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百里妖邪
百里妖邪  发于:2014年0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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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珑河笑笑,并不答话。半晌,坏笑着说:“我们点个蜡烛。”

“点蜡烛?”白珑河心里又泛起说不清的感觉,“为何要点蜡烛?”

“黑暗中说话,你不怕吗?”白凉雪向他伸出手。

黑暗中?不会,我看你看的很真切。白珑河动动嘴,发不出声音。

突然,眼前一片漆黑,白凉雪的身形浓重的融入如墨的黑暗。白珑河冷汗直冒,立刻站起身,周围连声音都消失了,他颤抖着向后退去。屏风呢?门什么时候关上的?连月光都不见……

“喂!……你们……”四周已经没有任何景象,白珑河强自镇定,却控制不住身体秫秫发抖。

“表……”他想到刚才表兄的样子,马上噤了声。好像真的呼唤他,会出来些化作表兄模样的鬼怪来。胡思乱想之际,已经在念念有声的唤起今天才认识的空桥来。

虽然奇怪,但眼下想到他,却莫名的能让自己稍微平静下来。

第3章

一阵温暖的感觉袭来,白珑河感到自己周身渐渐发出光晕,仿佛被拥抱着,耳边传来少年的呼唤:

“我在这!我在这!你看清楚!白珑河!”

白珑河!!!

空桥的声音贯穿他的脑海,眼前豁然开朗。

白珑河的眼前又出现了那张已然熟悉的脸。只是好像太近了……

他猛地坐起,发现自己正在床上,而且被空桥牢牢的抱着。空桥笑嘻嘻的说:“你果然也是喜欢我的!”

木蝴蝶从一旁关切的靠过来,说道:“空桥,他看起来已经好了。”

“我怎么了?”白珑河茫然的问。

“你啊,被附身了。”循声看去,原来是白凉雪悠闲的斜靠在椅子上,喝着茶,嘲笑的语气道,“原来我令你如此畏惧……”

白珑河道:“附身?刚才是梦?还是现在是梦?”

空桥松开拥抱,面对面看着他,突然一扑,直接吻了上去!

白珑河被吻得大脑空空,等反应过来,用力推开空桥。“你!你做什么?!”

“感觉真切吗?这个不是梦。之前看你脚步不稳,说话颠三倒四,眼神迷迷糊糊的,觉得你三魂七魄被什么东西魇住了,就叫蝶儿为你医治。谁知你是一早被附身了,没关系,现在没有啦。”

白珑河摸摸心脏处,果然比之前真切很多。原来自己不是真的胆小,只因妖怪……唉?妖怪?是说那种妖怪?

“你这人,怎么开始自摸了。难道是被空桥摸的习惯了?”白凉雪又开心的嘲讽道,白珑河马上放下横在胸前的手,尴尬的闭嘴瞪他。

“因为你初次被附身,所以更容易被控制。那妖怪本来睡着,半路不知怎的醒了,就慢慢控制你的四体五感。幸亏有你表兄在,不然我也无能为力……”木蝴蝶道。他看起来小小的年纪,说话却比同龄人成熟很多,“你只昏迷了三日就醒了,比我料想的快。”

“……表兄?表兄做什么了?”白珑河问。

“自然是驱妖咯。”白凉雪瞥一眼木蝴蝶,舔舔嘴唇。“只可惜功力不足,叫那女妖当场逃了。”

“我,我也是没办法。你太可怕了,不这样……我们都得被你吃掉!”木蝴蝶怯怯的道。

“你们在说啥?”白珑河看看表兄,又看看木蝴蝶。“我怎么听不懂?”

木蝴蝶说:“他怎会是你表兄?你是人他是妖,而且是个贪吃的大妖怪!我一靠近就害怕,只好……只好……”

“只好趁我在河边昏迷之际,喂我吃抑制妖力的药丸。”白凉雪冷冷的说,“你的胆子才最大,等我恢复了,第一个吃掉你。”

白珑河震惊的回味他们的对话,对着白凉雪道:“你……你是妖?”

白凉雪姿态优雅的点点头,“反正都到这儿了,我没必要瞒你。念在人间旧情,我不为难你,你尽可以继续跟着我,为奴为婢,做牛做马。”

“不行!”空桥气得抱紧白珑河:“小珑是我的!”

白珑河连日来多次被男子拥抱,虽然是个美少年,也感到很不习惯。他伸手把空桥推了推,让自己不致被缚住上身。

“哼。”白凉雪唇边一笑,“这呆子也就你稀罕。”

“那个……”白珑河对妖怪这件事还是半信半疑,“我怎么会被附身呢?”

白凉雪道:“就是你在林子里遇上的内女的!还不是多亏我,你才免于一劫?”

“……”白珑河想起那个哭泣的少女,果真是妖怪所化?

“我现在好了,立刻启程吧,毕竟还有任务在身。”白珑河道。

“忘了吧,那把剑你自己留着,以后用得着。”白凉雪说。

“为什么?”

白凉雪似有点不耐烦。慢腾腾喝了口茶。看三人都注视着他,只好假咳一下,道:“你那剑,名唤‘春炎’,是几百年前一个修行者所制,专门用来杀妖的。人拿着只是普通兵器,遇到妖怪时才有效果。但剑鞘却是美味极了,因此吸引了不少妖怪前去。我就是看中这点,所以潜伏在你们家族,不用出门找,就有各路妖怪跑过来让我吃……”白凉雪说到这,若有似无的扫视他们一圈,木蝴蝶最害怕,僵硬的站在角落里。

“可是你爹因为打赌输了,就要把‘春炎’送人。我只好跟在你后面,边走边想着怎么把剑弄回来。住惯了你们家,我还真不想挪窝。一进山就来了个女妖,你小子不识好歹,她要吃了你,我只好现身。她为了不让我吃掉就附在你身上了。”

“真的?”白珑河取出佩剑,刷一下拔出宝剑。“真看不出来啊。”

寒光一闪,空桥连忙放开手,木蝴蝶也倒退几步。两人警惕的看着它。

“你们是妖,还怕我区区人类?”白珑河把剑收回去,道:“放心,我不是和尚道士,不管除妖,更不会对你们下手。”

两人听他这么一说,感动的看着他。

白凉雪却说:“你别暗爽,那把剑对付木蝴蝶那种小妖怪还行,我可不怕。左右是把破剑,你留着还可以防身,这毕竟已不是人界了。”

“表兄,你为何说这里不是人界?”白珑河问。

“你还想着出去?”白凉雪道,“其实是这么回事儿。我虽然常有妖怪吃,可是在人间的时候,一个月吃一只就已经够了。为了储存食物,我抓到的妖怪都丢到安魂镜里。”

“安魂镜?”空桥好奇的听着。木蝴蝶却在发抖。

白凉雪接着道:“几百年前,我捡到一面镜子,非常欢喜。它内里竟然另有乾坤,犹如在镜子里的另一个人间,只是能生活在里面的,只有妖怪。我便把妖怪统统扔进去,想吃的时候念念名字,念到谁就出来谁,实在是无比方便。我在镜子上加了咒语,被我捡到的那一刻起,这镜子就只有我能用,只听我一人的。”

停了一下,又一副可惜的样子道:“现在连我也进来了,不过没关系,镜子摔不碎的,就算在人手里也对我们这边没有丝毫影响。”

“你……把我抓进来,就因为要吃我?”木蝴蝶咬牙道。

“不然呢?”白凉雪冷笑道:“你只有一百多年的道行,我都懒得吃,不过随手罢了。而且扔进来以后马上忘记了你的名讳,以致你苟活到今天。不过……你还算有点本事,你救了表珑河,我留你一条小命。反正他以后少不了磕碰,我懒得伺候。”

白珑河安慰木蝴蝶道:“别害怕,他就是爱吓唬人,有我在他动不了你。”

“小珑,以后一起在这生活好不好?其实,这儿虽然没人,也很有趣呀!”空桥求道。

白珑河稍微用力,把再度粘上的空桥推开。义正言辞的说道:“我是人,肯定要回去的。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回去的方法,你我只是萍水相逢,请自重!”

空桥说:“不,我就喜欢你!我要缠着你,嘿嘿。”作势又要抱上。

“且慢!”白珑河伸手拦住,道:“我是人,你可知人的规矩?”

“什么规矩?”

“就是,”白珑河急于摆脱狗皮膏药似的空桥,“只有相爱的人才能……恩,亲密接触……”

“那又怎样?”

“我不喜欢你,你一厢情愿也没办法。”

“哦……”空桥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没事,亲都亲了,你可以慢慢喜欢我。”

“不行!”真是说不通啊,白珑河无奈的拒绝道。对方实在莫名其妙,竟然和第一天认识的人说喜欢,其实只是突然遇到少见的人类好奇罢了!

没错,妖物不通人性,怎么可能有爱这种情感?

“我没同意前,你不可以再对我动手动脚!”

空桥闻言,露出可怜的表情看着他。

“放手!”白珑河道。

空桥怕他生气,只好松开,垂头丧气的站在一边。眼神一转,心里盘算着占便宜的办法。

白珑河不再理会他,对白凉雪问道:“表兄,有没有回去的方法?”

白凉雪略一思索,道:“安魂镜虽然为我所用,但现在我也身在其中。出去的方法么,其实一点头绪也没有。不过,你是人,待在这里确实不合适。看在这么多年你家对我的关照上,我可以助你出去。等你身体复原,我们去寻找安魂镜的制作者留下的线索,也许能找到从内部出去的道路。”

“不知制作者是什么身份?”

“不知道。”白凉雪看向空桥,“你觉得呢?”

“我?”空桥感觉到白凉雪冷冰冰的视线,慌忙抬头“我怎么知道。”

白凉雪微微抬起一只手,指甲比起在人间时长了很多。

一阵劲风,空桥瞬间被吸到白凉雪面前。白凉雪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我没见过你,你不是我抓进来的。恐怕你在我捡到镜子前就在里面了。快说!敢有隐瞒,即刻吃了你。”

第4章

空桥面无血色,肌肤因紧张而冰凉。“时间太久,早就忘了。”

“你是不是不舍得白珑河?可是,你留着他,他也不喜欢你。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他以后还能记你的好。”

白珑河乍一看见表兄抓到空桥,开始心里是有点紧张的。不管空桥是妖怪还是脑袋有问题,毕竟对他没有恶意。不过因为信任表兄,知道表兄不会真的对空桥怎么样,只好按兵不动。万一表兄生气了,他再求情不迟。

“唉,我真的忘了。”空桥叹气说。“以前我也是在那河岸边醒过来的。也知道自己以前肯定去过人间的,不然不会对人类有那样深的好感。你威胁我也没用,说不定我的寿命比你长很多,真的打起来,你未必能胜我。”

最后一句是空桥乱说的。他知道白凉雪厉害,怕他真的对自己不利,只好装腔作势一下。隐居几百年,他只顾快活生活,根本没和别的妖怪动过几次手。

“表兄,别为难人家。这是我的事,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白珑河跳下床,“我身体好得很,相信很快就能出去。”

白凉雪其实无意为难空桥,顺势松手道:“也好。不知木蝴蝶给我的药是东西做的,现在晕得很,我休息了。”

他话音刚落,形体就不见了。白珑河不禁担忧的问道:“木蝴蝶,你给我表兄吃的什么药?”

木蝴蝶说:“是抑制妖力的药……我只有一颗,做的很不容易。可惜我道行太浅,白凉雪是大妖怪,药对他起不了多久的作用……其实,我救治他的时候,发现他一点问题也没有,只是初来乍到晕倒而已。我认得他,怕他醒来吃了我,才出此下策,为求自保……又灌了很多酒下去。”

“哈,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表兄原来如此不胜酒力,怪不得以前也很少喝。”

“我……我怕他好了以后,报复我……”木蝴蝶小声说。“我只是小妖怪……”

白珑河见只不过舞勺之年的木蝴蝶满脸担惊受怕的样子,不由起了同情之心,劝慰道:“放心,有我在,表兄不会真对你怎样的。”

“蝶儿,小珑都这么说了,你就安心吧!”空桥也跑过来安慰,“再说那坏家伙还需要你的医术呢。”

白珑河皱眉道:“我年纪比你大,能换个称呼吗?”

“切,我起码几百岁了,你当然比我小啦。”空桥拍拍白珑河的肩膀,“你啊,别只看外表!”顺便又狠狠摸了白珑河前胸一下,心中暗喜不已。

第二天一早,白珑河找不见表兄,自己就先在院子中练功。

空桥笑嘻嘻的坐在石桌旁看他。木蝴蝶则藏在自己的小屋里研制各种药丸。

“小珑,你饿不饿?来吃个饭团!”空桥拿着一只色泽诡异青绿的饭团冲空桥摆手。

白珑河其实不是很饿,但听他讲‘饭团’,想起自己被附身时听到的声音,便暂停下练功,快步坐到空桥旁边的石凳上。

他拿起一个饭团,皱着眉头闻了闻。“这东西人能吃吗?”

“能!……吧。”空桥心虚的回答,“哎呀,我也不清楚,不过这是青草和着河鱼做的,蝶儿说没问题,应该就没问题的!”

“也好,早晚少不了这一遭。”白珑河忽略饭团的颜色,咬了一口。“恩……!”

“怎么样?”空桥期待的问。

白珑河两眼放光的说道:“味道还不错!而且吃了很提神!”

“那就好。”空桥不忘伸手抚摸白珑河胸前的衣襟,“看来对人类颇有好处。”

“对了……你可知‘冷饭团’是何物?”

“知道啊。”

“原来真有!其实那日我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一个可怕声音,在我耳边呼唤此物……”

“嘿嘿,我可以告诉你,不过……”空桥一只胳膊勾住白珑河的后颈,“你得让我亲一下。”

“不行!唔……”白珑河未拒绝成功,又被空桥吃了把豆腐。空桥刚得意的放开他,他就用衣袖用力抹抹嘴巴。

“这里有些无能的妖怪,知道打架打不赢,便以‘冷饭团’为食。也就是把做好的饭团放凉变硬,便于储存。有的妖怪好心,会送给这种妖怪‘冷饭团’,到后来妖力不足的家伙们渐渐喜欢伸手要。所以你当时,是遇到一个肚中饥饿的无能妖怪啦。”

白珑河感慨道:“眼来妖怪的世界也有乞丐。”

“当然,和人间很像吧?因为这样,你才不会一进来就被吃掉。毕竟大部分妖怪还要忙于生存,不像我那么风雅,有余暇跑到河边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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