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那些？”神棍的脸色一变，语气也凝重了很多。
赖央央无声地点头，干燥的草地被泪水沾湿。
“这不可能！”神棍从地上爬起来，细细的眼睛瞪得溜圆。
“有什么不可能！”赖央央也噌的一下子窜了起来，揪起神棍的衣领继续咆哮：“我亲眼看见的，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吓死，被吓死！”赖央央边吼边挥拳，再次把神棍打倒在地。
“都是你们这些骗子说什么‘他们没有恶意’，我才放松警惕的，如果，如果我早点找人来处理的话就不会死了，他就不会死了……”赖央央痛苦地蹲在地上，抱着脑袋放声痛哭。
神棍神情复杂地看着哭的昏天黑地的赖央央，心里没来由地疼了一下，谁都不希望看到身边的人死去吧，尤其还是被那些东西吓死的，这对谁来说都是个打击，更何况是有阴阳眼的赖央央。
可是不管神棍怎么想，都觉得别墅那些东西没有任何恶意，不然早在剧组住进别墅的第一天就出事了，根本不会拖了这大半个月才出事。再说除非是和那些灵体有仇，不然那些东西先杀的一定是能看得见它们的赖央央。
“你把从你们住进别墅第一天开始的每一个细节都跟我说一遍！”神棍觉得看在这张不负责任的饭票曾经请自己吃了顿海鲜大餐的份上，还是应该帮他解决眼前的困扰的。
赖央央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没好气地白了神棍一眼，可是在接触到对方那双充满担忧却坚毅的眸子时，赖央央那颗颤抖的心突然平静了许多。
于是赖央央决定最后再相信这个神棍一次，把从自己到别墅起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说了一遍，尤其是那些飘来荡去的灵体的所作所为，更是被赖央央描述的相当详细。
“你说你们剧组之前发生了凶案？”神棍听到赖央央说有人被偷盗建材的人杀死之后，那双眼里的神色突然变得凌厉。
赖央央被那突如其来的眼神吓得一哆嗦，但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这事前几天闹的特别大，满大街的报纸都报道这件事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神棍挠了挠后脑勺，那张白净的小脸瞬间变成紫茄子：“嘿嘿，我，我这不是没有钱买报纸吗！”
好吧，赖央央对此彻底无语了，这家伙都穷到这份上了怎么还不好好去找份工作，非要在小公园里摆摊算命！神棍的生意平时怎么样赖央央不知道，不过每次自己来的时候，神棍总是跟这儿闲得发慌。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害人的那个很可能就是你们剧组被杀的那位。”神棍刻意回避着赖央央探究的目光，开始给赖央央分析别墅突如其来的命案。
“这，这怎么可能，她，她已经死了！”赖央央话一出口人就傻了，因为同一时间他也想到了，人死之后就会变成鬼，同样具有害人的能力。
“别墅那些东西要杀人的话早就动手了，绝对不会等这么长时间的，而且我从你身上感受到的鬼气也没有任何恶意，不然我也不会让你回别墅了，毕竟有阴阳眼的人往往都是那些东西下手的第一目标。”神棍滔滔不绝地给赖央央讲了很多灵异的基本常识，听的赖央央一愣一愣的。
“那，我们要怎么处理，就这么放着的话，还是会出问题吧？”听了个晕头转向的赖央央眼巴巴地望着眼前这个从神棍晋升为高人的年轻人。
“今晚你和我去别墅一趟，我要先看看才能决定怎么收拾她！”神棍连看都不看赖央央，直接打包收拾自己那个已经乱七八糟的算卦摊。
“为什么要我和你一起去？”赖央央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有没有搞错啊，那里有个鬼在杀人耶，你让我去不就等于让我去送死吗？”
“你不带路我怎么知道是哪间别墅闹鬼啊！”神棍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赖央央，那意思是：你不去也得去！
“喂，你不是高人吗？你不会自己看啊？”赖央央想起那些在别墅游荡着的家伙就觉得浑身发毛，如果再看到一个明明已经死去的人……赖央央打了冷颤，更加坚定了不去的决心。
“你以为每个人都有阴阳眼啊！”神棍把那双秀气的细眼瞪得溜圆，气鼓鼓地看着赖央央：“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能在这里摆摊给人家算命啊？就是因为我没有阴阳眼，我看不见那些脏东西，所以我没办法去给人家抓鬼赚钱，所以老子才会穷的连报纸都买不起！”
赖央央一边擦着神棍喷到自己脸上的液体，一边心里暗想着：你自己看不见东西是你自己的事，怎么说的好像都是我的错一样！
“我告诉你，如果我也能摔出一双阴阳眼的话，老子早成顶级富豪了，你想请我抓鬼我还不惜的去呢！”神棍一扭头，扛着自己的家当就走。
赖央央在心里狠狠鄙视了那个神棍一番，可是眼下确实需要人家的帮忙，不然再出现意外的话，他赖央央的小心脏也就要罢工了。
“那个，那个，你等等我啊！”
“那个什么啊，我有名字的！”神棍瞪了赖央央一眼，继续脚下的路。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赖央央看看近在眼前的海鲜饭店，心里又开始滴血。
“在下姓秦名深，你可以叫我不寿高人！”神棍梗着脖子，得意洋洋地报出自己的名字和外号。
“不寿……”赖央央嘴角抽了抽，还说自己不会起名字，这家伙才不会起名字好不好，一个大活人叫什么“不寿”，这家伙才是活够了吧！
神棍像是听见赖央央的心声似的解释了一句：“给人算命可是泄露天机的事，所以我们这一行是绝对不会用自己真正的名字的。而起卦用的外号一般都是贱名字，这样比较容易逃过泄露天机的惩罚！”
赖央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个，不寿啊，呃，我怎么觉得还是不孕好听一点儿呢！”
“你说什么？”某人怒发冲冠。
“啊，没什么没什么。对了你刚才说‘要看看情况才能决定怎么收拾那个女鬼’是什么意思啊？”
“哦，这个解释起来比较复杂，一般来说人的命数都是注定的，如果她命中注定那天被杀的话，那么她应该早就去投胎了。她现在都没走只能说明她阳寿未尽，阳寿未尽呢也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她可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所以还按照剧本的计划表演着自己的角色，没想到就把别人给吓死了。这种情况下咱们要做的就是让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然后让她安心去地府等着投胎。如果她早就知道自己死了却不肯走的话就只能说明她死的不甘心，她要发泄怨气，就只能杀人了！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就只能把她收了交给阴差，然后由判官来判她害人的罪行……”
“怎么听上去好复杂呢……”
“哎呀，这些都是很专业的东西，你不懂是很正常的。要不这样吧，以后你就做我的眼睛，我们组团给人家抓鬼去，赚的钱我们对半分怎么样？”
“要抓鬼你自己去，老子没空！”
“去嘛去嘛！”
“不去！”
“去嘛！”
“你再磨叽就别吃饭了！”
于是，世界安静了！
再次从这家全市最高档的海鲜饭店出来，赖央央只觉得天都是灰的，这家伙到底是多能吃啊，光头号龙虾就吃了七只，这还不算鲍参翅肚什么的……
“不就是吃了顿饭嘛，你至于把脸拉这么长嘛！”不寿叼着根牙签，好像刚才吃的只是顿家常便饭似的。
“你知不知道一顿饭你吃了多少钱？我这次的剧本一共才卖了多少钱？你到底有没有概念啊？”赖央央双眼喷火，他也不知为什么自己会一而再的被这个神棍不寿敲诈，不过钱包迅速缩水可是不争的事实。
“要不你考虑一下我刚才的建议吧，我们一起去追鬼，那些有钱人开价都很高的，到时候别说吃海鲜了，就算是你想自己出钱当导演拍你自己的剧本都没问题啊！再说给有钱人驱鬼不仅能赚钱，还能给你扩展人脉，最重要的是还能给你提供创作的灵感，一举三得啊！”
不寿依旧在滔滔不绝地规劝着，而那边的赖央央已经开始神游天外了——刚才那家伙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啊，如果以后自己可以出钱拍剧本的话，那会有多少美女来向自己投怀送抱啊……
“喂喂，央央啊，别墅好像在那个方向吧？”
“别叫我央央！”
“可是你就是央央嘛！”
“你再说！”
“别冲动，别冲动，要保存体力，一会儿抓鬼有你忙的！”
“不是你抓鬼吗？”
“可是我又看不见，所以我只能指导，具体由你来操作！”
“你这根本就是让我去送死嘛！”
“央央，俗话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嘛，你牺牲一下也没关系！”
“再叫我央央，我就让你现在下地狱！”
“啊！救命啊！电影编剧杀人了！”
“神棍，你给老子站住，看我不让你下地狱的，站住！”
……
第八章：直面白衣女鬼
月黑风高的夜晚，两个鬼鬼祟祟的高大身影潜入了一片曾经被人遗忘，如今又再次成为人们舆论焦点的别墅区。在这里，不久之前曾经发生了两起命案，其中一起已经顺利告破，而另一起则毫无头绪。
特意买了一身黑衣服的赖央央蹑手蹑脚地藏到别墅区外围的一棵树后面，那样子像极了窃贼。
不寿在一旁看着做贼心虚的赖央央，没来由的想笑，而且他真的笑出来了，结果引来了赖央央的极度不满：“嘘！你正经点行不行！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啊？”
“知道啊！”不寿耸了耸肩，一脸的轻松：“不就是一间闹鬼的别墅吗，放心好了，和我们两人之力，一定可以搞定它的！再说了，他们从来不是通过声音来判断人的方位的，所以就算你说的再小声它们还是听得见！”
不寿还在那儿滔滔不绝，赖央央窜过去就给了他一个爆栗：“让你小点声儿你听不见啊！我告诉你，这里是凶案现场，看见周围那些线没，跨过去就是涉嫌破坏现场，要负刑事责任的！如果把警察招来，我看你怎么解释半夜抓鬼这种封建迷信的事！”
不寿缩了缩脖子，想起以往被治安部门追的满街跑的情景，汗也下来了：“你怎么不早说啊？早知道这么危险，我不来了！”说完转身就想走，结果被赖央央一把抓回来！
“我告诉你，你既然吃了老子的就要负责到底，不然别怪我让你怎么吃进去的再怎么吐出来！”赖央央挥了挥拳头，一副凶狠的样子。
不寿嘿嘿一笑：“你放心，我既然吃了你的当然会对你负责到底的！我会对你负责的，我……哎呦！”可怜的不寿那双咸猪手还没伸出去就被赖央央暴力镇压了。
赖央央冲着趴在地上的不寿翻了个白眼，突然有种遇人不淑的感觉——这家伙真的靠得住？看来现在的母猪都能上树了！
再次推开那扇由陌生到熟悉的大门，赖央央和不寿同时打了个冷颤，这别墅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许多，可见这里确实发生了些变化。
“怎么样，看见什么没有？”不寿四处看着，可惜在这一片漆黑之中，他什么也看不见。
“奇怪啊！”赖央央一边四处张望一边挠头：“现在已经是半夜了，往常这个时候不管我们剧组拍不拍戏，那些家伙都会出来溜达的，今天怎么一个都不见了？”
“呵，看来那些家伙都躲了！”不寿冷笑一声，拉起赖央央就奔了二楼。
“躲了？什么意思？”赖央央又掏出一个袖珍小手电塞进了不寿的手里，然后带着人直奔二楼。
“这里原本的阴气就比一般的地方重，再加上这里以前一定死过人，所以才会出现一些灵异现象。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找一个像我这样有真本事的高人超度一下就行了，没想到那些迷信的商人竟然直接就放弃这个工程了，可惜啊可惜！”不寿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看的赖央央有种一脚把这人从楼梯上踢下去的冲动。
“没完工的房子是很容易招惹游荡在人间的孤魂野鬼的，所以久而久之这里就有了很多灵体，就是你看到的那些。它们都是没有恶意的，只是想在这里等待阴差带它们去投胎或者是静静地等待消亡。可是这里出现了一个会杀人的东西，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厉鬼，那些老实的灵魂都害怕了，就都躲起来了。”不寿又开始给赖央央普及灵异知识了。
“呃，那些……那个也会害怕？”赖央央很想说“那些鬼”，可是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不在这样的场合说那些禁忌的字眼。
“那是当然了！”不寿白了赖央央一眼：“它们只是和我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而已，它们的世界也是有秩序的，一个厉鬼就相当于黑社会老大，你说一般的老百姓看到黑社会会有什么反应啊？肯定是害怕地躲起来嘛！”
赖央央假象了一下“厉鬼”和“黑社会”，突然觉得不寿的比喻还真是十分恰当。
“那我们要去哪里找它们？”赖央央看着像是没有尽头的漆黑二楼，腿肚子有些转筋。
“找它们干嘛？我们又不是收它们来的！”不寿又赏了赖央央一记白眼：“你记住，我们今天的目标是你们那个女演员，不是那些家伙。”
“难道就让它们一直在这游荡着？”赖央央目瞪口呆地望着不寿，心说：不管是天师还是抓鬼的术士不都是以超度灵魂为己任的吗？为什么自己看到的和这些传说截然相反？
“你傻啊！那些是鬼！”不寿做了个鬼脸，吓的赖央央差点叫出来，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嘴，被吓死还是小，万一被警察发现当成嫌疑人的，那才是真正的麻烦呢！
“你以为超度鬼魂只要说两句‘你好走’就行了啊，我告诉你，超度是个力气活，没人出大价钱我才不会干这种赔本的买卖呢！”不寿一边向前走一边继续他那套理论：“不过你刚才倒是提醒我了，我可以去找那些开放商谈谈，只要他们肯出钱，我是不介意做做善事的！”
赖央央在后面毫无悬念地竖起了中指——这家伙真是个隐于市的高人吗？我怎么觉得这就是一个骗钱的神棍呢？
还不等赖央央把中指收回来，手电那有限的光源内突然出现了一些又细又长的黑色物质，赖央央好奇地打量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头发！
头发？赖央央刚想叫喊，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颤抖的右手缓缓向上，然后就看到了一张惨白惨白的脸！
“啊！”赖央央也顾不得会不会被警察发现了，撒丫子绕开倒吊在天棚的女鬼奔着前面还在讲解各种灵异知识和赚钱想法的不寿不就跑了过去。
沉浸在自己美好幻想中的不寿被赖央央的一声喊吓得差点儿趴在地上，一回头就看到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晃晃悠悠奔着自己扑过来，于是不寿下意识地抬起一脚……
可怜的赖央央连出个声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不寿踢晕过去，那张英俊的脸上多了一个相当清晰的黑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