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剑眉星目
“偶，偶像，你为什么大声吼？”
护士小刘声音战战兢兢，一大早就见郁天站在窗前，疑似跳楼前的最后暴走。
“我生气我火大！你知不知道廉介他，最恶劣了……”郁天头也不回。
小刘点点头：“噢、噢，你还在气那个啊？可是，你吼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捶打自己的胸口？又不是被抢了女人的金刚……”
“……”郁天猛地转过头来，大惊失色，“像大猩猩？”
“没，没，哪会有这么接近人类的猩猩呢？”
“这话听起来有点怪……不管了，今天带了什么好吃的？”郁天主动替小刘取下肩上的包包，开始翻看里面装的东西。
“偶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女孩子的包包你们男人不可以随便翻看的。”
“为什么？会很不礼貌吗？”
“问为什么，这这……”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有别啊。
“咦，这是什么点心？有点药香味儿……”
郁天刚拿起一个绚丽的包装，还没看清上面的字就被小刘飞速地抢过，藏到身后。
“呵呵，呵呵……看你这么精神，想来伤口果然是痊愈了，李院长说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哦！欢迎下次再来哦！”
李辛格一脸黑沉地推门进来：“是不是还要给好评？”
“好评就不必了，静风就是最好的招牌……”甜美的护士笑。
“问题是在那吗？！”辛格气得差点摔了脖子上挂的听诊器，他朝门口一指，“自己去财务，领一份工资明细来看看你的劣迹。”
“院长！你不是吧？又扣我薪水……”
“追星是要付出代价的，尤其是追张氏的艺人，看来你并没有做好赔尽人生的准备呢！”
“哥哥！”郁天瞪了辛格一眼。
辛格放下已经缩小成蚂蚁留着面条泪的小刘，微笑着走过去给郁天检查了一遍身体状况，最后满意道：“明天真可以出院了，到时给你庆贺一番，去你最喜欢的豪门怎么样？”
“哥你能不能别扣她的工资？她人真的好好的……”
“没有人告诉你，不要随便对谁都那么温柔么？会让人产生不必要的误会的。还有，几口吃的就让你跟着人家走了，开始护着人家了，你当自己是小狗吗？”
郁天双手放到头上，拢成狗耳，“汪汪！汪汪！”叫了两声。
辛格气结，扭头要找外人发泄其内心极其纠结的不满，发现小刘已经捂着肚子和嘴跑了。
再次在豪门看到廉介，郁天鼓了腮帮子，就没好脸色。
连喜拿手指捅了捅他胳膊：“做艺人，不能喜怒形于色，公众场合要微笑，微笑，最好能用你的微笑让时间停止……”
“人的微笑也能变成Geass吗？”
“嗯，努力的话。”
廉介端了高脚杯过来，里面是色泽纯正的葡萄红，他俯视了连喜一眼道：“我对他对我的讨厌一点也不在意啊，毕竟我活着不是为了取悦他来的。”
连喜跟他碰了一下杯：“谁知道呢，也许有一天你也会成为他的饭。”
“那他还是得为取悦我而活。”
“但是为他疯狂的，是你。”
“被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有些期待了……”廉介微微一笑，“这世上，还真没什么事能叫我疯狂的。”
说完就急匆匆端着酒杯走了，因为宝贝儿子廉子推开了满桌的美食摔了外套上了楼，一帮人在那边面面相觑呢。
连喜一转头，就见才那么一会儿工夫，郁天已将一大盘红烧肉吃得只剩两朵装饰用的鲜花。
他挨着郁天坐下，摸了摸他的头，眼神怜悯地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现在怎么吃也不会发胖，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每次看到你吃猪肉，我就发现你特有一种曹丕的彪悍气质，我也特想一发曹子建的感慨：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曹丕是谁？曹子建又是谁？”
“你不会是文盲吧？失忆这么严重？”
“不知道。”
“你给我上工后，好好全面发展一下！”连喜扶额，“天啊，可不能让粉丝们知道她们疯狂喜欢的人居然是个大白丁！”
“噢。”笑。
“乖，来，给你几根上好的糖醋骨头。”
廉薇一身深紫裙，将完美身材衬出一股神秘感来，一进豪门，便是全场焦点，她撇下众人，走到郁天身边，对连喜道：“郁天能占用一下么？”
“当然可以，好歹现在我们是互相利用……哦不，互相合作的友好关系。”
连喜说完提着高脚杯找张时远他们神侃去了。
廉薇优雅地坐了下来：“郁天，上次在耶路撒冷给《骑士》取材，虽然半途而废，但是我的团队没有想放弃，所以，《骑士》还是要发行，不过，我在MV里只有唱歌部分，而全部的舞蹈，将由你一个人完成，我和你唯一的互动，就是你作为骑士受封时的场面……”
“这样啊……”
“歌词和作曲我已经改过了，也被通过了。”
“厉害！”
“所以你要尽快开始工作，《骑士》要赶在音乐节之前发行，才能有机会被提名，然后拿奖，那样你重新红紫的机会也要多许多……”
“我会努力的，绝不给你丢脸！”
“你的舞技我一点都不担心，我担心的是粉丝们对你的态度……”
郁天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笑容：“就算会被说抱女神大腿，我也不会在意的，只希望他们不要因此对你有什么负面的看法。”
“你这种笑容，最好不要在我的MV里出现太多，否则，我会被当配角的……” 廉薇捏了捏他的脸，捏完才觉不妥，人郁天才小自己三岁而已，为什么总是有种他小自己一大截的错觉呢？
一顿晚宴吃得心满意足，作为被恭贺的主角，又享用了许多精致的甜点，郁天才摸着肚皮欣然离席。
道别了连喜张时远等人，走进车库，向辛格的车走去。
得早点回家好好睡一觉。
黑暗的车库里，辛格的车灯亮着，他正要跑过去，却听到辛格一声吼：“你疯了？！”
郁天正要问怎么了，就听一个声音带着蛊惑的气息：“你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静风院长的，我都为你病了这么多年，疯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你总是视而不见！”
“穿好你的衣服！”
“你扭头做什么？这不是你朝思暮想的身子么？为什么看也不看一眼？看，多么白皙柔软的皮肤，处女一般的纯洁……”
“你不要找死！”
“你舍得么？你的手都举起来了，为什么不落下？打我啊，你打我啊，你舍不得的……因为这是你眼中最神圣的东西，比你们印度的湿婆神还要神圣的存在，你自卑得连看一眼都觉得是亵渎！”
“够了！廉子！”辛格一声暴喝，刚吼完，就没声音了，车里传来暧昧的喘息。
“呵呵，一个吻而已，你就硬了……”
话未说完，里面传来耳光的声音。
“这除了说明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之外，什么也不能说明！在我面前，还是收起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小聪明比较好！”
“李辛格！”
“我永远也不会爱你，永远！”
郁天捂住了嘴，连呼吸都屏住了，他下意识地转身，奔出了地下车库。
在豪门前一个逆光的角落里，一个人影立在那里，身体的重量全部依在背后的墙上。
虽然逆光，但是十数步外就是灯火辉煌的豪门，郁天能看清那是廉介，甚至连他手里正转着耍玩的打火机都看得见。
郁天走了过去，在他对面的花坛上坐下，让夜风吹着自己，不说话。
“被吓到了？”廉介终是点上了一根烟，也许是抽得有点急，被烟味呛得微微咳嗽。
“没有，我看得清是你站在这里。”
“原来你没看到车库里发生的事。”
“看见了……”郁天低下头。
“很难过？”
郁天点了点头。
“难过也没办法，谁让你没有我儿子帅。”廉介又吸了一口，还是被呛，郁天都有些怀疑他抽的是不是劣质烟草。
抬头一看，果然只是普通的烟草，他不由感慨：“我还以为你这样的人，抽的应该都是雪茄……”
“你以后，离辛格远一点。”
“为什么？”明明他不是自己的谁，却总是告诉他要离谁谁谁远一点。
“还能为什么？我儿子的东西，谁都不能染指。”
“为什么？”又问了一遍。
“没有谁会比我更疼他，因为他是我儿子。”又是一阵压抑的咳嗽。
郁天又看了眼他手里的烟，最后下手去夺了过来，丢在脚下碾熄了。
他大胆握住了廉介空着的手，用拇指在他手心蹭了蹭：“虽然我没有做过父亲，但是我知道这个时候身为一个父亲，应该是最最难受的，我之所以难过，是因为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有这种悲伤的深情的……
你应该是骄傲的，唯我独尊的，国王一般的存在，而不是现在这样，仅仅像个普通的伤心的父亲……”
廉介抽回手，恢复了似笑非笑，道：“你想象力不错。”
郁天抬起头，眼里是倔强：“我没有想象，只是看到了而已。”
“闭嘴！”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第三个人讲的……啊！”
郁天从嘴上拿下被廉介突然塞上的一枚蛇果，摸了摸牙齿：“还好我不是假牙……”
“听说你的下巴是假的？”廉介笑道。
“真的假的你摸摸看不就知道了……”
郁天捧着那枚蛇果左看右看，爱不释手，拿到鼻端闻了闻，果香四溢，心情大好，长大嘴正要啊呜咬一大口，下巴突然被人勾了起来。
廉介食指拇指肆意捻动着他下巴上的皮肤，手感很光滑，又用力捏了捏下颌骨，笑道：“真整过容？好像挺成功的……”
剑眉~星目~
如此近距离下，郁天脑中反复回想这四个字。
几乎是一瞬间就涨红了脸，心跳加速个不停，他的手下意识地在胸口那块捂了捂，生怕被廉介听到。
蛇果滚落，在即将落地时郁天以神速接住了它。
再抬头，廉介还是那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有些别扭地转开头，不自然地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蛇果的？”
廉介讶道：“你也喜欢蛇果？”
“也？”
“嗯，这本来是要拿给廉子吃的，他才十五岁，正长个子的时候，要多补充一些营养……”
“我喜欢它是因为超卡哇伊的硫克也喜欢它……”
“那是谁？”
“动漫里的。”
“几岁了还看漫画。”
“我七老八十了也还会看的哦！”
“这话我好像听过，嗯，我儿子好像说过，难怪我感觉渐渐跟他缺乏共同语言，原来有这么多他喜欢的东西我居然都不知道。”廉介点了点头，又找郁天确认道，“你觉得，他大约会喜欢看哪些动漫？”
“男孩子嘛，当然是喜欢热血的少年漫了！”
“有道理……说来，你刚说的那个什么，硫克，具体是哪本漫书里的？”
“名字就叫做《天上掉个小本本》。”
16.综艺杀手
郁天一回张氏，立马就被安排了《骑士》的拍摄。
过程很愉快，到后期制作完，欣赏最终效果时，郁天对着屏幕张大嘴呆了许久，连喜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被自己给帅呆了？”
郁天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该震惊于拍摄和剪切的技巧，还是该惊叹廉薇的歌喉犹如天籁，还是别的什么。
他满脑子里就一个疑问：这是谁啊这！
连喜从包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塞给他：“干得不错。”
看着他开心地拨了糖纸，毫无形象地舔啊舔的时候，连喜指着屏幕里那舞动的骑士道：“其实呢，跳舞并不是这样看起来赏心悦目就行的，作为艺人，跳得能让粉丝跟着疯狂嗨，直到掀掉屋顶，才算合格。”
“呜~糖要是越吃越大就好了……”
“……”
“这真的是眼一眨迷煞千军万马来啊！”连喜的助理小余一走进来，就犯花痴。
她是张氏为数不多的女性工作人员，因为长相过于普通才得以录取。
这几天因为《骑士》的拍摄，其严格程度已经让她熬了数天夜了，刚去洗手间作简单保养回来，就被屏幕里的舞姿给吸引，丢下手头的东西，搬了凳子坐到屏幕前大发花痴。
“明明真人就在眼前的说……”连喜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郁天一眼，慢慢收声。
郁天拿起小余丢在桌上的东西，正旋啊旋要拧开盖子。
“喂，你看它的眼神好像不太对，你不是要喝它吧？”
“不能喝？”郁天看了一眼名字，大宝SOD蜜，疑惑，“明明说了营养滋润什么的……”
“但也有说这是霜吧？别告诉我十五岁之前你都没上过学，不认识这个字。”
“被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好像确实没去过学校，也从来没有过同学……”
连喜摸了摸他的头。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喜欢摸他的头，完完全全把他当成了十年前的那个他。
“别灰心，重上张氏的艺术班吧，我会让他们特别给你加重文化课部分。”
“噢。”
“乖，再来一根糖要不要。”
“当然要！”
“我也要！”小余伸过手来。
三人一人一根棒棒糖，互相碰了一下糖才剥开糖纸吃了起来。
“别急着庆功。”张时远走了进来，对连喜勾了勾手指，“你们，都来会议室一趟。”
到了会议室后，张时远关了灯，张氏的粉丝集中地的那个网页出现在他身后的大屏幕上。
只见帖子标题各种各样：
郁天疑似又整容？
郁天已人格分裂？
真郁天已醉驾致死，现郁天乃张氏联同整容机构的杰作！有图有真相……
装嫩的真相……
我的偶像不可能这么可爱……
……
连喜、郁天、小余三人顿时像三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坐在椅子上，手垂着，头低着。
张时远看着他们的丧气样，好笑道：“别灰心，粉丝们并非讨厌现在的郁天，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打一场煽情仗，把郁天彻底从丑闻泥沼中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