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二三愁——消失寻
消失寻  发于:2014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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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话:关于一个直男老师被那些妄图压倒他的受们逐渐掰弯的过程【误】 好人难做,楚宏风深切的认识到了这个真理。 他不过是顺手救了他的学生,怎么就让他在白天见鬼了呢?怎么就让他在晚上被找麻烦了呢?怎么就让他喜欢上接手这些麻烦了呢?怎么就让自己的黄瓜进了对方的菊花了呢??? 楚宏风表示,他在和这两个学生近距离接触之前,他的世界里,男性之间是只有亲情和友情的,黄瓜是只给女人用的,【哔】门是只用来排泄的。 不是我太保守,是世界变化太快。 小剧场: 楚宏风一脸正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怎么可以和自己的学生在一起呢。 阿寻:难道你没有听过有一种文叫父子文? 内容标签:强强 黑帮情仇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宏风┃配角:┃其它:主攻过程1vN,结局? Chapter1 救人需谨慎 楚宏风才不会承认他当时有点被吓到了呢。 刚穿过马路的当口,一辆货车呼啸着擦过他的身后,他都能感受到车身带起空气流动时的那股压强,像死神的手一般轻轻地把他往另一个世界推。索性多年来母亲含辛茹苦地把他培育大了,平日里也时常锻炼保持着一个健康的体魄,又有着“我是孝子”的坚强意志,楚宏风好歹稳住了身子。接着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不由得条件反射地僵住了。待他回头时,他只能看见那辆货车歪歪斜斜远去的影子和不远处瘫倒在血迹中的少年。 刚刚还空旷的街道瞬间就围满了人,伴随着几声超限的尖叫,楚宏风结束了呼叫救护车的通话。他有些苦恼地扫视了一眼围观的群众,又拨通了警署的号码,“……根据车身的标志看,肇事车辆应该是天通企业的专用货车,车牌号我没看清,不过往南开去了,可以往那儿找……是的,我在现场。” 警车来后匆匆在笔录上签了字,楚宏风又坐上了载着少年的救护车。当然不是因为他闲的慌——虽然他正在假期中——而是他发现这个少年正好是他刚教了一年的学生齐钰,且不提他们上学期就培养出的好感情,就凭背着为人师表这个责任包袱,他也要尽可能避免因为急救手术押金没有及时交纳导致手术延后,最终可能带来的无法挽救的后果。 总不能让这家伙的妈妈痛哭流涕吧?楚宏风在一路疾行的救护车上看着少年,然后眯起眼睛想,因为我是孝子嘛。 直到医生告诉他抢救结果,楚宏风还是坐在等候室里不抱希望地等了一阵子,不过齐钰的监护人果然还是没有赶来。学生档案还留在教务处里,一时半会儿也联系不到家长,明天看样子还要去学校一趟。他才不是为了拿回他代付的押金呢,楚宏风在心中排除杂念。他在齐钰的病房静静地看了那个男孩一段时间,略带惋惜地叹了口气。重症昏迷,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却不知道要何时才能恢复意识。 他觉得他已经对齐钰竭尽所能了,所以接着他用媲美田径冠军的速度离开了医院。此时已经将近夜半,楚宏风下了勉强赶上的末班车走进回家路上经过的小巷,身影就融进了夜色,独自一个人显得有些寂寞和疲惫。影子在路灯下拉出长长的水墨线,描摹出几分跳脱世俗的清高。 随着形状变幻的频率加快,影子的主人闪进了到路边一家隐秘的小店:“……今天我身上还剩着的钱都给我打彩票。号码就用今天的日期吧。” 楚宏风露出一抹无辜的微笑。他今天也算是在鬼门关上欣赏了一番风景,大难不死之后难道不是财源滚滚吗?(不是。)他又对一个暂时孤独无缘的小鬼倾囊相助,这份善心一定会得到好报的,他深深地无来由地相信着。 ****** 几天后楚宏风在病房里见到齐钰的监护人时却是暗自吃了一惊。 他得知齐钰监护人的联系方式后就立即通知了对方,却不想对方用更甚于他的冷静弄清齐钰的大致情况后,明确表示由于公司近日业务繁忙,他抽不出时间去照看齐钰,只有过几日能去医院看看,在那里表示一下对楚宏风的感谢,并且今后还请他多关照齐钰云云。 说出这种话,楚宏风大致揣测出对方会是一个经验丰富、铁板冷酷、不近人情的工作狂,然而站在病房里的男人却出乎他意料之外。尽管透着一身闲人勿扰的年轻的孤傲,对楚宏风应有的礼貌还是做得很到位:“楚老师,我就是齐钰的哥哥齐炀。多亏你那时的帮忙,真是非常感谢。” 楚宏风接着齐炀的话也回应他客套一下:“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罢了。可惜了齐钰在这种最有朝气的年纪却昏迷在病床上。” “是啊,真是可惜了。”齐炀看着齐钰重复道。 楚宏风眯起眼睛。他刚刚是不是看到齐炀的眼神中带着一抹玩味的遗憾?挑起了研究问题儿童的好奇,楚宏风试探道:“齐钰要是知道哥哥来看他一定会很高兴的。你们平时因为你工作的关系一定也很难得在一起吧?” 齐炀目光一收,看向楚宏风时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兴趣:“不愧是楚老师。” 既没有肯定兄弟间的感情情况,又没有否认聚少离多的相处模式,一句类似于赞美的话还能起到让对方增加对自己的好感减少警惕的作用。楚宏风马上意识到,处处透着商界圆滑和疏离的齐炀比他班上的那些小鬼可难懂多了。他顺着齐炀的意思拉近两人距离,同时也作为转移话题的手段感叹说:“不过年轻帅气又事业有为的哥哥,我也真想要一个呢。” 齐炀居然被这话给逗笑了,“老师你真是有意思。”说着视线终于从床上的齐钰那儿完全地转移到了楚宏风身上,让楚宏风有些发虚。好在接着他就说:“这次我们一定要好好谢谢楚老师……” 楚宏风乐了,客套道:“哪里,我应该的……” ****** 从医院出来,楚宏风兴致勃勃地给好友打了个电话:“君平,上次我们不是说要去释坊享受一次吗,我们就今天去吧。” 释坊是楚宏风所在的H市刚建起来不久的休闲健身中心,以高端的品质和俱全的服务迅速在H市广为人知,而价格也在让人望而却步的同时引人跃跃欲试。楚宏风也是早就想来体验看看了,这种既有闲钱又有假期的情况他自然不会浪费,处于有福同享我花钱你也花钱的心理他还拉上了好同事兼好兄弟梁君平。 夜半的时候梁君平还是落到了开车载半醉的楚宏风回家的下场。期间又被楚宏风指引着去了一个暗巷的地下赌场博弈点,看着他满怀希望的进去又垂头丧气地出来,梁君平半是无奈的笑了。 楚宏风作双眼含泪状:“君平,同样的工作地点和科目,为什么你都买到车了,我还要计算如何踩准公交车站点?” 梁君平把楚宏风扶到沙发上坐下,轻车熟路地在楚宏风的家里给他倒了一杯凉水,站起身推了推眼镜,轻声笑道:“你已经问过我很多遍了,也给你自己留点自尊呀——我走了?” “不送。”楚宏风捧着碎掉的自尊黯然神伤。 扑上床,楚宏风虽然身体疲惫,精神上还处于亢奋状态,他借此把所有的家产都整合起来计算了一番,还是不甘心地做出了“这个暑假还是要开班补课赚外快”的决定。他翻了个身仰面朝上,右手抬起来遮住了眼睛,不愿面对暑假再次泡汤的现实。背负一身房债的单身上班族伤不起啊。 他的人生一直在挣钱,从未有存款。 ****** 暑假就在楚宏风怨念的繁忙补课中匆匆度过了。其间还去医院看了几次齐钰,听说齐炀那边由于找到了肇事车辆所以索赔得很顺利,齐炀还专门为此再次谢了楚宏风一次,“楚老师还真是了不起呢。”他眯起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楚宏风说。 楚宏风欣然接受齐炀的赞美。 “这个暑假还是那么和平。”作为教师提前来他的学校整顿的楚宏风在办公室偷闲翻着报纸,“《希腊对欧盟哭穷》……《某大型军火走私车被警方查处后续报道》……《孩子们用明媚的笑容迎接开学》?”看到最后一则新闻楚宏风想到他教的那两班熊孩子,忍不住偷笑。 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我做班主任?”被叫到校长室的他对着校长迅速摆出一副想要刻意隐藏又让人一目了然的苦瓜脸。 校长陈岳博语重心长别有用心地拍拍楚宏风的肩,“二(5)班原先的班主任林老师升迁了,我们要为她恭喜不是?虽然你来教课的时间还不多,不过我看得出你是做班主任的料,不要辜负了我的期待和林老师的心血。” 楚宏风就这样被忽悠着答应成为班主任,意味着他将面对工作翻倍的悲惨生活,并且性格有向奶爸发展的危险趋势。我才不是因为班主任有额外红利才接手的呢,楚宏风在心中意图证明自己的清高。 他站在讲台上对着他今后要管教的班级学生说明了班主任交替的情况,因为教过他们一年相处的还不错的关系,全班一致表现出了对他的欢迎而不是对林老师离去的伤感。楚宏风享受了一会儿学生的爱戴,扫了一眼坐得满满的教室说:“看样子都到齐了,小鬼们暑假混得还不错吧?我刚刚看了报纸才知道你们对于开学满怀期待呢。既然这样就开始今天的二倍角课程吧……” 在暑假也被迫没有忘记本分的楚宏风无比流畅地讲着课。可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刚刚的讲解都懂了吧?现在来一道题。已知sin(2α+β)=5sinβ,求证2tan(α+β)=3tanα。齐钰,你来解一下。”随口叫了一个名字,楚宏风说完就愣住了。他终于知道这堂课不协调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他昨天还去医院看望过齐钰,并且被告知对方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而他今天居然看到齐钰完好无损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一定是他看错了。楚宏风迅速抬头往齐钰的方向一瞥,看到齐钰在座位上眨着一双水灵的眼睛看着他,他又立即把视线放回了教科书上。 Chapter2 问题需整理 学生们见老师一时没了声音,以为他没有注意到,于是一个同学好意提醒楚宏风:“楚老师,齐钰今天没有来上学。”接着班级也低声吵开了,“据说是因为出了车祸?”“诶?你怎么知道的?”“得去医院看看他啊!伤重不?”“那可不……” 就没有一个看到齐钰的样子。 楚宏风不死心地再次往齐钰的方向看去,那个小鬼居然在座位上对他露一口弯弯的小白牙。他暗自捏了自己的手臂,因为太痛差点咬到舌头。然后他不动声色地说:“那徐品优,你来解一下这个问题。” 熬到下课,楚宏风对座位上笑得人畜无害的少年使了个眼色,齐钰的眼中透出了一阵惊喜,立即蹦蹦跳跳跟着他出了教室。一路上果然没有人注意到齐钰的存在,楚宏风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原本他要带着齐钰像普通师生一样在办公室里喝喝茶的,但是他很快意识到因为别人或许看不见齐钰的关系,他如果这样做的话绝对会被误会成妄想症的患者饱受众人同情的目光,所以在途中他的方向一转,把学生带到了教学楼的天台。 齐钰看起来也明白楚宏风的想法,一路上一直安安静静没有做什么会引起楚宏风变成妄想症患者的举动。到了天台上楚宏风正想放松紧绷的思想放纵一下自己的求知欲,却看到齐钰走到他的面前微微笑着,静静地看着他。齐钰的瞳孔颜色很黑,在肤色的映衬下显得整个人很有灵气,甚至连眼中泛起的水光都能看的清楚。 水光?楚宏风还打算细看,猛然被少年扑住了,他不由得僵住了身体。 “谢谢你,楚老师。”齐钰在楚宏风耳边小声说道。 楚宏风被拥得懵了一下,原本雄赳赳的责问之心也软了下去,他伸出手拍拍齐钰的背,“突然间谢我干什么?我也不过随手帮你叫了救护车,随手帮你垫了押金,随便去医院看看你,又不小心看到你在这里而已。”看着齐钰扑哧一下笑出来,眼神恢复了以往的明亮,楚宏风放下心来。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问道,“没准是我自我意识太强……莫非只有我能看到你?” 齐钰神色不变,点点头说道:“我在医院醒来时看到那个‘我’躺在床上,可是我没法靠近他。我也不能推动身边的东西,还是在医生进来检查时我从开着的门口出去的。一路到家却发现别人都看不见我。抱着试试的心态来学校,反正我很闲,却没想到楚老师你——”他说道后来,眼眸更是愈发晶亮起来,一双乌黑的眼睛看得楚宏风都快不好意思了。 不过楚宏风到底还是神智清楚的。他抓着面前少年的腰一把将其举起,发现对方果真是异于常人的轻,“但是我可以碰到你?” “其实别人也可以碰到我,不过他们看不见我,所以把我撞在一旁也是毫无感觉。”齐钰脸色红红嘟囔道,可能并不习惯这种被人举高的孩子气的举动,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要推开楚宏风,可是无论怎么努力,在楚宏风看来都是找不到着力点一般的无用功。 楚宏风颇有兴趣地将齐钰往上提了两下才放下,同时他也感觉到肩上担子一沉,摆出一副正经可靠的老师口吻说:“我要怎么帮你才好?” 齐钰露出诧异的表情,“老师,”他笑,“你一定是老好人。” “胡说。”楚宏风可担不起老好人这个重负,他申辩,“我只对我学生好。” 齐钰眉眼弯弯地看着他,说:“照着电视里演的,我这样应该是灵魂出窍吧?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回去。既然只有楚老师看得见我,老师也想帮我,不如就让我待在老师身边吧!” ****** 等上完今天最后一节课,楚宏风脸色阴沉地去了医院。五官科和神经科都逛了一圈,均被诊断为一切正常,在他的频频暗示下也没人有一丝看见齐钰的反应,他走进了齐钰的病房,这时他才转身,看着身后的齐钰一脸哀怨地表达着“老师您居然还不相信我,我这么乖”的思想,楚宏风无可奈何地道歉:“怀疑了你这么久真对不起。”虽说不怀疑的人才是心理不健全,楚宏风在心里加了一句。 他现在被迫接受现实的原因是,齐钰的病房里,那家伙的身体还安静地在众多医疗器械的保护下躺在床上。 “你为什么回不去你的身体呢?”楚宏风问。 齐钰刚刚还在打趣着“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道歉了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了”的笑脸凝滞了片刻,低下头的时候额前的发遮住眼睛,一时间几近虚无。但他立即扬起更灿烂的狡黠面孔答道:“我不知道呀,楚老师,我想这个问题应该问问那个‘我’才对。”他指指病床上的自己。 而楚宏风显然也是看到了齐钰一瞬间的痛苦,他心中一软,走过去揉了揉齐钰的脑袋,“我们下次想好对策再来试试吧,先回家。”说着他的表情纠结了,“不行,我现在是班主任,我晚自修还要坐班,可是我不想去。” 他一路挣扎着,直到通往他家的公交停在他面前,楚宏风终于一脸毅然地踏上了车,同时打了个电话:“啊,君平?你反正也要坐班的吧?帮我的班坐一节课吧,拜托了,改天请你吃饭。” 闲人齐钰轻松无压力地在楚宏风不着痕迹的保护下就算在挤公交时也没有被路人撞飞,此时正对于可以看到楚老师的秘居而兴致勃勃,一路的公交上也不停念叨着,偶尔蹦出一句“楚老师你看起来清贫实际上更清贫呢”也被楚宏风选择性忽略了。 快到家时,一直在思考的楚宏风突然开口问道:“你会不会是有什么想完成的愿望?” “嗯?”齐钰向楚宏风看过来,语气轻快,“没有呀,我觉得这样很好!” “哪里好?”楚宏风不解道,“根本没办法做什么,也没有人可以交流。” 齐钰脚步顿了一下,翘起嘴角说:“不是还有楚老师你嘛。” 楚宏风问:“那你的朋友和家人呢?” 齐钰笑容不变,神色淡淡重复道:“我觉得这样很好。” “……既然你这么说了。”楚宏风知道一时也问不出什么,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家门口,他就准备开门。但忽然他面带惭愧地对齐钰说了声“在外面等我一会儿”随后进屋,只听得砰砰乓乓好一会儿,齐钰才终于被迎进屋子。 齐钰已经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揶揄表情打量着整个屋子。楚宏风住的地方是个普通的单身公寓,进门就是一套厨房设备,一眼能望到房间深处的床,卫生间是唯一被墙隔开的房间。小是小了点,除了电视外该有的全部都有,倒也方便。刚刚匆忙的整理只是把整个房子的杂物都藏得不怎么显眼,此时公寓的主人还在马不停蹄地整理房间。 “啊,对了,你能吃东西么?”忙活了一阵子,把杂物掩埋起来,准备煮泡面的楚宏风顺带问道。 “我想不能。”齐钰觉得楚宏风的想法很有趣,笑道,“我现在又没有消化系统。” “那也不能洗澡?”楚宏风的好奇心被挑起了。 “我觉得我会被水冲走的。”齐钰说。 “说起来,你的衣服可以脱掉吗?”楚宏风指着齐钰仍然是那天被车撞倒时的那身衣服问。 “嗯,可以是可以,不过我穿不了别的衣服了,反正也不会脏,就没有必要脱掉。” “睡觉吗?” “可以。毕竟一直醒着太无聊了。” 楚宏风停下手中的工作,目光复杂地看着齐钰:“其实做了鬼魂也是很无趣的吧。”不过他终于找到了一件能为齐钰做的事,他往床对角处的沙发上放了一个枕头,又铺上一层被子,意图铺出床的感觉。 齐钰开玩笑般说道:“睡楚老师旁边不就好了,反正床很大。” 楚宏风为了齐钰好,自爆家丑:“我睡姿太差了……” 然而隔天楚宏风醒来时,他惊恐地发现齐钰还是不甘寂寞地躺在他枕边,侧了身面对着他,由于身子被他的一只手压着,眉毛微微地皱起,整个身子蜷缩在他的臂弯里。楚宏风这是第一次切身感受到齐钰是个鬼魂,因为他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齐钰睡得很浅,楚宏风一动他就醒了。他睁开眼,一张脸还透着刚才梦魇中的惶恐,乌黑的眼中由于刚醒而水光朦胧,显得脆弱而无助。等他的瞳孔聚焦后看到正在看着他的楚宏风,齐钰眼里的阴霾瞬间就消散了,他对楚宏风笑道:“早上好,楚老师。” 楚宏风怔了一下。 为了试探他到底来自己床上睡了多久,楚宏风问道:“我没说什么奇怪的梦话吧?” 齐钰说:“比如‘我想挣很多钱’?我觉得这个挺符合楚老师性格的,不算奇怪的话吧?” 楚宏风默默地扶额。 Chapter3 夜路需小心 原本楚宏风想把齐钰留在家中的,在对方炯炯有神的期盼目光注视下还是妥协了,“别做什么引起我注意的举动啊。” 上午的课平静地结束后,楚宏风回到办公室,看到梁君平还在,就向他打了个招呼。做了班主任后楚宏风才知道以前梁君平工作确实比自己繁杂得多,对方能把钱存起来,自己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嗯,一定只有那个原因。 楚宏风还在那儿自我安慰,听到梁君平对他说:“对了,宏风,我找到了第六课时的课件,是你一直想要的吧?” “真的吗?谢了,果然带出一届学生就是有经验啊。”楚宏风顺带称赞了对方一把。 在这一番相敬如宾的美好场景中,一个声音突兀地插入:“你就是楚宏风?!” 楚宏风应了一声,顺着声音看去,看到出声叫他的是站在梁君平办公桌边的一个学生。一头短发乱糟糟地堆在头顶,露出了额头,整张脸棱角分明,眉毛像是习惯性地蹙着。就算站在老师面前,他也依然摆着一副随时要干架的架势,垂在身边的手握得紧紧的,手臂上也挂着大小不一的伤。楚宏风觉得奇怪,想着仔细端详时对上了对方的目光,他心下一惊,这个学生看着他的目光中似乎带着不加掩饰的仇视? 他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男生也很快就移开了脸,不做声地看着梁君平。 梁君平这时已经签好一张请假条递给他,并且说道:“那么明天也在我上完课以后跟我来办公室要请假条吧。不要忘了做作业啊。” 男生把请假条往口袋里胡乱一塞,一声不发地离开了。 等看不到他的身影后,楚宏风忍不住问道:“那家伙是……” 梁君平没有注意到楚宏风语气中的奇怪,答道:“卫铎敛,有印象吗?” 楚宏风回想了一番,“高一时你的3班里因为打架而被通报批评的那个?” 见梁君平苦笑着点点头,楚宏风又问:“这次怎么刚开学就请假了?” “他说要打工。”梁君平说完,见楚宏风一脸不认同的表情,解释道,“好像就是暑假里那会儿的事,他爸因为涉嫌走私被抓了,工厂也倒闭了,虽然被没收财产时留下了一定生活费,但是他妈妈承受不住病倒了,现在要维持妈妈的医疗费,那笔钱就显得紧凑了。” “走私?”楚宏风好像想到什么,不过他又注意到了另一点,“他还未成年,怎么打工?” “他只说找到了办法。不过我也不能拒绝,因为他说就算退学也要去打工。”见楚宏风又是一脸想说什么又无从开口的表情,梁君平补充道,“我想他不会退学的,我知道他的妈妈对他学习的事非常坚持。” 楚宏风只有点点头,说:“这个暑假很多事啊。” “说起来,你现在带的班里也有一个学生是在暑假出事的吧?而且到现在还没醒,是不是要休学了?”梁君平问。 “啊?”楚宏风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就站在他身边笑着的齐钰,含糊道,“可能吧。” “先不说这些,去吃午饭吧。”梁君平整理好办公桌上的东西,露出温和的笑脸,“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 楚宏风一脸豪爽:“走,我请你去鞍曲大酒店。” 他勾住梁君平的肩膀,两人豪迈地走向他们的学校鞍曲高中的食堂。 ****** 接下来的一周,学校的各种事都进入了正轨。齐钰也不是一直跟在楚宏风身边,他进了学校后就乖乖坐在自己空着的位置上听课,到楚宏风下班再跟着楚宏风回家。 “如果我能醒来的话,还跟得上进度,就不用重新读一遍高二,而是继续呆在楚老师的班里了。”齐钰淡淡地笑着说道。 楚宏风却没见得轻松多少,往医院里跑了好几趟,就是找不到让齐钰灵魂归位的方法,并且无论他怎么旁敲侧击,也打探不到齐钰到底有什么无法解开的心结。倒是他都快习惯了每天早上睁眼时身旁都有一个人跟着自己悠悠转醒,然后弯起眼睛向自己道一声早安。 这天晚自修下班后,楚宏风踩着末班车的点下了车走在回家路上。 “后面有人跟着。”一路上吵吵闹闹的齐钰突然安静下来,难得显出了一抹担心。 楚宏风也是心下一惊。他把放在口袋中的手抽出来,顺便带出了家里的钥匙,金属掉在地上撞击的声音在夜晚的巷子里听起来格外刺耳。楚宏风蹲下身子花了一点时间在找钥匙,同时轻声问道:“他们停下来了吗?” “停下了。”齐钰说。 楚宏风捡起钥匙整了整身子,又按着原先的步调往家走,“还跟着?” “还跟着。” “帮我去数数他们有几个人。”略带羡慕地看着齐钰毫无顾忌地朝他身后那群人蹦跶过去,楚宏风同时掏出手机悄悄报了警,“……文华路上那家钟表店和私人小卖店之间有条不通的暗巷,在那儿有一群小流氓的斗殴。”等警察那儿挂了之后,他还大声对着手机喊了两声:“大舅别忘了我们明天的饭局,也带上堂弟,我可是很想他呢。” 齐钰跑回来对他说:“正好十个,没有我认识的。” “好的。”楚宏风把手机放回口袋,已经走到了钟表店和小卖店之间,他一拐身走进了那条暗巷,“齐钰,见识一下老师的嘴炮吧。” 文华路是他每天搭公交下车后回家都要走的一条近路。虽然是一条有名字的小路,但因为修建的时间太久,和别的路比起来显得太狭窄,几乎可以媲美小巷,渐渐就不再有什么人经过。在下了晚自习的夜半,沿路的小店也关了门,只留路灯昏黄的光在头顶悬着,更是安静得瘆人。 虽然如此,楚宏风也在这条路上走过有些年头了,小路的情况也在他的好奇和闲情下被摸了个透,除了前面有个卖彩票的暗店,他很清楚这是一条不吸引流氓青年的小路。他这一副清贫男教师的形象又散发着同性相斥的磁性,被不良青年找茬的可能性实在是少之又少。所以跟着他的那些人就应该是被人指使的。又摸清他的回家时间和路线,对方一定是他能叫得出名字的人。但既然凭着跟了他好久,见过他认识的各种人的齐钰大咧咧地在那些人群里晃荡后说那些人中没有他认识的,那么主谋可能并不在场,或者在安全的远处看着,至少不会来插手,这样他对付那群人也就方便多了。可是他不应该有什么仇人的啊?楚宏风自认他循规蹈矩是个受学生爱戴的好老师。 眼看着这条小巷就要到尽头,楚宏风缓缓转过了身。身后的人也不再掩饰,一个个站出来对他晃着手里的工具。 楚宏风不自觉地把齐钰往自己身后拢了拢。就算再怎么认识到齐钰是个只有他能看到的鬼魂,他还是下意识地将对方看待成可以触碰的,活生生的孩子,他的学生。 齐钰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收起了一直以来维持着粲然的笑脸,安静地看着楚宏风。 “我不想再瞒着你们了。你们快跑吧。”楚宏风说道。 “啊?”凶神恶煞的青年们愣住了。在他们看不到的面前,齐钰也捂住了脸,老师,你的节操在哪里? “你们几个被你们的老大抛弃了。他前几天就已经决定好要通过这种一石二鸟的方式把你们送给警察。”楚宏风无视那些鄙夷的视线,继续用同情又忧伤的目光忽悠他们。 一个头发染成金色带着耳环的青年回过神,挥着手中的金属棍骂道:“你丫把老大的老爷扔给条子了,老大还会跟你好?” 我怎么不知道我做过这种英勇无畏树敌无数的傻事?楚宏风数落了自己一番,又不动声色地忽悠道:“他自然想借此修理我一顿,但是他不知道我有个内应打探到了他的计划。他希望你们进了局里给他的父亲一个照应。我总不忍心看着你们替人报仇却被人出卖。快点走,一会儿警察就要来了。” “我听你他妈在这儿吹!”几个脾气暴躁的自然是不相信他,抄着家伙就要向楚宏风扑过来。 这时对楚宏风的话半信半疑的几个人走到了巷口,远远望见了警车的灯光,喊出了楚宏风逃过一劫的希望。“条子来了!” 楚宏风眼看着他们的金属棒就要挥到自己身上,闪身又顾忌到身后的齐钰,正背过身将齐钰护到怀里准备用背接住这么一下子,却发现棒子终究还是被他们扔到了地上,等他转过身时,一大半的人都已经闪没影了。 他放开齐钰,发现对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多余的事,不自在地挠了挠脸。 等他走回巷口,却发现那个带头的金发青年由于揍自己时冲得太前面,逃跑不及,已经被警察抓住了,正在巷口拉扯着,一副死不承认的样子。 楚宏风觉得他应该日行一善并且卖卖人情,便走过去说:“我路过看见刚刚那群不良青年围殴的时候,就是他一直在试图阻止,警察同志你们冤枉他了。” 警察视线往楚宏风身上扫了两眼,看对方是一副正派老师的模样,也就信了他,告诫了他们两个几句就走了。金发青年厌恶地拍拍衣服上被警察抓过的地方,看到一旁楚宏风还站在那儿,便说道:“哥们够义气!以后有事我杨衾挺你。老大,不,卫铎敛那狗娘养的,敢阴我们,欠操呢?他等着吧!” 他欠【哔】?楚宏风不小心注意到这句让他觉得主谓有什么地方搞错了的句子,老师的职业素质让他对脏话自动消音了,他也很快就略过了这句话。见杨衾气势汹汹地走了,他低声自语:“卫铎敛?”他可确实没想到这家伙,一来那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学生,二来他也不是卫铎敛班级的老师,两人几乎没有交集。他什么时候把卫铎敛的老爸送给警察了? “难怪卫铎敛一直一付看你不爽的表情呢。”齐钰插话。 楚宏风点点头没说什么,若有所思。 Chapter4 雨天需打伞 隔天楚宏风在学校中特别关注了卫铎敛这个学生。 看到楚宏风的第一眼,卫铎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后又很快移开了目光。等一天的课上完后,他匆匆走出了校园。 下午没课的楚宏风已经等卫铎敛很久了,他赶紧跟在卫铎敛身后。看着卫铎敛身上只多不少的伤口,楚宏风早就在怀疑对方下课打工的真实性了。打架之类的事楚宏风虽然会跟着热血一下,可是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师,被灌输和灌输着“世界和平”的理念,他于情于理还是要阻止的。 他在心里抱怨了一把今天的鬼天气。从下午最后一节课开始就飘起了雨,并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整个视野都被蒙上了一层雨雾。他偷偷跟着卫铎敛,也不敢走太近,头顶的雨伞又挡住了前方,他只能看到卫铎敛的那双脚在雨中走走停停,拐进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他看到卫铎敛脚步一停,之后猛地向后转过身来。楚宏风心里道了声不好,要退回刚刚拐进来的那个巷口,回头才发现退路已经被几个人堵住了。他听见卫铎敛嘲讽的笑声从前方传来,把雨伞抬高后看到卫铎敛身边不知什么时候也围了一些人。他太专注于跟在卫铎敛身后了,却没注意到卫铎敛早就发现了自己,现在被围了起来还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楚宏风默默计算自己的人品值,他就这么逃不过被打一顿的命运? 楚宏风僵直脊背,暗自打量卫铎敛一行人,然后他“哎”了一声。 卫铎敛看着楚宏风嗤笑道:“老子想做什么也是你能管的?别以为端着个老师的架子我就不敢动你!” 那可不好,怎么能被学生小看呢,楚宏风想着,抬头直视卫铎敛的眼睛道:“我想问一下,为什么是针对我?” “啊?你他妈在装什么呢?”卫铎敛把肩上的伞又往上抬了抬,仍然觉得碍事,索性就扔掉了,“供出我爸那会儿不是在条子的笔录上签字签得很欢快吗?!” 他啐了一口,把夏装校服的袖子挽到肩膀上方便出手,又提高了声音对着围在他身边的人说道:“你们说昨天失手的理由要在这里详细告诉老子吧?既然今天这个欠操的混蛋跟过来了,你们就在这里替我狠狠地揍他,老子可以不追究你们昨天的过失,也可以考虑在成哥那边替你们说话!” 几个不良青年听到最后一句话有些动容,但随即被身边的人低声又不客气地训斥了。 卫铎敛将因为被雨水冲刷而垂到额前的碎发拢回头顶,一边朝楚宏风走来,带着仇恨的眼神越来越犀利,他身边的人也进入了蓄势待发的状态,那些人原本就没带伞,仅有几个人戴着兜帽算是防雨,他们纷纷抓紧了不知什么时候拿着的金属棒。 楚宏风左脚悄悄往后滑了半步,身体也紧绷起来。他虽然能大概预料到等一下要发生的事,但他仍然想尽可能减少被打的几率。 他看到卫铎敛猛地举起拳头向他挥过来,以此为信号其他的人也向他们两个人围拢。 楚宏风左手握着伞,他也没想过要把伞丢掉或者拿来当防护工具这种事,而是举起右手手臂挡在脸的前面,这样他至少能挨得下那一拳,同时一双眼死死锁定着卫铎敛。 就在这个时候,卫铎敛身旁那个兜帽下露出金发的人突然把身体冲的方向一转,手中的棍子狠狠朝卫铎敛头上敲了过去! 卫铎敛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身体由于惯性躲闪不及,那一下结实地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他闷哼一声后倒在了地上。其他人看见他倒下了,再也没了顾忌,全都越过楚宏风朝卫铎敛扑了过去。 楚宏风抽了抽嘴角,放下仍然处于防备状态的手臂,冲杨衾点点头表示谢意。他一开始被围住时是有些惊慌失措,但是当他发现这一群人全都是昨天被他忽悠过的人后,他就放下了八分的心。 庆幸归庆幸,作为老师,这种斗殴场景在他面前,他仍然是要豁出去阻止的。他说:“别在这儿耗着了,他没准看昨天你们没被抓,今天也设了陷阱在等你们。打也打了,趁警察没来之前快走吧。” 杨衾第一个停下动作,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的是!我他妈差点就上这个混蛋的当了!”他面带钦佩地看向楚宏风说道,“不愧是做老师的人!”说完又补了两脚,才招呼同伙匆匆离开。 楚宏风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那些鸟雀散场的不良青年们,最终他选择了淡定接受他们对他的深谋远虑的崇拜。我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他们真相的,楚宏风在心中发誓。等这条小巷中只剩下他和卫铎敛两人,他才缓缓蹲下身看着卫铎敛,想说些什么。忽然他神色一急,却是发现卫铎敛的状态非常不好,整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昏过去了。 “喂,你……”楚宏风推了推对方的身体,没有得到任何反应,他只能掏出手机,看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但是现在也不是管这些电话的时候,“又要联系医院了吗?” 他正打算拨号,一双手蓦地握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动作,用力太急差点让蹲着的楚宏风摔倒在地。 楚宏风眼皮一跳,表面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稳重表情。稳住身体,他暗地里抚慰自己今天惊吓过度的心,一边看向抓住他手腕的卫铎敛。 刚刚恢复意识的卫铎敛声音虚弱,语气却没有丝毫放软:“你敢打电话给医院试试?!” 这叫什么话?楚宏风反而笑了,“为什么不敢?怎么说都是我这边理由比较充分吧。” 卫铎敛语速急促道:“楚宏风!你敢把我送去医院,老子、咳咳,别想老子会放过你!”他呛了一口雨水,整张脸混着血迹狼狈不堪,唯有一双眼依旧红通通地锐利地盯着楚宏风。 楚宏风表示很无辜:“别说得我有多爱管闲事似的,我只知道把你放在这儿不管的话,你可是会死的。”虽然把他害成这样间接也是我的责任,可是我也是会心疼那笔医疗费的,楚宏风心道。 “少在那边给老子装狗屁圣人!”卫铎敛撑着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要不是你他妈多事,我老爸他……咳咳!”他说得太急,再一次剧烈咳嗽起来,撑着墙的手臂一软,一个踉跄就要往地上摔去。 楚宏风再也顾不得自己会淋湿了,反正在刚才就已经被雨浇得差不多了,他扔了雨伞用肩膀接住了往前摔的卫铎敛,为了扶起他,楚宏风还把对方的手臂拿过来放到他的另一边肩膀上。 卫铎敛仿佛触电一样就要挣扎出去,他恶狠狠道:“别碰老子!” “不行。”楚宏风轻而易举就制止了伤患卫铎敛的动作,“你在逞强什么?你以为你身体强健到任何伤都能自行痊愈吗?” “老子死了也不用你来烧香!” 楚宏风被卫铎敛的倔强弄烦了,他直接说:“你如果不告诉我原因的话,我就送你去市医院。” “!”卫铎敛瞪着眼看楚宏风往手机里键入120,他想挣扎又被楚宏风死死抓着,终于在楚宏风就要按下接通键的时候,他豁出去地喊道:“我妈!” 楚宏风停下手中的动作,听卫铎敛说话。 “我妈!……在那个医院。”卫铎敛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不要让她看见我这样。” 楚宏风一怔。他沉默一会儿,说:“你不去医院不行。”看到卫铎敛一副想把自己生吃了的表情,楚宏风缓缓补充道,“去小诊所怎么样?” 要不是贴着身子,楚宏风还感觉不到卫铎敛听到他的建议后微微放松的反应,因为后者口头上还在说着欠扁的话:“不用管我!老子自己会处理好!你以为你这样对我我就不再找你麻烦了吗?!” “这笔麻烦,”楚宏风转头深深地看了卫铎敛一眼,“我们日后慢慢算。” 卫铎敛不由得噤声了,他别过头去自暴自弃。 楚宏风很高兴整个世界又恢复了清净。他知道的一家小小的私人诊在从这儿到他家的路途中央,说不近也称不上远,楚宏风本着能省则省的原则想徒步过去。他抹了把脸上的水,问道:“还能撑下去吗?” 卫铎敛嘲讽道:“你以为、咳、老子和你一样弱不禁风?” “……”楚宏风决定了,他不会为了这个嘴贱的小鬼花什么出租车钱的。 走出一段路后,楚宏风发现他肩上越来越重,从身体相接触的地方他感受到另一个家伙的皮肤变得灼热了,连鼻息也跟着沉重起来。楚宏风急了,“喂,别睡。”为了跑起来加快速度,他把再次昏过去的卫铎敛背在背上,向小诊所赶去。如果这一路上因为救治不及时而导致伤口恶化,他还是觉得把卫铎敛送到H市市医院去比较好。 “唔嗯……”昏迷中的卫铎敛因为楚宏风跑起来时的抖动而难受地呻吟了一声,吐出的热气喷在了楚宏风的耳朵上。他修长的双腿此时无力地被迫分开夹在楚宏风腰侧,被楚宏风两手托着,由于跑步而细微地摩擦着大腿内侧。他觉得冷,身体却在发烫,无意识地收紧了环在楚宏风脖子上的手臂。 楚宏风觉得……他快被勒死了。 Chapter5 接人需准时 好在那个小诊所的医生说除了因淋雨而感染了稍许风寒和发热外,伤口没有很严重的感染,半个月的在家修养后就能恢复健康,但是其间就不能进行一些消耗体力的事了。 诊断完后卫铎敛还没有清醒,楚宏风悲愤地人神交战了片刻,还是叫了辆的士,把他带到了自己家里。 遵循医生的教诲,楚宏风替卫铎敛换了一身干燥的衣服,把他扔到了自己的床上,为了预防感冒冲完一杯板蓝根正打算喝完然后也去洗个澡,突然像被雷劈中一样僵住了身子。 怪不得他从刚刚开始一直觉得身边空落落地少了什么东西,他把齐钰忘在学校里了! ****** 楚宏风要跟着卫铎敛出去那会儿,看着外头密密的雨幕,问齐钰道:“你能淋雨么?” 齐钰说:“可以是可以,但是在雨中我很难走路,而且虽说别人看不到我,我被碰到的话还是会痛的。”他眨着亮闪闪的眼睛表示“淋雨会疼别让我去”。 楚宏风笑着揉揉齐钰的头,“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回来接你。” 楚宏风走后,齐钰在自己的座位上微笑着看他同学们的课间打闹,却是直到晚自修开始都没有看到楚宏风回来。猴子称大王的杂乱状态持续了一节课,第二节晚自修梁君平坐到了讲台前。 “梁老师,怎么又是你~”底下有学生起哄道,“今天不是楚老师坐班吗?不会是你把我们的楚老师怎么样了吧!” “好了,别说话。”梁君平在学生面前神色自若,心里却也着急。他已经打给楚宏风好几个电话了,对方仍旧没有回音,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 虽然如此,梁君平还是认为替楚宏风把他的班级管理好才是第一位的,因此他见楚宏风还没出现,估摸着以楚宏风的性格是不会想回学校就为了再坐一小时的班了,他便替楚宏风坐到了5班的讲台前。 “说起来,梁老师你的3班怎么办?”有学生问道。 “我拜托他们的化学老师张老师了,没关系的。”梁君平说。 “张老师!就是那个不监考会提高全校成绩的张老师吗!太可怕了,梁老师你怎么忍心如此对待自己的学生……!”底下一片幸灾乐祸的同情声。 齐钰虽然知道别人看不见自己,不过他也兴致勃勃地参与了“在张老师监考下险象环生的一场试”的低声讨论中。 “咳。”梁君平扶了扶眼镜,在讲台上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这样到了晚自修下课,同学们都以冲刺的速度离开了教室。最后离开的梁君平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教室,也走了出去。 齐钰看着缓缓关上的门身子动了一下,还是没有出去。他到刚刚为止还笑着的脸都快僵硬了,于是他在门边上坐下,把脸埋到手臂中。这场入秋的雨下得格外大,他就算出门也无路可走,他也不想走。他相信楚宏风会来接他,若是他换了地方,楚宏风来的时候便会找不到他。他又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也没有办法。现在楚宏风再来一趟学校根本没有意义,反正自己在哪里呆着都一样,第二天也有课,他仍然可以和楚老师没事一样地打招呼。 他怎么敢再要求更多。 ****** 楚宏风赶到学校时身上还是湿的。他松了松衬衫的领口,因为湿热而愈发烦躁起来。在办公室里没有找到齐钰,他向着教室走去,一边想着要是齐钰回家去找自己了可就难办了。 他打开教室的门,随即按下灯的开关。草草环视了一下教室,他没有发现就在脚边的齐钰,于是他先是轻声问道:“齐钰?”犹豫片刻,楚宏风的视线不停在教室排得整齐的课桌上扫过,接着又用大声一点的声音叫齐钰的名字,“在吗?” “哎——”虽然没有什么触感,楚宏风还是感觉有东西扑住了自己的后背,从身后传来清凉的气息让他有了着落般心头一松。他为了确认,问道,“齐钰?” 齐钰用全身的力气扑在楚宏风身上,他嘴唇动了动,没有答出声音来。 身后沉默了好久,就在楚宏风以为自己出了错觉的时候,他听见身后的人说道:“下次……我要将恶作剧的力度加大了!” 楚宏风回想起那些差点将他拉出无神主义者队列的恶作剧就要冒冷汗了,他赶紧回过头去力求宽赦:“饶了我吧,我不是赶来了吗?”他说着一怔,他看到齐钰的笑脸明晃晃地在他面前绽放着,一时让他有些不敢直视。 “……回去吧。”楚宏风说。他撑开刚买的伞,摆出不小心歪到一旁的样子。 由于早过了公交车的班点,楚宏风只能再次打车回家,他的心默默地滴血。 到家后楚宏风仍然不得闲,他当做冷饮喝下了早就泡好的板蓝根,又去冲了澡,看到在床上昏睡不醒的卫铎敛,他抱了条薄被坐在沙发上。“你睡哪?”楚宏风问齐钰。 齐钰笑着说:“我不困。我想再想几个恶作剧的点子。” 楚宏风看了齐钰一会儿,说:“我还是再铺个地铺——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我家这么小——我还是去餐桌那儿趴一晚。” 齐钰想要阻止站起来的楚宏风,由于力量太弱没有成功,他急急辩解:“我说真的,楚老师,我不睡也没关系的!”他见楚宏风不为所动,又加上一句,“我想和楚老师睡在一起。” 楚宏风脚步一顿,回头不解道:“为什么?” 这让齐钰有些窘迫,他发现楚老师总是会抓住别人对话里微妙的一点而觉得好奇。最后那句话纯粹是他为了阻止楚宏风趴在桌上度过艰难的一晚而匆忙间脱口而出的,那个理由又不足以回答楚宏风的疑惑,而更深的原因他自己也不明白。 “楚老师睡得不好的话,大家都会看出来的。”齐钰说了别的理由。 而他别说睡觉不是必要的事,就算真的睡眠不足,也不会有别人发现的。 楚宏风不是语文老师,他一时无法辩驳齐钰的话,他只有说:“沙发很小,你可能会被我挤疼?” 齐钰露出了笑脸。他扑到楚宏风身上说:“没关系。” 说是这么说好了,等隔天手机闹钟把楚宏风唤醒时,他发现齐钰正趴在那张小餐桌上兴致盎然地尝试和鱼缸里的金鱼互动,也不知道昨晚到底有没有睡。 金鱼是楚宏风最近刚买的。他意识到齐钰无法使用这里的任何东西,被关在这栋公寓这么小的屋子里无事可做确实有些委屈,他又不能做出一晚上开着电视这种浪费电费的行为,再说他家也没有电视。想着看些会动的东西总是好的,他特意买了两只金鱼放在桌上。 楚宏风突然觉得背后升起一股凉意,他转头一看,卫铎敛也醒了,脸色还苍白着,眼神却是毫不掩饰厌恶地瞪着他。 楚宏风不以为意。他倒了杯水,和药一起放在卫铎敛床边,“每天三次,每次两粒,早上的就先吃了吧。我去煮面。” 卫铎敛顿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因为感冒的关系提不起来,也有些沙哑:“楚、咳咳!楚宏风,你少在这边他妈装好人!” 楚宏风在拆泡面的包装:“吃不吃是你的事——我为什么要装好人?难道我不是?” 卫铎敛在楚宏风的无节操面前一时无语。这时面前递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这是什么?” “自己做的海鲜泡面。只是泡面的话可不能照顾你啊。”楚宏风露出推销一般的自豪语气。 卫铎敛想把碗扣到楚宏风脸上,可惜目前没什么力气。也不能不把面端牢,因为他现在坐在床上,碗扣翻了烫的还是自己的身体,加之肚子经过一晚上的放置也已经没有存货了,他一声不吭地挑起一筷面吸溜起来。 没有放方便面里配置的调味包,而是加了片芝士增加浓度。切得薄薄的鳕鱼片配合适量的咸菜渗出鲜味,还嫌不够似的,面上卧着一个白里透黄的鸡蛋。光是吸一口气,香味就直往肚子里钻。家常菜的味道,却意外的好吃。 “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楚宏风咽下自己口中的面条,看着卫铎敛难得卸下苦大仇深表情的脸,扬起嘴角道,“你找上我的原因了吗?” 卫铎敛身体一震,碗里的汤差一点洒出来,他的眼中又要喷出火,“你他妈还敢说你不知道?!” 楚宏风真心觉得自己很无辜,他一边回忆一边分析道,“我为什么要闲着没事让警察抓你老爸玩?我也不记得我举报过有谁走私啊。等一下。”静下来仔细回忆时,他脑中闪过在暑假期间的一则名为《某大型军火走私车被警方查处》的新闻报道。他记得那辆车车身上的标识确实是…… 楚宏风问:“你爸是天通企业的业主?” 卫铎敛就差冲上去揍他了:“你还敢提这个?!” 楚宏风意识到天通已经被查处了,自己不小心触到了对方的雷区,因此歉意地闭了嘴。他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的搜索引擎,查到那则新闻拣着要点读道:“警方在一辆肇事逃逸的货车上搜出数量可观的军火器材,借由此车的出处,顺藤摸瓜找到了一条大鱼。警方非常感谢为警方提供货车车牌号码和走向等重要情报的某热心市民。” 那辆车就是撞了齐钰逃逸的肇事车。楚宏风面带沧桑地抬头,无语凝噎。难怪后来和齐炀会面时对方看着他的眼神就变得意味深长了,原来那家伙早知道那辆逃逸的车不简单。提到齐炀,自从开学以来还没见过面呢…… 楚宏风把飘到远处的思绪拉回来,继续想道,虽然被警方在新闻报导上感谢了,他可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好歹要奖励一些实质性的东西才是吧? 不,等一下。楚宏风再看了一遍新闻,他说:“警方感谢的那个人不是我。” “楚宏风!你他妈敢作敢当一点行不?你在笔录上的名字可是杨衾那个混蛋亲眼确认的!” 原来是杨衾这个小鬼透露的消息,楚宏风暗自在心里记下他一笔。他还在想自己报警的事是怎么会透露给卫铎敛他们的,看来是在签笔录的时候出了问题。他答道:“笔录是我签的,可是我只提供了车身标志,我并不记得车牌号码。也就是说,真正给警方提供帮助的人并不是我。” 他猜到真相后觉得自己更加憋屈,有一种好事没做成坏事掉头顶的悲剧感。想到对面的家伙又是学生,他还是要维护一下老师的形象的,他循循教诲道:“况且说到底,走私还是不好的事。” “你以为你是谁?要你管那么多?!”卫铎敛自知理亏,用嘴硬抵挡楚宏风的语言侵蚀。 “不过,不是另一个报警的人也会是我,还是给你家带来麻烦了,我很抱歉。”楚宏风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认真地看着卫铎敛说。 卫铎敛没想过被这么直率地道歉,他明显地僵了一会儿,然后视线撇到一边,语气不甘示弱:“道、道歉有个屁用!有空说这些还不如让老子揍一顿解气!” “有空揍我,还不如好好养伤。”楚宏风开启了老师的嘴炮这个外挂,“送你去医院哦?” “楚宏风!”卫铎敛被踩到尾巴,炸了毛。 Chapter6 奶爸需自重 楚宏风在洗碗。今天的课在下午,他只要在上午9点前赶到学校在课间操时露个脸就可以。至于早上早自修的看管,就让它见鬼去吧。学生被管得太紧也是有反作用的。他看着显示着早就过了早自修时间的钟,在心里做出了这般决定。 卫铎敛又恢复了在办公室时的沉默,也没有看楚宏风,就这么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地打量着楚宏风的房间。有齐钰的监督,楚宏风的房间得以维持着相对男性而言的整洁,他很坦然地接受卫铎敛对他屋子的审视。齐钰很感兴趣地看着两人的互动。 楚宏风觉得他应该要打破僵硬的气氛:“你家里现在还有人吗?” 卫铎敛觉得自己被冒犯了,迅速瞪过去:“你觉得呢?!” “不,”楚宏风欲言又止,对方毕竟是学生,他的奶爸属性再次被激发出来,“我想说这段时间如果没有人照顾你的话,你可以住在我家。” 卫铎敛愣了片刻,嗤笑道:“你就不怕老子拆了你家?” “依你现在走路都走不稳的状态吗?辛苦你了。”楚宏风说。 卫铎敛气血攻心,在床上咳嗽起来。 楚宏风换好了出门的衣服,他打开门示意齐钰先走出去,自己又叮嘱了卫铎敛几句:“开水我煮好了,泡面不用客气。君平那边我会帮你说两句。还有什么来着?啊,记得吃药。” 卫铎敛非常不习惯这些话,他瞪着对方哑着嗓子吼道:“烦不烦?要走快走!”等到楚宏风关上门后,他才把视线放到床头的药瓶上,表情复杂。 ****** 楚宏风在去学校的路上打算着哪天和齐炀约出来商量一下。他那时思绪不小心飘到齐炀那儿才意识到,他在考虑怎样让齐钰回到原本的身体里去时,居然忘记了向齐钰的亲人征求建议。在打电话之前他觉得还是先向齐钰打探一下情报比较好,他问道:“为什么你的监护人那边写的是你哥哥?” 就算楚宏风出门晚了,现在仍然是上班的高峰,公交车上挤满了人。所以说老师的工作时间太长了付出和得到不成正比啊,楚宏风心里嘟囔。幸运的是楚宏风找到一个位置,为了合理利用资源齐钰坐在楚宏风腿上,楚宏风看不见齐钰的表情,只听见他隔了一阵子才回道:“我爸打好了沉逸集团的基础后,带着我妈出门旅行了,基本上把业务全权交给哥哥负责。我十二岁开始……就由哥哥带大。” “嗯?很了不起的哥哥啊。”楚宏风说,同时心里挺羡慕齐钰父母的。 “啊……是啊。”齐钰低声附和。 楚宏风直觉齐钰有些不对劲,他问:“和哥哥感情不好?” “没有的事。”齐钰低声说。 楚宏风基本上确定了齐钰和齐炀之间有什么芥蒂,他旁敲侧击:“把你带大的哥哥不能看见——” “不知道。”齐钰没等楚宏风把话说完就开口阻止,身体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楚宏风心中诧异,连忙揉揉齐钰的头发安抚。后者把身子缩进楚宏风怀里,接下来的路程却是无论楚宏风怎么发问,都不再说话了,楚宏风只能由着他去。所幸到学校后齐钰又恢复了活跃,看着那家伙在教室里坐定,楚宏风松了口气,才抽空给齐炀打了电话。齐炀难得有空,楚宏风便提出了见面详谈的建议。 “事实上,”楚宏风说,“我想来次家访,了解一下齐钰的生活环境。” 齐炀轻薄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好的,周六我安排一下。” 楚宏风打算暂时对齐钰保密。虽然齐钰对自己说过,他一开始是回过家了,但是看他在公交车上的反应,楚宏风觉得齐钰在某些地方对自己有撒谎,至少那小鬼没有见到齐炀,也没有打算见他。因此楚宏风打算在他们彼此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让齐炀去见齐钰。如果齐钰知道要去见他的哥哥,看他的样子,八成是不会同意的,楚宏风这么想着。 ****** 午饭的时候他和梁君平一起。省去自己和卫铎敛父亲欲说还休的故事,楚宏风简单地说明了卫铎敛目前在他家养病的情况。 梁君平面色有愧道:“卫铎敛是我的学生,理应由我……” “居然和我客气,君平你总是这样。”楚宏风一脸大度,“不过我对那家伙也挺在意的,正好趁此问他一些问题。” 梁君平打趣楚宏风的图谋不轨:“我还在想,你怎么就留得下卫铎敛,那么小的房子。” 楚宏风扞卫自己房子的尊严,不管怎样那也是他靠他一己之力买的第一套没准是最后一套房子:“别这样说,我和你一起住都没问题,毕竟我可是特地买了大号的床。”他想到什么,自言自语道,“不过三个人是有点勉强了。卫铎敛那个小鬼今后就睡沙发吧。” 梁君平以为三个人指的是他和楚宏风还有卫铎敛,想到楚宏风没有考虑就脱口而出的两人同睡一张床的想法,他的表情有点不自然。决定把话题引回正经的方向,他问道:“你知道卫铎敛放学后是去做什么了吗?” 楚宏风摇摇头说道:“我会问他的,虽然我估计他不会告诉我。” 抱着不乐观的心态,他结束了下午的课后就赶着回家了。班主任又不是一天到晚盯着学生的梢的侦探,学生也不是小孩了,理应让他们学会自生自灭,不,自我约束。再说今天的晚自修不用他坐班,楚宏风正乐得轻松。 他在家门口要开门时听见屋子里卫铎敛好像在和谁通话,就停下了动作。 “……谢谢成哥,那我这两天就不去了。”卫铎敛声音沙哑地说完,挂断了电话。 楚宏风想了想,打开门停顿一下让齐钰先进去,自己紧跟着也还是走进了屋子。卫铎敛有一点被吓到,反射性地把拿着手机的手藏在口袋里。 楚宏风也不打算瞒着,问道:“成哥是谁?” “你他妈管那么多干什么?”卫铎敛瞪他一眼,因为脸上还带着发热的潮红所以没什么力度,然后提着煮好的开水就要往碗中的面饼上倒。 “等一下,”楚宏风赶忙冲过去阻止卫铎敛的动作,“别糟蹋粮食,让我来。” “糟蹋——?”卫铎敛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只想把热水倒到楚宏风头上,“糟蹋你妹!面不是泡的你想干吃?” “干吃也不错。”楚宏风认同地点点头,看到卫铎敛准备爆发,为了他的身体着想他紧接着补充说道,“我是说,干吃也好直接泡也好都是出门在外没办法的选择,既然在家里有条件的话还是加工一下比较好。况且你还是伤患。”他把油料包里的东西扔进垃圾桶,在厨房搭起锅子煮面。 “本来就叫方便面了你还想怎样?”卫铎敛体力不支,正好顺着楚宏风的话在椅子上坐下,嘴上还是想损一损。 楚宏风没有回他,而是等煮完了面后,分两碗盛好,端到卫铎敛面前,自己也在他对面坐下:“牛肉面,加了很多蔬菜。” 就算上次已经见识到楚宏风煮泡面意外的好手艺,卫铎敛还是想嗤之以鼻地说句“和泡的有个鬼区别”的,但他看到那碗色泽丰富的面时,不禁咽了口口水。没有原本泡面的油腻,楚宏风自己加了蔬菜和牛肉进去,汤底显出浓郁的浑浊。恰到好处的火候和精准拿捏的时机让面条柔中带韧。香味从碗中飘到鼻孔里,刺激着他原本就已经饥肠辘辘的肚子。他的自尊再次告诉他不可以动面前的那碗食物,可是他的身体早就拿起筷子狼吞虎咽了。 楚宏风显然很满意卫铎敛的反应,他吃完后心情很好地对卫铎敛说:“一起去冲个澡?” 卫铎敛被呛到,想也不想就要拒绝,却听楚宏风说道:“你一身的汗味,我这么小的屋子可无法稀释。让你自己洗我还担心我的浴室里多出一条人命呢。” “谁会洗出人命啊!” “好了,你洗澡会很不方便吧?伤口又不能碰水。”楚宏风安抚他。 卫铎敛反抗,不敌,被拖到浴室待命。 楚宏风脱去自己上半身的汗衫,看了看被脱得只剩底裤的卫铎敛,问道:“是不是该换了?” 卫铎敛意识到楚宏风在指什么,他憋红了脸说:“鬼才穿你的内裤!” “衣服倒是没关系,底裤我穿过的也不好意思借你穿啊。”楚宏风忍不住笑了,“我有新的。” 卫铎敛默认了,坐在浴室的矮凳上哼哼唧唧。楚宏风打了盆温水在他身边蹲下,避开他的伤口替卫铎敛擦起身子。 黏腻了一整天的皮肤得到清爽,卫铎敛舒服得没了警戒,身子还在生病带来的脱力状态,他直想在这儿睡过去了。楚宏风毛茸茸的头发蹭得他发痒,他眯起眼睛打量起凑在他身前的男人。他的肤色比自己的要白一些,看起来文文弱弱;脸上的表情没见得很专注,替自己擦拭的动作却带着小心翼翼的轻柔游走全身,简直就像是夜店里,某种特别的“服务”一般—— “嗯啊……喂!腿让我自己来!”卫铎敛某个敏感的地方被碰到,他差点弹起来,迅速把被楚宏风提起来的腿收回,却没想到动作太大,自己身下的凳子移了位,他失去重心面朝天摔到了地上。 “哎?”楚宏风被连累,他一个不稳扑倒在那个正在升温的身体上面。 Chapter7 救人需躬行 “嘶——”卫铎敛的伤口被压到,他倒吸了一口气睁开眼,差点就要去撞墙。楚宏风压在了他的身上,而他的腿居然挂在了那家伙的肩膀上!对方温热的肌肤和他紧紧贴在一起,他能感觉到楚宏风呼吸时流动的空气,带着些痒意让他的身体有了不能抑制的变化。卫铎敛二话不说把腿放了下去,但是他发现这样更糟糕,楚宏风还躺在中间,他就只能保持着双腿张开的状态! 他手掌扶地想把自己撑起来,却没有成功。别说他一用力会牵动伤口,单凭如此滑的瓷砖,身上还压了一个人,他就只能继续接受地板的拥抱。他没好气地冲楚宏风喊道:“你他妈快起来啊!” “哎哟。”楚宏风的头埋在卫铎敛的肚子上闷闷地发出一声呻吟,他抬头说,“好像有什么东西硌到我了。” 说完他看到卫铎敛脸色多变,却没有把话顶回来。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头一看,说道:“……哟。” 发现自己压着伤患,他不好意思地从卫铎敛身上移开,却不想刚动了身子,就被对方一个转身压在了下面。楚宏风不明所以,只见卫铎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带着消不去的红晕,嘴里说道:“老子改变主意了。只是揍你一顿太便宜你了。”他露出恶狠狠的笑容,“老子要强暴你。” 楚宏风没反应过来,他说:“啊?” 卫铎敛以行动代替答复,他俯下脑袋,柔软的舌尖滑过楚宏风的乳首。 楚宏风觉得一瞬间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赶紧扶住对方的肩膀硬生生分开两人的距离:“我知道年轻人比较容易冲动,可是你也不能委屈自己啊?” 卫铎敛还想继续,无奈全身没有力气,在楚宏风的阻挡下竟然无法行动,他一下子失了兴致,坐到地上没好气地说:“你他妈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的太像?” 楚宏风认为自己应该给对方上一堂思想课或者是生理课,他说:“我是男的。” “老子想上男的女的你管得着吗!”卫铎敛认为自己不能再呆在楚宏风家中了,否则由于多次被挑起的怒气,自己的伤会再也好不了的。 楚宏风不是那种死板封建的见不得学生谈恋爱的老师,事实上他也在高中时代有过他的春天,可是这件事明显超过了他的理性范畴,他需要时间来接受。他指出:“我是当事人。” 卫铎敛用沉默表达他的不屑,楚宏风也不知道怎么应付那种话题,潜意识里还是认为卫铎敛只是饥不择食,退一步来说,他也不好干预学生的性取向。他便重新帮卫铎敛擦起因为刚刚的动作而出汗的身子。看到眼前的人再次放松下来昏昏欲睡,他觉得是时候发问了,便开口道:“放学后的打工指的是替那个……成哥卖命?” 卫铎敛的脑袋一个小鸡啄米后又立马挺了起来,他朝瞪楚宏风瞪过去:“干你屁事。” 楚宏风的表情却是凝重起来了:“你怎么会和黑道扯上关系?” 卫铎敛嗤笑道:“你傻了?你以为我爸什么门路都没有就可以走私军火?” “这不一样。我以为有你爸的例子你应该知道,牵扯进黑道很危险。”楚宏风说,“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妈不知道你在替那个……成哥做事?因为她知道了,就一定会阻止你的。” 卫铎敛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又冒着火看向楚宏风:“别老拿我妈说事!” “打算一直瞒着她?”楚宏风想习惯性地揉揉学生脑袋,被卫铎敛一脸厌恶地躲开了,他带着受伤的表情接着说道,“你要一直在那个……成哥手下不顾性命地做下去?”说起来,成哥是谁啊,楚宏风心里想着。 卫铎敛这次没有对上楚宏风的目光,他低下头看着瓷砖上的花纹,说:“一旦和豪成帮有了关系,你他妈就别想着能抽身而退。” 楚宏风顺势成功揉乱了卫铎敛的头发:“说出来就好。想退出的话,我也能想办法帮你。” ****** 最后卫铎敛还是在楚宏风给他擦身体的过程中睡着了。楚宏风把他背出来,果断地扔到了沙发上。自己也去冲了澡,在备完第二天的课后躺在床上冲齐钰招招手,后者很高兴地钻进他怀里。 “齐钰,自从卫铎敛进来后,你的话就少了很多啊。”楚宏风说,“不插几句嘴的话,你的存在感会被刷下去哦。好像第四章的时候就有人遗忘你了呢。” 齐钰笑道:“我怎么能让楚老师在卫铎敛心中留下妄想症患者的印象呢?” 楚宏风和齐钰瞎扯了一会儿,又谈回正经事:“你知道豪成帮吗?” 齐钰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说:“H市头号黑帮吗?没想到楚老师会知道。” “我知道是理所当然的,老师就要见多识广才行。”楚宏风随时在奇怪的地方扞卫老师的尊严。他意外地看着齐钰,“倒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老师也不要小看学生的情报网啊。黑道这种帅气的事我们都是很感兴趣的。” “感兴趣是没关系,你们可千万别犯傻去加入啊,这是不归路,老师也会很为难的。”楚宏风悬崖勒马拯救迷途的学生,“不过,你知道卫铎敛是豪成帮的一员吗?” “卫铎敛吗?”齐钰看向沙发上熟睡着的人,脸上吃惊的表情表明他不知道。 楚宏风也朝卫铎敛看去,说道:“嗯,我打算把他从那个黑色的地方拉出来。”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像是下了什么决定,“可是我没有和他们的BOSS交换卫铎敛的筹码,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只有……我进入豪成帮这一条路。” 他看到齐钰睁大眼直愣愣地看着自己,摸摸对方的脑袋说:“我可是有你这个作弊器呢,到时候要你帮忙了。当然这事就放在卫铎敛那小鬼伤好后回到豪成帮帮我引荐之后了,我还有一星期左右的时间反悔呢。”他又提出,“在此之前,这个周末,齐钰,我想去你家看看。” “我家?”齐钰好不容易跟上楚宏风跳跃性比较强的思维,他下意识地拒绝道:“我家、没有什么可看的。” “别这么说,我这套见不得人的小公寓也天天在给你看笑话呢。”楚宏风展开辩论。 “不如楚老师你自己去?我留在这儿等你。”齐钰建议道。 楚宏风打破他的幻想:“你要给我带路。” 齐钰有好一阵子没说话,正当楚宏风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强硬了的时候,齐钰还是慢慢地在脸上化开一个笑脸,对他说道:“那么楚老师,到时候跟着我直接去我的房间,不要乱走哦?” 楚宏风点点头说:“好。” ****** 楚宏风在齐钰家门口站了好久。齐钰被楚宏风来回打量的视线看得有些局促,之后他被楚宏风一把按在怀里。他听见楚宏风用带着夸张的哽咽声说着:“我的狗窝还能住这么久真是辛苦你了。” 齐钰扑哧笑出了声,一路上紧绷着的心不由得微微放松,他的笑脸渐渐由干涩变得明亮了,他说:“跟在楚老师身边,住哪里都没关系。” 给他们开门的是个年过七旬的老太太,动作已经有些迟钝了,目光在楚宏风脸上涣散了好久,才终于露出了迎客的微笑:“哎呀,好久没看到年轻的小伙子了。来找小炀?” “这个……”答案是肯定的,不过身边的小鬼听到那个名字就瑟缩起来的样子让楚宏风不敢说出他的企图,他改口道:“其实我是想来齐钰住的地方,看看有什么能刺激他醒来的东西。啊,我是齐钰的班主任。” 老太太顿在原地好一会儿,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然后恍然大悟地对楚宏风说道:“是楚老师啊,小炀和我提起过了,小钰这孩子让你费心了。快进来坐。我是他们的奶奶。”她说着脸上也挂起了愁容,嘴上叨叨絮絮地说着,“你说小钰那么乖巧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偏偏遇到了这种事……” 一个同样不年轻的女佣给他递上一杯茶。楚宏风喝了一口后,决定向奶奶打探一下,他问:“他们兄弟感情好吗?” “什么?”老太太的跟不上楚宏风的思考,她又停了一阵子才慢悠悠说道,“好啊,好啊,怎么不好?他们到现在都还一起睡呢,明明各自都有个房间……唉,小炀也辛苦,自从我那不听话的儿子自己疯玩去之后,他可是既当爹又当妈,我这个老婆子都没法插手了……” 这就奇怪了。在齐钰周围的人看来,齐钰和齐炀都是非常亲密的一对兄弟,唯独齐钰,他没有否认这句话,却同时也绝非认同这个说法。 楚宏风的视线游移到齐钰身上,看到对方坐立不安好像在催促自己的样子,便对齐钰的奶奶说:“那我先去齐钰的房间看看。”说完,与其说是在奶奶的指点下,不如说是被齐钰拉着走进了楼上的一个房间。 楚宏风看了一眼齐钰的房间,默默地在墙角蹲下了。他才不会承认自己的房子连齐钰的一个房间都比不上呢。抚慰着自己受伤的心,楚宏风振作起精神,让齐钰对自己介绍起这个房间里的东西,看看有没有能够推动灵魂齐钰回到身体里的。 他们正对着床头一本小说闲聊的当口,房间的门开了,齐炀出现在两人视线中,他朝楚宏风点了点头。 楚宏风也正打算招呼齐炀,却发现身边的齐钰以不正常的神情颤抖起来。还没等他说什么,齐钰就冲到了房间的门口处。他的房门这时已经被齐炀关起来了,齐钰怎么用力也不能打开,他语气激动地对楚宏风说:“我要出去!” 楚宏风被齐钰忽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齐炀见楚宏风许久没有反应,微微皱眉道:“怎么了?” “没什么,”楚宏风努力不让自己被齐钰夺取注意力,“那么,齐钰的哥哥——” “叫我齐炀就好。”齐炀微笑着打断楚宏风的话。 齐钰颤抖得更厉害了,他在门口回过头看向楚宏风,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中蓄满了泪花,可是因为身体的原因眼泪无法流下来,只能在眼眶中明晃晃地泛着水光,他说:“让我出去!” Chapter8 说明需演示 楚宏风看着从没露出过这种模样的齐钰,压下心中的惊诧。齐钰在他面前永远是笑着的,楚宏风也能察觉到齐钰的笑脸下总是隐忍着什么,可这样激动的姿态真的太不寻常了。虽然对不起齐钰,但是他没打算放他出去。一来这样做太奇怪会引起齐炀的怀疑,二来他认为这没准是让齐钰回到原本身体中去的一个突破口。 他对齐炀说道:“刚刚听你们的奶奶说,你们感情好到都睡在一起了?” 齐炀扬起嘴角反问:“怎么了吗?” 楚宏风眼角瞥到蹲坐在角落抽泣的齐钰,意有所指道:“我也挺羡慕你们的感情的。只是我现在想起来才觉得奇怪,教了齐钰一年的时间,自认为我们相处得也不错,我竟不知道他还有个哥哥。” “是这样吗?”齐炀的眼睛眯起来,“小钰他还是这么不坦率啊。” 楚宏风看着齐炀和齐钰相似的笑脸,却腾起一股违和感。齐钰的笑是带着亲近和友好的,而齐炀的笑容只有高傲和疏离。他的话变得尖锐了:“不知道齐钰的不坦率是不是家庭的特点呢?” 齐炀眼中透出兴趣,他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楚宏风说:“齐钰不待见你啊,齐炀,你莫非是做过让他痛苦的事?” “痛苦?怎么会呢。”齐炀的嘴角像是想到什么愉悦的事翘得更高,“我只会给他带来快乐。” “别再说了……”齐钰的眼睛浸在水雾中,对楚宏风露出苍白的笑脸,“楚老师,我们快走好吗?我不会再恶作剧了,所以,别呆在这里……” 楚宏风觉得这样下去齐钰的精神状态就危险了,他只能想办法找借口去开门,这时齐炀的手机响了。对方向自己示意抱歉后接起了电话,楚宏风正好以避嫌的理由带着齐钰走出房间,不过还是听到了一些内容。 “碧海研制并推出了新的省水马桶?要来涉足沉逸的座便器市场吗,这可难办了……” 啊,对了,齐炀家的沉逸集团专攻是卫浴设备,因此座便器俗称马桶就是他们的主要产品之一。马桶可是很重要的,楚宏风家的虹吸式马桶也是沉逸的产品,楚宏风对它很满意。 楚宏风还没来得及安慰齐钰几句,齐炀就出来了,他对楚宏风歉意地笑道:“真是抱歉,明明约好详细谈谈小钰的事。” “没关系,齐钰那边着急也没用,倒显得我多事了。你工作上忙毕竟是没办法的事。”楚宏风一脸理解的表情,心里却是求之不得,“那我也不打扰了,下次再说。” ****** 回去的一路上齐钰安安静静的挂着微笑在楚宏风身边走着,要不是脸色还没恢复,楚宏风几乎以为对方在齐炀面前的激动情绪是自己的幻觉。 “还打算瞒着我吗?”楚宏风无奈地看着齐钰。 齐钰一惊,看起来是一路上都在发呆的被惊醒了,他淡淡笑道:“我不说的话,楚老师是不是要丢下我?” “你怎么会想到那里去?”楚宏风惊讶地说,“你不知道有部电影名明示了老师的座右铭就是‘一个都不放过’吗?” “一个都不能少?”齐钰纠错。 “啊,对,你不是很清楚嘛。”楚宏风教师模式开启,“你不嫌弃我的破房子我是很高兴,可是我也会有顾不上你的时候,别人又看不到你,你肯定不会舒服的吧?还有说不准你在市医院的身体哪天会出问题……” 齐钰眼睛亮亮地笑着看着这样的楚宏风,倒让楚宏风不好意思了。 “谢谢你,楚老师。我会告诉你的。”齐钰在楚宏风没了声音后开口,水光在他的眼中一闪即逝,“在此之前,楚老师可以去浴室洗个澡吗?” 楚宏风面露疑色,但还是乖乖照做了。刚冲到一半,他听到齐钰的敲门声,便关了水去开门。他看到站在他面前的齐钰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越过他走进了雾气腾腾的浴室。 “你可以洗澡吗?”楚宏风对着脱到一丝不挂的齐钰问道。 “不……”齐钰一直在飘忽的视线落到楚宏风身上,又立即移开了,他说:“楚老师可以坐在凳子上吗?” 楚宏风坐下了:“可是,你又不能帮我擦背,你到底……喂……”他睁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齐钰像小狗一样温顺地跪趴在了他的身前。 手肘撑着地,两腿张开,浑圆的屁股翘起来,背上修长的曲线一览无遗,皮肤白嫩里透出粉色。齐钰摆出这样的姿势后抬起头,楚宏风撞到他泛着湿气的目光,不由得咽下一口口水。 赶紧甩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楚宏风立马准备扶起齐钰,却听见齐钰说:“楚老师看着这样淫荡的我,觉得恶心吗?” “恶心倒不至于,就是有点奇怪……”楚宏风诚实地回答,要扶起齐钰的想法不变。 齐钰用泛红的眼睛看着楚宏风说:“那么楚老师,让我继续下去。” “继续下去是指——唔……”楚宏风脸色一变,他震惊地看着齐钰双手握住自己的兄弟,缓缓把嘴凑了过去,然后,含住了它。 齐钰的动作确实像羽毛拂动一般轻柔的,但是在自己最敏感的地方,那种轻柔不得不说是一种别样的刺激。而且齐钰的口腔虽然没有普通人的温暖,但是他把自己的整个分身含住后,慢慢收起口腔,咽喉处不停地带着吸力吞咽着,竟让他的分身因为这有如阴道内部的紧致感触而起了反应。 “齐、齐钰……”自然知道自己的变化无法逃过齐钰的感觉,楚宏风红着脸连忙扶起齐钰的肩膀停下他的动作,“你在做什么?” “其实是讨厌的吧?”齐钰被楚宏风急急的推开有些吃痛,他神色淡淡地说道,“其实打从心底还是看不起这样的我吧?” “不,不是这个问题。”楚宏风指出,“我是男人,你也是。”他内心纠结:又在说明这个浅而易见的问题了啊,咦,为什么我会加个“又”字? “都是男人就不能做了么?” “都是男人怎么做?” “那么,我做给你看,楚老师。”齐钰在楚宏风的束缚下挣扎了一下,对他这么说着。 楚宏风对上齐钰的视线,鬼使神差般地放开了手。 “舒服么?楚老师。”齐钰重新跪趴在他面前,嘴里由于有东西而含糊不清地说着,抬眼望向他。 “唔……”牙齿摩擦到分身的感觉让楚宏风颤栗了一下。自然是舒服的,可是为自己提供这种特殊服务的竟然是男人,还是自己的学生,从心中浮起的背德感让他不愿承认这件事,“齐钰,你还是……快停下……” 齐钰把楚宏风的兄弟吐出来,舌头在铃口打着转,并不时快速地舔过尖端,刺激得楚宏风身子后仰靠到了墙壁上。他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楚宏风问:“因为对这样的我而厌恶,所以才……让我停下么?” “不是,你……”技术好过头了,对男人这么了解吗?这么说出来的话,一定会伤到齐钰的,楚宏风咬住嘴唇,因为舒服而闷哼着,却没有再说出一个字。 “想说羞辱我的话,就说出来好了。哥哥早就说遍了。”齐钰的身体也微微颤动起来,嘴上不停对楚宏风说道,“因为,我就是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人。” 楚宏风睁着讶然的双眼望向齐钰。 对方用那张泫然欲泣的脸专注地,卖力地,讨好地舔舐着自己的分身。楚宏风喘着粗气愣愣地看着齐钰,分身却是不可避免地越来越直挺。 齐钰的动作变得更艰难了。随着分身的胀大,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但他还是每一次都努力把它整个含进嘴里。楚宏风看着不忍,他说:“不用……不用那么努力也可以。” 齐钰含着他的昂扬摇了摇头,让楚宏风又是浑身一抖。察觉到他快要喷发了,齐钰加快了用嘴套弄的速度,自身的腰也不停摇摆起来。看着埋在自己两腿间的人放下矜持的样子,楚宏风极力克制才忍下了往齐钰嘴里抽插的冲动。 他觉得光是自己一个人舒服也不好意思,便喘息着说:“齐、齐钰,你不需要……我帮你吗?”他虽然不会用嘴,可是撸管的活还是做过几次的,这次换了对象,大体还是不变的吧。 齐钰用带着情欲的眼睛看着楚宏风,他跪着直起身子,张开两腿让楚宏风看到中间的东西也是一副无法忍耐的样子,但是他说道,“楚老师你知道,我现在是没办法……发泄出来的,所以别再……挑逗我了。” 他又俯下身体,更加用力和快速地服务着楚宏风的家伙。 “啊……”楚宏风低吟一声,在绝顶的前一刻,迅速拉开齐钰的身子,自己用手覆住前端,染了满手浊白,才避免了射精把齐钰一并射走之类的悲剧。 他软在矮凳上喘着气,打算等高潮的余韵过去后就去重新洗个澡,这时浴室的门“唰”的一下被推开了,上身赤裸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的卫铎敛站在门口准备进来洗澡。 楚宏风吓得一下子挺直后背,全身旖旎的情绪都跑掉了,他怎么就忘记自己的房子里还有个人住着呢!他现在这副样子,不就像刚刚自己安慰完自己的兄弟么! 卫铎敛静静地看了楚宏风一会儿,楚宏风也静静地回望着他。在双方脸色变得通红之前,卫铎敛又“嘭”地把门关上了。 楚宏风懊恼地要抱住头,想到手上还有自己的精液,理智地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他望向同样红着一张脸,连眼睛都红着,却偷笑着的齐钰,沉下心来问道:“齐炀让你对他做这样的事?” 齐钰的笑容隐去了,他沉默着摇摇头。 “比这样更过分吗?” 齐钰颤抖起来。眼泪蓄满了整个眼眶。他没有回答。 楚宏风也沉默了,这件事超出他的常规思维,让他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他一边也在拼命思考着,虽然是他自己要求知道的,但是齐钰竟把之前还在努力隐瞒的事情毫无保留地展示到这个地步,到底是…… 难道说,他以前的种种尝试都无法让齐钰回到他身体里去,是因为齐钰一直在抗拒着他那具身体醒来后,不得不去面对齐炀的现实吗? 还是说,齐钰一直为无法反抗哥哥的自己感到不甘心呢? 这样一来,他所要做的事也就渐渐明朗了。楚宏风注意观察着齐钰的表情,慢慢开口道:“所以,要让你回到身体里的办法,是……当着你的面上一遍齐炀么?” 齐钰抬起头看着楚宏风。 “不对,这样不够。”楚宏风补充道,“是毫不留情地像他玩弄你一般玩弄他,让他再也离不开被上的滋味么?” 齐钰用那张无法哭出来的脸看了楚宏风许久,轻轻点了点头。 Chapter9 换人需筹码 楚宏风用认真的表情看着齐钰。对方相对于男孩子来说还是略为纤细的身子毫无遮掩地展露在自己面前,整个浴室的雾气都染上一层淫靡。他嘴里说着自我否定的话,其实内心还是在寻求一个期盼,所以就算用最不顾自尊的方式,也要赌在唯一能和他交流的人身上试一试吗? 这般惹人怜惜。看着他,就觉得说出拒绝的话是种罪似的。 楚宏风张口说出罪恶的句子:“我才不会去做呢,那种事。” “……”齐钰言语不能。 “所以说,我就算答应你了,我也办不到的啊,我又不会上男人。”楚宏风正经地回答他,“你有姐姐的话我还可能考虑一下。” 齐钰呆呆看着他,身体轻轻地不可自制地颤动着。楚宏风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总觉得自己亏欠了齐钰一样,用自以为为他着想的方式赤裸裸地剖开对方的内心,最后却告诉对方他办不到?他是大人,是对方的老师,却连这个担待都没有吗? 可是,办不到的事就是办不到,先不论这事明显会触到一般人的道德底线,就算勉强去做,失败的结果就是把自己搭进去的同时,齐钰的希望也破灭得更彻底。 齐钰闭上不能流泪的眼睛,再睁眼时,他突然飞快地露出笑脸冲楚宏风笑道:“……也是呢!是我强迫楚老师做讨厌的事了,对不起。楚老师不会因为这些开玩笑的事情看轻我,而赶我走的吧?” 一下子,楚宏风被这个扎眼的笑容刺得喘不过气来。 他走过去抱住齐钰,蒙上他的眼睛,轻声说道:“抱歉。” 眼睛被遮着,齐钰的嘴角还是上扬出好看的弧度地说道:“我没事的,楚老师。”他现在的身子骨太虚渺,楚宏风平时只是象征性地把他圈在怀里,几乎不怎么用力,这次他却被抱得生疼,但他没说什么,只是平静地表达道,“我现在这样就很好。” 楚宏风放齐钰走出浴室,自己又匆匆冲洗了一遍,出去时看到卫铎敛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传达出“一个人在浴室里自言自语又自慰真他妈脑子没出问题么”的信息,但是还没褪去红晕的脸削弱了气势。他心里挺乱的,便对卫铎敛问道:“我的身体吸引男人吗?” “你在说什么蠢话!”卫铎敛一惊,脸红脖子粗地回答他。 “想也是吧,我要是吸引了男人我会拍死自己的,老妈还在等我传宗接代呢。”楚宏风对这个答复很满意,“又不是惊悚片。” 他刚从浴室出来,只套了条裤子,头发还是湿的,身上缠着雾气,脸庞也呈现出洗完澡的红润,此时又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一双眼睛向卫铎敛瞟过来,颇有一番挑逗的意味。 “操。”卫铎敛低骂一声,想到他刚刚在浴室看到的楚宏风一脸迷蒙地握着他的东西,满手浊白脸带红晕地抬头看他的样子,更紧地握住了拳头,他真想上了那个混蛋! 楚宏风看着卫铎敛想到这边还有一件烦心事,他走过去贴近对方的脸,温热的手抚上对方的额头。 卫铎敛心中有邪念,被这么一碰整个人都坐不住了,正要推开楚宏风,听见他说道:“看起来好得差不多了,比预想中更快啊。” 意识到楚宏风在关心自己的身体,卫铎敛因为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脸更加红了,说出的话也比平时更暴躁:“老子不像你那么弱不禁风!信不信我现在就上了你?!” “别,这种玩笑太可怕了。”楚宏风退避三尺,正色道,“那么按照之前说好的,过几天你帮成哥引见一下我吧。” 卫铎敛听到这句话也认真起来:“你真的要去?你不是知道去了有多危险吗?” “所以就放任学生一个人在那里堕落下去吗?”楚宏风挑眉。 “老子到时候可不会管你?”卫铎敛警告说。 楚宏风笑着拍拍他的肩:“嗯,是我多管闲事想来帮你。” 那天之后卫铎敛就住回了自己家。楚宏风倒是仍然循规蹈矩地做着他的本职工作,甚至因为家里少了人而更轻松了,对于和成哥见面的事也磨蹭了好几天。等他说准备完后,卫铎敛把他带到了渡口附近工厂的一个空厂房里。 听卫铎敛的意思,工厂就是那个所谓成哥的,楚宏风现在知道他的名字是宋豪成。做着这种运输业果然方便那些走私的事,不过据点这么明目张胆地摆在这里,就不怕被查到后一锅踹吗? 暗地里想着就这么一锅踹也不错的楚宏风委婉地表达了他的疑惑,卫铎敛打消他的非分之想:“工厂是成哥操手的,但是工厂登记的名字不是他。” 楚宏风悻悻皱了皱眉,豪成帮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来得棘手。走私的门路能分摊到卫铎敛的父亲卫天通那儿,就肯定还摊到了别的地方,狡兔三窟,宋豪成既然能做到不在卫天通的案子里留下任何痕迹,他也能在其他渠道抽身而退。 所幸楚宏风不是正义感过剩的人,也不是对黑色势力深恶痛绝的警察,面对宋豪成时,目光还称得上坦荡。 工厂内部不见得有多昏暗,也没有多少人,但看着他们腰侧隔着衣料凸起的硬质块件,楚宏风就知道他们绝对不好惹。搞军火走私的,若自己没有点存货也确实说不过去。 即使如此,豪成帮还是没有完全在H市独大,名声也还没传开多久,势力还好没有扩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因为前期略显稚嫩的豪成帮为了确立自身在H市的地位遭到了不少磕碰。而如今宋豪成正是男人事业有成的年龄,要是放任现在这个经历了各种考验的宋豪成带领他的手下们发展下去,豪成帮终会变成黑洞一般无法摆脱的恐怖存在的。 对这种势力之战没多大兴趣的楚宏风对宋豪成表明来意:“嗯……成哥,”他一时还无法适应这种道上的统称,“成哥如果不缺人的话,能不能把卫铎敛交给我呢?” “不缺人?”宋豪成勾起嘴角反问一句,他的声音低沉,隐隐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力量,“豪成帮正是扩张势力的关键时期,卫铎敛那小子的打架能力也是这儿数一数二的,你说缺不缺人呢,5班的楚老师?” 楚宏风暗自心惊,宋豪成还真是把自己了解得可以。他下意识就看向卫铎敛,对方移开目光没有和他对视,他心里就明白了个大概。 宋豪成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他班上的学生随时可以成为豪成帮用来警告他的人质。关爱学生的楚宏风怎么能允许这种事发生呢?他想着是时候说出自己的交换礼了,开口道:“听说豪成帮迟迟无法彻底坐稳H市第一黑帮的位置,文兴会立了不少功劳?” 听到让人烦心的事,宋豪成的脸冷下来:“那帮老鼠?让我找到他们的洞,我保证他们从此不敢再建立帮派!” “如果我说,我知道那个以隐秘而出名的文兴会的据点呢?”楚宏风道,想想那还不够,又加上一句,“不仅如此,还包括文兴会的老大郑兴的生活习惯和住址如何?” 宋豪成的眼中闪过一道光,仍是嗤笑道:“凭你这些不知真假的消息来换豪成帮的一个组员吗?” “不管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总归是想把他们一举歼灭不是?”楚宏风使用教师技能之循循善诱,“如果你愿意交给我,我有比直接攻入更轻松简单的办法。” “就凭一个老师吗?”宋豪成反问他,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楚宏风当做没听出来,继续说道:“每天晚上的8点到10点,郑兴是绝对不会出现的,他要哄他上小学的女儿入睡。” “从郑兴的女儿下手吗?这招真他妈的绝!”身边有人忍不住开口,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接着那人表情一僵,只见宋豪成用枪抵住了前者腰际,视线却是对着楚宏风的:“要知道,我们不对道上的人的女人下手。” 楚宏风自然清楚这条规定,正因为这个卫铎敛才能瞒着他的母亲至今。他回道:“当然,就算成哥你允许向郑兴的女儿动手,我也不会允许的。不过,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时间段。” 支撑起一个帮派最重要的不是人数多少或者技术优劣,而是帮派成员的忠诚。在那个时间段里受到挑拨和殴打的文兴会成员联系不到他们的BOSS,如此,连BOSS自身都无法做到对手下人的忠诚时,整个帮派也就摇摇欲坠了。 文兴会的长处就是躲的很好,那么郑兴就更是躲得太绝,把和手下们交诚的心也藏起来,他找不到那些手下总归是迟早的事。 楚宏风不认为这样就够了,他说:“虽说文兴会入帮条件严得狠,恰巧我知道一点门路。同时派几个人去里面扰乱一下怎么样?” 宋豪成探究地打量着楚宏风道:“按你的生活圈,这些情报的来源就要多考虑一下了。” 楚宏风往他身边的虚空看了一眼,齐钰一直很安静地站在一旁。他便笑了:“老师的情报也是很灵通的。” 看着宋豪成越来越深邃的眼神和嘴角的笑意,楚宏风知道有戏,便再次重复他的目的:“不知道文兴会够不够换成哥手下一个人?” “用一个帮派换卫铎敛一个?听起来不错,要是按你说的真办得到我也不是不能答应你,只不过……”宋豪成笑意加深,灼灼地盯着楚宏风道,“换你进入豪成帮。” 卫铎敛脸色动容地要开口,楚宏风阻止了他,说道:“好。” 等一切都商榷好后,宋豪成才转而问卫铎敛说道:“你的意思呢?” 卫铎敛猛地握紧拳头,又倏而放开,回答说:“成哥愿意拿我交换,那我就愿意成为筹码。” 出去后,楚宏风瞅瞅身边没人,揉上一直在他身边,身体还因为厂房里强势环境而僵硬着的齐钰的脑袋:“辛苦你了。” 齐钰说:“这样好吗?结果还是进去了。” “比起我们两个人都留在了豪成帮,”楚宏风乐观地说,“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这次我要跟着宋豪成吗?”齐钰眨眨眼问道。 “也对。既然让我进去,总要做好让我抓到把柄的准备。”楚宏风说,“不过先缓一缓,让我摸摸豪成帮的门路。你要是跟着他走失了,也没人可以问路,万一回不来就麻烦了。” “走失也没关系的。”齐钰微微笑着对楚宏风说。 “嗯,是没关系。”楚宏风附和道,看到齐钰黯淡了一下的眼睛,他才笑着把话补完,“因为我会去找你。” 他思索片刻后加上一句,“不过你也不能乱跑。如果你走失了,就到离你最近的显眼一点的地方等着我,我会找过来的。” Chapter10 学生需秋游 走出渡口厂区,楚宏风看到卫铎敛挑了近路在门口等着。见到他后,对方用浑身冒火的语气冲他说道:“你他妈能不能不要给老子自作主张!” 楚宏风笑着对他打招呼:“太好了,解决文兴会这票后你就能离开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你的妈妈怎么样?” “去医院?……嗯,好。”提起母亲,卫铎敛就整个温顺了,但是他很快又回过神,恶狠狠地说着,“你进去了!这和老子一直呆在里面有个鬼区别?!” “当然不一样。学生碰到了麻烦,老师总要帮着解决不是?”楚宏风笑吟吟地看着他。 卫铎敛反驳道:“谁是你的学生?老师就他妈是一群不问学生意见就自作主张的混蛋!” 楚宏风说:“我告诉你后,你会同意?” 卫铎敛不假思索地回答:“会才怪。” “你看,这样就不能计较太多了。”楚宏风拍拍对方的肩膀转移话题,“接下来你是回自己家,还是来我这儿吃顿面?” “……不是我想去你家,是你在邀请老子!” “对对,是我在邀请你。” 没几天后,潜进文兴会的成员传来消息,文兴会开始内乱了,宋豪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举整垮了他们。 在郑兴震惊的眼神中,宋豪成淡淡地对他说:“你是个好父亲。” 接着,毫不留情地射穿了他的脑袋。 楚宏风当时在场,他面无表情地目睹了这一切,只不过回去后,他才发现掌心被自己的指甲嵌出了血。 他庆幸还没有让齐钰去探宋豪成的底细,包括现在他也不在身边。作为老师,首要任务不就是把学生引上正确的光明的路吗? 至于黑暗的一面,就由他来挡着。 到换人那天,卫铎敛一直死死地盯着楚宏风,看到他宣誓进帮那刻,他突然喊道:“老子不走!” “你不走?”宋豪成看着他笑了,“卫铎敛,你要清楚,不是你想不想走,而是我要不要你走。” 卫铎敛清楚宋豪成这是在提醒他作为筹码被交换给楚宏风的事实,换句话说,他已经归为楚宏风所有,名义上,一切行动都要由对方做主。他因为克制自己而浑身僵硬,面上露出隐忍的神色,看着楚宏风又重复一遍:“老子不走。” 楚宏风顾左右而言他:“这个周末,我们一起去医院吧。” 卫铎敛不再说话,他自然知道这种脱离帮派的机会有多珍贵,最关键的一点是楚宏风的做法完全没有透露出一丝卫铎敛自身想离开帮派的意思,他的脱离是光明正大、义正言辞的,可以说,以后他能够再也不和豪成帮产生关系,也不必再瞒着母亲。 但也因为这样,他更不希望楚宏风来承担本因由他承担的东西。他心中含着恼怒,还有一些对楚宏风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困惑,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 加入豪成帮后,最能让楚宏风感到舒心的就是和他班上那群小鬼瞎扯的时候了,那种时候,他才有踏实生活着的感觉。他因此对集体活动也格外热衷。 对高二的学生来说,要说这个学期有什么值得期盼的事,大概就是11月的社会实践了。三个多小时的大巴坐到H市郊区山上的青桥生态农庄合宿两天一夜,隔绝了城市里的烦闷空气,除了必要的军训活动外,与其说是社会实践,不如说是秋游更为恰当。 楚宏风因为是高二(5)班的班主任,所以也要跟着去。他表情沉稳可靠地接过一叠大巴座位和宿舍的分配表,内心早就雀跃不已。秋游是他从小学起就热爱着的集体活动,在有了工作后还能体验一把儿时的乐趣,让他整个人都高兴得轻飘飘的。做老师真好啊,他在心里赞美自己明智的就业选择。 比如说现在,他和小半个班他的学生在一辆大巴上其乐融融,满车都是对即将到来的两天一夜生活的兴奋劲儿。楚宏风在入秋的这几天由于疲劳和衣食跟不上季节变化等原因有点感冒,一路上病怏怏的,可这不妨碍他体验集体活动的乐趣,只要有学生来吵他,他就能打起120%的精神去回应他们。 按理他应该坐在载满他班上大部分学生的那辆大巴上的,不过为了给齐钰找个空位置,他选择坐在拼班的车上碰碰运气,可惜他还是小看了学校的编排能力,就算是拼班的车也依旧坐得满满当当。 一上车,熊孩子们就进行了秋游大巴车上的必备环节:交换食物。 “楚老师,尝尝我的百力滋!”“楚老师,在车上怎么能够不吃香辣鱼仔!”“楚老师,巧……巧克力……”“薯片才是百吃不厌的绝妙零食啊楚老师!”“楚老师,这里有杏仁酥!”“吃肉呀楚老师!给你盐焗鸡腿!”“靠!你藏着这么好的东西不给哥们分享,居然巴结给楚老师,是何居心!” 楚宏风乐呵呵地照单全收,他身边堆满了学生孝敬的零食。 他旁边靠窗的座位坐着的是团委老师周云婷,她对楚宏风揶揄道:“真是受欢迎啊,楚老师。” 楚宏风也不谦虚,他递给周云婷一块巧克力笑着说:“对吧?做老师真好啊。” 后座有学生邀请他加入他们的游戏,楚宏风看着坐在他腿上的齐钰,回头拒绝了他们。 齐钰察觉到楚宏风在为自己的考虑,他站到过道上想让楚宏风不用管他,却被过道上欣然走向后头加入游戏的学生撞得一个不稳又摔回楚宏风身上。 “我没关系。”楚宏风轻轻地拍拍齐钰的背,小声说道,“他们没办法照顾到你,就让我来吧。” 热闹了一个多小时后,学生们终于都乏了,车厢里渐渐安静下来,齐钰也在楚宏风的腿上睡着了。可能因为睡眠不是必须的生理活动的关系,齐钰十分容易被惊醒,楚宏风看到他好不容易在自己面前睡着了,他的动作也变得小心翼翼,连咳嗽都捂紧了嘴注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双腿愣是没有动一下。 因此要下车时,他发现出问题了,他的腿全麻了! 老师坐的是前排,因此通常是最先下车的。为了不妨碍周云婷出去,楚宏风硬撑着站起来,却再也迈不开步子了。周云婷站起身看到楚宏风没有动静,问道:“没事吧,楚老师?” 楚宏风在女性面前非常在意自己的形象,他一脸正经地回答说:“啊,不好意思,我行李架上的东西还要整一阵子,你先出去帮我替我们班点点名?”说着做出在整理行李架上东西的样子。 “可以啊,你有什么东西要整这么久?”周云婷好奇地问了一句,为了不堵着后面的学生也就先下了车。 齐钰坐在周云婷的座位上避开鱼贯而出的同学们,对楚宏风露出担心的目光。 楚宏风余光瞟到最后一个学生走过他身后,放下一直举在行李架上的手,表情哀怨。莫装逼,装逼得不偿失,他现在脚还没恢复,连手都酸了。 “楚老师……”齐钰几次想过来扶他,又因为考虑到自己的情况而呆在原地,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干嘛摆出这幅表情?”楚宏风笑着安抚齐钰,“我马上就能走。” 说着他迈开脚步,却没想到只动了半步,那种被细密电流刺激般的麻痹感就由腿传遍全身,他倒吸一口冷气,好像踩在了棉花上,加上感冒带来的头痛感,他的腿不受控制地发软,身子一个趔趄就要往前摔去。 在楚宏风内心挥泪为自己默哀的时候,车门处闪出一个人影扶了他一把。楚宏风不客气地借力站稳后,抬头愣道:“卫铎敛?你怎么在这儿?” “靠,老子就是坐的这辆车!你他妈不知道和3班拼车的是5班吗?!”卫铎敛鄙视地看着楚宏风,不放过羞辱他的机会,“坐大巴坐到腿麻得走不动路的,老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楚宏风眨了眨眼睛,张开嘴说不出话来。卫铎敛,你的嘴上功夫让楚老师我很欣慰,你可以出师了。 见楚宏风还是一副身体僵硬的样子,卫铎敛转身背对他说:“喂楚宏风,想早点下车的话就撑着我。” 楚宏风呆了片刻,脸上全是“如此体贴的卫铎敛好不习惯”的表情,幸好卫铎敛背对着自己,否则依他的性格看到这张脸,绝对不会再考虑帮自己第二次。 他觉得不坦率的卫铎敛还挺可爱的,也大方地接受了对方别扭的善意。他伸出手臂越过卫铎敛的脖子扶上另一边的肩膀,踉踉跄跄地靠近对方,呼出的气息喷在手臂环着的家伙的耳朵上,他说道:“谢了。” 嗯?他吹出的气有这么烫么,为什么这小鬼的耳朵红了?他得注意一下别让感冒恶化成发烧了。 齐钰看看支撑起楚宏风的卫铎敛的背影,又低头看看没有自己影子的地面,眼底闪过黯淡的色彩,跟着他们走出了车厢。察觉到远处楚宏风不放心地朝自己这边回头看过来,他闭了闭眼睛,再抬起头时,对楚宏风露出的又是平常的那张笑脸。 Chapter11 磕碰需处理 迈出最艰难的几步后,楚宏风很快就恢复了,他挺直腰板拍拍卫铎敛的肩表达谢意,卫铎敛没怎么理他,径直走向3班的集合地。 楚宏风也走到由周云婷点好名的自己的学生面前,着手安排接下来的活动。军训半天,游览半天,青桥生态农庄名义上是鞍曲高中的合作伙伴,实际上它借此推广自己所能获取的利益,一定是远比接待这些学生们得到的多得多了。 “好了,小鬼们,在不给我带来麻烦的情况下尽情享受吧。”楚宏风将他的学生们交给教官时,这么对他们说道。有教官带领这群熊孩子,楚宏风乐得轻松,在农庄里晃荡着,经过学生们时作出视察的姿态,实际上他和齐钰还有其他的老师们悠闲地将农庄的风景看了个遍。 “最近你经常会受伤。”梁君平走在楚宏风身边,故意和前面的老师们拉开距离后轻声说道。 楚宏风微微睁大了眼看向对方。加入豪成帮以后他不可避免地参与了几次斗殴活动,虽然作为智囊团一类的角色不像卫铎敛那么容易受伤,挨打也还是难免的。他有注意别伤在显眼的地方,却还是被梁君平发现了。 被人关心总是好的,他对梁君平宽慰地笑笑:“走路不稳而已。” 梁君平没有被唬住,他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告诉我,我也可以帮你。” 楚宏风看了他片刻。从他们认识以来,梁君平一直是个温柔的人,楚宏风不希望对方蹚进这趟浑水,他答道:“放心吧,我没事。” 梁君平不肯放弃地看着楚宏风,楚宏风也没有退让。一会儿后,梁君平移开了目光。他的脸藏在眼镜下,表情有些模糊不清。 ****** 楚宏风自荐愿意做晚上男生寝室这一块的夜巡老师,其他人自然是乐意留在农庄给老师们额外提供的高级宿舍中享受被褥的柔软。齐钰担心他的身体,姑且挽留了楚宏风一下,被楚宏风以“别剥夺我的集体活动的乐趣啊”这样的理由反驳了。他让齐钰留在他和梁君平一起的房间,自己则兴冲冲地加入了他的学生们丰富的睡前活动中。 “楚老师,凭什么你们可以住高级宿舍!”一进他们班男生合宿的大寝室,一连串的枕头就向楚宏风飞过来。学生合宿的地方好听些叫寝室,其实只是在一个大帐篷罩住的平地上铺了几十床被子。学生们抱怨连连,楚宏风倒是觉得这种地方也别有一番风情。 他接住枕头,笑着用力扔回去:“不服的话,毕业后就来当老师吧。” 和他的学生打闹一会儿,又看着他们在床上躺好,他才心满意足地去巡视别的班级,步骤也简单了许多,露个脸阻止他们在寝室里的窃窃私语,再核对一下人数就可以了。 他在3班的帐篷数完人数后皱眉道:“怎么少了两个?体委吴天昊在吗?” 社会实践的全过程中,班级点名都是交给每个班的体委来做的。让他惊讶的是吴天昊也不在,底下的学生也纷纷表示不知道。 他再环视一番,发现卫铎敛果然不在里面。耐着性子走完所有男生寝室,包括3班的两个在内一共有五个学生还没有躺到床上,楚宏风无法回去拥抱床铺,他面露哀怨,内心诅咒他们喝凉水塞牙缝。 绕着帐篷堆的外围走了一圈,楚宏风听到围墙后面有争执的声音。他贴着墙走一段路后,找到了塌了一个角的缺口,想那些学生也是从这里出去的,他不做声地走了过去。 农庄是建在山上的,围墙外面就是陡坡,只留下两尺不到的预留过道,两个人并排走都觉得危险,此刻四个少年将一个同学围在路旁,互相推搡叫骂着,孤军奋战的男生被逼到陡坡边,眼看就要一脚踩空。 楚宏风快步走过去,把挡着他的学生拨到墙边,眼疾手快地拉了那个要掉下去的学生一把,他语带不满地说道:“你们闹起来也就算了,就不能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吗?” “老师,是卫铎敛这个狗娘养的犯贱!”对面的男生抢先说道,还挑衅地看向楚宏风拉着的人。 楚宏风用“你果然又惹麻烦了”的眼神瞥了瞥被他抓住手腕的人,只见卫铎敛反应激烈地就要扑过去,嘴里喊道:“你还有脸说老子他娘了?!” “好了,”楚宏风按住卫铎敛的肩膀,用另一只手拿着的手电筒照过他们五人的脸,面无表情地说道,“想被记过就直说,老师我不介意帮你们。” 其他四个人听到楚宏风说到这个地步了,也不由得噤了声,唯独那个不断在挑拨卫铎敛怒火的家伙,刚刚因为差点被卫铎敛揍到而露出胆怯缩了缩脖子,此时恼羞成怒,控制不住报复心理,狠狠地踹了卫铎敛一把。 “操!”卫铎敛听到楚宏风的话后已经卸下了部分防备,现在竟被踹了个站立不稳,他的眼中闪出凶光扫过那人惊愕的脸,身子却已经掉出了狭窄的过道。 楚宏风条件反射地抓住卫铎敛,原本他是可以拉住对方的,可是他自身也站在过道边缘,加上感冒削弱了力气,他居然被卫铎敛带得一起滚下了陡坡! 没有机会教训那些不懂事的熊孩子了,楚宏风光是缓冲滚落的速度和防止伤到要害就耗去了全身的注意力。陡坡由于背阳,几乎没有可以支撑的植物,也就不可避免地会一路滚到谷底,现在最要紧的是为了等一会儿找办法回农庄保留体力。 同时,几乎是职业本能,楚宏风下意识地伸出手环住了卫铎敛。 卫铎敛的脑袋被按在楚宏风的胸口,他差点又要习惯性地挣扎,幸好理智告诉他现在乱来只会让两人伤得更重。他听见楚宏风撞到凸起的岩石时的闷哼声,眉皱得越来越紧。 好一会儿后他们才停下来,卫铎敛大口地喘着气,感觉经历了几小时一样漫长。他意识到自己还趴在楚宏风身上,触电般跳起来指着对方骂道:“你他妈是白痴吗?自己都顾不上了还来管老子!” 楚宏风在地上躺了一阵子才缓过神,他觉得自己快散架了,好不容易站起来,他揉揉变得更昏沉的脑袋,头痛得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能轻声说道:“你没事吧?” 卫铎敛的心跳滞了一拍。 接着他更加暴跳如雷地回答说:“你管我去死!” 楚宏风的教师过滤器让他没有听见卫铎敛的话,他问道:“说吧,你又对他们做了些什么事?” 卫铎敛愤愤地回道:“他们才他妈犯贱!老子就是不小心把吴天昊撞到了水潭里,他们还抓住不放硬要借机找老子的麻烦了!” “啊,他就是吴天昊啊。”楚宏风才记起来那个把卫铎敛推下山的人就是3班的体委,他说:“不小心?” 卫铎敛支吾着移开目光:“老、老子总之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嘴脸!” 楚宏风叹了一口气,说:“下次这种事就暗地里来吧。” “啊?”卫铎敛一时没明白楚宏风的意思。 “我是说,下次和他们玩阴的。”楚宏风丝毫没有带坏学生的自觉,“否则你招来的敌人就太多了。” 他看着卫铎敛说:“你太拼命了,要知道你的性命比你想的还重要的多。你要顾好你自己。” 卫铎敛瞪着惊讶的眼睛看着他,没有说话。 楚宏风感觉不那么难受后,开始翻身上的口袋。他的手电筒已经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去了,手机留在宿舍里没带出来,卫铎敛也一样。借着月光四处看了看,他指着一片连绵的山脉问道:“你觉得要怎么回去?” 卫铎敛毫无畏惧地答道:“还用说吗,爬回去!” “我们是在背山坡摔下来的,这么陡,山也不低,就算你可以,我也爬不回去。”楚宏风否决了卫铎敛的想法,“绕到山前不知道还要走多远的路,晚上看不清太危险,不如在这里休息一下,说不定他们会来接我们呢。” 他突然嘿嘿地笑起来:“你知道吗,其实我很想在山里自己点起篝火体验一晚的。没准他们看到火光还能知道我们在这里。” 卫铎敛没有说话。楚宏风知道按卫铎敛的性格,不说话就等同于默认,他打起干劲说:“那去找一块干燥的背风空地,顺便拣一些木柴——哎哟。”他要迈出步子的时候身子一软,这次卫铎敛没有来得及接住他,大地如愿以偿地和楚宏风KISS了。 楚宏风呸呸呸地吐着满嘴泥,吐着吐着又咳嗽起来。 卫铎敛看不下去了,他说:“你他妈给我坐着,我去找。” ****** 等他找到一个合适休息的好地方回来叫楚宏风时,他看见楚宏风居然侧躺在地上没了声音!他心里打了个颤,跑过去摇摇对方身体以确认他的情况。 楚宏风被晃得身体颤抖起来,他睁开眼,说话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我感觉……有点冷。” 卫铎敛没好气地说:“冷你妹啊,你他妈知道你身子有多烫吗!” 嘴上说着狠话,卫铎敛还是脱下自己军训的迷彩服外套扔给了楚宏风,接着把对方拖到自己钻木取火大半天才燃起的火堆旁。他心里还是有点小疙瘩的,想着是不是自己生火生太久,楚宏风等不下去才睡着了,被带着湿气的凉风一吹,感冒才恶化为发烧的?(是的) 说要体验露宿篝火旁乐趣的是楚宏风,但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让他碰到火光的温暖就沉沉睡去了。卫铎敛躺在他身边,替他看了会儿郊区璀璨的星空。 身边抑制着痛苦的喘息让卫铎敛有些心烦意乱,他表情不善地坐起来看向楚宏风的脸。楚宏风侧向火堆的方向蜷着身子,火光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平时总是云淡风轻的一张脸皱着眉,为了喘息微张着双唇,脸颊也透出病态的红晕,卫铎敛听见自己咽下一口口水的咕咚声,他更加烦躁了。 Chapter12 发烧需催汗 “妈的!老子不管了!”卫铎敛一个反身骑到楚宏风身上,手臂撑在他两侧的地面,后者只是蹙了蹙眉没有睁开眼。卫铎敛更像是安慰自己般对着没有醒过来的楚宏风说道:“这样没准还可以让你出点汗……老子说过总有一天会上了你,怪你自己没有防备!” 他深呼吸了一下,用嘴将楚宏风的T恤掀到胸口以上,对着身下人的乳首细细啃咬着,一只手撑地,一只手解开楚宏风牛仔裤的拉链,握住对方还是柔软的分身上下套弄起来。卫铎敛技术很好,专挑会让男人感到舒服的部位用力拿捏,楚宏风的小兄弟被诱惑得一点点抬起了头。他一边舔着楚宏风的两点红晕,一边抬起眼睛偷看楚宏风的反应。 楚宏风呼吸更急促了,眼睑颤动了两下慢慢睁开,他低头对上卫铎敛略显心虚的眼神,眼底一片迷茫,却也没有出声阻止。 卫铎敛意识到楚宏风是被烧迷糊了,怕是记不住将要发生的事,他愈发认为机会难得,手上的速度也更快了。 楚宏风眼中还没有什么焦距,随着呼吸的加重,他的手却动了起来,竟一把扯下了卫铎敛的裤子! 卫铎敛没有反应过来,一愣神露出了空隙,居然被那家伙压在了身下,紧接着连腿都被拉开!“喂!等、等一下!”卫铎敛吓坏了,自己虽然也有了点感觉,可是什么准备工作都没有就进来的话,那肯定会要他的命啊!不对,他为什么变成下面那个了?他看着楚宏风下身的兄弟憋得通红,往自己前方就要冲进来,却怎么也找不到入口,一时哑然。 卫铎敛松了一口气,在心里暗自取笑楚宏风直男的程度,正打算继续自己没做完的事,视线却对上了楚宏风痛苦忍耐着的表情。他怔怔想道,自己这样不就是趁人之危了吗?将人吃干抹净后就走,换做不认识楚宏风以前他或许还做得出来,可是看着楚宏风替自己做的那些事,他在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前犹豫了。 楚宏风可不知道卫铎敛纠结的情绪,他的脑袋被烧得昏昏沉沉,下腹有一股燥热急不可耐地想冲出去,他的兄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撩拨后又放置在一旁,现在急切地渴求着一个容身之处。 卫铎敛想那就打手枪替两人解决吧,手还没动呢,后头传来的异物感让他整个身子都绷紧了:“我操!” 他是犯傻了才会认为直男等同于初哥一样没经验,被假象迷了眼才对上了楚宏风这件事迟疑!他把手伸到下面要拿开楚宏风对自己后穴伸出的魔爪,却因为那两根天杀的手指又往身体里面进了稍许,让他整个人都酥软得不敢动了。 楚宏风不知道身下的人的秘密通道怎么给跑到后面去了,高烧下他思考不了那么多,想过直接就撞进去,骨子里还是到这时候都替别人着想,也是有经验的大人(虽然经验不对),知道硬来会受伤,他伸出两根手指先进行扩展的准备工作。 手指一进去就有了被排斥的压迫感,楚宏风低哼一声,自己的兄弟不由得更硬挺了。怎么会这么紧? 他的手指为了扩张通道,不安分地搅动起来,身下的人轻轻抽搐着,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楚宏风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都做到这种程度了,为什么那里还是紧致和干涩的?他低下头,将面前的人的腿压到对方胸前,抬起他的臀,打算靠自己润滑。他看着瑟缩着的后穴更疑惑了,女人那里的形状是这样来着的吗? 卫铎敛咬牙忍耐着在体内胡搅蛮缠的手指,却没了推开楚宏风的想法。对付发烧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出汗,光凭打飞机是不够的,自己上了他无疑会让他病得更重,老子只是、只是不想让那个混蛋在第二天拖后腿罢了! 忽然感觉到身下一空,他下半身被楚宏风举起来,膝盖压到自己的胸口,后面的入口无法遮掩地展露在对方面前。 “不要……!”马上明白对方要做什么,他挣扎起来,紧接着体内伸进一条柔软湿润的东西,他的脸涨得通红,“别……别做这种事……” 舌头的灵活自然是让他很舒服的,甚至让他僵直了背,使得下身更欲求不满似的更贴近楚宏风了。但是他对舌头伸进去这件事心理上还是接受不了,他伸手去推楚宏风的脑袋,这时体内的舌头在他的壁上挠了挠,他心头一乱,反而是抓紧了楚宏风的头发,显得自己不愿让楚宏风离开似的。 楚宏风原本就痛得要爆炸的头还被扯住头发,让他受不了地呼痛出声,而身下的人也马上意识到了这一点,将抓住他头发的双手放到自己脸上遮住眼睛,露出一副由着楚宏风来的姿态。 楚宏风想着差不多了,便抬起头,让面前的家伙的臀部倚在自己直跪着的大腿上,一手握着自己的昂扬要往那张被自己濡湿得一张一合的小嘴进去,另一只手为了安慰对方,往对方的胸部摸去。他只觉得胸部也一片平坦,说不清是哪里和自己以往的经历有强烈的违和感。 卫铎敛透过手臂挡着的缝隙,看见对方的手掌越过自己的分身覆盖在他的胸口揉捏了两下,因为没有感受到柔软的肉感而转向乳首,打着圈儿挑拨着凸起的两点,还在乳晕附近转着圈。 他知道自己是被当成女人了,无名的火在喉头翻滚着,无端厌恶起被玩女人的手法撩拨还能燃起情欲的自己。楚宏风的分身在后穴的入口转着圈磨蹭得他一阵空虚,他的身体脱离自己的意愿,后面的嘴邀请般对楚宏风使劲张着。“别……”他低声呜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身体紧张得都僵硬了。 “唔啊!”已经硬挺的乳首被用力捏了一把,他身子弹起来,就在此时,楚宏风的昂扬也不再外面徘徊,直接冲了进来! “啊啊啊——……!!”卫铎敛痛得的眼泪都流下来了。楚宏风虽然给他后面用舌头润滑了一下,实际上还是把他后穴当成女人那个会自己出水的口,更深的地方还是干涩的,最重要的是,他虽然上过男人,后面却从来没有让人进去过!现在被长驱直入后,里面就像是被撕开一样的疼! 楚宏风进去以后停顿了一会儿,似乎还在思考为什么里面还是这么紧涩。卫铎敛凌乱地喘着气,眼中的怒火直直射向对方,但是楚宏风仅仅只是动了下腰,就让他的声音变了调:“哈……啊……” 楚宏风闷哼着,让分身在小穴里转着圈继续扩张。他其实也不舒服,那里被夹得太紧了,他只能亡羊补牢辛苦自己的兄弟自行扩展领地。在转到一个地方的时候,身下的人一直痛苦的呻吟突然变得娇媚起来,腰也颤动了一下。那声音让楚宏风很受用,他朝那点不停磨蹭着,听着对方要滴出水般说道:“别……嗯啊……别给我碰那里……啊!!” 他的兄弟又在甬道里胀大几分,前端也冒出蜜液来,正好湿润这张青涩的小嘴。专门顶着那点直到整个后穴都忍耐不住地开始吸附自己的分身,楚宏风才舒服得低吼一声,握住没有想象中纤细的腰,发泄般大幅度地进进出出。 “唔!不要……一下子……就给老子……这么用力!……啊啊……”卫铎敛说话都不连贯了,楚宏风又专门挑着最让他有感觉的那点冲撞,他忍不住想莫非楚宏风其实是清醒的? 可是,不对。楚宏风的眼睛虽说看着自己,却是把自己当成陌生的人一般没有焦点。他的身子随着楚宏风的冲撞晃动着,自家兄弟颤悠悠地流着泪,小腹都被濡湿了,却没有被楚宏风搭理。胸部时不时被玩弄一下,除此之外,别的地方都受着冷落。 卫铎敛用被情欲染湿的眼睛看着楚宏风,他觉得自己有点奇怪,后面被填满,被探索到的敏感带让楚宏风刺激着,惹得他发出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声音,就算这样,胸口还是跟开了个洞似的,空荡荡的感觉随着每一次的撞击都增大一分。 他到底在渴求什么? 或者说,他在渴求着……楚宏风的什么? 后头的速度赫然加快,卫铎敛被捅得尖叫着喊道:“你他妈……慢点!……” 然后一股炙热的液体冲进自己体内,瞬间填满的感觉让卫铎敛也达到了顶点,他眼前闪过白光,仰起头发出类似于哭腔的声音:“呜啊!……啊啊啊……” “啊啊……楚宏风……”他的眼泪和唾液混在脸上,还沾着土,一张脸脏乱不堪,开合的嘴胡乱叫着对方的名字。 楚宏风感到胸口一股压抑的浊气随着下身的爆发也一并排走了,他身子一软,直接就倒在了卫铎敛身上。 安静了一阵子,只听见火花噼里啪啦的声音和两人的喘息声。卫铎敛从高潮的余韵中缓过神来,对自己刚刚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他怎么会甘心像个女人一样身为人下?可是,那个像个女人一样发出淫荡的声音,甚至只被玩弄着后面就射出来的……毫无疑问就是自己。 他用力擦了擦湿漉漉的脸,无声的眼泪像关不掉的水龙头直往外流,好一会儿才止住。他推开躺在他身上的人,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混蛋快给老子滚下去,你重死了。” 楚宏风被推到一旁也没有反应,卫铎敛发现他已经睡死过去,就气得想给他一拳。看着两人被汗水浸湿的身体,他脱下自己上半身被卷到胸口之上的背心,胡乱给楚宏风擦了一把,接着处理起自己的兄弟在腹部溅上的白浊液体。 他要站起来,下身的酥软和疼痛让他直接摔回去了,楚宏风留在他体内的精液顺着大腿流下来,让他的眼眶不争气地又红了。操,他这辈子没这么屈辱过,偏偏他生不来罪魁祸首的气,他只有转而自己气自己。 粗暴地用背心擦掉欢爱的痕迹,其实也就只有他们射出来的精液而已,除了胸口被捏得有点红肿,楚宏风几乎没有碰别的地方,更别提留下……吻痕了。 “……傻逼啊你!”卫铎敛骂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维,把背心在土地上狠狠擦了擦,直到看不见白色的痕迹,他才继续穿了上去。入秋后山里的温度下降得格外快,要是赤膊一晚上,他保不准第二天也会发烧。 Chapter13 找人需费力 天发亮时卫铎敛就醒来了。火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熄灭的,他居然没觉得冷,要起身才发现他被睡相不好的楚宏风以取暖的姿势抱在了怀里。 光是被抱着,他刚脱离情欲的身体因为害臊就要颤抖起来,但不可思议的是心中有个地方显得很温暖。这样抱过他的只有他的母亲,他距离上一次被这样拥抱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他闭上眼睛又睡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来接应他们,卫铎敛放弃等待,硬支起疲软的腿站了起来,嘴上骂骂咧咧的,然后,把还在沉睡着的楚宏风放到了自己的背上。 背起一个体重和自己差不多的男人本来就很吃力了,卫铎敛觉得自己的腰更加酸痛了几分。他咬了咬牙,原地喘了几口气后,往山背的左侧靠近他们上山的路的方向走去。 一路走走停停,好几次差点摔倒,肚子也发出抗议。卫铎敛以为自己再也走不到头时,眼前出现了隐约的人影。 梁君平看到他们后就急匆匆地跑过来,同时对着手机那头说着“找到了”之类的话。确认他们没有受伤后,梁君平看着从没有如此狼狈过的那两个人,对光是站着腿就在打颤的人说道:“我来背他吧。” 卫铎敛打量一下梁君平的脸,摇了摇头。对方的状态其实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至少自己还睡了半个晚上,而看着梁君平眼中的血丝,就知道他已经找了他们整整一晚了。 他们往前走了一段路后终于出了森林踏上公路,坐上来接应的汽车卫铎敛觉得汽车从没这么舒适过。放松下来,他眼皮又重了。 楚宏风一觉醒来,浑身有股无法言喻的清爽感,烧还没有完全退下,比起昨晚要将头都烧裂的感觉却是好了很多。 他看到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对自己怎么坐上车的过程却毫无印象。疑惑中他看到歪头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的卫铎敛,虽然对两个男人这种姿态感到有些别扭,但是为了不吵醒他,他身体僵直一动不敢动。 “你要是因为我而全身发麻不能走路的话,会被老子我笑死的。”卫铎敛在楚宏风身体变得僵硬的时候被惊醒了,他埋在对方的颈窝处说完这句话,慢慢抬起头,一双锐利的眼睛哭过般红通通的,声音也没有以往的强硬。 楚宏风立刻听出了问题,他说:“你的嗓子怎么了?”视线移到对方全身,看到那件皱巴巴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背心,察觉到自己披着他的迷彩服,赶紧脱下来凑过去要给他穿上,“怎么会脏成这样?” “不、不关你的事!”卫铎敛反射性推开楚宏风,自己迅速穿上外套。 “说起来,在你去找木柴之后我好想就没有意识了?抱歉。”楚宏风难得坦率一次,“难为你照顾我,谢了。” 卫铎敛的脸又红了,他用湿漉漉的眼神瞪着楚宏风说:“谁管你!” 楚宏风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和以前有点不太一样了。 “……喂,楚宏风。”隔了一阵子,卫铎敛用微微泛红的眼睛望向身边的人,闷声说道,“老子想吃你做的面。” 楚宏风对卫铎敛突然的请求惊讶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就露出平常的笑容,说:“好,回去后就给你做。” ****** 退回前一天晚上,梁君平对和楚宏风分到一个宿舍还是有点高兴的。楚宏风出去夜巡后,他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拿了本书看着在等对方。他翻着翻着就打了个盹,一看时间都夜半了还不见人影,他就觉得不对。楚宏风不是不懂事的学生了,怎么会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在外头逛一整晚,还是在这个不熟悉也没有夜晚娱乐活动的农庄里? 他穿上外套出门去找楚宏风。他看不见,有个人影也跟在他身后出了房间。 轻手轻脚在农庄里仔细找了一圈,梁君平也看见缺了口的围墙。走出去后,通过坡上被压过的几处灌木的折痕,又看到山脚明明灭灭的火光,他推断出有人滚到了山下,大概就是楚宏风,没准还有别的人。他马上叫醒了农庄的主办人。接着以夜间演习为理由展开点名工作。学生们也没觉得这个举动有别的隐情,当做是晚上的必备活动之一,嘻嘻哈哈的接受得很快,甚至互相指着衣冠不整的同伴开起玩笑。 楚宏风的5班是由周云婷帮忙清点人数的,梁君平清点了自己的班级后,叫来吴天昊问道:“你知道卫铎敛去哪了吗?” 吴天昊眼神躲闪:“我怎么知道?” 梁君平说:“睡前统计人数不是你的工作吗?对了,来夜巡的楚老师你看见了吗?” 吴天昊说:“没……没有。” 教师本能让梁君平感觉到吴天昊在隐瞒什么,他叹了一口气,按住对方的肩膀直视道:“知道什么就说出来吧,他们现在可能很危险。是不是滚到山下去了?” 吴天昊浑身一颤,抢着说道:“我,我可没有推他们!是他们自己掉下去的!” 猜想得到确定的梁君平对他的学生温和地笑道:“没人说你推的,放心吧。除了他们两个以外没有别人了吧?” 他看到吴天昊哆嗦着点了点头,嘱咐说:“暂时就不要告诉别人了。”得到答应后,他匆匆走去联系主办人要借车开往山下搜寻他们两个。小部分老师也都跟着去了,学生则还是封锁了消息由教官带回帐篷寝室,第二天继续开展实践活动。 虽然开车下山了,可是山后的那片森林太大,也没有可以开进去的路,只能靠徒步走,想循着火光,却发现它已经熄灭了,他们只有分散开找。饶是这样,还是到了早上才找到他们。 他看着在后座睡着的两人,疲劳感这才席卷而上。 下午强打起精神陪学生们重新逛了遍农庄,回程的大巴上,梁君平怎么说也要和楚宏风坐在一辆车上。反正是3班和5班的拼车,周云婷也不是很在意,倒是楚宏风和梁君平开玩笑说:“你还真适合当班主任啊君平,照顾人是你的天职吗?” 此时学生还在帐篷里整东西,司机也在外面抽烟,这辆大巴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梁君平听着楚宏风的玩笑话,却忍不住腾起一股烦躁的情绪。他把手撑到楚宏风坐着的靠椅背的两侧,一只脚跪上座椅,形成一幅他压制着楚宏风的画面,他低头看着对方,开口说:“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一声。” “告诉你什么?”楚宏风没明白。他觉得这个姿势挺奇怪的,不过梁君平难得气势一次,他也就由着他来。 “你总是……”梁君平眼底翻滚着不知名的情绪,“你在真的遇到麻烦的时候,就把我推到一旁。” “别这样说,”楚宏风展开嘴炮安抚技能,“我可是认为能够管好我的那个班级才是最重要和最麻烦的,你一直以来都在帮我的大忙呢。” 因为距离近,他能看清梁君平隐在眼镜下面的浅棕色瞳孔,他笑着对那双眼睛说道:“不管我会走多偏,最终我想回来的总归是这样的生活。好多次麻烦你替我照顾那班熊孩子,我还真是少不了你。” 他直视梁君平的眼睛:“谢谢你,君平。” 总是这样一张淡然又透着认真的脸。 梁君平看到楚宏风那样子的脸,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学生很快就坐满了巴士,点了一遍名后,楚宏风忽然坐立不安起来,他对梁君平说:“我有东西忘在农庄里了,可能要找好久,要是过了发车时间我还没回来的话就先开走吧,我等下可以自己搭大巴。” 对着梁君平一张一看就听不进自己的话执意要等到自己来才走的脸,楚宏风追加必杀技的句子:“我的学生就拜托你了,别让他们太晚回家噢。” ****** 他又把齐钰忘记了! 他几乎把齐钰在自己身边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可以交流,那家伙在自己身边有人的时候又总是替自己考虑,安静地一言不发,害得他屡屡以为齐钰就好像影子一样,就算在暗处消失了,走到光亮的地方也还能看见他,却忘记了对方也是个能自由活动的人! 楚宏风知道,在呆惯了的城市里或许还能找到路回家,可是如果把别人都看不到的齐钰留在这个偏远的郊区的话,他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他在农庄东奔西走了一遍,终于确认齐钰是进山后那片森林去找自己了。 围墙的缺口还是没堵上,只是多了一块示意危险的牌子。楚宏风走到自己滚下去的地方,自嘲道:“算了,反正衣服都脏了。”接着蹲下身以较为稳固的姿势滑了下去。 开车到山脚下再找进去固然安全,可是要费的时间也很多,天一黑在森林里找人就困难了。齐钰可不能像自己一样做生火的记号,但齐钰肯定会发现他和卫铎敛留下的火堆痕迹,然后,在尽量显眼的地方等着自己。 ****** 齐钰在火堆残骸边上蜷起身子。 他一直等不到楚宏风,因此在梁君平出去的时候,自己也跟出去了。虽然清楚自己在楚宏风真的遇到麻烦的情况下无能为力,但是他就是想,多一个人陪着也是好的。 跟着梁君平走固然是个好办法,但梁君平被框条拘束得太多,在陡坡那儿也不会轻率地确定楚宏风就在那束火光旁,还要再核对人数关心学生的情况。齐钰不一样,他只想确认楚宏风有没有事,在看到缺口围墙下明灭的火光时,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从这条陡坡滑下去。 可能是身子轻的关系,他几乎没有受伤就到了山底,顺着火光走过去,他仿佛凝固住一样无法动弹了。 卫铎敛和楚宏风此时都睡着,但是,楚宏风将卫铎敛抱在怀里的姿态,还有卫铎敛一时没法消退的媚态的表情,以及草地上斑斑点点白浊的痕迹,都很清楚地表明了在此之前发生了什么。 齐钰反射性地转身就跑,整个人隐入密集的森林里,胸口火辣辣要灼烧一般发烫。 他知道楚宏风身上有股吸引人的力量,却没想过他身边根本不缺少陪伴的人。他不知羞耻做的那些事就像个笑话。 他像牛皮藓一样继续赖在楚宏风身边,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在树林中走着走着,他的心就越来越恐慌。没有人看得见自己,这在车祸之前还是他期盼过的事情,但一旦经历了,那种就算置身人海都像与世隔绝般的无助感压抑得他快要窒息。光是这样也不是不能忍耐,但在跟了楚宏风之后,在感受到对方呼吸一样无处不在的关心后,他真的害怕回到没有人能和自己交谈的日子。就好像……被所有人遗忘了一样。 他想到这儿就想回去,却发现自己在这片树林里迷路了,等找到滑落下来的地点,回到那堆燃过的火堆旁时,抬头恍惚看到了载满同学的大巴就这样开走了。 他张口发不出声音。他想,也好。 凭他这样的人,到底能够奢求什么呢。 他坐着,听到山背传来物体滑落的声音,楚宏风滚落到了地上,吐掉满嘴泥才摇摇晃晃站起来。 他赶紧站起身,看到远处捂着自己脑袋的楚宏风的目光直直撞向了他。 不会凭空越过的,切切实实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Chapter14 交好需付出 此时太阳已经落下了半边,林子里更是昏暗得看不清面孔了,但偏偏齐钰的黑眸在这一片黑影中格外明亮,它们用带着快要熄灭希望的目光呆呆地看着楚宏风。 接着齐钰猛地闭上了眼。他的身子不可察觉地颤了颤,再睁开眼时,又是一片粲然。 楚宏风走过去,惯常地把手放到齐钰头上揉了揉,“好了,我们回去吧。” “齐钰,我在找你的一路上想过了,你不早点回你的身体不行。”回去相对宽敞的大巴车上,楚宏风看着有了一个空位坐在自己身边的齐钰说道, “我答应替你去对付齐炀。” 楚宏风这样说了,齐钰不知道自己是高兴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他自然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说不定哪天自己那具失去意识的身体就会再也清醒不过来,可是一旦回到自己身体里,他是不是再也无法帮上楚宏风什么忙? 那个时候,他是不是就不再被人需要了? 这样想着,他还是替楚宏风出主意,让他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周末和齐炀约在了茶座见面。 虽然齐钰本人怎么说也不肯面对齐炀,但是他事先将自己对齐炀的了解都告诉了楚宏风,便于他应付对方,包括哪些话题不符合齐炀的口味,哪些能让他高兴。详细程度让楚宏风都忍不住想问你真的讨厌那家伙吗? 寒暄之类的客套话后,齐炀问道:“继续谈小钰的事?” 楚宏风喝了一口茶,看起来不经意地舔了舔嘴唇。齐钰说这是最能撩拨齐炀的一个动作,果不其然看到齐炀眼中透出微妙的色彩。楚宏风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哀,他总觉得自己走上了一条奇怪的路。“不,难得齐总有空,我们来聊聊……你的事吧。”说出带有明确暗示性的话后,他用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齐炀。 至于那层深意是处于对齐炀的兴趣还是对他的算计,齐炀就不得而知了。 “我的事?”齐炀露出轻佻的笑容,“只有我说可不公平,楚老师。”他自然不会放过楚宏风话中的含义,此时正好顺水推舟一把。 真正聊起来,楚宏风还诧异齐炀的博闻多识,从政治到潮流,什么话题他都有涉猎,轻松就能把话展开。不得不说和齐炀交谈是件愉快的事情,但是楚宏风觉得这一点其实很可怕,似乎只要齐炀肯开口,无论什么人都能被他给说动。 聊得正热切的时候,楚宏风看见茶座门口走进一男一女。这个茶座也算是一个情侣吧,一对对恋人在这儿会面也是见多不怪的事,因此楚宏风也没有太在意。但是当他看到那个男人的面容时,他手中的茶杯就因为吃惊而控制不住地滑落,掉在桌上溅出一片水渍。 居然是梁君平!他什么时候有女朋友的? “楚老师?”齐炀带笑的声音唤回楚宏风的思绪,“怎么了?” 原本要打哈哈糊弄过去的楚宏风记起齐炀似乎喜欢顺从一点的类型,便露出无辜的表情说道:“抱歉,不知不觉就听呆了——哎?” 他的话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齐炀居然站起来,附身越过桌子,用纸巾仔细地替他擦拭起被溅湿的衣服,手指若有若无地碰触到他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形成一副暧昧的姿态。这番动作太出乎楚宏风意料,以至于他连鸡皮疙瘩都没来得及冒出来。 “用不着道歉啊,楚老师,这样的你很可爱。”齐炀面色完全没有不妥,相反还感到挺愉快的样子,他一边帮楚宏风擦着,一边附在楚宏风耳边悄声说,“当然,不是这个温顺模样的你,同样很有吸引力。” 楚宏风瞬间清醒过来,眉心蹙起,按齐炀这句话的意思,他看出他在设套了吗? 另一边,楚宏风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吸引了梁君平的注意,他面色尴尬了一下,接着看到齐炀的举动,胸口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一样,不做点什么就难受得发慌,想也没想就朝他们坐的地方走过去,留女方在原位上表情惊讶。 “对不起,”他虽然心里不舒服,说出口的话还是往常的温和,他对齐炀说道,“我能和我的朋友说些话吗?” 楚宏风意识到自己和齐炀的举止有伤风化,脸上一红。既然自己的目的有暴露的可能性,为了不露出更多马脚,他站起来说道:“那么我就先走了?还要回去换套衣服……今天和你聊得很愉快,齐炀。” “我也是。”齐炀意味深长地笑道,“既然楚老师这么说了,那就下次再见吧。” 梁君平就要带楚宏风走出茶座,被楚宏风拉住了,后者带笑指着全程视线都恼火地放在梁君平身上的女人问道:“君平,你怎么不和我介绍一下?” 楚宏风这么一说,梁君平努力想掩饰的尴尬又回到他脸上,他才发现自己对女方做了多么失礼的一件事,赶紧过去赔礼道:“真对不起……今天就这样可以吗?” “够了!”女人怒气冲冲地回答他,“我已经充分认识到你是一个多不负责任的男人了!我们以后也没必要谈下去了!”她一甩包,高跟鞋踩出清脆的脚步声,先一步走出茶座。 “满漂亮的啊。”楚宏风眼神亮亮地欣赏着女人的背影,“不是女朋友吗,不追去安慰她?” “不是女朋友——”梁君平好像为了澄清什么急急忙忙辩解道,但是说到一半又戛然而止,尴尬的神色更浓,“也不是我想来的,是我妈……就、就是说……”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变得细若蚊吟,在茶座门口楚宏风没听清,也不好意思在和齐炀说走之后继续呆在这儿,便提议道:“去我家坐坐吗?” “哈哈哈,什么啊,你居然被阿姨逼着去相亲吗?”在梁君平的车上,楚宏风又听他断断续续解释了一遍,忍不住发出揶揄的笑声,“你还不到三十吧?” 早就料到楚宏风会有这种反应,梁君平自暴自弃地说完也就放开了,他答道:“按我妈的虚岁算,我就快三十一了。” 楚宏风说:“就算这样,你怎么会沦落到相亲的地步?你又不是不吸引女人,学校里不是也有对你挺崇拜的一群女孩子吗?” “她们经历的世面太少了,总要有个宣泄感情的渠道。”梁君平苦笑,看了一眼楚宏风,又因为开车的缘故笔直看回前方,“至于我,大概是因为……有个放不下的人吧。” 楚宏风虽然好奇那个人是谁,但他不是那种喜欢探究别人隐私的家伙,也就不再追问。 进家门后,楚宏风对齐钰使了个眼色示意有客人,齐钰点点头,没有追问他和齐炀的进展,乖乖地坐在桌边观赏金鱼。不是齐钰不想回避,而是楚宏风的屋子太小,他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梁君平进屋就感受到了楚宏风房间感觉变化,他不无担忧地说:“你最近没出什么事吧,房间里这么干净?” 因为一直有背后灵监督着,楚宏风心里想道。他嘴上巧妙地避开这个话题,说道:“难得改变一下我在你心中低落的印象,别这么说呀。” 梁君平也没有太在意,相比之下他有更想问的问题:“你和那个叫齐炀的……是什么关系?” 齐钰听到齐炀的名字,抬头看向他们。 什么关系?钓与被钓的关系吗,这怎么说得出口?楚宏风面露难色。其实这一路上,想到梁君平肯定会问这个问题,他也不停地在想借口,甚至一度把话题引到梁君平相亲的事情上去,还是无法让梁君平忘记这件事。他半真半假地答道:“他是我一个学生的哥哥兼家长,你知道的,就是暑假因为车祸,现在还在住院的学生齐钰。我们在商量齐钰的问题。”。 梁君平怀疑地问道:“学生家长和老师会有那种亲密的姿态吗?” “其实我也没料到他会这么做。”楚宏风实话实说。 “他看起来对你有点别的心思。”梁君平认真建议,“还是不要走太近比较好。” “我知道,只是……”就算楚宏风以前不知道,按他现在不正的目的和齐炀这番明目张胆的举动,他也知道两个男人间居然真的有不正常的感情存在了,可是他又不能退却。 见楚宏风犹豫,梁君平说:“莫非你想和他交好?”他也明白齐炀家的沉逸是H市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齐炀的广交人脉也是小有名气的,若真和齐炀交上朋友,总归是利大于弊。只不过这种事放在楚宏风这样对社交圈漠不关心的人来说总归有些违和,他提醒道,“齐炀这个朋友不是那么好交的,你对他来说唯一帮得上的地方是在学校里对齐钰多担待一点。但是现在齐钰在医院里,就算康复了,也可能因为进度跟不上而不再呆在你的班上。想要谈上真的朋友,没有对等的付出是不行的。” 梁君平走后,楚宏风苦恼地问齐钰:“我能怎么付出呢?我只是一个和他没什么关系的老师而已,根本不在同一个平面啊。” “楚老师你上不去,那就把哥哥拉下来好了。”齐钰透过鱼缸望向楚宏风,笑脸透过鱼缸的折射有些扭曲,“如果沉逸是一堵妨碍的墙,那就把它整垮好了。沉逸的管理漏洞,碰巧我还是知道的。” 楚宏风呆了半晌,说道:“可是,沉逸不是你家的吗?” “是啊。”齐钰乌黑的眼中清澈平静,“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楚宏风几天后便站在宋豪成面前,向他提议道:“不知道成哥有没有兴趣拓宽一门商路?” 他说道:“要亲自导一番沉逸和碧海的好戏吗?” Chapter15 用计需铺垫 宋豪成听完楚宏风的想法,笑容中染上一丝寒意:“楚老师有如此心计,还真是吓了我一跳。不知道沉逸是哪里惹到了你,让你不惜……向我求助呢?” 楚宏风心里一惊,这些日子他帮豪成帮出着主意,倒也受到了好言好语的对待,却忘了宋豪成原本就是个有借有还原则分明的人,想要借用他的力量,首先要有把自己端上去的觉悟。 “成哥知道沉逸的营销总管齐炀吗?”楚宏风想了想,还是觉得只有那个理由才最能让人信服,虽然他自己说出口还是脸上发烫,“其实我,嗯,看上他了。” 楚宏风被自己恶心到,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脸上还透出红晕,这番举动却活脱脱表现出一个陷入情网又羞于启齿的形象,直看得宋豪成大笑出声:“沉逸的大少爷?你还真有眼光。”他赫然凑近楚宏风,毫不掩饰眼中的秽浊色彩,上下打量着低语道,“真看不出来啊,楚老师,你是上面的那个,还是……张开大腿,哭着求人进来的那一方呢?” 宋豪成的眼神,楚宏风不是看不明白,毕竟在各种成人会馆,到处都充斥着这种目光,但那都是扫向女人的。他觉得奇怪,也没听出宋豪成话中对自己的轻视,说道:“我当然不会由着他来。只是,男人会张开腿求人进去吗?进哪里啊?” 这回宋豪成倒是愣了愣,接着笑得更畅快了。“楚宏风,你真他妈有意思。”他说着从口袋中掏出一小包药状的东西扔给楚宏风,“齐炀那小子那边,我宋豪成就决定帮你这么一把。” “这是什么?”能让宋豪成随身带着的必定不简单,楚宏风接住那包药就打量起来。 宋豪成眯起眼戏谑道:“找机会给他试试,包他浪叫着求你。要进哪儿,到时候你肯定一清二楚。” “……谢了。”暂时还无法理解宋豪成话中的意思,只不过知道了手中那包东西也就是所谓的媚药加上催情剂,听起来还是专门给男人用的?楚宏风只有先表示一下谢意,又习惯性地加上一句称赞的话,“成哥还真有不少奇特的药呢。” “也不看看你成哥是谁?”宋豪成听来很受用那句话,露出带着凶光的笑容说道,“让人昏昏欲睡也好,飘飘欲仙也好,甚至是生不如死,这些药我他妈都快用烂了。” 楚宏风皱眉,听见宋豪成的话,他的脑中一闪而过一个奇怪的猜测,这让他心里骇然不止。他试探地问道:“让人昏睡的药,成哥会用在什么地方?比如说……司机?” 宋豪成豹子似的眼神在楚宏风身上扫过:“和你无关的事情,你还是别多管比较好。”他用狩猎一般的神情警告着笑道,“毕竟你知道的越多,你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我知道了。”楚宏风理智地表明态度。表面上一回事,心里却是另一回事,楚宏风想道,毕竟在宋豪成眼里,那家伙也称得上是他楚宏风的人了,已经不是和他无关的事情了。 “那么,你那个粉嫩的小恋情我就帮到你这一步。”宋豪成话锋一转,“至于扳倒沉逸这件事,我很期待,你准备给我什么样的筹码?” 果然,宋豪成是不会毫无回报地给自己好处的,热闹他要看,利益他也要得。就说这包药,要拿到手对宋豪成来说是和吃饭一样简单的事,对自己就不一定了,而他随手的一帮,这份人情债,在道上,楚宏风就不得不以久旱逢霖的态度予以回报。 可以说,楚宏风面对宋豪成时,除了被牵着鼻子走就毫无办法。毕竟势力和阅历摆在那儿,无论哪样都是楚宏风远不能及的。楚宏风苦笑一下,让负面情绪好好藏在心底。这些差距他本来无所谓,因为碍不着他什么事,可是如果他的那个猜测是真的,那么他要怎么…… 收好那包药后,楚宏风回道:“不是很明显了吗?如果照我说的成功之后,从沉逸那儿移出来的账目也没有别的地方入户,肯定是要转入豪成帮的帐下的。” “你就不贪恋一下?”宋豪成挑眉,“对一个老师是天文数字吧?” 楚宏风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宋豪成:“不义之财,为什么要心动?” 宋豪成迷之沉默了一会儿,招呼身边的手下拿了本簿子给楚宏风。见后者惊讶地看着里面的内容,他讥笑道:“没什么可多想的,这当然是假的。”他又恢复到傲然的架势,用平时下命令的叙述口吻说道,“既然会有新的大笔进账,我这儿的会计可是会忙不过来的。你不是教数学的么?照着这本,替我们做本今年的假账吧,楚老师。” 楚宏风面无表情地收起账本,对宋豪成点点头说:“好。那么沉逸那边就麻烦成哥了。”随便找个理由,他走出了工厂。 他还真的是被狠狠地嘲讽了!难道宋豪成看出他想通过找到账本来整垮豪成帮?居然让他来做假账,真的打算把他拉下水,再也不让他出去了吗? 不过,换个角度想,他也离这个目的靠近了一步,现在他能做的就是造好这本假账。想要动手脚是不可能的,虽然宋豪成一付放手让他做的语气,楚宏风要是在账本里搞些古怪,凭他不成熟的算账本事,肯定会被宋豪成信任多年的高级会计看穿,到时候,连他身边的人都可能遭到危险。 虽说有一个压箱底的办法,但不到不得已,楚宏风不想再让齐钰卷进这些沾满腥风血雨的黑道了,再加上社会实践的时候甚至一时忘记了齐钰,楚宏风心觉亏欠,现在只想着能够让那个孩子早点恢复健康。 因此,要早点搞定齐炀。 楚宏风想到什么,眯了眯眼:“对付豪成帮,说不定还有另一个办法……” 他还在公交车站台等车,身旁冒出一个金色的脑袋,接着响起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哟,楚老师!” 楚宏风转头看去,回忆了片刻才不确定地问道:“杨衾?” 被认出来显得很高兴的杨衾一把在楚宏风身边的候车凳上坐下,说道:“我也由预备组员变成正式组员了!说起来楚老师还真是厉害,轻轻松松就把卫铎敛那混球踢出去了!” 楚宏风想,啊,又是一个失足少年。对比杨衾见到他的高兴劲,楚宏风由于心虚可是不想再碰见他们的。毕竟卫铎敛那个碴早就过去了,如果这帮人还是对卫铎敛心有怨恨的话,他就难办了。他问道:“所以你们还记恨那小子么?” “不,楚老师你已经狠狠帮我们出气了!”杨衾笑得幸灾乐祸。 楚宏风松了一口气,他好像无形中少了一个麻烦。他说:“你应该不是为了这件事特意找我搭话的吧?”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忍不住想套个近乎。”杨衾挂着没什么城府的笑容说道,“楚老师不是需要人进沉逸搅局嘛,这算是我作为正式组员的第一个正式的任务了。” “让你去沉逸?”楚宏风诧异地多打量了杨衾两眼。对方晃了晃染成金色的头发,对楚宏风作出流里流气的表情显示他在道上混很久了,只是脸上尚且柔软的线条暴露了他的底细。楚宏风怀疑地问道,“应聘年龄够吗?” 杨衾卖弄似的递给他一张身份证:“自己看,清清楚楚,二十一岁。” 楚宏风掂了掂分量,顺手想把那张卡对半折了,被杨衾哇哇叫着夺回去,他的脸上终于又露出一点笑意:“十七岁啊。” “为什么?!”杨衾一张脸垮下来,怨念地看着手中的身份证,“五十块的东西还真他妈靠不住。” “没,只不过我对你这个年龄段的小鬼比较熟悉罢了。”楚宏风的手抚上杨衾因为涂了发胶有些刺啦啦的金发。 杨衾露出“果然不愧是楚老师!”的表情。楚宏风也搞不明白对方对他莫名的崇拜感是打哪儿来的,不过既然这个学生年纪的小鬼让他碰上,他就忍不住想管一管:“杨衾,你为什么辍学了?” 杨衾不以为意地看着他,说道:“当然是因为没钱。家里还有三个妹妹,老爸在建筑工地干的昏天黑地,大哥出去闯,现在不知死哪去了。我他妈也是做哥哥的,总不能跟娘们似的在家里混饭吃吧?而且我现在混得,”他用覆了一层薄茧的手扯扯身上穿着的地摊上买的廉价衣服,顿了顿,“还不错。” 楚宏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目光闪烁了一会儿,换了个话题:“染回来吧。” “什么?”杨衾没听明白。 “头发。”楚宏风说,“沉逸招人也是看外表的,而且金发太醒目,容易碍事。”最主要的是,我比较喜欢看学生年龄的小鬼是黑发的样子,楚宏风在心里补充道。 “是嘛?金发不是更吸引女孩子吗?”杨衾痞痞地笑道,“不过楚老师都这样说了,我就染回来吧。说实话,要维持金发真他妈的烦。啊。”他看着远处的十字路口说,“我的车来了,下次再聊啊!” “做事别太冲动了。”楚宏风对他挥手告别。 接下来的日子,楚宏风在静等沉逸那边传来消息的同时,去找了一趟卫铎敛。 楚宏风是去卫铎敛打工的地方找他的。在脱离豪成帮后,卫铎敛就在附近的超市找了份货物搬运的零工,以前的暴躁气息也收敛了不少。只是,楚宏风特意去打工处找卫铎敛的原因,是因为他在学校总搭不上卫铎敛! 那个小鬼,好像从社会实践之后就有意无意地在避开他?为什么啊?就算他在山底因为发烧昏过去了,不知道给对方看了多少笑话,也不至于形象幻灭到见面要躲着走的地步吧? 心有怨念的楚宏风在卫铎敛放下箱子擦汗时,从他身后幽幽地打了声招呼:“哟。” 卫铎敛一个激灵,就差没跳起来,他转身就吼道:“哟你妹啊!你他妈别突然出现在老子身后!” “面对面走过来,一言不发就躲开的不是你吗?”楚宏风指出事实,又加了一句,“为什么啊?” “鬼才会躲你!”卫铎敛说完,视线却飘到了别的方向。 要说鬼,他现在就在我家里逗金鱼呢,楚宏风心里想。他也不是专程来吓唬卫铎敛的,开口道:“我问你,如果说豪成是海上运输的霸主的话,你爸的天通以前是不是在陆路运输占尽优势?” “以前的事还说个屁,你他妈又不是不知道……”卫铎敛没好气地嘟囔着,偷偷把视线移回来,发现楚宏风正认真看着他,又赶紧把目光错开。 “我想说的是,”楚宏风没有在意卫铎敛的小动作,紧跟着问道,“天通有没有可能一度威胁到豪成的利益?” 卫铎敛赫然一惊,死死盯着楚宏风说:“你什么意思?”他看着楚宏风一张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脸,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答道,“是的。那又怎么样?” “没怎么样。”楚宏风顺手揉了揉卫铎敛的脑袋,用以遮掩从脸上消失的表情。在对方反应过来暴跳如雷前,丢下一句“好好打工”就离开了超市。 那么,在这之后,是时候再会一会齐炀了。 Chapter16 喝酒需伪装 齐炀觉得最近几天,不顺心的事一窝蜂地朝他涌来。 底线工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大批大批地申请离职,为此人事部那些家伙居然被逼到降低标准招人,就为了填补一时空缺。这样也就算了,他想拓宽一下销售渠道,财务部竟告诉他资金不足?要知道去年沉逸的销售额可是超了同业的一倍之多,加上最近最大的竞争对手碧海原因不明地销量大幅下降,沉逸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捞足了好处,现在居然出现了资金不足? 他由于是齐家长子的身份,又因为太过年轻却身居要职,本身就惹人非议,若他再拿不出业绩,董事会那批野心勃勃想把齐家从发家企业沉逸踢出去的家伙就有了借口。父亲带着母亲不知在哪里逍遥,近期更是音讯全无,齐炀连惯常的客套笑容里都忍不住带上一丝寒气。 原本能够让他疏减压力的家伙此时还躺在医院里,齐炀又拉下一笔订单后,有些疲惫地坐进车里,对司机说:“去Rosaria。” 楚宏风在Rosaria酒吧已经守株待兔好几天了。 为了避免吸引别人的注意,楚宏风尽可能挑了他最淳朴的衣服坐在暗处,浑身散发着浓浓的乡土气息。据齐钰所说,齐炀在他身上无法满足或者想换换口味,抑或是为了疏解压力时,必然会光临这家酒吧。 楚宏风要了杯玛格丽特,就算他的目标是男性,他是直男这点还是本性难移,好听的女性名字总是会对他有股莫名的吸引力。小口品着鸡尾酒,他暗道世风日下,似乎明白齐炀特别钟爱这家酒吧的原因了,在这个充满色情意味的环境中,竟有好几个跟齐钰他们差不多年龄的少年!楚宏风灼灼打量着那些小鬼,要是让他知道这里有他带的那个班上的学生,他肯定要好好“照顾”他们一番。 终于看到齐炀身影的楚宏风推了推鼻梁上面几乎遮住半张脸的粗框眼镜,缩进阴影里按兵不动。 只见齐炀驾轻就熟地和那群少年攀谈起来,也不知用了什么借口,其中一个少年脱离了那群同伴和齐炀坐到边上一个较为僻静的角落开始深聊。看少年离开同伴时那自恃甚高的态度和注视着齐炀时一脸钦佩的目光,楚宏风就知道他已经钻进齐炀的圈套了。 果然半晌之后,那两个人一齐走向楼上的包间。 就算有了心理准备,楚宏风还是差点拿不稳手中的酒杯,也太快了吧?齐炀到底用了什么法子,他也好想学学啊。 他又坐了一会儿,听见楼上隐隐约约传来少年的哭叫和求饶声,脸上的表情渐渐隐去。透过那个男孩,他仿佛可以体会到齐钰宁可选择让所有人都看不见自己,只为了逃避一个人的心情。 探好底后,再次去酒吧和齐炀制造接触机会时,楚宏风换上了较为正式的衣服。该说是他的职业气场太重还是怎么的,在这一片灯红酒绿的地方竟透出淡然的清高来。委婉拒绝几个成熟风骚女人的邀请,楚宏风偷偷捏了一下自己的脸,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吃香? 看到齐炀进来,趁他还没有锁定目标之前,楚宏风对他打了个招呼。 “楚老师?”齐炀看到楚宏风,眼中闪过一道暗光,如同楚宏风所想地坐到了他的身边,“你怎么也会来这种地方?” “没有特别的理由约你出来,但想见见你,听说你经常会在这儿出现,我就来碰碰运气。”楚宏风说出容易让人误解的句子,对他自己来说也算得上是实话,因此眼神十分真挚。 齐炀轻笑道:“楚老师你多心了,你想约我,我自然会抽出时间和你见面的。” “最近怕是不太方便吧。”楚宏风打探道,“因为沉逸近期好像遇到了麻烦?” 齐炀的笑容一寒,勉强压下眼中的嗜虐欲,避开这个话题:“既然来到这里,我们就不要再提工作上的烦心事了。对了,我前几天在新闻上看到……” 楚宏风顺着齐炀的意思把谈话展开了,甚至由于齐炀讲的内容太有趣,几次都差点投入进去忘了自己的目的。让他一再清醒过来的原因是他注意到,齐炀已经在看起来不经意地制造肉体碰触的机会,暗示意味逐步明显。 看两人也喝得差不多了,楚宏风冲调酒师打了个眼色。对方点点头,递上来两杯楚宏风事先结账过的鸡尾酒说:“送两位的。” 齐炀是这儿的常客,知道这间酒吧经常会弄一些吸引顾客的举动,加上半醉之后思考能力有一定程度的钝化,不疑有他,看到楚宏风拿起左边的那杯对他示意,他也拿起剩下的说道:“干杯。” “干杯。”楚宏风看到齐炀一饮而尽,也将自己这杯喝了下去。 “那么,楚老师,接下来是不是要进行一些酒后的余兴活动?”齐炀凑近楚宏风,在他耳边喷出炙热的气息。 “好。”楚宏风说,“但是我不习惯在这里,要不要……来我家?” 齐炀勾起嘴角,“如你所愿。” 齐炀的司机将他们送到了楚宏风住的公寓楼下,同时很明事理地知道自家老板在这种情况下不到第二天早上是不会再回到车上的,对两人打了个招呼就开走了。 楚宏风呼出一口气。在车上他就听见齐炀的呼吸声开始重了起来,看样子是药效发挥作用了,还在担心对方会不会发现有什么不对劲而打退堂鼓,如今都站在自家门外了,应该不会再出什么意外吧。 他看见齐炀倚在门边喘息得越来越厉害,甚至眼中都蒙上了一层水雾,光是站着就竭尽全力,心中涌起的却是对宋豪成的后怕。听宋豪成信誓旦旦的保证,那包药楚宏风没敢用得太厉害,这次其实只放了一半的量,齐炀就已经是这幅模样,若是全用上,那他到底会变成怎么样? 再想下去,宋豪成为了自己一时的愉悦,到底要让别人露出羞耻的姿态到什么地步? 他沉思着打开房门,见齐炀还在原地没动,便走过去扶他,手指刚触碰到对方的身体,齐炀就大大地战栗了一下,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 楚宏风动作一顿,确认齐炀没有反抗的意思,半拖半拽地先把他带进了自己的屋子。没想到他才刚关上门,转身就被压倒了门上,齐炀半眯着眼,脸凑得极近,用诱惑的声线说道:“那么我们快点开始吧,楚老师。”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不是说会浪叫着求我进去吗,怎么还是一副要把我当女人吃掉的架势啊?楚宏风心里疑惑,准备再等一阵子看看药效,便按住对方胸口往外推了推:“总要先准备一会的不是吗?” 他这么一碰,齐炀身子又颤了颤,眼中恢复了几分清明。抿起嘴唇,齐炀说道:“也对,楚老师,能不能先借我用一下厕所?” “嗯。”楚宏风说。等齐炀进了卫生间,他才来得及对惊惶地在角落看着他们的齐钰说道,“不知道你哥哥等下的样子,是不是你想看到的。” 齐钰神色复杂地看着楚宏风,在角落里瑟缩起身子,没有回答他。 等了好久都没见齐炀从厕所出来,楚宏风觉得不对劲,思考再三还是打开了自家厕所的门,却被里面香艳的情景惊呆了。 齐炀刚刚很明显是感受到身体敏感得不能再敏感的异状,才决定先来厕所泄泄火,否则等下上阵时自己若是很快就缴械投降,身为男人他还有什么脸面? 毕竟他和那个楚宏风也终于进行到了这一步,怎么说也要在今晚一举攻下对方。那家伙看起来满脸诚挚实际上点到为止的做法,每次都让齐炀忍不住想撕开那张淡然的假面,看他在自己的身下哭泣! 明明直到不能再直,却反复以挑逗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到底怀着什么样的目的,今晚就让自己好好盘问清楚。 本来他是这样打算的。 为了防止发出声音,齐炀嘴里死死地咬着一块毛巾。就算这样,他还是低估了自己身体欲求不满的程度,都已经去了好几次了,那股欲火非但没有降下来,后头的空虚感也跟着更强烈了。 他的眼中模模糊糊出现人影,紧接着自己口中的毛巾被拿掉,他控制不住泄出呻吟声,浑身都渴求着被碰触。 楚宏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齐炀。原本大概是站着的,射过之后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顺着墙滑下去坐在瓷砖地板上,大腿无力地张开着,浑身溅满自己的浊白。拿掉毛巾后,唾液顺着嘴角流下来,湿漉漉的眼睛的焦距也对准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是谁的样子。 他皱了皱眉,沉默地蹲下身替齐炀脱去湿透的衣服。楚宏风的动作很小心,饶是这样,齐炀还是被这番动作撩拨得欲火难耐。 但是,尚且保有一丝理智的齐炀瞬间就想到楚宏风对他的身体做手脚的可能性,他的瞳孔不停缩放着,心中头一次浮起混着恐惧的愤怒,莫非楚宏风他其实……莫非他要将他给……?! 一注凉水从头上浇下来,齐炀打了个寒战,被滔天的欲火遮蔽的思绪清晰了几分。他抬头看到楚宏风打开淋浴花洒在给自己降温。时节已经进入深秋,本应感到寒冷的凉水此时却让齐炀非常舒服,他听到楚宏风不带情欲的安抚的声音说道:“好点了吗?” 齐炀喘息着,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你……” “你被下药了。你知道是谁吗?”楚宏风平静地看着他,又是挑的那种混淆视听的说法,自己说的坦荡,也能降低对方对自己的怀疑,“我不知道这药效是怎样的,不过催情剂的解决办法总归是那么几个。” “不……”不是你吗?齐炀胸膛起伏着,面露疑色。然而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刚冷却的身体因为楚宏风替他擦干的动作又开始燥热起来,齐炀咬住下唇,努力不发出呻吟。最让他难受的是楚宏风完全没有嘲弄他的意思,甚至没有产生情欲的迹象,他独自露出丑态显得尤为难堪。 “稍微再发泄一下比较好?”楚宏风询问齐炀的意见,对方已经是全然邀请的状态了,他也心一横,伸手抓住齐炀笔挺得有些悲哀的分身上下拨弄起来。 “唔嗯……!”齐炀在楚宏风怀里不安分地扭着腰。让他不满足的其实是后面而不是前面,这种话他是无法说出口的。 终于在冷水和楚宏风的手的双重刺激下,齐炀闷哼一声,随着下身的爆发,他昏了过去。 Chapter17 婚礼需西装 楚宏风抹了把脸上的水,把水温调高替两人的身体回温。他正奇怪自己被喷了这么久的凉水竟没觉得冷,脱下裤子时,他找到原因了,他发现自己居然……硬了。 他一向平静的脸在这刻产生了强烈的动容。他对自己的性向本是毫不怀疑的,而此时不过是个中了催情剂的漂亮男人在他怀里扭了两下射了,他居然硬了? 被齐钰用嘴巴弄得射出来的时候,他还可以借口那孩子没长开的身体和口中的触感让他能脑补一下女人,但是齐炀,无论是身体还是性格都无法和女人沾边,他怎么会对一个男人产生欲望? 好在硬归硬,这种程度楚宏风还不是不能克制,他一开始就没有真的进入齐炀身体里的想法。擦干身体后,他替齐炀找了套睡衣穿上,将他拖到床上安置好。看着对方蹙眉的睡脸,楚宏风轻声喃喃道:“抱歉。” “说抱歉的应该是我,楚老师。”齐钰小声接话,他视线牢牢停留在齐炀身上,生怕对方眨眼间就醒过来似的,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这次不把哥哥……” “这次不行。”楚宏风一边把他们弄湿的衣服扔进洗衣机一边回答,“你想要的是他再也不能对你下手吧?如果靠着药物硬来一次当然很简单,可是这次过后,以后就很难再有机会了。比起身体,还是从心理攻下更有效。”最重要的是,男人到底要怎么上啊?楚宏风一脸严肃地困惑着。 齐炀是被房间里早点摊上的甜腻香味催醒的。他睁开眼坐起来,下半身还处于多次高潮后的脱力状态。让他惊讶的是后方并没有传来想象中应有的刺痛。他眯起眼回想昨晚模糊印象中的荒唐事,好像到最后,楚宏风都没有对他怎么样? 他原本确信的想法有些动摇了。楚宏风直男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不想上他,但这样一来,下药的还能有谁? “醒了?”耳边传来隐隐带着关切的声音,齐炀转头看去,楚宏风用仿佛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表情说着,“我买了早餐,一起吃吧?” 齐炀微微一愣,视线扫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的睡衣,表情一时很复杂。出乎楚宏风意料地,他突然笑道:“楚老师还真是正直得让人无法直面对待啊。” “什么?”楚宏风困惑道。 “昨天晚上给你看笑话了。只不过,你居然没有动我,”齐炀坐在床上,视线往上瞄,毫不掩饰自身此时引人犯罪的诱惑力,声音带着低哑的磁性问道,“看来是我的魅力还不够?” 不,你差点把我引到奇怪的方向去了,楚宏风移开目光不敢看齐炀,在心里回答道。 齐炀试图站起身,还没恢复力气的双腿让他站不太稳,紧接着他被一个温暖的身体接住。他僵硬了片刻,旋即露出笑容,反搂住对方,两人的动作身形立即暧昧不清起来。“楚老师。”他用蛊惑人心的声音说着,脸也顺势就往楚宏风凑去,弯起的眼中透出促狭的光。楚宏风一时反应不过来齐炀要做什么,愣愣的看着对方。嘴唇与嘴唇差一点就要碰到时,他吓得心脏慢了一拍,反射性地将脑袋往后躲开了。 齐炀的动作顿了顿,没有继续,而是维持着这番暧昧的姿态对楚宏风笑道:“继续和我靠这么近,你真的会被我掰弯哦?” 楚宏风后怕地安抚着自己的心口,同时有些欣慰地发现,在接住齐炀的那刻,齐炀分明因为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而本能地想对男性的碰触产生排斥,即使这样也没有推开自己,反倒做出那样的举动,看来齐炀对他除了性事上的兴趣外,好感度终于上升了一点。 “是你的话,我愿意期待一下。”楚宏风把齐炀扶到桌边坐下,说道。 齐炀看到楚宏风眼里噙满的笑意,很容易猜出对方在想什么,他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嘴里却不会示弱:“昨晚你没有把握机会真是可惜,楚老师,下次我就会让你体验到欲仙欲死的感受了。” 楚宏风这回没有顺着齐炀的意思接话,他说:“要是真这么舒服,还是我来帮你享受吧,齐炀。” 这天是周末,楚宏风不用赶去学校,因此他十分有余裕地和齐炀扯着闲话吃早餐。这回他没敢像卫铎敛在他家那会儿一样秀一番他的泡面才艺,因为他在和卫铎敛一起去医院看望对方母亲前,他曾想煲一碗骨肉方便面作为慰问品,结果被卫铎敛不留情面地鄙视了。托卫铎敛的福,楚宏风认识到对状态不好的人送上一碗泡面,不管里面的料有多丰富,都是极为失礼的。 早点也是参考了齐钰的意见,处在培养好感阶段的他自然是要迎着对方的喜好来,楚宏风还心惊胆战地等待听到对方燕窝漱口的消息,幸好齐炀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平民的豆浆油条就能满足。如果不是心中有鬼,楚宏风还真心想结交齐炀这个朋友。 楚宏风懒得晒衣服,因此他挑了附带烘干功能的洗衣机,齐炀得以马上穿回自己的衣服也全靠它。大概是觉得该看的都让对方看过了,加上房间又小,齐炀换衣服时完全没有回避楚宏风的意思,倒让楚宏风有点儿不知将视线往哪放。 为了转变尴尬的气氛,楚宏风说:“关于沉逸那点事,我觉得你还是从内部调查一下比较好。” 齐炀动作一滞,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探究地看着楚宏风道:“你怎么会知道……” 他还没有说完,楚宏风的手机铃声响了。楚宏风示意抱歉后,拿着手机走到了角落。 “堂哥结婚?恭喜了。什么?做伴郎?不去,难得周末还这么麻烦。”楚宏风对着电话不甘愿地抵抗着,但很显然电话那边更了解他,几句话后楚宏风的态度就开始改变了,“嗯?伴娘团挺漂亮的?不……我是有原则的……已经应下来了?妈,你干什么又随便替我应下来,而且就在今天,我还没来得及准备衣服,要是随便过去多失礼啊。” “君平也被叫上了?好吧,连陪葬的都有了,我去就是了。啊?他现在正在过来我家?”楚宏风瞥向齐炀,脸色一变,“等一下,妈你别挂,你怎么让君平一大早就——你别挂啊——” 楚宏风听到电话挂断的“嗑嗒”声,努力克制着想把手机丢出去的欲望,对齐炀说道:“真是抱歉。” “没关系,正巧我也想赶去公司确认一些事。”齐炀最后熟练地把领带系好,他的高傲干练又重新焕发了出来,“等我调查清楚,我想我一定会想要再和楚老师好好沟通一下感情的。” “嗯,我等着你。”从各种意义上,楚宏风想。 送走齐炀,楚宏风向一直在房间里的另一个人问道:“我尽我所能地努力了,这样发展你会觉得太慢吗?” “不用太在意我也没关系的,原本我能呆在楚老师身边就很高兴了。”齐钰黑亮的眸子弯弯地看着楚宏风,“我只是奇怪,楚老师你居然会把沉逸内部捣鬼的消息告诉哥哥。这样不会暴露你吗?” 楚宏风露出自我厌恶的表情,答道:“……有些事需要他帮忙。” “对了。”他说,“等下我去做伴郎,你要跟着一起来还是呆在家里,或者去外面溜达溜达?” “我去外面走走。”齐钰说。饶是他耐性再好,到底还是个男孩子,怎么说也无法在一个寂静的屋子里坐上一整天。 楚宏风理解地点点头,叮嘱道:“晚上记得回来。” “君平你来了?辛苦你。你怎么,”十几分钟后,楚宏风开门看到梁君平郑重的穿着,惊艳之后就贬损道,“又不是你去找老婆,你穿成这样是跟新郎有仇吗?” “想着不能太随便,就穿成这样了。奇怪吗?”梁君平不太自在地理了理衣摆,过滤掉楚宏风话中揶揄的成分,将楚宏风的西装递给他,“阿姨给我的,我稍微烫了一下。” 楚宏风摊开几乎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哑然半晌,默默地换上了。多次失败的打领带后,他不由得对齐炀产生一股敬意,但这份敬意对于他手中越来越烦躁的动作起不到任何作用。 梁君平不忍心看到领带被糟蹋,走过去说道:“我来帮你。” 两人的脸靠得极近,可以互相感觉到对方呼出的气息。梁君平系领带也不太熟练,他动作很慢,楚宏风看着他认真的脸,忍不住笑道:“君平,你是女的我就娶你。” “不是女的也没关系,我娶你就好。”梁君平对上楚宏风的视线,对他展开温和的笑容。 “也对,是女的我一定想嫁你。”楚宏风没有听出梁君平话中的深意,继续用开玩笑的语气打趣他,“不过我怕是争不过其他女人。” 见楚宏风转身去收拾出门的东西,西装修饰出他匀称修长的身体,梁君平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他轻声道:“你已经够耀眼了。” 不是女的,就没有办法吗? 按他们那儿的传统,楚宏风他们作为伴郎,在中午赶到女方家置办的酒席处吃一顿后,下午就要帮新郎挑起层层重担,破解伴娘团那些女人们出的各种难题,来帮新郎顺利接到新娘,到晚上再参加男方置办的带有正式结婚仪式的酒席。 新郎,也就是楚宏风的堂哥看到楚宏风走过来,不由分说给他的后脑勺来了一掌:“又不是你来找老婆,你穿成这样是和我有仇吗?” 楚宏风:“……” 午饭后有一段休息时间,楚宏风叫了梁君平在女方酒席附近的公园处散散步,准备为下午的活动蓄力。 女方的家这块儿地方楚宏风没怎么来过,但这地名总让楚宏风有股不怎么舒坦的熟悉感,他把困扰他的这点事给梁君平说了,梁君平宽慰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希望是这样。哎哟?”他顾着和梁君平聊,没注意撞倒一个孩子,他赶紧蹲下来安抚对方,“真抱歉,没受伤吧?” 小女孩扁扁嘴,本来是要哭出来的,想到什么硬生生憋住了眼泪,一脸倔强的样子成功激发了楚宏风的奶爸属性,他用尽所能居然把女孩逗得破涕为笑。 见到笑脸的楚宏风心满意足地要回去,被女孩拉住了,她说:“叔叔,你什么时候还来这儿玩?” 估计是不太会有什么机会了,这次来也是由于未来嫂子的缘故,过了今天她也要嫁过去了,楚宏风更是没什么必要来这里。为了安抚女孩,他说:“有机会我就会过来的,因为我会想你啊,唔,对了,你叫什么?” 女孩眨眨眼答道:“我叫郑依然。” 楚宏风那股不怎么舒坦的熟悉感又回来了,没等他开口,几个一看就身手不凡的人跑到郑依然身边,做出带走她的态度说:“小姐,请不要乱跑了,我们只有你了。” 楚宏风心中骇然一惊,能不熟悉吗,郑依然,文兴会boss郑兴的女儿!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当初郑兴就是为了不愿让女儿沾染黑道的血腥才极力隐藏他们家,甚至因为这样才导致自身失败的,现在他的女儿居然接手了残破不堪的文兴会? 他略一思考,开口问道:“你们重新把文兴会组建回来,是为了对付豪成帮?” Chapter18 对峙需拉人 郑依然身边的人闻言立刻用戒备的神情打量着楚宏风道:“你是谁?” 楚宏风退而言它:“如果我说对了,那么我想,我可能对你们有点用处。” “叔叔你莫非,”郑依然用让楚宏风不太舒服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说,“是豪成帮的人?” 楚宏风没忍住捏了捏那张故作老成的小脸,模棱两可地说:“稍微有点渊源,想打压他们是真的。你愿意相信我么?” “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一人不屑地打量着他,哂笑道。 郑依然摸摸脸颊,深深看了楚宏风一眼,拉住她身边的人,脆生生的嗓音开口说:“叔叔说可以就可以!” 这回不只是那群文兴会的人,就连楚宏风都错愕了片刻,准备好的说辞也没来得及讲出来。郑依然这份超脱年龄的识人力是怎么回事?还是说,只是单纯的信任? 毕竟楚宏风这样贸然开口表态也不是没有顾忌,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文兴会这段时期急需用人,如果他表态和文兴会同仇敌忾,他们对他的戒备就不会同以往那般严密,对付豪成帮也多一份把握。 是的,他想对付豪成帮。这种想法在卫铎敛还没离开的时候就有了,如果依靠齐钰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楚宏风的原则就是不把学生往黑色地区带,现在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师还真没办法,只有多寻求一些帮助。 他向来习惯把人往好的方面想,为此他觉得他烦心事整堆的生活过得还不错,这回他也没有过多怀疑郑依然,反倒是因为总是利用别人的关系自我厌恶得更厉害了。 因为等下还要回去做伴郎,他们简单商量了一下,定下联系方式后就暂时告别了。 等郑依然他们走后,楚宏风一转头,发现梁君平正灼灼地盯着他看,沉默地散发着“坦白从宽”的架势。 楚宏风打哈哈道:“哎呀,我真的对可爱的女孩没辙啊。” 梁君平说:“文兴会和豪成帮是怎么回事?” “君平,”楚宏风生硬地改变话题,“你以后会想要个女儿么?” 梁君平不说话了。楚宏风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他也没有追问下去的意义,另一方面,楚宏风的这句话戳中了他某方面不愿设想的痛处,他声音干涩地接话问道:“你喜欢女儿?” “当然了。”得到梁君平的体谅的楚宏风松了一口气,他提起女儿的设想更是脸上绽放着光彩,“你不觉得,有个女儿是男人最浪漫的一件事吗?” 看着这样的楚宏风,梁君平的目光就会柔软下来。他点点头拍上对方的肩:“回去吧。” 楚宏风心里有愧,又处在自我反省的时刻,他说道:“君平,我这人真是糟糕。” “是啊,真糟糕。”梁君平附和着,就在楚宏风满脸受伤地想表达“这种话我自己说说就好你何必再重复伤我一遍”时,他又带着说不清是怜惜还是困扰的神情说,“你让我怎么能放着你不管。” 楚宏风沉默了,他好像察觉到梁君平话中流露出的细微的感情,但那些感情明显超出楚宏风的理智范围,又被他选择性地忽视了。他说:“你也不要太相信我。” “有什么办法,”梁君平无奈地笑了,“一直都是你相信别人在先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楚宏风是很好骗的人,就算梁君平对他说“其实我已经有个几岁的女儿了”,他也会在一句“你就吹吧”之后,悄声问道“孩子他妈是谁啊”。 所以,对于齐钰,对于卫铎敛,他都无条件地相信和接纳了他们,只要他看顺眼了,他甚至可以为了帮助他们付出他自身。 正直易骗,又搭错了助人为乐的弦,明明只是个文弱的老师却总想散发大男人主义的气场,对他的学生的偏心和爱护显而易见。梁君平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楚宏风。 怎么能放着不管。 迎娶新娘的过程比预想的还辛苦,那些伴娘团的女人个个脸上露着风情万种的艳丽笑容,口中却说出一大串带着善意的艰难考验,用以测验新郎的诚心。堂哥嘴里抱怨着“女人心海底针”,不过看他如星光一样熠熠生辉的眼睛就知道,他心里有多高兴。 晚上的酒席更热闹了,跟新娘家颇有一番送别气息的饭宴不同,新郎为了极力向宴请的人炫耀他的幸福,排场也更为庞大,楚宏风和梁君平的父母也都到场了。 两人在酒席开始前,抽空去长辈那桌问候。 “君平,你看看人家二十八就有媳妇了,你已经三十了啊!”许素莲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对走过来的梁君平劈头就道,继而瞄瞄伴娘团里的漂亮女人,用劝诱的口气偷偷说,“有没有看中的?妈帮你去说。” 梁君平露出苦笑,对楚宏风投以求助的视线。 “阿姨,男人四十一枝花,君平还年轻着呢,他一定是想找个最棒的媳妇给你。”楚宏风说着也朝伴娘团望过去,“唔,我觉得坐新娘左边那个不错。” “你可真有眼光。”陈瑾芳凉凉地接话道,“人家是新娘的姐姐,两个月前刚结婚。” 楚宏风的哽住了,他老妈生他下来就专门为了克他的,他嘴上从没在陈瑾芳面前有过优势。 陈瑾芳苦口婆心地继续对他说:“阿风啊,你也别以为你还年轻,你再不找,那些好女人都被别人拐跑了!” “妈,我会努力的。”楚宏风正儿八经地回答道。 许素莲“啧啧啧”地上下打量着楚宏风,用颇为惋惜的口吻说:“阿风真是越长越俊了,瑾芳你当初怎么不把他生成一个女娃呢!” 梁君平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他说:“酒席快开始了,宏风,我们回去吧。” 楚宏风不疑有他,对长辈们说道:“也对,那我们过去了。” ****** 之后几天,楚宏风还在等着齐炀传来消息,却先被宋豪成叫过去了。 “陶兴建最近的运输生意做得很大啊。”宋豪成见到楚宏风的第一句话就这么说道。 楚宏风马上明白陶兴建的走私威胁到豪成帮的利益,他需要为拔除他们出一份力。对于陶兴建这个人楚宏风仅仅见过几次,和卫铎敛的父亲类似做着物流生意,偶尔接几笔豪成帮的单子,但却并不是豪成帮的人。 楚宏风心中一动,维持着原来的表情,看起来自然而然地建议道:“和天通一样的处理方法如何?” “不,天通那时候向来是从我们这儿取货的,货车的车型号码和内容时间我们都一清二楚,而陶兴建——”宋豪成也顺着他的话开口否决,讲到一半猛地顿住,冲楚宏风危险地眯起眼睛,“我不是告诉过你,对和你无关的事情不要妄自猜测么?” “抱歉。”楚宏风立即摆出诚挚的道歉态度,“我以为这事大家都知道了。” 事实上,楚宏风心中的惊涛骇浪差一点就要涌现在脸上了,天通居然真的是被宋豪成整垮的! 所以那通报警电话连车牌号码和车辆走向都说得如此清楚,甚至没有出现在现场就知道会有一场车祸,他们根本就已经蓄谋已久了!可笑自己还多事地报警做笔录,害他被一个小鬼缠身不说,还差点遭到另一个不懂事的家伙的毒打。 好在今天宋豪成看起来兴致不错,没有过多深究,而是换了个话题问道:“和齐家的少爷的进展如何了?” 楚宏风心中觉得莫名,还是老实接话道:“说起来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成哥,你给我的药我用是用了,不过我并没有上他。”他挠挠鼻子,满脸正直地补充道,“毕竟我看、看上的是他的人,而不是他的身体。” 宋豪成嗤地笑了起来:“楚宏风,我该说你他妈太纯情还是太有野心?身体还不够?” 楚宏风移开视线答道:“随成哥高兴。” “这样,给你一个和齐炀增进感情的机会如何?”宋豪成引了半天的话,换了个姿势坐着,打算进入正题。 楚宏风心中浮起不怎么舒服的预感,问道:“怎么说?” 楚宏风的周末再次泡汤,他不得不重新穿上那套西装,努力融入上流阶层的宴会。 陶兴建的警惕心太重,接手走私之后几乎从不参加什么私人性质的聚会,行踪难以捉摸,难得的交接货的面谈,身边也必然会出现森严的护卫。只不过,小聚会邀请不到他,那么把场面做大就可以了。 在众多企业名流参与的、四周站着为数不少的全副武装的保卫的宴会中,陶兴建也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大概是要死也能多几个陪葬的,个个含金量都不低。 沉逸的代表,毫无意外的是齐炀。 楚宏风曾试图以会伤及无辜而希望宋豪成换一个办法,宋豪成说:“可以,只要你能想到更好的法子,我们或许会考虑一下。” 而没有办法的楚宏风只能尽力在现场把负责暗杀的成员引导好,为了减少到时候的误伤。 他还在角落里烦心着接下来的行动,听见耳边传来清亮的声音说着:“楚老师,怎么一直呆在原地,不去走走?” 楚宏风抬起头顺着声音看去,他惊讶地问道:“齐钰,你怎么跟过来了?” Chapter19 子弹需躲避 齐钰对楚宏风眨眨眼笑道:“楚老师穿成这样要参加的宴会,我很好奇啊。” 楚宏风叹了口气,都怪他一心想着尽量不让齐钰接触道上的事情,连聚会内容都没有告诉他就出来了,却没想到会被跟着。说起来,齐钰跟人的本领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更上一层楼了。 现在也不能让他回去,加上别人看不到齐钰,楚宏风也就由着他来,他调侃道:“来了之后你觉得如何呢?” 齐钰皱皱鼻子,“不怎么样,都是和哥哥一样的人。楚老师怎么会来?” “豪成帮的事。”楚宏风只有从实托出,又叮嘱了一句:“等下可能有危险,你注意照顾好自己。” 齐钰乖巧地点头答应。 “还有,我之后会和你哥哥谈谈。”楚宏风说。 “我会去别的地方玩玩的。”齐钰表态。 楚宏风在人群中看到和另一个有点名气的企业家聊得融洽的齐炀,远远地和他打了个招呼,没想到齐炀和那家伙客套几句之后,居然抛下对方径直向自己走来。 “楚老师。”齐炀看到楚宏风的心情无疑是不差的,他勾起嘴角问道,“你怎么会参加这个宴会?” “稍微有几个认识的人,所以被邀请了。”楚宏风说,“如果可以,我希望是不来的。” “是吗,我偶尔也会对虚假客套的社交感到厌烦。”齐炀耸耸肩,“可是结果自己也是那样子,已经改不了了。” 楚宏风看着逐渐对自己敞开心扉的齐炀,不知道是高兴多一点还是愧疚多一点。他轻声说道:“我希望你也能不要来的。” 齐炀听见了,他凑近楚宏风,暧昧地说道:“是因为想和我单独过一个夜晚么?” 楚宏风眼睛是看向齐炀的,目光却越过他时刻注意着那些穿着森严的警卫。说起来,作为保安他们也遮得太严实了吧,心里这么想着,他嘴上说:“是啊,可以的话,和你单独比较好。”至少不会让你遇到这种危险。 可是他也只能说说,不能真的做到让齐炀就这样离开这个宴会。如果告诉齐炀等下会出事,一定会引来对方的怀疑,而自己是不能中途退场的,因此也不能以共度良宵为借口和他一起离开。 那么接下来自己能做的,就是尽量把齐炀带到离目标人物陶兴建远一点的地方去了。 齐炀听到楚宏风这么说看起来很高兴,但是他没有忘记来找楚宏风谈话的目的,开口道:“其实我最近几天也刚想要来找你。” “沉逸的事?”楚宏风大概能猜到七八分,他看看周围,想和齐炀走到一块僻静一点的角落谈,正好远离陶兴建。 齐炀也是这个意思,他没有急着说下去,而是保持着笑容跟在楚宏风身后。他看到楚宏风的步子停下来,似乎碰到了几个认识的人。 “哟,楚老师,还真给你把上齐家的大少爷了?”那些人不分时宜地对楚宏风寒暄着,并且看向齐炀时带上了几分猥亵的神色,“也难怪你这种人都会被弯了,这种货色兄弟我也好想尝尝啊。” 是豪成帮几个组员,看样子也是为了一会儿的行动被派进来的。楚宏风暗自皱了皱眉,对他们一语双关道:“刘强,你们开玩笑也要看场合,等一下不要碍事。” “放心吧,”以刘强为代表的这群人满口应道,却仍对着齐炀舔舔嘴唇说,“等下不会来妨碍……你的事的。” 楚宏风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进去,但是齐炀在这里,担心会露出马脚,他得到他们的答复就打算抽身离开。 齐炀心里对这些人是嗤之以鼻的,要是在平时看到他根本不会对上眼,但看在他们和楚宏风好像是朋友的份上,他脸上仍挂着完美的假笑。没有急着跟上楚宏风的步伐,他悄声对他们说道:“为什么你们会认为,我是在下面的那个?”接着,没有等他们的答复,他迎着楚宏风回头看着自己的目光向他走去。 刘强眯起眼睛,用充满情欲的声音对身边的人说道:“你们不觉得他真是太棒了吗?” 走远后,齐炀才开口象征性地问道:“他们是?” 楚宏风没有什么表情,闷声答道:“认识的人。” 他甚至没有说是朋友,齐炀大概能了解他们的关系,加上对探究别人的私事没有兴趣,便点点头不再追问。他说:“那么我们继续沉逸的话题?” 楚宏风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心里有点儿紧张,如果齐炀知道自己和沉逸的事有半分关系,他到底会如何看待自己呢? “其实我上次就很好奇了,”怕什么来什么,齐炀眼睛带笑地看着楚宏风问道,“楚老师,你是怎么知道沉逸的麻烦是出在内部呢?” “找到问题了吗?”楚宏风没有急着回答,以退为进。 “嗯,果然是新招进来的那批员工搞的鬼,我告诫过人事部多少次不要随意招人进来。”他露出危险的笑容,看起来像是问自己,语气却是冲着楚宏风的,“只不过,为什么区区几个新员工,却对沉逸的内部管理系统一清二楚呢?” “想必你也发现这些人的背景身份了吧?”楚宏风问道。 “我稍微有些吓到了呢,楚老师,你接下来不会是想告诉我,”齐炀又向楚宏风凑近,放低了声音,气息喷到楚宏风耳朵上,“你也是他们的,豪成帮的一员吧?” “我跟他们稍微有点过节,因此多关注了他们一点。”楚宏风说,“比起我,你不是更应该担心自己么?他们这一番针对沉逸的做法,肯定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毕竟,我……”应该是作为客套话的,或者是答应了齐钰才做做样子,可是真正要说出口,楚宏风还是觉得这些话太沉重,他无法直面齐炀弯起来的眼睛,移开视线说道,“我会担心你。” 齐炀愣了一下,接着嘴角的弧度上扬得更高了,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些软化。他说到接下来的话时眉头皱了皱:“正如你所说的,他们的目标好像是——” 楚宏风没有听进去,他把视线移开的时候就看到齐钰急匆匆地向他们跑来,面色焦急在说些什么,但是因为距离太远他听不清。他意识到什么,迅速往陶兴建的方向看过去,对方正穿过一个空旷处像是要去找谁的样子,这个破绽豪成帮的人绝对不会错过,不出意外现在就要进行刺杀了,可是,谁是负责刺杀的人? 联系齐钰焦急的样子,猜到这个小鬼是看到某些危险的迹象,楚宏风紧接着看向齐钰的身后,他忍不住错愕了片刻。 手中托着枪的就只有那些安保用的警卫。居然是警卫! 难怪他们全副武装到连脸都遮去了半张,还有比他们更顺理成章在宴会里带武器的人了吗? 楚宏风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强烈的不安感充斥了全身,他看到其中几个警卫如预料般正对陶兴建进行瞄准,而另外几个人的枪口缓缓移过来,赫然对准的是自己这边的方向! 终于听到齐钰在喊着的是“楚老师快躲开!”,楚宏风不敢犹豫,连同话才说到一半的齐炀,将他一起扑倒在地上,与此同时,两道刺耳的枪声响起,他们方才靠着的桌上的酒瓶在他们头顶赫然破裂! 为什么会瞄准这边?! 人群哄然嘈杂起来,枪声仍然不断,对比射在他们周围的子弹和枪声响起的次数,楚宏风知道这些人对陶兴建的第一枪也失手了,接下来就是就算误伤也要打中目标的血腥场景了。 陶兴建那边的失手对楚宏风来说或许是个好消息,他弄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受到攻击,但陶兴建肯定比他要更吸引火力,他没准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从会场逃出去。 这样思索着,他没发现被他扑倒在身下的齐炀,正以若有所思的复杂神色看着他。 “楚老师。”头顶传来少年清脆的嗓音,楚宏风抬头望去,齐钰正站在不远的桌子上满含担忧地看着他们。过道上陷入恐慌的人群推搡着往出口奔去,齐钰在地面上站不住脚,只能爬到桌上。他对楚宏风说道,“楚老师,你们身后有一间储藏室,听到我说他们没有看向这边的时候你们就躲进那里,我在外面看着他们。” 楚宏风还没来得及对齐钰说点什么,听到他喊出“趁现在快点躲起来!”的时候,下意识地就照做了,带着齐炀一翻身就躲进了储藏室。 关上门,外面的杂乱好像被隔到了另一个世界,他们顾不得形象靠坐在墙边就喘起气来。齐炀已经在打量这个堆满杂物的狭小空间,楚宏风却还死死盯着门,恨不得视线能够穿透它看到齐钰的情况。 “还想抱着我么?”齐炀看出楚宏风一门心思在外头,为了唤回他的注意力而出声调笑道。 被这么一提醒,楚宏风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的保护欲,让他从将齐炀扑倒在地的时候就一直紧紧将对方护在怀里,到现在都还没放手。他靠墙坐着,齐炀被他搂着只能面对着他跪坐在他的腿上,静下气来,互相紧贴着的胸膛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心跳。 “抱、抱歉。”楚宏风尴尬地松开手,下一秒却惊讶得全身僵直了。 “楚宏风,”齐炀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在楚宏风松手的时候直跪起来,摆脱了坐在对方腿上像个女人一样的别扭姿势,一只膝盖还放进了楚宏风两腿之间。终于觉得舒坦一些的他低下头看着对方,鼻息呼到对方脸上,眼中意外的是褪去笑意的认真,“现在可以和我,接吻么?” Chapter20 学生需保护 事实上,没等楚宏风回应,齐炀的唇就落下来了。连让楚宏风一本正经地回答“当然不行了”的时间都没给他。 楚宏风说不清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他只感觉到有柔软的东西摩擦着自己的嘴唇,慢慢的好像在等待什么一样。 他想,啊,这算是他和男人的初吻了。 他意外的没有厌恶的感觉产生,对此他没有太过惊讶,或许他在发现自己帮齐炀释放后硬起来开始,没准在更早的和齐钰在厕所做的那些荒唐事时,就认命地接受了现实。 况且对于齐炀,他有更多愧疚的因素在里面。齐炀可能不是因为他才被邀请到这个聚会上,可绝对是因为他才遭受到这般危险的。他对齐炀从一开始就没有好的想法,并且今后还要利用对方一阵子。要是这番亲吻能让对方感到好受些,那么他……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面对齐炀无声的催促,他放松的手臂又重新搂紧对方的腰,微微张开了嘴,亲了回去。 齐炀的舌头灵活地趁虚而入,富有侵占性地在楚宏风内部扫荡,这是他接吻惯用的手法,换做是齐钰那样年纪的男孩大概早就会败下阵来,楚宏风不得不承认如此激烈的吻他是第一次感受到,好一阵的唇舌相交后,他的心脏跳动得比身在枪林弹雨中还要来得厉害。 “楚老师,你们趁现在快出去!他们射倒了一个人,现在全聚过去了。”门外传来齐钰的声音。 楚宏风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示意齐炀从他身上移开,自己随后站起身,尽量不起眼地从储藏室探出身子,贴着墙壁跑出去。 齐钰就在门外守着,只是楚宏风跑了两步才发现对方并没有跟上来。他回过头用目光催促齐钰,齐钰的眼神飘向齐炀又立刻移回楚宏风身上说:“我等一下出来,不会有事的。”他笑笑,“总要有人看着馆内的情况。” 他纤瘦的身子站在满地狼藉的会场中,没有人看到他,他大可以大大咧咧地靠近那些射杀人员打探消息,从而告诉楚宏风最为准确的情报。楚宏风看着齐钰,不知怎的这个身影在他眼中就透出一股即将要消失般的虚无。 楚宏风的步子停下了,连带齐炀也顿住身子,略带困惑地看向楚宏风。 “齐炀,”楚宏风一瞬不瞬地看着齐钰背后那些随时有可能发现自己的保安们,几乎不用考虑就开口说道,“你先走,我还有东西忘在里面。” 让楚宏风诧异的是齐炀并没有提出反对,甚至没有探究原因,他只是愣了愣,接着露出惯常的笑脸回答道:“好,我也想这样做。” 楚宏风一时以为齐炀看穿了他的身份,可是对方接下来关切的话让他更加不解,齐炀直视他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下次继续后面的事吧”随后头也不回地跑向出口。如果他猜到自己和这次枪击有关系,为何还要和自己继续交好下去呢? 结合在枪声没响之前齐炀没说完的话,楚宏风眯了眯眼,难道说齐炀认为豪成帮的真正目标,是他自己? 楚宏风脚上不敢停顿,他移到齐钰身边,拉过他往另一扇出口的门跑去。 “楚老师?”齐钰突然被拉着跑,好半天才想起要问,“为什么……” “和齐炀比起来,你更让我放不下心啊。”楚宏风回答的理所当然,“我是你的老师。” “可是,我没关系,楚老师你却会有危险呀!”齐钰望向身后,又提速向前跑了几步。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只是不被看到,但是你仍然有可能中了流弹。我怎么能让学生留在那么危险的坏境里?”楚宏风的语气少了些平时的余裕,他嫌拉着人跑太麻烦,齐钰又轻得几乎感受不到什么重量,便把他单手抱在了怀里,“你替我看着后面。” 这样做,楚宏风就看不到齐钰硬撑起的笑脸慢慢变得脆弱。“别这样,楚老师。”他轻声说,“不要让我……依赖上你了。” “依赖我有什么不好么?”楚宏风听见了,他奇怪地问道。 齐钰说:“你总不会喜欢死缠着自己的人的呀,楚老师——蹲在桌子后面躲一下。” 楚宏风蹲下笑了,“被你们这样的小鬼缠着,我很高兴啊。” “不一样的,我跟他们。”齐钰习惯性地要扯起嘴角,想到楚宏风看不到他的脸,他也就不再摆出那副假象,眼神空洞地提醒道,“——继续走吧。” 楚宏风摸摸齐钰的头,站起身说:“既然只有我能看见你,就让我连同你对其他人的依赖都一起揽着吧。我这个人还挺守承诺的。” 多亏齐钰的帮忙,楚宏风背后长眼,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家。 后来几天,在楚宏风的少许帮助下,齐炀拔除了沉逸里的几个豪成帮的人,沉逸得以在资金空缺了一大块的情况下亡羊补牢。对于那些名义上的兄弟,楚宏风可是丝毫没有心软的,毕竟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齐炀,而不是沉逸。 混进沉逸的其他人还好说,楚宏风在看到一个碎刘海盖住眉毛的清秀的黑发少年时,愣是反应了半天才怀疑地开口:“杨衾?” “呀,楚老师!”杨衾正跟身边的人苦大仇深地计较着什么事,看到楚宏风又瞬间露出爽朗的笑容。他一改以前流里流气的模样,让楚宏风的手蠢蠢欲动地就想往他头上摸去。他揶揄道,“好像和沉逸的大少爷关系又进了一步啊?” “啊,怎么连你都知道了。”楚宏风有点不好意思地缩回手,毕竟他一个本性正直的人被众人以“这是个gay啊”的眼神看着还是会不太自然。他腹诽着,他明明只对宋豪成和当时在他身边的人说起过他对齐炀的那点意思,莫非宋豪成还是个八卦货? “刘强那混球说的。”杨衾给了楚宏风胸口一拳,“他也他妈的对那人中意的很,直夸你眼光不错。” “……”楚宏风无言地想,这个世界是怎么了,除了他以外,大家都对同性恋这件事接受得这么快么? “可是操蛋的我居然被沉逸裁员了!不找齐炀算账不行。”杨衾抓乱他的头发,瞪了身边的人一眼,“之后动手你他妈再搞砸试试!” “等一下,”楚宏风皱了皱眉,“你们要找齐炀干什么?” “刘强的主意,说是保证不会让那家伙有危险。”杨衾把楚宏风的态度理解为对心上人的关心,便说,“那要真有什么事儿,我到时候叫你过来吧,楚老师。” 杨衾说到这份上,楚宏风愣是找不出反驳的话。既然不会威胁到生命,齐炀又是一个男人,他们还能做些什么? “对了,楚老师,你再不去见见成哥,他就要生气了。”杨衾说。 “就去。”楚宏风叮嘱道,“我知道我劝不了你们不动手,但是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当然了,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我们这些家伙还是懂的。”杨衾对他保证。 虽然心里没底,但是豪成帮还是不得不去一趟的。自己身边的人质多到数不过来,他根本无法逃避。 宋豪成见到面对楚宏风招呼道:“哟,楚老师,那天枪支走火得厉害,没伤到你真是太好了。” 楚宏风暗自松了口气。看样子那天是对自己屡次多管闲事的警告,而对于没有触犯帮派条例的自己,他们该有的台面态度还是要摆出来的。 “不过我还真不知道,你逃跑的本事这么高?几乎没人看到你是怎么逃出去的。”宋豪成玩味地打量着楚宏风,“我们尽可以派你去更刺激一点的地方玩玩啊。” 楚宏风试图博取宋豪成不存在的同情:“我上有老下有五十多个学生,身体瘦弱随风倒,那些事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宋豪成也是知道楚宏风斤两的,他把话题过渡到正轨上说:“那么城西那些杂碎就交给你了。” 楚宏风沉重地点点头。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些事要忙的,比如寒假就要到了,又比如学校惯例的元旦晚会。 “让赵尧弎做个投影阵不就好了?那孩子编程挺厉害的。”楚宏风说。 班长钟薇无奈地看着她没什么干劲的班主任:“可是,总要有人上去表演呀。我来申请服装道具的费用。” “这没什么问题。”楚宏风批准了,他对钟薇鼓励地笑笑,“我很期待。” “嗯。”这样笑着的楚宏风让钟薇有点脸红,她略带期盼地开口,“如果可以,楚老师,你能不能也在这个舞台剧里客串一下?” 楚宏风拿过剧本大致翻了翻:“白雪公主吗?” “因为是高中生了,我们想稍微把故事层次提高些,对白雪公主加入了少许黑化。”钟薇把剧本翻到末尾对楚宏风示意。 “白雪公主被娶进皇宫后让皇后穿上红鞋子跳舞至死?这个,影响不太好,会被校长找麻烦的。”楚宏风为了掩饰自己的期待轻咳一声,“不过我们可以把结尾白雪公主对着镜子问的‘魔镜谁最美丽’保留下来。我要演的是谁?猎人吗?” 钟薇摇了摇头。 “总不可能让我演王子?” 钟薇摆出最无辜可爱的表情轻声说:“可以演皇后吗?” 楚宏风听到前面的办公桌传来“扑哧”一声轻笑,梁君平对他露出“你能行”的表情。 楚宏风的大男人主义登时发作了,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钟薇的提议,甚至连钟薇“那就演白雪公主”的诱惑都没听进去,最后通过钟薇的争取,他的角色是那面魔镜。 “君平,你们班的节目是什么?”楚宏风在钟薇走后问道。 “还没有决定,大概是几个小女生的舞蹈吧。”梁君平签好手中的请假条交给桌前站着的学生。 楚宏风托腮打量一番那个沉默着的学生,对方并不打算和自己有什么交流,眼神在办公室内飘忽着,嘴唇紧抿成一条线。他本来几乎就要习惯了对方那种态度,任由对方离开办公室不说话的,但那个学生略显生硬的动作让他越看越不对劲,忍不住开口叫住了他:“卫铎敛,你什么时候又受伤了?” Chapter21 到场需及时 卫铎敛在楚宏风面前总是反射性地想反驳,他说:“谁受伤了!” 他这么一开口,连梁君平都发现了卫铎敛的不对劲,但后者没有想那么多,像卫铎敛这样的小鬼受伤可以说是家常便饭,因此梁君平只是问道:“去过医务室了吗?” 卫铎敛大概没想到自己伤到轻易被看出来的地步,愣了一下才回道:“小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楚宏风因为这些日子被烦事缠身有点儿敏感,他在意的问题是:“怎么受伤的?” “关你屁——”卫铎敛意识到这是在办公室,他闷闷地改口,“走路的时候撞到了。” 撞到什么会连走路都不利索了,卫铎敛你这点借口也只能糊弄君平这个滥好人吧,楚宏风在心里腹诽着,却听见梁君平说:“你不想直说也没关系。虽然不能强求你不受伤,但老师肯定是不希望你出什么事的。” 啊,把你看高了真对不起,你连君平都糊弄不过去呢。楚宏风眼中明明白白地对卫铎敛传达出他的歉意。 眼看卫铎敛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站起来将功补过:“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虽然最近几乎没事了,但卫铎敛过去经常受伤是老师共知的,他本来没必要撒这种拙劣的谎言。这样看来,卫铎敛受伤的原因很可能是…… “宏风?”梁君平疑惑地叫了声楚宏风的名字,意思很明显,卫铎敛的伤本应由学生自己解决,老师再怎么操心,最多也是由作为对方班主任的梁君平来关照,楚宏风这样做倒让人生疑了。 “你不是还有半个班的作业没批完么?”楚宏风看了梁君平一眼笑道,“咱俩谁跟谁呀,你的学生就是我的学生。” 满脸不情愿的卫铎敛被楚宏风带到没人角落后就停住了,他过河拆桥:“难为你带老子从办公室出来,老子忙着呢,先走了。” “等等等,”楚宏风忙不迭抓住对方的手臂,卫铎敛的伤口被碰到倒吸了一口凉气,楚宏风赶紧放开手问道,“是豪成帮的人仍然在找你麻烦,还是你在豪成帮时对外结下来的仇没有解?” 卫铎敛嘴唇抿起来,半晌后说:“为什么你他妈总认为这和豪成帮有关系?” “我还真希望没有关系。”楚宏风看着卫铎敛,“可是我好歹知道,你不是喜欢主动和别人惹事的人。” 卫铎敛的眉头颤了颤,张口就说:“你凭什么、胡乱猜测我的喜好?”声音却是渐渐轻了下去。对着楚宏风认真看着自己的眼睛,他错开视线承认道:“老子就是不想让你知道。” “那我就照着自己的意思来了。是在外面结下的仇我就借着豪成帮打压他们,是豪成帮的人我就找办法整垮豪成帮。”楚宏风说。 “你傻了吗?!”卫铎敛瞪大眼睛吼回去,“你以为你为此受伤我会感激你?老子恨不得干了你!” “抱歉,我说得太冠冕堂皇了。”楚宏风改口,“其实我想这么做都是为了我自己。” 卫铎敛用“你把老子当傻逼?!”的表情瞪了楚宏风一眼,又扭头不看他,防止流露过多的情绪出来。 楚宏风在心里淡淡地笑了。他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卫铎敛会选择相信与否也是显而易见的。眼前这个学生虽然处处都透露着不可靠近的气场,领了人情却是想方设法也会还回去的。如果这样说能让卫铎敛卸下几分和自己对着干的意思,他就能更好的保护对方不让他受太多的伤。 只是他仍然有一处很不解,“卫铎敛,明明在一起去医院探望你妈的时候和你相处得挺好的,现在你怎么又这么冲了?”楚宏风微微蹙眉,“我也认真回想过,对比下来只剩下一点,是不是我在社会实践的那个晚上……对你做了什么?” 卫铎敛的眼眶不易察觉地泛红了,他迅速回道:“做你妹啊!老子看你不爽一定要有个原因不成?” “如果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什么伤害到你的事,至少给我个机会说声抱歉。”楚宏风说得很诚恳。 卫铎敛说不出话来,他一直是一脸别扭的神情没有变化,耳朵却是红到通透,许久才憋出一句:“没有。”面对楚宏风疑惑的表情,他骂骂咧咧地嘟囔着把句子说得更完整一点,“你没做什么。” 楚宏风不那么容易打发:“你也不是说变脸就变脸的人,所以我总觉得——” “不是说了你他妈别胡乱猜测老子吗!”卫铎敛打断楚宏风。 楚宏风改用激将法:“不说出来的话,就会失去见识一下老师向学生道歉的难得场景的机会哦?” 卫铎敛不为所动:“不明不白的你说抱歉给鬼听啊?” 楚宏风到底还是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他揉了揉卫铎敛毛剌剌的脑袋说:“你没记恨我就好。” 卫铎敛这次居然没有躲开,甚至连反抗的意思也没有,他红通通的眼睛望着别的地方,语气仍是不客气地小声道:“谁记恨你了。” 把卫铎敛一系列逃避自己的表现都归为对方本身的别扭性格的楚宏风可以说是心头放下了一块石头,在嘱咐过卫铎敛注意身体后,他抽空去文兴会看了看。 抛开他自己被道上的事弄得心力交瘁不提,光是卫铎敛仍会受伤这点就摆明豪成帮毫无疑问是个毒瘤,晚一天铲除,就有更多的人多受一天苦。 他刚走进文兴会隔几天就换个地方的据点,郑依然口香糖似的“啪”一下黏到了他腿上,让他奶爸情结登时发作,整颗心也像口香糖一样又软又甜了。他说:“依然,有好好上课吗?” “当然了!依然的老师夸依然关心时事来着。”郑依然抬起头对楚宏风扑扇着眼睛,“阿风叔叔,最近新闻上被警方查获的帮派越来越多了呢。” 楚宏风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那也是好事。” “阿风叔叔你打算什么时候,”郑依然睁着她水灵灵的眼睛,用不谙世事的语气说着,“把文兴会交给条子呢?” 楚宏风不知道怎么回答,郑依然也没给他思考的时间。“让依然猜猜,是在解决了豪成帮以后吧,还是和豪成帮一起呢?”她露出“我很聪明,快表扬我”的表情扬头看着楚宏风。 “依然。”楚宏风敛起神情说,“爸爸走了,你觉得寂寞吗?” “寂寞啊。”郑依然说。 “依然想让别的人因为文兴会做的一些事而变得和依然一样寂寞吗?”楚宏风尝试着循循善诱。 郑依然想了想,回答道:“想。”在楚宏风无言的神色中,她继续说道,“别人怎么样和依然没有关系。依然只知道,这儿喜欢我的叔叔们,没有了文兴会,或者他们不去做的话,难过寂寞的就会是他们的家人了。” 想到离开豪成帮的卫铎敛,楚宏风沉下脸思索了一阵子,他不擅长说谎,也确实有顺道供出文兴会的意思,这自然不能让郑依然他们知道,他换了话题说:“跟前几次一样,来说说豪成帮的消息吧,总要先把他们整散了对吗?” 在和郑依然他们谈正事时楚宏风的手机是保持静音的,因此他走出文兴会时才发现,他的手机里已经有好几个杨衾的未接来电了。他眉头跳了跳,当即打了回去。 “楚老师?”杨衾的声音带着反感,“我不知道怎么办了,刘强他们真他妈恶心,我在那儿呆不下去,你快去一趟吧。”他报了一个旧厂房的地址给楚宏风。 旧厂房有公交车可以直达,楚宏风身边也刚好有车站,但是他在站牌前转了两圈实在忍耐不住,忍痛伸手招了辆的士。 他前几天才刚刚叮嘱过杨衾,现在对方频繁打电话过来,必定是刘强对齐炀做出什么事了。他一边心急,一边又在努力思索,到底刘强他们会做出什么事,竟能把杨衾逼到在那儿呆不下去的地步,却又能口口声声称绝对不会伤害齐炀? 他几乎是一路从厂区大门奔到厂房门口的,杨衾在电话里说他离开时有意将门虚掩了方便楚宏风随时进去,楚宏风便没顾得上听一听里面的动静就推开了房门。 他觉得心脏好像有一刹那忘记了跳动。 旧厂房里面几乎没什么东西,窗边有两把椅子正对着门口。齐炀就坐在椅子上正面对着从门口进来的楚宏风,但是他却不知道进来的是谁,他的眼睛被眼罩蒙住了。 事实上,就算齐炀的眼睛没有被遮住,也很难说他能不能看清楚宏风的样子。他完全沉浸在本能的快感中,皮肤泛着情欲的粉红,唾液从嘴角流下来,双手被束缚在椅子后头,一只脚挂在椅子的扶手上,私密的地方被一个蹲在齐炀身前的男人的身体挡住了,楚宏风却仍然能猜到那个地方有多淫靡。因为就在他推门而入的那刻,被开门声刺激到的齐炀再也忍耐不住,在众人面前喷发了。 楚宏风的第一个反应竟不是厌恶,而是愤怒。 这股愤怒在刘强转过身看到是他而清淡描写地说出“哟,楚老师,你的玩具真他妈够胃,也借哥几个操操”的话后,几乎涨到了要喷薄而出的地步。 他越是生气就越是没有表情,语气淡淡地说道:“你们最好快停下。” “楚……宏风?”齐炀听出了他的声音,身体微微瑟缩了一下,似乎是想遮住他羞耻的地方,却被蹲在他面前的男人按住双腿没法动弹。 刘强坐在离椅子不远的一张办公桌上一瞬不瞬地看着齐炀的样子,不以为意地笑道:“怎么,好东西还要藏着不和兄弟分享?看看他的样子,不是已经被你调教得很淫荡了吗?我们再不进去他就要哭了呐!看啊!”他指着刚刚发泄过又再度硬起来的齐炀的象征,一番话让房间的另外三四个人都哄笑起来。 突然间,刘强注意到楚宏风的动作,他瞪着眼发不出声音来。 楚宏风将手中的枪直直对着刘强,视线缓缓扫过其余几人,语气不带任何感情: “我说,你们最好快停下,然后滚出这里。” Chapter22 事前需准备 在手枪的威慑下,刘强的动作拘谨了起来,只是他不相信楚宏风有胆量开枪,试探道:“哪儿搞来的?样子挺酷啊。” 楚宏风让子弹上了膛。 刘强小心地放低了声调,仍然诞着脸强笑道:“喂,楚宏风,你不会是真的——” 楚宏风没有继续给他不要脸的时间,毫不迟疑地扣下了扳机。 响亮的枪声在厂房里回荡开来,就在刘强撑着桌的左手边,木质的办公桌被子弹生生击穿了一个洞。 刘强登时缩回了手,仍被溅起的木屑擦得手背泛起火辣辣的疼痛,他悻悻然从桌上下来,一面瞅着楚宏风黑洞洞的枪口,一面悄声用咒骂催促同伙的人赶紧离开。“靠,楚宏风,你有种!”他试图瞪楚宏风一眼,眼睛扫过楚宏风手中的枪又蔫回去,灰溜溜地从门口出去了。 楚宏风这才把枪收了起来,甩了甩手,后怕地想道,本来以为会虚空射到墙上去,手一抖竟击在刘强的手边。同样被自己的枪声吓到呆住,手臂由于后座力到现在还在疼什么的,他才不会说呢。 他匆匆走到了齐炀边上,看到对方被迫摆出的那副任人宰割的样子,眼底浮起自我厌恶的情绪。 齐炀由于双手束缚在椅背上的关系,上身的衣服没有被脱掉,只是衬衫被粗暴地拉开了,胸口溅上了自己的浊白。楚宏风没有来得太晚,或许杨衾在之前也曾拖延过刘强他们的时间,齐炀只有前面被迫高潮了那么一次,还没有遭到更恶劣的侵犯。 楚宏风想了想,先替齐炀穿上裤子拉拢外套,然后他才帮对方解开束缚。 齐炀的身体仍是热得惊人,稍有碰触就会产生剧烈的反应,楚宏风意识到他是被下药了,看这症状,正是宋豪成上次给自己的那种药,而这次,恐怕刘强他们给齐炀服用的是整整一包。 在拿掉眼罩后齐炀仍是好一阵子找不到焦距,双眼泛着湿气和楚宏风对视了好几秒,还是楚宏风先移开目光,他说:“对不起。” “为什么?”齐炀的思考能力在这种情况下受到了限制,他声音喑哑地问了一句,又扬起自嘲的笑容,“该说抱歉的不是我吗?” 楚宏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扶起齐炀轻声问道:“能走吗?” 齐炀点点头想自己走,他这个状态再和楚宏风紧贴在一起的话,很快就要再次失控了。却没想到自己的双脚根本使不上力,他放开楚宏风的第一步就要往前摔去,被楚宏风扶住后,对方将他背到了背上。齐炀愣了一下,作为一个老师,那个后背略微有点纤瘦,却稳稳地支撑起了自己。 “至少给我个机会让你依靠吧。”楚宏风说,“还有,我们要快点离开了,刚刚我开了一枪,虽说这是个偏僻的旧厂房,万一引到人就麻烦了。” 至于那把枪,楚宏风表示,在作为军火枭的豪成帮混了那么久还没本事给自己顺一把趁手的武器,那才叫奇怪。这要给齐炀解释就麻烦了,好在齐炀并不似平时那般敏锐,在自己背上的身体光是同情欲斗争就竭尽全力了,暂时没有去想别的事情的余裕。 在的士上齐炀就已经连微小的震动都难以忍耐了,楚宏风在下车后将他重新背上身时,他更是大大地喘息了一口,好像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身体的颤抖。 “别、唔嗯……别走这么快。”楚宏风刚走上一层楼梯,齐炀艰难地说道。 楚宏风又怎么会感觉不出来,齐炀炙热的象征紧紧地贴着自己的后背,自己每上一步台阶就不得不和齐炀的身体产生摩擦,对方的分身不可避免地再次变得精神奕奕。 这让他怎么静得下心慢慢走?! “嗯——!”楚宏风在门口为了掏出钥匙要放下齐炀,这番动作终于促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齐炀在楚宏风背上颤抖了两下,再次释放了。 齐炀的脸本来就因为药物的关系泛着粉色,此时更是红得要滴出水来。在情事上一贯是主动的自己如今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不提,连高潮都控制不住,这让自恃甚高的他如何抬得起头? 楚宏风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办,他觉得后背好像有点湿,可想而知齐炀会有多尴尬。他什么话都没说,进屋后顾不上齐钰惊讶的表情,他先将齐炀放到了浴缸里。 “洗澡的话,不用我帮忙也可以?”楚宏风像是没意识到齐炀刚才的失控,平静地说道,“没准冲一冲冷水就好了,但是现在天太冷,注意别感冒了。我先去给你拿换洗的衣服。” 他这次没有像上回一样面不改色地替齐炀解决,反倒是避之不及般关上了厕所的门。 他跳得越来越剧烈的心脏这才慢慢平复下来。和齐炀接过吻后,他对于同性的芥蒂减轻了不少,一路上齐炀难耐的轻喘就让他脸红心跳了,如果再替对方洗澡,他不能保证自己是否可以把持得住。 对于自己的转变,楚宏风根本一点都不感到高兴。 他找出替换的衣服后没有马上放进浴室,而是拿着它们坐在床上发了会呆。 一直没有出声的齐钰这次仍是静静地坐到了楚宏风身边。楚宏风的手习惯性扶上对方的脑袋后,视线才慢慢地转过去,他对着齐钰勉强地笑道:“我该怎么面对你哥哥才好呢?” 齐钰歪了歪头示意楚宏风说下去。 “看着齐炀被他们玩弄,我居然有一瞬间认为就这样放任他们下去也没关系,这样不用靠我,齐炀也大概再没办法对你,和你们这样的小鬼下手。”楚宏风的声音干涩,“我真是太糟糕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就现在的情况而言,楚老师,”齐钰安静地笑了,意外地带给楚宏风安抚的力量,“谢谢你救了哥哥。” 楚宏风听到齐钰的回答,睁大眼看着对方,齐钰也安静地回望着表达自己的认真,看得楚宏风都不好意思了。为了降下脸上的热度,他打开了窗子。托齐钰的福他不至于不敢直面齐炀,宋豪成给的药效也不会轻易就消散,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看起来很明显了。这是最好的机会了,否则依楚宏风清汤寡欲的性格,想要履行他对齐钰的承诺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同性恋这种事明明是不该和我沾边的。”楚宏风说。 “对不起。”齐钰没有诚意地回答他。 “真想补偿把我掰弯的罪过,就在学校好好听课。”楚宏风说着,看到齐炀扶着墙拉开了浴室的门,带出一阵热腾腾的水雾。对方浑身上下赤条条地滴着水,没有避讳楚宏风的意思,仅在肩膀上搭了条浴巾,膝盖打着颤随时都要软倒的样子,大概光从浴缸走到门口就耗尽全力了。 担心他着凉了,楚宏风赶紧走过去替齐炀擦干身体。齐炀的症状丝毫没有减轻,反而是身体越来越无力,却同时变得惊人地敏感,炙热的皮肤怕是暂时感受不到寒冷了,但楚宏风还是把齐炀扶到床沿上坐好,拿被子裹住了他的身体。 齐炀由于眼睛泛着情欲的湿气,看起来泫然欲泣惹人心疼。 楚宏风的心脏突突急跳了两下,决定再走到窗边透透气。 齐炀被楚宏风生涩的反应逗到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现在再怎么被药物延迟了思维还是能看出楚宏风不想趁人之危的正直想法,偏偏这种温柔对现在的他来说是最致命的。他当然也不愿意受制于人下,但是体内一阵阵空虚的甘疼促使他抓住了楚宏风的手臂站起身,在对方回头看向自己时,他凑上自己的唇代替言语。为了让自己站稳,他的手臂环住了楚宏风的脖颈。 楚宏风明显被吓到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回应齐炀的吻。就算身体处于弱势,齐炀的吻技仍和上次一样富有掠夺性,楚宏风只能回以同样程度的亲吻,这让齐炀愈发站不稳,楚宏风自己也在接吻的失神间被带倒到床上,压在了齐炀身上。 “这次就……栽在你手上了,楚宏风。”齐炀用最后的傲气说完这句话后,竟露出一丝怯意,在楚宏风身下扭动了两下。 楚宏风还没到忘记房间里仍有另一个人的地步,他手掌撑在齐炀脑袋两侧的床上支起身体,低声问道:“你对齐钰也做这种事么?” 齐炀原本侧转的头又蓦地笔直看向楚宏风:“你为什么会知——唔……” 他的问句被楚宏风用嘴唇浅浅地堵住了,本就被挑拨得酥软的身体更是无力反抗,头脑也因为这个吻更加混沌,他听见楚宏风在他耳畔蛊惑似的说着“以后可以让我代替齐钰么”,他下意识就说了“好”。 这样就算对齐钰有了交代吧。 楚宏风舒了一口气。接下来只剩下,男人间到底要怎么做啊? Chapter23 初次需学习 楚宏风此刻的表情无比正直,他的脸都直得要绷成正方形了,差两撇八字眉就能组成一个囧字。他现在的感受就好像被一个食物罐头诱惑得口水直流却找不到开罐器,死活尝不到里面美味的憋屈。 齐炀也很憋屈,他都豁出去让对方乱来一回了,为此他已经闭上眼睛绷紧身体等着疼痛传来,但是对方却迟迟没有动作,徒留他躺在床上欲求不满地给人看笑话。 他睁开眼嗔怪地瞪了楚宏风一眼。 总、总之先做足前戏好了,楚宏风想。 作为成年男人,床上的情事手段肯定是会一些的。因为刚好附在齐炀的耳边,楚宏风便顺势舔了一下对方的耳垂,齐炀非常给楚宏风面子地浑身一颤。楚宏风第一次看到男人也会产生这样的反应,觉得很新奇,在齐炀的耳垂上流连了许久。 “楚、楚宏风,你可真——嗯嗯……”齐炀不满地推开楚宏风的脑袋,湿润的眸光对楚宏风作出无声的控诉。 他欲迎还拒的模样让楚宏风很受用。楚宏风亲亲他的嘴,又从嘴唇亲到了脖子,却在喉结那儿停住了。他抬眼瞅到齐炀咬紧下唇不愿发出声音的样子,坏心眼地在喉结上用点力咬了一口。 “嗯——” 真是奇怪,明明是男人的声音,透过齐炀的嘴发出来却变成了最好的催情剂,到底自己是个隐性的同性恋,还是对方是齐炀的缘故? 发展到了这一步,楚宏风也不能否认自己对齐炀有股奇异的感觉,一开始是单纯为了齐钰去接近对方,也有对对方随意玩弄少年的薄怒,后来则转化为对方逐渐相信自己,自己却仍在利用对方的愧疚。 那么现在看着毫无遮掩地展现在自己面前的齐炀,自己急速的心跳是缘于什么感情呢? 楚宏风在留下浅浅牙印的喉结处用柔软的舌尖安抚了一下,继续往下开拓。那个完全不同于女性的干练身体出现在他眼前。 胸部又宽又平,一点也不柔软……楚宏风含住了一边的珠子。齐炀胸口的两颗果实由于药物的原因一直保持着丰满挺立的样子,稍许的刺激就让他不能自已,“啊啊……” 凭声音,楚宏风判断这又是齐炀的一个敏感点,他在乳首再次停留了不少时间,直到齐炀受不了地轻捶了他的脑袋一拳。 楚宏风低着头在齐炀看不到的情况下露出笑容,接着辗转到腰际。 虽然不像女人盈盈不足一握的柳腰,齐炀作为男人的身材是极好的,腰身紧实而富有力量,是最适合做衣架子模特的倒三角形,楚宏风自己都有点嫉妒了。 看到腰际,不可避免地齐炀男性的象征也映入楚宏风的眼帘。刚刚楚宏风在齐炀身上一路点火,小齐炀早已颤巍巍地挺起了胸,甚至已经吐出津液濡湿了齐炀的小腹。 齐炀在楚宏风的视线下羞耻心更甚,他下意识地就要曲起腿遮掩他的私密部位。楚宏风却在这时把手伸进了他的大腿内侧,仅仅摩擦了一下,齐炀的双腿就不自主地慢慢张开了。齐炀因为自己身体违背理性追求快感的举动,羞愧得用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太不符合他的性格了,他居然会有对男人张开大腿的一天,这一定是因为被那些人强灌了药物的缘故,他下次绝对会在楚宏风身上讨回来的! “啊、啊……!”脆弱被握住,他身上好像蹿过一道电流,喘息的声音都变调了。 齐炀张着大腿的羞怯模样对楚宏风来说同样是一种感官刺激,害得他替对方打飞机的心态有了点变化。上一回还是普通的男人互相帮助的平常心,他都没往小齐炀仔细打量一眼。这次想到他要真枪实刀地上阵,他在心脏狂跳之余偷偷观察了小齐炀湿漉漉的铃口。 不会是进去这儿吧? 楚宏风的脸色一白,感到自己的下体也传来一阵疼痛。两个男人做爱也太痛苦了,还好他不是下面那个。 楚宏风所有的经验里的入口都只有前面,他连后庭的一丁点可能性都没想过。 感觉到楚宏风的动作停了下来,齐炀不满地闷哼一声,被撩起欲望的他主动在楚宏风的手中抽送起来。 楚宏风为了验证他的猜测,食指在尿道口附近转了一圈,找到小洞后朝里头刺了一下。 “不、啊啊啊——……”齐炀在这个强烈的刺激下竟射了出来。 这么有感觉?不会真的是这里吧?楚宏风的脸色更苍白了,他绝对是进不去的。 齐炀在短时间内达到多次高潮,照理说早该进入性冷感的阶段,但他仍然面色潮红地看着楚宏风,完全没有满足的样子。 果然是因为药物的原因,宋豪成说对方会张开腿求自己进去,也就只有进去才能化解药效吧。楚宏风露出慷慨以赴的表情准备扩张。 齐炀从高潮中平复下来,红着脸对楚宏风说:“别……别再碰那里了。” “不是那里吗?”楚宏风在惊讶的同时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想。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黔驴技穷,只能虚心求教道:“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才好呢?” 齐炀睁大眼睛看着他,大概也是刚意识到楚宏风是个男性经验为零的新手,表情变得颇为复杂。 最终,他紧咬着下唇,慢慢把双腿张得更开,直至后穴的风景一览无余地进入楚宏风眼中。他也因为这个举动羞愧得将两个手臂交叉遮在脸上。 楚宏风的震惊却是有增无减:“这不是排排排——的地方吗?” “我刚刚……清……了。”齐炀小声说道。 “嗯?”楚宏风没听清。 “混……混蛋,”齐炀软软地踹了楚宏风一脚,动作稍一剧烈就让他喘息不已,“我刚刚……清、清洁过了。”他说出这个不愿承认的事实后脸色更红,手臂几乎要把脸压到床单下面去。 “啊……”楚宏风说。虽然后穴看起来仍是非常狭小,比起前面确实是合理多了。在差点要进错地方的打击下,他意外地很快就接受了从后头进入的事实。 齐炀的后穴不知是不是药物的原因,颜色竟是粉嫩的。楚宏风没有见过其他人私处的颜色,他也觉得这样的后穴十分难得。他将手指伸到入口处抚弄着褶皱,那个小洞居然有吸力般就将自己的手指含了进去。 “呜……”齐炀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对自己的举动感到羞耻。 楚宏风倒是觉得作为下面一方时如此放不开的齐炀非常可爱,既然齐炀都将自己的眼睛遮住了,那他就可以明目张胆地观察齐炀的面部表情,享受齐炀给他视觉上的特别服务。 “齐炀你一直是在上面的那个吗?”楚宏风不禁疑惑地开口。 “有什么意见吗?”齐炀哼道。 “没,”楚宏风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这样作为你的第一个男人,有点高兴而已。” “楚——!嗯啊……”齐炀果然害羞了。 楚宏风发挥他的教师精神,很有耐心地开拓到齐炀能容纳他四个手指的程度,蘸着齐炀自己射出来的精液也进行过充分的润滑后,他也终于在齐炀的诱惑下控制不住,将自己的象征送进了齐炀体内。 “啊——”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呻吟,齐炀是带着痛苦和满足的,楚宏风却是被夹疼的。 “齐、齐炀,你放松。”齐炀体内的紧致感让楚宏风一动不敢动,就怕自己忍不住变成了早泄。 “说得、唔嗯……轻巧。”齐炀从手臂缝隙中瞪了楚宏风一眼。 楚宏风停下来缓了缓气,确定自己不会轻易射精后开始抽送起来,他在这时也将他习惯的做爱套路都找回来了,腰部动作不停,手却伸向了刚刚探索出来的敏感带,把齐炀引到声音中都带上了愉悦的哭腔。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男性的穴口居然能让自己有感觉到这种地步,分身被柔软内壁包裹住的紧实感他是第一次品尝到吧? 不对,模糊的印象中,好像还有一次,明明触感好到惊人,他却怎么也想不起对方是谁了。 感到楚宏风的动作又停了下来,齐炀睁开湿润的眼睛困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楚宏风对齐炀说着加快了速度,让齐炀只能嗯嗯啊啊地在他身下哭泣着,没有办法思考别的事。 “别这么、嗯啊……啊、啊啊……!!”靠着后庭刺激再次达到高潮的齐炀终于从药物中获得解放,在床上昏睡过去。 楚宏风凭着自己仅存的理智,在自己的临界点从齐炀体内退了出来,避免了射在齐炀体内害对方生病的可能。只不过看着齐炀身上溅满自己的精液,这幅香艳的画面就让楚宏风差点又要站起来了。 帮对方和自己擦干净身体后,楚宏风也耐不住疲劳倒在齐炀身边沉沉睡去。 只不过,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他到第二天早上才发觉他的屋子里太过安静了。 齐炀还在楚宏风身边表情平和地睡着,这份空荡荡的安静感是来自于本来应该在房间内的另一个人,这些日子每天早上和那家伙道一声早安已经成为习惯了,但楚宏风这次的问候却哽在喉头大半天发不出来。 冷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楚宏风偏过头在屋子里巡视一番,轻声疑惑地开口唤道:“齐钰?” Chapter24 现实需认知 楚宏风得不到答复,以为齐钰是在避嫌。他便下了床仔仔细细在屋子里搜寻了一遍,连床底下都不放过。可是他的屋子只有那么小一间,想特意躲都没地方,楚宏风更不会找着找着就突然蹦出一个人影来。 “齐钰?”楚宏风又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为了不吵醒还在床上睡觉的人声音压得低低的,理所当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不死心地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感觉不继续找下去心里就不舒服似的。第三次走过窗边时,他探头向外面看了看,想道,那个小鬼是从这儿出去了么? 冷风透过衣服灌进他身体里,他在屋子里穿得不多,此时打了个冷战把窗户关上了。说起来,齐钰身上还是暑假被车撞的那套衣服,他会不会感到冷? 说起被车撞……他是不是回到在病房的身体里去了呢?楚宏风想到这儿就想去医院确认一番,他换好出门的衣服后看到躺在床上的齐炀又犹豫了。 虽然自己铁了心的迟早要上对方,可是昨晚那些行为还是和梦一般不真切。齐炀怎么就跑到自己身下来了,而自己又怎么就对着一个男人射出来了?楚宏风在事后开始头大。 昨天晚上那个露着羞怯模样,发出引人犯罪的声音的,真的是齐炀吗?楚宏风咽下一口口水,打开冰箱转移注意力,他昨晚让齐炀累坏了,至少要给对方做一顿早餐再出门。 “嗯……”齐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在冰箱前发呆的楚宏风。楚宏风的房间充分利用空间,厨房就在玄关的走廊上,齐炀因此打趣道,“你是要出门,还是要做饭?” “啊,你醒了?”楚宏风听到齐炀的声音,回过神关上冰箱门,倒了一杯热水给齐炀,“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托你的福。”齐炀的脸红了一下,一语双关,不知道指的是缓解药效的事还是被楚宏风上了的事,他喝了一口水,瞥瞥楚宏风整齐的着装问道,“你要出门?” “冰箱里没菜了,要去趟超市。”楚宏风说,“肚子饿吗?我先去买点早餐给你。” “我不知道你还会做饭。”齐炀笑道,“机会难得,我想见识一下你的手艺。” 楚宏风不好意思地诚实道:“还是别太期待了。” 齐炀昨天穿的那套衣服被楚宏风拿去扔进洗衣机了,他在床边放了一套自己的便服。看到齐炀穿起那套衣服也是一副要外出的样子,楚宏风疑惑道:“你也要出去?” “当然是和你一起去超市。”齐炀挑眉反问道,“不行吗?” “不会。”楚宏风笑着想,他还是更熟悉这样的齐炀多一点,“公司那边不会担心你?” “和你一样,我们周末也是要放假的。”齐炀说,“不过你可以先陪我去文华街一趟么?我的车大概还停在那儿。” 昨天因为是周末,齐炀把司机都推遣了想自己开车散散心,没想到刚下车想活动一下,他就被人从后头架住蒙上眼带到了那个废厂房里,还被迫服下了某种催情剂,要是楚宏风没来的话…… 齐炀看了楚宏风一眼,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下意识地脸一红就错开了视线。回过神来,他在心里懊恼不已,他现在的反应怎么看怎么不像他自己。他们现在坐在去文华街的公交车上,齐炀托腮看着窗外整理思绪。 其实他遇到这种事之前就有预兆了,最明显的一次是几个街头混混的直接挑事,他看出其中一个黑发青年是最近刚从沉逸被辞退的豪成帮的人。多亏司机反应快,挡下两个人后带齐炀回到车上开走了。司机也曾问过要不要再找个保镖,齐炀不觉得身边一直跟着个人有什么好的,也不认为自己贵重到要请保镖的地步便拒绝了。 还好在那些人面前他只有前面失守,就当是被侍奉了。后面若是除了楚宏风以外的人,他想都不敢想。咦,不对,他怎么默认了楚宏风是在他上面的那个?!他明明是抱着将对方吃干抹净的心态才接近对方的!齐炀越是设想楚宏风被自己压倒的样子,昨晚楚宏风一本正经地干着自己的身影就越是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他害臊地把半个脸埋到搁在窗框上的手臂里。 他一开始没听出那些将自己带到旧厂房里的人是谁,楚宏风赶到了和他们对话后他才隐约记起他们好像是在上次聚会上遇到的所谓楚宏风的“朋友”。 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他看得出那伙人和他在宴会的见面绝对是第一次,但是他们对他用的药,虽然剂量不一样,却和自己在更早的酒吧失控那次被下的药是同一种。 因为两次下药的背后势力是同一个?豪成帮?他本来以为豪成帮的目标是沉逸,其实是自己吗? 那么楚宏风是怎么和那些人认识的,他上次说和豪成帮有些过节,是以利用的心态接近那些人的吗?他又是从哪里得到消息知道自己被他们带到了旧厂房? 想得更远一些,作为一个普通教师,楚宏风是怎么和豪成帮结下仇,甚至于怎么会带着一把手枪? 齐炀的眸色渐渐深沉下去,为什么明知道楚宏风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自己偏偏最不想怀疑的就是他? 齐炀的车还好好地停在路边,只不过因为超时停车被贴了张罚单,幸好还没被拖走。 “齐炀,”坐上对方的车后,楚宏风欲言又止地开口说,“我想先去医院看一下,可以吗?” “去医院干什么?”齐炀惊讶地看了楚宏风一眼。 “齐钰那小鬼没准已经醒了。”楚宏风回答得底气不足。 提到齐钰,齐炀的表情变得有点微妙,他说:“你这么关心小钰我很高兴,但是我昨天上午刚去看过他,医生说什么时候会醒还是未知数。” 这番话丝毫没有动摇楚宏风要去医院的决心,齐炀拗不过他,只能饿着肚子开车去医院。 齐钰还是跟上一次来病房探望时一样躺在病床上,连姿势都没有变过,一如平时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齐钰那般乖巧安静。楚宏风问了医生,医生表示齐炀没有过要醒来的迹象。这让楚宏风有一瞬间再也看不到齐钰的心慌,他在齐钰的病房也仔仔细细找了个遍,想把搜寻范围扩大到整个医院时,他的手臂被齐炀抓住了。 “你在找什么?”齐炀问。 楚宏风赫然一惊,好像听到了“如果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就快点说出来让我帮忙”的潜台词。他看了对方半晌才意识到他想在这里找到齐钰的不现实性,说道:“对不起,我想一时半会是找不到了,我们回去吧。” 他和齐钰说好走丢后就在最显眼的地方呆着等他找过去,他在一个地方瞎找也是没用的。 齐炀由于楚宏风诚恳的道歉态度也就不那么介怀了,虽然还是对楚宏风的不坦率有点不满,他仍是勾起嘴角道:“别忘记你身边还有一个人。” 进了超市,齐炀的笑容渐渐挂不住了,一开始楚宏风还是很有大厨风范地挑选了蔬菜鱼肉等一系列食品,等他看到楚宏风将第十包超值装泡面扔进购物车里时终于忍不住阻止了他:“等一下,你不是要做饭么?” “对啊。”楚宏风理所当然地看着齐炀,“我很会做泡面。” “那你买那些蔬菜和肉干什么?”齐炀不肯放弃希望。 “它们是佐料。”楚宏风说得云淡风轻。 齐炀隐晦地规劝道:“……你不会是想用泡面打发我吧?” 楚宏风不知悔改:“我会控制好营养搭配的,我想想,多给你加个鸡蛋吧。” “可是这仍然是泡面啊!”齐炀恨铁不成钢,推着购物车拔腿就走,“回去,我给你做。” “你会?”楚宏风忙不迭跟上齐炀的脚步。齐炀径直走向超市后门,楚宏风以为对方要从后门出去,却看到齐炀在速食罐头的货物架前停下,颇有一番仔细挑选的意思。 发现齐炀是在五十步笑百步,楚宏风哈哈笑着抓住齐炀的手,“别放进去了,难道你在家也是吃这些?” “奶奶和我们一起住。”齐炀为自己居然和楚宏风半斤八两感到颇为不甘。偏过头,他发现他和楚宏风的距离不知什么时候靠得十分近,一时起了玩心,顺势迅速地在楚宏风嘴唇上啄了一下。 楚宏风如齐炀所料地眨眼间脸红了,他本来就不是那种随处秀恩爱的人,这种摆明了对别人展示自己是同性恋的行为他更难以接受:“齐、齐炀,这是在外面……” 掌握了主导权的齐炀心情很好地说:“速食罐头的货架靠近超市装卸货物的后门了,通常不会有什么人的——嗯?” 楚宏风感受到一股似曾相识的灼热视线,他顺着齐炀的的目光望向超市后门,看到扛着一箱货物的卫铎敛正死死地盯着他。 Chapter25 早饭需吃饱 这种对自己的不加掩饰的愤怒,楚宏风只有在初次见到卫铎敛时领教过,没想到还有再承受一次的机会。 “你居然——!!”卫铎敛的一双眼瞪得通红,“那我算什么?!”他握紧拳头,一副想要往楚宏风揍过来的架势,甚至手臂都已经举起来了,但还是生生改变了轨迹,一拳捶在身后堆起来的箱子上,货物砰砰乓乓撒了一地。 楚宏风原本还吓了一跳准备埋头认错,听见对方的话后,他改为愣愣地看着卫铎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就算知道老师在外面是个弯的,换作自己心里也会不舒服一阵子,可是也没必要这么大反应吧? 他看到超市总管怒气冲冲地向卫铎敛这边走过来,他对齐炀说道:“我稍微……处理一点私事。” “是叫我回避一下的意思吗?”齐炀饶有兴趣地望着卫铎敛的身影,弯起嘴角反问道。 “啊,也不是,只是挺不好意思的。”楚宏风说着就往卫铎敛和超市总管的方向走去。卫铎敛跟铁柱子似的强硬地杵在那儿完全没有认错的意思,眼看超市总管就要动怒,楚宏风站出来替卫铎敛赔礼道歉说,“真是对不起了,我的学生给你添麻烦了。” 他弯下身替卫铎敛整理起散乱的货物,让超市总管也不好发什么脾气。其实卫铎敛平时的表现也不差,虽然一直皱着眉散发着闲人勿扰的气场,但是工作总能顺利完成,力气也足,算是非常得力的临时工,还没有辞退的念头。只不过他今天的表现,真算得上太过激动了,有什么原因吗?超市总管看看正在埋头整理货物箱的楚宏风,又把视线转到卫铎敛身上。 卫铎敛平时虽说称不上友好,该有的礼貌还是做得很到位的,如此生气的样子超市总管还是第一次见到。只见对方气得连眼眶都红了,拳头松了又紧,大概想说出什么粗口,碍在这里还有这么多人看着,最终深深看了一眼楚宏风,转身快步离开了超市。 “真是抱歉。”楚宏风一直替卫铎敛赔着礼,搞得超市总管觉得自己再不原谅卫铎敛就是种罪似的,便答应了他不再追究这次的事。楚宏风呼了口气,发现齐炀一直将嘴角维持在同一个弧度看着他,他讪讪地笑了笑。 “真是个好老师呢。”齐炀眯起眼,“只不过,要是你对学生全都一直这样多事的话,不知道是你先累倒呢,还是他们先习惯闯祸了呢?” “即使这样,我也不能不管他们吧。毕竟我是老师啊。”楚宏风说着要朝卫铎敛离开的方向走去,他忽然意识到齐炀一直在等他,转过头,他直愣愣地撞上齐炀不加掩饰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抱歉,下次再做早餐给你?”楚宏风不确定地询问道。 齐炀眨了一下眼才想起要回答,他轻笑道:“完全不期待你做的早餐啊。况且你都说成这样了,我也没有强留你的理由。”他算是见识到楚宏风作为老师几乎称得上强迫症的一面了,如果自己和楚宏风的学生同时陷入危险,他毫不怀疑楚宏风先出手搭救的会是那些学生。说白了,就算做过了,他们的关系也没有达到情人般密不可分的地步。 虽然他比起被搭救更乐于接受对方对自己的信任,但某些时候,不可否认的,他还是会有点羡慕那些学生。 真不像他。 楚宏风出超市找不到卫铎敛,想不出对方还有哪里可以去,他便搭公交直接去卫铎敛家等着。卫铎敛的母亲前些日子已经出院了,楚宏风以为有对方母亲替他开门的话,他比卫铎敛早到也可以在对方家里守株待兔。却没想到卫铎敛母亲比他想的更拼命,身体才刚好就重新找了份工作,连周末都不在家休息。楚宏风按了半天门铃,还是沦落到被关在门外站着干等的下场。 一闲下来,被无视许久的饥饿感立马占据了他全身。昨天听到齐炀有事后就匆匆赶过去,他连晚饭也没有吃。这附近也没有卖早餐的地方,楚宏风更不愿碰到他前脚刚走,卫铎敛后脚就回到家的可能性,他只有耐着饥饿守在门口。 他也是有点死脑筋,看到学生的异样就赶着要弄清楚原因,偏偏那个原因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自己。 卫铎敛走到家门口时看到楚宏风就站在门前不知道等了多久的样子,他神色一缓,但是对上楚宏风的目光,暴躁的语气就脱口而出:“你在这儿多管什么闲事?” 楚宏风饿着肚子心情不是很好,他压下心中的烦躁感说:“虽然他们表示不计较了,我觉得你下次去超市打工时还是向主管道个歉比较好。” 听出来楚宏风在超市那边帮自己通融过了,卫铎敛却越发不是滋味:“你在我面前假惺惺装什么好人?” 楚宏风愣了一下,他说:“我没有装好人。” 卫铎敛看到楚宏风被自己堵到的样子就觉得胸口闷得慌,语气更不会好到哪里去:“老子就是看你不爽!超市那边的打工算个屁?” 他把楚宏风推到一边开门进了屋。楚宏风不会就这样没说清楚就被关在门外,他跟进去说道:“就算不为你自己,也为你妈妈考虑一下,她一定不希望你惹事。” “别提我妈!”卫铎敛蓦地转身拍上了门,手掌撑在楚宏风耳边将他抵在墙上,“她变成这样还不是你害的?!” 饶是楚宏风脾气再好,听到这样的话终于提高了声音反斥道:“所以说让你爸进监狱的不是我。” 卫铎敛的动作一滞,他也明白作为走私贩入狱的老爸是咎由自取,可是抛开这一点,他到底还有什么理由对楚宏风生气?他不肯示弱地反问道:“你凭什么这样说?” “我……”楚宏风哽住了。就算再怎么确切,将天通整垮的是豪成帮这件事仍只有他的一己之论,他也没打算在扳倒豪成帮之前让卫铎敛知道真相,对方太容易激动,他不能让他做出些危险的事来。那么站在现在的立场,他甚至不是对方的老师,他又凭什么在这儿对他烦? 卫铎敛见他不说话,露出参杂着失望的嗤笑神色说:“说不出话了?楚宏风,老实告诉你,老子最烦你这样的人,以后少他妈给我出现在老子面前!” 楚宏风觉得卫铎敛的火发得莫名其妙,以前对方虽然也经常出言不逊,这么决绝的话语还是第一次。然而他觉得他自己也有理亏的地方,便退一步说:“那我以后让君平,啊,梁老师多照顾你一点,你这么冲动我不放心。” 听见楚宏风口中又冒出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卫铎敛更加不善地呛回去:“你管不了,还想让梁君平那个软蛋来管老子?” 对方说自己他可以忍受,说到自己的朋友,楚宏风就不能装作没听见了,他皱眉道:“卫铎敛,你对老师起码的尊重呢?” “尊重?”卫铎敛反问,“就凭你们这种敢做不敢当的老师?老子为什么要尊重你们这群软蛋?” “什么叫敢做不敢当?”楚宏风眯起眼,“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成软蛋了?” 卫铎敛的神色变得有些微妙,他倏尔露出挑衅的笑容逼近楚宏风说道:“你等下最好不要软。” 没等楚宏风反应,他猛地咬上对方的唇,侵略而又缠绵地亲吻起来。 楚宏风像被雷击过一般,完全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他被吻得整个后背都贴在了墙上,牙关被撬开,对方的舌头充满占有欲地搜刮着他的口腔。 让楚宏风提不起反抗念头的是,他感觉到卫铎敛一直以来压抑着的情绪透过这个吻排山倒海地向他压过来,比这个吻本身更让他喘不过气。 “你最好不要再靠近我。”唇贴着唇,卫铎敛甚至把膝盖架进了楚宏风两腿之间,话语中充满警告意味,“不然老子一定狠狠上了你。” 楚宏风一直睁眼看着对方,没有排斥也没有回应。等卫铎敛停下来,他轻喘着擦了擦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唇,把对方的脑袋按到自己的肩膀上,装作没看到卫铎敛泛红的眼眶。 他说:“卫铎敛,你家有什么吃的吗?老师我快饿死了。” 卫铎敛从楚宏风怀里挣出来,瞪大眼睛看着楚宏风,像是没听清对方刚刚说了什么。 “要做什么事,都得先吃饱才有力气啊。”楚宏风感叹着,他对着卫铎敛微微笑道,“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就放心了,我还会按我的方式来照顾你的,想要上我,办得到的话就来试试吧。” 卫铎敛在转身时用力擦了擦眼角,走到屋子边上拿出两包泡面扔给楚宏风说:“快去做,老子一路从超市走回来又饿了!” 吃完泡面,一踏出卫铎敛的家门,楚宏风脸上薄薄的笑意就消失了。他回头看了看紧闭的门,脸上浮现出困惑和担忧的情绪。 Chapter26 时间需过渡 楚宏风回到自己家,习惯性地叫了一声“齐钰”,他甚至屏住气静听了好久,又将家中的灯通通打开四处找了一圈。 他躺倒在床上,书桌上还堆着满满的作业没有批改,临近期末的班务日志他原本打算趁着周末写一写,现在却什么心情都没有。他怎么会遇到这两个让他放不下心的学生? 他翻了个身想道,他的房子原来是这么安静和空旷来着的吗? 这些困扰他的情绪被他带到了课堂上,学生普遍感觉数学题变难了。他们在课上安静做题的时间多,听老师讲课的时间少,虽然这在期末属于正常现象,可这不适合他们楚老师的性格啊! 更甚的是,连元旦排练都惨遭牵连。 “魔镜魔镜,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是谁?”钟薇扮演皇后念着台词。 “亲爱的皇后,在此之前,请先告诉我在log(x)=2.4的情况下,log(√x)的值是多少。”楚宏风看着剧本,脑中塞满乱糟糟的事情,他干巴巴地脱口而出。 “哦呵呵呵,我果然是世界上最美——咦,咦?”钟薇接了一半台词察觉到不对,她看着楚宏风,冷汗从后脑勺流下来,“是、是√2.4?” “是1.2……”在一旁编写灯光程序的赵尧弎停下按键盘的手小声提醒。 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楚宏风笑眯眯地对钟薇说:“美丽的皇后,我想课后的对数50题限时训练很适合你,晚自修结束后我来检验成果。” 钟薇面色苍白地咽下哀号,转身悄悄对赵尧弎说:“你有没有觉得最近楚老师不太正常?” 赵尧弎不习惯女生和他靠这么近说悄悄话,他立马红了脸。他数学不差,不觉得楚宏风的课堂作业有什么不好的,但为了照顾钟薇的心情他应道:“怎么说?” “就好像,”文科很好的钟薇停下来思忖半天找到一个比方,“偷偷过了一夜情却让对方爱上了自己,回家发现老婆离家出走,只能把憋屈感发泄在我们身上。” “比方太长了喂。”赵尧弎吐槽。 楚宏风心里憋了太多的事,他却找不到可以一吐为快的对象。通常他是有烦心事便就近找梁君平商量的,而这段时间同为班主任的梁君平也在处理期末报告的事,加上对方这学期还在忙着评职称这一块,他不比楚宏风轻松多少,更重要的是楚宏风不觉得这是应该让梁君平知道的事,他便换了一种解压方式,去文兴会找郑依然。 他是真心喜欢郑依然这样的小鬼,甚至有把她认作干女儿的心,虽然对方包括整个文兴会都不会同意的。 他觉得,郑依然这样年纪的孩子,都是应该在坐课堂上被保护得好好的,充满对未来的幻想,完全不知道有黑暗势力存在的孩子。事实上郑兴当初也是这么做的,可是在连自己都无法保全的情况下,他也不能避免地让他的女儿接触到了道上的事。 “和城北的小帮派谈过了吗?”楚宏风带着些宠溺摸着郑依然的头,淡淡问道。 “一开始就找过他们了,那群势利眼的懦夫不愿合作。”郑依然身边的一个保镖模样的随从说。 “再试试吧。他们已经改变心意了。”楚宏风说,“齐……不,沉逸买下了他们去对付豪成帮。” 一个小帮派对付不了豪成帮,那就把它们连结起来。 ****** 在着手做着收拢帮派势力和寻找齐钰的同时,楚宏风还要面对期末到来而愈发繁重的工作,他自己都忍不住苦笑着在心里佩服自己。 连续扣完第十个同学数学考卷最后一题的分数后,经过他的办公桌取水喝的梁君平瞄了一眼楚宏风说道:“你好像比以前更烦躁了。” 楚宏风让钢笔在手中转了一圈,抬头问道:“有吗?” “你以前批卷没那么粗略来着。”梁君平眯起眼看了下字迹,“这张是钟薇的吧?好歹第一个步骤对了,你一分不给她会哭的吧。你有这么不留情面吗?” 楚宏风一转头,看见梁君平俯身看着试卷的脸放大了在自己面前。他和齐炀做过,又被卫铎敛强吻了一口后对同性间的普通交往有了点儿芥蒂,下意识地因为觉得太近而后退了几厘米,然后又因为这一举动而产生对好友的愧疚。 可是他又疑惑起来,普通朋友真的会把脸凑那么近吗? 又不是齐炀。 “思路乱七八糟。”他收起飘远的思绪对梁君平抱怨,把试卷翻到前面,“选择题的演算过程的铅笔草稿都还留在试卷上,这道题的方法完全用错了,她居然碰巧能选到正确答案,我能给她选择题的分已经是奇迹了。” “算你说得有道理。”梁君平笑了笑,他当然不会和楚宏风争论批卷方法的正确与否,只是想尽量减少对方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的苦闷感。他走到饮水机处,顺便给楚宏风也接了一杯,“不过你还没给我解释,你的烦躁是来自哪里?” 楚宏风喝了一口水,抬眼朝梁君平望去,“你倒比以前轻松多了,评职称结束了?” “该做的都做完了,还剩最后上面的考察意见。我想应该没问题。”提起这个,梁君平露出了有些腼腆的自信笑容,等他意识到话题已经被楚宏风带跑的时候,上课铃已经响了。楚宏风上午没课,可是他有,他匆匆整了教案,出门前还是说道:“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我知道的,谢了。”楚宏风对他笑道。看着梁君平把门带上后,他才露出疲态,放下笔揉了揉眼睛。他很累,甚至连试卷上的字迹都看得模糊起来。可是他欠梁君平的已经够多了,如果这次他再不自己担着,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对方。 放学后他惯例去了齐钰的病房。他好像染上了偏执症,就算不能对话,没有反应,但只要站在旁边看着,确定对方还活着,他就能有对方总有一天会有醒过来的希望。 他确认了齐钰的心电图始终保持在微弱而平稳的状态,无论他身边发生了什么事,在这张病床上面对他的就只有齐钰那张波澜不惊的睡脸。只有自己看得见的,会笑会闹骨子里隐忍的齐钰就好像在做梦。 “齐炀会在我不在的时候过来吧?”他微微扯出一丝笑容对着齐钰说道,“其实我觉得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甚至可能比我想的还要关心你——大概是我对他的看法也改变了。说起来都是因为你。” “我以前竟不知道他是这么有趣的人,虽然没有和君平在一起的安心感,但在某些方面他甚至比你还要坦率,我甚至觉得就这样下去也……不,不行。你醒来后,我会要挑个机会让你们把话都说清楚。” “不过我总觉得你到时候会跟不上我的课就是了。哈,或者你顺便把高一重读一遍,我也可以在学校多照顾你一年……如果我还在当老师。” 楚宏风揉揉齐钰柔软的头发,把目光放到窗外,“今天晚上月色很好,明天也会是晴天吧,难得的周末,能让我休息到就好了。那么我去了,祝我好运吧。” 楚宏风带上病房的门走后,床上的齐钰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墨色的眼眸看了看仍然保持平稳图像的心电监测仪,他轻声重复道:“今天晚上吗?” 他轻手轻脚地拔掉身上的各种输液插管和监测线,长时间躺在床上的身体下地后让他眼前发黑差点站不稳。齐钰手撑在床沿缓了缓气,趁着外面走廊没人,他一溜烟从医院跑了出去。 Chapter27 夜晚需漫长 楚宏风摸了摸藏在厚厚的冬季外套口袋里的手枪,背靠在货运码头的集装箱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今天晚上是宋豪成接货的日子。由于是相当可观的一笔数量,豪成帮的骨干成员都在场,这就意味着豪成帮的据点内部是一派外强中干的局面,几个聚集在一起的零散小帮派说不定就可以对付。 但是这些暗地的举动最多断得了豪成帮获得支援的后路,却不能改变那股中坚力量仍留在码头处活跃的事实。楚宏风和文兴会大部分打得一手好架的强健分子全都埋伏在码头,等着在豪成帮交接货物松懈的一刹,一举击垮对方。 宋豪成没有告诉楚宏风接货的事,意味着楚宏风不应该知道这件事,他不能出现在码头。但是他不能不到场。文兴会为数不多但十分精锐的资深成员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虽然这些日子的共同商榷让他们对楚宏风的敌意淡了些,但面对背叛原本组织的人,他们仍持有自己会被反咬一口的可能性而对他充满戒备。 因此,楚宏风被要求必须出现在这个场合里,在自身深陷其中的情况下,既便于双方交流时实战略,又尽可能地防止楚宏风做出将他们双方都出卖的举动。 楚宏风看着那艘运满军火的黑船驶进码头,大部分豪成帮成员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货船的身上。这是行动的好时机,楚宏风绷紧神经正打算对文兴会的人示意,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竟从他口袋中突兀地响了起来! 犹如掉进死水潭中的一颗石子般,在码头的整群人都被惊动了。就算楚宏风迅速将来电掐掉,也不能改变他们即将被豪成帮的成员包围的事实。一旦失了先机,凭他们这群鱼目混杂的乌合之众,怎么想也无法对付豪成帮的那些精锐。 事已至此,文兴会一众也没了逃跑的想法。郑依然惨白着脸,似笑非笑地问道:“楚叔叔,你早就算好的?” “不是,我也没有料到。”楚宏风说。他看出这通电话让自己落到了不被双方接受的尴尬局面,纵使心中慌乱,他也不能在面上表现出来。 没有将铃声设置为静音是他的失策,因为他从未在凌晨两点接到过电话! “那么,你打回去呀,楚叔叔,这么晚打过来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不好好问明白的话,对方一定会很着急吧?” 楚宏风明白郑依然的意思,他看见来电显示的姓名愣了一瞬,将通话模式设置为免提,对着未接来电打了回去。 “楚宏风?那么刚刚是占线?”接起电话的声音少了平时的余裕,带着几丝难以辨明的焦灼,呼吸不匀地说道,“我刚从医院出来,医生告诉我小钰不见了,有没有去你那里?” 楚宏风张了张嘴,还没消化齐炀句中的意思,宋豪成低沉的笑声盖过了他的声音:“真亏你能把文兴会那些残渣带来呢,干得不错啊楚宏风,就像你对沉逸做的那些小把戏一样?!” 这次,不论是文兴会还是楚宏风都睁大了眼看着宋豪成。楚宏风争取来的信任在宋豪成一句话下便土崩瓦解。然而他现在对文兴会怎么看他的一点都不关心,他拿着手机的手蓦然握紧,电话那头的人陷入让楚宏风难堪的沉默,只剩下街边车辆呼啸而过的声音。他想出声解释什么,那头的声音已经从一开始的担心变回商场化的淡然的圆润,对方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没等楚宏风开口,他被一个人扑倒在地上,手机滑落到不知谁的脚边,紧接着被一枚子弹射穿,又被不知道谁踢进了水中。 楚宏风还没反应过来,把他推到一边的那个家伙拉着他就钻进集装箱之间的缝隙中往外跑。先动手的是文兴会的人,比起被一举歼灭,他们更不能原谅的是被背叛。 一方先动了手,豪成帮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也不会轻易让楚宏风逃走,一部人人和文兴会对峙,一小部分人在集装箱之间分散开来寻找逃走的两人。 “该死,你他妈还有心情走神?”拉着楚宏风跑在前面的人慢下了步子,因为前面窜出一个持枪的人。他把楚宏风拉到一边,自己朝着那人虚晃一招,诱使对方射出一发子弹后,趁着子弹上膛的空隙迅速地栖身而上,不管对方是文兴会还是豪成帮的人,干脆利落的一拳就将对方放倒了。由于这个动作,一直罩在他头上,遮住大半个脸的兜帽滑了下来,露出一张略显青涩但棱角分明的脸。 楚宏风自嘲地笑了笑,答道:“我在想,一直以来我对你的担心还真是我自作多情了。” 卫铎敛闻言,满是戾色的脸上出现一丝躲闪。他避而不答那个话题,带着楚宏风边跑边语气暴躁地说道:“老子不留在豪成帮,你今天就打算给我看你的尸体?!” 楚宏风摇摇头不说话。他太天真了,谁规定道上的就不会表面一套暗地里一套?卫铎敛还在豪成帮就意味着,宋豪成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自己! 一层纸捅破后,楚宏风明白他必须要和豪成帮,现在还有文兴会那股势力算清楚帐了。就算他们两个能逃得了码头,逃得了豪成帮的视线,他们的家人也会收到要挟。除非他们能同时解决掉这两个帮派,这太不现实,还比不上他们就这样死在那些人面前来的轻松。 他看着卫铎敛利落的身手有些发愣。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卫铎敛打架的样子,面对手枪也毫无怯色,拳拳命中要害,动作干净有力,难怪宋豪成怎么也不肯放手。 他从怀中掏出手枪。既然学生没有放弃,那他这个做老师的也不能示弱。 楚宏风射中又一个人的大腿将其放倒后,检查了一番双方的手枪。他发现他已经彻底没子弹了。卫铎敛的腹部中了一枪,他必须背着他跑,如果再遇上什么人,他连给自己一个痛快的机会都没了。 他隐隐约约听到熟悉的嘈杂声,还没等他仔细辨认,从暗处伸出来一双手将他拖了进去。 楚宏风吓出一身冷汗,看到对方的脸后放下了心:“杨衾,你也在?”他听着周围环境越来越嘈杂的声音皱眉道,“这是……警笛声?” 杨衾直把他们弯弯绕绕到一个下水道口才停下步子,说道:“条子已经围住这儿了,豪成帮和文兴会都逃不了,但是也不会被关太久。我会把他们拖在局子里多一阵。” 楚宏风将背上因为疼痛微微而战栗着的卫铎敛往上提了提,诧异道:“你不走?” “楚老师,我想上学。”杨衾眯起眼睛,笑起来露出整齐的牙齿。染回本色的黑发服服帖帖地盖在脑袋上,衬得一张脸比实际年龄还要稚嫩少许,他说,“等我出来后,想去楚老师你的班上。” 楚宏风没有多说什么,再矫情下去只会浪费时间。他双手托着卫铎敛没办法揉揉杨衾的脑袋,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后爬进了那个下水道口。 冬天没下几场雨,下水道的水只没过楚宏风的膝盖。他弯着身子,小心不要让水浸到卫铎敛的伤口,一步深一步浅地往前探去。 幸好出口没有很远,刚好过了警察的盘查点,又不至于让楚宏风冻到受不了。饶是如此,他在回到地面被风吹到的时候,还是眼前发黑差点摔倒。他现在的样子狼狈不堪,身上浸满了下水道的味道,从小腿开始寒意一阵阵往上冒。让他感到安心的是,他背上的家伙仍在好好地向他传递热量。 “……医……”他听见背上的家伙小声在说什么,气息呼到耳边让他有点痒。他问:“什么?” “老子不要去医院。”卫铎敛这么说道。 “不行。”楚宏风想也没想地拒绝了,“我又不是医生。子弹总要取出来吧?” “是擦伤,子弹没有进去。”卫铎敛的声音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微弱。 卸去平时霸气的他让楚宏风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为了不让卫铎敛睡着,也让自己打起精神,他一边朝前走一边寻找着的士,嘴里说道:“可是这次你母亲没有住院吧?” 卫铎敛不舒服地在楚宏风身上动了动,又因为牵到伤口而倒吸了口冷气,他闹别扭似的说:“老子就是不想去……不行吗?” 楚宏风低低地笑了声作为默许。他发现自己一旦开口,牙间因为寒冷的颤音就会不由自主地冒出来。他不想让学生替自己担心,于是选择了闭口不言。他想早点回家换掉这身衣服洗个热水澡。 他远远地看到一辆的士,但是那辆空车放慢了速度经过他身边后,又蓦地加速驶走了。深夜的士原本就少,又走了好久后,接下来的一辆和前一辆如出一辙,这让楚宏风开始反观自己脏兮兮还被血染红了大半的身子。他是的士司机也不想接这样的客人。 他终于靠着墙停了下来,身体打着寒战带着歉意对卫铎敛说道:“等、等我休息一下。” 这样下去他是走不到自己家里的,只怕在半路就要昏过去。在这附近,他认识并且可以依赖的人……偏偏是他最不愿去打扰的那一个。 梁君平在凌晨四点被一阵不是很响亮却持续不断敲门声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打开门,一个冰凉的人影直挺挺地向他倒了过来。 “宏风?你是怎么——”他的睡意眨眼间被赶走得一干二净,接住楚宏风后,他才发现对方的背上还有一个人,“卫铎敛?为什么?” 他把几乎失去意识的两人带进开着暖气的卧室,一点儿也不嫌弃楚宏风那身脏兮兮的衣服就扶他们躺到了他的床上。由于卫铎敛伤口的血迹同样流到了楚宏风身上,梁君平起初还无措地以为两人都受伤了,替他们换下衣服才发现伤口没有他想的那么严重。他舒了一口气,替楚宏风放了一缸热水让他去暖暖身子,他找出家用医疗包开始处理卫铎敛腹部的伤。 楚宏风在温暖的洗澡水中恢复了意识,他静静地在浴缸中躺了一会儿整理思绪。虽然现在算得上安全,但是他和卫铎敛都知道这份安全是十分短暂的。如果没有更有利的证据直指豪成帮的犯罪事项,凭豪成帮的人脉,警局是关不住他们的,到时候就轮到楚宏风被算仇的日子了。 他又想起齐炀的那通电话,脸上露出道不明的复杂神色,只怕以后再也不能直面那家伙了。他当然知道最后的警是谁报的,冲着对方那不惜将他也牵扯进来的做法,他知道没有带人冲过来揍自己就是齐炀最后的忍耐了。 记起齐炀在电话一开始说的话,他神色一凛,捧起水拍了拍脸颊示意自己打起精神,他围了条浴巾走到了梁君平面前。 梁君平刚替卫铎敛包扎完,后者已经在床上睡着了。梁君平收起医疗箱,没有问楚宏风和卫铎敛为什么会落到那样的境地,只说道:“刚刚是不是敲了很久的门?对不起我睡得太死了,你可以直接打我电话,我不会关机。” 楚宏风摇了摇头,他喉咙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很疼发不出声音,他轻声说:“我的手机坏了。比起这个,君平,借我一套衣服吧。” 梁君平仿佛没有听见楚宏风的请求,自顾自说:“客房的暖气也开好了,你去睡一会儿吧。” 楚宏风看着因为睡眠不足而露出疲态的梁君平,眼中闪过歉意,他说:“君平,我还要出去。” “不行,你一看就是一副要昏过去的样子。”梁君平的态度比平时要来得强硬。 楚宏风竟自顾自在梁君平的房间里找出了一套衣服。他在卫生间换好开门时,发现梁君平堵在门口不让他离开。 “君平,让一让。”他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说出来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 “如果你答应我先去睡一觉。”梁君平说。 “君平,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也不能这样拦着我。”楚宏风身体上的不适加重了他心里的烦躁感,硬邦邦的话脱口而出,“你没理由这样做。” “没有理由?”梁君平反问一声,跟着楚宏风也开始有些情绪上的激动,他盯着楚宏风躲闪的视线,眉头蹙起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这个理由。” “我喜欢你。” 说出这句话后梁君平就后悔了。他的脸瞬间就因为充血涨得通红。但是看着一瞬间愣住的楚宏风,他又自暴自弃地倾过身,几乎是贴在了楚宏风耳边重复道:“我喜欢你,宏风。不是朋友那种,是会连你的痛苦一起痛苦,你的快乐一起快乐,想要和你在一起的喜欢。所以不要让我担心好吗?” 楚宏风一瞬不瞬地看着梁君平,刚刚泡澡泡出来的红润的血色逐渐褪去,他嗓音沙哑地说:“君平,不要拿这个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梁君平张了张嘴想这么回答对方,但是看到楚宏风苍白的脸色他又将话收了回去。他后退一步替楚宏风让出一条能通过的道路,又找了条围巾替楚宏风围上。手指碰到楚宏风的肌肤时,他能感受到对方在克制的颤抖。 “对不起,宏风,可是我说过的话不会收回。”梁君平对走到玄关的楚宏风说道,“路上小心。” 楚宏风逃也似的来到街道上,匆匆招了辆上早班的的士。他原本打算去医院找齐钰,但是听齐炀那通电话的语气,对方一定已经把医院翻遍了,他也没有再去的意义。要说齐钰最可能出现的地方…… 他对的士司机报了自家的地址。 他爬楼梯时就喘得厉害,心想找到齐钰后一定要先睡他个昏天黑地,睡到把今天碰到的事情都忘光最好。 等楚宏风真的看到自家门口蜷缩着的那个纤瘦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疲惫都跑光了。 看起来像是睡着了的少年听到脚步声就敏锐地醒来了,他坐直了身体,盖在身上的一件对他来说过于宽大的厚外套滑落了下来,露出里面的病号服。他的手一直护在胸口,护着藏在厚外套下面的什么东西。有些涣散的目光在楚宏风脸上好一会儿才聚了焦,那双乌黑的眼睛慢慢地弯起来,安静地展开了那个楚宏风最熟悉的笑脸。 楚宏风没有急着问他什么,将他领进屋开了暖气,又喂了他一顿煮面后,少年才有力气对楚宏风解释他怀里的东西。是两本账簿一样的本子。 楚宏风只翻了一眼就骇然道:“豪成帮的账簿?你怎么弄来的?” “楚老师,哥哥向你保证完不会对我动手之后,我就觉得我可能要消失了,所以那天你们是怎么做的,我并没有看到。”齐钰的脸庞微微泛红,他就这样用不是很响的声音说道,“我想的是,我一定要替楚老师做什么事,我就从窗户离开,去跟踪了宋豪成。 “我知道他将账簿藏在了什么地方,但是我那个时候是拿不到的。而我这个样子毫无准备地去也不行,那儿的守卫太多了。不过,昨天晚上不一样。 “我听见你在我还躺在病床上时就对我说过你昨天晚上的行动计划,那个时候,保险柜门口的保安也会被引走。我就只有那个机会了。” 齐钰用期待表扬的神情抬起脸,目光灼灼地看着楚宏风,“结果很顺利。因为病号服太冷,我还顺手借了宋豪成的外套。” 楚宏风的手抚上齐钰的脑袋表示夸奖。他知道齐钰说的很顺利是在欺骗自己。一个半年来都靠营养液维持生命,刚醒过来的身体,身上只有一套薄薄的病号服,脚上穿的还是医院的拖鞋,这样一付状态是怎么绕过一群目光如炬的守卫得到账簿的,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齐钰说完这些,在楚宏风怀中已经是昏昏欲睡。楚宏风将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看着他睡着后,他走回桌边再次看了看账簿,确认是真货以后,他的一颗心才算是真正安定下来。 他可以回到他原来生活的光明处。 只要找到了自由,以后的日子就会充满希望。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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