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多寂寥之来生再聚——居凝素
居凝素  发于:2014年0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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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边城军大捷,匈野的呼哈达当场被蒋逸扬斩杀,人头送回了匈野大营里,匈野王脸都气绿了,传信来让父皇出手帮他。父皇,这事您怎么看?”这人就是殷乾月仅剩的儿子,也是大盛的太子——殷惜璘。

“别管他们。”殷乾月挥了挥手,不想听到这个消息。“对了,伏击殷君霖的暗卫有回来么?”

“没有,他们都死了。”殷惜璘阴沉着脸,皱了皱眉,眼眸闪动,似在思索。

“死了?”殷乾月惊讶,“是谁杀的?”

“不知道,没有一点的打斗痕迹,完全实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杀的。”殷惜璘摇了摇头,回想起当时找到他们尸体的时候所发现的异状,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宫廷暗卫,每一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当时派出去一百人,以为可以将殷君霖一行人全部剿杀,可是没想到,对方才死了几个人,而他们却是全军覆没,都死于非命。

“看来,殷君霖这一年里,也不像表面那么安分啊!”殷乾月深吸了一口气,回忆起殷君霖当时那自信满满的神态,邪肆的笑充满对他的挑衅,宛若三十年前,殷琰卿初次跟他斗气的时候,也是一脸自信的样子,那双冷漠的桃花眼,承载着对他的爱、恨和挑衅。

心倏地一疼,单手撑住窗沿,殷乾月抬眼望向遥远的北方,那里是一座雪山,云里雾里,隐约浮现殷琰卿的笑颜,那……只为他一人展现过的笑颜,眼眶不由一红。

卿儿,我到底是爱你,还是恨你呢?如果是爱,我似乎都在玩弄你的感情,如果说恨,我……有那个资格吗?

如果,当初没有产生征服你的欲望,

如果,当初没有经过那个花园,

如果,我再安分一点,那么,结局会不会有所改变?

可惜,命运的轨道只有前方,后面的道路已经消失,人没有回头的路可走,时间不会倒流,注定的命运,也不会因为后悔而有所改变。

“父皇,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殷君霖那两千人马,很快就会抵达边城。”殷惜璘冷淡的语气响起,召回了殷乾月飘远的思绪。殷乾月皱了皱依旧黑亮的英眉,最终闭上眼,叹了一口气。

“见机行事吧!”

天渐渐暗了,黄昏的余晖洒在边城这座刚刚经过血战的城池上,金黄色的光将血腥的暗红照得透亮,隐隐散出一股令人生畏的寒气。当然,对于边城军来说,这些血只会给他们带来振奋,带来欢愉,带来狂喜。这可是勾野人的血,曾经他们用大盛人民的血染红了三座城池,现在就让他们用勾野人的血冲刷过往的耻辱。

殷君霖和姬清曦也总算是行到了边城,才花了一天的时间。蒋逸扬还有几个比较有威望的老将军听说殷君霖已经到了边城,都乐呵呵的开城门去迎接,还顺便吩咐下去,要为殷小王爷接风洗尘。

这十万大军里,那个是不知道殷小王爷当初三退勾野的伟绩,哪个没有跟着殷小王爷在刀剑中浴血奋战过,所以大家一听说殷君霖已经到了边城,心里那个激动的啊,比来了亲爹亲娘还开心,当下也不用蒋逸扬他们吩咐,就自发准备起了洗尘宴。

殷君霖一入边城,就在感叹着边城的一年变化真大。一年前的边城,因为祸乱,到处都是破屋残瓦,能好看点的,就是那几座酒楼。不过现在,酒楼越办越好,街面上几乎看不到破瓦房,小贩摊子移动的不动的也比往年多了不少,各国商贩来来往往,到处和气一派瑞景。

身后的两千人马早就被殷君霖赶走了,现在的他拉着姬清曦的手在街道上乱逛。本来,两个男子手牵手在别人眼里应该是很奇怪的,但是一看到姬清曦是瞎子,心里也有了然——人家不方便走路,殷小王爷他给牵牵有什么关系么?不过这么一解释,众人心里又冒出个疑问泡泡——这人是谁啊?居然能让殷小王爷甘心为他“卑躬屈膝”?(姬清曦:喂,澄清一下,他似乎从来没有为我卑躬屈膝过)

“君霖,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不直接去军营吗?”姬清曦跟着殷君霖走着,差不多快把整个边城走遍了,也不见殷君霖停下,心里疑惑只能他先开口问了。

“嘿嘿,清曦,我以为,就算我带你到了目的地,你也不会好奇开口,看来是我高估了你啊!”殷君霖欠扁的笑容再次出现,姬清曦瞬间无柰。

“是人都会有好奇心啊,只不过我的好奇心小点罢了。”姬清曦无奈地抿了抿唇,“可以说了么?”

“呵呵,别急嘛,马上就到了,到了我再说。”殷君霖笑着拉他钻进一条比较寂静的长街,尽管房屋众多,而且都是新屋新瓦的双层楼,可是声响却没有一点,除了从某家烟囱升起的一团团白雾腾空,灶里响起“呜呜”的声响外。

远眺一看,那是一家制糖人的作坊,甜甜糯糯的糖浆味远远地飘入了殷君霖和姬清曦的鼻中,殷君霖顿时作一副沉醉态。

“果然,还是在的,而且好像才刚出炉。”殷君霖惊喜,一把拉过还在努力辨别这味道是属于什么姬清曦,猴急的朝着作坊奔去。

姬清曦无奈被拉进作坊,一进去,浓郁的甜腻味充斥着鼻翼,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太甜了。他从不喜欢吃甜的。

“老头,还活着不?”殷君霖一进作坊,就笑着冲屋里大喊着,下一秒,就看到从屋里丢出一块灰色的砖头,紧接着,一个富态的小老头就吹胡子瞪眼的赶出来。

“殷滑头,你死了小老儿我还能活的好着呢!”

“呵呵,等我死了,你岂不是要成为老妖怪了?”殷君霖躲过袭击,不怕死的调侃着那个小老头。

“哼,小老儿我愿意当老妖怪,也不要当短命鬼。”小老头白了一眼殷君霖,余光瞥见安静呆在一边的姬清曦,眼睛顿时瞪大。

“短命鬼,我以为我见过的最年轻的短命鬼就是你了,没想到这儿还有一个啊!”

殷君霖一听他的话,笑容僵在脸上,望向姬清曦的眼神,陡然复杂了起来。姬清曦倒是没有注意小老头说的后面那句话,他的心思全放在了前面那句“短命鬼”上,身子悄然一震——殷君霖他……难道他也是命薄之人?

“老先生究竟是什么人?”

“诶,普通人呢,就是一个做糖人的。”小老头摆了摆手,眼神闪烁,似乎有什么隐瞒。

殷君霖看的稀奇,用着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那小老头一番,摸了摸下巴:“说实话,老枪头,认识你五年了,我还真不知道,你原来还会看相啊!”

“短命鬼,瞧你这话说的,你那短命相还不是我老头儿看出来的?”小老头撇了撇嘴。

“老先生,若是清曦没有猜错,你就是五十年前名噪一时的神算阴机子吧!”此时,姬清曦突然想到什么,面上尽是震惊之色。

“嗯?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不是不是,你猜错了,小老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制糖人罢了。”小老头说着,就想躲回房里,不过殷君霖正好奇着呢,哪儿那么容易让他跑路,一把就把他给扔了出来。

阴机子在地上滚了一圈,再站起来,已经是一副狼狈的摸样,头发花白夹灰,较为褴褛的破布衫也是沾满灰尘。看着自己这个样子,阴机子的脸顿时黑了下来。殷君霖看到阴机子苦了脸色,不但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还哈哈大笑起来,害的阴机子的脸更加阴沉。

姬清曦虽然看不见,但也感觉得到阴机子和殷君霖之间的怪异气氛,扯了扯殷君霖的衣袖,示意他别再笑了。

殷君霖是绝对的听姬清曦的话的,对他的尊重么,所以他让他别笑,那他自然就不笑了,敛了笑站在阴机子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得他顿时头皮有些发麻。

“老先生用不着急着否认,也不需要躲,清曦曾奉师傅遗愿,誓要找到先生,求先生赐予解救之法。”姬清曦说着,从脖颈上取下一条带有血玉的链子,交予阴机子的手中。

阴机子疑惑的接过来,仔细的看了几眼血玉,突然惊讶的睁大眼,看向姬清曦,话中带有颤音:“你师父……是魂涯子?”

“是的,师伯。”姬清曦知道阴机子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嘴角一勾,似乎有些得意。殷君霖看他这么可爱的表情,心里痒痒的——我家清曦就是美人呢,这么猥琐的表情在他脸上,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不过殷君霖心里同样有些怀疑,姬清曦看不见,是怎么猜出这老枪头就是阴机子的呢?而且他还叫他师伯?

“魂涯子……死了?”阴机子低着头,细细的抚摸着血玉,哑着声问。

“是,师傅临终前,让清曦在有生之年找到师伯,求师伯为清曦解命。”

“他是怎么死的?”

“因为……我。”姬清曦清冷的脸上出现哀伤,殷君霖拉着他的手捏了捏,手心的温度传到他的手上,顿时心安。

“你?”阴机子重新打量了一下姬清曦,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你快离我远点,你的命数我解不了,趁我还未反悔将你打出去,你还会快些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还有,这血玉还你,别再给我了。”阴机子把血玉塞回姬清曦的手里,转身就想跑回屋里。

“喂,老枪头,你别想躲。”殷君霖一把拦住想要跑路的阴机子,“你把话说清楚。”

“哎呀,真是后悔跟你认识。”阴机子没办法,跺了跺脚,狠狠地瞪了殷君霖一眼,再看向姬清曦,还想说什么,最后只能轻叹一声。“你们先跟我进来好了。”

阴机子虽然打扮上邋遢了点,但是他的屋子倒是布置的精巧多了。四面窗户大开,清风徐徐,在窗口处放着一座很精致的木器,“唧唧喳喳”的响声从里面传出,在长长的一根竹管下有着一个大桶,其中装了将近半透光的糖水,发出阵阵甜腻的香味。

屋里简单的摆放着一张木床,一张木桌,还有四个小圆凳。阴机子招呼他们在桌边坐下,伸手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缓缓放下茶杯,深吸了口气才开口。

“这事,还是先从我和魂涯子的身份开始说吧!哎,真是作孽呀!三十五年前遇到了他,三十五年后还要遇见你,我这算是造了什么孽,如今还要连累师弟。”

“行了,你别神神叨叨的,快点说行不?”殷君霖有点不耐烦的催着阴机子。

“好了好了,我又不是不说,感慨一下不行啊!”阴机子又翻了个白眼,这才缓缓的回忆起往事,用着低沉的声音叙述着。

第十七章

在五十五年前,魂涯子和阴机子拜别师门下山。魂涯子和阴机子学的都是占卜之术,本来他们的师傅还让他们习武傍身,魂涯子和阴机子天赋都不错,可是阴机子太懒,所以学成武功的只有魂涯子。

阴机子和魂涯子算是两个完全不同性子的人,阴机子很懒,而且只喜欢吃糖,也喜欢做糖人,有空就看看书,喜欢过着安逸的生活。魂涯子有野心,而且不过只当个深山野人,一心追求权势,所以跟阴机子不同,他去了都城当国师。

一到都城,魂涯子就收了当时最有地位的太子为徒,可惜那太子实在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不管他怎么教,太子就只喜欢找妓女寻欢作乐,甚至有一天还在他面前玩男宠,把他气得够呛,一气之下离开太子府去了皇宫,打算辞官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殷乾月。他曾为殷乾月算过,他是帝王之星,还会是一代明君,于是他就向皇帝要求去当殷乾月的师傅。

也在这个时候,阴机子在卖糖人的时候被人欺负,被领兵巡街的殷琰卿救下,他看得出殷琰卿是个将相之才,想着自己也无聊,于是也收他为徒,教他学兵法、阵法之类的。

魂涯子对殷乾月这个弟子非常满意,而阴机子对自己收的徒弟也很是欢喜,两人在书信中提到后,就起了较量之心。他们都没想到,自己唆使自己的徒弟与对方徒弟去较量,最后居然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悲剧。

得知殷琰卿陷入对殷乾月的爱后,阴机子就为他算了一卦,这才发现,他是个短命相,根本活不过三十五岁,又为殷乾月算了一卦,差点把他气得吐血。

其实,殷乾月的皇位是殷琰卿让的,他的江山是殷琰卿用命帮他守护的,紫微星光芒大盛,殷琰卿的命格被紫微星克住,很明显,即使阴机子想要现在将殷琰卿拉住这个泥潭,也是有心无力了。所以当殷琰卿求他好好照顾殷君霖的时候,他也是欣然答应,每次都会给殷君霖送送兵书,然后再送几个糖人。因此,殷君霖就迷上了这糖人的味道,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会带姬清曦来这里的原因。他想让他也尝尝这种美味,当然,他不知道姬清曦不喜欢吃甜的。

至于魂涯子,自从殷乾月登上了皇位,他就觉得自己没哟必要呆在皇宫了,他发现,权势对他再没有什么吸引力了,他也想找个地方安静的过完下半生。他离开了都城,隐居在离都城不远处的一座荒山里,从十一年前开始收姬清曦为徒。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殷乾月的丧尽天良,老天就把报应报在魂涯子的第二个徒弟身上,姬清曦也是一副薄命之相,而且才只能活到二十岁。论歧黄之术,阴机子自然比魂涯子更甚一筹,所以在临死前,他才会让姬清曦去找阴机子帮他延寿。

“老枪头,你再说一遍,我爹也是你徒弟?你怎么能用徒弟打赌啊?还害我爹跟殷乾月有着那一段孽缘,我爹可真的是被你们害惨了。”殷君霖听完阴机子的叙述,气得一蹦三尺高,嚷嚷着火大。阴机子看他这么生气,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缩着脖子,眼睛看着自己那双布满老茧的手。

“我……我也没想到会变成那样的,当时我们约定不能用占卜知道他们的下场,后来……后来知道了才发现,一切都晚了,我也很内疚的,多好的徒弟啊,比你乖上一百倍,就这么被我害死了。”

阴机子也很内疚,低着头红着眼,一副委屈的样子,殷君霖虽然生气,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把阴机子揍个半死,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让他做点有用的事。思此,殷君霖邪邪的勾起唇角,眼里透出算计。

“就算你内疚又能怎样?我爹已经死了,你想要补偿也没人让你补偿了,如果你想让我原谅你,那就告诉我,清曦到底是怎么回事。”殷君霖的算计自然没有被人看到,所以当他这么要求,阴机子在思考了一番之后,垮下肩膀,无奈地吐了一口气,这才开口。

阴机子也算是单纯,根本就不知道殷君霖在算计他,他如果有点脑子,肯定会想到这么一个严肃的问题——就算殷琰卿死了,他要补偿,那关姬清曦什么事?再说,他为什么要殷君霖的原谅,又不是他杀了殷琰卿。况且这五年来对殷君霖的“无私奉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不管怎样,也算是功过相抵了。

姬清曦自然知道殷君霖的计划,他知道他是想帮他,所以他也不作声,安静的听着阴机子说。

“哎,这要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看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你能活的很长,虽然不可能长命百岁,但有个七八十岁也不是问题。但是一接触下来,我才发现,你的命相也有问题,你跟你爹一样,也是个短命种,活不过二十五。”阴机子说到这里,就想捶胸顿足了,不过想想这也太没形象,还是算了。

把目光移到姬清曦身上,阴机子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不过,当我一看到他,我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倒霉了,先后收的徒弟是短命相也就罢了,魂涯子介绍来的徒弟居然更短命,这让我这小老儿该怎么受得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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