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响起,陈定臻悚然一惊,清醒过来,掏出手机看到号码后,他勉力深吸口气,才接通。
“洛伊……”
“没什么,我很好……”
“不,不需要……”
“给我挑两个好手,明天早上我要看到人。”
“不!不用!”
“我知道……”
“我说了,到时候我自然会回去……”
“不会很久的……”
陈定臻与手机那头的人争执了几句,最后还是耐下性子虚应了几声。
挂断手机,陈定臻又打开电脑显示器,屏幕中,肖海伏在沙发上睡着了。
陈定臻描摹着肖海的身影,一遍一遍。
“肖海,我该拿你怎么办?”低沉的叹息湮灭空气中。
第十二章
没等到下班,医院打电话来,肖老爷子突发脑梗塞,呼吸骤停,正在抢救中。
陈定臻来告诉肖海时,肖海浑身发冷,几乎走不动路。
明知道总有那么一天,明知道老爷子总是要走的,但真正面对时,肖海仍然难以接受。
赶到医院时,手术室的灯仍然亮着。
上辈子老爷子走的时候,正是肖海和陈定臻闹得最厉害的时候。那时他一门心思要斗倒陈定臻,
与肖云父子关系几到决裂的地步。
偏偏四海集团又在北城的工地上出了人命,政府的彻查整顿,使工期恢复遥遥无期,资金被拖死
在北城的工程上,接着就是集团股份暴跌,董事局的老家伙们盯着他不放,逼着他给个满意的交待。
肖海心力憔悴,每天睡不到三个小时,到处辗转酒桌,走关系,托门路,批贷款,常常喝了就吐,吐了又接着喝。等他从烂醉如泥中醒过来时,肖老爷子已经送了太平间,他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肖海烦躁地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刚才彪悍的护士长将喧闹的肖家亲属赶了出去,只留下了肖云,肖海和陈定臻三人。
肖云坐在对面的长椅上,陈定臻则站在不远的通道口。三个人各占一角,默默无声的等待。
忽然手术室门打开,疲惫的主刀医生摘下口罩,问,“哪位是病人家属?”
三个人不约而同上前。
“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实在年事已高,你们进去和他说说话吧。”
肖海脸色煞白,想进去,却被肖云一把推开,“你有什么面目进去!”
肖海被推得一个踉跄,陈定臻站在他身后扶住他。
“先生……”陈定臻沉下脸。
肖云捏紧拳头,指着大门,厉声道,“滚出去,肖家没你这样的子孙,爷爷决不想看见你!”
陈定臻高声喝止,“肖先生!请您不要再说了!”
肖海垂着头,站在原地,慢慢推开了陈定臻的搀扶,转身走到长椅上,坐下。
陈定臻还要去拉他,“肖海,进去吧。”
肖云却大声道,“定臻,不要管他,你跟我进来!”
陈定臻仿若没有听见,狠狠地拉起肖海,架着他往里间走,“肖海,你振作点,我带你去见爷爷!”
肖云气急,但终究没有再阻止。
肖海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堆里,眼睛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如果没有人扶住他,他可能连站的力气都没有。
白蒙蒙地病床上,老人骨瘦如柴,只有呼吸罩上不时腾起的白雾,才证明他还未逝去。
肖海茫然地喊,“爷爷……”声音却轻如蚊鸣。
老人家似乎有感应地半睁开混浊的双目,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陈定臻把肖海的手放在病床上,让他握住老人的手。
肖老爷子抖动嘴唇,像是有很多话要对肖海说。
肖海低下头,凑近。
他听见三个字,“对不起……”
肖海没有抬头,他跪在病床边,头贴着老人的胸口,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老人没有再说什么,监测仪上波纹很快变成了一直线。
最后肖海怎么回的肖家别墅,他全无印象。丧礼中,他混混噩噩,如傀儡般被陈定臻搬来扶去,直到肖老爷子入土。
从绵长的昏睡中醒来,肖海虽然消瘦了一圈,眼睛里却恢复了几分光彩。这令一连提心吊胆了几天的陈定臻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早晨的餐桌上,肖云冷淡道,“下午秦律师要来家里宣布你爷爷的遗嘱,你不要去公司了,在家里等着吧。”
转头又对陈定臻道,“定臻也留下听听。”
没到中午,肖家的各路亲属就纷纷到场,虽然遗嘱里不一定会提到他们,但是人总有几分贪心。
更何况,他们听到些风声,今天还要来一探究竟。
秦律师来的很准时,等在场的人都坐下,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薄薄几页纸。
“下面我就按肖盛老先生的意愿,公布他的过世后的财产分配情况。”
众人屏息倾听。
肖海端坐着,低头握着茶杯,等待着他早就听过一遍的遗嘱公布。
四海集团30%股份留给肖家唯一的孙子,陈定臻,陈定臻要取得遗产,必须认祖归宗,改回肖姓。
肖老爷子名下的不动产包括祖宅留给独子肖云。其余古董字画首饰全部留给肖云的养子肖海。
老爷子临终的那句对不起虽然肖海迟至今日才听到,但结果却早在当年呈现给了肖海。
陈定臻才是肖家唯一的长子嫡孙,而他肖海,说的好听是养子,说得难听点,就是他母亲和外面男人的野种。他有什么资格来继承四海集团的股份。他又拿什么去和陈定臻斗。
第十三章
律师不紧不慢地宣读着遗嘱,“四海集团30%的股份由肖海继承,祖宅及不动产等交由肖云……”
肖海猛地抬头,手中的茶杯哐啷一下掉在地上,茶水与碎片溅落在脚上。
与此同时,肖云也吃惊道,“不,不可能,明明遗嘱改过了,秦律师,你拿错遗嘱了是不是?”
秦律师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架,温和道,“肖先生,我替肖家服务了那么多年,怎么会犯这种错误?这份遗嘱确确实实是肖老先生生前留下的唯一遗嘱。”
肖家的亲属们似乎对遗嘱十分满意,也各个插嘴上来。
“是啊,云弟,盛叔的遗嘱会有什么问题。”
“对啊,叔公老人家从前不是一直很看好海弟的吗?”
“云弟,小海才是肖家的嫡孙,老爷子这么做又什么不对?”
“难道你真想让某些见不得的人进肖家的大门?”
一时客厅里纷纷攘攘,犹如菜市场。
肖云向来不擅长与人争执,涨的脸通红,嚅嚅道,“不对的,那天医院里,明明都说好的。”
“定臻,你说说话阿!”他回头找陈定臻。
陈定臻正半跪在地上,拿着毛巾细心擦拭着肖海的脚,“疼不疼,怎么这么不小心,王妈,把药箱拿来。”
肖云的怒火猛然窜起,“定臻,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
陈定臻冷然看着肖云,“肖先生,肖海烫伤了,我扶他回房去!”
“定臻!就算你想……”肖云提高嗓门,神情激动。
“别说了,肖先生,我做什么事,不需要你来指挥!”陈定臻弯腰将肖海抱起来,对着捧着药箱不知所措的王妈道,“把药箱拿到少爷房间里。”
肖海低着头看陈定臻替他的脚涂上薄薄的一层烫伤膏,涂完了,还宛如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亲了亲。
“定臻……为什么不读那份新遗嘱呢?”肖海怯怯道。
“什么新遗嘱?”陈定臻也坐到床上,半搂着肖海,将他的脑袋放到他的胸口。
肖海闷闷的声音从陈定臻怀里透出来,“别骗我了,父亲的话我听得懂,四海的股份应该是你的,为什么你不要?”
陈定臻一遍一遍抚摸着肖海的背,柔声道,“你才是四海的总裁不是吗,四海的股份当然归你啊。”
肖海内心焦躁,脱离了剧本的剧情让他有些演不下去,他决定下点猛药。
“哥哥,定臻,你是我的哥哥,我早就知道了,父亲想让你继承四海集团对不对,你才是那个有能力的继承人,我什么都不懂,我没办法打理好四海集团……”
肖海眼眶通红,泪水从眼角滚落下来,依偎在陈定臻怀里的他像只慌乱的小猫咪。
“肖海,我是哥哥又怎么样,你看,你是我的弟弟,我们是兄弟,血脉相连,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陈定臻舔舐着肖海的眼泪,一只手一颗一颗解着肖海衬衫扣子,另一只手早就钻进了肖海的裤档里去了。
肖海想,真当我是弟弟,你倒也下得去手,喉咙里却咕哝着,发出舒服的喘息。
“哥哥,我爱你,我不要股份,我都给你……”肖海敞开身体,任凭陈定臻的揉捏玩弄。
陈定臻细细地吻着肖海,从上而下,专一虔诚如膜拜者。他推倒肖海,侧身埋头含住肖海的分身,吮吸舔弄,引逗着肖海发出高高低低的呻吟。
“嘭嘭嘭!”肖云在门外使劲敲着,“定臻,你出来,我要和你谈谈!”
陈定臻丝毫不理会,他用力一吸,肖海高声尖厉地嘶吟着,射出了浊液。
肖云似乎听到了肖海的声音,他停顿一下,更猛烈地敲起门来,“肖海,你出来!你还当我是你父亲,你就出来!”
肖海神智稍清,想起身,陈定臻却架起他的一条腿,将自己的硬挺炙热顶进了他潮热的甬道。
随着陈定臻的大力撞击,门外肖云的呼喊在肖海的耳边变得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他和陈定臻的喘息,互相缠绕,难舍难分。
肖海筋疲力尽,后穴里被陈定臻灌得满满的。他不舒服地扭动身体,却被腰腹泛起的酸痛击败。
陈定臻已经穿戴整齐,听见动静,半跪到床边,抚摸着肖海的脸颊,温声道,“小海乖乖地留着哥哥的好东西,晚上等哥哥回来再帮你弄出来。”
这算是变态升级了吗?难道他留着这些玩意儿还能给陈定臻生个娃娃出来?真是笑话!
“小海……”陈定臻叹息,“哥哥真想把你绑在床上,一辈子也不放你出去,天天做你,做到你给哥哥生个孩子……”
肖海惊悚,不会吧,还真猜中了。
看到肖海有些发白的小脸,陈定臻笑了,“开玩笑的,等我回来,先生那里你不必理会,晚饭我会让王妈端到房间里来,你再睡会儿。”
肖海任陈定臻亲亲额头,又闭上眼睛,耳朵里听见陈定臻开门。
“定臻……我要和你谈谈!”肖云居然还在门口,够执着的,肖海撇撇嘴,沉入梦乡。
梦里的肖海开着敞篷跑车,额前的刘海被风吹得向后掠去,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他哼着歌,心情十分愉悦,眼光不时扫过驾驶台上的一对丝绒戒指盒。副驾驶的座位上摆着一束火红的玫瑰,扎着纯白的蝴蝶结。
“这次我先求婚,定臻你就是我媳妇儿了,媳妇儿要听老公的,床上怎么也得让我在上面一次,哈哈……”肖海得意地笑声顺着风,传出很远很远……
肖海猛地惊醒,他捂住脸,难堪地笑笑,怎么又梦到这个了,他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忘记了当初的美好,忘记了当初的爱恋。他和陈定臻之间,无论当年还是现在,都只有互相欺骗,还有什么值得去梦见的呢!
第十四章
肖海一直睡到王妈来敲门才醒,忍着下身的不适,半坐在床上,喝了一碗海鲜粥。
“王妈,门口是谁?”肖海看到刚才开门的手骨胳粗大有力。
“哦,是陈少爷带回来的保镖。陈少爷说最近世道不太平,给少爷雇了两个,都是外国仔,个头
好壮壮哟!”王妈边收拾碗筷边答道。
肖海内心继续烦躁,还真怕他跑了不成。这陈定臻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是想把他捧得再高些,好踩下去的时候更痛快些?
此时的陈定臻也同样烦躁。下午他和肖云的谈话再次不欢而散。
“定臻,为什么会变卦了,秦律师那里,是不是你动的手脚?”肖云眼睛里泛着红丝,原本清瘦俊雅的斯文样如今变得苍老了许多。
“我说过,我做什么不需要你多关心,四海算什么,我根本不稀罕。”陈定臻嗤笑。
“定臻,你对肖海……真的只是玩玩吗?”肖云终于忍不住问了。
“怎么,你舍不得?”陈定臻斜倚在书房的书架上,似笑非笑道。
“我舍不得?定臻,到底是谁舍不得!”肖云高声喝道。
“住口!”陈定臻面沉似水站直的身体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定臻,就算你不当我是你父亲,我也要说,你陷得太深,你看他的眼神根本就不对,你以为你是玩玩,你根本就已经把自己玩进去了,再不放手,你就会被他拖进地狱去了!”肖云声竭力斯地喊道。
“那又怎样!”陈定臻猛然抬头,眼睛里的光芒赫人的闪亮。
陈定臻知道自己不正常了,明明知道肖海的一切都是伪装,看他时而温顺如绵羊,时而放浪如淫蛇,表面上对他事事顺从,背地里却将他嗤之以鼻。肖海就像一本厚厚的书,你越是翻越被他吸引,越靠近就越引人沉迷。
从来没有过如此想把一样东西牢牢把握在手里的渴望。那些经年的恨意碰到了肖海,居然会扭曲成锁链,只想牢牢捆紧他。
不想放开他,不想让他看别人,关起来,一辈子豢养在床上。这也算是报复了吧,肖海,你把自己赔给我,我就心满意足了。陈定臻如是想。
手机铃声响起,陈定臻看看号码,接起,“洛伊……”
“少爷,先生让我问问您,事情怎样了?您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是说过了吗?到时候我自然会回去了。”
“听说肖家老爷子已经死了不是吗?您还需要呆多久,先生很不高兴,少爷您还是早点回来吧。”
“什么时候回去,自有我决定,洛伊,你话太多了!”陈定臻不悦道。
手机那头忽然一静,而后换了个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
“亚历克斯……”
“舅舅……”陈定臻的声音也一下恭敬起来。
“我似乎太惯着你了,你说要一个人回Z国,我答应你了,你说要靠自己的力量报复,我也答应你了,现在你告诉舅舅,什么时候结束?”
电话那头的人慢条斯理地说道,语气并不严厉,却令陈定臻的后背冒起了冷汗。
“舅舅,我很快就回去了,再给我点事件,等我这里处理完了,我立刻就订机票。”
“好孩子,别让舅舅等太久……”
在遥远异国的某间书房里,某人戴着雪白手套的手轻点书桌上的一张照片,淡然吩咐着站在边上的年轻人。
“洛伊,带几个人,去Z国看看,亚历克斯似乎有些‘乐不思蜀’了”那最后的四字成语,某人特地用了Z国话,带着阴沉的杀气。
照片上,陈定臻搂着肖海,眼神里似乎透着别样的温柔。
陈定臻捏着手机,低头沉思片刻,重新从抽屉里取出另一只手机拨通了号码,“山德罗,我让你做的事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