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密事 上+番外——坏孩只
坏孩只  发于:2014年0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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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们三个极力想找出,钱家会助玉箫一臂之力的原因之时,上头的货仓传来几个男人的声音!“喂——他们晕过去了!难道有贼!”“快去通知云姨!”

“糟了!被人发现了!”我们顿时惊慌起来。阮琦儿将我和琵琶一把推入方才我开启的暗门内。“姐姐!这是玉箫出入烟醉楼的密道!你带顾柳月快从这儿离开!千万不能被云姨发现!”

琵琶抓住阮琦儿的手。“你怎么办?”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脱身!待玉箫攻上神乐,我就与他们同行,到时我们来个里应外合!”阮琦儿不断向琵琶点头,毫不犹豫地拧着酒坛,合上了暗门!

琵琶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站在暗门里,想要听外面的动静。我赶紧去拉她,“快走!琵琶!你妹妹好歹也是观主!武功也不弱!而且那些小喽啰要找云姨来,也有些时间!你就放心吧!我们快离开这里!”

琵琶叹了口气,终是与我一同沿着暗门里的密道一路飞奔。而密道尽头竟是一口枯井。琵琶抱住我,轻功直上。枯井外是长安最偏僻的街角。我带上琵琶,找到了自己的马车。驾着马车披星戴月,一路飞驰出了长安城。我俩见后无追兵,这才安心放慢了一些速度。

我扯着缰绳,放眼望着天空。见琵琶没有睡意,便想找她说说话。“琵琶。我顾柳月自认没什么讨人喜欢的地方。可你几次三番的帮我。是否有什么隐情?”我也没指望她告诉我多隐秘的事,只是前路漫漫,以解寂寞。

“你真想知道?”她对我浅浅一笑,眨了眨星辰一般的眸子。“不能轻易告诉你!”

我大叹姑娘家的花花肠子可真多!我拉长了脸道,“随你。”我正想找一些问题问她,突然想起一年前珍武会的事。“琵琶,我冒昧地问一句。上回珍武会司阁主与苏怀秋在九重顶上抢来抢去的,究竟是什么宝贝?”

“钱御令!”琵琶一脸正色,垂下眼帘。“溯阳钱家的一道令牌。似乎是能出动钱家所有的人脉,寻找你要找的人!上天下地,死了都能捞出尸体!”

我一惊,原来钱家还有那么个好东西!当年钱守义能提前找到司南华,通知苏怀秋。应该就是动用了钱御令吧!苏怀秋那次为了它差点丢了性命,他要找的人可想而知,就是司南华!“司阁主想找人?是他爹司南华吧!”我脱口问道。

琵琶盯着我的脸,深深地望了很久。那种难言之隐的感觉,我竟在玉箫的眼中见过。“算是吧。”她含糊地回答。目光又移向远处。“阁主他——为了寻找到那个人,付出了太多!隐忍了太多!连性命都可以不要!师兄能忍心背叛他,我却无法。我宁可将琦儿也牵扯进来,就是因为我答应了师父,即便天下人都负了阁主,也不能留他一人孤独。”

我突然想起司落隐凤炎发作的那晚,瘦骨如柴的他在我怀中流泪,轻喊一人的名字。“你的师父是——碎琴?”我简直是没经过大脑思考,就吐出了这个问题。而我问出口后,心中竟然激荡而起,久久无法平复。司落隐,在擂台上满手鲜血,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在洞中柔弱孤寂如残花的断肠人,究竟哪一个才是你?

“是!”琵琶支起脑袋,对我苦笑。“顾公子可有兴趣了解,武林中人都想一探究竟的,神乐大护法碎琴?”

我扯了扯缰绳。眼前长路漫漫,就当听说书,又有何妨?“乐意之至!”

“我和师兄是同一年入门的。他比我早一个月。当时我觉得很奇怪。师兄十五岁了却喊一个十三岁少年‘师父’,还有神乐山常年的雾气缭绕,整个门派百人不到。总之我很不习惯神乐的生活。幸好有师父在。他虽只是一个少年,但心智成熟得可怕。神乐上下都是由他一手打理。阁主对他也是言听计从。”我见琵琶这小丫头脸上流露一丝幸福的表情。“他对我和师兄习武进展不甚关心,只是偶尔指点一二。他一整天忙着的事,就是陪着阁主弹琴赏花。当时我就想,他们之间的感情绝不会受任何人事的影响,美好得如同逍遥神仙,羡煞旁人。”

听她这么说,我心中微微一暖。不必细想,都可感受到司落隐和碎琴之间的深情。

“后来,我和师兄见到他们二人弹曲,也喜欢加入其中。凌云崖风起衣袖,柳叶轻舞翩翩,那是一段最为快活无忧的时光!”琵琶眼中似乎闪烁着晶莹泪光。“谁知好景不长,造化弄人。老天爷就是见不得凡人惬意。狠心留阁主一人独守空阁,也仅留我一人守护他。”

我暗骂自己让她想起了伤心事。立刻向她摆手道,“别说了!都怨我爱听别人的事。”我抚了抚袖管,小心地拭去她的眼泪。“你一个姑娘家,要在神乐独挑大梁不容易。都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你就没有盘算过将来?”

“将来?”琵琶破涕而笑,“我只希望琦儿有个好归宿!至于我——我已打算一辈子留在神乐,我将神乐当做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不作他想。”

我对神乐的印象,一直是与武林中人一般看法。无疑与“魔教”,“邪教”这些词离不开。而对于司落隐也不外乎是“嗜血邪魔”之类。却不想与琵琶一夜深交,才发现神乐人也曾有与世无争的幸福,司落隐为人不知的脆弱一面。还有琵琶这姑娘的忠心耿耿,默默坚守心中最后一丝执着。

此刻,我不由设想自己的处境。我现在站在司落隐的阵营,希望扳倒银面郎君玉箫。可事情结束后,我可还有脸面回清逸见苏怀秋?他对神乐恨之入骨,即便他接受了我。当不久的将来,清逸人攻上神乐之时,我又该如何面对对我有恩的琵琶?

突然之间,我怀念起在烟醉楼无忧无虑生活的三年。没有太多恩怨,没有利益纠纷。我不过是天地间的一抹尘埃。随风扬起,再终归泥土。一辈子清清淡淡。可我已深陷江湖,深陷恩仇纠葛,再不是我想逃,便能脱身得干干净净。

……

第二天朝阳初升,我与琵琶到了溯阳。她与我不谋而合地想要潜入钱家。她是想弄清楚玉箫与钱守义之间在谋划些什么。而本公子呢,在琵琶的逼问下,我支支吾吾地说了个毫无意义的借口。“钱守义与清逸一向交好。现在他可能与玉箫勾结。我当然要搞清楚钱守义到底卖的什么关子!”没想到琵琶顿时神色冷漠,说了一句令我哑口无言的话。“顾公子果然是站在苏怀秋那边。”

她也没有再关心我进钱家的真正目的。我本以为溜进钱府很是容易,没想到琵琶向我解释,钱府上下表面戒备松懈,但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闯入却是不易。听说钱府内暗藏许多武林高手把守要处。就连琵琶武艺颇高,也没辙。更何况现在是带着我这个拖油瓶。于是我们便暂时在溯阳找了客栈落脚。

又过了一天,琵琶突然接到阮琦儿的飞鸽传书。琵琶说的确是琦儿的笔迹。字条上说,玉箫已回到烟醉楼,召集云姨她们进行密谈。玉箫与钱守义已约法三章。攻上神乐山,取代司落隐的日子,就定在下月十五,仅剩十八日,而距我毒发还有二十天!琵琶向我匆匆告别,她必须赶回神乐阁将消息通知司落隐!并且整顿神乐上下,准备迎敌!琵琶一走,我无疑失去了一支助力。可我转念一想,一个人行动可能更自在,毕竟琵琶对我进钱家的目的始终抱有疑问。

第二十八章:溯阳钱府

至于本公子接下来用何方法大展身手,我想到了混入钱府做杂役这个主意!不但可以名正言顺地混进去,还可以待到查明真相才离开。于是我摘去了人皮面具,想方设法地混进了钱府从下人开始做起。第一个工作就是被派遣到藏书阁打扫晒书。

自我一入钱府见识了这豪宅,惊讶之情简直一波接一波。钱府被划分为五个区域,每一个区域有一名管事。下人都是听候管事的吩咐才可行动,最忌讳的就是自作主张。当然,没有管事的批准,我也不能随便在府中瞎转。并且钱府大得可怕,没有地图我绝对会迷路!所以本公子进了钱府三天,毫无收获。

这一日,是钱府的晒书日。我们这些下人都把藏书搬出来,铺在院子里曝晒。起到防潮防蛀的功效。本公子粗活干得不多,这搬书让我汗流浃背。管事一副凶神恶煞的摸样,催促我们在太阳升起之前一定要搬完。这书也矫情得很,不但不能撕破,连翻边翻角都不行!

“把这些活干完,你们就能用午膳了!都给我卖力点!”管事在一旁用他尖锐的眼眸瞄着。没人敢在他眼皮底下偷懒。

我把书从书架上一摞地拿下来,堆得老高。小心翼翼地搬出,放在空地上,再铺开。一本本书的书名映入眼帘。这钱府的藏书阁真是神奇,简直什么书都有。诗词歌赋不说,连一些神鬼小说都有,还有一些名人大家的亲笔手札。而其中最让我眼前一亮的是,一本记载关于珍武会历届人事的册子,《珍武会录》。我暗自得意,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本册子中应该有线索,我突然觉得这三天白干的苦力算是值了。

我正想着怎么利落得将这本册子藏进怀里。“新来的!你发什么愣!敢偷懒!”没料到管事已站在我身后!一枝藤条甩到了我背上。

“哎哟!”我抱头求饶。“小的不敢了!小的不敢了!”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我小心地抬头瞥了一眼管事,只见他举着藤条,怒气未消!本公子要在钱家被虐打致死了吗!

我咬牙受罚,却不料一抹清幽的女声传入耳中。“金管事!够了!”我向那声之所在看去,便见着与我曾有一面之缘的钱府大小姐,钱锦燕。她一袭粉蓝罗纱裙,青丝云鬓,一支金步摇。亭亭玉立,雅然若兰。

“大小姐!”管事收起藤条,一脸毕恭毕敬地向钱锦燕行礼。

“我不是告诉过你,对待下人不能这般不近人情。谁人不是父母所养,血肉之躯。何苦为难他们?”钱锦燕走到我面前,竟然亲手想将我扶起来。这刺激我回想起,上回在钱家大门外她拿肉包施舍我的情形。本公子小肚鸡肠地依旧有一丝介怀。

“你是——”她见我自己拍拍屁股站起来,端详着我的脸。“你是上回那个年轻人!”她嘴角浅笑。我惊讶于她竟然还记得我!上回我不理她,很是挑衅。这大小姐应该不是记仇的主吧!

“是我!是我!”我尴尬回答。“上回对小姐无礼,还请您海量汪涵!”

“不。上回是我鲁莽。后来才有人告诉我,乞丐也是有自尊的。我不应该以强势的姿态让他们接受施舍。这就像是在侮辱他们。”没想到这小姐还挺有菩萨心肠。“我见你来我钱家做工,很是高兴。你现在能自食其力了。我也算将功抵过。”

“小姐别这么说。这是折杀我了。”我见她客气,也向她表示友好。

钱锦燕对管事说,“我的贴身丫鬟今日告病。现在想找个人说话,你就将他借我一日。如何?”

管事自然不会怠慢。“全依小姐的意思!”

钱锦燕对我眨了眨眼,“你为我随意找一本词集。然后就随我来吧。”

我心中一动。真是下手的好机会!管事没法盯着我,便去教训别的下人了。我见旁人不注意。将一本《长短句》与《珍武会录》叠在一起捧好,跟上了钱锦燕的脚步。

钱锦燕没走多久,便在一处凉亭停下。她坐在石凳上,立刻就有小丫鬟送上清茶果脯。我将《珍武会录》收入怀中,将词集放在了她面前的石桌上。钱锦燕朝我浅浅一笑,“我自个儿在这看书。你站在一旁会不会累?”

“没事。小姐不用管我。”不用干活那是太爽了!我也不奢求太自在。晚上回到房里再研究那本册子更保险。

“不如你陪我说说话吧!”钱锦燕翻了一页词集,似乎没心思看。便合上了。

“不知小姐想聊些什么?”本公子嘴皮子还是有两招可耍的。

钱锦燕垂下眼帘,似乎有一抹淡淡的忧愁。“其实今日是我生辰!可惜——不提也罢。”

“生辰?”我微微吃惊。这钱家大小姐生辰,怎么不见大摆筵席,高朋满座?我小心翼翼道,“小姐不愿过生辰吗?”

钱锦燕苦笑不已。“谁会不愿。可有谁将你的生辰牢记?锦卿忙于清逸山庄之事,爹爹整日忙着打量钱家生意也不关心于我。我身边又没有朋友。连自己最亲近的丫鬟都正巧抱恙。我也只能对着你这个有些缘分的陌生人倾诉。”

我怔怔地没有说话。纵使家产万贯,集万千宠爱,又有几人真心对待。连亲人之间都变得冷漠,还奢望什么感情。“没想到老爷少爷如此对待小姐。”我有感而发地吐出一句话。

“其实我理解锦卿,现在为何会对这里失去感情,而把清逸当做自己的家。其实我和他的感情一样。只是我身为女子,无法像他一样仗剑江湖,忘却烦恼。”她轻抿一口茶。“想当初娘亲走得早,只留下爹与我们相依为命。当时钱家只是溯阳普通的小商。爹为了壮大事业四处奔走,却不忘在我和锦卿生辰之日与我们团聚。可后来他计划在江湖中再捞一笔,便渐渐变了。我和锦卿都觉得他陌生了。”

我本来只是淡然地听着。可从钱锦燕口中听说钱守义曾经的事,似乎有一些奇怪之处。她说钱守义在钱家事业刚起步时,再累再忙都会与她们过生辰。可现在钱家地位稳固,收益源源不断。钱守义为何反而远离了她们兄妹俩。而且——还恰恰是在他插手江湖之时。“会不会是小姐多虑了?”我试探地问道。

“不会。我是女儿家,心思要比锦卿细腻一些。连他都觉察的事,我就更加不会没感觉。”钱锦燕有些激动,“我犹记锦卿小时候体弱多病,害怕爹爹有一日嫌弃他。他刚满七岁之时,爹决定送他去清逸习武,强身健体。锦卿当时还小,我和爹深深不舍,就与锦卿约定。待他弱冠之年,便将他接回打理生意。可锦卿去清逸之后,爹就再没有主动去看过他。弱冠之礼也是在清逸完成的。逢年过节锦卿还会回来,可他和爹形同陌路,说是只认我这个姐姐。”

我感叹原来启乾之所以迷恋苏怀秋,原因在于他从七岁便缺失父爱。他将清逸视为家,对苏怀秋的感情更是超过了师徒或是父子的情义。看来他性格乖张,对我又恨之入骨,是他心理缺陷造成。一旦苏怀秋对他冷落,他便觉得他的整个天地崩塌。想到这里,我都有些同情他的遭遇了。

“二少爷的事,真是令人叹惋。”我觉得钱锦燕必定还知道许多密事。便又问道,“那小姐呢?您从未离开老爷身边,为何父女之情也如此淡寡了?”

“我——我觉得这并非我的过错。”钱锦燕感伤万分。“是爹变得令我陌生了。我还记得十年前他说要出门一段时间。结果整整三个月没有消息,害我每日坐立不安。我不知道这三个月他发生了什么,使他性情大变。连习惯都与以前不同了。以前爹入夜就睡,注重养生之道,现在我好多次看见他在丽园赏月喝酒。还有他以前明明是左撇子,而现在惯用右手取物。总之,我真的感觉我们父女之间很是疏远。”

以前是左撇子,现在却常用右手取物。这种习惯似乎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还有她方才提到十年前!那不正是钱守义带苏怀秋去杀司南华的时候吗!原来钱守义在这件事情上,忙活了三个月。那结果——“大小姐,恕我冒昧。我也想为你排忧解难。”我恳切道,“老爷是十年前出门三个月回来之后改变了。那你就要想办法了解那三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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