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深音 上——夜弦辰歌
夜弦辰歌  发于:2014年0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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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复杂的问题,景泽不会让自己多想的,他立马拉回自己的思绪。“兔子,明儿个我就去找那老头,跟他说你准备做手术。”

曲静深埋头吃着东西,头也没抬。景泽在桌子下面勾住他的脚,轻轻挠他的裤角,曲静深抬头看景泽又玩啥把戏。景泽拿纸巾擦擦曲静深的嘴角:“笨蛋,都吃嘴上了。”

第五十四章:手术记

曲静深终于同意动手术了,这在景泽看来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对曲静深来说,却是喜忧掺半。喜的是,或许能说话;忧的是,动了手术依旧不能说话。有的时候,有希望比没希望更残酷。

天气一暖和,景泽和李国其一起包的工程就要动工,这两天他整天跑工地,都是小白来医院陪曲静深解闷。曲静深跟小白接触这段时间,渐渐发现这是个挺天真的小孩,并且脾气出奇的好。

这天又聊起来感情的事,小白眨着眼睛问曲静深:“哥,你相信两男的真能过一辈子不?现在的同志圈,玩的多,正儿八经的少。”

曲静深想了想,写:“我也不知道,说实话,我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天生喜欢男人的人……”那时候互联网还未普及,这类信息的交流平台非常少。他不知道,在这个北方城市的角落里,究竟住着多少跟自己一样的人。

小白托着下巴,满脸的天真,阳光透过窗子洒到他身上,映的眼睛亮晶晶的。他说:“哥,我挺想谈恋爱的。”

曲静深笑着写:“那就找个合适的处着试试呗,要不就找在校的学生,干净。”

小白懒了唧地趴到床上,慢悠悠地说:“上学的,才看不上我呢。对了,哥,你是怎么跟景哥认识的?”

怎么跟景泽认识的?曲静深想了好一阵才写:“他追人跟人送花吃了闭门羹,我帮奶站送牛奶,正好遇一块,后来……就莫名其妙地搞上了。”

小白指着曲静深的本子大笑:“哈哈……哥,没想到你也用‘搞’这个字,做完手术你能说话了,用正儿八经的表情说这话,一定很好玩。”

曲静深拿本子敲了下他的头,小白立马说:“哥,你别用这种表情看我,景哥看到又说我勾引你!”

曲静深在心里直叹气,好好的孩子,怎么净跟景泽学混话?什么叫勾引啊……这些天相处下来,彼此间已变得越来越熟悉,再没有刚认识时的拘谨。

两个人闲扯傻乐一会,景泽跟被火烧屁股的猴子似的,风风火火地冲进病房。他瞅了跟跟曲静深有说有笑的小白,直哼哼:“小白痴,我告你,别趁哥不在挖墙角!”景泽擅长给你起外号,小白这么文静的名字,愣是让他喊成了二逼。

小白朝曲静吐吐舌头,立马把床前的宝座让给景爷。景泽满意地坐下说:“兔子,后天手术,刚才我去五官科问过了,等一会把病房转过去。”说完,景泽又问:“害怕不?”

曲静深摇头,景泽捏捏瘦了唧的脸说:“不怕不怕,有我在这护着,谁敢欺负你,咱立马赶尽杀绝~”

小白背着景泽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曲静深忍不住勾起嘴角,景泽:“我就知道,你看我一回来就开心,甭笑了,人小白还在呢。”

曲静深嘴角抽搐,我谢谢你这么自恋,真的。

过了一会,小白问:“景哥,要不我帮着挪完病房再走,反正回家也没事儿做。”

小白这一说,景泽才想到李国其让自己带话给他,立马说:“不用啦,你李哥让我带个话,他给你介绍个朋友,晚上让你过去见个面。”

小白吃惊地啊了一声,眼睛瞪的圆圆的:“以前咋没听他提起过呢,景哥,那个……有你帅不?”

景泽骄傲地扬起头:“小爷长的风流倜傥,帅俊无双,你说呢?!切~明知故问!”

曲静深拿眼神安慰小白,像在说你别听他瞎咧咧。长那么帅又不当吃不当喝的,关键是会疼人啊。小白懂他的意思,立马开窍:“对对,关键是会疼人,知冷知热的。”

景泽插话:“兔子,别有事没事把我的优点到处说,万一有人挖墙角怎么办?”

曲静深心说赶紧的,谁想来挖,我提供铁锨。或者……干脆我帮你一起挖,两个人干活快。

小白呆了半晌,见在这就是个多余的,赶紧告辞回家。病房门一关,景泽就开始爬床,一边爬,一边念叨:“春天太讨厌了,好困啊兔子。”

曲静深往里让让,想让他正儿八经地休息会。奈何景泽上了床立马变身能量超人,跟打鸡血似的,抱住曲静深就腻歪。曲静深开始不回应,后来象征性地回应了那么一芝麻点。就是景泽亲他十下,他回应一两下的样子。即便这样,景泽都登鼻子上脸,“兔子,做一回,想做。”景泽撒娇,越来越娇羞,曲静深闭上眼装睡,好困好困。

景泽这几天奔波在工地与医院之间,或许真的累坏了,没闹一会,就打着呼噜睡过去了。曲静深起的晚,一点困意也没有,他倚在床头看窗户外面的风景,后来实在觉得无聊,把视线放到景泽脸上。等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觉得比先前更无聊了。

曲静深伸手把景泽的嘴唇捏到一块,平时这张嘴最讨厌。景泽睡梦中动了下,吓的曲静深赶忙把手拿到一边。过了一会,见他又睡熟了,便又变本加厉地戏弄起来,谁叫他平时这么坑爹呢。

这个时候,是真的想过一辈子的。甚至设想过他们老了的时候,两人一起散步晒太阳。要什么大起大落荡气回肠呢,有饭吃有房子住,这就足够了。

曲静深这样想着,似乎又回到童年时代。他家养了鸭子,他娘在吃过午饭后给鸭子喂食,他爹就绑丝瓜架子,他弟弟蹲在院子里拿破皮球轧蚂蚁玩。曲静深把皮球丢到一边,拿着放大镜和纸过去,把在学校学的新奇事物演示给弟弟看。纸在放大镜下冒着烟,弟弟乐得露出没长齐的白牙。

有点想家,只赖外面阳光太好,太困人。景泽翻个身把腿压到他腿上,手霸道地放在他的腰间。那一脸不可一世的神情,简直是个小霸王。曲静深趁机拧他的耳朵,景泽没醒。曲静深心想,真是占大便宜了。

曲静深不知不觉就这样睡了过去,等醒睁开眼的时候,景泽正看着他。景泽问:“醒了?梦到什么了啊,口水直下三千尺那个那个……疑是淫水落九天……”

曲静深还没醒透,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投去正直的疑问眼神。景泽立马解释:“我问你做梦梦到瀑布没?”

正直的摇头,正直的揉眼睛,正直的伸个懒腰……可景泽看这番动作却看的心猿意马,皇天老子再大,也得先吃饱再说。于是景泽上下其手,曲静深开始还有些反抗,他不喜欢在白天做这种事,白日宣淫实在是让人脸红啊。奈何男人的身体都是再诚实不过的,到底还是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了。

景泽吃饱后,十分有兴趣跟曲静深逗乐:“我们来玩个换字游戏?”

曲静深点头,心里哦了一声,面瘫脸看着景泽。景泽说:“问题来了,听好~我刚才把你这样那样,你不想让我这样那样,于是你这样这样,然后那样那样……最后还是这样那样了,而且还很喜欢这样那样……”说完,景泽也很佩服自己这样那样的功夫,于是特有成就感地瞅着曲静深。

曲静深愣了一会,终于明白其中的意思了,想伸手抽景泽,却被景泽逮住手亲了一下:“乖~大白天的,别动手动脚的,你要是想,咱们晚上拉灯以后……嘿嘿。”

曲静深彻底投降,整理自己被这样那样时弄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景泽闲着没事,刚想抽口事后烟,却被曲静深逮住手把烟丢掉一边,末了还不忘用眼刀狠狠剜他一眼。

景泽对他这样的行为是很满意的,曲静深以前有些怕他,他心底是知道的。可近来,由于自己调教的好,对这样的成果,景泽十分喜闻乐见。

上午的时候,景泽已经把换病房的事跟医院协商好。等到下午才办好手续,通知他们搬病房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他们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一趟就拿个差不多。曲静深有些紧张,坐电梯上时候,一直站在角落里。这看在景泽眼里,就跟受气小媳妇似的。

碍于电梯里人太多,景泽没办法动手动脚,只能蹭到曲静深旁边,不太老实地站着。电梯上到八的时候,不知谁放了个屁,电梯里顿时有些骚动。有捂着嘴巴笑的,有光明正大笑的,还有似笑非笑的。

景泽属于第一种,并且还有行动。他赶忙把曲静深从那人身后边拉到自己的阵营。曲静深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装什么都没发生。景泽笑着说:“哥们,咱注意点场合行不,这一电梯的人呢!”

那人被说的脸通红,但大老爷们,还是有话说:“俗话说的好,管天管地管不到别人拉屎放屁!咱现在提倡的是民主自由,你真落后!”

景泽哈哈大笑:“你说的对~十分感谢你能给我普及这种基础知识,为了检验一下我的学习成果,请你在这里拉屎,我一定会原谅你的!”

电梯里哄堂大笑,连曲静深也绷不住了,嘴角都是笑意。结果报应立马来了,景泽大叫:“哎呀,这都十二层了,我在十层要下的啊。”电梯里又是一阵大笑,景泽拉着曲静深在十二下来,又爬了两层梯。

这边的病房要的同样是单间,住下以后,护士把早已开好的检查单递到景泽手里:“手术前要检查的,明天早晨别吃饭,去抽个血。”

景泽看着那一沓化验单,鄱翻,好奇宝宝似的问:“为什么还要化验尿?”

护士耐心地解释:“查血糖,如果有糖尿病,影响手术后刀口愈合。”景泽心里念叨,这太坑爹了,一进医院浑身上下全都是病。妈的,要想赚钱,开医院是个好路子,奈何他学的是商科。

天蒙蒙黑的时候,两个人一起下去吃饭。在路上,景泽说:“是个小手术,不用放在心里,乖,等动完手术,复元了,哥教你说话~”

两个人在人少的地方就拉着手,开始的时候曲静深还有些排斥,不过后来跟景泽学的脸皮越来越厚。扯就扯,总比他跟自己撒泼强,曲静深不争气的想。

听着景泽不着边的话,曲静深的眼圈莫名其妙有些红,景泽擦擦他的眼角:“怎么哭了?看看,要是你能说话多好,每次问你话时,等着我的永远是沉默,活该找不上媳妇儿……”

原本取笑的一句话,搁曲静深心里却怎么听都不是味儿。他心里想,我要是真能娶上媳妇,还跟你搞一块?后来又想,这种想法不对,景泽对自己挺好的。想着想着又纠结起来,刚才想哭的情绪却越来越淡了。

景泽看曲静深一脸不高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马上改口:“要是你能找上媳妇,我还找不到你呢。这样想想,还是我沾光嘛。”

吃完饭回来的路上遇到上次给曲静深看病的老头,老头老远就招呼景泽,景泽跟曲静深低声说:“为老不尊。”

“哎呀这么巧,您老也出去吃饭刚回来?”毕竟自家兔子的手术是老头做,他非常非常识抬举。

老头哼哼几声说:“你刚才跟人说什么呢,别看着人老实就欺负!”

景泽点头哈腰:“是是是……您老教训的是……”曲静深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头一回见景泽这样,还不太习惯。

老头十分满意景泽的表现,背着手悠哉悠哉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几句:“这几天没吃辣的,明儿一天吃点清淡的,小子,记住了咩?”

景泽猛点头,等老头走远了,悄悄跟自家媳妇咬耳朵:“看,这老头花花肠子还不少,还会卖萌呢。”曲静深默默地想,你没花花肠子,怎么知道人家在卖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笨!

两个人在外面转悠了会,景泽提议去小公园幽会、交欢,曲静深怎么听这话都不是正经话,死活不去。景泽胳膊搭在曲静深肩膀上哄了一阵,曲静深这次十分坚挺。

回到病房,曲静深开始铺床,景泽闲的无聊,打开窗子倚在那儿抽烟。曲静深平时不太管他抽烟,可这是医院,虽然住的单间,但也不能坏规矩。他铺完床,刚走过去要夺景泽手里的烟,却被景泽一把揽住。

“嘘……看,看外面……”曲静深抬眼望去,入目的尽是璀璨如花海般的灯火。这是他第一次站在这么高的地方打量这个城市,这里离地面太远,没有车水马龙的打扰,耳边是温凉的春风,他心底不觉地酝酿着某种言语无法表达的感觉。

景泽趴在他的耳边说:“漂亮?白天都没这么好看。知道这叫什么不?”

曲静深带着疑问的眼神看景泽,景泽说:“这叫万家灯火……看北边,那里是最高档的住宅区,等以后有钱了,咱们也在那儿买房子。”

曲静深顺着景泽指的方向看过去,说不出的美。即便这是琐碎拼成的,如果拆开来看,都会成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尘埃,但还是忍不住的心动。很开心,很快乐,很幸福,也很知足。

第五十五章:续手术记

第二天一大早,景泽就拿着化验单带着曲静深一趟又一趟的跑化验室,等他把大夫要求的各项都检查完,已经到中午了。景泽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说:“我靠,查这么多项,没病也能查出病来!”

曲静深也在心里翻白眼,不是说一个小手术么,怎么查这么多?中午吃过饭回到病房,有护士过来跟景泽说手术推迟到后天。景泽当好炸毛:“不是说明天吗?怎么又推迟了?搞什么!”

那个护士耐心解释说:“本来是要推到大后天的,可是林主任大后天要出去开个交流会,这还提前一天呢。”林主任就是那老头,景泽气的咬牙切齿要吃人,小护士当他是空气,传完话就离开了。

到下午护士过来叫景泽去拿检查结果,曲静深正在迷迷糊糊地睡着,景泽戳戳他的脸,小声说:“兔子,哥去收拾妖魔鬼怪去了~”

景泽拿到检查结果,翻了几遍,也没看出个头绪。这时护士对他说:“林主任在办公室等着你过去,把检查结果拿着。”景泽点点头,转身去找老头攀交情。

老头正悠哉悠哉地喝着茶,看到他进来挑了挑眉。景泽直哼哼:“怪自在的嘛,喏,看不懂。”

老头接过来,懒懒地翻看几眼,慢吞吞地说:“有点贫血呀,营养不良,体质虚……”

景泽说:“这还用你说嘛,瞧他瘦的样儿,长眼的都知道!”

老头瞪他一眼:“不许咋咋呼呼的,跟长辈说话哪有你这样儿的?搁文革时期就得被人拔了舌头!”

景泽吐舌头:“你拔啊来来来~喏……”

老头大骂:“臭小子!得了,我不看了,你爱找谁找谁去!”

景泽立马怂了,不吱声,专心瞅着老头的眼镜看。老头看完检查结果,慢悠悠地说:“看嘛看,我眼镜上又没有花!越瞅你越觉得你长了一副欠揍样儿!”

景泽麻利地接话:“切,我妈几百年前就说了!小爷不跟你扯蛋了,咱说句实话,手术做了,能说话的可能性有几成?”

老头伸了三个手指头,景泽看到脸跟结了冰似的,硬是把老头的手指头掰成六个,这才满意地笑笑。“我就知道,您医术高明,等好了,我给您送块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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