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来招惹我的好不好！”唐暖暖也不跟他客气，端过茶杯又是一口喝干。“再说了，我和他之间也不过是豪赌一场，规矩是他定的，输赢却在天。只要他杀不了我，我又毒不死他，赌局就得一直持续下去。”

赫连玉摇头叹气。“你们这是何必呢！还非得拉上我做仲裁，顺带给你们垫背。”

唐暖暖豪气地拍了拍赫连玉的肩膀，“人多了，赌局才更有意思啊！放心吧，他跟你关系那么好，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可是我要娶了你，这就得两说了啊！”赫连玉很难想象，要是自己真的娶了这个毒姑娘，那往后的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可言。而且，赌局中的另外一个人，一定会追杀自己到死的吧……

“那你是娶，还是不娶？”唐暖暖凑到赫连玉面前，那表情就像是在说：你要是敢说一个不字，我就毫不客气地毒死你哦！

赫连玉推开唐暖暖，讪讪地笑着。“姑奶奶，您是我亲姑奶奶！您都发话了，我敢不娶吗？”

“这还差不多！”唐暖暖伸手提着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喝着，一边看向赫连玉。“对了，我今天看到的那个管你叫小叔的孩子，就是你跟我说过的那孩子吧？叫什么来着？”

赫连玉怔了一下，喝茶的动作也停下来。然后很快又回过神来，慢慢把茶杯放下来，淡淡地笑开来。“你说奉礼泉啊。是他没错。不过……”

唐暖暖偏着头，好奇地看着赫连玉笑道，“不过什么啊？”

“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赫连玉瞥了一眼唐暖暖好奇的模样，顺势站起身来。“今天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到外面走走。”

“嘁……”唐暖暖朝赫连玉做了个鬼脸，然后背着手凑到了已经走到房门口的赫连玉面前，拦住了赫连玉，笑嘻嘻道，“难不成……你喜欢那孩子？”

“你胡说什么呢！”合理阿奴伸出食指点住唐暖暖的额头，轻轻把她推开来。“好好休息吧！”

“哼哼！看你这个反应，我就知道，我一定是猜对了！”唐暖暖直起身来，笑得一副小人得逞的模样，又是豪气干云地拍了拍赫连玉的肩膀，“不过你放心！都是好兄弟，既然你不想他知道你的心思，兄弟我自然也不会去出卖你！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够义气？”

“哈哈……是啊……”赫连玉假模假样地笑了笑，然后反手拍了拍唐暖暖的肩膀，很认真地看着她道，“只要姑奶奶您不给我闯祸，我就已经对你感恩戴德了我！”

……

第二天一早，赫连玉亲自到贵宾阁来敲门。可开了门的人，却不是奉礼泉。

“长孙殿下，昨儿休息得可好？”既是见了最不想见之人，这人又在自己的地界儿上险些出了事，这该问的，赫连玉还是要问问的。“让您受惊了，在下实在是深感愧疚。”

“还好。”耶律白点点头，没有让赫连玉进来的打算。“愧疚的话，就麻烦赫连门主离本王的人远一点！这样的话，本王也可大度些，不追究门主的失责。”

耶律白这厢话音刚落，一枚银质飞刀擦着耶律白的颈间就飞了出来，直钉入他手撑着的门框上。而后，奉礼泉清冷的声音便从耶律白身旁的偏厅里传出来。“耶律白。你说话的时候，最好小心措辞。不然这下一次，我的飞刀，可就不是仅仅擦边而过了。”

少顷，奉礼泉披散着长发从偏厅里走出来，淡淡地看向赫连玉。“玉美人贵为南海国的玉亲王，没必要对耶律白礼让三分吧？况且，论辈分来说，他耶律白还要敬你三分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赫连玉抬眸看向奉礼泉，眉眼带笑，也像模像样地拿起了官腔。“可是这人，是在本王这里出的事，又是小辈，于情于理，本王都该问问的。毕竟我南海国不像那些番邦蛮夷，这礼数，本王自是失不得的。您说是吧，长孙殿下？”

“王爷，说得是……”耶律白虽然吃瘪，可也无力反驳。他原以为这老男人不过是个江湖门派的掌门人而已。确实不曾想过，这个老男人，竟然就是好名远扬的玉亲王南凤歌。那是他从儿时起，便最为敬重的人之一，总盼着有机会出使南海国的时候，一定要见见这个南凤歌。如今，真是见着了这个人，却是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

“行了，这该说的都说过了，殿下请移步宴来居用膳吧。”赫连玉侧过身，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饭桌上，大部分都是奉礼泉喜欢的菜色，多为甜口，以肉食为主。甚至连配汤，也特意煮成了甜汤。面对这一桌子的菜，众人虽然有疑，却无人开口问。

只有奉礼泉在做下之前，狠狠地怔了一下。

自从他跟赫连玉分开之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小孩儿的心性不减，可也不难看出，他在一夕之间，心理上成熟了不少。这之后的十年里，再没有人看得出奉礼泉心里在想什么，亦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那样子，真的就像是当初觉醒的洛神，让人难以琢磨。

结果，这一餐饭，吃得奉礼泉差点哭出来。

“泉泉。”看着坐在树杈上的奉礼泉，赫连玉捏了捏手里的请柬，纵身一跃，然后在奉礼泉身边站定，把请柬递到了他面前。“泉泉。我现在……有必须要娶唐暖暖的理由。所以……”

“别说了。我知道了……”奉礼泉接过请柬站起身来，抬眸看向赫连玉的一瞬间，一袭白衣转红，束好的青丝也散落开来，衣襟半敞，红瞳墨发，赤足站在赫连玉面前。这人，赫然就是洛神！

趁着赫连玉愣神的空当，洛神便凑上前去，抬手捏着赫连玉的下巴，眯着眼睛微微笑道。“你放心，我保证，你成亲哪天，这孩子会乖乖出席婚礼的。不过，这洞房花烛，你也记得，要好好问过这孩子的意见哟！不然闹出什么不得了的事，可别说我今儿没提醒过你。”

“为什么是你？”赫连玉回过神来拍开洛神的手。他的手没有温度，冰凉得仿佛一碰，就会连触碰过的东西都一起冻住。“奉礼泉呢？”

洛神睁大眼睛指着自己妖娆一笑。“他不是就在你面前？他即是我，我便是他。如此的话，时间久了，你能分得清，你爱的，是谁吗？”

“你和他不同。”赫连玉冷然看着洛神。“所以，我爱的，永远不可能是你。”

“你最好能一直分得这么清楚。不然的话……”洛神话未说完，整个人就一头倒进了赫连玉怀里，不过转瞬，便恢复成奉礼泉的模样，依然昏迷着。

赫连玉抱着奉礼泉怔了好一会，才慢慢回过神来把他抱回房间里。坐在床边的时候，赫连玉小声嘟囔了一句。“请柬……你好好看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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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无关小剧场

因为洛神出现了，所以玉美人很不爽……

玉美人：为毛你总要擅自出现在我面前！

洛神：你少刺激一下我的乖萌圈，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出现哦！

玉美人：萌圈是我的！

洛神：但是一直跟他在一起的可是我哟！

俺：你们都给我起开～！萌圈是我的！你们谁都不许抢！

萌圈：……

第四章：狸猫换太子

永安五年端午，玉亲王南凤歌大婚。

成婚这天，玉亲王身着大红喜服有节，并设有喜童，沿街为老百姓派发喜饼，寓意与民同庆。

奉礼泉在临街的茶楼里，挑了二楼靠窗的位置，要上了一壶八宝茶，却是不喝，呆呆地看着街面上，赫连玉一袭红衣，骑着高头大马在街上走过，他身后，便是那抬着玉亲王妃的八抬大轿。奉礼泉也是一早就从王府里出来，从街头走到巷尾，所见所闻，皆是百姓们对这段姻缘的祝福与赞许。说得好像他们真的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没得半点瑕疵。可奉礼泉只觉得心里一阵又一阵地发闷。好似又千斤大石压在心口，挪不动，又砸不得。

游街结束的时候，宾客们也开始陆陆续续地往玉王府里面去。奉礼泉从街上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赫连玉下马踢轿门，然后抱着新年下轿跨火盆。王府门口鞭炮齐鸣，好不热闹。

奉礼泉记得十几年前，他也是这样，远远地站在静王府门口，看着他的二爹爹嫁人。那时年纪小，看着奉天成亲的时候，满心的欢喜。可如今，依然是一个大喜的日子，他却怎么也欢喜不起来。今天可是他十七岁的生日啊！可是赫连玉却偏偏选在这一天成亲，叫他如何欢喜得起来。

“你还好吧？”这声音，分明就是失踪了三年的奉雪华。

奉礼泉回过头去，果然看到奉雪华站在自己身后，脸上带着微笑。看上去，奉雪华几乎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年轻，那么让人着迷，充满了魅惑。

见奉礼泉不说话，奉雪华笑意渐浓。“这么久不见，你都长大了啊。”

“是。”奉礼泉点点头，恭敬地站在奉雪华身边，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虽在背地里称奉雪华为师公，可真见了这人的时候，他是怎么都开不了口。“听说您和苍嘉太上皇一起失踪了，怎么如今，又出现了？”

奉雪华笑着揉了揉奉礼泉的头，眯着眼睛往玉王府门口看去。“儿子成亲，我总不能不回来吧。不然这高堂，他要如何拜啊？”

“拜不成就不拜。”奉礼泉低着头，话里带着一股子酸味。“我正盼着他这亲结不成呢！”

奉雪华轻笑出声。“你和玉儿的事，我都知道。虽然这三年我没在他身边，不过可以肯定，他对你的心思，从来都没变过的。至于这次成亲……应该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吧。你确定你不要进去看看吗？”

奉礼泉抿唇低敛了眉目，脚下却还是向着玉王府里走着。“我才不要进去看。”

奉雪华只是笑，却没开口拦他。

拜堂的时候，奉礼泉就坐在奉雪华下首的位置，正好在赫连玉身边。那主婚人，是南海国现任神谕者，离剪弘。亦是南海国的皇后，也算是赫连玉名义上的弟婿。

“一拜天地。”

唐暖暖微微俯身，赫连玉却偏过头去看了奉礼泉一眼，迟迟没有动作。还是旁边的唐暖暖不动声色地拉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微微鞠了个躬。

“二拜高堂。”

转身的时候，赫连玉看的，依然只有奉礼泉。可那孩子就跟看不见自己一样，半点反应都没有，好像坐在那里的，只是一具驱壳而已。

“夫妻对拜。”

此时，奉礼泉方才回过神来，盯着赫连玉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慢慢别过头去，然后豁然站起身离席而去。紧接着，耶律白也追了出去。可是赫连玉却只是站在原地，听着那一声“礼成”落了地，也没能丢下唐暖暖追出去。

“这样真的好吗？”唐暖暖拉了拉两人手中的打着喜结的大红绸缎，轻轻问出声。

赫连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呼出来。“没事。随他去吧。”

“哦。”唐暖暖应声，也没了动静。

把唐暖暖送回新房出来的时候，赫连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又走回前堂去，强颜欢笑。几乎是赫连玉前脚刚走，唐暖暖后脚就换下了那套大红喜服，着了便装跑出来。

“小姐你……”唐心看到唐暖暖着了平日里的衣服跑出来，被吓了一跳。

“嘘！”唐暖暖赶紧捂住了唐心的嘴，“你小声点，等会不论我做了什么，你都要当做不知道，听到没有！不然我就毒哑你哦！”

唐心立刻就噤声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凑到唐暖暖面前，轻声问她。“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啊？今天可是您跟王爷大喜的日子啊！”

唐暖暖莞尔，“今天确实是个大喜的日子！不过，可不是我跟凤歌！”

说完，唐暖暖抬手拍了拍唐心的肩膀，“在我回来之前，你可把好了门，如果是凤歌先我一步回来了，你可一定给我拦住了！务必要等我回来，再放他进门，知道吗？”

唐心认真地点点头，“是！唐心保证，小姐回来之前，这里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好乖！”唐暖暖笑起来，又拍了拍唐心的肩膀，纵身一跃，便上了回廊外面的树梢，三下五下就不见了踪影。

看到唐暖暖出现在自己面前，奉礼泉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个时候，这女人不是应该在新房里面等着赫连玉的吗？怎么会跑到花园里来？奉礼泉正纳闷的时候，唐暖暖已经把手肘搭到了自己肩上，然后笑得一脸谄媚。“大侄子，帮婶婶个忙吧！”

奉礼泉唇角有些抽搐，抬手推开唐暖暖，面上不动声色道，“有什么事，婶婶只管说就是。”

唐暖暖一听这话，眉眼一弯，却是转移了话题。“你喜欢他吧？”

“礼泉，不明白婶婶在说什么。”奉礼泉心下微诧，他心里很明白唐暖暖口中的那个他是谁，所以下意识地回避了这个问题。

“你不用否认。虽然他不让我告诉你，但是不代表我就不会知道啊。”唐暖暖收敛了笑意，很认真地看向奉礼泉。“我不会干涉你们。所以，你大可不必对我有什么敌意。”

奉礼泉了然，微微眯起眼睛笑了笑。“婶婶看得倒是很明白啊。既然如此，婶婶有话，还是明说吧。”

唐暖暖立刻又笑得跟花似的，伸手拉起奉礼泉就往新房走。“你先跟我来！”

等奉礼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唐暖暖套上了新娘喜服，乖乖地坐在了床边，甚至连妆都上好了。看着铜镜中映出的清秀妆容，奉礼泉只想扶额。“你叫我来这里，到底是要我帮你干什么……”

“代替我，跟南凤歌入洞房啊！”唐暖暖换好了夜行衣，相当坦然。

“……”奉礼泉无语。他没听错吧？居然要代她入洞房？

“不光是今晚。”唐暖暖帮奉礼泉把长发盘好，然后把凤冠插到发髻上，“可能以后也要如此。我是不可能真的嫁给南凤歌的。所以这出狸猫换太子，你抵帮我一直唱下去。”

“为什么？”奉礼泉抬眸看了帮自己打理凤冠的唐暖暖。

“因为这里，多了一个小孩子。”唐暖暖在奉礼泉身边坐下来，双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但是，孩子的父亲。并不是南凤歌。”

这倒是奉礼泉没想到的。“所以之前，他跟我说，他有必须要娶你的理由，就是因为这个孩子？”

唐暖暖点点头，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是啊。我不能让孩子没有父亲。可是也不甘心就这么输给那个人，所以，就只能这样了。”

顿了顿，唐暖暖又抬头看向奉礼泉。“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妨碍到你和凤歌的。”

奉礼泉哑然，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那好。作为交换，你总得告诉我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然后，唐暖暖就把这十年来，她所经历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跟奉礼泉说了。当然，这其中，赫连玉也有参与。只是奉礼泉有点没想到，喜欢做这种无聊事的人还真多。坦诚地承认彼此的感情又不会死，为什么非要人为地给自己制造障碍呢。“如果，你真的不小心毒死他了，不会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