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行远朗声一笑,道:“有你陪着,天涯海角都无二话,何况这小小的断崖!”
可惜还没等他行动,就见韩睿搬起两块石头扔下去,随即又拍拍手站了起来,道:“快!上树!”
“哎?”这下轮到盛行远反应不过来了。
“傻愣着干嘛?不要命了?”韩睿瞪他一眼,用最轻巧地脚步走了几步,选择了一棵高大的树木,抬腿就往上爬。
“被发现了就被捉舌头了!”盛行远也不敢稍慢,把枪往身后一横,以不输韩睿的速度蹭蹭地爬了上去。
两个人刚刚隐蔽好,就听见急促地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妈的,这人是飞毛腿啊!”来人一直追到断崖处,看到垂下的绳索,挫败道。
“他真从这儿跳下去了?”有个稚嫩的声音问道。
“不可能吧!”又有声音道:“咱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底下有多深你知道吗?”
“可也不能就这么让他们跑了啊!”
“这会不会是障眼法?”
一时间,围绕着偷袭者是不是从断崖逃生的议论声不绝于耳,盛行远和韩睿各自躲在树上,一动也不敢动。
“停!”命令声一起,底下安静了。
可是这安静更让人不安,至少盛行远知道自己手心里出了汗。
沙沙地脚步声在底下响起,似乎还有敲打树干的声音。不到敌人发现的时刻,绝对要保持冷静,盛行远握紧了手中的枪,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喂,树上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有人大声喊道。
盛行远还是不动,只用眼角余光扫了扫韩睿的方位。绿叶掩映下,又有迷彩的保护,很难发现那边有人。他握着枪,默念着韩睿你可千万别中计啊。
底下又有人在喊,并伴随着断断续续地敲打树干的声音。
盛行远觉得那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到他真的准备牺牲自己,来保护韩睿的地步。
“报告!没有发现可疑情况!”
“妈的!”低咒声响起,可见来人的不甘心:“这孙子真从断崖跑了?”
“连长,我看八成是了。”有人低声道:“听说这次蓝军的特种部队来了,说不定就是他们干得!”
底下七言八语的议论开了,盛行远贴服在树干上,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妈的,这次真倒霉!”那个连长的声音说道:“师长在咱们手里被人给毙了,连个枪手都抓不到,这回去怎么交代!”
“这事也不能怪咱们啊!”稚嫩的声音,道:“咱们一直强调指挥官不能出帐篷,可是师长公子非说外面很安全,结果师长一出去就被人咔嘣了,这也不能怨咱们啊!”
“得了吧你,不是咱们的错难道是师长的错?”
“谁让他那么宠儿子……”
“你他妈给我闭嘴!”训斥声又起,那个连长的声音说道:“这话千万不能说出去,知道吗?”
“哦。”不服气的语气。
“你他妈明白没有?”
稚嫩的声音大吼道:“明白了!”
追捕他们的小队终于撤走了。
盛行远和韩睿长舒了一口气,靠在各自隐蔽的大树上相视而笑。
“没想到你那个爹还是个溺爱孩子的主儿。”盛行远调侃道。
韩睿露出一抹苦笑,道:“我可没享受过那待遇。”
“放心吧,以后我宠着你!”盛行远抛个媚眼给他。
“滚!少占我便宜!”韩睿像猴子一样从树上爬下来,道:“接下来怎么办?”
盛行远慢吞吞地一步一步地蹭下来,笑道:“凉拌!”
“跟你说正经的呢!”
“依我的意思呢……”盛行远顿了顿,露出个顽皮地笑容,道:“咱们要不要去杀个回马枪?”
“嗯?”韩睿的眼睛亮了。
“既然他们都认为咱俩已经跑了,那么不妨再给他们送份大礼!”
韩睿笑倒在他身上,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果然是两口子,这才叫心有灵犀!”盛行远捧着韩睿的脸,吧唧一口。
“这可是在敌军阵地上!”韩睿伸手就挡。
“战地也要浪漫一下嘛……一天没亲了,来个法式的!”
“唔……嗯……”
再次偷袭的时间定在晚上。
盛行远和韩睿轮流休息,警戒,用无比的默契躲过了几次敌人的追捕。
夜幕悄悄降临,远处偶尔传来火炮攻击目标的巨大爆炸声。
“妈的,连轰炸机都用上了!”韩睿听着爆炸的声响,眼里闪过一丝骄傲。
“那是,跑这么远的地方来打仗,就是要赢的!”
“师长死了,可是指挥部还没有瘫痪,咱们这次请他们坐个土飞机?”韩睿转头问道。
“我琢磨着得偷点有用的,不然就咱们身上的手榴弹能派上什么用场?”
“一个帐篷而已,炸平不成问题。”
“那是指挥部的帐篷,你不会以为那是纸糊的吧?”
“听你的意思,我们在以卵击石?”
“有点儿……”
“都等到现在了,难道要放弃?”韩睿不悦道。
“乖乖,你想到哪里去了,不能强攻还不能智取吗?”盛行远讨好地搂住他,道:“我家夫君这么精明强干,奴家的性命可就全交给你了!”
韩睿被他气笑了,抬手就是一拐子,斥道:“滚蛋!”
“人家都陪你上刀山下火海了,夫君可不要抛弃人家……”
“再说一句人家,我就把人从山上踢下去!”
“好嘛,不过夫君你好无情!”
“我还可以更无情……”
见韩睿真要翻脸,盛行远伸手一抹脸,严肃道:“报告,我好了。”
夜深了,战争还在继续。
休整结束的两人,像两只豹子一样在山林里奔跑,准备偷袭。
飒飒的风声盖住了沙沙的脚步声,两个人灵活地腾挪跳跃,一路上全靠模仿动物的声音及无声地默契携手前进。
韩睿的侦察技能比盛行远要好,所以他一直都在前面带路,盛行远小心地跟着他的脚步前进,眼里心里是全然的信任。
躲了几次巡逻,爬过几重防护网,又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两个暗哨后,两个人才渐渐接近了敌军指挥部的核心位置。
韩睿趴在地上,悄悄地向前匍匐。
盛行远在他身后不远处持枪警戒。
好了,过来吧。韩睿借着微弱地光亮,打了个手势。
在韩睿的掩护下,盛行远开始前进。
两个人交替着,互相掩护着,慢慢地贴近了帐篷。
帐篷有三座,他们贴近地第一座帐篷并没有听到电子仪器运行的声音,可见这里并不是他们要找的通讯重地。
直接断电行不行?两个人窝在一个阴影处,韩睿以手势问道。
不,直接切断他们的通讯。
怎么切?
必须进入帐篷,我有把握可以搞定。盛行远用坚定的眼神说道。
好。二话不说,韩睿快速翻滚进入第二个帐篷的阴影处。
这里也不是,他摇摇头。
那么……就剩下左边的帐篷了。
两个人贴服在各自地隐蔽处,等着一队流动哨过去,这才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第三座帐篷。
“齐鸣,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还没潜进去,就里面传出了声音。
“不,我不累。”
韩睿心里一紧,转头看盛行远。
盛行远突然露齿一笑,对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韩睿会意,从靴筒里抽出了匕首。
帐篷里现在有五个人,他们必须做到一击毙命。
否则,被击毙的一定是他们两个。
怎么办?
历经千辛万苦到了这里,不可能知难而退。
“我去放个水!”有人打着哈欠道。
“我也去!”
就在两个人发愁时,这两句交谈可真像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等那两人走出帐篷,盛韩二人悄悄跟了两步,就在那两人警觉地回头时,已经来不及了。
为了怕他们的“尸体”招来哨兵的注意,两个人把他们拖到了门口,然后迅速进入。
“你……”快速冲进去,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就结果了两个。
“你们是谁?”齐鸣惊恐地站了起来,就要大叫。
盛行远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唔唔……”齐鸣用力挣扎,手还伸向控制台摸索着什么。
“啧,真不老实。”不管那些,盛行远干脆一掌把他劈昏,往地上一扔。
韩睿看着地上的“弟弟”皱眉,催促道:“没时间了,快点!”
“好。”盛行远二话不说,坐到控制台前,没干别的,就拆开那些面板,把里面的线割得一团糟。
“你不是说你有办法吗?”韩睿傻眼了。
“我又不是搞通讯的,这东西弄好了不会,但是搞破坏谁不会啊!”盛行远理所当然道:“你也来帮忙啊!”
“这些东西都很金贵的!”韩睿咋舌。
“知道金贵还不多派人来保护。”盛行远摇摇头表示不可理解,见韩睿不动,只得继续埋头搞破坏。
通讯不畅立即引来了指挥部的反应,韩睿听见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快速朝这里涌来,急道:“成了吗?有人来了!”
“好了!”破坏地差不多了,盛行远眉开眼笑地站了起来。
“快走!”韩睿就要拉着他撤退,可是还没等他们出去,就听外面传来一声怒吼:“通讯部是怎么回事?!”
哗啦啦的脚步声,瞬间就集合到帐篷周围,盛行远和韩睿对视一眼,心说完了,被包围了。
第六十二章
帐篷很快就被打开了,一队人马潮水般冲了进来。
盛行远与韩睿端着枪,警惕地瞪着来人。
“我以为是什么高手,原来就是俩小兵!”来人是个少校,一看到屋里的乱象,不禁皱了皱眉。
盛韩二人保持高度戒备,也不说话。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这么贵的设备也敢拆?!”知道他俩跑不了,少校在帐篷内巡视了一圈,看到昂贵的器材被毁得七零八落,瞬间就炸毛了。
两人还是不说话,眼里却闪过一丝笑意。
“你们是哪部分的?”少校恼火道。
盛行远与韩睿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怎么不说话?”
“报告,现在演习未结束,不能通报我方单位。”韩睿出声道。
“有种!”少校怒极反笑,道:“落到我手里也算你们幸运,来人呀!”
还没说完,帐篷门又被掀了开来,有人进来了。
韩睿眼风一扫,有些怔忡。
来人正是韩睿的父亲韩如海,作为红军方面被击毙的最高指挥官,他当然也是一肚子火,还没等顺过这口气,又得知小儿子在帐篷里被人袭击了,于是立即起身过来查看。
屋子正中,是被围起来的两个士兵。
头上戴着钢盔,脸上涂着油彩,并不容易让人看出本来面目。但是毕竟是相处了十几年的父子,韩如海疑惑的目光一直看着韩睿。
被父亲如此注视,韩睿多少有些不自在。
盛行远察觉到他的不适,悄悄用手肘碰了碰他。
韩睿回过神,冲他笑了笑,再度挺直了腰杆。
“韩睿?”韩如海试探道。
“是。”韩睿应了声,那声爸爸却没有叫出口。
印证了自己的猜测,韩如海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他沉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父亲并不知道自己参军进了H军区?想到这里,韩睿自嘲的笑了。“我在执行任务。”
“你是蓝军的人?”
韩睿刻意走出两步,展示自己和盛行远的战果,其意味,不言自明。
韩如海皱起了眉,道:“你怎么会去了H军区?”
“上面分配的,我也不清楚。”韩睿冷声道。
两个人正在生疏的交谈中,齐鸣醒了。
“嗯……”他发出细微的呻吟,身体微微抖动。
“小鸣!”韩如海紧走两步,蹲在齐鸣的身边,轻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齐鸣捧着头,状似痛苦地呻吟道:“没事了。”
“谁干的?”韩如海怒道。
齐鸣捧着头不说话。
少校倒是开腔了:“是这两个小子!”
韩如海扶着齐鸣站了起来,目光复杂地瞅着韩睿:“是你把弟弟伤成这样的?”
面对父亲指责的眼神,韩睿的心里愈发冰凉。
“报告!是我干的!”盛行远抢先一步挡在韩睿身前,大声道。
“你是谁?”
“我是韩睿的战友。”
“名字?”
“盛行远!”
韩如海点点头,道:“名字不错,人……也不错。”
面对他晦暗不明的神色,盛行远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以不变应万变。
虽然已经“死”了,但是韩如海的威信还在,他一挥手,无关人等都退了出去,只留下那个少校和齐鸣。
“接应你们的人呢?”韩如海问道。
“报告,没有!”
“没有?”韩如海皱起了眉头,问道:“你的意思是,这次破坏我方通信只是你们二人所为?”
“是的。”
韩如海与少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敢置信。这不过是两个二年兵,能渗入到敌军的核心并摧毁敌军的通信设备,这可能吗?
“小伙子,不要吹牛。”
见包围他们的人都撤去了,盛行远反而放松下来,他卸下背包,懒洋洋地坐在上面,说道:“没什么好吹的,大约是我们运气太好了。”
说着,还向韩睿挤了挤眼,韩睿扑哧乐了。
似乎有盛行远在,坏心情就很难袭扰他,韩睿看着威严依旧的父亲,回想着他刚才对齐鸣的疼爱,最初的尊敬和期盼再也不能占据他的心田。哂笑一声,学着盛行远的样子,卸了背包,没有形象地坐了下来。
“你们这是什么样子?”大人还没开口说话,齐鸣倒出声了。
盛行远带着兴味扫了他一眼,道:“首长都没说话呢,你一个新兵蛋子管得也太宽了吧?”
“你!”齐鸣被抢白一句,气得脸都白了。
“注意你的态度,他是我儿子!”韩如海沉声道。
“是,首长!”盛行远像模像样地敬了个礼,并大声道:“我服从的是首长的命令,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一个二年兵要听从一个新兵蛋子的命令呢?”
这话的意思韩如海听出来了,少校也听出来了,他迈步上前,就要一下子结果了盛行远。
“站住!”韩如海厉声喝道,少校不情不愿地站住了。“师长,这个兵说话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