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残酷了吧，老头子还没发表看法。

张思瑞一个鲤鱼打滚翻身跳了起来，而后没事人似的小跑步走了个没影。

“这孩子是个人才。”龙哥揉着手臂嘀咕。

“是啊。”老头子回忆起冒冒失失来找自己的少年，小孩儿的眼皮还带着肿，泪迹未干却昂着头对他说：我来实现我父亲的诺言。

片刻后，老头子从记忆的最深处回忆起，另外一张温柔青年的微笑面庞……

第七章：龙哥回忆录

龙哥迈着步子，慢慢地踱到运输港。

每个月在这个小港口，都会有三艘运输飞船，悄然穿过无数星际走廊，带着基地需要的各种物质，来到这个不为人知的神秘小行星上。

龙哥早已显然习惯了这里，在各种大大小小的集装箱之间，避开忙于装卸工作的物流机械人，不一会儿，他来到一个留着翘翘的八字胡的小个子男人面前。

“嘿，老船长，有我要的货吗。”龙哥笑嘻嘻的拍拍这位乔森舰长的肩膀，这位年纪不大的运输舰舰长，有个最大的怪癖——非常喜欢别人叫他老船长，尽管，很多人都说他的年龄还没龙哥大。

老船长原本正整理比对着手头的物料清单，抬头一看是老熟人龙宏匡，一眯眼，咧嘴笑了下，伸手在龙哥面前对搓了一下食指和大拇指，这是很古老的地球手语，其中含义是个地球人都知道吧。

龙哥很猥琐地笑了下，压低声音凑上去问：“是好货不。”

老船长也很不纯洁地笑着低声说：“保证原版无马赛克，我弄来可真不容易，辗转了很多渠道才到手的，要的趁早，老东西上次看了也在惦记着要我帮他弄一套呢。”

龙哥很鬼祟地用手背掩口，皱眉问老船长；“你竟敢把这个也给老东西看？那可是违禁品。”

老船长吞了吞口水，看看四周：“这里的男人谁对这个没兴趣，都憋了两年多了吧。”

龙哥嘀咕：“还不是老东西，总说禁看，怕我们影响训练情绪，可越不让看人越想看，这不是人的本性吗。”

老船长同情地看了看他：“你们也真辛苦，老东西不让看也是怕吓着你们，那小尤物可真厉害。”

他夸张地比划了两个球形在胸前；“小尤物的宝贝儿可有这么大！而且持久性非常强，平均都能坚持三个多小时，最长的一次有三天，可真不容易对付啊。”

龙哥邪笑着：“那啥，我老家不是有句古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吗’。嘿，等我琢磨透了，下次就算有机会跟那小尤物大战三百回合，我龙哥也不怕了。”

老船长斜睨了他一眼：“那尤物可不是寻常人能消受的，你还是自己当心点别碰到了才好。”

龙哥接过老船长塞来的信息盘，赶忙揣入怀里，咳嗽两声：“嘿，兄弟走了，你记得回头去国银查收。”

老船长拉住龙哥：“慢着，你要走，就把你家小老鼠一并带了跑啊，我这船上除了我本人可不能再养其他活物了。”

龙哥回头看看他指头暗点的某方向，果然有个货物袋，里面有团东西扭啊扭的。

大叹一口气，龙哥抱怨着：“我怎么就摊上这么只倒霉小子啊。”而后他很认命地提拎起那一人高的货物袋，扛上肩头就走。

“不送不送。”老船长笑嘻嘻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不像和蔼的老船长，倒是很像故事书里面的老海盗，而且是刚刚洗劫到饱正拍着肚子餍足地打嗝的老海盗。

龙哥回到自己寝室，用力地将拎包丢到地上，用的力气真的很重，所以拎包惨叫了：“哎呀——！”

龙哥粗鲁地将袋子解开，露出里面少年的面孔；“你小子烦不烦，当初自己要来这里卖命的人是你，现在隔三差五想开小差溜出去的也是你，你办法还真不少啊，人不做想做石头了？”

这里的运输舰在开回的时候，为了怕引起别人的注意，故意带回很多基地附近有而且不是此星球特有的一些矿石，只为掩人耳目。

少年扒拉扒拉自己有些过长而乱糟糟的头发，心情也很差，毕竟他没自己想象中有用，那运输舰上面的武装机械人也没想象中没用，做坏事的孩子第一个反应总归是要恨抓自己的人，而不是自我反省的。

“我才不是开小差！我就回去看下我妹妹，我请假了，可老头子不批！这哪是训练基地啊，这不是在坐牢吗，都快两年了，我都没和我妹妹电话过。”

“就是坐牢！”龙哥很不耐烦地打断了少年的抱怨：“你一旦进来，就要受保密机制约束，要不是老头子当初是把你骗进来的他理亏，谁会任你这样子胡闹？老早当叛徒推出去做太空垃圾了。你个傻小子还不明白吗。”

少年突然一扁嘴巴，眼泪都快下来了，声音有些沙哑地对龙哥说：“我知道，可我妹妹再过三天就是小学开学典礼了，爸爸妈妈都不在，我也不陪她的话……我怕她会哭。”

龙哥没想到这个少年也会哭，毕竟很多成年人都会被逼疯逼哭的训练，这个少年也仅仅是咬牙冲上去，而后受伤，而后在医务室像只受伤的小狗一样嗷嗷叫，但是谁都没见他流泪过，可是现在，龙哥叹气，挠挠少年前额的短发：“小三儿，快哭的是你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张思瑞的绰号因为‘思瑞’的谐音，变为了‘小三儿’，他本人再不满都没用，又不能跟别人因为这个决斗，只好自我安慰——至少比原来那个‘龙哥牵着的小狗’要好听些。

张思瑞忍住想要抹眼泪的冲动，哑了嗓子说：“可我怕小佛她长大了会不认得我了，甚至会讨厌我，我说了来这里一有假期都会回家的，我哪知道这里跟个集中营似的……”

龙哥挠挠头：“这里也没那么不好吧，至少还有其他乐趣啊。”

张思瑞撇撇嘴：“什么乐趣，你才有乐趣才对，总是欺负我，仗着自己比我大，每天压迫我。还老不给我饭吃，自己吃饱了就压我身上逼我……”

龙哥眼看小三儿越说越不像话，有点那个……有篇小说里面死掉孩子越来越唠叨的女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龙哥暗想，我教出来的弟子怎么可以变话痨呢，一定得从小纠正。

这是他眼角瞅到他悄悄从老船长那里偷渡来的‘宝贝’，灵机一动。

“哈哈哈，小三儿！是男人不？”龙哥豪爽地一拍张思瑞的肩膀。

张思瑞肩膀被龙哥都拍歪了，还没弄清楚状况，就看见龙哥以光速从抽屉中去出个仪器，七弄八弄地，很快，客厅的大资讯器开始出图像了。

“哈，是男人就得看这个，小三儿，今天龙哥让你开开眼。”龙哥盘腿搂着张姓少年直接坐在地板上。

“这个是啥？”张思瑞很怀疑地看看那个信息盘没任何文字的空白外壳，很可疑啊。

更何况——那是啥画面，粉红色的开场，很多漂亮妹妹伸腰扭臀做勾人状，莫非是传说中那啥……。

张思瑞小脸微微有点红了起来，有些气恼地想，龙哥真是，居然残害幼苗，逼他看这个。

谁知道旁边的龙哥居然旁若无人的爆笑起来：“那老家伙真逗，居然搞这个。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谁能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有啥A片能让男人看得狂笑的，张思瑞小脸开始发青，开始考虑是不是要告诉老头子，让他关怀一下手下们的精神健康问题。

就是这个时候，资讯器画面突然一暗。

龙哥忽然停止了在地板打滚的行为，翻身搂住张思瑞的肩膀，严肃地说：“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承受能力是不是能达到，但是早看也好，下面的东西你一定要仔细看了。”

张思瑞就是在这么莫名其妙的情形下，看到了他平生第一场噩梦。

第八章：无风不起浪，最好起大浪

戮王杀神，这是星际竞斗武道大会冠军的名号。

而连续蝉联了十届武道会冠军的不败神话，就是崔·奇穆特·奥李，他是奥李星系帝国的一位王子，该星系帝国的王室以骁勇善战着称星际。

奥李星系的原住民们，天生容貌俊美，在长达八百六十岁的平均寿命中，幼年期四十三年，少年期六十年，一百零三岁才成年，而成人之前的这段能力培养期内，王室锻炼未来王位继承人的方式，就是将前十顺位的继承人送入奥李竞斗武者训练基地，让他们与来自星际各国的强者对抗，以锻炼血性和战斗技能。

至于崔·奇穆特·奥李，他的代号就是‘戮王杀神’，现年不详，因为奥李星球的风俗是极其讨厌别人谈论自己的年龄，在他们的社会习惯中，已经将生辰年龄等信息视为最高级别私密，擅自传播或者追问别人的年龄，会被奥李星人视为一种侮辱性的歧视行为。

虽然奥李王室私生活和政务活动极其低调，但在竞斗武道会风行的星际各国中，这位有着一头冰蓝色长发的少年，其美貌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很多诸如‘让星星屏息凝视的美少年’、‘月夜下的冰刺玫瑰’之类的让基地中壮汉们冷掉一层皮的唯美级绰号。

近代武道会在保密机制的作用下，全程采用了一种非常精密的代身技术，这是将竞斗武者们的个人身体资质全息扫描后，同步预设为某种替代性的人物形象。

而竞斗武者们被送往武斗赛场——被称为‘安息地’的死亡星球，进行殊死搏斗的过程，所有的观众，包括级别达不到S级的工作人员，都只能看到这些预设的‘代身’形象。

比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崔·奇穆特，他在武道会中的代身，就是和某个地球古国神话中代表杀戮的阿修罗王极其相似的形象，追溯渊源，奥李星系人号称，地球人古神话中的阿修罗王，与他们星系的某位古代星际探险家有着很神奇渊源，这个渊源整个星际能够找到一千三百八十五种版本，如有兴趣，各位可去星际最大的图书馆参考一本名叫《戮王杀神的千面万象》的书。

不过此时的张思瑞还不了解上面所说的一切，他只是单纯地被资讯器上的战斗场面吸引住了。

那是类似废墟的古战场环境，血色红月顶空高挂。

一位蓝发少年穿着修饰了古式宗教花纹的长袍，精致武斗服下精悍身体笔直挺立，近乎白色的淡蓝色长发无风自动，少年的面上覆着一具美貌姿容面具，那瓷器面具眼眸空洞，毫无表情，看似慈悲，还似残忍，安详的如婴童，又狰狞如恶鬼，众生观百态而生万象，这愈发增加了少年某种奇妙魅力。

面具在战斗时，为少年挡住了他的表情，从而令人无法揣度到这位少年人，在杀戮的一刻到底露出了什么样子的面容。

是的！他在一刻不停地进行着重复杀戮的动作。

或者说，是他前后飞舞的两个光团，像死神的镰刀般收割着生命。

遇刀刀断，遇剑剑折，就是呼啸扑过去的冷光束、赤火团，也在光团的层层保护下，只能发出哽咽一般哀鸣，被阻挡在少年身外一丈。

“璇极护体，很厉害吧。”龙哥托着下巴，很惆怅地叹息：“奥李王室成员是天生的精神系高手，从生下来就有自己特别的护体能力，更难得的是这种可攻可守的璇极护体，既能抵抗三十六幅的外力，又能造成可摧毁五十七幅肌肉密度的群体伤害，这种怪物还叫未成年小孩子？天啊，三十年都过去了，他怎么还没成年！还让不让人活了。”

龙哥正抱了抱枕在地板上滚来滚去，就听见有人大叫一声：“厉害！”

吓了一跳的龙哥一抬头，某只兴奋到都快看见无形毛尾巴晃来晃去的张思瑞，已经跳到自己面前，小脸兴奋地红光焕发：“龙哥龙哥，这招厉害，我们能不能用啊。”

龙哥撇嘴：“想都不要想，就算现在的星际人种经过了基因优化，比起一千年前的地球原始人类，无论是精神力还是肉体力量，都要强悍几百倍，但比起奥李这种古星系异能人种来，还是差异很大的——啊！你怎么弄出来的？”

张思瑞晃了晃指尖的一抹白色亮光，对龙哥的大惊小怪很是不解：“运功呗，很简单啊。”

龙哥下巴都砸地面了，很怀疑地重新打量着张思瑞：“你真的是纯种地球人吗？”

张思瑞很严肃地想了想，微微点头：“啊，我想起来了，我家除了淮阴人外，还有点衢州人的血统，这个没影响吧？”

龙哥的下巴直逼星球地心。

从此后，张思瑞成为地球联盟的竞斗武者中，第一位可以将内力外放的武士，再加上他注入了内力后变成银白色的双刃剑，被人称为：银刃豹王，并在八年后代表地球联盟第一次打败了戮王杀神崔·奇穆特·奥李，尽管他为此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惨痛代价。

“哈哈哈，龙哥我当年就看出来你会有出息的，果然，你小子打败奥李那个万年少男的时候，我恨不得跟身边所有人说——这是我徒弟，唉，可惜，才刚告诉你嫂子，就被那恶婆娘拽烂了耳朵，她硬说我吹牛。”龙哥忆苦思甜很是惆怅。

“都是那个破保密机制惹的祸，虽说退伍后的退伍金和保险金够我那家子过了，可却不能跟家里提半句基地的事情，害得我成天被你嫂子唠叨，说我明明是炊事班退伍的，烧出来的东西还没她弄得香。”龙哥委屈地摸摸自己的肚皮：“老头子真缺德，硬说我搞炊事出身的。这不是糊弄我吗。”

张思瑞笑笑：“龙哥现在也心宽体胖了，想来老头子还是很有预见的，现在你这样子，出去人家肯定说你是大厨。”

龙哥乐呵呵地拍拍肚子：“那是，你嫂子做得饭可香了，回头上我家里去吃吃看，保准你吃一顿胖三斤。”

张思瑞笑着说好，看着眼前眉飞色舞的龙哥，他心理安慰了不少，无数个夜晚，张思瑞都是在那个恶梦中惊醒。

在噩梦中，他的眼前总是浮现出一张血淋淋的面孔，那是龙哥的，就在刚刚带了他的第三年，龙哥应选了地球联盟的竞斗武者团团长，而后挑战戮王杀神失败，龙哥遍体鳞伤地躺在救护床上，并且永远失去了一只右眼。

“恶梦终于结束了。”张思瑞想着，久久地松了一口气。

正聊着，龙哥注意到张思瑞沙发前茶几上面的好几张刮奖卡，顺手拿起来一张，乐了：“原来你也想要那张网游明星号，我老婆也吵着要，没办法，我买了十来包，我家毛毛都动员起来替她刮卡呢，可惜概率太小了，就刮到几包面纸。”

“嫂子也玩这种小孩子的东西啊，我是打算刮到送给小佛儿玩的，她们那个年纪的人应该会喜欢。”张思瑞说。

“啊？不要告诉我，你没玩过穿越之门。”龙哥眯眼盯住张思瑞，根据龙哥对此人的了解——很可能张思瑞这小子，又脱离社会常识范围了。

“不是小孩子玩的那种网络游戏吗？”张思瑞眨眼。

“更准确地说法，这个是全民〔普及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七的星际网络游戏，穿越之门甚至有自己的十三套资讯频道和新闻频道，专门介绍游戏中的新闻热点和介绍等等。啊，时间差不多，一起来看看。”龙哥顺手拿起茶几上面的资讯遥控器，按了几下，资讯器画面转为了古色古香的背景，一个衣着怪异（张思瑞的认知）的帅哥，正拔剑举向天空，念道：“赐予我力量，无缺之月。”而后数道光芒包围住他，化为一道白光，狠狠砸向对面的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