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个人无力地坐到椅子上，一脸苍白，是的，我的确受不了。

儒雅拍拍我的肩膀，“泰熙，有些事情，还是接受好了。”儒雅的清纯的眼眸里面，透露着沧桑的神色，他所经历的事情或许比我坏上好几倍，他镇定自若。

“现在才是开始，想要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的话，就要学会一个词——忍耐，这是在这里生存的唯一一个理念。”

“若是我坚持不了怎么办？”

“——”

“我只是一个高中生而已，可是，却要受这样的经历，太不公平了。”紧捏着裤子，我感叹命运的不公。

“是这样的了，泰熙，有些时候，懂得习惯这些不公，或许对于你来说，是一件好事来的。”

儒雅离开之后，我久久不能够平息。叫我如何一下子接受这样的事实？！感觉自己被人拐骗了一样。

赵珉瓦，到底什么时候，你才会放过我。钱我是会还的，可是，我可没说过要赚这些肮脏的钱……

急促的敲门声将我喊醒。

打开更衣室的门，我艰难地迈出了一步，心里面还是想着儒雅对我说的话，难以释怀。

走过长廊，仿佛世界变小了，怎么来的时候原本长长的回廊，刹那间变得如此的短窄？

一人带着我走到舞厅的主厅。

混乱的吵杂声，震耳欲聋的音乐，还有闪乱的灯光。

打从心里面极为的讨厌这个地方。

将我带到前台之后，那个人就走了。

“喂，拿着。”另外一人推了我一下，在我手中放了一个盘子，“端酒去。”放上几杯不知名的酒后，让我送酒去。

可是，木讷的我看到那些陌生人的面孔，还有那不善的眼神，望而却步，不敢前进，直直地站在那里几十秒。

忽然，后面一个力道，将我推至前面，回头一看，是一个看起来喝了很多酒的酒鬼，正在笑吟吟地盯着我，全身上下都被看了个透！

我感觉自己被这个人裸看了一次，全身不由起了疙瘩，立即走开。可是，那个满脸油脂的肥头矮人却是一直跟着我，直到我被那个给盘子给我的经理喝了一声，“喂！你想死啊！干嘛躲客人？！”经理将我拦住。

“他一直盯着我。”

“笨啊！那是好事，这个老板是硬东西，让他感兴趣的东西不多，你一来他就看上你了，就是你的福气！”

“可是——”

“没什么可是！快点招呼客人！”

于是，在经理的强力之下，我被迫扯着脸皮笑对那个肥头矮人，”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呢？”我的声音有点颤抖。

“呵呵，”那人香肠般的嘴唇旁边，还占有流出来的酒迹，“不错，不错，最近洪楼可是旺了。”

“先生，请问你想要什么酒呢？”我还是牵强地笑着。可是，那人的手却是不安分，直往我的腰部那里摸去！

可恶！他一碰我，反射性之下，用力推开了那人，而我手中盘子不稳，直直地掉在地上面。

全场的音乐依旧在响，但是，场上那些客人，其他侍应的眼光全部都聚焦在我身上。

十几秒之后，经理跑了过来，见到肥头矮人脸上呈现不悦，立即低头哈腰地道歉，“对不起，张爷，有没有伤着您了？”

“你这是怎么做生意的！竟然这样对待像我这样的客人？！不想干了吗！”经理和我都被这个笑脸虎吓倒了，面对这样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才好。

“对不起，大爷，这个是新人，刚来，不懂规矩。这样吧，为了补偿，今天也就让张爷您随便挑一个，免费的。行不？”

“——我要他！”

下一秒，我几乎以为自己眼花。

肥头客人指着站在一旁的——儒雅！

“好好，就他。过来，儒雅。”儒雅听话地走了过来，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的眼角秒了我一下。却是震撼到了我的心。

我犯的罪让儒雅来承当了。心里面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件事，可是，我还能够怎么办？难道冲出去说，让我去么？

对不起，儒雅。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很自私。我无法踏出这样的一步，冲在儒雅的前面。内疚的洪水冲蚀着我的心。

看见那个肥头客人笑吟吟地将手搭在儒雅的肩膀，将儒雅带到一个房间里面，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有了一种想死的感觉。

经理在旁边骂着我，但是，无论他的声音有多大，我始终都没有听进去一句话，只是，我的脑海里面一直回放着那个悲惨的背影。

我不会放过自己的。

等我再次看到儒雅的时候，我是这样对自己说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涉世未深，当我惊讶于儒雅身上那些伤痕的时候，儒雅只是笑了笑，“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

我多想开就一下这个句子的含义到底有多深，是在安慰我么？我的泪水落了，第一次，为了一个陌生人，一个因为我而受到牵连的陌生人哭了。

“对、不，不起，儒雅。”哽咽的喉咙里面说不出话。

“没事的，习惯了就好。”

那是儒雅挂在嘴边的话，他那明媚的笑容，减轻了我对自己的愧疚而不是增加。瞬间，我觉得，儒雅是我唯一的好朋友，而那时候，我想起了梁鸿，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了。

之后的几天，因为那件事之后，经理显然不想我接触那些重要的客人，因而我也就避开了那些不必要的‘损失’。

赵珉瓦偶尔来了一次，但是他的眼里面却是从来没有我的存在。看来，他是忘记我了。不过，这样挺好的，至少不会受到他的欺凌。

舞厅提供食宿，都是一人一房的。条件很好。

做侍应，正如儒雅说的，要很大的忍耐性。第一次被那些客人摸着下面的时候，心理面简直就是羞愧到死！可是，习惯了，其实没什么。

对了，忘了说，那里只是接待男人。

因为同为同性，也因为习惯，我渐渐地，不会在意太多，只要没有涉及太多身上的损害的话，我会习惯的。

星期六，是一个解放的日子，但同时也是新的一个束缚的时间。那天早上，我本来想要从舞厅里面出去逛一些地方之后，才回去别墅的。只是，当我从舞厅的洗手间里面出来的时候，看见舞厅外面停着一辆车。

经理示意我出去。

我认得车。是赵珉瓦的私人司机的专用车。带上轻便的背包，走到车前。

“上车。”赵珉瓦冷冰冰地丢了这样的一句话给我。而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开始懂得听话了，身体也就不由自主地上了车。

回到别墅，我最不愿意的事情却是没有发生——我以为他会将我关进那个黑暗的房子里面。但是，他没有，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吩咐了管家，重新安排房间给我。

别墅里面的房子几乎给我睡了一遍。

赵珉瓦没有找我，对于我来说，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是，也是对赵珉瓦的一种猜测。他不找我，他是觉得我恶心了。

在做了一个星期的侍应的时间里面，从一种羞涩，尴尬，欲死的状态，我逐渐变得习惯，习惯那些沉浸在醉酒之中的客人在自己的身上摸来摸去，习惯了那些人对自己身体垂涎欲滴的那些模样。但是，那里并不是纵欲的地方，那里唯一禁止的是，禁止与客人发生关系。

在‘洪楼’这样一个充满雄性气息的名字的背后，却是一个色情场地的根源，唯一不同的，就是跟古代那些卖艺不卖身的妓女一样。后来洪哥告诉我，让那些客人源源不断的其中一种手段就是，欲求不得，可望不可即。

我感谢洪哥这样的手段，这样，我才能够免受残害。在那里，一直都有一个客人想要我，想要我跟他做，而卧唯一拒绝他的理由就是那条规矩：禁止跟客人发生关系。那名客人是洪楼的常客，跟之前那个肥头客人一样，都是在一方区域称霸着的。

经理不敢得罪他，而卧只是听着经理说的，拿规矩压他，只有这个办法。

无惊无险地，这样结束了这个算是实训的时间。

人在空虚的时候，总是回想起以前的时光。我的心里面一直惦念着我的妈妈，过去那段时间里面，在煎熬中生活，看着赵珉瓦那黑沉沉的脸色，我从来不敢开口求他让我去见妈妈，只因为那会火上加油的。

而现在时期好像已经到了，他的脸色也不再那样的黑沉，于是，我决定现在借机会跟他说，即使那只是徒劳。

我轻轻敲了敲赵珉瓦房间的门，一阵安静之后，“进来。”

打开房间门，只见里面一片昏暗。只有一盏台灯亮着，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用台灯的。

“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怎样开口，我有点怕，怕他不会答应我的请求，尽管我已经抱着无果的准备，“我想看看我的妈妈。”

“不行！”没想到的是，他真的是一口拒绝了，他在桌上写着一些东西，离他十步之远的距离，什么都看不到。

“为什么？我只是见一下她而已。”

“出去！”由我进来的那一刻，他的眼光从来就没有落在我的身上，他的侧脸只是一副冰冷的拒绝，从不让人亲近的样子。指着门口，“滚出去！”

“我求你了。我只是看我的妈妈一眼，就那么的一眼。”几近乞求的语气，原来，自己变得很脆弱了。

“话我只说一遍！”

他的冷淡让我心淡，只是，我不能够退缩的，好不容易地等到他的心情没那么差，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求你了，只是一眼，我只想知道她的近况。我保证，保证以后不会再烦你的了。”真诚的眼神，他不屑。他的眼里从来就只有一贯的狠心。

他走过来，鼻息下面的傲慢，步伐的愤怒。他还是不愿意让我看我的妈妈。

“我的话你怎么从来就不听？为什么总是将我惹毛了，你才肯听话。”双手将我禁锢在墙上，“告诉我，为什么？”

那是因为你从来都是强迫我做一些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当然，我并没有这样说，“我只是想看看我的妈妈，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我想知道她的近况。”

“那我告诉你，她很好，就像过去的那样，只是少了你，多了你那个卖了你的父亲陪在她的身边而已。”

他这样一说，我无语。很好的定义是什么？真的很好吗？“为什么不让我看我的妈妈？就那么的一眼，为什么你也不愿意？”

“——我不喜欢，我不喜欢这些亲人相见的场面，我讨厌这些！”他吼着我，他的口吻里面充满了厌恶，一种极为鄙视的口吻。

他这是一种病。我从书里面看到的，像他这样的心理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受过创伤而产生的反心理行为。

我绝望地倚墙滑落至地，蹲在了地上面，双手掩脸。泪水透过指缝留下，湿了手背，伤了心。我成了这种病的受害者之一……

赵珉瓦蹲了下来，清晰的呼吸声在我的前面响起。他伸手，抓住我那双掩住脸庞的双手。我则是惊恐地抬起满脸泪痕的脸。

他想做什么？

第十九章：看妈妈

他想做什么？

我转过脸，不想面对他。可是他将我的手捏的生疼，“看着我。”强硬的命令，让我不得不服从他的威严之下。

他的眼里，那份不属于他的柔情，竟然如此的生动，我的心莫名其妙的跳动了一下。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话罢，他整个人靠过来，我还以为他干什么，有点后怕地缩了一下，可是，他强硬地将我抱住。

赵珉瓦抱我不是第一次的了，可是，这一次的感觉不同。说不出的感觉。我屈膝地坐在地上面，他就这样抱着我，我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一阵成熟稳重的属于他的男人气息，是那么的让人感到的安全。

在这个时刻，时间好像定住了。泪水也定住了。

那天晚上，他抱着我回到我的房间里面，为我盖上被子，关灯。一切的动作如同王子一样的轻柔。

赵珉瓦，好像变了——

那天晚上，我几乎失眠，脑海里面只有那个拥抱，我不懂那是赵珉瓦想要给我传达一些什么意思，这让我很迷惑。

可是，重要的是，他真的是遵守了他的承诺，第二天的早上，管家叫醒了我，让我准备一下之后就会带我去看我的妈妈。

我的心很久都没有那样的兴奋过了，身体里面沉睡已久的兴奋因子如今再次活跃起来了。见到的事和人都是那样的美好，就连见到赵珉瓦这个让我恨之入骨的人，此时此刻，都成了天使们中的一员。但是，我还没有到了失控的地步，我还是注意我的言行，我怕一不小心做错了事情，让赵珉瓦这个变脸大王改变主意。

除了别墅，外面有一辆车在等着。赵珉瓦走在我的前面，下一个动作，让在场所有的保镖吃惊。

只见赵珉瓦低身，打开了后车门，等待我的带来。

保镖们都是面面相觑，不敢置信。他们的赵少爷为一个男孩开车门了。而我则是有点不适应，毕竟，这个行为很少发生在他的身上的。

但是，我没有犹豫，只是跟着他的步伐，坐到车里面，他就坐在我的旁边。

车里面的司机看到倒后镜里面的赵少爷，呆了一下，然后才回过头去开车。

陌生的旅程，陌生的地方。妈妈就是被带到这里的么？一下车，周围的环境让我感到很陌生，毕竟，环境根本就不是之前一直生活的那样热闹，而是处于安静的环境之中。

四周围很少民房，有的就只有像别墅那样大的楼房而已，正如赵珉瓦所说的，妈妈她现在大概生活的很好。

赵珉瓦并没有让我靠近妈妈住的那间屋子，只是让我躲在一旁看着。房子旁边那高高的白色柱子，缠绕着粗壮的藤蔓，足以躲藏多个人的身体。

等了一阵子，房子的门开了，走出来两个身影，但是，一段距离之后，还跟着两个黑衣服的人。

“妈妈！”我几乎就要大声喊出来的了，可是，在我身旁的赵珉瓦立即捂住我的嘴巴，不让我喊出来。

妈妈跟父亲两人手挽手地，走到一辆车旁边，聊了一阵子，他们上车了。

“——为什么，”车子开走了，“为什么不让他们看到我？”我转身望向赵珉瓦，“为什么？”

“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他说得对的。只要我知道妈妈现在过得好就行了，那我就可以继续完成我的任务的了。

回去以后，我躲在房间里面，只要赵珉瓦没有找我的话。我只是在看书，他不让我碰任何通讯电子产品，书就只能够是我唯一消遣的工具了。

日子过得很漫长，有种煎熬的感觉，总是在我心头上萦绕着。在以前，我或许会鄙视那些进舞厅里面做的人，但是，现在，对我自己来说，其实，这只是一个假说而已，是那些家长老师为了不让我们因为诱惑而跑去舞厅里面的一个谎言。就像我这样，我还是有着自己及的理想，并不是沉醉于灯红酒绿的生活。

可是，生活并不是总是一帆风顺的，总有些危险困难，才能够凸显平安，正如天空不灰暗的话，没有人会抬起头看着苍空的。

自从见到妈妈之后，我很想再见多一遍，我在心里面暗暗地想道。终于，上天给了我一次机会。在偶然的机遇之下，我看到了赵珉瓦电脑上显示了妈妈所住的那间房子的地址，我暗暗地记了下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找到一个机会的话，我就会过去看妈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