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知道你心中在想些什么！苏颜，你以为现在的你，还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雪儿又不会像姐姐你那样，会耍些高明的手段。既然姐姐你不愿意，那我就不好再勉强你，你请自便吧。”

在皮质沙发上，若有若无地敲打的纤细手指，随着这些话语的结束，而停止了一开始的动作。赖雪儿转过头，轻蔑而慵懒地瞥了一眼对面的苏颜，接着又冷哼了一声。

“我刚才都说了，我一定会去的。你说吧，是什么时候。”为了那两个孩子的安全，苏颜算是豁出去了。给赖雪儿当女佣又怎样？

“哦？！如果姐姐你那么在乎你女儿的话，那么今晚就可以。但是——如果你现在就跟我回去了，恐怕你是没办法和你的丈夫交代吧。所以，妹妹我体谅姐姐，你明天来就可以了。”

说着，赖雪儿拿起桌子上的一张不起眼的小纸片，食指和中指夹起，递到苏颜的面前，又接着说道：“喏，这是地址，相信以姐姐你的‘聪明才智’，找到这个地方应该不难吧！”

在赖雪儿戏诹的眼神下，苏颜接过那张纸片。然而，当看清那上面显示的地址时，苏颜的脸瞬间煞白。

那个地方，那个地方，不就是……

“我的好姐姐，记住明天6点来工作哦。虽然我们俩关系匪浅，但是姐姐你也不要迟到哦。不然的话……”

看着苏颜愈来愈苍白的脸色，以及那不断颤抖的手指，赖雪儿竟“呵呵”地笑出声。对，她就是要看着苏颜痛苦，她就是要来破坏苏颜的幸福。

“怎么会是你？！我爸爸呢？”

看着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人，寒清就是一阵头疼加郁闷。

寒清不明白，为什么寒亦辰现在会任由路浩进出自己的病房？几天前，他不还是和路浩大吵一架吗？怎么这才过了几天，变化就这么大。

甚至，就连今天的早餐，还是让路浩带过来的。

坐在沙发上的寒清，抬起头，淡淡地瞥了一眼路浩，看向他的眼神依旧是惯有的冷漠。

“你爸爸啊，他让我把你林叔叔做的粥拿过来之后，就进屋啦！也许今天上午他是不会来了吧。”

路浩一边回答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打开保温盒。不用看，寒清也知道，这次肯定又是带了三个保温盒，而且里面还分别装有不同口味的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到路浩的话，寒清蹙眉。

“清清，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你爸爸这是已经默许我们两个在一起了。”

今天带来的有奶香鸡肉粥、山药枸杞粥、胡萝卜粥。自从看见寒清腿抽筋之后，路浩就一直注意改善寒清这种情况。

纵使路浩心中是十分不想和自己的“情敌”——林书海有任何交流，但谁让自己宝贝只习惯喝林书海做的粥，没办法，为了寒清的身体，路浩便和林书海围绕着“粥”的问题，谈论了一上午。

奶香鸡肉粥是补钙的，还是先喝这个比较好。路浩拿出汤匙，仔细地盛出一小碗，端到寒清的面前。

寒清抬头看着路浩这一连串的动作，冷漠的眼神中，渐渐掺杂着些许淡淡的复杂感情。而后，又突然别过头，淡淡地吐出一句：“我不想吃。”

“不吃早餐怎么行？医生都说了你那是营养不良，要好好补补。再说，你就算不为你自己，你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吧。”一听寒清说不想吃，路浩倒是真的急了起来。

“你不用总是在我面前提这个孩子，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我的……我的肚子里面有一个不该存在的东西。”

最近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要路浩一流露出温柔的一面，寒清的心情就会变得烦闷。甚至会毫无征兆、毫无理由地大发脾气。

“你——”每当寒清错误地理解自己的意思时，路浩就会忍不住怀疑，自家宝贝到底是不是故意歪曲实际意思，以此来故意气自己？！但是，看着寒清万年不变的冷漠神情，路浩又泄气地知道，看来，这次又是自己在“痴人说梦”了。

大清早就被自家宝贝冤枉，这对谁来说，都不会是一件好事。知道自己在寒清心目中的形象，一直都是差至极点。至于现在像弥补回来，也只有“循序渐进”。

路浩整了整自己的心情，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说道：“清清，你不要总是多想，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来，听话，把这粥喝了。”

“你先放在那里吧，我现在还不想喝。”

路浩皱着眉，知道这是寒清一惯的别扭心思，只好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随即，半蹲在寒清面前，用汤匙从碗里舀了一点粥，送到寒清的嘴边，语气甚是温柔宠溺，“乖，把它喝下去。嗯？”

现在的路浩，可不敢再像以前一样，捏着自家清清宝贝的下巴，直接嘴对嘴灌下去。虽然，路浩现在，也的确很想这样做。

“你，我都说了我不想吃！”

看到路浩拿着汤匙，半蹲在自己面前的尴尬神情，寒清这才意识到，这次自己的话真的是有些过了。但是他又不可能去向路浩道歉，只好偏过头，声音低低地，不自然地说道：“每天都喝粥，我都喝腻了。”

“嗯？！”

突然听到寒清低下去的声音，路浩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儿。刚刚那句话，他可不可以理解成，是自家宝贝早在向自己撒娇？！

“可是现在这里暂时还没有其它的东西，清清先把早餐吃了，我再去问问医生，看看你是不是可以不喝粥了？”

“嗯。”一阵沉默之后，正当路浩又是尴尬之际，寒清这才淡淡地应了一声。

“那现在就先把这碗粥喝了吧！都这个点了，你肯定也饿了。”

看着寒清再次沉默着蹙起的眉尖，路浩便趁机把汤匙往寒清的嘴边再送一步。鼻尖萦绕着阵阵奶香，寒清无奈，只好张开嘴，把粥喝了下去。

64.决裂

“宗明，我，我有事要和你说。”

从“魅涩”酒吧出来后，苏颜就一直那样漫无目的地走着。反正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回到家的。

然而，当她还没想好到底要怎样对路宗明说这件事时，苏颜的大脑，就已经支配着自己先出声了。

“什么事？”

当然，还有一件事情，是苏颜至今为止都没想通的。就是为什么面对女儿被绑架这件事，路宗明竟然丝毫不显担心之色？！

“就是，就是我，我答应赖雪儿去她家住三个月，她就会放了苏苏和琳琳。”

苏颜当然不会告诉路宗明她是去当女佣，因为……

“去她家给她当女佣人是吗？”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是从路宗明那镇定的表情中，就可以知道，此事这个男人定是早已知晓的。

“宗明，你……你怎么知道？！”

苏颜瞪大双眼，满脸惊愕。

“小颜，你真的以为我救不出苏苏吗？”路宗明轻声叹了一口气，来到苏颜的旁边，继续道：“我是因为知道赖雪儿肯定不会伤害她们，至于这其中原因，我想你也是应该明白的。”

看着苏颜依旧疑惑不解的眼神，路宗明无奈，只好接着说下去：“我自然是不清楚你和赖雪儿之间，到底还发生过什么事。只是，小颜，你要知道，有些事，一味地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我……”

对于路宗明的话，苏颜觉得自己似懂非懂。但是，她又好像不明白，路宗明所指的，到底是什么。

“这件事，我不会阻止你，相反的，我会更加支持你去。”

苏颜本想继续说下去，但又被路宗明及时地打断。“对了，你刚回来，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收拾一下东西。你放心，苏苏回来之后，我会帮你找个恰当的理由解释的。”

“宗明，谢谢你，我……”

苏颜沉默着，不知道该怎样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这么客气么？毕竟，我们是夫妻，不是吗？”路宗明看着苏颜，露出温和的微笑，不等苏颜回答，便转身进了卧室。

夫妻……对，他们毕竟还是夫妻，只是，名副其不实，而已……

苏颜一直都知道，路宗明爱的永远也不可能会是自己。当然，她苏颜爱的，亦更不可能是路宗明。

然而，事实上，就连苏颜自己也很迷茫，自己爱的到底是谁呢？对于方列，苏颜承认，自己曾经是爱过他的。

那个被自己深埋于心底的人，在自己心中留下不可磨灭印迹的人，还会是方列吗？

也许苏颜不是不知道，而是她自己不敢再往深处去想。她害怕，害怕那个结果，害怕它会伤害所有关心她的人……

“怎么，我的好姐姐，你倒还真是挺守时的啊。”赖雪儿一身淡红色睡裙，神情慵懒地斜靠在门框上。

一双如丝媚眼，自上而下打量着站在自家门口，显得局促不安的苏颜。

当看到她身上穿的白色运动服和白色运动鞋时，赖雪儿戏诹的眸光，不觉地暗了一下。

赖雪儿知道苏颜从四点半就站在这里，这个女人就一直在这里呆呆地站着，始终低着头，两只手互相绞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哼，迫不急待地来看自己和方列的“爱巢”？！“爱巢”又怎样，反正都已经变成过去式了！

没错，赖雪儿就是故意住在这里的。因为她知道这个房子，曾经是苏颜和方列的“爱巢”！

哼，既然她愿意站着就站吧！果然，白痴就是白痴！

看着苏颜痛苦的神情，赖雪儿觉得自己应该是高兴的。可是，为什么，现在的自己，内心却是一片烦闷？！

“赖雪儿，我都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好了，你是不是可以放了……”

苏颜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自己还会有机会站在这里。这个地方，留有她和方列太多的记忆，可是，此时此刻的她，站在这里，倒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淡然了。

即使曾经爱过又怎样？她现在只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能平安快乐地生活。

“你还真是啰嗦，人我自然会放。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尽职尽责地做好一个女佣应该做好的事情。”

赖雪儿故意把“女佣”二字说得重一些，很满意地，她看见苏颜再次苍白起来的脸颊。

勾起唇角，赖雪儿再度开口，“对了，既然你现在是我这里的女佣，那你就应该叫我‘方夫人’。赖雪儿这个名字，也是你这个女佣能随便叫的吗？”

说着，赖雪儿故意无视苏颜惨淡的脸色，扬起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地，“认真”而“悠闲”地看了起来。

“方夫人。”

苏颜紧咬着下唇，努力抑制住自己的颤抖。

“路浩，我有话要对你说。”

这还是自从来美国后，寒清第一次主动和路浩说话。

路浩在感到“受宠若惊”的同时，又不觉地有些惊慌起来。

其实，今天从医院接寒清回去，路浩心中隐约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虽然，寒清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说吧，我听着呢！”不管怎样，自家宝贝总算是主动一次了，不是吗？

“你也知道，我已经答应你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向来是说到做到，所以，你就不必再担心我会伤害这个孩子。那么，你也就没必要整天呆在我身边。”

“你什么意思？！”

路浩就知道，寒清不会这么好心。

“我只是想跟你把话一次性说清楚。因为这个孩子，我失去了我最爱的工作。我的辞呈都已经提交给学校，不管学校批不批准，我都是要离开的。”

当说到“离开”时，寒清淡漠的眼眸，顿时暗了下来。垂下眼睑，似乎是想平复自己绝望的心情。

而后，寒清抬起头，淡蓝色的瞳孔又恢复了原有的冷漠。“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坚持要这个孩子，但我是绝对不会养这个孩子的，所以，等这个孩子才出生之后，你就可以把他带走，我是绝对不会有任何反对意见。”

“你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坚持要这个孩子？！那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他妈那是因为这孩子是你寒清给我生的！说什么你不养这个孩子？你不养他，那你他妈还生这个孩子干什么？”

路浩看来是真的被寒清给逼急了、气疯了，两眼发红地看着寒清，对着他就是一阵狂吼。紧握的双拳，青筋突兀，竟直直地向寒清身后的墙壁打去。

要不是顾及寒清他现在还怀着孕，路浩估计就会一拳下去，直接打在寒清的脸上。这个人，倒是很清楚怎样能惹怒他！

当然，这也是路浩在面对着寒清时，第一次说脏话。

“我从来都没说过我想要这个孩子，难道不是你逼迫我留下这个孩子的吗？”虽然，对于这个孩子，要是亲手把他扼杀掉，寒清也会很不忍心。但是，只要一想到那是自己耻辱的见证，寒清还是会忍不住发火。

“好好好，我现在不想和你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照你刚才的意思，是让我有多远就滚多远，是吧？！”

尽管，右手的骨节已经脱臼，鲜血从指缝中不断滴落，但，路浩觉得自己已经感觉不到那里的疼痛。

因为，现在，他的心，出现了裂痕。

“如果你自己非要这样理解，那不好意思，它就是这样的。”

说实话，寒清也被路浩这愤怒的表情吓了一跳。这真的是第一次，路浩发这么大的火……

“我他妈这么多天来，一直都是看着你的脸色办事，费劲心思地讨好你，得到的却还是你的冷言冷语。我知道你本不愿与人亲近，也就没再勉强你。我承认，以前确实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那样对你，但是，我他妈就一点都不能得到你的原谅吗？难道一个人犯了罪，就再也不会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路浩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竟然哽着喉咙，难以说出话来。

“这本就不关原不原谅的问题，只是我对你，实在没有任何感觉而已。”

说完后，寒清便别过头，抿着嘴，眉心紧紧地皱在一起。

路浩的拳头越捏越紧，只听见一阵“咯咯”作响的声音。而后，滴血的拳头，又缓缓松开，路浩嘴角一扯，露出无比惨淡的笑容。那自己这么多天来，为他所做的所有事，都是他妈地在自犯贱吗？！

没有任何感觉？！这就是两人在一起大半年来，所得到的结果？！好，实在是好得很！这话，也只有他寒清才敢对他这么说！

看着路浩摔门而出的背影，寒清的心头猛地一抽，就连这几天一直都很安静的腹部，也在片刻间，传来微微阵痛。

而倚着墙壁而站的寒清，也在这疼痛之中，恍惚了心神。也罢，就这样离开也好。

怎么可能会原谅他？！那种事，那样不堪的过往，以及现在这样让人厌恶至极的“孕育”，这些都是他路浩造成的！

原谅？！呵，做错事，怎么可以能那么轻易地就得到原谅？像他那样的人，大概永远也不会体会得到真正地“嗜血苦楚”吧……

也许，有些事，真的已深入心底，再也不能抹去……

65.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