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清王朝之清之交响 下——亦人
亦人  发于:2014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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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信,怎么会不信!”姿瑛笑着点头,眼圈有些微微的红,不过却是笑得恣意,“我是被蒙了心了,真没发现,这老五的性子,还真是和你那老八有几分相像,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老爱把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不说,我还真是瞧不见了。”其实,老五才更是死性子,好歹人家“胤禛”在阿蔷面前没少表现得像个孩子样。

“姿瑛,现在瞧见了不是一样吗?不晚,不晚的……”卫蔷一遍一遍抚着姿瑛的手,安慰,果然,这紫禁城外的世界,就是不一样。环顾四周,山水丛林,心境更是开阔了不少,真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

这几个女人、几个兄弟、又或是父子、母子之间,即便暗地里也有心思、也有较量,然而,毕竟眼前的都是聪明人,算是平和的一家子。远远的,茶谷背靠大树抱胸而立,眯着眼睛像是在打盹儿,却其实把所有人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不得不感叹,这皇宫……还真不是人呆着的,偏是又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与天大的诱惑。

这,便是“胤禛”的日子?

所以,当年,刚来到归化的时候,“胤禛”的眼底全然一片如释重负,当初不过十三岁的年纪,却该是承受了多少,才会有那般沉重的背负?才会那般渴望皇城外的自在?

再将视线转向那边正忙着烧烤的“胤禛”,瞧着他,刚开始稍稍有些忙乱地翻弄着野味儿,没一会儿,又渐渐像是找回了从前的感觉,终于是有条不紊、像模像样了,很快,香味儿弥漫开来,“八爷您手艺不减当年啊!”茶谷特地叫来轻骑营的属下,从马背上翻找出了烧烤野味惯用的香料,递给“胤禛”。

熟练地撒上香料,再接过茶谷手中递来的匕首,翻弄着野味,轻巧地不时划伤几刀,堂堂皇子阿哥的尊贵身份,此时“胤禛”做起这膳食之事,倒是驾轻就熟得很,“四哥、五哥,可要亲自替皇阿玛和几位额娘切了端过去?”

刚才可没漏听了,“胤禩”说要过来搭把手,瞧瞧,从头到尾还不是木头一样傻站着,这会儿子都色香味俱全了,还不赶紧端着?

的确,原以为宜妃不过是一句戏言,怎么也没料到“胤禛”还真是有这好手艺,“胤禩”和胤祺站着看得有些发愣,尤其是“胤禩”,即便知道当初归化那几年“胤禛”定是经历了不少,可还是无法想象,曾经……他是高高在上的雍正帝,此时此刻却是像个厨子一样精于烹饪。

打个野味、简单弄熟了能吃,这对于多次跟着康熙爷秋猎出游的皇子阿哥也不算是什么难事,可眼下刚才“胤禛”露的这一手,“呵呵,佩服、佩服!八弟啊,好能耐!”“胤禩”说着,主动上前接过一烤只好的野兔,拿来刀具,学着“胤禛”的手法细心切弄起来。

胤祺瞧着“胤禛”额头的汗珠子,看他袍子上被烟灰熏得污点,心下也是动容,却是没说什么,默默拿起野味,也顾不得去端着皇子的架子,蹲下来拿刀一片儿一片儿切弄着,似乎,这才发现……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久不见的波纹的心湖,有石子投入。

本是身子有些微恙的佟昭怡,此时看着面前颇为诱人的野味,挑了个看似稍稍清淡些的尝了尝,不禁笑着夸道,“这个好,皇上可是要好好赏一赏。”看向“胤禛”的目光温柔而和善。

康熙连连点头,其实刚才“胤禛”在不远处亲自动手烤肉的情景,帝王也看见了,瞧着儿子不顾形象地尽一番孝心,康熙是高兴的,“昭怡说的极是,老八啊,你说说,想要什么赏。”

“胤禛”将切成小块的兔肉递到额娘面前,再抬头认真看向康熙,“儿子比不得太子二哥为皇阿玛分忧,也只能膝下逗乐聊表孝心,皇阿玛不责怪儿子,已经是最大的赏了,儿子不敢奢求。”提起老二胤礽,“胤禛”丝毫不在意其中忌讳。

康熙的笑容有那么一瞬的僵硬,卫蔷眼角瞥见,不由跟着身子一僵,“胤禛”原本不在乎康熙是什么反应,此时却不愿额娘操心,刚想开口,却被对面的“胤禩”抢先了,“八弟这么一说,皇阿玛,儿子这个做哥哥的,真是无地自容了。”

“儿子惭愧。”胤祺也连忙起身告罪,短短四个子,显得心神慌乱。

“这是做什么?万岁爷,您瞧瞧,好好的尝个鲜,夸一夸这几个孩子有孝心,倒是弄得像是您训话一般,错了、错了!”也就宜妃姿瑛胆大,这节骨眼上连“错了”两字都出口了,还直接伸手将一旁垂首侍立的儿子胤祺拉了一把坐回身侧,“万岁爷您要赏啊,那简单,您瞧平日里在宫中,难得尽兴让几个孩子好好陪着我们几个做额娘的乐乐,成天可不都是忙着您吩咐的差事吗?”

卫蔷努力让自己放松,佟昭怡却是但笑不语,而康熙听着宜妃的话,也不点头、也不斥责,任由姿瑛说道,“这泰山是福泽之地,万岁爷,能不能赏这几个孩子一天假,陪着我们几个好好看看这泰山究竟有多美丽雄伟,也让臣妾撞撞运气、沾沾福气不是!”

“噗嗤……”佟昭怡先笑了,“姿瑛妹妹,我说,你这哪里是让万岁爷赏了这几个孩子,分明是便宜我们几个当额娘的了!”轻轻扯了扯身旁的康熙。

佟昭怡这一笑,康熙也笑了,只是瞧着丝毫未见慌乱的“胤禛”,“你们这么都商量好了,还没问问老八这功臣的意思。”一股威势若有若无压向“胤禛”,这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会儿,同样是香醇的烤肉,嚼在嘴里却没刚才那么有滋味了。

“胤禛”躬身,“皇阿玛圣明,儿子们自然从命。”不动声色,又把一旁看戏的“胤禩”、还有神色未明的胤祺扯了进来,“多谢皇额娘、宜母妃,都是儿子不会说话,差点惹了误会。”

宜妃笑笑自然不会当真,佟昭怡只觉得这八阿哥口中的“皇额娘”十分真诚,点头笑着让“胤禛”放宽心,说万岁爷可不是小气之人,偏是一旁康熙还真惦记上了,多少年了,这小子都没拧过来,除了幼时让你在温僖贵妃那里受了些苦,后来可曾亏待过你小子?怎么尽要和老子对着干!

小插曲过后,各有各的心思。

“既然在意,又为什么非要闹翻?”泰山月色下,秋风微凉,茶谷将手中披风给院里沉默赏月的人披上,问出了同样藏在康熙爷心底多年的疑问,只是,康熙碍于帝王之尊,是绝对不会这么直白问出口的。

“胤禛”很想反驳一句,“干卿何事?”,然而,一件披风挡住了背后些许寒意,按在双肩的手,似乎平复了他心底的些微恼意,过了一会儿,只觉得身后之人丝毫没有再开口的打算,只是静静站在身后,唯有肩头的双手证明这人依然还在,微微启唇,“你不懂。”有些薄凉。

茶谷一愣,转而了然,的确,若是能懂,也不会有刚才那一问。生在董鄂氏府上,作为费扬古的嫡长孙,茶谷承认,不懂,想起这些日子亲眼看着这皇家父子兄弟家人间的种种,似懂非懂。

眼前这人,何时才愿打开心扉,述说?茶谷觉着,还是自己用心体会琢磨,来得更加实在,这人不愿说的,怎么都无法从他口中听得。

茶谷不知道的是,两世为人,种种经历,其实,“胤禛”至今也还未能弄懂,为何?

“胤禛”之前打发了院子里所有的奴才,林立耐不住担忧主子,悄悄来看,院中两人,一坐一立,靠得很紧,虽然彼此都沉默着,可林立笑了,这景象,终于,不再只是主子孤单一人了,林立看多了“胤禛”独自黯然的样子,从前,这种时候,没有人能够走近。

63.弃执

即便是本着游山玩水的心情来泰山,可祭祀大典当前,作为礼部负责人的“胤禛”溜不了,同样身为康熙爷御驾的临时护卫将军,茶谷也只好收起了闲心思尽心尽责守护着。

祭典倒是很顺利,随行的大小官员也跟着松了口气,对于这种祖宗鬼神之事,大家还是心存敬畏的,生怕出个岔子、引来神怒天灾的。

康熙特地吩咐李德全来传话,几位阿哥也辛苦了,之后三天就算是让兄弟几个好好给各自额娘尽尽孝心,不用当差了,这倒算是兑现了当日的赏。

“李总管,万岁爷呢?是在哪个院子歇着?”佟昭怡对着前来传话的李德全客客气气,却也不失皇贵妃风范,问起康熙爷在哪个女人院子里,这话端的是理所当然。

“胤禩”也有几分好奇,按理说,只要额娘在,皇阿玛十之八九都是会先给足了额娘面子的,从无例外,可这会儿,给儿子们放大假,自己倒是没影儿了?

李德全赶紧躬身回话,这皇贵妃从来都不是能得罪的,这也是他这奴才跟在康熙爷跟前几十年的心得体会,“回娘娘话,万岁爷这会儿该是已经出了行宫,半山腰云来寺的主持方丈前几日送了帖子来,万岁爷今晚去赴约,说是要在寺里多住几日,和木云方丈好好讨教一番。”

昭怡了然点点头,这是难怪了,“可有人跟着伺候?”

她并不是个宫中的怨妇,却也不是能眼睁睁瞧着丈夫去其他院子而半点没醋意的贤妻德妇,眼下听说是万岁爷去了云来寺,昭怡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微微松了口气,静下心来,又开始担忧康熙出行了,那寺里的日子,总比不得行宫里的能伺候得周全。

“娘娘请宽心,奴才一会儿就跟上,一定尽心伺候万岁爷。”李德全把刚才皇贵妃的神色收入眼底,他却只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这才是立身之道。

“嗯,那就好。再多带些侍卫,万岁爷的安全最重要。”她知道康熙定是不喜去寺里还带着许多护卫,可是这时候,也只有她能这么叮嘱几句。

“是,娘娘放心,是茶谷将军亲自带人护卫圣驾。”

“茶谷?那就好。”昭怡不再多言,挥手让人送李德全出院子,可不再耽搁时间了。

“胤禩”给额娘递茶,让昭怡转回了视线,“额娘,既然有茶谷在,皇阿玛的安全定然无碍,额娘就别再操心了。本是出来散心的,可不能总是皱着眉头……”

“你呀!”昭怡觉得,如果一辈子就这样,也挺好,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任性了,可不,都有点不想回宫了。

“还真希望能在这里住上一辈子!”满是希冀的渴望,卫蔷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儿子,她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地上铺了厚厚的毛毯,一点儿都不会觉着凉。此时,儿子“胤禛”就这么静静蹲在自己面前,还像个孩子。

“没有绫罗绸缎、锦衣玉食。妃子娘娘的尊贵、还有帝王恩宠,都不要了?”依旧是稍显冰凉的男音,却总是带着不易察觉的温度,“胤禛”的视线和额娘撞在一起,忍不住眨了眨双眼,好奇问道。

卫蔷愣了愣,然后笑了,“额娘可是贪欲之人?”夜色下,笑起来,像是山间泉水边那天地眷念的野兰花,盛开了,淡雅芬芳。

“十四长大了。”没头没尾说了一句,“胤禛”却知道,额娘懂的。

“是啊,十四长大了。”感叹着,她不禁伸手去抚上儿子的脸庞,这出京路上,见多了四阿哥总是一副温和淡笑的模样,眼前,儿子脸庞的轮廓显然要更有棱角些,“你又从未让我有操心的机会,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说这话里,又想起“胤禛”自小聪慧,懂事得甚至让人心疼得厉害,卫蔷是既自豪、又愧疚。

“额娘,不一样的,这个,不一样的。”“胤禛”反手抓住额娘的手,带着一丝冰凉,赶紧双手将额娘的手捂暖了。

他却不再多说了,心里想着,不一样的,若不是今生遇上额娘你,怕我只会真正成为一个心狠手辣不顾情谊的嗜血帝王,朕,其实,不喜欢那样。

卫蔷不会懂,没有人会懂,哪怕是同样来自上一世的“胤禩”。

卫蔷任由儿子抓着自己的双手捂着,久久,“如果这里没有你,没有十三、十四,也没有方茴、姿瑛她们,我怕到时候太思念了,忍不住还是想要回到那里。”因为,那里,有你们。

“胤禛”诧异抬头,想要看透额娘的心,只发现,卫蔷笑着,笑得十分释然,然后,她又说,“我的傻儿子,额娘还要你孝敬一辈子,你可是想逃都逃不掉的。”

后来,母子俩又说了好一会儿话,卫蔷还靠着儿子眯着眼睛睡着了,是“胤禛”亲自抱着额娘进屋歇息,规矩什么的?这种时候,从前将规矩分寸看得极重的“胤禛”,却笑了。

额娘很轻,可“胤禛”觉得心头很重,他把心底的信念又加固了。

紫禁之巅,帝王位,高处不甚寒,一世足矣。

******

“四哥这是什么意思?”胤禩撤下脸上的笑意。此时此刻,唯有胤禛和自己两人,无需再带着面具,摘得干干净净,上辈子早就连脸皮都撕破了,还有什么需要伪装的,不如坦然。

胤禛不得不承认,和眼前这人独处的时候,有一种在别处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的安心,“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爱新觉罗胤禛,曾经的雍正帝,说了句,朕再不要那把龙椅。

胤禩有点傻了,这人是太嚣张了点吧?是上辈子那把椅子坐得够久了?其实直到现在,胤禩还不知道,这人那皇位究竟坐了有多久?

想起那时候老四的身子,又一生心计不输自己,可不觉得能在龙椅上撑上二十年!

可这人,现在居然大言不惭……朕再不要那把龙椅。

鬼话!

瞧着胤禩有些晃神,胤禛也不多解释,反正只是来告知一句,而已。

下一刻,望着胤禛毫不犹豫抬步离开的身影,胤禩头疼了,很疼。这老四,究竟是什么意思?

眼看着胤禛就要出了视线,胤禩心里觉着憋得难受,自己都不明白,这人简简单单一句鬼话,如何会让自己方寸大乱?脚步不受控制地迈开,还没回神,胤禩已经追上胤禛,用力扯住了胤禛的胳膊,硬生生把胤禛给拽了回来,转身面对面,相视。

“你以为爷稀罕那什么破椅子?爷不要了!谁爱谁坐去!”

胤禩对着胤禛压低了声音,低沉着用了只够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吼了这么一句,没破开嗓子吼,至少这说明,胤禩还是有理智的,可他就是这么说了这句话,更像是不经思考的斗气,两辈子最大的一回斗气,十足的孩子气。

胤禛笑了。

胤禩瞪眼。

“爷撂下这话,你爱信不信!”胤禩回身边走,就像是怕在下一刻被胤禛同样拽着站住,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胤禛忍不住笑开了。

******

这,好似一场梦。

天亮了,梦醒了,“胤禩”揉着稍稍胀痛的脑袋,都不记得,多久没病过了。

“主子?您可是醒了!谢天谢地,谢菩萨保佑!”景仁宫里当差的山子这回是跟着一起出行的,前天夜里四阿哥睡梦中高烧不断,惹得皇贵妃心急如焚,遣了山子时刻守着儿子,她原是想要亲自守着的,却是后来被宜妃和澜妃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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