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前世钟情于剑、一剑破万法的剑修，楚然对此无能为力。不过他早已打定主意要慢慢修行，因此这样的速度反而让他欢喜。

在这段时间里，楚然的小院一直很平静，只有刘兴不时来冷嘲热讽一下，顺便炫耀一下自己的修炼进度。

刘兴的资质很好，变异雷属性八十三点，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已经修炼到了第三层，而且似乎已经触摸到了第四层的边缘。刘乙森的进度也不错，刚到第三层。

对此，楚然当然毫不在乎，只是埋头修炼。

不过，今天就是约定的日子了，不然楚然一定还沉浸在法术的世界里。

楚然并不知道白芒的居所，不过，白师兄的人气颇高，在外门弟子中口碑很好，一听楚然要找白师兄，便热心地为他指路。

白芒的院子是一所复式四合院，走进大门，便见墙角一簇菊花悠然地绽放。

楚然略微驻足。

菊花这种凡间花草在修真界是并不常见的，修士们忙着修炼哪有时间打理，即使有爱花的人，种植的多半也是修真界的灵草灵花。

楚然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菊花了，清玄城的秋天满是红叶，让他已经忘了，曾经也有人这么爱菊。

不过，和白芒不同，紫霞并没有将菊花移植到紫霞门，只是偶尔，紫霞会拖着他一同前往世俗界赏菊。那时他百般不愿，觉得耽误了修炼的时间，有那些空闲不如多练几遍剑法。可惜，他总是拒绝不了紫霞，只能乖乖陪他去。

“紫霞，那么喜欢菊花，在紫霞门种上几株不好吗？何必每次都来世俗界。”终于有一次，他忍不住这样问到。

紫霞却摇了摇头，他弯下腰，温柔地抚摸它绿色的花瓣，轻嗅它的芬芳，然后才回答道：“爱它，并不意味着一定要拥有，我爱的便是它无拘无束的样子。”

那时他心里不以为然，喜欢了当然一定要拥有！即使不折手段也要拥有！如无法拥有，那为什么还要喜欢？

只是，看着紫霞有些寂寞黯然的身影，他的话没能说出口。但从那以后，他甘之若饴地陪着紫霞赏菊，再也没有抱怨，有时甚至还会邀请紫霞陪他一起去。

“楚师弟？”白芒疑惑地看着呆立的楚然，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白师兄，”楚然回过神来，淡淡道：“只是很久没看到菊花，都忘了现在是菊花盛开的时节了。”

“原来楚师弟也是爱菊之人！改天一定邀师弟来赏菊。”白芒拍了拍楚然的肩膀，一副遇到了知己的样子，“不过，今天还是先关注打宝的事。来，进屋里，我为你介绍一下你将来的队友。”

楚然点点头，跟在白芒身后进入房间。

客位上坐着三男两女，东侧首位是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肤白胜雪，双目犹似一潭湖水，幽深冰冷；下位则是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孩，约十六七岁的样子，她有一对透亮的眸子，灿若繁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对着自己嘿嘿的一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

西侧首位的男子相貌堂堂，身躯威武，胸脯横阔，似有万夫难敌之勇；中位的男子却称得上是个美男子，身着一件绣着银色花纹的紫袍，手拿一把君子扇，轻轻摇动，发丝也随之摇动，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如果忽略了他另一只手里的春宫画的话；下位的男子低垂着头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嘴里念念有词。

此时，似是感到有人进来，他们一齐转头看向楚然。

“各位，这就是我说过的楚然楚师弟，”白芒指着楚然介绍到，然后又转头一一为楚然介绍。

“这位是你陆芷兰师姐，练气期五层的实力，比较擅长水系法术。水系法术里面有不少疗伤法术，楚师弟想要少受伤的话可要多多讨好陆师妹。”白芒把楚然引到白衣女子面前调侃道。

陆芷兰对楚然微微一颔首，楚然也神情自若地回礼。

“这位是你慕容玉儿师姐，练气期四层，擅长御兽，有很多可爱的小宠物。”这回是红衣女孩。

“这是我的宠物小绿。”

慕容玉儿拍了拍腰间的兽宠袋，立刻有一只翠绿的小蛇爬出来，吐着腥红的信子，似乎在向楚然打招呼。

楚然神色不变，对着慕容玉儿揖了一礼：“慕容师姐好，小绿好。”

“至于这边……”

“在下潘添香，师弟可以称呼我添香公子，练气期四层擅长金系法术，”白芒刚刚转向西侧开始介绍便被执扇的男子抢过话头，白芒并不气恼，只微微一笑。“我左边的这个莽夫是赵鹏，练气期五层，擅长拳法；右边的是奚南，练气期四层，擅长骗人，楚师弟以后可要小心。”

“潘师兄，说话可要负责任，我什么时候骗过人？”奚南站起身，自觉帅气地用手捋了捋头发，然后对楚然说道：“楚师弟不要相信这色魔的话，在下是个老实商人，童叟无欺，以后楚师弟可要多多照顾为兄的生意。”

“一定，一定。”楚然满口应道。

也不知道白芒对他们说了什么，这几人对楚然的加入没有任何不满，全然不在意楚然低微的实力。

“楚师弟，不听我劝，你以后可不要后悔！”潘添香摇了摇扇子，潇洒自如地说道。

“好了，以后大家一块打宝，会有很多时间熟悉，”白芒拍了拍手，唤回众人的注意力，“我们还是先关注今天的任务。”

众人颔首。

“楚师弟，你是第一次打宝，我先给你说一下注意事项。”说着，白芒从袖中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楚然，并示意楚然打开。

楚然打开一看，里面有几瓶丹药和一打符箓。

“这些都是我们打宝的常规配置，归元丹、化灵丹、解毒丹、辟谷丹、神行符、回春符、冰箭符、火龙符和锋锐符。”

归元丹补充气血、化灵丹补充灵力、解毒丹化解常见的毒、辟谷丹充饥、神行符加速行走速度、回春符疗伤，冰箭符、火龙符和锋锐符都封印着基础的攻击法术。

“这些东西都是由奚南统一采购，最后一起结算，所以师弟不要客气，收下吧。”

“一切但凭师兄吩咐。”楚然点点头，将储物袋系在腰间。

此时的楚然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行动，却没想到会给他的生活带来那么大的变故，以至后来楚然每一次想起今天的事，都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后悔。

09.外出历练（二）

楚然一行人的目的地就在外门山脚下的阴风峡谷。

阴风峡谷是青云门为了培养弟子专门放养妖兽的地方，基本上外门弟子的任务都是设置在此。白芒他们此次便接了一个斩杀火尾狐的任务。

火尾狐是一种火属性的低阶妖兽，修为并不高，基本上在练气期五层的样子，而且只擅长法术攻击，并不擅长近身搏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一行人可以轻松解决，而且楚然这个小新人也不会受伤。

看样子，白芒他们是精心挑选了这个任务的，楚然想。

虽然阴风峡谷距离外门山峰有几百里的距离，但凭着神行符的加持，楚然他们只用了一个半时辰就赶到了地方。

和楚然想象不同的是，阴风峡谷并不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是被人一剑劈开的。只见巍峨的山峰从中间开裂，露出森然的口子，楚然甚至能感受到其上凛然的剑意，直冲天际，似乎连天也要斩断。

“哈哈，楚师弟也看呆了吧？”潘添香走到楚然身边，一把搂住楚然，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据说这阴风峡谷是万年前我们青云门一位前辈和人比斗时一剑劈开的，是不是很壮观？是不是被吓得要尿裤子了？”

楚然有些不习惯被人搂住，他动了动，却没有挣开。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没用？楚师弟才不会被吓着呢！”慕容玉儿皱皱鼻子，淘气地说。

楚然若有所思。

万年了，峡谷上的剑气已经消散了，只有那些在剑道上颇有天赋的人才然能感觉到其中残存的剑意，才会被这一剑的威势吓到。看样子，这位潘师兄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看了看已经和慕容玉儿吵起来的潘添香，楚然摇摇头，又默默的加了一句，至少他的剑法肯定不错。

白芒看出了楚然的不自在，将他从潘添香的胳膊中拯救出来，拍拍他的肩头，道：“他们平时就是这样吵闹，你不要介意，战斗中他们还是很可靠的。”

楚然抚平褶皱的衣襟，微微一笑：“怎么会，潘师兄、慕容师姐都是真性情，我怎么会介意？我辈修行中人就应该如此率性而为。”

白芒抚掌而叹：“正是此理。”

“知我者，楚师弟也。”潘添香已经恢复了他往日风度翩翩的模样，摇着折扇，摇头晃脑应和着。

楚然又仰头看了一眼直冲天云的峡谷，心中的战意勃发起来。

一剑劈开一座山并不难，前世的他可以轻松做到，但要将剑意留在上面经万年而有余威就有点困难了。楚然自转世以来一直有点傲视天下群雄的感觉，但现在看来自己是多么可笑，这个世界虽然没落了，但仍然有值得他探索的地方。

楚然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他已经很久都没遇到值得一战的对手、很久都没有提起干劲了。但现在他又找到了前进的斗志。

“不知白师兄知不知道这位劈山前辈的名讳？”楚然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中的战斗欲，同时安抚一下蠢蠢欲动的天阙。

白芒一愣，呵呵笑道：“都已经是万年前的事了，现在流传下来的都是一些不靠谱的只言片语了，不值一哂。”

“白师兄此言差矣，”潘添香摇着扇子跟上来，“所谓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传说总也是有事实基础的。不过，”他话锋一转，又对楚然说道：“白师兄的话也有道理，坊间传闻不尽可信，楚师弟要是好奇，倒是可以到我们青云门的传功堂看看，里面不只有功法，还有一些前辈的游记心得，也许会有人有记载。”

“楚师弟别听这色魔的话，”不知何时，奚南也跟了上来，听到潘添香的话，他忍不住插嘴道：“对于我们这些外门弟子来说，不止进入传功堂是要花费灵石，刻录功法也要耗费不菲的灵石，如果有那么多的灵石还不如多买点丹药用来修炼，争取早日筑基成为内门弟子！说到这里，我这里还有不少功法，师弟你要不要挑选几个，师兄我给你友情优惠价哦！”

看着奚南奸诈的笑容，楚然不得不承认，这位师兄笑起来的时候确实挺符合潘添香的评语，贪财猥琐，像个骗子。

不过，灵石是什么？

“什么！师弟你竟然不知道灵石是什么！”慕容玉儿尖叫起来。

原来楚然疑惑之中不知不觉问了出来。

白芒皱了皱眉头，师门发放的福利中是有灵石的，难道是师叔克扣了？不太可能啊！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想不出所以然，最后还是陆芷兰冷淡地开口说道：“灵石就是一种含有天地灵气的石头，可以用来修炼也可以用来布阵，是我们修士通用的货币。”

看着他们古怪的样子，楚然已经明白，必然是门派福利中含有灵石。他摇摇头，不甚在意，神色自若地向前走。

白芒虽然好奇，却也知道这种事实在不方便过问，只得用眼神示意其他人表现正常点。

奚南打了个哈哈，圆场道：“没有关系，楚师弟，这次打宝之后，肯定能获得不少的灵石。”

在谈话间，楚然他们已经走到了峡谷的中间地带，这里有一条大裂缝。

峡谷被一剑劈开，断壁本应平整，但万年间又不知有多少战斗发生其间，断壁上被轰出了无数口子，甚至有一些大的裂缝横纵两座断崖，裂缝中又有林木丛生，是妖兽的天然巢穴。

妖兽的等级观念比较强，基本上都是按照实力划分地盘，这里的大裂缝，就是练气期五层妖兽的巢穴。

果然如白芒所说，一进入裂缝连潘添香也认真起来，几个人拿出武器神色凝重得将楚然围住。

楚然一愣，很多年来，他都是独自一人，已经习惯了自己保护自己，后来和紫霞一起，都是两人并肩作战，这种保护的姿态，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了，不过，这感觉还不坏。

小心翼翼地走了数里路，楚然他们来到了一处相对开阔的地方，只见前方一颗参天大树下，一只小狐狸悠闲地扑着蝴蝶。

白芒向众人使了个眼色，然后率先向小狐狸发了一道水箭。

小狐狸发出“嗷”的一声惨叫，从嘴里吐出一连串的火球，但因为疼痛，火球偏到了一边。

同时，从远处有三个火红色的身影飞快地蹿到小狐狸身前，警惕地看着楚然他们。

赵鹏嘿嘿一笑，巨大的身体猛地扑向前，同时出拳打向中间的狐狸。

三只狐狸的反应速度很快，瞬间做出躲避动作，但此时白芒他们的法术已经到了，一道冰箭、一道金剑、一道土锥毫无意外地打中了狐狸们。

三只狐狸的反应速度也是不慢，先是一道火蛇将赵鹏逼退，然后发出一片火海袭向楚然他们。

陆芷兰准备多时的冰雨术顺势而出，将火海扑灭。

楚然可以看得出来，白芒几人配合默契，确实是个实力强大的打宝队伍，他微微一笑，将手中准备的法术抛出。

几个回合之后，三只狐狸皆已毙命，只有小狐狸被楚然的缠藤术束在地上，哀戚地唤着已经没有生机的大狐狸。

慕容玉儿有些不忍，却也只能看着赵鹏狞笑着上前。

狐狸这种生物最是记仇，这么大的小狐狸已经没有办法收为宠物了，而即使放了它，这么小的狐狸也没法独自生活，没一会儿就会沦为其他妖兽的口粮。

楚然看着小狐狸灵动闪亮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不期然想到紫霞说过在他小时候曾经拥有过一只红色的火狐狸，灵动狡黠，颇通人性。当年楚然曾想要为紫霞找一只类似的，但最终也没有寻到满意的，但是现在看来，这只小狐狸倒蛮符合紫霞的描述的。

于是，楚然拦下赵鹏，走上前，捏着小狐狸后颈的皮毛将它提起来。

小狐狸张牙舞爪地扑腾着。

“楚师弟，没有用的，它已经记住是我们杀了它的父母，根本无法收为宠物了！”慕容玉儿说道。

“我想试试，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楚然微微一笑，“慕容师姐有空着的兽宠袋吗？”

慕容玉儿点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递给楚然。

“多谢师姐。”楚然接过袋子，将龇牙咧嘴的小狐狸塞进兽宠袋，然后将袋子系在腰间。

“好了，我们今天运气不错，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白芒吩咐道：“奚南，收拾一下猎物，我们继续前进。”

“好嘞，这是我最喜欢的时候。”奚南搓搓手，上前熟练地将火尾狐的尾巴截断，并将完好的皮毛剥掉。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凄厉的长啸在头顶响起。

楚然几人抬头一看，只见天空中有一只鹰盘旋飞翔。从那只鹰略微不稳的飞行轨迹来看，它一定受了伤，但几个人又仰头看了一会儿，并没有看见追逐老鹰的修士。

“不用担心，”白芒看见楚然沉思的表情，安慰他道：“这里有门派布置的阵法，只有练气期五层的妖兽能够进入这里。”

楚然点点头，但他仍没有放松，因为他知道门派布置的阵法只对练气期的妖兽有用，而他强大的神识告诉他，这只鹰是一只筑基期的妖兽，虽然受了伤，但对付他们这一群练气期的小修士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果然，没多久，楚然便感觉到，那只鹰俯冲下来，而他只来得及对众人吼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