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末那识的忝天觉得头异常的沉重。

人生仿佛是个大大的圈。听说世界上任何两个人都能以不超过六个人的联系相互联系起来——传说中的六度空间理论。

只是没有想到他和连叶的交集竟然可以这样再次产生——以杀手和被杀人的立场。

推开房门的时候，连叶正在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敲核桃，茶几上一个盘子里已经放了满满的一堆核桃。

连叶看到忝天进来了，立刻拍拍手跳到忝天身边，几乎是想直接抱着他似的前后簇拥着迎到沙发上坐下：“甜甜，你回来了啊。真是的，今天第一天不方便就别到处走嘛。”

忝天当然懂连叶说的那个第一天是什么意思，脸一青一红：“闭嘴。”

“甜甜，听说很多人第一次都会发热的。你现在没有问题吧？”说着连叶立刻把手伸到忝天头上试了试，并没有试到发烫，连叶放下手，脸上露出一个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哎呀，我家甜甜看起来身体素质不错。对了，考虑到甜甜的身体因素，今天午饭做的比较清淡……”

“连叶，我有事要问你。”忝天握了握拳头，打断了连叶的碎碎念。

“什么事啊。”连叶完全没有意识到忝天要说的事情有多么严肃。

忝天推开连叶迅速闪身站起，掏出枪对准了连叶的头：“我问你，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连叶啊……甜甜，你怎么了……”连叶看着忝天的一系列举动完全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忝天依然保持着拿枪指着连叶头的姿势，一字一句顿顿地开口继续问：“你的父母是谁？”

“我的父母。他们已经……甜甜，我们能不说这个了么？我有甜甜就够了。”

“嘭”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擦过连叶的脸射进了沙发。

连叶猛得一抖，忝天的情况很不对劲。

“你自己看吧。你其实是连瑾安的私生子，对吧？”忝天把牛皮纸袋摔到了连叶身上。

连叶慌乱地不知所措地打开了牛皮纸袋。第一页上赫然印着自己的名字和照片。

姓名：连叶

年龄：18

性别：男

身份：连瑾安早年政治生活失意时，与情妇所生的私生子。据调查其母在2年前带着连叶找过连瑾安，当时其母已患重病，2个月后，其母重病身亡，连叶在其母死后不知所踪。

委托人：连瑾安

Chapter 19 帝王的棋子

连叶看着那份资料，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许久连叶抬起头，笑地有点僵硬：“甜甜，你这次要杀的人……是我？”

忝天没有回答。长长的沉默代表默认。

“我父亲要杀我？”连叶继续问。

连叶的一个“我父亲”就算是承认他确实就是连瑾安的私生子了。

忝天回答：“最近到人民自由党代表人换届选举了，连瑾安的呼声很高，有人拿他过去的绯闻做文章。他为了自己能当选，就委托了鬼冢。这种事，在政界多了去了。”

“甜甜，那你，现在就要动手么？”连叶有些伤感地看着忝天。

忝天把手中的枪打了一个转，收回了腰间。

“这个任务，我可以不接。”忝天咬了咬牙，“但是如果我不接，就会有其他鬼来接。到时候……”我可能不能袒护你，你就必死无疑了。

窗外的天空清澈动人。鸟雀的鸣啭清脆地让人觉得心情愉悦。

9月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吹鼓起窗帘，一阵一阵幽幽的飘摇。

“连叶，你走吧，我就当我不认识你。别再让我看到你。逃的越远越好。如果让我再看到你，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忝天拽过一个椅子，瘫瘫地倒在椅子上。

“不要！”连叶有些歇斯底里，“甜甜你昨天才答应要养我了，为什么今天又要把我一脚踢开？我不要。”

“你……”

忝天的话还没有说完，连叶已经一把抱住了他，紧紧贴着他的后颈一路深吻。

忝天没有拒绝。

拉住连叶搂着自己腰的手转了一个身，微笑着攀上了连叶的脖子——“其实……我也不想。”

两个人默默地相拥着。墙上的挂钟咔哒咔哒的声音异常清晰。

“歌舞升平”的娱乐城的顶楼，是鬼冢帝王的房间。

邢蔚此刻正坐在这72层的奢华的客厅内的沙发上，等着那个叫自己来帝王出现。

“嗨，我亲爱的耶摩，好久不见！最近还好么？”顺着声音望去，邢蔚果然如他所料的又看见了那个染了一头诡异的粉蓝色头发的家伙。

“只是两天不见吧？你的Air Force Lab之旅开心么？”邢蔚没有好气地回答道。其实鬼帝和传闻中的神秘啊高贵啊什么的完全不搭嘎。

鬼帝——芮清。年龄也就刚满27。家里和邢蔚一样，本身就是和鬼冢有渊源的。3年前精算取得了博士学位后，鬼帝怎么看怎么觉得芮清讨喜，就把帝王的位子交给他来继承了。

邢蔚一直不明白这个每次考试排名都比自己还靠后的家伙，为什么上一任的帝王要把位子让给这种家伙。这个家伙从才能到家世可是没有一点比的上他。非要说有，那邢蔚也只能想到这家伙那无与伦比地奇特品味——从那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粉蓝头就能知道个一二了。

只要你看一眼这货，你就能很深刻的体会到他的爱好的变态。

粉蓝头，嗯已经提到很多次了。其实芮清的五官和身材都没话说，绝对算得上帅哥。但是请问那个右耳一排形状各异的耳钉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小辫子上那个可爱的有些异常的青蛙头发圈。还有有人告诉你你已经是大人了么？为什么衣服上居然印着喜羊羊？喂，你印灰太狼都比喜羊羊靠谱吧？

而芮清似乎也很有自知之明。他经常以自己的形象太差不适合在外面招摇为借口不喜欢外出——嘛，结果大家反而认为鬼帝是个很可怕很神秘的家伙了——其实这都是误会啊，芮清其实只是不想毁掉自己的公众形象罢了。

邢蔚一扶额。他实在是被芮清的这件新换的喜羊羊T恤给整的脱力了。

“我说你的品味什么时候能好点？你好不容易从hallo kitty进化到了米老鼠，为什么现在又……”

“我这叫支持国产，你懂嘛你！”芮清推了推豹纹眼镜框，撩了一下横在头前面的碎发。

“还支持国产……”邢蔚吐槽无能。

“我们先说正事。”芮清打断了邢蔚的碎碎念。一张怎么看怎么花花公子的脸此刻不怒而威，气场强大。

邢蔚暗暗在心里佩服了一下子芮清：大概这气场就是芮清的厉害之处吧。

“我看到你的短信了，你问我为什么给塔纳托斯那个任务，唔，我自有我的原因。不便明说。”芮清耸了耸肩。

“你找我来就为了这事？擦，你直接发个短信来告诉我你不想告诉我原因不就行了……”邢蔚骂骂咧咧地抱怨芮清没事干把他给叫到72层。

“我找你来当然不止这些。对了，也还是和塔纳托斯有关。”芮清抽出一根烟，在鼻子下嗅了嗅，然后点燃，吸了一口，“你觉得塔纳托斯这次能完成任务么？”

“呵呵，我看悬。”邢蔚有点看不透芮清的意思。

“唔……我觉得现在是个好机会。你复仇的好机会哟，耶摩。”芮清翘起二郎腿，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说道。

“复仇的好机会？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难道不想为你儿时的伙伴报仇？塔纳托斯杀了你儿时最好的朋友，我记得你一直耿耿于怀的。”

“你怎么知道我耿耿于怀？”邢蔚皱了皱眉头，帝王的想法，他真的看不透。

“哈哈，大学那会儿，你追个男人追的满学校连扫厕所的大妈都知道了。结果那小哥还是把你给甩了——他说：‘你只是觉得我很像你死去的朋友！’啊，啧啧啧啧，当时这段可是传的满城风雨啊……”芮清掐着嗓子学着邢蔚的旧情人和他分手时扔下的话，样子非常好笑。

邢蔚的嘴角已经抽的快要坏掉了。

这个芮清，真的很欠扁。

“嘿嘿嘿，怎么样。”

“……”邢蔚狠狠地整了整自己的领带结——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啊呀，别冲动别冲动，我说正事呢。塔纳托斯如果不能完成这次任务，那么请你去废了他。”芮清拿下烟，在烟灰缸上抖了抖，又重新叼回。所有的举动都透漏着几分帝王式的随性。

“废了他？”邢蔚呆住。“就算他没有完成任务，也不至于……”

“唔……这个你就别问了。废了他。反正我们不杀他，鬼鹫也会杀他。便宜了鬼鹫还不如便宜自家兄弟——例如让你报个仇。对吧。”芮清说着，掐灭了烟头，往邢蔚比较近的地方靠近了一些，伸手拍了拍邢蔚的肩膀。

“我不明白。”邢蔚严肃地问芮清，“我有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杀掉忝天？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是最清楚的么？他其实为鬼冢做了很多！大家不喜欢他不过是因为觉得他冷血，他连自己人都能杀。”

“对哟，”芮清打断邢蔚，“就是这点，因为鬼冢大多数人都不喜欢他。所以，他是可以舍弃的。”

“可以舍弃的……”邢蔚咬了咬牙，觉得芮清的话听起来残忍地异常，“那我呢……”

“你也一样，只是现在还不到舍弃你的时候，好好表现的话，没准，你不会被舍弃呢。”

“你他妈的别给我太得寸进尺，你也太不拿人命当人命了吧？别弄的自己跟个万知万晓的神一样，弄得大家都是你的棋子……”

“下棋的人不是我……”芮清伸出右手食指，堵住了邢蔚的嘴，“上帝掷骰，众神开局……有些事情非我们认知范围之内。”

“切，少说风凉话，别以为你当了帝王就能玩弄别人的人生。”

“嘛，这你就错了，我可是一直在玩弄别人的人生啊。玩弄人生多开心啊。就算我不是帝王我也会玩的……”芮清笑的很变态。

“无聊！我听不懂你说的话。”邢蔚觉得自己和这个变态真的话不投机。

“你会懂的。”芮清笑了笑，摊了摊手。

邢蔚离开的时候。

芮清没有忘记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你不想当那是奖励的话，那就当任务。那是命令：‘杀掉塔纳托斯’。”

“如果他完成任务了呢？”

“哦，这个，我倒是没想过。不过我觉得塔纳托斯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不大于0.001%。”

“那就是还有可能性。等他失败了再说吧。”邢蔚拉开了领带，火气冲冲地离开了72层。

芮清笑着拿出了手机，开始发短信。

鬼帝：【我刚刚为你的游戏添加了点乐子。】

鬼鹫：【谢谢。估计又是什么没有创意的点子。】

鬼帝：【不谢。不过很有趣哟，有人认为小死神能够完成任务哟。】

鬼鹫：【你觉得呢？】

鬼帝：【哈哈哈】

鬼鹫：【他已经不可能完成任务了。】

鬼帝：【那不错，那我的小礼物马上就能送到了。开心的享用你的支线情节吧。】

鬼鹫：【我会的。】

Chapter 20 复仇之人

忝天默默的吃完饭，在沙发上午休。

窗帘挡不住外面灿烂地夺目的眼光，阳光从窗口懒懒地照进来。连叶洗完碗，坐在忝天旁边，想问他关于他的任务的事情，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忝天察觉到连叶的靠近，懒洋洋地半睁着眼睛，打了个呵欠问道：“想问什么就说吧。”

“忝天，我……”

“过会儿，我们就收拾东西离开。”忝天平静地回答。

“离开？”

“我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去。”

“安全的地方？送我？”连叶没有很明白忝天的意思。

直到忝天把他轰到了火车站，塞给了他一张票，他还是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送走了连叶，忝天直奔歌舞升平。他决定找帝王谈谈——这个任务，鬼冢能不能不接。

虽然帝王似乎不是很喜欢他，但是没准能念在曾经是同学，从小一起长大的面子上放过连叶一马——他相信，如果想要刻意瞒住帝王自己和连叶有私情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忝天的面前放着那份装着连叶资料的牛皮纸袋。帝王看着忝天的表情带着几分玩味。

然后，竟然是什么也没说，让他直接放下资料就行。

有问题，有大问题。

这个任务的标签等级很高，而且是帝王钦点让他来接。在联想到当时维兹给他这个任务的时候表情严肃——似乎早就料到了这里面会有什么问题。

帝王现在的表现……

忝天咬了咬牙——到底帝王打算把他怎么办，反正很快就见分晓了吧……

果然……忝天浑浑噩噩地出了帝王的房间，迎面就遇上了一脸严肃的邢蔚。

“塔纳托斯，我想你明白。”

忝天皱了皱眉头，邢蔚不叫他名字的时候，忝天总觉得似乎预示着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然，邢蔚拿出了他杀人时最喜欢用的那把刀。

“我怎么会不明白，我等这天已经等了很久。没错，忝壬是我杀的。”忝天知道，今天这和邢蔚的一战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吧。

“帝王让我来处决你。你背叛了鬼冢。”

“哦。”忝天回答地很淡定。

其实现在的状况忝天早已尽了然了大半——帝王当时一反常态的镇定里面早就摆明了在说：这里面有事。

邢蔚手里的匕首有点发抖：“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只有一点相求，放了连叶。”

邢蔚显然是被震惊了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有些玩味：“放了连叶？你真的对他动了心？”

“没有！”只是我欠他太多。

“那个小鬼真神奇，竟然让一向杀人不眨眼的你动了心。”

“随便你怎么想吧。反正我知道我不能强求。”

“你就是在强求我！怎么，你打算不反抗让我直接结果了你么？”

“……”忝天沉默。

“如果我结果了你，那么就是说明我答应了你吧？”

“……”忝天继续沉默。

“我不明白，我一点也不明白！如果你真的是个冷血的恶魔多好？如果我像其他的人一样只知道你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多好？可是……”邢蔚将匕首收进了刀鞘。有些歇斯底里。

“邢蔚……”忝天愣愣地看着这个一直吵着要要他的命的却一直扮演着自己朋友的角色，有些不知所措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