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民国戏子 上——秀于林
秀于林  发于:2014年0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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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昕棠嘴角翘起,谦逊的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嘲讽。

突然,一股巨大的冲力猛然冲到自己的怀里,一双手紧紧地搂着自己的腰。

邵昕棠低头,看是清死死抱着自己,才及自己腰间的小健安。

小健安满脸的泪痕,本就营养不良而显得头比寻常的孩子大,此时小脸上那点肉也不见了,非常可怜见的。

“干爹,你去哪儿了,他们说你不要我了。”

小孩儿睁着漆黑的大眼睛,惊恐的看着邵昕棠。

轻轻地叹了口气,他蹲下身把小孩儿抱在怀里,真的有了一种为人父的感觉,一种责任油然上升的心里。

或许,这里唯一真正关心他的人,就是这个孩子了吧。

“去,狗蛋,你爹身子不好,别缠着他。”

众人还是叫习惯叫狗蛋,对邵昕棠给他取的文邹邹的名字很不以为然。

小健安听了沈班主的呵斥,更加往邵昕棠的怀里缩,死死的搂着他。

邵昕棠亲了亲他的额头,眼睛里的宠溺之色大家都看得分明:“乖,干爹不会不要你的,干爹只是出去办事儿了。”

其实他这么说是有原因的,班子里的人曾经因为原来的邵昕棠对小健安不好,也都常常虐待他。如今他来了,是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他要好好待这个孩子。

话说我们的于司令,白日里忙事业,晚上就跟富商巨贾吃吃喝喝的玩乐,每天纸醉金迷,过得那叫一个糜烂奢华的生活。一日坐在灯红酒绿的舞厅包间里,中间当红的歌女正常着离愁别绪的情歌,怀里搂着个异常漂亮妖娆的小男孩儿,于战南却在这时突然想起了那个看着贵气,在床上却令他感受极致快感的小戏子。

丝绸般的肌肤,手指上仿佛还记着那滑腻温凉的质感,隐忍销魂的呻吟求饶声,让于战南刚一想起就下身一热,还有那紧致粉嫩的小穴……

屋里烟气缭绕,几个富商驾着烟枪躺在软榻上,旁边伺候着如娇似玉的美人们。于战南一向不喜欢大烟,当年他父亲就是吸这个吸得魔障了,最后还猝死,所以他很是忌讳,但都说大烟能给人极致的快乐,他也信,要不然谁能欲罢不能的恨不得倾家荡产的抽呢。一向是别人抽别人的,他是一点不沾也就罢了。不知为何此刻心情烦躁,异常受不了这浊闷的空气。推开身边的男孩儿,走出屋子,吩咐守在门外的闫亮:“去把那个小戏子给我接来。”

站在外面抽了个手下递上来的雪茄,吹了一阵子凉风,猜想着那个小戏子现在会是什么表情呢,肯定很有趣。

心情不知不觉好了不少,听到一声恭敬地“司令”。于战南回过头看独自站在那里的闫亮,粗黑的眉毛一挑:“人呢?”

闫亮战战兢兢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邵先生说他身子还未好,伺候不好您,就……就……说先不来了。”

走廊上两排士兵站得笔直,闫亮感觉冷汗从发迹淌下,歌女柔婉的歌声从屋子里传出来,他却觉得走廊里死寂死寂的。半晌,他才听他们从没被人拒绝过的司令大人一笑,说:“那就先好好养着吧,等他全好了你再去接。”

于战南说完,大步回到屋中,没有理会众人极度惊诧的面孔。

第9章:二哥

邵昕棠足足在沈班主新给他安置的鼎好的房间猫了小二十天,有时在院子里喝喝茶,逗逗趣,教聂健安一些知识。

但他心里远没有表面上这么淡定。虽然吃穿用度都是上好的,也不能掩盖他没钱的事实。他翻遍了邵昕棠以前所有可能藏钱的地方,都没找到一分钱,手里唯有的五块大洋还是沈财田那日给他唱戏的赏钱。

邵昕棠孤家寡人一个,听说是个孤儿,以前赎身的钱到哪儿去了呢?赎身的钱到底是多少呢,怎么开口问沈财田呢?于战南那边该怎么办呢?惹不起躲不开的家伙……

这几日司令府已经派人来请他两次,都被他委婉的推拒了,如果再来人请,邵昕棠自己也知道,怕是躲不过了。

盛夏的日头正好,邵昕棠新搬来的院子却有一棵古老的榕树,长得郁郁葱葱格外茂密,他就让人在树下摆了一张小桌,两把椅子吗,在这里教聂健安写字。

小孩儿写得认真,邵昕棠却躺在摇椅上有些昏昏欲睡。正是半梦不醒间,一个跑堂的少年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邵昕棠以为是司令府的人来了,心中一沉,顿时清醒了大半,却见小少年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说:“邵先生,您的信。”

邵昕棠非常诧异,把送信的少年乐呵呵的打发走了,抽出信。

信纸是颜色有些暗淡的宣纸,一整张纸上只写了几个歪歪扭扭并不好看的字。

“午后二时,清道茶庄,不见不散。——二哥”

信的右下角没有人名,只有“二哥”两个字。

二哥?邵昕棠心中琢磨着,难道这个身体还有亲人?一时间他心中出现很多种可能。如果有亲人就好了,说不定能帮自己脱离眼下前有狼后有虎的困境。但如何不被人发现自己不是原来的邵昕棠了呢……

邵昕棠兴奋了一会儿,有冷静下来。既然这个人连署名都不敢写,弄得神神秘秘的,想必未必是个见得光的。

捏着手中的信,他面色严肃的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去赴约。

下午二时,邵昕棠准时来到清道茶庄。他特意穿了一件暗色的袍子,尽量不引人注目。然而刚进了门,就见一个矮小机灵的小二跑上前来,笑着招呼他:“客人是要吃茶吗?”

“不是,我找人。”

盛夏的天气闷热,下午二时又正是午后酣睡的好时候,茶庄里的客人并不多,唯有的三三两两个人见他进来,均盯着他看。邵昕棠抬眼扫了一圈也没找到可能的人,就听小二说:“哦,客人要找的人在里间,我带您去。”说完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带起路来。

茶庄装饰的很普通,甚至在他看来是简陋的。房梁非常高,稀稀落落摆了几张桌椅,也没有顺序,显得屋子格外大而空旷。邵昕棠不得不承认这里真的是个偷偷见面的好地方。

“你们这里还有单间?”

“就一间,平常并不坐人的,大多数客人喜欢在厅里喝茶,还能听听趣事,只有些讲究的客人有时来了会找这样的单间。”

邵昕棠听着小二热情的解释,转眼间就到了门前。小二“咚咚咚”敲了几下,“客人,您等得人到了。”。就听里面传来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进来”。

破旧的木门被推开,里面一个年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站起来,面容一丝不苟很是正经,目不斜视的朝着小二微微颔首。谁知门一关上,严肃的男人摇身一变,猛的上前一把抱住他,激动而又不忘压低音量:“昕棠,我想死你了。”

待邵昕棠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男人的怀抱。伸手坚定的推开男人,邵昕棠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好声好气的说:“您是?”

“我前些日子磕破了头,以前的事儿很多都不记得了,还请阁下自重。”

邵昕棠在男人诧异的目光下说完这番话,果然见男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然后他好像想通了什么,一笑说:“被骗我了,我知道你生二哥的气了,二哥这么长时间没来看你,也没闲着,不是都在置办咱们的小家吗。”

刘伟笑着笑着就笑不下去了,因为邵昕棠的始终面无表情,眼神更是冷冰冰的。

以前的邵昕棠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表情,那次见了他不是可怜兮兮的求着他爱,如今乍见他这样陌生人般的表情,刘伟心中突然涌起一种恐惧,好像这个人不是那个他认识十几年、任他揉搓欺骗的好哄的人了。

刘伟开始有点相信了,试探的去抓邵昕棠的胳膊,说:“昕棠,我是二哥啊,和你相依为命十几年的二师兄啊。”

邵昕棠躲过他伸来的手,选了刘伟对面的位置坐下,看了眼桌上,泥瓷的茶壶里已经没有丝毫热气,看来这人已经来了很久了。

刘伟慌乱的像是只被困住的猎物,在屋子里来回多了两圈坐下,转眼间又变了神色,是一副怒不可赦的样子。

邵昕棠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此人宽额大耳,双眼皮,皮肤也很白算得上英俊。可是这种英俊又何于战南的有区别。于战南棱角分明,五官很是深刻,尤其一双暴戾的双眼,让人有种不敢对视的感觉。如果他是那种硬汉的形象。而眼前的男人绝对是小白脸的绝佳代表。在邵昕棠看来有种油头粉面的感觉,也就生不出什么好感来。

“我知道了……”男人又怒又痛的样子,说“你跟了于司令……昕棠,你怎么能这么对不起我?”

如果听到这里,邵昕棠还以为自己这个身体跟眼前的男人之间是单纯的,那他就是真傻了。但此刻他也不知道两人到了何种地步,感情多深,心中乱成一团,也不敢乱说话,只是说道:“我真的不记得了,你要是非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邵昕棠作势要走,又被一把拉住,男人脸色非常不好看,看他毫不妥协的样子,咬着牙说:“我信,我信还不行吗!”

邵昕棠不愿意和他拉扯,就坐了下来。男人坐了极其简单的自我介绍,显然还是不信邵昕棠失意这件事儿的。

邵昕棠把玩着茶杯,听男人将两人一路从苦日子过来,相濡以沫,情比金坚……然后就责备他的背叛,说他靠上了于司令,忘了两人的诺言……

邵昕棠冷眼听着,怎么都觉得男人的表情非常夸张虚伪。他上辈子也是活了三十来年的人了,即使被保护的好,也不会傻到一个陌生人的几句好就全然相信。而且他注意到男人话中有很多漏洞,一味的回忆过去的苦,构建未来的美好,却独独没有说现在。就在邵昕棠心里的怀疑越来越多的时候,男人吭哧了半天,又说了句话。

“昕棠,之前你……卖身的钱我已经用来置办我们的家了,是独门独院的大房子……只是……”

后面的话邵昕棠没听清,所有的注意力都停留在那句“你卖身的钱”上。

原来他找了这么久的钱,都在眼前的孙子那儿!

第10章: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昕棠,之前你……卖身的钱我已经用来置办我们的家了,是独门独院的大房子……只是……”

原来他找了这么久的钱,都在眼前的孙子那儿!

邵昕棠气炸了,再看眼前的小白脸,越看越虚伪做作,越看越让人作呕。端起桌子上的凉茶,一饮而尽,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冲动,冲动解决不了问题。于是耐着心听下去。

“只是……家里还有些家具没有添办,看着空荡荡的,一点儿也没有家的感觉。前日别人给我介绍了个老木匠,说是打了几十年的家具,保管能给咱们的屋子收拾的漂漂亮亮……就是你给我的钱已经用没了……不知你手头上现在宽裕不?”

一杯凉茶下肚,邵昕棠也冷静下来了,被这股气听他说完这番恬不知耻的话,愣是一声不吭了半天,一脸为难而又有苦衷的样子。

刘伟看他这幅样子,心里七上八下的。本来当初骗了邵昕棠去卖身,拿了钱他就没想再见他,可是前些日子又听说他攀上了于司令,心中庆幸自己当年没把话说死了,得罪了这个小妖精,就又动了坏心眼儿,想要在这个又蠢又笨的小妖精这里狠狠地再捞上一笔。

“怎么了,于司令没给你钱?”

说完这话,看到邵昕棠受伤的眼神,刘伟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把手越过桌子按住按住他的手,哄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诺诺了半天,他才说出来:“我这不是寻思左右咱们也拒绝不了那样的大人物,不如趁机捞一笔,我们的未来也好过些……”

邵昕棠当然看出了他想要“狠狠来一笔”的想法,抬起垂着的眼眸,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看得刘伟这样的败类心中也不由生出了些怜悯来。他声音不大,话里话外却透着悲凉。

“你不提还好,于司令倒是个大方的,倒是真的让人赏了些银钱器物……”邵昕棠抬头,见刘伟两眼放着光,心中鄙夷到极致,面上却更加悲切,不紧不慢的说:“可是他房里的人也不少,都是些高贵的大人物,其中有一个很是得司令喜爱的夫人有一个翡翠玉镯,那日被我不小心打破了……”

邵昕棠说到这里适时地停了下来,就听刘伟说道:“怎么,还用赔吗?”

“不赔,司令府恐怕……也是呆不下去了……”邵昕棠不愠不火的接着说:“而司令赏的统共也也赔不上那一个零头……”

说完后,邵昕棠就不动声色的等着他表态,果然看到刘伟即使极力掩饰,脸上也是一阵轻一阵白,纠结的很。

刘伟一听这话,心里一突,知道定然不是个小数目。他本来抱着万无一失能取到钱的想法来的,不成想情况逆转,倒要他自己掏腰包去给别人擦屁股,这要是平常,以他铁公鸡的性格,进了自己兜里的钱别人是一个子儿也别想。可是如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刘伟打得主意是凭着邵昕棠的小模样只要能留在司令府,那“钱途”还不是无限光明。怎么他早就没想到把邵昕棠卖到那些个喜欢男孩儿的老爷手里呢,一定比卖给个戏班子多得多了。

不过他惋惜归惋惜,一下让铁公鸡出血也有点太为难了。邵昕棠既没有说个数目,也没有催他把房子卖了之类的,只是眼神充满可怜爱意的瞧着他。刘伟非常熟悉他这个模样,那是爱他爱极了的样子,心想即使邵昕棠是真的失了记忆也不打紧,他逃不过自己的魅力。

心里已经做了决定,刘伟还是装作一副万分困难,又视死如归的表情,以为会感动这个还懵懂的少年:“放心吧,二哥就是豁出性命也会给筹钱,二哥不会丢下你不管,毕竟我算是你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这最后一句话无疑不是再提醒邵昕棠的处境,不给他退路,让他以后感恩戴德的回报他。邵昕棠也不傻,唱了这么多年的戏,身体的一切表情举动早已运用自如。此刻一抬头间,已是眼泪汪满了眼眶,情意怜怜的看着他。这样刘伟更加笃定他是个好拿捏的傻子。然后又是一番情感轰炸后,这位二哥终于走了。

邵昕棠送走了他,还想坐一会儿,要了一壶上好的龙井,自己坐在那个简陋的茶屋里细细品着,漆黑琉璃般的眼珠沉静得吓人。

他享受着来到这个世界难得的清净,脑海中暂时放下着些许烦心的事儿,觉得如果生活中没有这些恼人的人事物,他将多么快活……

待他去结账的时候才知道,刘伟连之前的茶钱都没付,给他留着呢。幸好今天出门他特意带了两块大洋,要不然可糗大了。

心里却忍不住恨恨的想:定把你这个铁公鸡的毛拔净!

邵昕棠当然不会知道于战南房里有什么人,又有多少,他也不关心这事儿,可是刘伟一定也不知道,他那这事儿骗他,他根本无处查证,而且邵昕棠一眼就看出他的虚情假意与贪。只要有了这两样,他就不信刘伟能不跳进他挖的坑。虚情假意让他能把自己毫不犹疑的推到别人的怀里,而贪则让他不得不冒这个险来谋取可能的更大利益。

之前他根本没有想到刘伟跟这个身体的主人是这样暧昧不明的关系,只以为哪怕是个远房亲戚,也是能帮自己一把的。可对方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人,也许不是他把邵昕棠卖了,邵昕棠也不能枉死。而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因为利益可以背叛欺骗别人感情的人,如今邵昕棠已经换了壳子,他是聂书洋,不是性子柔然可欺、傻得冒泡的邵昕棠,断然不会让这个人好过。那些他骗去的钱怎么拿走的,定要怎么给他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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