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爱 上——箬盈
箬盈  发于:2014年0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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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郁天白要给自己鞠上一躬,穆景之吓得赶紧摆手,焦急地道,“别别别,你别这样!这几年来我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了,所以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的!”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郁天白笑了笑,仍是深深的鞠了一躬!

穆景之愣在原地,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这样的谢礼他怎么受得起!这是他应该做的啊,若不是他,夙怀箫怎会变成这样!这做的这些根本就不能弥补什么,只不过是让自己的心好受一些,赎罪而已!

“……”穆景之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他怕他一开口,便说出让自己万劫不复的话。

一声轻响,房门打开。

郁天白回身看见来人,脸上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阿笙,好久不见!”

夙怀笙身穿黑色的风衣,双手插在裤袋里走了进来,墨黑的眼眸扫过两人,淡淡的开口,“回来了!”

“嗯!回来晚了!”郁天白苦笑一下,他知道,这一关很难过!

“早晚无所谓,值得就好!”夙怀笙坐在沙发上,慢悠悠道。

郁天白也坐下,看向病床上的人,一直握着他的手,“值不值得还不知道!”

“哦?”一个语调极轻的语气词,却让站在一旁的穆景之脊背发凉。这个时候的夙怀笙,就是一直发怒的豹子,但他不会采取任何不适行动,因为单就那双冷厉极寒的眼睛足以让猎物瑟瑟发抖了。

郁天白太了解自己好友的个性了,他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听凭处罚!”

“先说说你的成果吧!”翘起二郎腿,夙怀笙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

“呃……我先回去了!”穆景之握了握手掌,虽然他也很想知道夙怀箫的病情究竟有没有救,但是这种情况似乎并不适合在继续呆下去!虽然论年龄他比他们大,论资历他是他们的老师,但这种气场下让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小学生,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坐下!”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夙怀笙扔出一句话,不可拒绝的命令!

穆景之被他这样冰冷的语调吓到,这几年来夙怀笙对他已经不像最开始时那么冷淡,这种语气更是很少听过!想到昨晚他温柔地把自己搂在怀中,那胸膛的温度似乎还没有散去。而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把他从头到脚淋个透!虽然如此,穆景之还是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坐在沙发上,他明白,只要谈到跟夙怀箫病情有关的事情,那个男人就会变成这样。

“我看过箫箫这几年来所有的病历档案,还有他服用过的一切药物记载以及所做过的一切肌肉恢复训练录像,从一个专业的医生角度来说,他现在能恢复到这个程度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了!”郁天白摸着夙怀箫的脑袋,扒拉着那青青的头茬,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我前两年在墨尔本钻研脑外科,然后又去了德国一家研究所进修,在国外有很多箫箫这样的病例,有的通过手术清醒了,有的就这样睡了一辈子!”

“说重点!”语气不耐的打断郁天白的话,夙怀笙皱着眉头,眼里闪过怒气还有一丝迅而不见得惊慌。

“重点就是,箫箫或许可以通过脑手术而醒过来!”郁天白转过头,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听到这句话,穆景之差点跳起来,真的……真的等到这一天了么?夙怀箫真的可以醒过来么?

“成功的几率是多少?”夙怀笙表情淡定冷静的继续问道。

“只有10%。”郁天白低低的回答,看着夙怀箫的眼里满是悲伤。

10%?怎么可能只有10%?穆景之长大了嘴巴,之前那一点希望全部消失殆尽。

“怎么可能?你不是说国外那些病例有好的吗?箫箫肯定也会好起来的!”穆景之激动地站起来,他们满怀期待的盼着郁天白回来,等着他把夙怀箫救醒!可是盼了这么久,却等来这样一个结果,这让人怎么接受!

“若是失败了会怎样?”依旧是一成不变的冰冷声音,但是听在穆景之耳里却饱含着伤痛!他苦苦的支撑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能让自己的弟弟醒过来!可是……

“或许还是这个样子,又或许,直接死在手术台上!”郁天白吻着爱人的手,眼睛里满是血丝。

“怎么会这样?你钻研了那么久为什么还是不行?那国外醒过来的病例不是很多吗?为什么箫箫手术成功的几率就只有10%?”穆景之冲到病床前,大声的问道。

“老师,箫箫不同的!”郁天白笑得特别难看,穆景之看的出来他心里在忍受着多么大的痛苦,面对着爱人昏迷,而身为医生的自己却束手无策,是一件多么难过的事。

“箫箫已经昏迷了五年多,我看了他近期的脑CT,已经出现了脑萎缩,而且他不仅仅是血块压住了神经,他的脑细胞也已经慢慢地出现死亡的状态,箫箫这种昏迷情况在几年前根本就是无力回天,而现在的医学技术也只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怎么会……”穆景之觉得自己就像被人抽走了浑身的力气一般,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喃喃着红了眼眶。

“若是手术成功呢?”夙怀笙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又问了一句。

“手术要把血块剥离,把受损的神经修复,而且还要注入细胞新生制剂,不说手术风险,单说那费用,都不是我们能够轻易负担得起的!”

“那怎么办?”穆景之看着郁天白,双手握得死紧,他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要激动,要表现的正常一些,可是额头那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滴落下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心里的疼痛和罪恶感。

夙怀笙调转目光,半眯着眼睛静静的看了穆景之好半天,然后又转过去看向郁天白,“你有办法!”

这样一句肯定的话像是晴天霹雳一样把穆景之炸了个昏天暗地,他突地转过头看着夙怀笙,那人依旧是冷漠的表情,唯有那禁皱的眉头,让人知道他其实是有情绪的。看向那双深如古井一般的眼睛,穆景之竟然什么都看不出来!他不知道那双眼睛的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他不知道夙怀笙为什么在听了那些话后仍然能这么笃定地说出这句话。

“有!”郁天白站起来,一个字,铿锵有声!

“德国研究所有一个医生,是个全才!他对脑外科这一方面也很有研究,如果有他的帮忙或许希望更大一些。而且他也答应我他愿意帮箫箫动这个手术!”

穆景之又一次傻了眼,难道又有救?

“但是即使是这样,成功率也不过是20%。风险太大,我怕……”郁天白眉头皱得死紧,他不能让箫箫受到一丝一毫的生命危险,如果清醒要以付出生命为代价,他宁愿箫箫就这样睡着。

“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联系一些国内外的脑外科专家,你把那个医生给我带过来!你们做一次会诊!”夙怀笙倾过上身,手肘抵在大腿上,食指轻轻地滑过紧抿的薄唇,语气平静而有力。

“阿笙,我不能让箫箫的生命受到危险!”郁天白反驳,眼睛里火花跳跃!

“那你就让他这么睡下去吗?”夙怀笙眯起眼睛看着郁天白,冷淡的样子让人难以想象,要不是知道他把夙怀箫看的多重,穆景之怀疑他简直就是在谈论一个陌生人的手术。

夙怀笙站起身,慢慢地走到郁天白面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相信自己!就像箫箫相信你一样!”

郁天白张了张嘴,看着夙怀笙好半天,却仍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夙怀笙拍了拍弟弟的手臂,便转身走出了病房。

“还有,食言的人最好记得负荆请罪!”冰冰凉凉的声音消失在门口,郁天白笑了一下,这个家伙!

穆景之有些颤抖的站起来,目光有些焦急的道别,“你照顾箫箫,我先走了!”

不等郁天白说话,他便冲了出去。

他要去找夙怀笙,他知道,他一定很难过,也很担心!虽然他刚才冷静的就像是在谈论天气,但穆景之知道,那个男人的心里,在淌着血!

狂奔到楼下,哪里还有男人的踪影!穆景之在医院楼前跑来跑去,找了一会儿没找到,便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突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在耳边,一辆黑色的车紧紧地停在他的身边。

车窗摇下,男人目视前方,冷峻的侧脸紧绷的让穆景之拿着手机的手指一抖。

“上车!”

穆景之心跳失速,这个男人,此时就是一块万年寒冰!凡是接近他的人都会被那冷气冻死!可是不知为什么,他非但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心疼。心里那种如同刀割一样的疼痛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一记冷冷的眼刀扫过,男人又一次开口,“老师,你是在等我给你开车门么!”

穆景之一愣,才知道自己刚才在发呆!清醒过来的他赶紧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引擎声音震天响,车子呼啸着冲了出去!

第二十一章

穆景之脸色惨白,这种车速简直就不是人能接受得了的!

窗外的景色像是飞一般掠过,穆景之只觉得自己的胃在不停地翻搅,一种难以抑制的恶心感让他不得不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仍然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旁边那个男人紧绷的身体,毫无表情的脸庞,还有那紧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掌无不都在诉说着他现在的心情是多么的糟糕!

穆景之尽可能地坐正身体,手指紧紧的抓着安全带,目不斜视!他什么都不能做,就尽可能的不要再添麻烦了。

不知道开了多久,穆景之觉得自己的身体就要到了极限的时候,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穆景之脱力的歪在座位上,不敢动弹。但是夙怀笙却下了车,绕到这边打开车门,骨感的手掌伸过来,仍是冷冷淡淡的语调,“下车!”

穆景之费力的解开安全带,看了那只手一眼,伸出手搭在那个手掌上,脚步虚浮的下了车。

正觉得嘴里发酸,一瓶矿泉水出现在眼前。

“喝点水,或许能好受一些!”

穆景之扯着唇角难看的笑了一下,接过水瓶仰头喝了一口水,那种想要呕吐的感觉终于好了一些。一阵带着腥味的清风吹过,穆景之头脑清醒了不少,环顾一周,才发现他们居然在海边。

这男人居然带着他来到这么远的海边!

夙怀笙看他脸色不那么苍白,转过身向沙滩走去。穆景之看着他高大的背影,那样坚定的步伐,映着那海天一线,散发着浓浓的孤独悲伤的气息。那人的肩上仿佛压上了千斤重担,不堪负荷。

握紧了手里的瓶子,穆景之快步跟了上去。

“阿笙,你还好么?”穆景之斟酌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

“老师,你看那阳光多漂亮!”夙怀笙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看向那正在西沉的太阳,阳光照在挡在眼睛上被风吹动着的头发,在脸上留下斑驳的阴影。

穆景之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个明黄中透着绯红的太阳正在一点点向下滑落,就像一个人的生命,日落西山,到此为止。

“阿笙,郁天白说他有办法,所以箫箫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要担心!”虽然男人之前那样镇定,但拿自己最疼爱的弟弟的生命作赌注,他心里一定很痛苦。

“老师,这样漂亮的阳光,美好的生活,箫箫错过了整整五年!”夙怀笙依旧自顾自地说下去,慢悠悠的点燃一支烟,放在嘴边吸了一口,仿佛没有听到穆景之说的话,“哪怕只有20%的希望我也要试一试,我太想让他醒过来,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了!”

穆景之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棍,一阵头晕目眩。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侧过身子站在了夙怀笙面前。

“阿笙,你不要担心,箫箫一定会没事的!”这句话穆景之自己听着都觉得假得要命,而当他看到男人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时候,他顿时被那样的目光定住,再不能言语。

夙怀笙薄唇紧抿,半眯起眼睛静静的凝视,过了半晌,仍是不说一句话。

穆景之尴尬的把手背过身后,紧紧的捏着瓶子,绞尽脑汁的想找点什么话来说,突然一阵铃声响起解决了他的困境。

“怎么样”夙怀笙神色凝重的问道。

难道是箫箫有事了吗?

“ 多少年?很好!谢了叶泉!”夙怀笙挂了电话,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是不是箫箫有什么事?”

看他松开的眉头,穆景之赶紧问道。

“老师,今天那个人没有再打电话给你吧?”夙怀笙淡淡的问了一句。

“啊?”什么?

穆景之被他突然转移的话题搞得丈二和尚,脑袋里不停的转悠,什么电话?突然,灵光一闪,穆景之一下子明白了,结结巴巴的说道,“没有!没有再打过电话!”

穆景之觉得很奇怪,贺然不是个懂得放弃的人,而且时隔五年他好不容易找到自己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虽然昨晚夙怀笙那一番威胁的话说得掷地有声,但那人竟然就这样不再纠缠,实在是很诡异!

“是吗?那就好。”

夙怀笙看向别处,轻轻地把手里的烟掐灭,又转过头来,漆黑的双眸看着穆景之,“老师,让我照顾你跟念念吧!”

啪嗒!手中的瓶子应声而落!穆景之耳朵嗡嗡直响,他刚刚……说什么?

温凉的手指触碰脸颊,夙怀笙看着眼前这个呆掉的男人,虽然已经三十几岁,但岁月对他似乎特别优待,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点点的风霜。那双温和的眼睛里仍然住着一个年轻的少年,在窥视着这个世界。纤弱的腰身抱在怀里,让人有一种不小心就会断掉的错觉。而胸膛里那颗不停跳动的心,怦!怦!怦!每一下都是那么坚韧有力,毫不屈服。

“阿笙……我、把你当弟弟,我们互相照顾!”不敢看他,穆景之低下头,却发现自己早已被人揽入怀中。

“老师,我们不是兄弟!”把人抱得更紧些,声音变得强硬,“我照顾你,就像天白照顾箫箫一样。你明白吗?

“什、什么?”穆景之瞪大了眼睛抬头看他,仿佛见到了怪物,“夙怀笙你在说什么傻话!我是你老师。而且还是个男人,你这样简直就是……唔”

未说出口的话被人堵在嘴里,穆景之看着眼前放大的脸惊得长大了嘴巴,一个不明物体顺势滑了进来,不容拒绝的强劲力道却透着温柔,口腔里被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充斥着,腰际被人紧紧搂住,手臂被反剪到后背而完全没有了退路。穆景之开始奋力的挣扎,而他的动作不过是让人抱得更紧吻得更深而已。那人直挺的鼻梁,还有长长的睫毛都尽在眼前,却让他不敢直视!挣扎不开便闭上双眼,不想到眼前的黑暗让他的感官更加明显,他的舌尖被卷起,随着那人的舌头一起摆动,浅浅的亲吻到深深的纠缠,唇舌蠕动间,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像是一股股电流通过,酥麻的让他再没有反抗的力气!

穆景之就这样被人里里外外结结实实的吻了个遍,等到那人放开他,他漾着水汽的迷蒙双眼,让人还想再狠狠蹂躏一番。

夙怀笙看着被自己吻到傻的人不禁露出一个笑容,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老师,你喜欢我吻你吗?”

一句话,如同冰冻的湖面上被炸开了一个口子,冰凉的水冒了出来,那瞬间的窒息感让穆景之闭了闭眼,他轻轻的推开眼前的人,静默了一会儿,然后用自己从未用过的冷淡声音说道,“夙怀笙,我永远都只能是你的老师,这种事,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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