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上,打败他们,夺下颍州城,我们就有充足的粮草了。”岳飞朝着身后的大宋军队大喊,大家的士气也是十分高涨的,副将宗泽与韩世忠带着人冲向了敌人。
岳飞也进入了杀敌的阵营当中,他坐在马上,砍瓜切菜一般将一些金人士兵砍倒,他看看四周,宋军虽然有损伤,但是损伤多数的还是金人的士兵,宋军十分勇猛,丢掉武器的,用肉搏也要将金人制服,岳飞心里很欣慰,这些将士们,都是好样的。
岳飞定了定神,继续杀敌,这些鲜血淋漓的场面,他早就看了很多回了,他心里想,幸好那个人不在,如果在的话,他那么爱干净的人,一定受不了这些场面。
“元帅小心。”这时候岳飞听到很远的地方韩世忠在喊自己,他没听清楚喊得到底是什么,他回头看还在杀敌的韩世忠,他拼命的想要说什么,但是却被身边的金兵围困住根本无法过来。
岳飞刚要回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的时候,突然觉得胸口一痛,他眼前突然发黑,便一头栽下了马匹。身边的士兵一看元帅倒下了马,赶忙过来护着岳飞,然后将过来对岳飞不利的金兵都杀掉。
“我这是怎么了?”岳飞觉得自己浑身都痛。
“元帅,您不要说话,您中箭了。”一个士兵回答他,然后将他背在了背上。
“韩副帅,元帅中箭了。”另一个士兵赶忙大喊着向韩世忠报告。
“撤退,赶快撤退。”岳飞受伤了,这可不能耽搁,他没想到完颜宗弼竟然会这么卑鄙,用冷箭伤人。
看着大宋的军队纷纷撤退,这时候完颜宗弼的副官看着面色如水的王爷,问道。
“王爷,还要追么?”
“不必了,穷寇莫追。”他也是没有办法才想出来这一招,自己现在的人马根本不能和岳飞率领的大军相抗衡,他也只是想延缓一下。
岳飞被匆匆的抬回了营帐中,韩世忠骂骂咧咧的跟在后面。
“下,该怎么办?”贴身伺候岳飞的小兵着急了,现在元帅已经是昏迷不醒了,看看元帅的脸色,苍白的如同白纸一般,嘴唇竟然是发青色的,胸口的那支箭,下面已经渗出了黑色的血。
“还不赶快去请太医?”宗泽看着已经慌了神的小兵,心想,这么点事儿就慌了,以后遇到大事该怎么办。
“小的马上就去。”那小兵看两位副将都已经发火了,赶忙跑去请太医。
不一会儿,太医就被那小兵拉着走进了营帐里。
“这箭上有毒,元帅是中毒了。”太医一看岳飞这个样子,不用把脉,就已经明白了几分。
“没想到这完颜宗弼这么卑鄙,竟然在箭上涂毒。”韩世忠气的咬牙切齿的,本来今日的仗就快要胜了,现在不趁胜追击,等金人的援军一回来,说不定又会让金人翻身。
“先让大夫诊治吧,看看这毒要不要紧。”宗泽赶忙提醒韩世忠。
“是的,大夫,您快点给诊治吧。”
“你们先去多准备些开水,还有一些干净的布,顺便,帮我到帐子里将我的药箱拿来。”刚才走的匆忙,也没顾得上拿药箱。
“还傻愣着干什么?快去啊。”韩世忠看那小兵还在原地愣着,就刚忙催促他去。
“是,副帅。”那小兵赶忙允诺,然后跑了出去。
太医替岳飞拔了箭,并且处理好了伤口,但是他看着还在沉睡的岳飞,摇了摇头。
“太医,难道鹏举这伤?”韩世忠看着太医凝重的面庞,心里顿时沉到了最底,刚才太医为鹏举拔箭的时候,他都没有清醒过,只是在疼痛的时候皱了皱眉头,发出了几声呻吟,连医院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么?这大军的元帅都成这样了,军队该如何是好?
“元帅的伤不要紧,关键是这毒,方才我看过元帅的流出的血,血中有一种淡淡的清香,这箭上,恐怕是涂有大量的虞美人,虞美人全身都有毒,尤其是它的果实,现在岳元帅昏迷不醒,恐怕就是因为这虞美人。”
“这,可有办法解毒?”韩世忠不懂医术,但是他听到这里,就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当时自己看到有人要对元帅不利,但是,自己真的是没有办法提醒他,那些金人士兵缠上来,自己如何也无法摆脱当时的困境。
“办法有是有,但是这必须得是下毒之人才有办法解毒。”太医摇了摇头,标明他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那他现在有生命危险么?”
“现在没有,但是他醒过来之后,恐怕会对那虞美人有依赖性。”太医叹了口气,他曾经就见到过一个人,对虞美人的果实产生了依赖性,如果得不到,便会痛不欲生,甚至做出一些违背人伦的事情来,他看了看岳飞英俊的面貌,他不想让这个年轻人也走上这条路。
“这件事要告诉官家么?”韩世忠犹豫了,临走的时候,官家特地嘱咐他,要照顾好岳飞,可是现在,岳飞躺在这里,昏迷不醒,官家必然会大怒。
“先不要提及,等找到解药再说吧。”太医也觉得这件事如果官家知道了,他必定会方寸大乱,到时候,官家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情来,谁都料不到。
“不要告诉德基,不要告诉德基。”这时候他们听到了岳飞的喃喃细语,两个人赶忙看岳飞,却发现岳飞并没有醒过来,只是嘴唇不断地在蠕动。
“鹏举,你说什么?”韩世忠为了听得更清楚,就把耳朵凑到了岳飞的最跟前,才听到了岳飞是在说“不要告诉德基。”韩世忠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为什么鹏举敢直呼官家的字,这可是大逆不道的啊。
“这件事情韩副帅保密,老朽先告辞了。”太医不以为意的站起来,拿好自己的药箱就要准备离开。
“难道太医知道鹏举为何要唤官家的字么?”韩世忠现在很好奇两个人到底是何关系。
“这件事关系到官家的颜面,恕老朽不便多说。老朽告辞了。”说完太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晚上韩世忠都不敢回自己的营帐里,他生怕金人再打什么坏主意,于是他将自己的被褥都抱来了岳飞的帐子里。
“韩副帅,您怎么来了。”守在岳飞身旁熬药的小士兵一下子站起来,给韩世忠行礼。
“还没醒来么?”韩世忠看了看岳飞变得青紫的脸。
“没有,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士兵继续坐下来熬药。
“一切都看天意吧。”韩世忠叹了口气,然后给自己铺床。
“韩副帅,我来吧。”
“不用了,你去好好的熬药吧。”
临安宫内。
“鹏举,你怎么回来了?”赵构明明看着窗口的那个身影像极了岳飞。
那人慢慢回过头来,冲着赵构一笑。
“德基,我想你了。”那人只是嘴唇亲启,赵构就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他赶忙走上前。
“德基,别过来。”岳飞突然制止了赵构的行为。
“鹏举,你怎么了?”
“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
“别问了,反正我是要走了,你自己多加保重。”然后赵构就亲眼看着岳飞的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直到化为了一缕青烟。
57、前世今生
“官家,官家,您还好吧。”赵构只觉得有人在拍他,仿佛有不敢使劲。
“我怎么了?”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米公公焦急的面容。“鹏举,鹏举他出事了。”赵构突然间想起了刚才的梦。
“官家,您只是做梦而已,没事,没事。”这米公公是宫中的老人了,原来在汴京城内就在当差,金人攻进汴京城的时候,他侥幸逃脱了,像他这样的阉人,在外面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而且会受到别人的歧视,所以他还是选择来到临安城内,继续伺候官家。他已经得到了前方的战报,但是因为事关元帅之事,所以他不能告诉官家。他生怕官家知道了关于岳帅的事情,而一蹶不振了,或者吵着闹着要上前线去,那可就糟了,但是这一军之帅受伤昏迷,自己总不能不与官家讲吧,现在米公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不,那不是单纯的梦,如果是梦,那太过真实了,米公公,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寡人?”赵构看着米公公,米公公有些不知所措。
“是不是前线出事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前线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寡人?你还有当寡人是官家么?”赵构看米公公这个样子,顿时勃然大怒。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啊。”米公公吓的跪倒在地,头梆梆的磕在地上。
“你都敢把军情瞒着寡人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是不是让我现在就把你拖出去砍了?”赵构气极了,一脚踢在米公公身上,米公公毕竟年岁已大,他一下子被踢倒在了地上。
“官家饶命啊,看在米公公是宫里的老人,饶他一命吧。”旁边的小太监,是米公公的徒弟,他看到官家发这么大的火,赶忙也跟着跪下,米公公对他很好,他不能放任着米公公死而不管啊。宫里的这些阉人,不可能有后代的,所以就找个年纪小的太监,然后认作徒弟,其实就是为了以后能有个人给自己养老送终的,让自己不至于死了都没有地方埋。
“你也要跟着他一起造反么?”赵构回头看着那小太监。
“官家息怒,官家息怒,现下不是官家要生气的时候啊,奴才同官家说,前方来报了,说岳元帅中了敌人的毒箭,现在生死未卜。”那小太监看到这个场景害了怕,他生怕官家=一动怒,自己同师傅的性命都会不保。
“你想要气死我啊。”米公公狠狠的瞪了他徒弟一眼,那小太监更害怕了,他把跪着的身子缩了缩,好像这样官家可以看不到他。
现在赵构已经没有空去理会他们的举动了,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毒箭,生死未卜,这才分开多久,为什么就会变成这个样子?不是说过要好好的回来么?不是说还要回到那个他们的小茅草屋么?不是说过他们还有自己的生活么?为什么现在他觉得自己都看不到那些东西,为什么?
“官家,官家。”赵构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听到身边宫女太监们呼喊自己的声音渐渐远去,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浑浑噩噩中,赵构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只看到西湖的水波光粼粼,照着夜晚的月光十分的明亮,这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可是这里为什么这么黑,这时候,赵构看到岳飞被五花大绑着走了过来。
“鹏举。”赵构呼唤了一声,却没有人回应自己,他这才发现,这是没有人可以听得到他的声音,更没有人看得到他,他飞快的跑过去,跟在岳飞的身后,他们走向了一个亭子,赵构定睛一看,“风波亭”他嘴里喃喃的念着,原来这里就是风波亭,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有来这里好好看看,前世因为这里并没有什么好的风景。今生,因为这里便是处死岳飞之处,所以他根本不想来这个地方。
“岳鹏举,我们又见面了。”赵构看到,亭子里站着的,就是那时候的宰相秦桧。
“秦会之,你蒙蔽官家,枉杀忠良,你不得好死。”岳飞并没有去看秦桧的脸,那张脸,他已经是不屑于去看了。
“你怎么就知道官家是被我蒙蔽的?而不是官家想要杀你?”秦桧冷笑一声。
“不是你鼓动官家,用十二道金牌急招我回来?我岳鹏举一生光明磊落,官家怎会杀我?”岳飞铿锵有力的说。
“如果不是官家疑心与你,他又怎么会完全听信与我的话呢?”
岳飞猛然脸色一白,但是随即他又摇了摇头。
“不会的,我岳飞一生只为官家效忠,我所有的仗,全部都是为他一人,为了官家,鹏举任何事情都可以做,哪怕是让我血溅当场,鹏举也在所不惜,只是,官家不知鹏举这一颗心。”
赵构听到这里,呆住了,原来上一世,岳飞就对自己有别样的感情在里面,不然为什么岳飞在汴京城陷落时,拼命的将自己救出,他还记得前世那个寒风萧瑟的夜晚,他还在睡梦中,突然就听到外面十分嘈杂的声音,这时候岳飞突然一人一骑,闯进了自己的王府,当时自己还骂他大胆,但是他直接把自己拉上了马背,然后带着自己疾驰而去,一路上,他砍杀了多少金兵,他浑身是血的样子,赵构现在还记得,但是自己,却一根头发都没有被伤到。前世的岳飞同今生的岳飞慢慢的重合在了一起,赵构顿时觉得心里一痛。
“官家叫你死,你不得不死,这是官家叫我为你准备的薄酒,是上等的好酒啊,你别辜负了官家的心血啊。”秦桧从酒壶里慢慢的将酒倒在酒杯里,然后命人给岳飞松绑。
“官家。”岳飞接过酒的那一瞬间,就红了眼眶,赵构的眼眶也湿了,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岳飞哭,前世,是自己伤了他的心,今生,就必须得自己来偿还。
岳飞抬头看了看月亮,然后将酒杯高高举起。
“官家,您一定要保重,鹏举从此没有办法再护您周全了。”说完他哈哈大笑,然后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一旁的赵构慢慢的蹲了下来,他没有注意眼泪已经将他胸前的衣襟都打湿了。
看着岳飞喝下了毒酒,秦桧带着人离开了,只留下了岳飞一个人,慢慢的等着毒发身亡。
这时候,岳飞慢慢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赵构认得它,这便是自己还是康王时候,赠与岳飞的,那玉也不是什么好玉,没想到岳飞收藏它到今天,这时候,一滴血滴在了玉佩上,然后慢慢的化开,将整个玉佩都染成了红色,然后岳飞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
“鹏举,鹏举。”赵构哭着跑上前,却发现自己可以触碰到他的身体,但是已经晚了,岳飞已经没有了呼吸,嘴角边的血迹已经干涸凝固,赵构慢慢的扶起岳飞的身体。
“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喜欢你啊,我也喜欢你啊,我没想到上一世你是如此凄惨的走掉,我不允许你离开我,不允许。”赵构抱着岳飞的尸体嚎啕大哭,哭过之后。他伸手去拿岳飞手中的那块玉佩,却发现,岳飞到死还是牢牢的抓着那块玉佩,怎么也不松手。“鹏举,既然你不松手,那么,就让你带着他走吧。”赵构将岳飞的尸体抱起来,然后来到西湖边上,他知道岳飞很喜欢这里的景色,那么,就让他长眠在这里吧。
赵构自己动手,将湖边的泥土慢慢挖开,知道双手都出血了,然后将岳飞的尸身放了进去,再用土慢慢的将岳飞的尸身掩埋,他这才明白,原来上一世岳飞的尸体,就是自己亲手掩埋的。
完成这一切后,赵构觉得自己浑身无力,他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而远在千里的岳飞,却突然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哪里?”岳飞茫然的睁开眼睛。
“你终于醒了,你都昏迷了半个月了。”韩世忠顶着两个肿起来的眼睛,笑嘻嘻的看着岳飞。
“我睡了很久?”岳飞慢慢的坐起来,却牵扯到了伤口。
“你胸口中箭了,差一点,你就回不来了。”韩世忠现在还有些后怕,太医说,如果昏迷时间越长,危险就会越大。
“官家知道了么?”岳飞很怕赵构会担心。
“那肯定是不能瞒着啊,听说米公公想瞒着官家,还被官家责罚了。”韩世忠摇了摇头,这么大的事儿,你是一军的元帅啊,你出事了,怎能不告知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