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形的骑士 上——柒夜舞
柒夜舞  发于:2014年0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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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那你干脆这辈子都不要出现了

宿醉的后果是,第二天醒来,脑子昏昏沉沉,像被榔头狠狠砸了好几锤。

妈的,都是那帮臭小子,没事灌我酒干嘛。

我挠挠乱糟糟的头发,爬下床照镜子——丫的两眼通红,没得见人了。

“阿言,你醒了么?”刘铭锐的声音。

我应了声,他便开门进来,递给我一杯牛奶,又笑着抓抓我睡乱的头发。我想起了昨晚喝醉了后缠着他丢人的样子,不由有点心跳加快,不敢看他,垂下头大口喝牛奶。

“头还痛不痛?”

我摇摇头,想了想不对,又点点头。

“我从我爸柜子里找了点醒酒的药出来,吃完早饭,来吃点药。”

我点点头,后知后觉地才发现这是在刘铭锐家里。算了,他家就等于我第二个家。

幸好没回去,要是让老妈看到我这副德行,非得杀了我不可。

所以我乖乖吃了饭,吃了药,坐在床上无所事事,一无所事事起来,各种各样的想法就会钻进脑袋,挡也挡不住。

还是忍不住想起他。

好像他温柔地劝慰我、不要脸地调戏我、愧疚地跪下来道歉,这些事情都还在昨天,转眼间,他便再也不出现了。

……分手了么……?

我仰躺在床上,伸开双臂摆成大字,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昨天还在口口声声说着爱的人,今天怎么就想分开就分开。

分手和恋爱一样,一方没同意,就永远不成立。

我没答应他,也不信他,我还在等,等他给我个解释。

我没来由地相信,他会来找我,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那天过后,我每天都守着手机,等着他的短信;趴在教室桌子上,等他来教室门口找我;看队友练篮球,等着他站在场外藏我外套;在家写作业时,竖起一只耳朵,听门外的动静。

并且我老实了许多,为了等他来,要杜绝一切让他觉得不爽的事情。

首当其冲,就是少接触刘铭锐,至少不能接受他一起过圣诞节一起过元旦这种,过于诱惑的邀请。

有时我还会犯贱地看看窗外,想象那家伙灰色的小跑车,有没有停在我家小区楼下。

假装他出门,出了个长长长长的差,总有一天会回家。

所谓和小路在一起,所谓分手,都是那家伙坏心眼的玩笑。所以我一定要笑得比以前更开心,过得比以前更好。

什么时候他回家了,老子必须好好揍他一顿不可,丫的害得老子像得妄想症一样,罪该万死。

就这样,捱过一个圣诞节,捱过一个元旦,捱到放假,快要到春节了,那家伙还是和人间蒸发那样,不见踪影。

这是个最难捱的春节,我记得上一个这样的春节,是我爸刚去世那一年,刚刚搬出原来住的小区,本来和刘铭锐他们家一起,现在只剩下我和老妈两个人。那一年我长吁短叹了很久,也给老妈看了许多坏脸色,不过后来,我也接受,也习惯了。

可现在,我不敢摆脸色给老妈看,所有的一切,只能全往肚子里吞,苦,真他妈苦,我觉得我要忍不住了,每早起来,都有种要天崩地裂的错觉。

大灰狼你他妈怎么还不出现?!

年还没过出,我却忍到了极限,再不见他,总之,是快癫狂了。

鼓起勇气打他电话,却听到冷冷的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存在。”

等等,不是关机,不是不在服务区,是……不存在?

我气急败坏地把手机摔在地上,大衣一披冲出家门——靠,你把老子当成什么了,你不来找爷,行,爷自个儿去找你。

学校早就放假关门,他的公寓里也是冷冷清清,一副没人居住的样子,线索一下子就断了,我和没头苍蝇一样,在大街上转转悠悠,还真想不出该上哪找他。

我对他真的是一点也不了解。他想消失时,甚至连怎么找他也不知道。

想来想去,除了路美人以外,他的朋友,估计只有医院里的那一位了。

即使百般不情愿,被逼急的我还是心一硬,跑去医院找该死的无良医生。

薛楚仪对我的突然造访并不惊讶,这个和大灰狼品性极像的无赖,翘着二郎腿坐在我面前,托着下巴问我:“大过年的怎么跑医院来了?腿疼了还是脑抽了?”

“没,”我开门见山,“秦贞在哪?”

“我不知道。”他很干脆。

“你知道,”我恨恨地说,“秦贞在哪?”

“我真不知道。”

“他肯定告诉过你!”我觉得自己气急了,竟开始控制不住自己,双唇打颤得厉害。

他干脆背过身去写病历,一边写一边说:“我记得秦贞告诉我,你们两个和平分手了,怎么难道不是这样?”

“和平个鬼!老子还没答应!所以秦贞在哪??!”

“不知道。”他说,“我只关心你们身体上的毛病,如果你们身体健康,那别的,就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是你知道。”我不知怎的一口咬定。

“小易言,不是我说你,”他转头无奈地说,“那家伙哪里好?不是告诉过你,他又没品又花心,只管把别人骗上床,你和他分了才是你的福气。”

“我要证据,你没证据,我就不信。”

“你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

“你想想,如果没有他,你会被人强X么?腿上会受伤么?再跟着他,还不知道你会变成什么样子,听我的话,和他断了,越干脆越好。”

“这些都和他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

“你不知道,跟了秦贞的人都会倒霉?你没看到那个路易斯,也是三天两头往医院送……”

“倒霉我也乐意。”我撇撇嘴,“反正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他看着我,像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病人,“算了,我只是外科医生,只管开刀,不治神经病。”

“那他在哪里?”我不依不饶。

“我说你——”他正要发作,急诊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阔别已久,我却怎么忘也忘不掉的声音突然响起。

“楚仪,路路手受了点伤,你能不能帮他看看?”

第五十三章:在这个下雪的瞬间,学会了带笑沉默

“楚仪,路路手受了点伤,你能不能帮他看看?”

我垂下头,誓死不让眼泪掉下来——爷们点,不就是一傻逼男人么,你哭个毛线?啊,哭个毛线??

那家伙似乎也吓了一跳,半天没动静,直到路美人狠狠拧了下他的胳膊,他才恢复了痞痞坏坏的表情,亲昵地搂上了怀里的人。

我偷偷瞄他,怎么回事,这人好像比以前瘦了很多,原来抱过我的肩膀,不是很宽阔么?错觉,这一定是以前的错觉。

薛楚仪看起来也很惊讶,忙不迭地去招呼那对夫夫。

“路路给我做饭时不小心切到手指了,”大灰狼笑嘻嘻地捧着路美人的手,我偷看那个方向看,卧槽路美人还真是人才,一只手血淋淋的,哪里像是被切刀,分明是快被剁了。

薛楚仪估计也觉得这伤得夸张,哭笑不得地说:“你确定这是切到手指,而不是要割腕自杀?”

“你一医生只管看病就好了,多的你别管。”大灰狼看起来很烦躁,眼神游离不定,就是不看向我——应该说,他压根没在意站在角落的我。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仨,已经明白,该有怎样一出戏在这里上演。

秦贞小心翼翼地从背后拥着路美人,抬起他受伤的手,一边用我刚刚好能听清的声音问:

“路路,疼不疼?”

回应他的是路美人的白眼,他也不在意,傻逼似的笑笑说:

“抱歉路路,是我没看好你。”

路美人白着脸,懒得理他,他就唧唧歪歪地继续往下说:

“以后做饭可都得让我来,交给你,跟个世界末日似的。”

“就你那手艺,我能吞得下去么?”路美人的口气很不耐烦,可我怎么都感到里面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蜜。

“我做菜的手艺,都是为了路路才变好的啊~”

“得了吧,都追我那么多年了,要能变好,早就变了,我对你已经绝望了。”

大灰狼嘿嘿地笑着,垂头仔细检查路美人手上清洗干净的伤口:“哎哟,这仔细一看还真有点像割腕诶,路路你想抛下我么?我做的饭太难吃,难吃到你想自杀??”

……

我吸吸鼻子,决定不自虐。

为了不让大爷我显得太小气太在意,我趁薛楚仪独自走到消毒柜前拿纱布时,走到他身边,大大咧咧地拍着他的肩膀说:

“我就说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好啦,既然目的达成了我就闪人了,无良医生你就继续祸国殃民吧!!”

卧槽,这语气怎么阳光的让我自己都想吐。

“OK,”无良医生也很配合地给了我一个特别灿烂的笑脸,“小易言白白,有空记得常过来玩哦~”

我诅咒了一句,丫哪个乌鸦嘴的希望别人常来医院玩,一边特绅士地轻轻关上了门,你们俩就在里面相亲相爱吧,呸,大爷我不爱看!

一出门,我的脚步才不自觉地快了起来,那个地方,一分钟我也多呆不下去。

可是不能暴露,不能暴露,我他丫才不是没事干来这里找虐受,笑一个,你他妈倒是笑一个啊,边哭边逃的经历,太丢脸了,人生只有一次就够了。

亦步亦趋地冲到医院大堂,看着门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特地照了照走廊的镜子,很好,除了头发有点小乱,笑容有点奇怪以外,其他方面都出乎意料的正常。

嘿,易言,有长进,心理承受能力强了不少嘛!

我清清嗓子,抬头挺胸迈出大门,告诉自己,明明失败到不行,却还非得做出一副凯旋归来的样子,易言这个人,还真是可悲。

黑夜落幕,华灯初上,回头看医院楼层里星星点点的窗户,想着耳畔的那些话,以前他也曾用相似的语气和我说过,那时候心心念念的珍贵的温柔,只是那个人挂在嘴边廉价的言语,知道以后,觉得一切不过尔尔,只是以前捧着它们不肯放手的自己,才是世界上最傻的傻瓜。

带笑走向车站,尽力让沉重的步子轻快起来,走着走着,鼻尖一凉,是泪么?

不,不是。

我停下脚步,抬头看天空——哈,下雪了,真讽刺。

黑夜里旋转而下的小小的雪化,落在鼻尖,软软凉凉,迅速融化,化作泪水一样的东西,滑落下来。

身边大大小小的人也纷纷停下脚步,我听到大人们欣喜的声音,小孩子蹦蹦跳跳的欢呼声,死气沉沉的医院大门口,因为一点点小小的雪,竟然变得充满了生命力。

我吸吸鼻子,学着那些小孩子,想兴奋地大喊大叫,告诉谁,喂,下雪了,快点陪大爷我下来打雪仗。

左看右看,怎么站在这里的,全是和自己无关的人。

这才反应过来,我已经不是那个年纪的小孩子,可以随便欢呼两下,把喜怒哀乐全都写在脸上。

怎么,怎么就不是了呢?明明去年这个时候,我还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啊?

我抹抹脸,想起刘铭锐以前说过的话——阿言,我发现你长大了,你知道么,你的嘴巴在笑,可眼睛却在哭。

小时候心心念念着长大,长大就是长高,就是变帅,就是爸爸去世后,我一个人也能保护我老妈。

可谁他妈告诉过我,长大是这种东西?

长大是只有你一个人,开心也好,难过也罢,你都是一个人,谁也无法和你分享。

你快乐地呐喊,伤心地哭泣,惊恐地逃避,逃来逃去,都是你一个人的世界,四面八方,都没有回音。

我想我笑了。

十七岁的易言,你要知道,有些事情,大喊大叫地再厉害,既然没人能听得见,那么还不如,把这些话在心里说个千遍万遍,说到腐烂为止。

在这个下雪的瞬间,我顿悟,世界上有种情绪,叫发疯了一样的孤单。

在这个下雪的瞬间,学会了带笑沉默。

第五十四章:这时,我有一点点心疼

雪下得越来越大,我发现自己简直要变成站在雪地里的诗人,呸呸呸,先唾弃自己一下,想够了,就得想想温饱问题——为了找某人,一天没吃啥东西,饿得够呛。

天气也一下子冷了很多,咳咳咳,防止感冒,先回家再说。

我伸伸懒腰,赶走一堆伤春悲秋的问题,拉拉大衣领子,缩在衣服里挪动向车站,年十五还没有过,就算是医院里,也飘着一股浓浓的年味,远远望去,公交车站上,拥着老老少少,有的是一家三口,热热闹闹,真好。

我想,回家一定要做口热菜好好犒劳易老妈。

——诶,等等,车站旁的那辆车,好像很眼熟。

天黑下雪,我一时半会没看清楚,眯起眼睛来仔细盯着他看——不光是车,车旁还站着个什么人,轮廓也看不清,只有指尖点着一根烟,红色的烟头明明灭灭。

脚步不知怎的停了下来,身体警告自己,不能靠近,有危险。

可脑子就犯贱般的想看看清楚,是不是那个人——想知道,那个人站在这里,是在等我,还是单纯在抽烟污染环境。

所以我站在原地不动了。那人也没动,移动的红色烟头证明,他的脸看向了我。

僵持了好久,我光顾盯着那个黑色的身影看,完全没注意到落下的雪,已经将双肩覆成白色。

然后那人向我走来,不出所料,灰色的大衣和深灰色的头发上,星星点点沾着雪花。没有带那副骗人的细框眼镜,他的双眼,竟有些向内凹陷,看起来如此憔悴。

他停在我面前,只是站着,没有动作,没有说话。

你想干什么?解释么?不需要。道歉么?也不需要。难道是特意来看我笑话?

我随便猜测着,心跳得像打鼓。

然后脖子一暖,惊异地发现,他解下自己的围巾,小心翼翼地圈在我的脖子上。

浓浓暖暖的烟草味。

噢,我猜错了,原来你是来同情我的。

他说:“我猜,你会想问点什么。”

我说:“我不会。”

他说:“那你就当做,是我只想看看你。”

我说:“看什么看?拿回去和路美人做对比么?”

他说:“我知道你不想听,可是……对不起。”

我笑了,现在我知道,这个人嘴里,对不起和我爱你一样,一文不值,全都是在放屁。

所以我冷冷地推开他说:“哦,我知道你对不起我,OK我接受,然后我可以走了么?你挡道了。”

“天气冷,我送你回家。”

“不用。”

他也便不再死缠烂打,乖乖让出一条路来。

我垂着头走到车站里,想了想,又解开围巾,扔还给他:

“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说,“这个还给你,否则,我会把它送去给路美人,告诉他,你想脚踏两只船。”

他很无奈地接过围巾,很神奇,今天这个人居然那么老实,没耍流氓,也没厚脸皮。

还好他还能有一点愧疚感,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

汽车很快就来了,我迅速上车,没给他一个和我告别的机会——只给他看一个背影,易言你可真酷。

只是上车后,我还是没忍住,趴到窗边,画开被蒙上一层水汽的窗户,偷偷往他的方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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