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我是女人，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的语气，半开玩笑半是认真。
“没得考虑，你丫早出局了！”他不耐烦地挥挥手，眼神道是没有语气那般坚定，飘忽到了遥远的地方。
“小豆丁，我很受伤啊，”我凑近他，暧昧道“如果你是女的，我肯定娶你。”
“卧槽，别给老子装情圣，滚边去吧老子早看透你直不了，咱俩没·可·能！”
“别那么绝对嘛，什么时候分手了，记得考虑考虑我啊？”我故意逗他，脸上果然挨了他丢过来的一勺子。
就和本能一样，只要看到他，过去的种种和现在的顾及，都能弃之一边。
忍不住想逗他玩，想欺负他，再抱过来亲亲他。
只有在接触到底线时，才会发现过去的一切，早已时过境迁。
我们两个就像不能触碰的磁石，能不自觉地相互吸引，却又找不到理由相互拥抱。
于是永远停留在这个适当的距离里，可望而不可即。
“小言言表演要开始了！你吃完了没？！”
谢晓萌抱着一大堆衣服匆匆走进来，那么短时间里，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带上了金黄色的双马尾假发，穿着满是蕾丝的小礼服，大眼睛里的美瞳换成了碧蓝色，比起刚刚，看起来更像洋娃娃。
她的声音及时阻止了小笨蛋要掀起盘子盖我脑袋上的动作，他傻兮兮地举着盘子嚷嚷：“能让我换衣服了么？”
“换换换，马上换！”她大大咧咧地把衣服往地上一扔，抓起易言就往外走。
“——魏先生你别急着走啊？你也得换！”
……？？
小家伙被拉走后，进来了几个男孩女孩，一边拿一套西服让我换上，一边向我解释。
原来小家伙受学生会主席之托来动漫社帮忙，下午是社团展示，要表演cosplay，演出的剧目貌似叫《黑执事》，小家伙只是被拉去走过场的，扮演的角色是——
“你妹啊为什么又是裙子啊我靠！！！”
我刚带上金框细边眼镜，小家伙就被人推了出来。
黑色的双马尾辫，黑色的眼罩，粉红色的拖地长礼服裙，以及斜带着的粉红色礼帽，十九世纪英国的贵族少女，我已经完全看不出那个暴躁的小家伙的影子。
身边的人一波一波地吼了起来：
“嗷嗷嗷女装少爷神还原！”
“小言言你萌翻了！！”
“快快别动，姐拍个照！！”
“赛巴斯！快上去抱你的少爷啊！”
“家庭教师版的赛巴斯也是神还原啊！太萌了满脸血！！”
有姑娘轻轻推了我一把，愣神中的我才想起自己应该做什么。
想象他是略显羞涩的新娘，低垂着眉眼，被伴娘牵着走在红地毯上。
而我，便是着身礼服的新郎，大步向前，把那带着纯白手套的纤细的手，牢牢握在掌中。
我拥住了穿着粉色礼服的少年。
身边的照相声络绎不绝。
这一刻，我们之间，没有误会，没有猜疑，没有落差，没有那缺失的记忆。
我的宝贝，你真美。
第一三零章：走进餐馆聚餐去
表演非常成功。
我和易言虽然只是在过场时走上台绕一圈，博得满场的尖叫而已，一下午过来，还是累得不轻。
太阳快落山时，我终于得以脱下这套蒸笼般的西服。
小家伙更是热得够呛，换回衣服时，他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摊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想动。
“丫的太受罪了！那什么破衣服啊！勒死大爷我了！老子发誓，下辈子不做女人，下下辈子不做女人，下下下辈子也不做！！”
我端了杯水给他，一边笑道：“那下下下下被子做女人吧，做我老婆，我预订了。”
“滚吧你，这辈子就不是人，还不一定有下辈子呢。”
不管你变成什么，我每辈子都纠缠着你。
舞台被拆散了，那一大块空地用来做舞池，听说晚上会在这里举行露天舞会，这个C大的校庆，弄得还真是异常热闹，从早到晚都没有消停。
不过小家伙似乎没有要参加舞会的意思。
“晓萌说晚上她们社团聚餐，我也会一起去……所以你现在可以回去了拜拜不送。”
他毫不留情地赶人，可我厚着脸皮，死心塌地地要把这一天全部奉献给小家伙。
看赶人不成功的他，他黑着脸默认了我这条跟屁虫，一脸嫌弃地把我带进了聚餐的饭馆。
这个餐馆离活动中心有点远，因为附近大多数人都去广场凑热闹，原本热闹的小街现在也略显冷清，经过那么多家店，只有这个餐馆里还有一点人烟。
走进包厢时，我怔了怔。
原以为包厢里的全是我不认识的人，可意外地，看见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刘铭锐。
还有……
吴烬？！
吴烬看到我也满脸讶异，不过在看到易言后，表情很快恢复正常，礼貌地冲我点点头。
“吴叔叔是我们部长的远房亲戚，”谢晓萌充当解说员，“这次演出的资金，有一半都是他拨给我们，晚饭说白了他也是大东家——咦魏先生你们认识？”
“咱俩是大学同学呢。”我大大咧咧地走到吴烬身边坐下，没有放过他表情上的一丝惊慌失措，直觉告诉我，吴烬会在这里，甚至是会捐钱赞助这次活动，绝对没有晓萌说得那么简单——可是问题出在哪里，我却怎样都想不清楚。
对于刘铭锐的到来，易言也表示甚是惊讶。
“表演很棒。”他微笑着拉易言在他身边坐下，听起来，他似乎从下午就已经到了会场。
那为什么他没来直接找易言？
我皱皱眉头，据我对这个人的了解，他来的目的百分之九十九是为了看我家小笨蛋，毫不掩饰他的司马昭之心。
可这次，他只是单纯地拉了易言坐在他身边，竟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没有嘘寒问暖，没有端茶送水，也没有拉拉手搭搭肩膀的小动作，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这一桌晚宴，加上我们三个外人，感觉氛围怪异了许多，倒是谢晓萌丝毫不避嫌，大大咧咧地说话，炒热了饭桌上的气氛，很快小孩子们放下防备，你一言我一语起来。
吴烬的话很少，像是有心事，在席时间，几乎一直皱着眉头，握着酒杯不知想些什么。
“伤好得怎么样？”我问。
他愣了一会，才突然反应过来：“好得挺快，那一刀扎得不深，让你担心了。”
“那就好，既然你来了，那阿一和阿武呢，最近还跟着易言不？”
“全都照你的吩咐，天天跟在他身边。”
“辛苦了，想不到你也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没办法，亲戚么，既然开口了，就顺手做了，你别怀疑，没有用龙华的钱。”
我倒也不是在意他假公济私，只是现在他回答得太过滴水不漏，我居然怀疑他另有所图。
“那个人你也认识？”我瞄了眼刘铭锐。
“听说是老邢手下最得力的徒弟。”
这个世界真小，想不到他真的认识。
听说这个刘铭锐，在易言出事后便毅然选择读了警校，两年锻炼下来，比原先长高了一点，那属于学生的温和和青涩，也逐渐退化成了一个警察该有的尖韧和刚毅。
真是男大也是十八变。
“老邢的意思是，如果他做得好，退休后就把他的位置让给这个小子。”
“这么说，其实他是我们在警方未来的合作对象咯。”
我盯着这个正在给易言夹菜的少年，忽然觉得骇然，反应过来前，我已经夹了一筷子排骨放到易言碗里。
小笨蛋瞪大眼睛望着我，喃喃道：“你们俩这是干嘛啊，大爷我有手。”
“多吃排骨，有助于长高。”我胡诌了一句。
小家伙的嘴一下子撅了起来，而刘铭锐竟没有反驳我，而是放下筷子轻笑着道：“他说得没错，阿言，听他话，多吃点。”
我惊异，两年不见，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反倒显得是我在争风吃醋。
“魏先生，能和你聊聊么？”他的目光突然投向我。
“当然没问题。”
我自然得笑笑，起身出门走向洗手间，他也欠了欠身跟了出来，紧跟在我身后一两米处。
“魏先生，我们直入主题吧，”停下来后，他与我礼节性地握握手，直接笑道，“你们的录音我已经拿到了。”
我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看来小路已经提前一步把证据交给了警方，而眼前这个人——老邢最得力的弟子，可能受老邢之托，特地来此处调查情况。
“不知对你们有没有帮助？”我不动声色地问。
“这个录音文件算是很有利的证据，邢老师感到很吃惊，这样德克莱斯公司涉黑的调查又能有所进展。可是埃洛特很狡猾，他们会千方百计地证明录音文件是伪造的，我们还需要更多证据——而且是要多个方面，让他们终身无法翻盘的证据。所以现在，还需要魏先生的继续合作。”
“我知道，那个家族已经逍遥法外太久，在想毁灭他们这点，想必我们双方立场是一致的。”
“听邢老师说，你们龙华最近和德克莱斯有过合作？”
“没有的事，”我斟酌道，“龙华高层最近出现了内鬼，不过现在已经摆平了。”
不知道路易斯有没有走出那个人的阴影？
“真的么？”他皱皱眉头，“我怎么听说，最近龙华跳过了总裁，直接又和埃洛特达成了一份协议？”
……！！
什么时候的事？是在我揪出柯烨城之前么？怎么从来没听路易斯提起来过？
……还是，他已经不信任我了？
第一三一章：一朝失策，全盘皆输
我的心里掀起轩澜大波，不动声色地问：“什么时候的消息？”
“就在前两天，具体内容掌握在邢老师手里，我也不是很清楚。”
前两天……因为受伤，我的确有段时间没有接触龙华的业务，路易斯近期也神龙见首不见尾，难道就在这几天里，龙华又出现了什么新的变故……
“今天你特意过来，想必不只是为了参加什么校庆吧？”我试探他。
他点点头：“执行任务，顺便来看看阿言，想不到居然还能碰见你。”
任务……？
我皱皱眉头，如果他在广场上监视什么人，那还说得过去，可现在包厢里除了我和吴烬，其他人都是半大的孩子，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和德克莱斯扯上关系……
等一下。
吴烬？
我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你和阿言……又在一起了？”他突然问。
我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什么也没说。
“是这样啊，果然……”他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也好，阿言之前吃了不少苦，既然现在你们又……那就对他好点吧。”
他的话模棱两可，听不出他到底知不知道小家伙失忆的事情，于是我挑逗般故意问：
“不甘心么？”
“怎么还会不甘心呢？”他的笑容如此无奈，“这是他的选择，就算他失忆，也对你念念不忘，却记得我对他……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毕竟我的也有责任……”
他没有说下去，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忏悔里，不过几秒钟后，他马上挺直腰杆，换回一副若无其事地表情：“放心吧，这次警方一定会尽力协助龙华，把德克莱斯的不法分子绳之以法，你只要别让他受伤就好了，剩下的交给我们。”
话音没落，周身突然一片漆黑。
……停电了？！
眼睛还没适应黑暗时，一个不好的念头冲进大脑，让我硬生生地推开门，疯了似的朝店门外跑。
“魏先生？！”
“你快回包厢看看有没有出事！！”我一边跑一边冲后面吼，一颗心悬在喉咙口，之前发生的事情如同一条线，一点点串在一起——
是吴烬啊！他早就有问题了！
我给他打电话调遣阿一和阿武的那晚，他就应该知道我回到龙华了！
所以说，我的猜测从一开始就错了，内鬼也许和柯烨城有关，但出卖情报这件事，绝对和吴烬脱不了关系！
妈的，为什么忘记了？为什么不早点想到？！
为什么吴烬来我家那天，学校就出事了？为什么明明阿一和阿武是最强悍的保镖，却还斗不过对方那几个人？为什么吴烬会对这件事了如指掌，甚至在最后关头轻松找到我们的处所？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件事，根本就是吴烬这个人一手策划的！
我跑出餐馆，街上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闭上眼睛深呼吸，他们一定还在附近。
后面传来了几个人的脚步声，刘铭锐果然大惊失色地跑了出来：“阿言不见了……！”
真好笑，吴烬居然也混在跟来的人群里。
“你看见阿言了没有？！”刘铭锐六神无主，“他被带到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我低声说，“他们不是从正门走的，我猜是趁停电，有人直接把他从窗户带了出去。”
怎么又没保护好他？太大意了？还是太轻信了？
一朝失策，全盘皆输，原以为万无一失的保镖阵营，只因为那个相信的人倒戈，而变成了草木皆兵。
呵，呵呵，真好笑，事到如今，那个罪魁祸首，还和我们一样，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我越看越觉得好笑，笑自己这一生，竟是这样的一无是处。
信错人，护错人，爱错人。
这诡异的空气里，一切突然变得安静，只听得到那么多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跟出来的小孩子好像还没消化到底发生了什么，对这突如其然的变故而表情迷茫。
“你不出来解释下么？”我瞟了眼吴烬。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而他仍是临危不乱，表情从惊慌，渐渐过渡到淡然——这才是他本应该有的样子。
“我也是出于无奈。”他淡淡地说。
呵，无奈？
说的真好听，站在这里的人，哪个没有属于自己的无奈？
你的无奈，就活该了我在这里遭背叛，小家伙在我眼皮底下遭伤害？！
我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恨不得拿什么重物直接砸到那个背叛者的头上。
可这时远处安静的小巷里突然传出几声不和谐的杂音，它们迅速占据了我的整个大脑，让我来不及思考，就拔腿往声源方向追了出去。
刘铭锐也闻声想追，我一声呵斥：
“你保护好这里的其他人！我去把他带回来！！”
只看到吴烬用口型说了声抱歉，也毫不逊色地朝音源方向跑去。
这是争分夺秒的时刻，谁慢了半拍，或许就要改变他的命运。什么记忆，什么爱情，在这一刻都变得如此不重要，就算冒着他恢复记忆的风险，我也要用生命的速度，把那个人从敌人的口中夺下来。
凭着直觉，我只拐了两个弯，就隐约看到了小家伙的身影，身边虽有两个人，可他没有被人钳制，他是自由的！
“……阿言！”我忍不住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