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依旧缠绵

“没错！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做！”

此话一出，慕容泽脸色更加难看，他伸手扣住我的喉咙，暗暗用力，似乎想要掐死我。

我狠厉地盯着他，手腕一动，锁链被我当做武器朝他脖颈甩去！

大概是太过气愤，而慕容泽又太过轻视我现在的体力，所以，竟被我一击而中！我不敢大意，反扑过去，将他压在身下，因为用力过大，锁链勒得我手腕生疼，但我也成功将慕容泽的脖颈勒住，即便如此，我也仍然在他的控制之下——

我们都扼住了对方的喉咙，一方锁链，一方徒手！

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木、洛、熙——”慕容泽费力地唤出我的名字，然后猛地真气激荡，手劲一松，将我从他身上弹开，我重重摔落出去，唇角有血淅沥落下。

“也就是你，朕才一次一次纵容！”慕容泽有些气急败坏地翻身下榻，朝我走过来，他见我确实无力攻击，才慢慢俯身，将我唇角的血迹轻轻抹去，目露哀恸，“为什么……到现在你还学不乖呢……”

“那样……的话……我就不再是我了……”我撑着车壁挣扎起身，“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让我屈服，不可能！咳咳！”

手腕很痛，垂眸看去，已经血红一片，方才使用锁链做武器，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慕容泽也直起身，将他的宝剑抽出来，一剑劈来！

锁链与宝剑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但，还是无法砍断。慕容泽又试了两次，最终叹气将剑收回：“这是千年玄铁制成的锁链，连我的斩魄剑都无法砍断，看来只能用当世第一剑【沙驰】来试试了。可是【沙驰】如今在谁的手上，我无从得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冷傲天用钥匙打开。”

我没有说话，靠着车壁缓缓坐倒，努力调整着呼吸，半晌才问：“你来西冥国……做什么？”

“当然是看你了！”慕容泽盯着我，“安阳复命的时候说了在西冥国发生的一切，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顺便探探冷傲天的底。”

我无声而笑，说得好听，探冷傲天的底是真，看我才是顺便吧？

“待会儿到了城镇，我帮你药疗。”慕容泽慢慢走近我，搀扶着我的手臂，将我扶起，然后扶到软榻坐下，“就知道你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所以我又拿了好多人参，这次比你离开燕国时那次用的还要好一些。”

不能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也只能声音干哑地道谢：“多谢陛下。”

“听说西冥国小王爷冷傲尘为了你跟冷傲天翻脸了，朕果然没有看错，你的魅力还是这么大！”慕容泽又恢复了他的官腔。

我不再言语，意识飘飘散散，再次清醒，竟已经到了冥都！

大概在我昏迷的时候慕容泽用人参为我做了药疗，所以这次清醒，只除了手脚上的锁链比较碍事，身心却俱是舒适。

环顾，发现这正是我跟秦逸之逃亡时候所宿的客栈，心下不免黯然。恰在此时，慕容泽推门而入，他身后跟着安阳，安阳手上捧着可口的酒菜，放在桌上之后，偷眼看了我一眼，然后便退了出去，恭敬地关上房门。

“明天，我是不是就该回到那个牢笼里去了？”我平静问道。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在冥都逛逛再说。”慕容泽将小桌子搬到床边，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莲藕递到我唇边，“先吃饭吧！”

“我自己来。”谁知道他又安的什么心？！我伸手去拿碗筷，却被锁链束缚，发出不雅的响声。

“还是我来吧！”慕容泽夺过我手中的碗筷，强势霸道地按住我，“你行动不便，不要勉强了，手腕的伤口刚给你包好的！再乱动又该崩开了！要知道，朕还是第一次伺候人吃饭呢！你就不要再执拗了！”

听他这样说，我便放弃自己吃饭的念头。他说的没错，能让他伺候人吃饭，还真只有我能做得出来。

既如此，扭扭捏捏反倒被他笑话，我软了骨头靠在靠枕上，等他喂我吃饭。

慕容泽夹了好些菜放在米饭碗里，一回头，见我惬意等吃的姿势忍不住一笑，然后也坐过来，一口菜一口饭地喂我吃。

他的频率有些快，我也是饿了，吃得很急，没多久便噎住了，他手忙脚乱地放下碗筷，去倒了热水捧过来就要喂我喝，我蹙眉，摇摇头：“太烫！”

他恍然大悟，拿了两个杯子倒腾一番，尝了一口觉得温度差不多才递给我喝。

待我喝完，将噎住的饭菜送下，他才松了口气，过了片刻，竟呵呵笑起来。

我白了他一眼将杯子扔回给他，没好气道：“我还没吃饱！”

慕容泽接住杯子，重新倒了杯水放在桌上晾着，这才又端了饭碗过来喂我。

一顿饭吃完，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

“想出去逛吗？”慕容泽吩咐人将残余的饭菜收出去，坐在我身边问我。

“我这副样子怎能出去逛？岂不很快就会被冷傲天的人发现？再说都这么晚了，还有什么可逛的？”

“那我们做些其他的事吧！”慕容泽邪恶一笑，已经翻身上床，朝我欺近。

我抬起锁链拦住他：“你做什么？”

“方才伺候你半天，现在该你伺候我了！”慕容泽话中有话。

“你不怕明日被冷傲天发现？”我咬牙切齿，这家伙果然没安好心！

“呵……谁说明日送你进宫了？我们可以多在外面逗留几日……”慕容泽说着不由分说点了我的穴道，然后拉下床帏，扯开了我的衣带——

074、锒铛入狱

反抗无效，于是便闭眼承受了一夜的欢宠。

慕容泽果然没有马上将我送进宫去，而是在客栈小住了几日，待我身上残留的痕迹消失这才告诉我，明日便要动身进宫。

我明白，该来的迟早会来，所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放下身段请求他，不要和西冥国合盟对付我大胤，他答应了，并再三保证，待他通过我的里应外合攻破西冥国便会将我接回燕国，哪怕我想回大胤他都答应！

呵……这样的承诺对我来说不过天边浮云，可望而不可及，我根本不会相信。

进宫的时候被绑了个结结实实，但是也因为如此，锁链被缠绕在手臂和小腿上，走路反倒方便了许多，只是勒得比较疼而已。

这样一看就知道的苦肉计，还真是没意思。

冷傲天款待慕容泽的时候是在金銮殿，看见我时目光一沉，冷凝而充满杀气。

我只跟他对视一眼，便垂下了眸子，低着头盯着脚面，等候发落。同时也好奇慕容泽会怎么跟他解释我的存在。

“真没想到，燕国陛下竟将这逃犯带了回来，朕正愁找不到他呢！不知燕国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冷傲天的声音有些轻，带着一丝虚弱，我暗忖，莫非当时的毒针伤他伤得很重？

不过既然他能够接见慕容泽，就说明他并无大碍，只是思及此，我又忍不住蹙眉，用毒针射伤他，我的后果一定很惨吧？

“西冥国君言重了，我只是碰巧遇到他跟秦逸之逃亡的车队，顺手将他擒下带过来，至于如何处置，自然是听从西冥国君的发落了！我不会过问。”慕容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心下冷笑，同时鄙夷他的所作所为。

“木洛熙本就是燕国陛下的娈宠，如今割爱送与朕，不觉得舍不得吗？既然燕国陛下来我西冥国了，那我就做东，将他还给你吧！”冷傲天半真半假地笑道。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我将他送来了，至于其他，我不会再过问，路途遥远，我累了，希望西冥国君能准许我回行馆休息。”慕容泽自将我送到宫里，一次都没有看我。

果然决绝！

“既然如此……那好吧！来人，送燕国陛下回行馆！”

三言两语，便将我重新丢在了这里。这个无法逃离的牢笼。

慕容泽走后，冷傲天挥退宫人，一步步走下龙座，朝我走来。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想来那毒针定是让他吃了不少苦，只不知，为那一针我付出的代价又将是多少？

“很不甘心吧？”冷傲天斜睨着我，充满玩味，“朕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带着这锁链竟逃出了老远！”

我跟他无话可说，于是便只是沉默着。

冷傲天却从靴子中拔出一柄短剑，欺近我，将我身上捆绑的绳索割断：“有锁链便足矣，这些绳索绑着也是摆设！”

绳索应声而落，缠绕在手臂和小腿的锁链也因为失去绳索的固定而‘当啷’落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现在，朕要检查一下，你有没有被别人动过！”冷傲天将我推至角落，漠然地扯开了我的衣服，然后探指检验……

我的肩膀被他另一只手紧紧捏住，疼痛蔓延，我知他正在以内力控制我的行动，无法反抗，便闭了眼任由他检查。

片刻后，他放开了我，将我的衣带重新绑好，目光深沉地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来人，将他押入大牢！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探望！”

押入大牢么？竟没有下令斩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呢！

从容地迈步，再配上我这一身的行头，还真应了那句‘锒铛入狱’！

075、熟悉的狱友

我还是头一回入狱，看着一间间简陋的牢房不免多看了两眼。

这两眼可好，竟让我看到个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冷傲尘！

他怎么会在这里？！本来听到冷傲天那句——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探望！——我还以为他指的是不许冷傲尘探望我，没想到冷傲尘就在牢里！

是因为我吗？因为私自放我逃走，所以才被冷傲天关在牢里？！可是他不是冷傲天最宠爱的皇弟吗？怎么会……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朝他那边迈了一步，押我入牢的牢头抓住我的肩膀，将我拽回去，粗鲁道：“这边！”

锁链拖地的声音吸引了冷傲尘的注意力，他抬头看过来，恰好对上我带着歉意的眼神。

冷傲尘显然吃了一惊，他猛地站起，朝我这边快走几步，来到铁栏围铸的牢门前，紧紧盯着我，目光尽是不可置信，他张了张口，却将话咽了下去。

又走了几步，身边的牢门被打开，牢头将我推进去：“看什么看？还不快进去！”

我踉跄几步，堪堪站稳。侧头，发现冷傲尘已经从牢门那边跑到跟我的牢房相邻的铁栏旁，惊愕地看着我这一身行头。

那边牢头已经跟冷傲尘行礼了：“王爷恕罪，小人没想惊动王爷的……”

冷傲尘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冷凝。那牢头狗腿地继续道：“王爷放心，陛下只是在气头上，很快就会传旨请您出去的，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人……”

“出去吧！”冷傲尘挥退他们，待四下无人方才露出紧张怜惜的表情，“木洛熙……你怎么会……”

我无所谓地一笑：“洛熙没能顺利逃走，对不起，辜负了王爷的好心，还连累了王爷您……”

“别这么说，其实是我不好，如果当初没有心生邪念，将你从燕国讨来，也不会发生今日之事……”冷傲尘担忧地看着我，“皇兄他会怎么处置你呢？”

“该来的总会来，逃也没用。”我靠着墙角坐在枯草堆里，坦然一笑，“王爷，有没有兴趣下一盘棋？”

冷傲尘见我如此从容，怔愣片刻，终于席地而坐，与我隔着牢房的铁栏在地上画了棋盘，凭记忆力下起了‘空棋’。

棋逢对手。

这一盘棋一直从早上下到晚上，直到送饭的人到来。

冷傲尘活动活动僵硬的身子，叹道：“以你之才，定能成为当世明君！只可惜……”

只可惜，命不由己……呵……我缓缓起身，眼前有些发黑，大概是坐久了的缘故，心口又有些隐痛，身形摇摇欲坠，我扶了铁栏站稳，语气铿锵：“不必可惜，他日洛熙成为一代明君，王爷不要后悔才好。”

冷傲尘怔怔看我，目光复杂中带一抹炽热，他移开眼神，将饭菜摆开：“不会的，我真心希望能看到你威震四国的那一天。”

我命由我不由天，只要我还活着，一定会争取自己的命运！

活动了活动手脚，感觉好些，我去领了自己的饭菜，准备用餐。

揭开食盒，不由一笑，干瘪的一粒粒可以分开的米饭，冷硬；一碗清汤，只看得见一片菜叶；好在还有几片萝卜干可以下饭。

我端起饭碗，拿起筷子，闷头吃起来。

不吃会饿死，不论多么难吃，只要能活命，我不会傻到自己挨饿。

“洛熙，我还以为皇兄不会命人为你准备饭菜呢……看来——呃——洛熙！别吃了！”冷傲尘惊讶地站起身来，伸臂过来，来夺我手中的饭碗，我猝不及防，回过神来，饭碗已经被他夺走，不由蹙了眉看他，“王爷，不吃我会饿死的。”

“吃我的！”冷傲尘把我的饭碗随手扔到一旁，然后将他那碗带着热气的饭递过来，上面还有两个肥的流油直冒香气的鸡腿，他气愤道，“那种饭怎么能吃！”

“王爷……”我不知该说什么，心中甚是感激。

能够在你为难时刻帮你一把的人总是会占有特殊的位置。

“好了，我在这里养尊处优，即便半夜再要一份夜宵也会有人给我备好。反倒是你，这些天忙着逃亡，肯定也没好好吃饭，如今被关进这里，再不好好吃饭，身体会吃不消的。”冷傲尘再次递了递饭碗，“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我低头掩饰自己的表情，接过饭碗，哽咽道：“谢谢。”

“谢什么，这是我欠你的，无论做多少事都弥补不了，你不怪我我就很开心了。这里还有很多菜，你喜欢什么就吃什么！”冷傲尘又将几份别样精致的小菜从铁栏的缝隙里塞了过来。

我点点头，没再客气，低着头往嘴里扒饭，几滴泪水落在米饭上，吃在嘴里有些咸，我硬生生忍住，将那一碗饭统统吃光，然后调整表情，对冷傲尘绽放一个真诚的笑容。

冷傲尘也松了口气，将碗筷都拿到他那边之后，往远处挪了挪，这才对着外面吼道：“来人！这么点饭怎么够啊？再给本王准备一份来！本王要吃烤鸭！还要吃凝香阁的糕点！”

说完还对我狡黠一笑，露出本真的诚挚。

我心中有些内疚，当日曾想从他入手来颠覆西冥国政权，现在想想，有点对不起他。

送饭的人颠颠地跑进来，把碗筷收了，忙不迭地道：“王爷稍等，小人马上去准备！”

“等等！”冷傲尘绷着脸叫住他，“以后本王的饭菜要是再这么少，你自己知道什么后果吧？”

“小的明白，绝对不会再少了！王爷息怒！”

自此之后，冷傲尘的饭菜总是有我的一份，我也渐渐习惯了每次吃饭时候从他那里抢来一半，然后对视微笑。

吃过饭便是对弈，这牢中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已是一月有余。竟比逃亡和侍奉那些帝王要好得多——不必再战战兢兢，不必再如履薄冰，不必再勾心斗角，不必再面具示人，我笑的次数也比这七年来加起来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