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民国戏子 下——秀于林
秀于林  发于:2014年0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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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志国放松了表情,说:“嗨!”然后摆摆手。闫亮这样真的吓他一跳,要是被知道他漏过的人就是要找的人,不说受不受处分,让别人知道了也没面子啊!

“别的车厢都检查完了,就差你了。”闫亮说道。

“我这不是查的仔细吗!还有错了?”齐志国一挑眉毛,意欲不明的说:“哪像兄弟你见过真人啊!”

闫亮没理会他的扯淡,一步一步的走向车门。在他临下车的时候,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邵昕棠。那目光停留的时间很短暂,其中浓烈的纠葛焦灼那样的明显,可是,他不知道他心爱的少年能不能看懂……

事实上,邵昕棠确实没有看懂。

直到火车再一次缓缓的启动,邵昕棠还像是做梦一样,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不可思议,太不现实了……

闫亮是于战南的心腹,是他的左右手,怎么可能放了自己,难道是于战南让的?可是也不可能啊,以于战南的脾气,即使是把自己抓回去一枪崩了,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逃走啊。可是除了这个可能,邵昕棠真的想不出别的理由能让闫亮这个平时八面玲珑,比鬼还聪明的人这么做。

车上乱哄哄的,大家经过刚才的危险,都在进行激烈的讨论着。可是他们的话邵昕棠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只是想到,闫亮上次还帮他放高利贷款呢,自己还说请他吃饭,也没请成,这么说,加上这一次,自己真的欠了他很多啊……

邵昕棠扭过头去看聂健安,发现孩子的脸上也是半天也没恢复血色。也不能过去安慰他,两人也就还是自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契的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邵昕棠真诚的感谢了刚才帮他说话的老爷子,老爷子吹着胡子说:“我是知道你绝对不是他们要搜捕的刺客,是个好人才帮你说话的,不用客气。”

邵昕棠心虚的笑着,看老爷子的样子生活过得想必也不是很好,本想给他些钱。随即一想,自己真的是太市侩了,什么事儿都想着给人些钱。人家是实心实意的帮自己,在这个朴实的年代,即使自己是出于好意,也容易惹恼了老爷子。

进入到后半夜,车上大多数的人都已经沉沉的睡去了。整个车厢各种声音,各种气味,真的很让人难以忍受。

可是邵昕棠却觉得很好,时间过得越久,他就越放心。因为就在刚刚他还害怕于战南或者是闫亮后悔了,又来追他。

两辈子加起来,邵昕棠都没坐条件这样差的交通工具。上辈子,出门哪次不是有专机接送,那个男人恨不得时时刻刻监控着自己的一切,就连还不认识那个男人时,最初的恋人也是有背景的,让他无论何时要出行,都没有体会过经济舱。而在这个落后的年代,即使不得已出门,同样是坐火车,但是那待遇无异于天上和地下。上次跟于战南出行,那个华丽的车厢甚至要比家里舒适。除了于战南这样的人物,邵昕棠真的不觉得别人有这个能力了。

闻着车厢内不流通的男人汗臭味儿和混在到一起的酸臭味儿,邵昕棠不得不承认,虽然这两辈子都不的自由身,但是他过得都可以说是当下那个时代最好的生活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句话邵昕棠不是没听过,而他现在发麻的双腿和酸涩的骨头也初步印证了这句话。可是什么愿望是不需要代价的呢?只要目的达到了,这种美好的结果带来的一些负面的东西,邵昕棠觉得自己可以接受,他会慢慢让自己适应。

整个车厢里还清醒着的好像就剩下邵昕棠和聂健安了。邵昕棠微微侧过头,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孩子。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其中的庆幸只有他们两个看得明白真切。然后聂健安裂开大嘴笑了,眼睛亮晶晶的看向邵昕棠,好像是在说:“我们成功了!”

邵昕棠也笑了起来。父子两人就在着一片呼噜声中望着对方。这一刻,他们拥有着同样的感受。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可是,他们的心却贴得很近……

“干爹,你饿不饿?”后半夜两点钟,聂健安冲着他干爹做口型问道。

邵昕棠摇了摇头,用眼神询问他:“你呢?”

聂健安也摇摇头,接着做口型说:“干爹,你睡吧,我看着东西。”

这可真是个懂事儿的孩子!邵昕棠心里想道,然后笑着回他:“你睡,干爹看着。”

聂健安不干,于是两个人都没睡。父子俩就这样一直看着对方傻乐,脸上都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老爷子在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就要下车了,是秦皇岛。邵昕棠看他拎着那么多的袋子,费力的挤在人群后面,就伸手抢过了两个来,说:“老爷子,我帮你送下去吧。”

老爷子也没推辞,笑着说了谢谢。

聂健安在一旁看着,也跳了起来,伸手接过来一个,说道:“老爷爷,我也帮你。”然后又硬抢了邵昕棠手里的一个重的,率先走在前面。

“我们东北都是好人啊,热心。”老爷子夸奖道,也不知道邵昕棠他们两个是认识的。

邵昕棠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点头附和着。

第70章:新生活

他们两个一直把老爷子送上了车,邵昕棠还抢着付了车钱,弄得老爷子一直说谢谢他。

两人沿着站台的青石板路慢慢的走着,朝阳就在两人面前缓缓的升起,逐渐照亮这个世界……

“干爹,我们快回去吧,火车要开了。”聂健安站在邵昕棠身边悄声的说着,他不知道现在可不可以让别人看到他们两个是认识的。

邵昕棠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发,说:“健安今天做的太好了。”

“哪里好,我都要吓死了。”聂健安咧着嘴巴说道。现在回想当时的情形,他都脚软,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挺过来的。他仰着小脸儿,崇拜的说:“倒是干爹可真是太镇定了,我都没看出异样来。只是,不知道闫副官,怎么会放了我们?”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邵昕棠牵着他的手说:“走,干爹带你去吃点儿东西,咱们不坐这趟车了,再去买两张票。”

他们俩找到一家开门的包子铺,在简陋的的小店里一人吃了四个白胖白胖的肉馅包子,又喝了一大碗大米粥,终于挺直圆鼓鼓的肚子暖了身子。邵昕棠做事谨慎,很怕那趟他们直达的火车再出现点儿什么问题,就决定再去买两张别的车次的票。

而对于他们到底去哪儿,他又犹豫了。要说他上辈子的老家就在上海,他熟悉那个城市,也喜欢那个城市。虽然这是几十年前的上海,所有的建筑物都不一样,可是他走到哪条街,哪个路口,仍然会有熟悉的感觉。他想去上海,可是又考虑到于欣雅在那里。虽说那么大的城市,他们碰见的机会非常渺茫,他还是有点儿担心。

秦越荣说是在上海替他安排好了一切,让他只管去就是了。可是他这么费力才逃出来,绝对不是为了再寻求被人的庇护,仰人鼻息的,甚至连这样一点点的线索,他也不会给那边留。不是他信不过秦越荣,而是于战南的势力真的太大了,他又缜密,这次要不是他受了重伤而且放松了警惕,邵昕棠不认为自己能逃得出来。他不想哪一天于战南顺着秦越荣这根线,再把自己找出来。

“健安想去哪儿?”邵昕棠突然问道。

“我,我哪儿都行啊,只要让我跟着干爹就行。”聂健安被他问的一愣,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

邵昕棠心里有些微感动。为了自己无论到什么时候,什么还有一个死心塌地跟着他的孩子。可是去哪儿仍是一个问题,邵昕棠轻轻皱着眉头说:“我也不知道去哪儿,咱俩总得找个地方落脚。”

“干爹没有想去的地方吗?我都没出过门,什么也不知道。”聂健安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邵昕棠说道。

“小傻子。”邵昕棠摸了摸他的头,说:“以后你想去那儿,干爹就带你去。”

不过话说,这真的不是个可以旅游的好年代啊,因为太乱了。

“我听一博说,上海是他去过最好的地方了,那里夜晚的时候,有很多各种颜色的彩灯,照得比白天还亮。那里还有电影院,有非常漂亮的电影明星。”聂健安眨巴着眼睛说着,小脸儿上有着向往。

“好,就去上海。”

邵昕棠拉着小孩儿又去买了两张票。该来的总是躲不掉,逃出来就是想要过自己想过的舒心的日子,当然去自己想去的城市。

这次两人挨着坐,再也没什么顾虑了。

在火车底下又买了两个烤红薯,热的烫手。邵昕棠垫着报纸拿着那个滚烫的大红薯,有些尴尬的不知怎么下口。

聂健安人精似的看出了什么,拿着自己的大红薯演示的从中间掰开,就露出金黄色的内肉,香气马上就溢满了整个车厢。

两辈子加一起,邵昕棠也没吃过这么…….呃,平民的东西,他觉得很新鲜,很高兴。从前他想吃什么,什么时候不是样式美观的放在精致的碗碟里,就差让别人喂进他的嘴里了。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烤得金黄色红薯,他在想他以前错过了多少的东西。

这趟车里的人格外少,整个车厢也就几个人。邵昕棠和聂健安挑了一个安静的角落里坐着,吃着烤红薯,然后一起望着窗外一点点亮起来的天空,聂健安突然开口,声音很轻的说:“我要走的时候,说是去送趟东西,一博非要跟我一起,我劝不好他,急得生气了,跟他说话的口气很不好……”

邵昕棠摸了摸他的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就听聂健安声音低沉的接着说:“然后他就乖了,还说等我回去一起睡觉……可是,我看他眼圈都红了,我的口气太不好了……”

“后悔了吗?”邵昕棠听着他低落的声音,轻声的问道。

“当然不会,我本来就是跟着干爹的,干爹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聂健安焦急的表态。

“我知道。”邵昕棠笑着说道,安抚小孩儿的情绪,说:“一博还小,不久他就会忘了这件事儿的,不要担心。”

真的会忘了吗……聂健安垂着头,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而邵昕棠,心里也不是那么坦然的。于战南那天对他说的话还历历在耳,一直敲在他的心里……

“卖身契还给你了,以后不要再想着这件事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以前的事儿,我们都翻篇儿。我一定好好对你,你也再不要想着离开的事儿了,好不好?”

“就是你,我就你一个媳妇儿!媳妇儿,我以后一定对你好!”

“……”

可是有些事儿,又是哪那么容易翻篇的呢。他的离开,想必也给于战南的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痛吧,或许不会比他当初给自己的少。那么,如果真的此生能再相见,于战南能不能也翻过这篇儿呢……

一大一小父子俩,在上海这个陌生的大城市里落脚,什么都要重新开始。

邵昕棠打开秦越荣给他的牛皮小包,里面装得满满的小面额不记名票子,总量不会比他带出来的那三根金条少。邵昕棠想起秦越荣为他做的一切,心里酸酸的感动。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也认识了很多真正关心他的朋友呢……

聂健安真的是个很能干的孩子。他在他们租下的一处独门大院中忙碌着,俨然把邵昕棠这个一家之主比了下去。他就像个小管家一样挑剔工人哪里做的合格,跟店铺的老板脸不红不白的往死里砍价,终于把邵昕棠喜欢的那把实木摇椅搬回了家。

邵昕棠心里有着强烈的责任感,觉得自己肩负着教育小孩儿,养家糊口的双重重任,就感觉热血沸腾。

可是,当聂健安每天乖乖的去上学,然后还做了一手不知道比他好吃多少倍的饭菜后,每天又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之后,邵昕棠真的很愧疚。也是直到那一刻,他才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没用,好像除了唱戏什么也做不好一样。

以现在他们俩的生活,那些钱够他们吃香喝辣几辈子。可是即使这样,邵昕棠仍然觉得应该出去找一份工作。这个年代连个电脑电视都没有,他不能整天呆在家里把自己呆傻了,最后与人都交流不。

聂健安对他要出去找工作一事儿,很是不放心。看着他干爹比大姑年还娇嫩的小脸儿,吭吭唧唧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然后被邵昕棠捏红了脸蛋儿说:“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邵昕棠曾经也反思过自己为什么那么招人,觉得人的五官长得真的区别不大,尤其是东方人。那么纠结自己的就是自己太白了。俗话说,一白遮百丑。邵昕棠觉得就是这点让别人对自己产生注意。所以他到胭脂店里买了一种男人用的,能让人显得黝黑健康的脂粉,每天不厌其烦的抹上厚厚的一层,也不用做别的,整个人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至少走在街上,很少有人能注意到了。

随着越来越大,聂健安越来越有小管家的样子了。心疼那几十块大洋一小盒的脂粉,每次看到他干爹跟不花钱似的往脸上使劲儿的抹,他的小心肝儿就一颤一颤的抽疼…….

尽管学历什么的一片空白,邵昕棠仍旧凭借着过硬的实力,在一家报社找了一个翻译的工作。工作不累,每天挺悠闲。工资不多,但是也够他和他干儿子的开销了。邵昕棠觉得很快乐,他终于过上了自己想过的那种生活。

日子就这样平淡而幸福的流走……

第71章:六年后

六年后。

公元1937年2月7日的这天,上海的天空暗沉沉的,透着一丝阴霾。

邵昕棠抱着一大叠的文件,走在一条小巷子里。还没出巷子,就听到大街上激烈整齐的口号声:“抗日救国,打倒卖国贼,还我中华国土!”

邵昕棠看着一个个举着统一旗帜的男女学生们,在巷子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从年前开始,这些学生就一波又一波的罢课起义,一次比一次声势浩大,逼迫中国政府跟日本正式开战,为死去的同胞们报仇。

自从六年前,东北三省沦陷后,日本这个岛国在中国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中国政府正处于剿共的热潮中,国民政府跟老百姓想的安家乐业并不一样,他们要的是政权,所以这几年,“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被国民党贯彻的很直接。

日本人现在在上海横行无忌,却没有中国政府来管。而这些心中只想着国家,满腔热血的学生们却被他们一次次镇压。

就在两天前,国民军的一个军官开枪打死了两个闹事的女学生。这件事迅速的点燃了全国爱国学生的怒火。以上海本地为首,各大高校今早聚众游行,在上海两条主街和市政府门前高声呐喊,要求他们偿命。

邵昕棠作为一个中国人,他能理解这些学生热血的心里。可是政权的事儿,永远不是他们这些小平头老百姓能够左右的。邵昕棠知道中国与日本必然有一场死战,他也想为祖国贡献一份力气,也想发出一声呐喊。可是,他还在逃亡中,真的不宜做这样露脸的事儿。他能做的,也就是用心写一些能够激励,唤醒中国大部分还未觉醒的人民反抗的心,然后用笔名发在自己工作了六年的上海第一报社,新月日报里。他也曾直接用英文写稿向世界揭露日本这样法西斯国家的罪行,得到了很多的回信和鼓励。不少他的读者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想见他一面。可是早在邵昕棠做这些之前,他就跟他们报社的老板,曲义东说好了的,他的身份绝对不公开。

曲义东是个五十多岁的学者,把他的报社办的风生水起而没有遭到政府的打击,绝对跟他雄厚的背景脱不了关系。当年邵昕棠连张学历都没有就去应聘,其都没有抱着什么希望。碰巧遇到了那时还亲自面试的曲义东。曲义东当时像个和蔼的老哥哥,跟他谈国际形势,国家问题,不到半个时辰,他就说邵昕棠被录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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