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终于开口了：“很好，你能这么紧张薰，接下来就好说了。”

“有话就快说。”

“轩，第一次，这么近看你，跟薰还真像，很帅，不过你更成熟些，跟我交往吧！”

轩那时绝对的窒息了，这个女人居然说出这种话，因为长的像就要被当成是替代品吗？还有这件事跟薰又有什么关系，就是为了看看我和薰像不像吗？

“但，我不是因为你跟薰长的一样，才提出这个要求的，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薰，薰睿智的头脑和淡淡的忧郁，你没有。我跟你交往也是为了薰。”没等轩把满脑的问号提出来，瞳就接着给了这么一个答案。

这什么跟什么吗？轩懵了，是的，他从来不计较有人用他和薰比较，他也不介意薰比他聪明，以为薰是弟弟，那个他一直疼爱怜惜的弟弟。但这个女人这种语言，确实还是让轩感觉很不舒服，为什么喜欢薰，却要和我交往，为什么这会是为了薰？还有，还有，这个女人凭什么用命令的口吻说话。

“等等，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莫名其妙的跑来我上班的地方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是，请你现在走，我不想陪你疯？”

瞳收起了那抹笑，眼神有些令人怜悯，她说：“我爱薰，一直都是，我知道你也疼他，我们都希望他好，对吗？”

“薰是我弟弟，我疼他本来就是应该的，而且，以后也会一直疼爱他，这不需要你插手。”

“薰，太依赖你了，离不开你，他，他已经爱上了你，我说的不是弟弟对哥哥的爱，而就像对一个恋人一样的爱。”

轩瞪大了眼睛看着瞳，他没有理解，或者说他根本不能接受瞳说的这些荒诞的话。

“轩，你听我说完。”瞳诚恳又有些伤心的样子，让轩耐下性子来听薰要说些什么。“薰，已经把对你的依赖，变成为一种爱，超越了兄弟之间，而成为一种同性之间的爱，除了你，他的眼里看不到任何人，他的世界里只有你，或许你也爱他，你们相互照顾，疼惜对方，但是，你们是兄弟，有些感情是你们不能有的，因为世俗是不会容许的，你和薰要变回正常的人，相互独立，我知道这很难，所以，轩，你够坚强，你来离开他，你来承受痛，因为薰做不到，所以你和我交往吧，为了薰。”瞳说着说着语气已经有些激动。

轩沉默了，他一时真的不能接受这些话，这怎么可能，说的都是些什么。

“好，你说完了，是吧？我告诉你，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和薰的关系，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是，是，是那种关系？？？！！但是，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这样做毫无意义，你给我闭上你的嘴，滚，滚！！”轩已经是近乎咆哮的说完这些话。

瞳绕过眼前的轩，朝前走了几步，她又回过头来，说：“有一天，你或许会用得到，她从包里拿出易事贴和笔，写了一些字后贴在了小巷的墙上。”轩转过头，用狼一样的目光，狠狠的看着瞳做着这一切，然后，瞳向他点点头，转身走了。

瞳走后，轩走过去扯下那张易事贴，上面是一串号码，轩愤怒的把它揉成一团，重重的扔在地上，然后又用脚使命的踩着，踩着，突然他跪倒在地上。

轩，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了一种无力感，就连父母过世那天，他也没有这种感觉。 “怎么可能，我和薰明明就是兄弟，父母过世，我们相依为命，彼此爱惜对方，疼惜对方，照顾对方，这有错吗？我们的爱已经超越了兄弟情了吗？”轩在脑中回想起他和薰在孤儿院里，他抱着薰在黑暗中睡去，他用唇吻走薰眼角的泪痕。他受伤时，薰拿来药水，小心的帮他擦，仔细的给他包扎，然后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薰称这是奇迹之吻，能治百病。这些年，一回头只要能看到彼此熟悉的眼神，就感觉心里一片宁静。喝醉酒，赤裸着身体相拥而睡……“不，不可能，兄弟之间本来就是这样的。”

轩捡起那张被踩的又脏，又烂的易事贴，揣进裤兜里，然后站起来，走回酒吧，喧闹的音乐，晃动的人群，他听不到也看不到。

九、微弱的改变

深夜，轩回到家，薰半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着音乐。听到响声，薰睁开眼睛，笑盈盈的看着轩，“我做了点添粥，走，我们一起去吃。”说着，就站起来拉着轩往厨房走。不过，很快敏感的薰就发现轩有些不对劲，因为在平时，轩会说：“薰，好乖哦，还会给哥哥煮粥了，让哥哥亲一个。”然后轩会亲薰的额头，之后两个人坐着喝粥，轩会跟薰聊他在酒吧看见的事情，毕竟那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每天都有人生悲喜上演，有喝醉脱衣服的美女，有喝醉大打出手的男孩，有喝醉，然后搂着走了的陌生男女，那里每天都发生着许多故事，有真情表演，有压抑的释放，酒吧，真是一个看尽人生百态的地方。

“轩，今天，很累吗？”薰看着一脸倦容的轩问道。

“薰，当时为什么拒绝瞳。”

“因为不喜欢。”

“有碰到喜欢的女孩吗？”

“没有！”

“我们薰啊，可不要眼光这么高啊，找到喜欢的女孩，要带来给哥哥看看。”

“轩，怎么突然说起这种事。”

“没有啦，两个男人聊女人，不是很正常吗？我们都大了，各自也要谈恋爱了。”

薰感到一种心脏被撕裂的痛，有一种粘稠的液体，无声滴落。

“轩，我困了，先去睡了。”

“薰，我……你先睡吧，我，喝粥。”

薰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紧紧的咬着嘴唇，像那次和轩一起打架受伤回家，害怕妈妈责备轩而咬着嘴唇把眼泪咽回去；像父母走了那天，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像那些每一个见不到轩的夜晚。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斗大的泪珠还是忍不住，往下落。“为什么要哭，为什么，我到底怎么了？”薰后来在日记里记述，这就像一种应急生理反应，感觉轩要离开，身体就会自然的做出生理反应。完全不受大脑控制。

轩在厨房没有喝粥，他全身无力，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一样，要说薰感觉的是心痛，那轩感觉的就是已经找不到心了。坐了很久，轩走进卧室，看到薰面对着墙睡，薰很少这样睡，因为他说，面对墙，会感到害怕，因为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轩站了一会，然后爬到上铺自己的床上躺下。

轩一夜没睡，瞳的话，在他脑中挥之不去，这些话令人生厌，却怎么也甩不走。

在轩上床后，薰就仰面躺着，看着上铺，快天亮的时候才睡着，他醒来的时候，发现阳光很刺眼，看了看表，已经10点多了，他赶紧起床，看到轩已经走了，他没有叫薰，一个人走了。

薰起床了看到桌上留了个纸条：“薰，看你很累，没有叫你，好好休息，我会帮你请假。”

薰把纸条揉成一团，一拳打在桌上，他隐隐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了，可他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为何那种心痛在一点点的加深呢。

十：轩的转变

轩一个人在学校，心神不宁的看着窗外，薰的班级在上体育课，可是没有薰的身影，他盯着瞳在看，林雪瞳，有着一双雪亮的眼睛，跟薰一样的智商，情商却比薰高出很多，她能看穿所有人，她清楚的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总之，轩觉得她是一个可怕的女人。

“木以轩，木、以、轩！”

轩感到有人拍他的手臂，是旁边的黄涛，他转过头正要问有什么事，黄涛指着讲台那边，示意轩起立。

黄涛是坐在轩旁边的同学，一个带眼镜的男生，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学者，带着厚重的眼镜，总是认真的听课，做笔记，背书，解题，他的生活仿佛只有学习，但或许由于智商确实有限，他的成绩一直也是平平无奇，所以他最崇拜的就是木以薰，薰好像不用花很多时间去学习，可成绩一直是年级第一，所以，当他被分配到跟轩坐在一起的时候，他觉得很开心，因为他觉得可以从轩那里多听到一些关于薰的事。

“木以轩同学，我们现在上的是英语课，不是体育课，你一直看着操场，请问那里有英语单词吗？”英语老师是个男老师，他喜欢学得象一个绅士样的讲话，可总有些不伦不类。

班里有的同学用书捂着嘴开始笑。

“好了，木以轩同学，请你读一下刚才我讲过的那个句子，并且翻译出来。”轩，低头看书桌上还没翻开来的英语书，黄涛适时的把自己的英语书递了过来，并指了指要读的那句。

“He is 哦……fixing……his……thought……on what he is doing。”在黄涛小声的提醒下，轩总算把这句话读完了。

“木以轩同学，你和木以薰同学是兄弟，而且常常形影不离，我希望你在学习方面能像他一样。请坐下，木以轩同学，我不想浪费全班36位同学的时间。”显然，老师生气了。

然后他点了一个女生起来翻译。

轩把书还给黄涛，“谢谢你！”

轩听到老师说他和薰形影不离，他的心振了一下，或许由于瞳的提醒，他对跟薰的关系变得特别敏感，“大家都会像瞳那样想吗？”

放学了，轩特地多走了一个站才搭上公车回家，薰见到他回来，走过去，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一声不吭的看着轩，轩有些不知所措的说：“你睡傻了？”他的眼睛一直不敢看薰，然后，准备走进屋放书包，薰突然从后面抱住了他，对于轩来说，这是一种多么熟悉的温存，每次薰从后面突然抱住他，他都会双手拉着薰缠在腰间的双手，这是一种温暖的感动。但是，今天，没有，轩的手抬起来又放下了，最后就这样垂在下面。

“轩，我做梦了，一个人又回到了那个黑房子，我好想你。”轩沉默了片刻，抬起手把薰的双手拉开，转过脸来，双手扶在薰的双肩，像个长辈那样，“薰，都过去了，那些时光都过去了，你要像个男子汉，勇敢的生活下去。”薰，有些失望，有些不解，有些心痛的看着轩。后来薰对轩说，那时感觉轩就像爸爸，而他就像一个无助的小孩。但这却不是当时的薰所期盼的。

轩能给人成熟踏实的感觉，但有谁知道，轩又是怎样压抑自己的感情而做到的呢？那时的他们还不知道命运早已安排好了他们的未来。

薰不说话了，呆呆的站着，轩别过头，不敢看薰的眼睛，“是的，瞳说的对，薰太依赖我了，我要让他成长，让他坚强，万一……哪天我们……分开了。”分开了，想到这里，轩的心像被锥子的戳了一下，尖锐的一阵疼，是的，他们从没想过分开，除了那时自以为是为了薰好，而让他被大伯带走，可是那次分开，却伤害了薰，所以，从此以后轩再没有想过要跟薰分开，可是似乎，他必须要跟薰分开，因为他们只是兄弟，他们要各自爱上一个女人，结婚，然后生孩子，组建自己的家庭，或许，只有过年过节，才会见面，而且是两家人的见面，这才是正常的生活，别人眼中正常的生活。

十一：薰和轩的旅行

轩主动跟同事换了打工的时间，由原来的周二、周五、周六换成了周一、周三、和周五，周六，比原来多了一天，而薰的打工时间是周二、周四。

放学以后，两人照例一起回家，薰看着心事重重的轩，好几次想开口问问，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只好一个人默默的走着。

“薰，打工哪里的同事，因为家里有事，和我换了班，下周开始我星期一，三，五，六都去打工。”

薰转过头，微微皱着眉看着轩，而轩则逃避着薰的目光，东看西看。

“……这样，不是更少时间学习了吗？说好一起考大学的。”薰转过头，淡淡的说。

“应该只是暂时的，何况，不是还有你这个天才弟弟会帮我嘛。呵呵”轩笑的很干涩。

“在一起的时间会变少吧？哥哥，你总是能主动地安排好所有事，真羡慕啊。”薰的言语中已经有些酸酸的味道。轩有些不知如何应对，他现在在对薰撒谎，做着让薰难过的事情，而一直以来他最害怕的就是看到弟弟伤心，现在的轩，听着薰这么说，心像被用小刀一刀一刀的划着。

“哥哥，轩，下周以后我们真的会很少见吧，后天星期天，我们一起去游乐园，我们俩很久没有出去了。”薰对轩，有时叫哥哥，有时叫轩，这时他看着身边这个低着头沉默的轩，他似乎预感到了些什么，他知道轩换班，或许并不是这么简单的原因，但他什么也不想问了，因为他知道什么也问不出。

周日，薰早早就起来了，穿了一件亮黄色的T恤，外面套上一件紫色格子衬衫，深蓝色的牛仔裤，把头发往上梳，还用了发蜡，很明朗很帅气的样子，跟平时的薰很不一样，因为平时他都更喜欢蓝色忧郁系的东西。他也早早帮轩找好了红色的T恤，和白色有淡蓝色格子的衬衫，薰说过，穿着红色衣服的轩，会让他感觉暖暖的。

昨晚，轩打工很晚才回来，所以，薰起来并没有急着叫他，等做好了早餐，才把轩叫醒。轩起来，看见如此好看精神的薰，他好想抱抱他，不过，他克制住了自己，慌忙的跑进卫生间去洗漱，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渐渐幻变为薰，轩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镜中的自己。“薰，让我们勇敢一些。”

吃过早餐，两个人出发了，薰要轩牵着他的手，就像小时候轩牵着他出去玩一样，帅气的脸庞，艳丽的衣服，还有两个人紧紧牵着的手，走在路上，总有很多人回头看他们。

在游乐园，薰什么都要玩，连一直不敢坐的过山车，也让轩陪他坐。薰害怕和紧张的时候，总是紧紧咬着嘴唇，不发出声音，和小时候一样，轩看着很心疼，紧紧拉着薰的手，轩跟着所有的人一起，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声叫唤。

薰好像要把这辈子想做的都在今天做完，而轩今天也是有求必应，薰要做什么他都陪着，要什么，都给买，最后薰要轩给他买了两个气球，一个红色的，一个蓝色的，然后薰在上面画上笑脸，写上他们的名字。

他们最后去坐的是摩天轮，薰在哪里放飞了气球，两个笑脸在夕阳的余晖下，越飘越远，最后消失在那橙黑色的空中。薰和轩坐在两对面，薰没有了白天的亢奋，似乎玩累了，他弯下腰，把头靠在轩的腿上，侧着头，看着天空。“轩，一个人坐摩天轮，会很孤单吧？自己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跟其他人总是隔着不可逾越的距离，看着地上的人渐行渐远，却无能为力，如果一个人坐，我宁愿打开门跳下去的。”轩，心疼的摸着弟弟的头发，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任何话，因为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承诺永远在一起的勇气。

吃过晚饭，两人回到小区，薰去买了啤酒。

在篮球场里，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的喝着酒。薰比平时要喝的猛，轩看着很心疼，但他知道，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或许，让薰这样放纵一下也是好的。

“薰，我们比赛扔拉罐瓶，看谁扔的远，输了的背着另一个走一圈。”轩看着薰已经喝的不行了，终于打破了沉默。

薰没有说话，站起身，把刚喝完的拉罐瓶狠命的扔出去，然后到轩了，轩只是轻轻的一扔，结果显而易见，轩输了。他走到薰跟前，蹲了下来，薰喝的头晕晕的，脸上露出笑容，然后往前倒在轩背上。“哥，我要你背我走十圈，不，一百圈，哈哈哈。”薰真的醉了，说话都含含糊糊的。轩背着薰在球场里走，还没走完一圈，薰就睡着了，轩把他背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