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口那么一说。你笑什么。或者这个独家秘方不容易搞到?”
“不是啦。小吃的可爱之处就在于独家独院的独特味道。一般规范后的东西总觉得没什么特色了。还有觉得你时刻想着给企业增加卖点,这算什么?恭亲下访吗?”
“你不用言语间老是把我和你划分在两个阵营吧?你自己这么些年恐怕也没什么机会座在这种地方吃东西。”
“嗯。是啊。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这种机会太少。”
李蔚华其实已经吃的有点饱了,这时转着手腕把面条慢慢的缠在筷子上缠成一坨,然后蘸点汤送到嘴里。
陈卓瞪他:“你这是什么姿势?吃饭有吃饭的规矩。”
李蔚华笑:“这里不用讲餐桌礼仪的。”还是继续缠。
“这是个人礼仪。又不是小孩子,吃饭就吃饭,别瞎玩。”
李蔚华伸伸舌头,把缠好的一坨塞进嘴里,然后端起碗喝汤。
李蔚华又顺着刚才的话路讲下去:“这么些年来,我真的好象踩到了空处。想找个机会回到从前的状态也不可能。
那天我不是去家宁的公司嘛。后来我在楼下等你,小宣拉我去了家宁以前的那个书店。
书店打理的那个大婶对我说了一句话,我现在都还记得。”
陈卓放下筷子看着他,表示在听。
“那个大婶说:‘“小李啊,从你变成大明星,一脚踏进云上头去了,难得今天过来沾沾地气儿。’我才猛然发现,这么些年,我的脚下一直没有踩到实地。”
“电影,演唱会,音乐厅,电视采访,宴席,鸡尾酒会,娱乐场所的包厢,私人会所。我的生活充斥着这些东西。要么就是我自己安静的呆着。其实我并不属于那些地方。我被人带进去,却不属于那个地方,也不属于那个圈子。我没有接到地气儿。”
“周钰,或者小宇,丁凯,或者杜威,或者方文心。他们或者生活的圈子都有不同,但是他们都有接地气儿的地方。我没有。和家里人的联系也很浅薄了,我们话题不多。”
“所以你这次算是回来接地气儿的?”
“是啊。”
“算我一个。我也得接接地气,不然总被你看不起。你把我定位成什么?不知人间疾苦?”
吃完这顿迟到的午饭已经下午一点多接近两点。李蔚华决定明天一早去村子。镇子不大,他们随意走了走。没有人认识他们,自在而随意的闲逛着,只是李蔚华始终想把手伸到陈卓手里去,又自己醒悟过来然后缩回来。后来看见藤真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蹲在地摊上看东西。见了他们也只是微不可查的点下头,没有打招呼。
睡了午觉起来,又一起去附近的菜摊上买点鱼肉菜。房东家里也送了不少新鲜的蔬菜过来。李蔚华和陈卓一块在厨房忙忙碌碌,李蔚华也做了两个菜出来:“尝尝我的手艺。虽然不是大厨,好歹有点本地味道,小时候我姐培训我做的四个必备菜之二。”
第二天他们一早就出发了,吉普车顺着公路走了十几分钟,拐上一条土路,又走了四十来分钟。李蔚华让车子靠边停,然后下车。
“车子直接开进村子要被围观的。也不想和人解释自己是谁,来做什么。我只是想远远的看看。所以我们从这里走过去,翻过这座山就是了”
李蔚华和陈卓手牵着手在林间踏出的小道上穿行。清晨山风还凉,远远的能看见某一块被从林中辟出来种庄稼的田地里偶尔有个老农。远处氤氲的轻云在山间飘动,林间的松鼠,鸟儿愉快地窜来窜去,还有草丛里被他们脚步惊起来的蚂蚱猛的一跳。
一丛一丛或黄或白或粉的山花时不时就能见到,还有开了满树的山杜英,一串串白色的花垂着,象无数穿着小蓬蓬裙的姑娘。
藤真和小钟远远的跟在他们后面,偶尔能听见低低瓮瓮的说话声,却听不清说什么,也看不见人影。
绕过山峦,一个小村子就在对面的半山腰上。一栋栋房子错落分散的布置着,大概也就百十户人家,屋顶的灰瓦纹路清晰,小路弯弯曲曲,树从绿荫半遮半掩,整个俯瞰下去就象是一幅画。山谷里是一条小河。
李蔚华在小路旁一个石头上坐下,远远的看了回,指着远处的某一个屋顶告诉坐在他旁边的陈卓:“那就是我家,对,就是从那边那条小路的下面,数过去第三家。”
看起来房子比较破败了,格局很小,灰突突的。李蔚华告诉陈卓他们搬走很久了。大概就是在他签约百盛后不到一年,他在地级市买了套房子,一家人都搬了过去,那时候二姐在那个小城市里教书,三姐刚刚考上大学。
现在房子大概只有大姐会偶尔回来拾掇一下。大姐现在那小城市里买了房子,铺面,和姐夫做点小生意。
他是独子,而且是超生。他和三姐的出生都交了不少罚款,搞的家里很困难。父亲也许有点重男轻女思想吧,但是在李蔚华看来并不严重,因为他对姐姐们也都很好,他的出生只是不习惯那时候的独生子女政策。有了,就生了,是儿子,更好。
静静的坐了会,村子里远远地有鸡鸣狗叫,有人或者牵着牛,赶着羊在路上走。又指给陈卓看另一边的一栋小楼,旁边有操场,有篮球架,还有旗杆。告诉陈卓那是他捐资的希望小学。不过现在已经荒废了,大概被用来当做村委会。孩子们都并到镇上上课去了。
64.
太阳照在背上暖烘烘的,耳边不时有蜜蜂虫子的嘤嗡声。他们起身顺着小路又往侧面山去。曲曲弯弯走了一段,绕出一段树林,坡上坟地忽然多了起来。清明刚过,有些压在坟头的黄白纸还在,泛着日晒雨淋后的破败颜色。坟前泼的饭菜也还有点痕迹,耳边是野鸟在声声叫唤。
绕进坟地,李蔚华指着一小片五六个坟头说这是他们家祖坟。这个是爷爷奶奶,那边是太祖,那边是叔祖。
李蔚华趴在爷爷奶奶的坟前磕了两个头,也没带什么别的,将两块点心和一瓶子矿泉水放在坟前。
又继续往前走,出了这片坟地有一片洼地。绕过洼地也有十来个坟头,却只有乱石磊的坟圈子,没有石碑。李蔚华沉默的走了进去,从小钟那里接过来的点心,在六七个坟头上各放了一块。然后坐在某一个坟圈的石块上。
陈卓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问:“这边埋的是什么人?”
“是我小时候的朋友。一共七个。”
“小时候我们八九个人总在一起玩,年纪只相差个三四岁,一个村长大的。虽然我不是年纪最大的,不过我是他们的头。”
“刚上高一的那个夏天,我们周末从镇上的中学回来,有时候就去底下的小河沟里捞鱼,钓虾钓螃蟹。或者只是玩水。如果捞得的鱼多,就炸好装在罐头瓶子里头带回学校,再配上点咸菜,可以作一礼拜的下饭菜。”
“那时候刚刚开学没多久。9月底,我们正在下面玩,其实只下了点小雨,忽然就有洪水冲过来。水来的很大,很快。根本没反应过来我们就全在水里了。是上游的某个水库堤坝决口了。”
“我被冲到那边。”李蔚华指着远远的一座小桥,“那个桥垛子那边,扒住了桥栏然后爬了上来。”
“只有我一个人爬了上来,其他人全部被冲走了。”
“后来过了几天才在下游找到四个人的尸体。有两个人一直没找到。还有一个被救上来,在医院呆了两天最后还是死了。”
“还有一个也在下游爬上了岸。但是他受了惊吓,又被其他人的家长刺激,最后有点疯了。后来他们家搬到外地去了。”
陈卓抓住了话中的一点:“被其他人的家长刺激?”
李蔚华沉默了一会,说:“他是年纪最大的。我们两个是我们这群孩子的头。总是我们召集和决定大家去哪里玩。其他人都死了,只有我们两活着。所以那时候有很多家长上他家和我家哭骂。”
说着说着,一滴眼泪流了出来,又很快被他拭掉。
“这完全没有道理!你们也是孩子,也是受灾,只是运气好点而已。”
“可是伤心的父母们那时候听不进道理去。”
“我爸我妈还被他们抓伤打伤了。我们班主任把我藏在镇上她家里。”
李蔚华沉默了一会,陈卓也在紧张的思索着对答的话。
然后他扳过李蔚华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听我说蔚华。你没有必要为不是你的错误而内疚自责。这不是你的错。这是天灾,有错也是上游守卫水库堤坝的人的错误。你没有责任。”
“让有错误的人为这个事情负责。我们没有必要为别人的错误伤心自责或者生活的不好。对不对?”
李蔚华点点头,又有一滴泪滑下来,再次被他迅速抹掉。然后他叹了口气,侧过身来,抓过陈卓的手在手里把玩,怔怔的盯着远处出了会神。
然后他招呼远处的小钟和藤真过来,拿点剩下的点心去吃。一人一瓶矿泉水。他们两个拿了又走远了,李蔚华和陈卓就坐在那里分吃了几块点心。
又坐了一会他们起身顺着原路慢慢返回。中间曾经遇到两个放牛放羊的,也只是奇怪的盯他们几眼。
下午接近两点才回到镇上,四个人都饿了。房东洗好了鲜嫩的小白菜,熬好了一砂锅的土鸡汤。将白菜烫了烫,连着鸡汤浇在已经凉了的米饭上,无比鲜美。房东准备的配菜还有兰花豆,花生米,凉拌韭菜,腊肉,豆腐干和虎皮辣椒。辣椒很辣,吃的四个人都眼泪横飞。
他们只在镇上又呆了一天,看了看李蔚华的中学。李蔚华说起后来他很快辍学的事情云淡风清:“开始是因为其他家长会哭会闹我躲了半个月。后来纯粹就是自己不想上学了。呆在教室里心也不知道飞哪里去了。我从来不是什么好学生。虽然有时候也会考第一名,可是下一回说不定又掉到中游去了。比起上学,我对混在小歌厅唱歌更有兴趣。”
5月3号他们就动身去地区市。李蔚华人生买的第一套房子在那里,还有大姐和大姐夫。
中午饭在某个加油站旁边的饭馆吃。看着人挺多他们也就停车进去,不料点上菜来看汤色就象黄黄的刷锅水,青菜一律黄蔫黄蔫的,肉李蔚华尝了一口,疑心都有了味道。其他三人都不动筷子,李蔚华也看着一桌子的菜笑,然后拿出手机来拍照。
他让服务员煮了十个新鲜鸡蛋和几个新鲜土豆带走,然后丢下一桌子菜付钱走人。在路边四个人靠着车剥土豆皮就买的两罐李锦记牛肉酱吃,又吃了几个鸡蛋。
到了AA市,其实也就是个更繁华点的县城。李蔚华事先征求过他们的意见,据说本市有某连锁商务酒店,可能标准和他们平时习惯的酒店不至于太天差地别。至于他自己想去姐姐商店斜对过的一家小旅馆。
李蔚华不愿意直接去见他大姐。大姐既然对网上曾经那些传闻一无所知,还是不要让她看见自己如今这副摸样。“等再过两个月,我再长胖点,再回去见我父母和大姐。”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四个人一起陪他住小旅馆。
他们是下午三点多到的,办了入住手续就各自回房休息。小旅馆虽然小,家具什么的配置也很旧,不过倒也似模似样的弄了标间。进去就是房间小,又黯淡,霉味有点重,窗口斜对着大姐的铺面。
陈卓自己洗了把脸,又拧了块毛巾给李蔚华擦擦。陪他看了一会,只有进进出出的客人,见不到大姐出来,就拉他睡午觉。
晚上吃过了饭,等到八点钟,才看见姐姐和姐夫从店里锁门出来,说说笑笑的走过大街。他大姐是个有点发福的中年妇女,大说大笑很爽朗的样子。姐夫也有点胖,圆头圆脑的,长着个肉脖子。不过李蔚华说人很好。大姐比李蔚华大九岁,嫁的早,未嫁时候是十里八乡闻名的水灵姑娘。现在是看不出来了。不过嫁人之后也力尽所能的帮衬着娘家,姐夫也从来没有二话。
小旅馆里没什么好消遣的,李蔚华吃饭的时候去逛了书店,买些书来消磨时间。洗过了澡陈卓便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看书,李蔚华坐在桌前,买了钢笔字帖来练字。
在火车上那一家人留联系方式时,那位年轻的父亲一笔遒劲的字刺激到了他。据那位父亲说他也只念了高中。不过钢笔字有下死力气学过,所以还看的过去。
不到晚上十点,薄薄的墙壁隔不住的呻吟声传了过来,李蔚华和陈卓面面相觑。声音还越来越大,越来越夸张,还有些做作的娇声淫语以及男人的粗话夹在其中。李蔚华终于忍不住,捂着脸笑倒在床上。
陈卓过来一把把他拖起来抱住,然后厌恶的看向床,低声说:“也不知道干不干净你就往上躺。”
“再不干净下午也已经睡过了一觉……”
陈卓不说话,拖着他的手开始找手机,然后拨给另一边隔了一间的小钟:“小钟。去买新床单和被子。”
65.
大晚上的难为小钟最后不知道从哪里买了四床新的蚕丝被和床单回来。陈卓把两张床推的紧靠在一起,将拿给他们的两床被子一床铺一床盖,这才躺上去。两人还没睡着,隔得稍远的房间,似乎是他们的楼上隔壁,也就是藤真房间的上方,也开始折腾,半个多小时还没消停,关键那女人的呻吟还又粗又长,令人发指。
旁边藤真终于忍无可忍,拿什么东西去敲楼板,片刻一阵叫骂飚了出来,然后一男一女折腾的更带劲了。
李蔚华头扑在陈卓怀里笑的发抖,笑过了好一阵然后问他:“你要不要紧?”一边伸手去摸他。
陈卓简直脑袋上能闪电火花:“听着这种声音我只能是反感!!你以为会有什么?”
话虽如此,被摸了两把的东西还是迅速的精神了起来。李蔚华在他耳边低笑:“那这是什么?”
“这只是因为你在这里又蹭又摸的~~”陈卓转头亲他,被他微侧头让开,只亲在脸上。手上却是干脆的扒下了陈卓的裤子,认真摸弄起来。陈卓也伸手下去,却被按住了手,然后李蔚华在他唇上点了点,靠在他耳边低语:“我不要。”
两个人上半身交颈相抱,下半身微微留出空隙便于动作,温热的呼吸互相拂在脸侧,然后渐渐有了轻悄的喘息。
陈卓渐渐的感觉激动起来,努力压抑住自己,只是若不可闻的暗哼和加重的呼吸。听着耳边李蔚华的气息也微微急促,鼻端的味道芬芳甘甜,终于一阵战栗,将滚烫的液体泄在对方手里和睡裤上。
他略微有点失神的闭上眼睛,平静气息,李蔚华却小心的揭开被子爬起来,不让床上粘带到,然后跑到卫生间去处理。
李蔚华刚把裤子脱掉,又洗了手,陈卓也进来了,从后面搂住他,亲亲脖子,亲亲耳朵,李蔚华转过身去,亲亲鼻子,亲亲嘴唇,然后出去留他自己处理身体。
这一夜远远近近的各种声音直到凌晨一点半才渐渐平息。
第二天一大早李蔚华就和陈卓早早起来,去隔了两条街的地方吃过早餐,又带了两份回来,然后敲门送给藤真和小钟,满怀歉意:“对不住,住这样的旅馆没有休息好吧?今天我们就去C市。住哪你们安排吧。”
10点多又在窗口看着大姐和姐夫并肩走来开了店,然后就出发去C城。
下午五点多终于开到C城,一切听凭小钟安排,住的酒店看起来又是欧盛旗下的,只是坐着略事休息,又洗了个澡,精致的晚餐就已经送到房间。
原定在C城只停留一个晚上,第二天就直飞S市。可李蔚华心怀愧疚,总觉得让他们陪他走的都是一些无趣的地方,就和陈卓商量索性耽搁个一两天在C城周边的景点转一下,陈卓欣然赞同。
他们在酒店悠闲的多歇了一天,避过回程的人潮。到了6号,三天小长假出行的人基本消停了才去的ZJJ。游完了ZJJ又去了YLS,后来干脆又直飞H城,把周边玩了个遍后坐的高铁返回S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