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得准应该还是不应该，末日爆发的时候，法制就已沦为历史，也许未来还会有人再次建立起来，但是并不影响现在的弱肉强食。

要说最不把人命当回事的，除了这个世界虚无中存在的主宰，又还有谁能弹指间造就这场人类与丧尸的博弈，倾覆间控制生灵的消亡和诞生。

总之，想要等到世界重新变得美好，人类需要铲除一切前进中的障碍，保证自己能够活到未来的那一天。

未来……如果还有未来……

第二十五章：牧师

“小晴，伤口用水洗洗。”丁复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嗯。”伤口并不深，只是破皮而已，已经不流血了，但会隐隐地刺痛，顾晴用纱布按住，注意地看了看附近，路上除了他们小队的三辆越野车加一辆油罐车之外，再没有其他车辆，也不是摄像监控路段，于是迅速从空间翻出一瓶矿泉水。

“等下，”丁复按住顾晴正要拧开瓶盖的手，“水有自净功能，异能的水应该只会更强。”

顾晴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同样是水，但异能的水就跟她亲近一点，要是异能的水自净到伤口这种地方，是消毒还是……总之值得一试。

手上无声无息地聚集了一团水球，顾晴捧着水球按压在伤口上面，控制着渗入皮肤里面进行清洁。轻微的刺痛过后是舒适的感觉，伤口仿佛被水按摩着，不痛不痒。

“我看看。”驶上一段没有障碍物的笔直路段，丁复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转过顾晴的身体观察脖子上的伤口。

“怎么样？我感觉好多了。”顾晴看不见自己的伤口，瞄着丁复的脸找反应。

丁复笑着抬起头，“小晴，你以后可以改当异能医生了！”

“哈？”只是听到“医生”而已，顾晴的神经就被轻易挑起，眼里满满都是喜色。

“你找块镜子看看。”丁复笑着坐正，注意挡风玻璃前的路况。异能医生让他想起了网络游戏里面一转二转的职业，通常在原职业基础上混搭其他职业的技能，顾晴不就是外科医生+牧师！

顾晴一听男人的语气就知道十有八九是好事，难道异能的水真的那么好，可以让她当个异能医生？怎么光听着就那么厉害啊！

镜子里是白皙纤长的脖子，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可重点就在跟以前一样啊！顾晴高兴得合不拢嘴，水球神奇地令她伤口愈合了！

似乎神奇的事情从末日爆发以来就没停过，又是异能又是空间的，似乎陷入了一个名为“末世”的世界游戏，主办方是虚无存在的神灵？

再次经过早上遇到力量型变异丧尸的路段，路上已经没有那辆发生惨剧的车，但在路边还可以看到那具丧尸的尸体，女人的尸体则不见踪影。

那两人有点良心就会把人找个地方埋了，至少入土为安不必被丧尸用来果腹。此时看来应该是埋了的，那个男人还算没有彻底丧精天良。

这个插曲暂时告一段落，回到A市范围看见许多热火朝天进行任务的人们，小队一行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这一趟回来，谁都不敢说自己是好人有多善良，不管初衷是什么，结果就是他们手上有了一条人命。藏在加油站的懊糟男人可能曾经被人抛下，让他自生自灭，但夺走他生命的的确是他们，这点不可否认。

看到A市这么多团结一致积极建设新家园的人们，他们从心底深处找回一丝温暖，也许以后还要和更多同胞一争生死，但他们会为自己设立一条底线，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给自己和身边的同伴留一片净土，不要被末世逼成侩子手、屠夫。

“嘿！”白天依旧在基地门口关卡值班的原崇平走出棚子，一边跟谢衍他们打招呼，一边双眼放光地盯着排在小队中间的油罐车。

“原少校，”谢衍含有深意的笑容挂上嘴边，“别愣着啊，让你的兵点下数目。”

“……”原崇平收回视线，敲醒几个看得愣住的小兵，回头用力拍了下谢衍的肩膀，“你这家伙！不简单啊！哪里弄回来的油车？擦，不会是满量的吧！”

“……”谢衍拂掉肩上的异物，肩上一阵火辣辣的，跟他下黑手？裤袋里翻出那块二星权限的身份铁牌，缓缓递过去，“没原少校想象中那么牛，还请您悠着点。”

原崇平脸都黑了，原本就黝黑的脸跟块碳似的。他会说他刚才想把油罐车一半的油都卸下来吗！真是擦特么的二星权限！

军靴狠狠地在地上踩得“啪啪”直响，原崇平回到棚子底下用机器刷铁牌，又拿本子抄了一遍，按权限只能缴百分之三十的物资。小队里面有一个二星权限就够了，全队的物资都算同一个上缴率。

在原崇平手下小兵手忙脚乱地卸完物资之后，“逃亡小队”进入基地，在门口体检的地方再次看见遭遇变异丧尸后活下来的一男一女，被隔离在一角，两人都是一脸颓然。

凌筠朝准备给他们体检的一个大婶友好地笑了下，“大姐，那两人怎么了？”

大婶见长的不错的一行人中清秀的青年笑得很亲和，不由自主就爆起八卦：“他们两个手上有很多伤口，说是给那男人老婆挖坟弄的，谁信啊，带着小三给正室埋身骨？”

顾晴跟一个年轻女人去另一处体检了，此时站在凌筠身后带耳偷听的男人们八卦之魂顿时消亡，这是多狗血的猜测啊，他们就没看出那一男一女有暧昧。

凌筠继续发挥他的亲和力，终于跟大婶套到了一点真话：只要进基地的人身上有伤口，就必须待在隔离区四十八小时。

据发现，身上带有伤口的人，即使伤口不是丧尸抓咬造成的，也容易在接触丧尸或在离丧尸近的地方使病毒进入伤口，从而导致感染，四十八小时内皆有发作可能，迹象是伤口发脓发霉。

连小棕都被翻看了全身皮毛，体检完出来，小队一行都有点惶惶，原来只需一个伤口，即使没有被丧尸抓咬都有可能感染，幸好还没强大到通过空气进入呼吸道就被感染。

顾晴最先等在体检区域外面，不知情的几个男人盯着她的脖子直愣神。

“咳咳！”丁复大跨步挡在顾晴前面，不是他小气不让人看啊！这是原则问题！主权问题！不能侵犯和干涉的，懂？

转开视线，另外五个男人默契地收起疑惑，大庭广众之下不是讨论的好地方。

把车开到行政中心，先交任务，按缴纳量计算，得到了二十点任务度和四百个点数。随后给自己小队的车留下一箱润滑油之后，其他的全部拿去兑换。

然后在陈华的讨价还价中，意外获得了超预期的成果，近六箱五十多瓶润滑油，兑换了足足有五百个点数，比任务奖励还丰厚。

一个点数相当于末日前和平时期的十元，五百就是五千，折算下来，每瓶润滑油将近十个点数也就是一百元，价格水平跟以前差不多。

但是他们看了下粮食的兑换发现，一个点数只能兑换一斤面粉，两个点数才能兑换一斤大米，粮食方面的物价水平呈直线上升。

小队一行把自己代入普通人角色，刚得到的九百个点数马上花出去，换了大米和面粉，还换了其他生活用品，七人份的物资到手，存款一下就去了一半。

术业有专攻的秦棠被委任为采购队队长，掌管点数经济大权，点数全部转到他的铁牌里面，由此开始，他对刷一下铁牌里就少点数的机器深恶痛绝，这梁子算是结大了。

他们还是多出去几趟自己搜刮物资吧！上缴百分之三十也好过这样兑换啊！采购队队长秦棠表示很肉痛，非常肉痛！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话是谁说的，太有哲理了！

回到一区六栋，油罐车开不进院子大门，院子也放不下它了，干脆锁好停在外面，凌筠敢肯定，晚上肯定有人要来讨油车。

屋内布置的陷阱没有触动过的痕迹，装陷阱的秦琅稍显失落的收走这些家当，他还想抓个小贼玩玩呢！这一想法立即遭到了秦棠的鄙视，其他人的无视。

以免秦琅的小陷阱靠不住，大家分头检查了一下屋内的所有物资，点清点楚没有招贼之后，“咕咕”的声音一个接一个连环响起。

下午两点多，消停下来的七人都饿坏了，由于顾晴受惊，秦棠自告奋勇地下厨，被原始的烧柴煮饭狠狠折腾了一把，不由佩服掌厨了两天的顾晴，什么时候城里的女人强悍到还会烧柴火了？

等在饭桌旁的男人们则看着厨房不时冒出的黑烟感叹地想，队里有个女人真是太好了！

饭菜上桌，过程虽然艰辛了一点，但秦棠大厨出品还是很有质量保证的。迟来的午餐狂风扫落叶般消失，以前怎么优雅怎么讲究，现在统统都被抛之一边。

吃完饭，碗筷盘碟收拾走，干干净净的饭桌上开起了七人会议，首先顾晴脖子上的伤口消失一事被摆上台面，没想到水系异能往消毒愈合的医用方面发展，很是令人惊奇了一把，而且由伤口易感染带来的惶恐也随之消失，小队里有转职的牧师了！

再配上顾晴名医科大毕业的专业外科水准和两年的医院临床经验，他们小队的牧师简直比华佗还厉害！当然，这只是夸张的想法，顾晴的能力运用并不熟练，一切都还只是设想。

其次挑出掩藏异能的弊端来说，不能堂而皇之地使用异能，熟练度和控制力肯定不够，有什么办法避免这种弊端？讨论结果是他们需要训练，可以拉队出去，找个荒郊野岭的地方集训，练习技能或者分组对抗，甚至玩乱战。

小队七人刚扫除阴霾天南地北地海侃，忽然一阵碰触金属的轻微声音传进别墅内，大家同时收声，放松的神情也顿时一滞。

“油车！”秦棠对他亲自开回来的油罐车安了根反射神经，反应比谁都大，就算知道这个大家伙待不久，也从没想过给别人占了便宜去，他可要卖个好价钱的！

秦棠第一个冲出去，其他人尾随其后。

“你给我下来！”秦棠站在油车底下指着车顶大喊，“小小年纪什么不学，学人偷油？！快给我下来！”

趴在弧形的油罐顶上，一个上身白色T恤、下身牛仔短裤的十五六岁少年使劲摇头，抱着顶盖就是不撒手，衣服上还沾了不少污渍。

谢衍几个站在院门口，看着两人的对峙一时无语。

少年只是爬了上去，什么都没带的他想偷油都偷不走，除非撬开车门把车开走。可是基地就这么大，开得起油车这种座驾有几个？没两下就能把他翻出来。

顾晴母爱发作，上前柔声劝少年下来好好说，趴在上面死犟着也不是回事。

在长得漂亮的姐姐的柔声细语中，少年有所软化，秦棠爬上去稍微一拽就把人带下来了，随后带进屋里，由母爱发作的顾晴主持对话。

“我……我们家没油了。”少年稚嫩的脸上有点惶恐和怕生，坐在大厅中央像被包围，对面就是给他印象很好的顾晴。

“家里有车吗？”顾晴引导着少年说下去，话说她大学还选修过心理学。

少年垂下头，把玩着脏脏的手指，良久才摇摇头。

“那要这种油有什么用，你知道这是什么油吗？”

少年闻言抬起头，看着顾晴的眼睛点头，黝黑的眼里有着星星点点的渴望，“我知道，这是汽油，有汽油就能开车去好远的地方。”

有动机但是办不成事，少年的偷油贼标签被悄悄揭下。

第二十六章：消息

少年说，他叫董笙，学校早放假，他和弟弟小董萧被父母送到A市外婆家，丧尸爆发的时候外婆变成丧尸，他和弟弟逃了出来，后来被接进基地。因为是A市第一批入住者，所以基地给了一间小房子他们兄弟俩住，现在住在五区。

董笙说弟弟每天都喊着要爸爸妈妈，他也想爸爸妈妈，好想好想。但爸爸妈妈都在G市，邻居伯伯告诉他，去G市要烧很多汽油。

中午基地开回来一辆油车的事很多人都看见了，董笙蹬着自行车一路尾随，跟到一区门口被人拦住，后来偷偷爬墙进来的。

接下来的事情不言而喻，顾晴心里泛起同情和怜惜，这么小的孩子带着弟弟在基地里生活，每天吃些什么，是不是也要跟着大人去做任务才有粮食。

男人们在沉默，从G市逃出来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回不去了，不光是已经来了A市基地的问题，而是过去两天了连电台都叫G市民众尽快离开，除了少数死守家园的人，G市现在恐怕已经成了一座死城。

夜晚丧尸横行，关在家里的人很快会没水没电没吃的，并被屋外的丧尸攻破大门。而不久之后，丧尸将不惧阳光，在日头正猛的时候覆盖地面，把爪牙伸向人类。

“可以给我一点油吗？”董笙眼生生地望着顾晴，随后乖怕地瞄了眼旁边六个很厉害的大哥哥，能从外面找回来一大车的油，真的好厉害！

顾晴张嘴欲言又止，不知该怎么告诉少年，即使给他油去了G市，他也找不到父母了。可能他父母已经出了城，不在A市基地便可能在南边那个基地，或者……已经丧身丧尸腹中。

接收到顾晴的求助眼神，丁复摸摸头说：“董笙是吧，去G市不仅要油还要车，你有车吗？”

“我……”少年董笙张口哑然，不好意思地回答，“我只有自行车。”

丁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面对这种青涩的无知少年，他还是第一次。

旁边的陈华拍拍丁复肩膀，示意让他来，然后对董笙微笑着说：“我叫你小笙吧，我也有个儿子跟你这么大，在马来西亚。末日以来我很想他，非常想，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有没有跟妈妈一起，吃得好不好，有没有地方睡觉……可是我回不去啦，只能一遍遍地想他们，同时保证自己好好地活着，才能在以后的某一天重逢。你爸爸妈妈肯定也很想你，想你活得好好的，吃饱穿暖，有地方睡，不会遇到丧尸，也许他们只是暂时不能跟你见面。小笙，外面很危险，你跟弟弟在外面会很让人担心。”

听着陈华的话，董笙觉得这个叔叔比爸爸还慈爱，可是他爸爸是世上最爱他的人，还有妈妈，“那，那他们什么时候来？不来的话怎么办，我能不能去找他们？”

少年人像朝阳一样散发着光和热，此时却因为想念父母而强忍泪水，更激发了顾晴的同情和怜惜，也触动了陈华深沉的恻隐之心。

“少年，变强吧，变强了才可以出去杀丧尸找油找汽车，然后去找你的父母。”凌筠笑得蛊惑，但他的话又那么让人心动。

谢衍等人都微笑起来，对，变强吧，少年！

送走了董笙，原少校紧接着上门。

“原少校不用守门？”谢衍打趣。

“嘿嘿，我调职了！放半天假。”原崇平并不介意那点打趣，大咧咧地坐下。

凌筠跟谢衍说了声，然后抱着小棕上楼，丁复、顾晴觉得没必要留下这么多人，打招呼后也上楼休息了，剩下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对付军方代言人的造访足够了。

“刚才有个小孩来偷油？”原崇平八卦起来，“就这么放他走了？”

秦棠觉得好笑，肯定是这家伙听到消息说有人偷油，马上就迫不及待地赶来了，“原少校，我们没有任何损失，那还是个孩子，相关部门都不予管理吧！”

原崇平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秦棠这是跟他说笑话呢？冷得没话说。

“原少校，拜托你查的消息有了吗？”谢衍喝着水，每人面前都有一杯，这种时候就别指望奉茶了。

刚还想说油车的事，原崇平瞬间被堵回来，玩味的表情顿时变得神色郁郁的，“有，话先说明啊，这算军事机密，不要外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