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法则 下——慕皊夕
慕皊夕  发于:2014年0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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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陛下这么多年没有大婚都是在等着小世子回首都?啊——陛下好痴情嗷嗷~”

“小世子那么美貌,陛下痴情也是应该的啦!”

“看来这次陛下是认真的哦,游戏花丛片叶不沾身这么多年也想要安定下来啦!”

“那陛下原先养在皇城里那些情人怎么办?要是小世子入了摇光殿,还能容得他们吗?”

“嘘——小声点,你忘记啦?这基地里还有一个呢。”

“也对,要是小世子成了新王妃,恐怕陛下也不会为了这些人同新王妃生了间隙的,更何况小世子背后可是权势熏天的纳塔亲王啊!于情于理肯定都会顺着新王妃的!”

“活该!那个小狐狸精当初靠他那张脸攀上陛下时估计没想到陛下这么快就会要大婚吧?”

“小声点,你不觉得他很可怜吗?”

“谁要他出身不好,还想凭着那张狐媚子脸攀上陛下这棵大树。看他那双眼睛就不像是好人!”

……

种种不堪入耳的传言邵清耳里,他也只是苍白着脸,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每次远远看见西泽尔挺拔的身影便转身就逃开,不敢再见那人疏离淡漠的眉眼,怕一看自己会忍不住冲上去拽住他的衣领问他那日不是说就算不大婚也没事的吗,为什么还是要大婚。

可他凭什么去问,他又为什么要去问。为什么只是听见他大婚的消息之后就连心都在发抖?

邵清默默地注视着天角晚霞鎏金,暮云叆叇。强自弯了弯嘴角,把一切苦涩都统统吞回去,即使烧得喉咙火烧火燎,他也不肯吭一声。

第二十九章:秘密

最近几天基地里非常热闹,每个人的脸色都带着喜色。过了好几天,邵清才从萨兰那里闻及了最近基地了漫天飞舞粉红色小爱心的气氛原因。

纳塔亲王家的小世子,兰蒂斯帝国最出名的美人,帝国连续三年最想与之结婚对象、最想与之一夜情对象等等各大排行榜的榜首,甚至把帝国最值钱的西泽尔也给比下去了(谁叫他整天面瘫,哪怕你在英俊再有权有势,哪个会愿意和一个面瘫一夜情-_-|||),将在半个月后到达旻宇基地,前来探望战事结束了却仍旧不肯还朝的帝王。

彼时邵清正与难得空闲的萨兰坐在一起,试吃萨兰新弄出来的几种甜品。最近邵清极少见到艾伦,据萨兰说他被西泽尔遣派了很重要的任务在做。

说起西泽尔,邵清几乎记不住自己究竟有多少天没到他那里去蹭喝整个兰蒂斯最顶级的曼特兰了。这段时间一来,每一次遇到那个英挺沉默的男人,邵清总会觉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充斥在胸腔里。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在那双波澜不惊的翡翠色眼球深深凝视自己的时候,他会发现有太多的不能宣泄出口的话语沉淀在其中,可他无法理解所有一切的涵义。他甚至不懂得自己为什么在逃避西泽尔的视线。

他知道西泽尔对自己很失望。当然他对自己所作出的所有行为都觉得很失望。他明白自己在失控,以前他很少有这么失常过。

这么多年以来,哪怕是在沐浴在枪火和鲜血里,他也不曾这么害怕。只有两次是他无法控制的想要逃避不想去面对的时候。一次是在贺宁死在自己面前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调整过来,年少的他一直自责是自己把那张芯片递给了阿宁,不然他不会死。

而另一次,则是现在。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在这一切乱糟糟的表象下他找不到真相的头绪。

……

虽已进入了兰蒂斯的冬季,但因为地区问题而显得还不算太冷。午后的空气绵绵缓缓,两人相对而坐,各捧一杯暖暖的饮品轻啜着,偶尔交谈一两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其余时间都是在各自发呆出神。

静默在两人之间流淌了好一会儿,萨兰突然出声:“你最近不大对劲。”他不是在询问,而是非常笃定的神态和语气。

继续维持了数十秒的沉默,邵清挑起了眉,从杯沿上横行望过去,桌子另一端那人正专注着盯着自己,像在打量他手术台上躺着的病人:“怎么这么说?”

萨兰修长的指间拈起一块甜品,向来冷淡的脸上有着不易觉察的关心:“自从关于陛下的那些流言开始满天飞之后,你就显得特别的不对劲儿。”

邵清垂下眼睛,将手里描了精致花纹的细白瓷盏放下,顿了顿才微微笑道:“你想太多了,我并没有哪里不对劲。”

萨兰不置可否的弯下嘴角,不想再同他扯淡,尖锐的指了出来:“我知道你在不开心。你对于西泽尔即将大婚、并且对象是纳塔亲王家的小世子非常的震惊,而且为此消沉了很久。”

“我没有。”邵清迅速的否定掉,垂下头不敢看萨兰清澈的双瞳,藏在袖子底下的手轻轻的发着抖。

萨兰将盛满甜品的碟子推离自己面前,摇摇头不赞同道:“那你能否告诉我,你最近为什么一直恍恍惚惚。整天什么也不做,还经常的望着某个地方发呆,甚至连艾伦说你可以继续训练机甲都没有让你高兴起来?”

现实被被萨兰的话毫不留情的剖开,将所有邵清不肯去深思的问题都扯到他面前,逼得他不得不直面这些。他默默地坐在那里,纤长的睫羽在不停地扇动着,像受惊的蝴蝶一样脆弱而惶恐。

良久,萨兰才轻轻叹了口气,往后靠在椅背上,温和而无奈:“你真的以为只要不去面对就可以告诉自己这个事实不存在吗?我认识的邵清可不是这个怯懦的人。”

闻言,邵清猛然抬起头,眼底有着显而易见的茫然:“我只是不明白而已。我不懂,萨兰,从来没有人教过我该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况,事实上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低落和消沉,这明明应该和我没有任何的关联。”

萨兰温柔的凝视着那双眼尾上挑的黑色眸子,眼瞳像汪着水雾,错觉这个坚强的青年似乎会在下一刻哭出来。手指在无意识的描绘着杯沿,容颜莹润秀美的医生半响才缓缓的开口:“我想你是不是从来不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受?”

邵清蹙起了眉心,不明白为什么话题忽然转到了这个方面:“什么意思?”

萨兰望着那双点漆深瞳,里面有着迷茫的光泽,忍不住翻了白眼:“你以前有没有喜欢或者爱过什么人?”

“(⊙o⊙)…”邵清没想到萨兰会突然这么问,傻了眼,尴尬万分。从小在严酷的训练里成长,然后经常奔波辗转于枪林弹雨里,几乎没有太多时间容得下这么温情脉脉的事情。再加上邵小哥又属于开窍比较晚的那一类型,所以……=口=他还真是纯情的连个暗恋都没有的人。

本来邵清也没以这个为耻,毕竟以前没人会询问过这么私人的问题,可是忽然被萨兰提起,他觉得曾经没有喜欢过谁或者爱过谁好像是一件很傻的事情。

“没有吗?”萨兰看着对面的黑发青年一脸囧囧有神无言以对的样子,一张秀气的脸红的好像被煮熟了。他很好奇地想知道是地球究竟是什么地方哟,为什么邵小哥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连这样的问题都答不上来。看来那个遥远的地方需要加强他们的教育水平啊!

邵小哥窘迫的挠着头顶,吭哧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萨兰了然的笑起来,没有掩饰其中的取笑意味:“也就是说,你根本不知道喜欢或者爱一个人是什么感受?”

邵清在萨兰的眼光里觉得有点手足无措,他知道萨兰只不过是在开个玩笑,并没有真正的取笑嘲弄的意思。可是该死的为什么自己就是不能堂堂正正理直气壮的反击回去呢?没有就是没有,有什么大不了的?!

见对面的青年越来越坐立不安,一张脸红的不敢抬起来,萨兰这才停下了取笑,清咳了一声:“咳,我只是想说,你浪费了多少青春。”

这什么话?!邵小哥瞪大了眼睛,无辜道:“你不知道,之前我真的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这些事情。再说了,我……”

再说了,我不敢再体验失去的滋味。邵清将这一句话迅速咽了下去,将很多差点跃然而出的情绪压回心脏深处,就算伤口在不断恶化溃烂,但那里不需要月光。

这么多年已经失去的太多了,被亲生母亲抛弃、目睹形同自己双生的战友死去……可太多太多的事情发生之后,让哪怕再坚强的心也禁不起一次次失去而造成的创伤。

如果喜欢或者爱一个人,那就是一场冒险,很可能自己会再失去一次。所以宁愿封闭自己,牢牢保护自己,就算付出的代价是一世孤寂。

他知道不会有人懂,他也没想过要谁去懂。他们都不是自己,做不到感同身受。没有人会像他那样深刻的知道,那些深切渴望拥有的失去之后,有多痛苦。

很多深埋于心的情感差点说漏了出来,他望着还在等着自己继续说下去的萨兰,歉意的笑笑,带着不属于20岁的人该有的沧桑和透彻:“萨兰,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拥有,就会拥有的。”

萨兰还想再说点什么,来缓和这个年轻男子身上忽然之间涌上来的疲倦和苍白,可邵清已经站了起来,冲自己笑着道:“萨兰,谢谢你的甜点,不过我想我该离开了。明天见!”

萨兰只得点点头,将手中的杯盏放下,亦站起身来将他送了出去:“明天见!”

阳光下,那个青年的身形单薄的厉害,仿佛会融入漫天金黄里,然后消失不见。

******

傍晚吃饭的时候,周围一片嘈杂的声音中,形单影只的邵清想了起来,自己既不是西泽尔的士兵,又不是他的工作人员,似乎根本没有理由再呆在这里了。

忽然,人群安静了下去,邵清也没太注意到周遭。他只是咬着自己的银汤匙,在考虑着要不要同艾维斯说说,让他下一次回首都的时候顺便把自己给捎回去?

一片阴影突兀的兜头罩下来,邵清抬起头来,想看看是谁把自己的光线给遮住了。

逆光的男人身形挺拔高大,虽着了兰蒂斯统一式样的黑色军装,不过袖口的五道金色纹路昭示着对方最高统帅的身份。

“我可以坐下么?”西泽尔的腔调是一贯的平板,带着贵族的优雅和谨慎穿过耳膜直击大脑。

邵清愣愣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逆着光看不清楚他的摸样,可那张脸的每一个细节却如此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

“啊,哦,当然你可以的。”邵清这才察觉周围的人都在盯着他们俩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让这个主儿一直站着,忙不迭的赶紧让人坐下。这个人什么时候也会来餐厅用餐了,他不该都是在他那里,等着御厨送上精制好符合身份的食物么?

身处人群目光汇集之处,两人都没有多做交谈,只埋头吃自己的。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西泽尔忽然抬起头,压低了声音带着得意道:“我就知道可以在这里找到你。”

邵小哥登时就傻了,傻兮兮地问道:“你找我干什么?”

看着那双黑蒙蒙的眼睛里满满都是迷茫,诡异的治愈了帝王受桑的小心脏。一向面瘫的帝王英俊的脸上现出一种难得一见的无辜和委屈:“每天我一个人喝不完水晶壶里那么多的曼特兰。”

第三十章:失落

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在刹那间被自动屏蔽,只看得清年轻帝王脸上罕见的不满,邵小哥的眼睛瞪得愈发的大了,好像亲耳听见了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连拿在手里的银汤匙摔了下来砸在盘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当啷”也没把他出鞘的灵魂拯救回来。

西泽尔这是在撒娇?!介个世界是肿么了?(+﹏+)~噢,三观响亮的碎成了一地的玻璃渣渣,自己简直是招雷的体质,不然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总会被天外飞雷狠狠的劈上几下。

见黑发的青年一脸不知走神到了哪个频道的傻样,西泽尔强忍住满腔几乎抑制不了的笑意,生生扭弯了自己的嘴角。却听得青年浑浑噩噩好似呢喃的声音在对自己说话:“你是谁,对西泽尔做了什么?”

“……”西泽尔被狠狠噎住,怒瞪了一脸云里雾里迷迷瞪瞪的邵小哥,这只猫真是傻到家了,每次都只会问些蠢问题!自己到现在还没被他得中风真是有够坚挺的!

“你吃完了吗?吃完的话我们可以谈谈。”看着邵清满脸梦游的恍惚神情,西泽尔无奈地叹口气,和这只迟钝又不解风情的猫计较什么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邵清两眼放空,茫然地看着西泽尔的薄唇开开合合,迷迷糊糊的点头。

西泽尔再一次强迫自己忍住翻白眼的不雅举动,站起身来,压低了声音道:“我们走吧。”

邵清就那样脚步飘忽的跟在西泽尔身后走了,留下了当时在餐厅里所有目睹两人之间发生一切的人,他们恐怕不知道,经此一事,又要闹出不知多少的流言蜚语来。不过两人就算知道了恐怕也不会太在意,毕竟你要也是整天处在流言漩涡中心的那个人,估计也会对此产生免疫的。

******

邵小喵咪一直觉得自己如坠云里,好像提线的玩偶一样没了自己的思维,直到手里被西泽尔塞了一杯温热的曼特兰,他这才发现西泽尔正坐在自己对面,担忧的看着自己。

“你……你想和我谈什么?”虽然仍旧搞不清楚西泽尔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缘故,可邵清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心底在跃跃欲试的小小的欢欣,他勉强控制自己不表现出来,摩挲着水晶盏上的花纹,漫不经心地嗅着手中的饮品散发出的浓香。

被那双落满星光的黑眸满含期望地凝视,西泽尔轻咳了一声,可帝王那该死的尊严又让他放不开所有的矜持,直截了当的表达自己的真实情感,于是用惯有的面无表情来掩饰自己,有些紧张的张口就说:“我……没事,只不过是想问问你,你的《兰蒂斯纪典》念到什么地方了?我不想到我们回首都的时候你还是对兰蒂斯一无所知。”

原来他还是在担心我的兰蒂斯历史学习得太糟糕会让他丢脸,邵清丧气的想着,收起你那些可笑的期盼吧?你以为人家会同你说什么?!不该抱有太高的希望。

希望越高,摔下来的时候就越痛!

全世界的失望都像决了堤的江水一样,飞快就冲垮了他的所有期望和坚强,他颤抖着双手几乎捧不住手心里的水晶盏。

话音刚出,西泽尔就知道自己挑错了话题,那双光华流转的眼睛在听得他的话之后迅速的暗淡了下去。

他慌忙想要补救,黑发的青年却已经垂下了头去,声线里有着微微的颤抖和疏离:“多谢陛下在百忙之中还要担心我的学习。不过陛下请放心,我相信不用再两个月,《兰蒂斯纪典》应该能够看完。”

“我不是……”西泽尔涩涩的张口,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把事情弄成这样,他懊恼的想要狠捶几下自己的脑袋。

邵清从没称呼过自己陛下,他也并不介意,这就好像是他给邵清的小小特权一样。可是如今他却开口唤他陛下,同他的任何一个子民、任何一个士兵没什么两样!

这让西泽尔觉得非常挫败,也深恨刚刚说出那样话的自己,如果有个时间转换器该多好,至少自己不会用这么烂的话题来开始一段本该很友好而轻松的交谈。

可是没等西泽尔的话说完,迅速建立起自己的防御机制的邵清已经将水晶盏里的曼特兰一饮而尽,站起身来。他动作太大,差点撞翻了椅子,青年特有的清冽声息里是从未有过的生疏:“多谢您的曼特兰,我想我该走了。”

在西泽尔还没开口说出更多让自己失望的话之前,邵清背过身飞快的走掉,他恨自己变得这么软弱和不堪一击,就好像是曾经自己最厌恶的人一样,那么脆弱,那么狼狈。他痛恨只会逃避的自己,这么快的离开不就是害怕再听见更多让自己失望的话,从什么时候开始,向来骄傲而意气风发的邵清只会逃跑和躲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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