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年三十吗？在回来的路上林立好像有说过明天放假什么的，不过那时也没仔细听，“医院有医生，家里没有。”严文青坐到严母身边，“不然出事了怎么办。”
“会有什么事，不就怀个孕嘛。”严母虽然小声喃喃，但还是为家人那么在意自己而感到高兴。
“文青，要摸摸吗？”严母慈祥的摸着圆圆的肚子，笑着问道。
“嗯。”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到肚子上，不过可能是婴儿在睡觉还是太乖了，严文青倒是摸不出有什么不同。
抬头见一直被忽视了的严瑾，招手道“弟，过来。”
“……”严瑾没说什么，起身走过来，严文青起身让开位置，等严瑾别扭的坐下后才捉起严瑾的手贴在那圆润的肚子上。
手刚碰到圆圆的肚子，严瑾蓦然一僵，似乎连呼吸都变轻了，就怕弄伤那还没出生的生命。
过了一会儿，严文青就见本来僵硬的严瑾更加僵硬了，不由好笑地问道“怎么了？”
“他踢我。”严瑾呆呆的收回手，本来不怎么好的心情也没了，脑子里只有刚刚手下贴着的肚皮动了一下那奇特的触感。
“真的？”严文青感兴趣的把手也贴上去，不过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不由有些泄气。
“这孩子很懒，不常动。”严母笑着安慰道。
严文青只好收回了手。
吃完晚饭后，严文青坐到严母身旁一起看电视，偶尔聊一天，直到十点多，严父开始叫人回去睡觉。
不过严母显然不乐意，每天睡那么久还不够吗？当下不理，就赖在沙发上不走。
“妈，该睡了。”
“难得年三十，当然要守岁啊！一起过了十二点再睡。”严母坚定的说道。
“妈——”
“妈也没用，不到十二点我是不会睡的。”孕妇最大。
劝说无效，严文青只好陪在一旁，一起看着春晚的节目。看了一会儿便觉得电视里又唱又跳十分无聊，严母怀孕了不可以靠，便侧身靠到另一边的严瑾身上，无聊的打着哈欠。
“困了？”严瑾低头问道。
严文青摇了摇头，本来平常他也并不早睡，不过他一无聊，就会犯困。
“文青，要不你先去睡？”严母看电视看的精神奕奕的，不过见儿子似乎想睡，当下说道。
“我不是很困，”严文青起身，“我先去洗澡，等下下来陪你看电视。”
“哦，去吧。”严母不在意的说道。
洗澡？脸颊因温度升高而红润，氤氲的雾气里，水流顺着白皙的皮肤滑下，……严瑾猛地站起身，黑着脸，乍看之下还以为又有什么不高兴，实质是在检讨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到底在想什么东西啊！
摇了摇头又坐了下来，一惊一乍的让不远的严母吓了一跳，小心起身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严父疑惑的看了严瑾一眼，跟着起身坐到严母身旁。
二十分钟后，严文青穿着厚厚的衣服下楼，然后身子半靠着严瑾而坐。严瑾身子一僵，猛地站起身来，“我去洗澡！”说完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
因严瑾突然起身而差点摔倒的严文青也没计较对方奇怪的行为，见严母专注看着电视，一时半刻估计也不会找自己聊天，电视又太过无聊，干脆躺在沙发上小憩起来。
上楼洗完澡的严瑾倒是不敢下去了，天知道为什么最近面对严文青脑子里总会跳出奇怪的画面，……太奇怪了。
严瑾坐在床上开始深思起来，直到听到脚步声才一惊，走到门口靠着房门听了一会，发现脚步声越来越小，似乎不是走过来的声音。
打开了一条缝往外看了，发现大厅的灯已经调暗了，疑惑的打开房门，靠着护栏看下去，似乎大厅已经没人了，那严文青去哪了？
“严瑾，”严父走过来说道“你下去叫醒文青，叫他回房睡。”
“回房睡？”严瑾皱眉，仔细看了会，才发现沙发上的确还躺着一个人，只是灯光太暗不仔细留意根本看不到，“知道了。”
严父见严瑾下楼了才调头回去照顾严母。
下楼后，脚步不由放轻，走到沙发旁，看着闭眼睡得安稳的严文青。
并不是第一次看到严文青的睡颜，但是还是觉得他在睡觉时样子柔和了不少，不像醒来时那么疏离。
其实现在他觉得对方对自己已经很亲近了，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这样不够，但怎么不够却说不出，胸中异常烦闷。
昏黄的灯光下，少年双眼迷蒙的看着沙发上的青年不知在想什么，然后似是被什么迷惑一般轻轻俯身，如蜻蜓点水，一闪即逝。
青稚的吻印在青年额际上，包含着少年自己还看不清的心意，温柔而虔诚。
“起来了！那么冷亏你睡得着！”红着脸，大力的推了推严文青。
揉了揉眼睛，严文青迷糊的坐了起来，看着严瑾逃似的跑上楼，眨了眨眼睛，伸手摸了摸额头，眼神慢慢恢复清明，微皱眉头，然后轻笑的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伸了个懒腰，慢慢起身上楼。
第二天严母就回医院了，日子不慢不快的过着，一些朦朦胧胧的东西，或者已经被人察觉，又或者被本人掩盖的更深。
那之后似乎什么都没变，亦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改变了。
第四十三章：庆生
昏暗的灯光，桌上摆着一个点了17跟蜡烛的生日蛋糕。
从严文青拿着蛋糕出来，一直愣住的严瑾看着坐在身旁的严文青，傻傻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爸和我提过。”严文青笑道“妈本来也想回来为你庆祝生日，不过爸不让。爸还在陪着闹脾气的妈，所以要晚点才能赶回来，叫我先和你切蛋糕。”
“来，先许愿，然后吹蜡烛。”
在柔和的烛光下，黑色的眼眸熠熠生辉，异常耀眼。
昏暗的空间里，空气流通似乎过于迟缓，不然为什么他觉得呼吸有点困难？默默许了三个愿望，深吸了一口气，‘呼’的一声，把所以蜡烛一次性吹灭。
蜡烛灭了，灯随后也全亮。
“许了什么愿望？”严文青好奇的问道。
“秘密。”拿起刀子切蛋糕。
严文青也不追问，起身在客厅角落不起眼的地方拿起两份大小不同的礼物，“呐，生日礼物。”递给严瑾，“蓝色的是母亲准备的，另一份是我的。”
“可以拆吗？”虽然这样问着，但手里已经开始胡乱把包装撕开。
包的蓝色彩带的漂亮的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台最新型号的手机，银色的外壳，十分炫眼好看，严瑾看了一眼，随手放到桌上。拿起小的那份，小心翼翼的拆着，完全没了刚才的粗鲁劲。
慢慢，一点一点的小心拆着。
包在里面是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里面放着一支浅褐色的钢笔。
“喜欢吗？”严文青看着拿着钢笔不动的严瑾。
“嗯。”严瑾点了点头，小心的把钢笔放回盒子，脸上是最纯粹的笑容。
“你喜欢就好。”要知道他为了挑选比较合适严瑾的礼物，可是挑了很久。
那一天，严父很晚才赶回来，不过总算赶在了十二点以前把礼物交给了严瑾。出乎意料的是，礼物居然是一个好看的相框，里面放的是不就前拍的全家福。
照片里，短卷发的妇人靠在一旁表情严肃的男人身上，手不自觉的护在圆圆的肚子上，笑的一脸开心，一旁的男人眉眼似乎柔和了几分。妇人旁边站的是戴着银边镜框的青年，脸上是柔和的笑意，虽然清秀但因笑容多了几分俊雅。旁边紧挨的是另一名年龄看似差不多的帅气青年，眉宇之间好像有些不耐，不过还是扬起了笑脸。
全家福的背景是医院病房。严母就快生了，不可出院，但孕妇的要求不可不答应，严父只好答应。于是全家在医院照了一张。
严瑾似乎蛮喜欢严父送的这份礼物，当下就把它摆到桌子上，脸上十分满意。
严瑾没有告诉严文青他的生日愿望，是因为他许的三个愿望都是一模一样。
以前，那个女人和老头天天吵架时，他也天真的许过愿，希望两人不再吵架，好好相处，可是不灵。次数多了，他也就不再相信什么生日愿望。
可是，这次，他诚恳的希望，他的愿望能够实现。
严瑾十七岁的生日愿望是在那明艳的烛光下，看着为自己庆生的人那浅浅的笑容时，所许下的愿望。
他希望，每年的生日对方都会和他一起庆祝。
“文青，这题这样做没错吧？”清秀的女生坐在一旁问道。
严文青点了点头，身子靠过去了一些，“不过这里你可以改一下公式，”提笔在纸上写了写，“这样会更简单一些。”
刘晓梅恍然的点了点头，仔细算了一遍，然后抬头佩服的说道“文青你真厉害！”
说是佩服，更多的却是羞涩，小心翼翼的偷瞄着对方讲题认真的眼神，以及两人的距离，小脸不禁有些羞红。
正想东想西，蓦然一冷，不禁转头看向那让人不舒服的视线，只见那每天和文青一起放学，似乎是文青的弟弟的少年冷冷的看着她，眼中的情绪让人难辨，唯一看的懂的是少年眼中的凶狠的警告，‘给我滚开！’
“讲完没有啊！慢死了！”瞪完对方，严瑾不满的拉着严文青身下的椅子，硬把严文青与刘晓梅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不少。
“好了，讲完了。”严文青无奈的起身，摸了摸严瑾的头发，“走吧。”
被催着离开的严文青也忘了和刘晓梅说再见，自然看不见对方看着严瑾那恐惧的眼神。
路上，严瑾闷闷不乐的问道，“哥，你不会对那女的有意思吧？”不然为什么那么热心给她讲解。
“乱想什么，只是同一个班级，她问了我也不好不回答。”笑道。
“就说不懂好了！那么多人不问就问你，分明是不安好心！”
“呵呵，”严文青轻笑出声，最近严瑾真是越来越可爱了，用词怎么那么怪。“哦？她怎么不安好心了？”
“她分明就是喜欢你！所以才借口问问题接近你！明明你……”严瑾说到一半，脸色完全沉了下去，他刚刚想说什么？明明他是我的？为什么我会这样想？
“喜欢？”严文青没注意到严瑾的异样，疑惑的想了想对方的表现，“是吗？”
“没错！”严瑾摇了摇头，把让自己怎么也想不出答案的想法甩掉，板着脸说道“那个……阿姨可是说过让你大学才教女朋友的！你如果敢现在交我就告诉阿姨！”虽然仍然没办法开口叫那女人母亲，但叫阿姨已经很顺口了。
严文青好笑的伸手摸了摸严瑾的头，好可爱，就像一只严肃的蹲坐在那守着某样东西的狗狗一样，不禁打趣道“那男朋友呢？”
“你敢！”严瑾阴沉着脸，凶狠地瞪着严文青。心里却乱糟糟一通，如果严文青真的交了男朋友怎么办？只要一想到有人抢了他的人，心就猛地抽痛起来。
“开玩笑的。”见严瑾真的生气了，严文青连忙说道。
不过即使严文青解释了，严瑾的心情依旧好不了多少，就算现在没有，但不代表以后没有，如果……严文青他有了恋人……
严文青疑惑的看着严瑾脸色越来越难看，看自己的眼神除了凶狠也多了几分复杂，没等严文青辨别出来严瑾眼中的意思，手机的铃声响起，“喂？生了！我知道了，我和严瑾现在就过去。”
匆匆拉起严瑾的手，一边走一边和严瑾解释，“爸刚刚打电话来，说妈生了。”
生产的过程出奇的顺利，严母顺产，连开刀也不用。其实生产是中午时的事了，是严母说不要打扰严文青他们念书，所以严父算着时间，等到放学后才打电话给严文青二人。
打的去到医院，一路严文青都在想着婴儿是男是女，母亲怎么样，完全没留意到跟在身后的严瑾眼神越来越复杂，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爸，妈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生完后睡了一觉，现在很精神。”严父脸色柔和了不少，带着严文青去看严母。
去到病房，见到严母脸色的确不错，严文青才放下心来，当下好奇的问道“妈，是弟弟还是妹妹？”
“你猜。”严母笑道。
“妹妹？”
严母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是弟弟。”严父在一旁说道。
虽然有些可惜不是妹妹，不过严文青还是对刚出生的弟弟很感兴趣，“那我可以去看看吗？”
严父点了点头，起身带路。
严文青准备跟出去的身子一顿，疑惑的回头看着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低头不语的严瑾，以为对方吃新弟弟的醋，笑着上前摸了摸那黑色的脑袋，牵起对方的手，“一起去看弟弟吧。”
身子一僵，严瑾依旧低着头没有说话。严文青见严瑾没反抗就这样拉着对方来到新生室前面，走到透明的玻璃面前，看着那么多婴儿，看向严父，用眼神询问哪个是自家弟弟。
“第一排，靠边开始数，第三个。”严父脸上出现柔和的笑容，“他正在睡觉。”
严文青顺着严父的视线看了过去，几乎不用数就知道了，那皮皱皱看不出五官，正闭眼安静睡着的小婴儿，应该就是他的弟弟了。
“严瑾，看，那是我们的弟弟。”严文青转头看着严瑾笑着说道。
“……嗯。”低沉的应声，严瑾抬头看了那婴儿一眼，很快又低下了头。
“严瑾？”严文青疑惑的伸手，却见严瑾似是受了惊吓一般后退，本想拍一拍对方肩膀的手也放了下来，“你怎么了？”
“……我有些不舒服，我先走了。”沙哑到极点的声音像是艰难从唇缝挤出一般，说完后严瑾转身就走，步伐之大，几乎相当与跑了。
“严瑾！”严文青皱眉叫了一声，却发现严瑾听到他叫声之后走的更快了，“爸，那我也先走了。”
严父看着严文青追着严瑾离开，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还以为严瑾接受了哥哥，那想必也会接受新出生的弟弟，现在看来是他想得太美好了。
“严瑾，”严文青在跑出医院大门时终于见到严瑾的背影，“你给我站住！”
少年的身子一顿，却很快加快了速度，跑远了。
严瑾到底怎么了？严文青停下脚步，打车回家，准备等对方回来好好问他。
结果，吃晚饭，做完作业，接近凌晨两点都还没等到人，打手机也打不通，正不知该怎么办时接到了章聿的电话。
“喂！大哥，瑾哥在我家，无论我怎么劝他也不肯回去。”章聿说道。
“……麻烦你了。”虽然不知为什么严瑾不回家，但既然对方不想回，那就让他在章聿家住一天吧。
“嗯，大哥再见！”
挂了电话，严文青才关灯上楼睡觉，幸好对方记得打个电话回来说一声。
要是让严文青知道，其实严瑾去到章聿家后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还是章聿自己想起来才打电话过来，估计气的直接找过去把人拖回来。
章聿表示深深的无奈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