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陵 中+番外——乐乐威斯
乐乐威斯  发于:2014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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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卡来到佐治的私人办公室,这间办公室的豪华和舒适程度并不会输给韩封太多,鼻子已给包扎固定好的佐治正躺在沙发上。论年纪、论体格,他打输给路卡是很正常的。

“喂,还活着吗?”路卡站到沙发旁,他的突然出现令佐治吓得弹跳起来。

佐治一眼就看出路卡现在是什么状况,古人是负荆请罪,在这里则流行赤膊请罪。

“还真下得了手……”佐治探头到路卡背后察看,路卡亦不躲闪。可怜啊……佐治心道,不过不是指路卡,而是那个现在一定是心痛到要死的韩封。

“少来。”路卡讪讪道,“你自己知道你面子很大。”

“我是没有把握爱情和面子哪个比较大啦。”佐治站起身,环起双臂在胸前,向路卡抬抬下巴道:“那现在是要再打过吗?一人赢一次就扯平了。”

路卡禁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他立即掩着嘴要忍笑,可很快就宣告失败,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

“好啊好啊……哈哈……我拚着再挨一次罚,也要看看你可以怎么赢我!哈哈……”

“真失礼。”佐治斜瞪路卡,而后便苦笑着摇头,“今天是开不了工啦,我要告病回家,你也快点去找你亲爱的给你舔伤吧!”

路卡等到佐治拿了外套要走出门,才大声说道:“对不起!”这道歉不只是说给当事人听,也说给此时定然拥挤着在门外偷听的人。

佐治转头报以一个无可无不可的敷衍表情,便打开虚掩的门出去,边道:“帮我问候那小子,我实在没空去探望他。”

一提到炎育陵,路卡当即止住了笑。

算起来,已经四天了。

已经四天,负责看守炎育陵的季鹏没有打电话来说——他又想自杀。

“唉……”路卡长长叹了口气。

第三十章:不堪回首

韩封的生意很多也很杂,一部分是自己起家,多数则是接管自厦爷。

自己的生意,就像自己的孩子,韩封一定放足心思下去经营,至于从干爹那接手的也不允许他掉以轻心,毕竟是黑道的生意,做不好可不是亏钱那么简单,所以无论他如何信任自己的下属,还是会定期亲自去视察所有生意,长途跋涉来回各个城市,就是他的工作模式。

一般上车子能到的地方,除非是太累了,不然韩封都偏爱自己开车,甚至不让跟班共车。他享受独自一人在车里的时间,可以用来思考或放空自己。不过当然,车子里如果有某个亲密的人陪伴他绝对求之不得。那个某人,目前为止只有一个。

在火车上的餐厅通过电话交待完许多工作后,韩封便把电话关了,走回私人包厢。这趟出门不是去工作,于是韩封便选择搭乘火车,制造和某人独处的机会。

拉开门,路卡正倚在窗边看风景,韩封关上门后就靠在门上,静静地欣赏路卡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孤傲背影。

湿毛巾和清凉的药膏还放在一边,明显没有动过。韩封无奈地走上前坐到路卡身后,把路卡上衣撩起来。一小时前挨的鞭打因为还未处理过而肿得更厉害,一道道两指宽的檩子整齐并排,触目的紫红淤血韩封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脱衣服,我帮你擦药。”韩封凑上路卡耳边柔声道,小心地没有触碰到背后那些伤。

路卡的视线依旧投向随着火车移动而越抛越远的景色,清清冷冷地道:“小伤,我自己来。”

韩封眉头一皱,随即低声下气道:“别生气了吧?是,我打重了,不然让你打回我?我现在就给你皮带!”

韩封说到做到,‘嗖’一声就抽出了自己腰间皮带,正是不久前用来惩罚路卡的那一条。

“我不是气这个。”路卡转过身瞪着韩封,不耐烦地道:“你确定你跟来没问题吗?还是说,你存心要那变态女人找到育陵,省下你照顾他的麻烦?”

“你是这么看我的吗?”韩封沉下脸,拿着皮带的手握成了拳头,手背上隐隐抖动的青筋似在预告随时会爆发的怒火。

路卡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但是他觉得韩封有必要做出解释,便抬起下巴挑衅:“你怎么做,我就怎么看。”

“我说过我会罩着他,不想做的事情我不会说,说了,我就不会失信。”韩封拿出自己的手机,递到路卡面前,“霍瑶的场子现在是鸡犬不宁,没有闲暇追查我的行踪,你不信的话可以自己打听。”

路卡低头盯着韩封的手机。韩封是个工作狂,手机二十四小时不会关,可现在是关着的。

“没问题吗?”这下轮到路卡皱眉,语气满是担忧。

“现在是没问题,但我没有把握能藏多久,这趟过去就是打算看看他情况怎么样,再决定能不能把他带去更远的地方。”韩封把手机随手放到桌上,转过身靠着座椅疲惫地叹了口气。

“我不是问这个。”路卡挪近韩封身侧,抓着韩封手臂关切地道:“我是问你。这样做你不会有问题吗?霍瑶的场子还不就是你干爹的场?”

“放心吧。”韩封挑起嘴角,抬手抚着路卡微肿的脸颊,“我挑的都是霍瑶专门用来坑钱的生意,就算猜到是我在暗地里找她麻烦,她也不敢张扬。”

“那就好……”路卡松了口气,随即还是忍不住叹道:“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该把育陵带进公司,要不是我多事,一直要你留住他,他或许可以过的比现在好。”

“早知道,你就是神仙了。”韩封把手移到路卡后脑,微使力推向自己,轻轻往路卡额头亲了一下。“还气吗?”他问。

“你有麻烦一定要告诉我。”路卡楸着韩封衣领认真道。

韩封笑着点头,“会的、会的,你是我的贤内助嘛!”

路卡不满韩封敷衍的承诺,可韩封如果遇到什么困难都找他倾诉的话,那就不是他所爱的男人了。

“过去。”路卡跪直身,推着韩封肩膀,要韩封坐远一点。

韩封搞不清楚这任性的猫咪又想做什么,愣愣地抬起屁股往旁挪,正要开口问,路卡就脱下了上衣,扑地横趴在自己腿上。

“帮我疗伤。”路卡上半身垫在韩封结实的腿上,全身放松地趴好。

肯治伤就表示不生气了,虽然态度很霸道,可这就是路卡。韩封会心一笑,伸长手臂拿起湿冷的毛巾,敷在路卡伤痕累累的后背。

“嘶!”突然的刺激令路卡禁不住动了动腰。

“嘘……”韩封心疼地拍着路卡大腿安抚,瞬间灵机一动,把手掌移到路卡臀上,俯下身戏谑着道:“打背这么疼,下次还是打屁股好了,肉多,不会伤太重。”

“哦?原来你还想打我。”

听出路卡话中隐含的危险信号,韩封可不想又惹他闹别扭,急忙把手从那诱人的屁股上提起,拿下路卡背上的毛巾,再把药膏均匀地涂在手上,嘴里一边迭声道:“没有没有!我怎么会想打你!疼你都来不及!”

“哼,说你就最行。”路卡又挪了挪身体,找到最舒服的姿势后就闭上眼,理所当然地等待爱人的伺候。

韩封不禁摇头苦笑,把手放在路卡较轻的伤处,慢慢地揉。

“嗯……”路卡不经意吐出舒服的喘息,韩封酥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养猫很麻烦。

爱上猫,那就是自找罪受啊。

格隆……格隆……

火车在铁轨上行进的规律声响仿佛越来越大,路卡睡意正浓,翻了个身想尝试睡回去,四周竟陡地陷入诡异的死寂。

火车不可能悄无声息刹车,路卡机警地睁开眼弹起身,赫然发觉自己站在家中厨房。窗外天色灰暗,看不出是什么时间。厨房里除了自己,还有另一个人,正站在洗手盆前,把双手放在水流之下,任水冲洗。

“育陵!你做什么?”路卡冲上前把水龙头转紧,抓着炎育陵手腕察看,庆幸没有看到一丁点伤痕和血迹。

“我睡不着。”炎育陵话声毫无精神,死气沉沉,像机器发出的声音。

路卡抬起头要说些安慰的话时,突感到手握处有冰冷湿漉的触感,低头一看,他惊得睁大双眼,无法呼吸。

炎育陵两只手都被鲜血染红,路卡立刻松开手,用手掌托着炎育陵手臂,但是却看不到手腕上有任何伤口。

“伤口呢?在哪里?”路卡慌张地试图用手把浓稠的鲜血擦掉,可他一擦,血又马上浮现,仿佛是从毛细孔里涌出。

“没关系,流完就不会醒来,不醒来,就没事了。”炎育陵说道,语气一点情感也没有。

“怎么会没事!”路卡大吼,拉着炎育陵朝厨房外走,“韩封!快叫医生!”心想家里可能没人,他马上要到客厅去拿电话。突然,原本紧紧握着炎育陵手腕的左手一空,他回头看,炎育陵垂着头站定在原处。

一阵凉意窜上背脊,路卡猛吞一口唾液,咬着牙低下头往地面看。

洁白的大理石瓷砖上,躺着一只血淋淋的手掌,齐腕而断。

“呃!”路卡从梦中惊醒,坐起身喘着大气。火车还没停,空调的冷风吹在身上,路卡打了个寒颤,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转头看,韩封正安稳地躺在身旁,睡得很沉。路卡曲起膝盖,双手交叉搁在膝上,把额头枕在手臂,缓缓吸气、吐气,让自己镇定下来。韩封不是那么烂睡的人,没因自己刚才被噩梦惊醒而跟着醒来,原因多半不是这五星级车厢的床太舒服,而是真的很累了。也难怪,过去几天他自己都每天失眠,韩封当然也睡不好。

一星期前,路卡心血来潮要去探望炎育陵,顺便确保他两天后能以最佳状态去试镜,结果问了宿舍所有人,竟没有一个人见过炎育陵,电话也打不通。路卡觉得不妥,便通知韩封,韩封当下完全不多考虑,立即就吩咐一班办事效率最高的属下去找人。

韩封会这么紧张是有原因的,这点路卡也很清楚。那时候从霍瑶手中把炎育陵救出来,韩封口头上说要等炎育陵成熟了些才让给霍瑶,虽然这只是场面话,但难保有一天霍瑶不会用这句话上门讨人。

就因为有这根刺在,韩封才卯起来捧炎育陵,要在最短的时间让炎育陵成为公司最赚钱、最有前途的名模,以便日后可以用这光明正大的理由来守护他。要知道,如果又一次逼不得已得靠厦爷出面,厦爷很可能会说:不就是个打杂的小鬼,让他到霍瑶的俱乐部去赚钱不是更好?

后来是季鹏最先探听到炎育陵的下落,由于事态紧急,季鹏没有先通报韩封就自己带人闯进霍瑶的俱乐部讨人,韩封赶到的时候,季鹏和霍瑶手下两班人马已剑拔弩张,哪方先沉不住气就会大打出手。

韩封和霍瑶的谈判过程没有第三者加入,据韩封说,霍瑶的态度并没有很坚持,说不了几句就答应放人。这次,救出炎育陵后韩封只留了他一晚,第二天就把他给送走,因为霍瑶在放人前的一句话——有空我会再抓他来玩——简直就把这抓人放人的行为当成游戏,所以在想出解决方法之前,就只能先把霍瑶眼中的玩具藏起来。

那一晚,发生了造成路卡连夜做恶梦的事。

当然,炎育陵没有真的把手砍断,但自杀的意志很坚决,一鼓作气划破两只手腕,干脆又利落的手法令在场的路卡、韩封,以及季鹏三人都傻眼。

换作是自己,大概也没办法活下去——路卡这么想。

季鹏说,当他知道炎育陵失踪,第一时间就去查炎育陵的住址,并找上了炎育陵的父亲。死缠烂打地追问下,炎允赫终承认自己酒后毒打儿子,儿子被打至头破血流、不省人事了他才酒醒,正不知所措时,突然有群陌生人闯进来,说是儿子的雇主派来的人。

这样明目张胆闯进他人住家,而且也不报警的人一定不是善类,季鹏立即猜到是霍瑶有派人暗中跟踪炎育陵,觑到了机会便把人抓走。炎允赫虽然没有明说,但季鹏也能想到霍瑶一定是以报警为恐吓,甚至有可能是给了些好处,炎允赫才会不理儿子死活,就这样任儿子被莫名其妙的人带走。

这件事,距离把炎育陵救出来足足隔了五日。找医生验过伤,被殴打的伤都不是新的,而且也已做过了基本治疗,那些伤大概就是炎育陵被父亲所打的伤,霍瑶给他治疗了才开始长达五天的折磨,而这么长时间的折磨所留下的痕迹,展示在每一处只要一点点的伤害就能带来极端痛楚的私密部位。

“让我死……”

要合三人之力,才成功把满手鲜血的炎育陵按倒在床上,让医生给他注射镇定剂。晕过去之前,他拼命挣扎,声嘶力竭地哭喊。

“让我死!”

路卡和韩封都说不出话,反倒是季鹏最为冷静,劝道:“死了就什么也改变不了,难道你现在就想放弃?”

“我从小到大比谁都努力,改变得了什么吗?我想要什么都得不到!我现在只想死!就这么简单!成全我行不行啊!”

这下连季鹏也无言以对,好在过不了半分钟,炎育陵的意识就败给了药物。

路卡和韩封从未特地去探究炎育陵的过去,这件事后,才大致得知他从小就被亲生母亲虐打的经历。

事实上,韩封大可以把炎育陵丢还给家人,从此撒手不管。炎育陵现在这个样子不晓得何时才能振作,要靠他赚钱恐怕难如登天。

可韩封没有,路卡就更不可能不管。

路卡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炎育陵而身心俱疲,更想不到的是韩封也和自己一样,对炎育陵担忧到了始料未及的程度。

或者是因为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太不可理喻,让他们能够做出的第一反应就是保护好受伤的人,尽管这个人与自己非亲非故。

说起来,亲,又怎样呢?

现在除了他们这些没关系的人,还有谁可以给炎育陵一个最安稳的归宿?

第三十一章:结痂

在远离繁荣城市的一个小镇,某个靠近郊外的住宅区,其中一间老旧的单层三房式排屋里,正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邋遢’和‘舒适’的味道。

客厅里,二十三寸的中古电视正在重播昨晚的英超联赛,努力维持二十四度室温的二手冷气机不间断地发出足以扰人清梦的马达声,由于冷气机不够冷而必须一同启动的电风扇亦不甘示弱,在高速转动下制造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磨擦声。

以半面墙与客厅隔开的饭厅有张四方桌,季鹏、阿靖,和贝鲁各占一角,三人不约而同屏息凝神地看着和他们一起围桌而坐的少年探手到桌子中央的麻将堆,看似完全没有考虑地就拿起了一只麻将牌。

贝鲁眨了眨乌黑大眼,从抱在怀里的大碗掏了把碎掉的洋芋片往嘴里塞。

季鹏翘着二郎腿一动不动,微眯着眼啜了口烟,维持一贯的冷静作风。

阿靖最是焦急,又不懂得掩饰,右手五指在桌面上乱敲,两条纤瘦的长腿粗鲁地抖个不停,瞪着坐在对面悠哉地看牌的少年。

“啊。”炎育陵张嘴轻呼,面无表情,“胡了。”他整理好牌的顺序,两手轻轻一翻,将牌面展现在大家眼前,歪歪脖子,有点不确定地道:“没记错的话……是大四喜吧?”

“啊!!!!!混蛋啊啊啊啊啊啊!” 阿靖霍地站起身抱头呐喊,“我打麻将都快十年了也没有开过大四喜!你一天里还大三元小四喜天胡地胡胡得乱七八糟!是怎样啊?我要求换位子,我要换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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