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奇突然站起：“算了，你们不去就不去，大不了我自己去。”
“穷奇，别惹祸。”熟悉穷奇的个性，三人并没有阻止，谁不知道他装了一肚子坏水，还是趁早打发走得好。但第九层毕竟关了那位可怕的破灭魔神，实在是危险至极。
……
跳如第八层至第九层的通道后，穷奇猛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脑子，他竟然忘了通道是单向通行的这件事，这不就意味着，他只能过去却回不来了？身子还在下落，失去能力的穷奇只能等待命运的决定。
和破灭魔神单独呆上那么长的时间，他绝对会因自己的恐惧而身亡。
看来，那三个家伙拒绝还是有道理的，不过他们竟然一声不吭，真是不够处。
等到他感觉双脚落地时，睁眼，眼前的景象有些超乎想象。
没有想象中的恐怖和阴森，反而是一派光明之色，让穷奇哑然。想来也是，如果那位破灭魔神是黑暗的生物，那么最好的压制物就是光，与黑暗排斥的属性。
没有看见记忆中的身影，但穷奇知道，他一定就在这里的某处。带着好奇的心情，穷奇大声叫喊：“嘿！你在这里吗？”
没有回音。
穷奇不甘心。
“难道死了？”
他摸索着，生怕漏了任何一个线索，突然眼前一亮，眼前屋子的墙壁竟然隐隐有流光闪烁，连周围的空间也显得不稳定。
穷奇摸上墙面，慢慢摸索，突然感觉全身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力量本能地运作，流淌，冲出体内，顺着手的方向流入墙面。穷奇想要抽出手，却觉得根本无法动弹。
“真是个卑鄙的家伙！”穷奇咒骂道。
他知道，自己陷入了流焰的幻境之中，眼前根本不是什么墙面，而是流焰本人！
他的力量，在被不断吸食！
他能感觉到，流淌在流焰体内的力量有多么充沛，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积蓄力量企图冲破封印，本着没有人敢擅入这里的原因，他做得毫无掩饰，根本没有必要特意避人耳目。如今，只差最后一点点就能成功，正好穷奇闯入了这里，流焰就设计了他。
挣扎，根本做不到。
不仅是力量，穷奇感觉自己的生命力也在被吞噬。
直到后者停止了吞噬。穷奇在昏倒前的一刹那，看见了从沉睡中睁开的如血般腥红的双瞳。
第二十五章：爱是什么
安全到达了劫天密境，一路上笑语不断，洛逸的计划过几天再执行，三人决定先回族里歇息断时间，在伽蓝之境的时候，苏陌离几乎没有放松过，一直想着洛逸突然消失的事。
“你是说你们去了伽蓝之境？”路上，苏陌离说出了这两天的事，释迦罗笑呵呵地听完，竟有些意外，“我曾经去过那里几次，不过那时候那里可是繁华得很呢，连这劫天密境都远远不及。当时我们称那里为众神庇护之地，不过那里能得以繁荣的原因似乎是凤凰之心？”
“是啊，不过现在凤凰之心被抢走了，就变得颓败不堪。”
繁荣昌盛永远不可能持续千年万年，总有美梦破灭的时候。苏陌离也知道，现在的圣国正在经历暴风雨的前夜，蠢-蠢欲-动的势力不在少数，等到回到了人间，他也不敢放松警惕。
倒是洛逸，听见释迦罗提及凤凰之心，来了兴趣：“老头儿，你也知道凤凰之心？”
“当然，它在龙泉谷里可闻名着呢。传说它封印着上古神兽凤凰，又经过多年灵力熏陶，蕴含大量灵气。只是不知传言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么对它动心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吗？”
“什么样的？”释迦罗摩挲着一把白胡子的下巴，思忖道，“似乎是一块红色的玉石，上面雕刻着凤凰的图腾，在夜里还会发出耀眼的红光呢。”
“就算再怎么想着凤凰之心，也得等到回到人间再说。”苏陌离打断了洛逸的思绪，一想到洛逸的心思完全在一块根本就是死物的石头上，苏陌离就不舒服，“大长老，我们能去圣池旁看看吗？”
释迦罗微微颔首，洛逸却撇了撇嘴说：“我先去你们族里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试验。”
“不一起来？”苏陌离多少有些意外。
“不了，对那里的印象实在不怎么好。”洛逸耸肩，一想到血祭的经过，他就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如果我先结束了，就去找你们。”
……
圣池边，一老一小默默地散着步，并排前进。苏陌离考虑着要不要掺着老人，却被拒绝了。释迦罗笑着说自己还没老到走路都需要掺扶的地步，他还壮着呢。
“对了，你们一直都在说到来之前的经过，并没有提过这九年来你们两人自己的事，”释迦罗停下步子，侧身说道，“也说给我这个老人家听听，让我乐呵乐呵。”
“有什么事儿啊。日子不就那么过吗？”苏陌离说道，“七年前我们分开了，来龙泉谷之前才重逢。七年时间，真的很漫长。”
“会觉得漫长是因为你动心了。”释迦罗心领神会地笑了，“你们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什么进展……”苏陌离小声低估着，想到几次雨水之欢，脸色通红，但一想到最后那次对方不顾自己感受的行为，苏陌离又突然生气了闷气，“谁会对那个家伙动心。大长老，你觉得爱是什么？”
“爱？不就是你情我愿，彼此喜欢到了极深的地步，愿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嘛。年轻人有时候糊涂一点没关系，但绝对不能白白错过大好的机会。九年前你们离开前，我把他单独叫出去就是希望他明白自己的心意，而现在，我也希望你同样能做到。”
“我不会爱。”苏陌离淡淡地开口。
“什么意思？”
“不知道，像是天生如此一样。”苏陌离踱了几步，继续说，“我的情感系统内从来都不存在爱这个字眼，本能如此，我不可能爱上任何人。但是……我的确是喜欢他的。”
一旁的绿树后，洛逸瞪大了眼。虽然拒绝说不过来，但他还是忍不住偷跟来了，竟然听到了这番话。令他惊讶的不仅是苏陌离的告白，还有苏陌离所说的“本能如此”。
难道说，他已经知道自己七情不全了？
不行，这件事得慢慢来，不能让陌离看出什么偳倪。
“逸，你已经结束了？”看着不小心暴露了身形的男人，苏陌离问道。释迦罗微眯起眼，透露出不可思议。他倒是没想到，这个男人能在他的感知范围内将气息隐藏得这么好。
九年时间，的确改变了很多。
“还没开始，过会儿再去好了。”既然被发现，洛逸干脆笑着迎上，对于刚才的偷听竟然没有一丝不好意思。
苏陌离给了他一个白眼，这种不要脸的家伙最可恨了。
“你们在聊什么？”洛逸问道。
“不是都听到了？装什么装？”
苏陌离转身，拉着老人的臂膀就准备远离这个家伙。
“大长老，我们先走吧，他还有自己的事。”
“等……”
蓦然地，洛逸胸口一阵压抑感传来，碰巧苏陌离回过头，看见了令他惊讶的一幕。
男人半跪在地上，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极限的痛苦，面露难色地垂下头。男人的发丝竟然无风自动，墨色逐渐褪去，变为最纯净的银。
“逸……”
“先别过去。”老人镇定地反手抓住苏陌离的手，一脸凝重。
“他怎么了？”
“他的力量在和圣池里的灵力抵触，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效果，或者说，是彻底激发了他体内的九幽之力。苏公子，我只有一个问题，这家伙为何会有九幽那些恶魔身上才有的气息？”
第二十六章：银发血瞳
九幽……恶魔……？
苏陌离感觉自己快要发疯，即使当年洛逸是被四凶兽抓去的，但看见对方平安回来，苏陌离就放下心了，甚至没去猜测对方七年间有了怎样的变化。被同化了？还是发生了其他什么……
“苏公子？”按住苏陌离微微颤抖的身子，释迦罗也猜到了些什么，“发生过什么吗？”
心思完全在洛逸身上的苏陌离，根本没有精力去顾及老者的话。无法理解的异变，手心逐渐有汗水渗出，眉头紧锁，一眼就能看出他此时心情的糟糕。
难道自己真的动心了？苏陌离暗道。
“逸，你清醒一点！绝不能被那些家伙控制了神智！”
大声地呼喊，这是苏陌离仅能做的事，泪水湿了眼，他也不去擦拭，心里只能想着眼前状似痛苦的人，声声念着爱他的人。他不知道这种异变代表着什么，但他怕了，怕对方睁开眼后映射出一个陌生的自己。
“苏公子，你也别这么紧张，我去找族人来一起动用禁忌之术，一定能帮上一些忙的。”
似乎是不忍心让眼前的家人如此悲伤，释迦罗出言安抚道。苏陌离敏锐地回过头。
“禁忌之术？那岂不是很危险？”他抓住准备离开的老人，纠葛、矛盾，反反复复地伤害着自己的身心，却始终不愿意任何一方受伤，“我们只是偶遇的陌生人，你们何必为我们付出这么多？九年前主上和你们做了场交易，才换来我的一次救命机会。但我没什么可和你们交换的，陌离受之不得。”
“受之不得？”老人甩开苏陌离的手，冷笑，“怎么，难道你就甘心让他这么受苦下去？对你而言，我们只是陌生人，你却为了一群陌生人甘愿牺牲自己的爱人？苏陌离，你究竟有没有心？还是说，你只是对天下万物怜悯，并不是真正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才不是！”
没有经过任何思考，苏陌离就吼出了声，抽泣。
“我在乎他，比在乎任何人都在乎，他可以不顾一切地救我，我又有何不能……可是……我做不到……我不是什么天才，除了这份容貌，我还有什么优点？他会爱上我，不就是因为我这副出色的皮囊……”
“也许他的初衷是这样。”释迦罗正色道，“但此时的他爱的绝不是你的样貌，而是你的灵魂。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一世擦肩而过，而相遇相知相恋又需要付出多少？苏陌离，如果你只是怜悯他，或是感激他，就离开他。这样的相互纠缠，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恶果。但如果你哪一天真的爱上他了……就绝对不要放手。”
爱上……即使栖身于人下……
那种感情，早就不存在了。
……
“逸，神明创造人类时，赐予人类情感，教会人类如何去笑，如何去哭，却唯独无法教会人类一种感情。”妖孽的男人靠在银发男子怀里，勾起他的发丝玩弄，“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点了点爱人的额头，银发男子笑着答道，“那是神明的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逸，你真笨。”男人抬起身子，一副先生教导弟子的正经模样，使得洛逸不自觉地笑出了声，“这还不简单嘛，当然是爱喽，因为传言中神明博爱，其实因为他们无情，无爱无恨，才能平等地对待天下人。”
“无爱……无恨……”男人将他粗鲁地抱进怀中，蹂躏他的墨色长发，“那陌离身为神之末裔，是否也是无情无欲？”
“说什么鬼话，我还不是被你诱拐来了？还总是说自己童叟无欺。”
毫不客气地拍掉洛逸的手，陌离瞪起了大大的眼睛，却不料毫无威慑力。
“你那算什么？想吓唬我？”洛逸的笑意更甚，“先去小河边上照照自己的模样吧，这才是真正的童叟无欺，人畜无害。”
“谁要你管这些？”抓住洛逸的衣襟，陌离跨坐在上面，“除了知道戏弄我，你还知道做什么？”
“我当然要戏弄你，要不你要是哪天也变得无情无欲，我不是亏大了？陌离，我不仅现在要戏弄你，下一世、甚至再下一世……永生永世，我都希望把你这样搂在怀里，绝不放手。”
陌离勾起嘴角，异常魅惑。
“那咱们祈祷吧？”陌离提议道。
“祈祷？祈祷什么？”
“祈祷神明能听见我们的愿望啊。”陌离说道，“祈祷我们永生永世都能在一起。”
“开玩笑，与其去求那些寡情薄义的神明，还不日求我们自己。”洛逸凑到陌离唇边，辗转研磨，“自己相信就好，就算下一世你埋没在人海里，我也会把你找出来。”
“说什么呢，像我这么出众的人，怎么会转世成一个普通人？”陌离不依地荡起双脚，“即使是下一世，我也绝对会很出众！到时候，就让我在平凡的人群里找你吧！”
“我会期待着。”洛逸答道。
“真是的，现在就谈下一世做什么？”陌离闪身避过洛逸的下一轮攻势，“先好好相守这一世吧，我们一定要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洛逸点了点头，将有些调皮的爱人重新拉入自己的怀里，“只要你的族人不拆散我们，这当然没问题。对了陌离，我一直没能问你，你身边似乎有几件随身物品，即使来了羽刹宫也没忘了带，那些是什么？”
“我需要炼化他们，目前还在进行状态。”陌离神秘地一笑，“至于其他的，这是秘密，逸要是想知道就自己去探察喽。”
那七件物品啊……在没炼化之前可不敢随意丢掉，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
这些是什么？记忆？
千年前的杀神和他的爱人的记忆？
“逸！逸！醒醒！快醒醒！”
这是……陌离的声音？
同样的名，相似的貌，该死的！他们和千年前的那对恋人难道有什么关系不成？转世？啧，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么离谱的事。
不过，脑海中好像多了些什么，想起了些过去的事……
陌离……
“担心了？”他缓缓睁开眼，几分无奈，几分宠溺。
千年了啊，这可不是一个短暂的数字。没想到千年前的约定如今真的能够实现。难道那些不知在干些什么的神明，真的听到了他们的祈祷？
“逸，你的头发和眸子……”
见到担心的人睁开了眼，苏陌离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免不了担心，毕竟，事出突然，而且他的眸子和发色的确是……
“头发？眸子？”
拉过一缕碎发，瞥了一眼，洛逸恍然，由于这次受到圣池的刺激，他不仅恢复了许多前世的记忆，连姿态也恢复了来，虽然外貌没变，但发色变成了闪亮的银，眸子也变成了赤红。
他已经知道了陌离当初守护的七件物品就是找回苏陌离七情的关键，也知道了是哪七件物品。
只是，搜遍了记忆，洛逸也没能找到，自己和四凶兽，以及和九幽冥渊，有什么关联。
第二十七章：离别前夕（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