一梦赋风流 下——粼波儿
粼波儿  发于:2014年0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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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没说完,宁筱睿突的奔过来,一头扎进策风靳怀里,手臂紧紧的抓住他衣襟,勒的策风靳生疼。

范叔对宁筱睿的动作有些疑惑,望向策风靳,见后者也是一副无措的模样,不由失笑:他这个七少可是最不会哄人的了。

不过,这个王爷的脾气也好生奇怪,七少还没说什么呐,他却突的又将七少推开,大吼一句:“你为什么要骗我?”

策风靳一愣,转而对范叔吩咐道:“去拿些伤药来。”

范叔应了声,退了出去。

“坐下。”

策风靳指着一侧的昆椅,话里听不出什么波澜。

宁筱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方不情不愿的移了过去。

策风靳从一侧拿出块金色的令牌来,递到宁筱睿手里:“你拿着这块令牌,就能畅通无阻的下山去。”

宁筱睿浑身一僵,轻声说道:“我不走。”

策风靳眉头一挑:“为什么?”

宁筱睿抬起眼来,直直望着策风靳:“本王是因为你被胁持来的,你必须要把本王送回去。”

策风靳一愣,不由耸耸肩:“随你。”

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宁筱睿一时竟没有可说的话了。

范叔进来给宁筱睿上药,策风靳就站在一侧散散的翻着案上的文书,他身上只穿着件白色的中衣,修长的身姿被衬托的淋漓尽致,宁筱睿看得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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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外厅处进来个小童,远远的在屏风处怯怯地冲范叔招手。

范叔瞅着策风靳埋头在案上,没有搭理的迹象,忙快步走了出去。

内室里就只剩下了策风靳和宁筱睿。

脸上的药有些辣辣的,宁筱睿觉得不舒服,动手想去挠挠。

“别乱动。”

策风靳放下手里的毛笔,捧起宣纸,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动了会留疤。”

宁筱睿放下手,目不转睛的望着策风靳忙碌着,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过来,忍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说道:“你让我在这里,不怕我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么?”

策风靳一愣,抬起头来,突的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理他。

宁筱睿何曾受过这等慢待,顿时脸上羞得通红,腾地从榻上站起来:“策风靳!你这是在嘲笑本王么?”

看着这只乍毛的小猫,策风靳合上手中的文书放在一侧,靠在椅背上,眼睛微眯:“不是我不怕,而是没有这个必要。”

宁筱睿有些不解,一时也忘了生气:“你什么意思?”

策风靳淡淡道:“不论我在哪里,周围总不会安生的,这些事情自有人替我操心。”

宁筱睿顿时警惕起来,声音也不自觉的低了下来:“你随时都会被人监视么?”

策风靳幽深的眼睛沉寂了些,微微耸耸肩,没有说话。

宁筱睿急了:“你是个傻瓜么?天天被人监视跟把你关起来有什么两样?!”

外厅传来些脚步声,一会儿范叔跑了进来,看宁筱睿站在当下,似乎跟策风靳说着些什么,不由脚步顿了顿。

策风靳看过来,温声道:“怎么了,范叔?”

范叔近到跟前,声音里掩不住的急切:“极乐宫传来消息,说是庄主身体不适,已经传了右使大人前去诊治,几位少爷也赶过去了,七少是否需更衣前去?”

策风靳眉头微微锁在一起,还未等范叔说完,已经站了起来:“给我更衣。”忽然想起点什么,又吩咐道:“给五王爷派个小童,待他如上宾,不可慢待。”

范叔忙应道:“七少放心。”

策风靳走到宁筱睿跟前,仔细察看了他的伤口,嘱咐道:“别沾了水,我不在的时候有事情就去找范叔,不可在云岫山庄里乱闯,知道么?”

望着策风靳似乎有些关心的眼神,宁筱睿破天荒的乖乖点了点头:“知道了……”

策风靳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淡淡一笑,随即出了内室。

第四十六章:节制

今夜落了雪,纷纷扰扰的,将这夜色衬托的愈加宁静。

燕清翊挑开车帘,瞅了瞅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有些百无聊赖。他本不想牵扯到策风靳的事情中来,但是策风靳找来时,他却没有拒绝。

为什么呢?

燕清翊打了个哈欠,接过萧凡递过来的碧螺春,懒懒的理着思绪,不过策风靳的模样的确耐看……

马车有规律的颠簸感让燕清翊渐渐又有了睡意。

萧凡捧着茶盏候在一侧,见状轻轻出声道:“主子,这就要进宫门了。”

燕清翊睁开眼,闷闷的吐出口气来:“萧凡,你说我哥自己在燕都过的快活,把本王丢在这冷飕飕的大宁处理政事,是不是存心折磨我?”

萧凡嘴角挂了个浅浅的笑意:“皇上向来最疼主子,怎地会有这番心思呢?”

燕清翊噘了噘嘴,拉着萧凡的手:“本王想哥了,想父皇了,想君父了……”

“主子若是下令,我们明日便启程回大燕。”

萧凡见他这番委屈状,轻轻拂过燕清翊的发顶,安慰着。怎么说,他家这位小主子刚满十七岁,平日里在人前总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狠戾模样,其实私下里却极会撒娇,尤其是在燕王面前……

燕清翊咕噜着眼睛想了想,认命的叹气道:“再过两天罢。”

“主子要等那个策风靳回京?”

“嗯。”

“可是,皇上那边已经有暗报催主子快些启程。”

“赶明儿我亲自给哥写信说明就好,再说,哥不是也让我多留意一下这个策风靳的么?”

萧凡听燕清翊如此说,也不好再劝:“那就多待两三日,主子可不能再拖了。”宁国的政局风云变幻,怎么看怎么像是非之地,此行大宁,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让燕清翊毫发无损,此外其他人的生死与他都没有任何的关系。

燕清翊懒懒的应了,心里盘算着这几天的安排。

进了玄天门,雪已经有些停了。宫门处早已经有人等在了当下,萧凡小心将人扶下马车,一旁的公公已经谄媚着迎了上来:“奴才刘安给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金安。”

燕清翊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刘公公客气了,宁王深夜相邀,不知有何要事?”

刘安笑的满脸皱褶,低头哈腰的迎着燕清翊往内殿走:“皇上的事,奴才怎地能晓得呢,王爷里面请,里面请。”

燕清翊冷笑一声,也不多话,只在上台阶时,敏锐的发现了另一侧汉白玉阶上的薄雪上散落着零散的脚印,看着像是极好的军靴底。

这么晚,难道还有人来见了宁王?谁?

向萧凡使了个眼色,萧凡瞬间明白燕清翊的意图,便在候在殿外的间隙里示意暗卫查明造访之人的身份。

宫内很安静,玄御帝宁华一人盘腿坐在榻上,对着一盘棋出神。听到脚步声,他便从榻上下来,负手立着,醇厚的声音顿时响起来:“这么晚还请静王来,实在有些冒昧了。”

按规矩,宁华应该算是燕清翊的岳父,但是并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做燕清翊的父王的。所以燕清翊略微一行礼,嘴角扯了个淡淡的笑容:“皇上难不成想找小王来下棋的?”

宁华稍稍一愣,接着大笑一声,示意燕清翊在案边坐了:“早就听闻静王聪颖绝顶,这棋艺更是高超,朕自然想与你较量一番呢。”

燕清翊抿口茶,看着坐在对面的宁华,不动声色:“只是下棋?”

宁华先落了一子,但笑不语。

******

俗话说,情急方见真章。

策风靳一路风驰电掣赶到极乐宫外,掏出令牌丢给守卫就直接奔内室而去。

长廊处早已等着闻讯赶来的廷御卫令——二少安重华,五少裘紫烨,六少锦威,以及策风靳回来后首次碰面的廷御之首欧阳振。

策风靳行到跟前,对欧阳振恭敬的附手一礼:“见过欧阳大哥。”

欧阳振正在跟安重华说着话,闻言转过身来,颔首道:“小七来了。”

“昨天来的仓促,风靳没来得及拜见大哥,请大哥莫怪。”

“不碍,小七回来就好。”

欧阳振,是一个极有棱角的男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据说他是自小就随侍轩辕凌的,也算是创建廷御卫令的元老之一,但后来轩辕凌仿佛受到了重创,廷御卫令也遭到极大打击,本来的八位统领中就陨落了近一半,包括原来的廷御之首。所以欧阳振现在的位子,也算是递升上来的。

而廷御八位统领,策风靳来云岫山庄这么多年了,也从未见全过。

这里面有一些隐秘,轩辕凌并不想让人知道,策风靳也不晓得自己这个七少的位子是顶替了谁,但无疑是个极为忠于轩辕凌的人。

裘紫烨走到跟前,拉住策风靳小声道:“知道是怎么回事不?”

策风靳一愣,默默摇摇头。

“也不知怎的,师傅怎么会风寒了?昨天晚宴上不是还好好的……”

“……”

策风靳回想到昨天晚上的情景,不由觉得头开始痛了起来。

这时,门声响动,柳毅从内室里走了出来,见到守着的几位少爷,忙摆摆手:“庄主说都回去罢,都围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欧阳振迎过去:“右使,让属下去看看师傅,本来也约好商议事情的。”

柳毅想了想,还是没同意:“庄主喝了药歇下了,欧阳下午晚些时候再来罢。”

欧阳振有些担心:“师傅的风寒到底严重不严重?”

柳毅将药单交给身边的小厮,认真说道:“现在还见轻,所以我得小心侍奉,你先放宽心罢。庄主还有令说,今日厅堂议事先不去了,着策风靳代为主持罢。”

大家一愣,都不约而同的向后望着躲在一侧的策风靳。

策风靳不置可否,只在心里偷偷叹了声气,刚跟柳毅对视上,后者就狠狠剜了他一眼。

那表情仿佛是在说:看你对庄主做的好事!就不能节制点么?!

第四十七章:错怪

下午策风靳去和安堂主持议事,主要是听管理着云岫山庄各项产业的堂主汇报这年的情况,倒是惯例了。云岫山庄日常的财务开销,通常都要经过策风靳的手,所以轩辕凌以前处理类似事务时通常都会让策风靳随侍在侧。

云岫山庄的产业遍布大宁各地,明面上的涉及漕运、钱庄、盐务等,由于轩辕凌的苦心经营,这些年获利颇丰。参与议事的堂主,各个都是轩辕凌一手栽培,多数都是轩辕凌多年亲随,忠心可见一斑。

议事结束时,天色已经晚了,天上也隐隐飘起了雪花。

策风靳从和安堂走出来时,发现欧阳振立在不远处,正淡笑着望向他。

策风靳快步走过去,问道:“大哥有事么?”

欧阳振轻轻拂去落在策风靳肩头的雪花,面上依旧淡淡的,拉着他往外走:“正好路过这里,一起去望月楼喝点酒?”

策风靳笑道:“大哥怎的不去找重华哥呢?”安重华可是人尽皆知的酒鬼。

欧阳振连忙摆手:“可不敢找老二,他喝起酒来可不要命的。”

两人在望月楼下了马,小厮自然认得这两位贵客,忙麻利引着两人上楼,还不忘问道:“两位爷还是要老位置吗?”

策风靳掏出一锭银子给他,吩咐道:“还是照老规矩上菜,来两坛上好的竹叶青。”

“好来,两位爷稍等片刻!”

小厮给两人上了茶,就麻利地的去报菜了。

策风靳很久没来望月楼了,以前执行完任务后大家通常都来这里小聚一番,这间临窗的雅间就成了专座。

窗外,雪花飘的慢悠悠,似乎有些大了。策风靳将探手出去,不一会儿便有雪花落在上面,温温的就融化成了水珠,灯光一照,愈显晶莹。

像极了傅翌晨的眼睛,亮亮的,炯炯有神。

心里突的觉得空落落的,有几番挂念傅翌晨了。

策风靳苦笑一声,毕竟这一年多来都与傅翌晨朝夕相处,现在两人又是心意相通,自然放不下彼此。

不知他在京城过的好不好……

这时,热情的小厮带人上来布菜,又设下屏风,给两人隔出个安静的空间来。

欧阳振探手过去关上窗,轻声道:“天寒地冻的,你小心些个。”

策风靳一愣,有些失笑:“大哥,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欧阳振没有说话,垂着眸子,夹了块五香牛肉放进嘴里嚼着。

策风靳心下转过几番心思,顺手拍开女儿红上面的粘土,撕开封口,先给欧阳振倒了一碗,继而是自己的,然后端起来说道:“大哥,风靳敬你。”

欧阳振瞥了他一眼,默默端起来,给他一示意,仰头干了。

策风靳又是一愣,也喝了个干净。

“风靳……”

欧阳振看着碗中又满起来的酒,片晌之后轻轻一叹:“关于宁筱睿的事,你误会庄主了。”

策风靳闻言一顿,没有接话。

“之前庄主已与云王合作,劫走宁筱睿亦是云王的要求,目的在于搅乱宁都争权阵营。只没想到锦威擅作主张,把你给骗了回来……”

策风靳微微苦笑一声:“锦威对我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待见。”

欧阳振晃着碗中的酒,应了一句:“他还小,又看庄主思你,才出此下策,风靳莫要怪他。”

策风靳摇摇头,双手抱拳:“多谢大哥告知。”

欧阳振温温一笑,也不再多说。

待两人从酒楼里出来时,天色已经很晚了,雪也已经停了。

冷风一吹,策风靳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刚翻身上马,远处就快马奔来一人,黑色夜行衣,白色面具。

欧阳振动作一顿,喃喃道:“庄主的暗卫。”

策风靳扯住马缰,没有说话,只静静的望着渐行渐进的黑衣人。

见到两人,那人停住马,翻身下来,单膝跪下:“见过廷使,七少。”

欧阳振向前一步:“庄主有事吩咐?”

“莫堂主急召欧阳廷使前去承晴山,庄主他仍未下山。”

欧阳振眉头一皱:“这么晚了?”

暗卫小声道:“莫堂主劝了,但庄主不听……”

欧阳振轻叹一声,转身却见策风靳停在当下没有动,不由问道:“一起去看看?”

策风靳一愣,有些游移。

欧阳振将马鞭扔给他,一夹马肚当先行去,只吆喝了一句:“快点!”

策风靳略微苦笑,只得上马追他。

承晴山,是云岫山庄的禁地,除了轩辕凌和几位心腹,任何人都无权介入。

包括策风靳。

所以踏上承晴山覆了一层白雪的石阶时,策风靳环视着沿路边的坟茔,一座一座的石碑,整齐的排列着,说不出的滋味。

这里的都是二十年前被杀的轩辕凌的旧部,有些更是轩辕凌的臂膀。自从来到云岫山庄,策风靳就知道轩辕凌经常会独自来这承晴山,有时是闭关,有时则是缅怀。很难想象,像轩辕凌这么没心没肺的人竟还有这番心意。

那段尘封的往事,在云岫山庄里也是个禁忌,策风靳或多或少听到些琐碎,大概是轩辕凌被钟爱的人陷害,险些赔上全部身家,就连自己也落下了残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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