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尊者现
断魂崖，再次来到这个地方，无情难免有些感慨——
当年所他选择的葬身之地，不过，好像在冥冥之中注定了一般，那个世界在吸引他，要他从这里回去。
“阿情……”乌瑟斯上前把感觉快要消失在这苍茫天地之中的人搂入怀里。阿情说过，这里是他当年掉下去的地方，他就是从这里回到萨魔大陆的。
但是，刚才他们也试着下去了，崖底除了一汪寒潭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这里和萨魔大陆果然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么……
任由乌瑟斯搂着自己，无情静静的思考着。今天所得到的结果他并不意外，要是每次都能从这通到萨魔大陆的话，那这个世界就不会没有其他兽人存在了。
好在，昨日天羽已经派人送来毒圣的消息，说毒圣现正在医仙谷。之前一直没什么眉目的事情总算有些进展了。
无情继续在断魂崖周围看了看，突然看见崖边一个不显眼的地方有一束白菊，像是有人专程来这里悼念故人而留下的。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他和乌瑟斯下崖之前是没有这束花的，刚刚绝对有人来过这里。
而他之所以挑今天来这里，是因为两年前的今日是他跳崖的日子，是谁回来这里悼念自己呢？正当无情疑惑是否是自己自作多情之际，乌瑟斯猛的将他抱入怀中，然后迅速腾空而上。
“什么人？”注意到了周围气氛的不一般，无情厉声喝道。同时，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这么近的距离他都没有感觉到，看见来人的非同寻常。
这时，一个淡淡的声音突然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小情儿，本尊的好孩子，回来了，怎么不见本尊呢，本尊可是每年都来这里看你啊……”
“君言卿……”听到这声音，无情已经完全不用猜对方是谁了，阎魔殿的现任殿主——君言卿，那个当年一手调教他，完全掌控他生死的人。
无情与君言卿的关系恐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君言卿算得上是他的第二个师父，但阎魔殿的规矩里是没有师徒这一说的。再加上君言卿是他以前的主上。
不过，被逼到跳崖之后，只要阎魔殿没有出必杀令，他就算是跟阎魔殿没有什么关系了。阎魔殿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一个人只会被杀一次；如果某个人在被确定必死无疑之后还活了过来，就不再追杀。
看着突然出现在天空中的人，乌瑟斯侧身上前，把无情挡在了自己的身后。在乌瑟斯看来这个异族雄性很危险，就算是自己兽化也未必能在这人手上讨到好处。
看着那仍就风华无限的男人，无情微微皱眉——君言卿如今已经成为了尊者，实力根本不是他所能探知的。再加上君言卿此人喜怒无常，就算是与他接触了这么多年，无情也没没摸清楚他的心思。
他是想不通那人为何会到这里来悼念自己，要说什么师徒之情；在那人的调教之下，无情可是丝毫都不觉得会有的。那人常说，世人多薄情寡义，没有什么人是可以信任的。
“两年不见，小情儿的功力进涨了不少。”看着同样在空中的人，君言卿似乎很欣慰的说道。虽然早就得到无情出现的消息，他也只是把它当个笑话罢了。无情的体质他是早就清楚的，就算当年没跳崖，也活不到今天。不过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真的还活着……
对于无情这个孩子，君言卿觉得自己的态度很复杂——
最开始只是因为看到一颗好苗子，所以想要调教出一个完美的工具。那时的自己刚成为先天，接管阎魔殿，心中抱负无限。
然而随着这个孩子的成长，自己的抱负一件一件的成为现实，权利、财富、美人，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在吸引自己。生活开始变得浮华而空虚，这个成长不少的孩子成了自己为数不多的有趣玩具。
于是，他开始精心的调教这个玩具。他要这个美丽的玩具有一身的傲气，但他又要这个玩具接触那些最肮脏龌龊的事；他要他厌恶天下所以的男人，又要他无法接受女人……看着这个孩子长成自己期望中的那样，那过程实在是有意思极了。
不过，时间过得真快啊。明明早知道这孩子活不长，也觉得自己对这孩子的兴趣不会有那么长。可是，就是想要这孩子再多活几年。
于是自己找上了毒圣，虽然两人的出发点不同，但都希望无情这孩子能够活下来。
妖丹，果然是个好东西。虽然那方法还没有人成功过，但那好歹也是个机会。呈现在还不晚，为何不冒险一试？
不过，毒圣那个家伙也太不识好歹了，竟然偷偷的把妖丹拿走了。他以为这样自己就会打消让无情用妖丹的打算吗？若是无情人都落到自己手里，毒圣还不是得就范！
于是顺了无情的罪名，只是没想到，那孩子……
自己不是早就教过那孩子无论在什么条件下都要活下来吗？竟然就这么自寻死路了！真是个无趣的玩具……
但是为什么那天自己的心会隐隐作痛呢？为什么会一怒之下与毒圣打了起来，为什么会忍不住把妖丹塞进了绝刹那孩子的口中呢？为什么自己总是忍不住来断魂崖看看呢？
看着挡在无情面前的高大男子，君言卿皱了皱眉。当年无情跳崖，他就觉得自己调教失败——怎么能这么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呢？就算是要别人死，也不能让自己死啊。他可不信，抱着必死之心的无情会拉不下绝刹陪葬！
看到如今这场景，君言卿更他觉得自己当年给无情精心安排的任务都白搭了。明明当年已经让无情去以色事人，受尽男人的折磨和世人的白眼，明明已经让他看了那么多的丑恶人心，明明……
他精心调教出来的人，竟然现在会的和一个男人亲密的在一起了。他倒要看看这个男人有什么本事，竟然让那骨子里傲得很的小猫在这么短短的两年内有如此之大的转变。
“小情儿，跟本尊回去坐坐吧。”面上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君言卿淡淡的开口说道。
听了君言卿的话，无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虽然知道说了没用，但仍旧开口说道：“君尊者，我想凭我为阎魔殿所做的一切和我的一死，如今的我与阎魔殿已经再无瓜葛了。”
“哦？本尊若说还有呢？”仍旧看不喜怒，君言卿继续接话道。有多久没人敢忤逆自己的意思了？无情这是第二次违背自己的意思了吧？这孩子难道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规矩都是给弱者用的么？这孩子离开这两年忘了不少事呢，果然该带回去好好调教调教。
知道没再谈谈的可能了，无情眼神一暗，找准机会迅速向另一个方向飞串出去。其实，他早就传音给乌瑟斯准备逃跑了。君言卿的出现，准没有什么好事。说句实在话，到达还天境界的尊者到底有多厉害，他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
不过，在身为尊者的君言卿面前又岂是说逃脱就能逃脱的。看着往不同方向逃跑的两人，君言卿很自然的选择了自己的最终目标。虽然很想顺便把那个碍眼的男人也一并解决掉，不过来日方长，一个小小的先天，他还不放在眼里。
感觉到身后君言卿的逼近，无情在逃跑的同时，不忘冷静的思考——那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绝对没有杀自己的意思。因为那人从来不会为杀一个人浪费那么多的时间，如果真想杀自己的话，恐怕今天自己连见到那人的可能都没有了。
在他想来，大概是那人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了自己的体质异于他人，才会对自己感兴趣。他从来都不会太抬举自己，认为那人对自己有那么一分师徒情谊。
好在那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这里，要是他发现了乌瑟斯的与众不同，岂不是更糟糕。自己好歹还是个人，而乌瑟斯……想到这里，无情有些庆幸君言卿追的是自己。
他虽然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逃脱，但只要那人一日不杀他，他都还有机会活着回来……
然而，正当无情想着心里的盘算时，那个一向听话的兽人竟然不顾他的警告，也追过来了！心里虽然恼火，但无情仍旧无可奈何。以乌瑟斯的性子，会追回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无关乎对自己的信任，只是他身为兽人的责任与骄傲！
察觉到身后的情况，君言卿冷笑——这是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冷不防的一个转身，君言卿挥出了一道凌厉的掌风。他十分乐意现在就把这个教坏自己精心调教的孩子的男人解决掉。
险险的躲过对方的攻击，乌瑟斯也出手了。虽然阿情告诉他要分开逃跑，可是身为雄性，他怎么能丢下自己的伴侣逃走呢？虽然自己比不上阿情聪明，但这样的情况，就当他是鲁莽吧——兽人的自尊和骄傲不允许他逃跑！他们可以对自己的伴侣和家人低头，但绝对不会在自己的敌人面前退缩！
明显感觉到身后的两人已经开始交手了，无情此时有些矛盾：理智告诉他应该趁乌瑟斯拖住那人的时候快点逃跑，但是身体却先一步冲了过去——他要留下来与乌瑟斯并肩作战！
由于受到乌瑟斯的影响，无情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也跟着沸腾起来——战！战！战！我族是天生的勇士！
从来没有如此畅快和正大光明、无所顾忌的出手过，无情突然有些明白那些江湖豪杰时不时就大打出手的快乐了。人生短短数十载，只有真有正自己而战过才算没白活，没白死！
无情的出战是完全出乎君言卿的预料的，不过，更坚定了他杀死这个黑衣男子的决心。人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仅仅两年，这个男人就让无情改变了自己十几年的精心调教出来的性子，实在是该杀！
37、完成的契约
几个回合之后，君言卿明显感觉到了两人的斗志越来越高。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两人的攻击一刚一柔配合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竟让自己这个高出他们一个境界的尊者有些应接不暇。
看着无情再次攻向自己，君言卿不觉有些恼火。冷不丁就被另一个人拳风的划坏了衣服。
难得打得如此畅快，无情早在出手之时就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就算是他自不量力也罢，他不想在活着这个人的阴影之下了。
君言卿与二人这么虚虚实实战了几百回合，三人身上都挂了些彩。其实，以他的实力大可不必战这么久，但他就是想这么耗下去，他想看看这消失两年的孩子到底成长到何种程度了。
不过，他的耐心可是有限的。看着体力有些明显不知的无情，君言卿心中冷笑了一下，也不再与二人小打小闹，猛的一掌打向无情——他一点也不在乎回去浪费点药材把这不听话的小猫养个半年一年的。
“噗——”硬生生的挨了君言卿一掌，无情胸口一痛，一口鲜血洒向大地。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往下坠。
‘阿情——’心中狠狠一痛，顾不得其他，乌瑟斯迅速朝着那一抹身影飞去，眼中猛的布满了血丝。
用最后的理智把已经昏过的人快速的收进契约空间里，乌瑟斯周身的气势一凌，身体迅速的变化，眨眼的功夫便化作一只巨大的黑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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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沿着神经迅速蔓延到大脑，再次醒来时，无情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被碾碎了一般。多久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了？最后的记忆是在挨了那人一掌之后，无情黯然，果然，高出一个境界，实力上的差距简直是云泥之别。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但全身的疼得无一不是在告诉无情他还活着。
扭头看了看陌生的房间，无情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协调——对了，那个总是守着自己的人呢？乌瑟斯到哪里去了？
还来不急仔细想，无情就感觉到有人靠近；但显然那人不是乌瑟斯，于是他又闭眼装睡。心底莫名的生出一种恐慌，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醒了？”——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无情心里一紧，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君言卿！
感觉到一只手已经落到了自己的脸上，无情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笑得如沐春风，但无情仍旧觉得脊背发凉。
“小情儿，不怕，不怕，都怪老师出手太重了，不会在有下次了。”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孩子满眼的恐惧，君言卿把人搂进自己的怀里，轻轻的安抚着，完全没有了出手时的狠戾。
而被安抚的对象此时却觉得更惊悚了，就算这人喜怒无常那也有个底线啊，现在底演的是哪一出？要杀自己的是他，担心自己的也是他！？
“君言卿，快把无情放开，没被你打死，都会被你憋死了。”——无情还来不及从惊悚中回过神来，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飘入耳中。
“杜桑，你来得正好，快来帮小情儿再看看。”没有在意来人的无理，君言卿把怀里的人放回床上说道。
“这个不用你说。”把君言卿赶到了一边，来人一面给无情抱脉，一面唠叨道：“你小子可真够命大的，还活着也不找人来吱一声，害得老夫我炼的药都没人用。”
那天君言卿突然冲进医仙谷，说是要他回去救无情，他也大吃了一惊。那孩子不是两年前就被君言卿的命令逼死了么？为此他还跟君言卿闹翻了，一气之下离开了阎魔殿。
“老家伙，我不在你可是寂寞了？”看着毒圣仍旧与两年前一样，鹤发童颜精神很好的样子，无情不自觉的放松了一些。
“呵呵，老夫有的是人陪，就是缺人试药罢了。”自从这孩子走了之后，他再也没有找到一个资质比得上这孩子的继承者了。
当初这孩子因为体质的问题被分到毒殿，自己一开始留下他的目的只不过是想炼制一个药奴罢了，却没想到自己和他会渐渐变成了亦师亦友的关系，奈何这孩子命薄……
看了一眼身后的君言卿，毒圣冷笑。他和君言卿都算得上是无情的老师，一开始培样这孩子的目的可能都只是为阎魔殿培养工具。
阎魔殿里从来没什么好人，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从小被培样，成为杀人的工具，唯有那些活下来的、变成强者的才有可能成为最后的掌权者。
虽然他现在实力已经比不上君言卿这个后辈了，但是他强就强在更明白自己的心。早在多年前，无情在他心中就不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工具了，而是他愿意精心培养的弟子，哪怕这个弟子可能活不长，但只要他好好活过。
而君言卿的可悲就在于此，明明年纪轻轻就成为先天，心可以不再受阎魔殿的束缚，却硬要把自己绑在殿主的位置上。不愿看清自己对无情的态度，明明很在意，却又要将对方推入深渊。这样跟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不生出心魔才怪！
看着君言卿现在这个样，毒圣暗叹一声，自作孽不可活。武功再高又有什么用呢？自己能打得过自己么？
听了毒圣刚才的说法，无情不在意的笑了笑，他早就被毒圣炼得百毒不侵了，还有什么药好试的？
“老师，除了我你还有没有见到什么人或是……”一把抓过毒圣的手，无情一本正经的问道。他刚刚在心里感应了一下，他找不到乌瑟斯的精神，仿佛完全与对方失去联系了一般。
难得看到无情对什么人这么关心，毒圣挑了挑眉，但仍旧认真的摇了摇头。他到这里之后见得最多的就是君言卿了。
还没等无情继续说什么，一直站在一边的君言卿突然走上前来，冷冷的说道：“小情儿别再想那孽畜了，本尊已经把他杀了。”说罢，又恢复了人畜无害的模样，仿佛刚才的肃杀都是幻象一般。
“噗——”听到君言卿的话，无情突然心口一痛，一口鲜血喷出。据他所知，以君言卿的为人，说杀了，那就肯定是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