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卧罪+番外——皇兮
皇兮  发于:2014年0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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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恬在看日记的时候,我在棺材里躺着,恍恍惚惚的,我也想起了很多事。

其实罗坤也曾帮助过我,他并非一无是处。

我记得有一篇日记上,记载过他二十来岁了,还喜欢给乞丐硬币的事。

这是我赵明泽这一辈子也没做过的事,尽管我很有钱。但我仍然认为,这是不必要的同情心。

另外,罗坤还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节省。

他真的非常节省,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的衣服要达到再不能打补丁的地步才不再穿,他的鞋要开胶了真的不能再修了才不再穿,他洗脸的水还会用来做其他的用途,直到他觉得那水被利用尽了,才倒掉。

罗坤真正不再开始节省的时候,是在遇见我之后。更确切的说,是我开始帮他做包装,让他全身上下都是名牌的时候开始。他身上的补丁才逐渐消失不见,他才不再省吃俭用。

我这个人最是看不惯人省吃俭用,我不是节俭的人,也厌恶别人节俭。

不过从这开始,我才觉得,我真是个无药可救的笨蛋。他喜欢省吃俭用,喜欢艰难困苦,那是他家的事,与我何干?管得太多了,就会是如今的这个下场。我很坦然。

何苦去诱惑罗坤对钱财的欲望?

他本来在一个贫寒的家庭中出生,本来因为钱少,他对钱财的欲望就苦苦压制着。

这样一个人,如果靠个人奋斗,也许说不定就能闯出一番事业,但偏偏他又恰好是个懒惰的人。偏偏,他又恰好成为了一名老师。

清闲活,比我爸的工作清闲多了。当然赚钱也少多了。

他要是安安稳稳继续做下去,想必也能有个不错的安稳的家庭,结果他却偏偏遇到了富二代的我,还有样貌俊秀的穆恬,活该他倒霉,犯了杀人罪。

我不会把他送到监狱里的,因为我知道,一个人的前程,要是因为这个毁了,就太不值得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我几乎要沉沉睡去。

这次真的要睡去了,却被穆恬一拍桌子的声音惊醒。“怎么了怎么了穆恬?”

穆恬哼了一声,把电脑一关,电脑立刻熄火。我欣喜,“看完了?”

穆恬点了点头,取出一根烟在嘴边点上,“完了。”

我在他的眼角上寻找眼泪,结果一无发现。

他刚才还哭成那样,现在居然免疫了?

“怎么了?莫非我的日记写得不够煽情?”

“煽情,太煽情了,”穆恬一拍桌子,大笑了两声,然后低声说,“你告诉我,大少爷,这日记真是你写的?”

“千真万确,你看那字句,那文笔,那才学,无一不具有赵明泽特辉,多少个人都模仿不过来,你能不?”

我看到穆恬的脸上有丝抽搐的痕迹,“就你那些个破字,还据说才学?文笔?说实话,我还真模仿不了,你这个字太深奥了,太玄幻了,我真看不懂。”

我咧嘴,“你干脆说如魔如幻得了,你要是见到我也如魔如幻就好了。”

“好了?”他惊奇,“难道你要让我不认识你不懂你,觉得你太深奥,太玄幻才好?”

“当然,”我说,“这样你就对我如痴如醉了,我可能对太深奥太玄幻的东西一点也不感兴趣,但是你不同,你对这些玩意儿可有兴趣得很。”

“……”

其实他只是隐藏得很好,隐藏得不悲伤,我知道,只是我不将这事说出口,他也不会,我们不如一直这样隐藏着。我想你们都知道,当我四肢僵硬,不能行动的时候,他也没有离我而去,我就知道,他不会离开我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

再也不会。

“哦对了,”我真正睡去前,如此说,“如果真能聚上餐,把赵明诘带上,怎么样?”

穆恬没有反驳,“随你的意。”

真熟悉的话。不久之前,当我们还是主仆,我与他也不算情人的时候,他常常就喜欢说这四个字。等到我们已经成为情人的时候,他还是这么喜欢这四个字。

真该改一改,让他多发表发表自己的想法。

“你以后别说这四个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没有主见,”我叹气,“你是多有主见一个人啊,说捅我就捅我,给我也不留后路,给你自己,也不留后路。以后别这样了。”

免得憋出病来,就像上次那样捅我一刀。

他听出我的言外之意,瞪过来的眼神不知道有多凶狠。

但此时此刻,我已经进入梦乡。我也嘱咐他也该多休息休息,若是一同睡在这棺材里,我也不介意。

他则脸色一变,扭头就栽倒在床上,抱着被子就呼呼大睡过去。

Chapter 37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也许已经入夜了。

因为被遮掩的窗帘所透漏的缝隙,只有一片漆黑。这个房子在我死了之后,总会在晚上的时候,黑得让人不能呼吸。没有任何的光线,会从这里透进来。仿佛就像个鬼屋。而我是这个鬼屋里的幽灵。

我环视了一圈之后,才发现我的眼睛是睁开的。

那么我的身体显然也可以动弹了。

我扶着棺材,一点一点站了起来。

地上很洁净,前几天的这里,上面还满是玻璃的碎片,每一片碎片尖利的样子,几乎能将人的脸上戳一个窟窿。想必是穆恬收拾的。

我双腿跨过棺材,然后迈了出去,落在地上,全身站直。

我慢慢地走到床边,即使一片黑暗,但在我自己的家,我怎么可能会摸不到我的家的每一个位置。

穆恬睡在我的大床上。或者严格应该说,是我们两个人的床。

我低下头,这夜,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但似乎是恰好,窗帘下的缝隙突然又光照进来,清清冷冷的,像那些玻璃碎片一样,越过我,照在他的脸上。长长的睫毛,被那光照射,而在脸颊上留下残影。

我是这鬼屋中的幽灵。那他应该也是。

不,他不是这里的幽灵。

我望向那一束照射进来的月光。

它越过我,照在他那张俊美的脸上。我的身体则在黑暗里,动弹不得。即使仰望那片光,即使希望那光也能够置于我的身上。我却只能蜷缩在黑暗之中,畏惧光可能会有的伤害。

光内,光外,分隔两端,泾渭如此明显。

他不是这屋中的幽灵。

他是我的企望。是我强行将这个人放置于眼前,束缚在这里。

明明他拥有着得天独厚的容颜,得天独厚的头脑,明明可以凭借这些闯荡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

就像我的父亲那样。

是我禁锢着他。

而我这个明明已死的人,禁锢着一个活人,居然毫无悔意!

我后退两步,转身走到窗前,打开窗帘一角,扶住窗框,向外看。

本来以为可以逃避他,结果天空上每一颗星星都像他的眼睛,嘲讽的,仇恨的,温柔的,漠然的,愤怒的,一颗一颗,都像他的眼睛。

看着我,就这么看着我。把我看得浑身发冷,又有些发热。

我轻轻地哼了一声,把窗帘合上。

还没转身,一只手便搭在我肩上,“醒了?”

是穆恬的声音。

我明明本来不打算看到他,听到他的声音,却莫名的有些安心,便“嗯”了一声。

“能动了?”他又问。

我又“嗯”了一声。

“能动了便四处打转,惹人清梦?”穆恬的声音低了下去,不知道是由于气恼还是因为什么别的东西。

我没有否定,又“嗯”了一声。

他似乎气急了,拉过我的肩膀,让我转身,对视他的脸。他按住我的肩膀,压抑着怒气道:“赵明泽,你看着我!”

我抬眼,顺着他的脸颊向上看,然后看向他的眼睛。他的眼神被月色的反射,显得更晶亮了一些,越发和天外的星星像,不,是星星越发得像他。

他眼中愤恨向我射来,“你接近我,又转身离去,转来转去惹人睡不好觉。现在倒好,就只会往窗外看,我在跟你说话,你别光‘嗯’来‘嗯’去地敷衍我!”

我对他的愤怒有些莫名其妙,“你这么生气干什么?我不就没对着你说话么?”说到这里,我方才恍然,“哦,原来你是因为我刚才走到你窗前把你惊醒,却又不跟你说话,你吃醋了是不是?我不就是为了看星星么?”

他听了,俊俏的脸胀得想要滴出血来,更加愤怒,“谁吃醋了?你胡说些什么!”

我见他愤怒的样子,更是忍不住想笑,“其实星星有什么好看的?你看它们,”我指了指窗外的天空,声音忍不住柔和下来,“它们个个都像你的眼睛,我看着它们,就会想起你的眼睛来,就想再看看,再多看几眼。”

穆恬听了,本来就晶亮的眼睛,此刻更是向我看过来,眸中就像天空星星的碎片一样,全在他眼睛里闪耀着。突然只见眼中黯然一闪而过,他垂下眼帘掩饰了过去,只怕也以为我没有发现。

但是我那么喜欢看着他,就这么一点小眼神,又怎会没有发现?

“赵明泽,我一直很奇怪,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他说,“你到底喜欢我什么?你已经说过,不是因为我的脸。如果你喜欢女人,只怕赵家早就给你找了一个比我要好看百倍又门当户对的女人嫁给你,你为什么不去找一个那样的人,偏偏要找一个我这样的人。我没有好性格,否则你也不会在我手上送命;我也没有钱,你能轻而易举地拿出三千万,我却要东凑西凑才能有五万;我唯一自傲的这张脸,你也看不上,我不知道你到底看中我什么东西。”

甚至还为了我而丧命。

他没有说出这句话,但垂下的眼帘也挡不住他眼睛露出浓重的悲哀之色,只让我看个分明。

“我想,我给你的日记也已经写清楚了。穆恬,你向来自傲,怎么会对自己如此没有信心?”我笑了笑,“没有信心的人,我是不会喜欢的。”

穆恬没有说话。

只是半晌,他才微微地点了点头,“那你就别喜欢我了。”然后微微沉下脸,闭了眼,长长的睫毛将他的情绪也掩盖得一丝一毫也不露出。

我擦!

他沉吟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他要发表什么高论,原来居然说出的是这个屁话!

当真放屁,臭不可闻!

我随手扇了扇,仿佛要扇去那话语中不容忍耐的味道,“你这是要说,你是个没有信心的人了。”

他居然还真点了点头,“是。”

看他一本正经承认的样子,我除了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感情涌了上来,更多的,却是微微的心疼。

从小到大,除了追求他开始,我就没有对他好过,向来以欺负他为乐,他眼中的情绪坦露的越多,我便欺负得越发高兴。可是后来,他的情绪越来越深藏,我越来越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这时候的欺负,也乏味起来。

但是我已经欺负惯了他,那么些年,眼中只有他一个人,已将他视为自己的所有物。我离不开他,我也想让他离不开我。可是他其实是离得开我的。

穆恬,又岂是仰人鼻息才能生存的人?

我一手抓住他的下巴,让他吃了一惊,眼睛忍不住睁开与我对视。

我问他,一字一字十分用力,“我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他坦白承认,“喜欢。”

喜——欢……真是美好的词,有这两个字,我的心立刻定了下来。

“穆恬,我早说了,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彼此喜欢,根本不存在什么阻碍,只要你点点头,只要你越过那门槛一步,我们就能快快乐乐地在一起,”我笑了笑,“除非你厌恶我这个死人。”

“死人?我会厌恶死人?”他喃喃地说,“就算真厌恶死人,也不会厌恶你。”他微微张开眼睛,“你是我害死的,我为什么要厌恶你?”

我“哼”了一声,“昨日里你还说厌恶我,我死了以后你总说厌恶我,而且就是因为你厌恶我,才动念头想杀我。穆恬,你别装,你告诉我实话,我就听实话。”

穆恬听了,脸色一变,眸中就像是有光华在里面流动,转啊转啊,就要淌出来一样,“你让我说实话,好,我就说实话!”他侧过脸,开始走来走去,稍稍斟酌了一下才对我说,“赵明泽,我厌恶你。我最厌恶的就是你自作聪明,还死要面子,不把你有心脏病的事情告诉我,我还厌恶你有权有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我更厌恶你明明有脑子,却从不把它放在你自己未来的用途上,而是放在我身上。你遇到别的事,总是大事糊涂,小事也糊涂,遇到我,就精明得可怕。”他惨然一笑,“赵明泽,你说你有这么多错处,你让我怎么不厌恶你?”

穆恬今天倒是挺能说的,这么多话,他一口气说个不停,也不见他气没喘匀,要是我,只怕早就要趴下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露出笑容来。

他见我的笑容,不由脸色一变,估计是觉得他本来好不容易倾吐的话,我却没听进多少,还想到别处去了。

见状我赶紧补救,“穆恬,你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你最厌恶我没有把心脏病的事告诉你,可是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你厌恶我有权有势,可是这些我生下来就带来的,无权带走,而且我现在已经死了,就算真的有权有势,也用不上呀。你厌恶我一遇到你就精明得可怕,可是,”我拧着脸皮,把自己的脸扭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可是我遇见你之后,我明明觉得我是更糊涂了,哪有精明?”

穆恬听了我这话,脸色更是难看,好像恨不得一口咬死我,“赵明泽,你根本不懂,还是不懂,我收回那句话,你根本一点也不精明,你就是个糊涂的大笨蛋!”

穆恬取出手机,扔到我面前,“择日不如撞日,刚好你能起来,不如把你爸妈、罗坤,还有赵明诘叫过来,等天一亮,我们就聚餐,我也去做做好菜,至于你,”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然后眉毛拧起来,“你也好好打扮打扮,就算穿你去医院的那一套也没有关系,势必让他们认不出来你现在这副惨淡样子。”

我觉得他现在只怕是看我一眼都觉得多余,说完这句话,他立时便转身走了出去。

我无奈,只能拿起电话,一个一个打出去。

Chapter 38

这是我吃过的最正常的一顿饭。

换而言之,也是别人所见过的最不正常的一顿饭。

这两个说法并不冲突。

明明是一家人,我的左手边坐着我的情人,我的右手边坐着我最好的朋友,我的对面坐着我的父母,而我的父母身边坐着我的表哥。

真是团圆的日子。我的亲人、朋友和情人,都在这里,如果这是个普通人家,那么我们这一顿饭只怕要有说有笑亲亲爱爱,表示一番团圆饭的气氛。

可惜,这真是沉闷的一顿饭。

我的父母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千金,通常情况下,富二代总会比暴发户在礼仪上讲究得多些。我爸妈奉行一句准则:食不言,寝不语。他们也同样要求我这样做。

可惜我没有做到,我青梅竹马的佣人穆恬,倒是学了个十足十。他刀叉碗筷的使用,吃饭礼节,简直比我还像个富人家里的儿子。

说起来我这位表哥,真是好久没见了,此时我偷偷瞧他,只见他的手,一点一点将菜夹起来,然后一点一点送到嘴里,一点一点合上嘴,用嘴一点一点地嚼完,吞咽下去。

速度叫一个缓慢,吃饭那叫一个细嚼慢咽,行为那叫一个温文。

我顿时佩服之至,忍不住张嘴说:“明诘,没想到表姑也会这么注重礼仪。”说完,我盛了一碗汤,端起来,“呲溜”一声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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