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初儿这才醒来，居然奇迹般地没有像个婴儿一样哭泣，它道：“雪女神自然是了不起的，要不是她，这里就不会下雪，我们就没有更多的灵气可以吸收了，即使我和小灵儿并没有生长在山顶上，但还会吸收到山顶上一部分的灵气，很是受用。”

肖寐还是不太明白，他过去都没听说过雪女神这号人物，莫非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神吗？

“呀！一想到能在山顶见到雪女神，我就好开心哟！”小灵儿花痴一般地尖叫了很久。肖寐却没心思理他们。

“小肖儿，我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来了。要是到了山顶，见到雪女神是必然的事情。可是没有经过她的允许，谁也不能采山顶上的天涯草，我们无所谓的。可现在，只有我和小灵儿不是生长在山顶上的，所以说，有点难度了哦。”

肖寐听闻，差点惨叫出声：“是不是又有什么测验啊？老子都烦起来了！若不是宁启安排的任务，我压根就不来这里，也不会无聊到要采摘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天涯草！”

两株天涯草听罢，并没有生气，而是安慰他道：“要不你和雪女神说说宁启这个名字，没准雪女神还会同意你采摘呢。雪女神一向都是尊敬卿元峰弟子，何况还是掌门呢！”

肖寐听了它们的意见之后，觉得还有那么一丝的道理，决定还是要尝试一下吧。即使任务失败了，宁启也不会对他发脾气吧？肖寐想象不出宁启发脾气的样子，但更怕被美男给嘲笑了。何况还是一位强大的美男，不能被嘲笑！

“算了，去试试吧。实在不行，老子就豁出去这条老命了！”肖寐气鼓鼓地带着两株天涯草继续往前走，丝毫不觉得寒冷。而天涯草却十分惊讶他现在的状态。

“冰天雪地的，难道你不冷吗？”小初儿忍不住，就问他。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从小不怕冷，这就是事实。”肖寐随便敷衍了几句就不理它了。

小灵儿发出了惊呼：“好厉害哦！我都快被冷死了！天涯草是耐寒的神物啊！”

神物……这未免也太过了吧？

走了半天的路，肖寐感觉自己又开始走不动了，突然很想回到床上好好睡觉，可是一片雪白的世界，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他认为，自己还能回得去吗？尤其是想念任萧离特有的温存。肖寐仰天，冰冷的雪花落在他干净无瑕的脸上，发丝眉毛都沾上了细小的白点。

肖寐穿的衣服有点少了，而且到了这里没有显现出一丝怕冷的样子，这才是天涯草最震惊的事情。尤其是前方有一小小的黑点出现时，肖寐还能做到没有一点害怕的模样。因为，他认得那个人是谁！他没有想到，任萧离竟然会来找他！

一丝丝的感动涌入心头，恨不得将手中的篮子抛下，投入任萧离温暖的怀抱。但是，他现在镇定了。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看着任萧离的脸庞越来越清晰可见了。千言万语只剩下这么一句话：“你来了？”

许久，寂静。雪依旧纷纷落下，落入他们的身上。即使周围是寒冷的，在内在也是仍为温暖。任萧离点点头，双手抚摸肖寐的脸颊：“你有想我吗？肖寐，我想你了，所以我来了。”

两株天涯草似乎是看出了什么，都闭着嘴巴看好戏。

“我也是。但是我必须要完成任务，不然就得回去受鄙视。你是来帮我的吗？”好吧，肖寐还是担心这个。万一任萧离不来帮他，不然他就白感动了。只见任萧离的嘴角抽了抽，他的心里道了千万个抱歉。他继续说道：“五株天涯草，我只采摘了两株。”

任萧离道：“这很简单。不过这里有雪女神把守着，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把她给杀了。”

“杀了？”肖寐一阵错愕，他可没有这样残酷的打算。但更令他震惊的是天涯草压根就没有激烈的反应。两株天涯草睁大天真的双眼看着他，似乎是没有任何意见。

“放心吧，雪女神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只要认真和她谈谈，她会同意你采摘天涯草的。”任萧离温柔地揽住他的肩膀，向前方走去。忽然看见眼前出现了一所屋子，周边还是一大片的天涯草。两株天涯草开始兴奋起来，由于它们的兴奋，许多天涯草都看向这里来了。就连在屋子外忙活的少女也投来了惊奇的眼神。

或许，那位少女就是雪女神了吧？

等到走近了屋子，尴尬出现了。三人只能对视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肖寐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见到了少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就连任萧离都沉思着一张脸。反倒是旁边的天涯草吵得很热闹，打破了这场尴尬。

“你就是掌门说的那只九尾天狐吧？”少女笑容满面的，可在肖寐的眼里，这位少女似乎是在防备着任萧离。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黑衣男子，又看了看少女，想不出有什么问题来。

“对，我这次前来是为了采摘五株天涯草，有任务在身，迫不得已。”肖寐心想，他说的是真心话，半点假都没有！少女是看出了他此时的憋屈，笑道：“两位都进屋吧。”

雪女神这样说，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才跟随她进屋。屋子很小，却很暖和。桌子上还摆放了精致的杯子。雪女神往里面倒了香浓的茶，并道：“请。”

肖寐拿起茶杯的一瞬间，同时瞄了眼雪女神。貌似她挺普通的，并没有想象中的威严。

“屋子有点寒酸，请各位见谅。”

“没关系。”肖寐觉得还是感觉和她讨好关系的说。

“雪女神，不知你认不认得婉风这个人？”任萧离问她，眼神中带了点质疑。

雪女神手一抖，有意地避开了他的眼神，道：“叫婉风的人有千千万万，我不明白你说的是哪位。”说罢，还看了眼任萧离的眼色，再急忙别过头。

“她和肖寐一样，也是只九尾天狐，她救过你的命，你不记得了吗？”

“我记得。可是她自从离开了万泉山之后，我就没有她的任何消息了。”

“她是离开万泉山之后死的。”任萧离道：“我和筱愁就是在离万泉山不远的小道上发现她的，她那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把她送回修罗门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雪女神低头道：“任萧离，有话我们进屋谈。”

肖寐纳闷了，心想这是怎么了？还没好好聊就这样了？！

只见任萧离给了自己一个眼神之后，他更加纳闷了，任萧离是要让自己呆在这儿不动，更不能偷听他们讲什么。肖寐觉得还是听任萧离的话好了，免得两人又开始吵起来。于是，无聊的他目送两人进入雪女神的房间后，赶忙地出了屋，呼吸了下新鲜空气。

第八章：素琴（三）

万泉山曾经被修真弟子称为“万灵山”，主要因为山顶山的灵气过重，源源不断，尤其是大批天涯草在此生长。天涯草是第一灵草，是许多修仙人士所渴望的，不过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天涯草的外貌的特殊，从而导致他们对天涯草的嫌恶。万泉山的山顶永远都是下雪的样子，可每次到了夏季，即使太阳洒下的金光沐浴着万泉山的山脉，从远处看还能看到闪耀刺眼的闪闪亮光，就像小孩子纯真地眨着大眼睛。然而，山上的雪从未被强烈的阳光融化，宛如是天然的纱布铺在草地上，永远都不会被揭起。万泉山的景观很美，在山脚下有碧绿的水潭，清晨见底，见石。当太阳的金光照在石头上，看起来耀眼无比。尤其是水面上同样是闪着刺眼的光，再加上水清水静，配得上周围环绕于此的万泉山。游鱼嬉戏水，雪覆万泉山，万丈碧绿清澈，入眼金光刺目。可惜的是，如此佳景，却极少人能够来此游玩。或许，他们厌恶的仅仅是山顶山的天涯草，在他们的眼里，天涯草是空有虚名罢了。以及这万泉山，修真弟子认为只有游手好闲的人才会来，灵力太多恐怕也是别人编的，于是不再叫它为万灵山了。

修真弟子往往都有自己修仙的地方。他们一般都喜爱呆在门派中。仙门都会有专门供弟子修炼的场所，每一天总有大批的弟子进去修炼，尤其是卿元峰，这种现象极为严重。最近，卿元峰正在安排仙剑大会的内容，更是有绝大部分的卿元峰弟子进入卿元峰供应的山洞内修炼，为的就是能够在仙剑大会取得好成绩。有些修炼都快练疯的人甚至跑去了万泉山。毕竟，卿元峰离万泉山还算近，用御剑飞行不过用了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当然，到了那边连半柱香都没到，那群弟子又会回来的，理由很简单，他们是不想看见天涯草那模样。偏偏灵气最重的就是在山顶，天涯草密集之地。肖寐明明是心知天涯草是长什么样子，可他被任务所逼，只能去了。没想到会在那里遇上了任萧离。虽说他不知道雪女神遇见任萧离那眼神会如此怪异。

肖寐是见两人都进了放进，没什么好担心的，于是出去看看那群天涯草。雪女神已经答应他可以采摘了，肖寐也就喜滋滋地不客气了，拿起篮子，准备挑上好的三株天涯草。在房内，雪女神低着头将怀里的物件交给了他：“这是婉风留给我的。她告诉我，她当初取得宿鸢时，发现在放置宿鸢的溶洞内发现了一只小狐狸，完全地沾染上宿鸢的气息了，若是离了宿鸢之气，它是绝对活不了的。所以，她就将小狐狸一并带回了修罗门。”

接着，她继续说道：“婉风很喜爱小狐狸，五位仙子就她敢在至上魔君的眼皮底下玩弄它。但最后，婉风一时疏忽不小心把小狐狸丢进了当年混沌初开炼制宿鸢的熔岩当中，使得小狐狸被活活烧死，灵魂被附在了宿鸢剑上。婉风因为过于难过才去求魔君大人。魔君大人自然不愿，她也没有强求，所以她冒着生命危险偷取了宿鸢剑，刚好路过了万泉山，从几只魔兽手里将我救出。我来不及挽留她，她就走了。我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万泉山的山下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小狐狸能够轮回的机会。可她却漏了一点，小狐狸即使成功轮回，它仍是离不开宿鸢之气。幸运的是它转世成了狐神的儿子，狐神也意识到了小狐狸的异常，因为失了宿鸢之气，所以它新的身体受到了煎熬而灰飞烟灭。狐神保留住了小狐狸的灵魂，心知只有沾染了宿鸢之气的东西才能救得了它的生命。”

说到这儿，她看向了任萧离，目光中带了些异样：“至于素琴为何将自己的内丹交给小狐狸我便不知道。我清楚那只小狐狸就是肖寐，但你为何不告诉他真相？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他有权知道。我就不明白你们何苦瞒着他。”

任萧离道：“肖寐从小便知自己有了别的内丹才能存活下去，但他绝对不知道那颗内丹是素琴的。告诉他无妨，我就怕他恨我。只要告诉他真相，就会牵扯出那件事。我已经做好了打算。他想要杀我，也随便。”

雪女神诧异道：“你究竟干了什么？还有，你怎么知道婉风救了我？”

任萧离道：“当年袭击你的魔兽正是我的坐骑，就是因为它们曾跑来向我告状，我才知道婉风去过万泉山。所以，我和洛清华一同去了万泉山，在山脚下发现了婉风的尸体。她那时候死得很安详，将宿鸢紧紧抱在怀中，不肯放下。”

他迟疑了半天，才说：“一个月前，我做了一件连我自己都不愿的事，可我偏偏做了。我怕，我怕肖寐得知真相之后，也会牵扯出那件事。所以，我才想对他苦苦隐瞒。”

雪女神无奈道：“我虽然不知你做了什么，但我能够理解你。可他早晚都会知晓的，你这样隐瞒，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还不如面对现实，坦然承认的好。”

任萧离的瞳孔似乎闪现出炫目的光，但又黯淡了下来，说不出的悲哀：“我知道逃避现实没有用，可我宁愿活在属于自己的梦境中。我恳求的，只是他对我的微笑。”

雪女神笑道：“梦境是梦境，现实是现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生活在万泉山上，有天涯草的陪伴，一点都不觉得孤单。我也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真名，忘记了当年在修罗门的回忆。婉风是很好的女孩，可她却死了。第一次见到肖寐的时候，我似乎见到了婉风，同样的精灵活泼，到了最后，还不是没有好下场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悲哀。”

“我发誓，我不会让他变得和婉风一样。”任萧离的神色转眼变得深沉了起来，他道：“婉风是婉风，肖寐是肖寐。至少，肖寐是不会死的。”

“说什么傻话，我见到肖寐的时候，感受到他体内特殊的力量了。我怕小狐狸一时把握不好，那么内丹也就……”

“只有噬冰珠能救得了他。”任萧离笑了笑：“所以我弄到手了。”

雪女神一阵错愕，随后她也只能低下头苦叹：“果然，在这世间，情才是最致命的毒药。”

“那么，冰宁，请保重。”

任萧离走了，留有雪女神一人站在房内发呆。

冰宁，这个名字……在千年前，她也是这么叫她的。

可惜，婉风已经死了，她以为没人这么叫她了。

到了最后，她错了。

彻底地错了。

屋外。雪花飞舞处。任萧离看着肖寐逗弄天涯草的身影，心里便有兴奋之情涌出。

只要他开心，自己也就会开心了。

离开小屋之后，肖寐没有再见到雪女神了，印象里是她满脸微笑却又沧桑虚弱的容颜。一名女子住在山顶上，只有一堆天涯草的陪伴，或许也是寂寞的。肖寐以前听母亲说，每个女子心中都有向往的男子，为了情，可以付出一切。肖寐是公狐狸，并不懂母亲在说什么，直到现在他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他想，女子的情和男子的情应当不同。女人心，海底针。他还是不懂为妙的好。还没下山时，肖寐就疑惑道：“一名女子呆在山上多年，不觉得孤单吗？”

任萧离听了他的话，差点想要抚摸他的脑袋。对爱人的温柔已经悄悄流露了出来：“雪女神她的原型就是万年玄冰。自然而然，她的心也就是冰做的，没有感情。所以，她对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有情。即便如此，没有情的她也是懂得报恩。可惜的是，她的恩人已经死了。”

“就是那个婉风吗？”肖寐想了想，他记得方才任萧离和雪女神讨论的就是她。听名字，就知道也是一位女子了，更重要的还是他的同类。

“一只入魔道的狐狸。”任萧离苦笑道：“最终她的下场是永生永世不得轮回了。”

“为什么？”肖寐一阵惊愕，这不能轮回绝对不是说笑的。

“她……只是为了解救困在宿鸢神剑中的同类。”任萧离在犹豫之下最终说了出来。既然肖寐想知道，他也就告诉他，但他不会将真相告诉他，也不想对他撒谎。

“哦。”好在，肖寐没有多问。

忽然，一片碧绿映入眼帘，就知道他们已然下了山顶。肖寐不怕冷，也就没有感觉到什么变化了。很快，肖寐一下子幻化成了狐狸，跳到了任萧离的肩膀上，估计是太累了，懒得走。任萧离心里苦笑，将肖寐揽进了怀里，向丛林走去。事实上，他已经感受到有人在跟着他们，而肖寐已经在自己的怀里睡着了，他也就不理会，继续走。

“任萧离，既然知道我在跟踪你，为何不回头？”

他停下了脚步，回眸一笑：“回头以后，你希望我干什么？”

渐渐地，烈炎走进了他的视线。比起上次，烈炎现在是狼狈多了。他也能感受到烈炎的视线一直在他怀里的肖寐打转着。下意识地，他抱住肖寐的力度加紧了，有种即将失去他的痛感。

“你还想继续上次的决斗吗？”任萧离抚摸着肖寐的皮毛，眼神尽是一片温柔，连看都不看烈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