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他的棋书生的画
扶桑的花开得红艳,红得似血。 他喜欢这庭院里的满园扶桑花,那是他们国家没有的花,那是他见过的最美的花。 他爱扶桑,却只爱红色的扶桑,他的庭院里,只有血红色的扶桑。 夜。 群星在天上闪烁,扶桑在风中摇曳。 他负手走到庭院里,看着满园红花在橙色的灯光下越发红得妖娆。 他摘起一朵花来,放到鼻下轻嗅了一下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偏爱此花吗?” 他的身后有一个人,站得笔直,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敬意,他自己本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但站在他眼前这个男人,却是他在这世间见过的,最优秀的人。 他低下头回答道:“属下不敢妄自揣测主上的心意。” “因为此花虽花朵万分妖娆,且终年不断,但却无一丝味道。味道越浓的花毒性越强,我不喜欢有毒的花。” “属下明白了。” “那你又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这个院子么?” “因为院中有此花?” “这花园布局甚好,我保证你不管从什么位置倒下去,都会倒在花下。” “是。” 他突又笑了笑,说道:“不说这个了,人确定是楚暻寒杀的吗?” “……不确定。但薛清凌临死都说是他,应该就是他。” “那个女人是欧阳四旬的女人?” “是。” “欧阳四旬听到她死后是什么表情?” “没多在意。” “这倒符合他的性子,是他说的宁王通敌卖国?” “是的,并拿出了证据。” “看来,他跟楚暻寒是杠上了。” “不管怎么说,他是找到了向楚暻寒下手的理由了。” “楚暻修呢?” “没找到。” “没找到?” “楚暻修的剑法奇高,欧阳四旬又在我们的监视之内,实在想不出他会去哪儿。” “他的剑法虽高,可他除了会剑还会什么?他的剑法是赵晴空教的,狡猾如狐狸的赵晴空都给下套害死了,更何况是只只会飞不会攻击人的小鸟。” “狐狸不会飞,鸟毕竟会飞。” “可酒楼里的鸟肉,却是天天都不能少的。” “是。” “楚暻修落到了他手里,看来是活不成了。” “是。” “鬼玺的消息呢?” “欧阳四旬已经知道鬼玺在欧阳六月手中了,但他却装作不知道。” “为什么装作不知道,除非他知道那是假的。可他怎么知道那个是假的?” “属下猜测,他一定知道真的在哪儿。” “他是有可能知道真的在哪儿,却还有可能知道另一件事。” “什么事?” “我们的事。” 他脸色剧变,神情中充满恐慌和不信,看着眼前这如古潭里的沉水一般深度难测的男人说道:“不会的,毕竟他在明我们在暗。再加上我们只是观察他,最多暗中推波助澜一下。任他城府再怎么深,也算不到咱们头上。” 男人面无表情地将刚才还宝贝儿似的拿在手里的花往地上一扔,一脚踩了上去,冷冷说道:“你最好祈祷如此,泄漏身份的后果,你可想而知。” 说完甩开袖子,大步朝屋里走去。 他站在原地,站了很久,拼命地告诉自己欧阳四旬没有发现,他根本没有机会和理由发现。 人总是欺骗别人难,骗自己却很容易,他不停地告诉自己欧阳四旬没有发现。渐渐地他就认为欧阳四旬真的没有发现。 他的手,终于停止了颤抖。 他的人,彻底消失在黑暗里。 夜色更浓。 夜暮下的花朵依旧鲜艳,花径旁却没有人了。 一个背着书箧的书生慢慢地从夜暮下走来。 他的书箧是敞开的,里面装满了画卷。 径直走到一间亮着灯的房门前,并未敲门,走接走了进去。 他下在一个人下棋,书生进来时他也未抬起头来,淡淡地说了句:“你来了。” 书生放下书箧,拿起茶杯替自己倒茶连喝两杯才回答道:“公子知道我今天会来。” 他将一颗白子落到棋盘说,说道:“你这不是来了吗?” 书生道:“一个人下棋可不好玩,看来,你是天天都在盼着我。” 他又思索了片刻,放下一颗黑子说道:“作画的乐趣我不懂,可这棋盘中的乐趣你也不懂。” 书生应道:“是。不过你还真会享受,这庭院的风景,比画中更美。” 说完他又笑着自言自语:“如此美丽的花朵,如此美丽的夜色,当真应该画下来。” 说着他便在书箧里插出一支空白画卷,拿起画笔就开始画了起来。 他见书生如此,轻叹道:“你这人就是这点毛病,嗜画入迷。” 书生笑道:“公子此言差矣。” “哦?” “是人总得有点爱好,这可不是毛病。” 他又置下一枚棋子,说道:“画画不是毛病,顶嘴可是毛病。我身边这些人,就你敢顶嘴。” 书生道:“公子你不就喜欢我这一点吗?” 书生画完一幅画,对它好像挺满意的。欣赏片刻后卷好放回书箧里,又插出另一幅来。 “今天我特地为公子你带来了一幅画,相信你看了一定很喜欢。” “哦?” 书生把画敝开,放到他面前。 画是一个人,一个面若桃花,嘴角含笑,朱唇轻点,眼波如潋的少年。少年一袭白衣,身后红莲满天,当真可用倾国倾城一词来形容。 他轻笑着看着此画,缓缓说道:“古灵精怪的欧阳六月。” 书生也笑了,回答道:“风华绝代的欧阳六月。” 106.那最难眠的一夜 欧阳四旬回到了欧阳府。 欧阳府仍跟往常一样,有笑声,有吵闹声。 夜暮下的欧阳府安宁,和谐。只要欧阳府的家主还在,欧阳府就一定还在,欧阳府里少了谁,都一样。 欧阳四旬弯腰走下马车,凤晴天早已在门口等着他。一见到他的身影立马上前说道:“您猜得一点也没错,楚暻寒三个时辰前离开临阳城了。” 欧阳四旬边走边问道:“他带走了多少人?” 凤晴天道:“他的人本来就不多,一百号人左右,但个个骄勇善战,一百人至少能敌护城军五百人。” 欧阳四旬问道:“他走的什么路线?” 凤晴天道:“官道。官道虽然绕路,但一路畅通无阻,现在大概到了临阳奉州,再这样走下去,相信后天傍晚就能到凤凰万色州。到了凤凰后再到万和的路就太多了,到时我们想追可就难了。” 临阳到凤凰走官道哪怕是再快的马车也要个四五天,但他们却能在三天之内到达,小路崎岖,算起来走官道的确比走小路快。 欧阳四旬道:“有没有接到密报,查到他屯兵地点?” 凤晴天道:“密报上说找遍整个青州也没找到,大概不在青州。” 欧阳四旬冷笑一声,恨恨地说道:“这只狐狸!” 凤晴天问道:“咱们追不追?” 欧阳四旬道:“你带一千骑兵走官道直达万和,再给我选一百个人出来,爷要亲自带人去截住他,至少要在他和他的手下汇合之前,截住他。” 凤晴天有些担忧地问道:“他们的速度并不慢,现在还有可能截得到吗?” 欧阳四旬道:“万绝峰横在临阳和凤凰之间,他们绕过去,我们翻去过。” 凤晴天道:“可是……那是……万绝峰啊,别说有人翻过,就是连直接绕着山脚下走都没有几个人能走得出来。” 欧阳四旬道:“这个你别管。记住,好好守在万和,千万别让他派人和那边的人汇合。” 凤晴天道:“是!” 说完转身,没有告别。 欧阳四旬直接走向了书房,书房早已点好灯。 他推开门叫了声:“出来。” 紫魅瞬间出现,跪在他脚边叫道:“主人。” 欧阳四旬问道:“还没查到屯兵地点?” 紫魅道:“最多半个月,半个月这内哪怕是翻遍整个万和,也要把它找出来。” 欧阳四旬道:“祈求上天保佑,能拖他个十天半月,下去吧,记住,越快越好。” 紫魅道:“是。” 紫魅消失后他走了书房,院子里凤晴天已准备好人马,等他一声令下就上路。 他走了过后,朝凤晴天道:“你先带着你的人走。声势搞大一点,最好能把我这边的情况全部圧下去。” 凤晴天点道:“明白。四爷亲自带着一千精兵赶往万和追拿判贼楚暻寒。” 欧阳四旬一摆手,道:“出发。” 凤晴天最后看了他一眼,拱手称道:“保重!” 说完大喝一声:“走!” 说完后千马齐嘶,他带着一千兵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欧阳府。 欧阳四旬目送着他们远去,百灵将一件黑色披风披在了他身上,说道:“虽然现在是夏天,可万绝峰周围的天气却很阴凉,多带件衣服。” 欧阳四旬拉了拉肩上的披风,没有讲话。 百灵又道:“抚琴公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早早出发了,这边的人手也准备好了。” 接着一个高大威猛的中年侍卫牵着一匹上好的全黑色雪花聪走到他旁边,拱手叫了声:“四爷。” 他看了一眼那中年大汉,说道:“凤决?你不是凤晴天的副手吗?这次他怎么没带你出去?” 凤决回道:“总管说这次欧阳府的人全体出动,还需要留下一两人来保护府里上下周全,所以就属下就留了下来。” 欧阳四旬说道:“以后听百灵的安排,有需要的地方她会去找你。” 凤决道:“遵命。” 百灵道:“四少爷您放心,欧阳府一日有百灵在,它永远都是你心中那个欧阳府。” 凤决将马缰递到他手里,他点了点头,凤决打了个手势,很快一百号衣着全黑色的蒙面骑兵整齐地排列在他面前,他一跃上马,便看到了颜真也牵着马走了过来。 他背着一个黑色的包袱,这次,连他的衣服也换成了黑色。对此欧阳四旬比较满意,对他道:“东西都准备齐了?” 颜真道:“是的。” 欧阳四旬道:“多带件衣服。” 颜真笑着点头道:“嗯。” 欧阳四旬看了看一百个劲装打扮的骑兵说道:“此行凶险,九死一生,有不愿意去的可以站出来,我欧阳四旬不会勉强任何人。” 众人齐声喝道:“我等愿誓死追随四爷!” 欧阳四旬满意地点了点头,再回头向百灵点了点头,一声令下:“出发!” 率先打马狂奔,颜真紧跟其后,紧接着整齐的马蹄声响起,一行黑衣人很快完全消失在夜幕里。 那一晚欧阳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一夜未眠,几百盏灯一夜未熄。 那一晚即使很多人不知道他们搞那么大阵仗是在去干嘛,却还是忍不住为他们的出外留了灯,那是欧阳府有史以来,最难眠的一夜。 107.收拾好准备上山 依然是黑夜,天空中繁星闪烁,却不见明月。 欧阳四旬带着人马狂奔了一天一夜来到了通往万绝峰和凤凰万色州的交界处。 汗水早已渗透了他们的衣,一天一夜不眠不休地赶路,他们的人和马却未露出一丝疲惫出来,他们甚至看都没看一眼通往凤凰的路,笔直地走向了万绝峰。 那座传说中有进无出,险恶非常的万绝峰。 到了万绝峰脚下,欧阳四旬一勒马缰,对大家说道:“大家下马,休息二个时辰,寅时出发。” 颜真跳下马,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取下马背上的水袋,打开后递给了欧阳四旬。 欧阳四旬仰头随意地喝了两口,顺手又放到颜真手里。眼睛却一直看着眼前的茂密的树木,颜真放好水袋后也跟着他看向树木,轻声说道:“我们要从这里爬上去吗?” 欧阳四旬道:“这里最近。” 说完转身,他们的身后士兵们已主动找来柴火,架起几个火堆。一百个人训练有素地围在几个火堆旁边,吃起干粮。 欧阳四旬看了他们全体一眼,目光停留在一个身形瘦削,脸看上去很年轻的男子身上,朝他走了过去。 男子一见他走来立即站好军姿恭敬地看向他,欧阳四旬问道:“你是这次行动的组长?” “是的,四爷。” “谁定的,凤晴天?” “是的,四爷。” “不用太拘谨,等下有很长一段山路要走,拘谨会使人疲惫。” “是。” “坐下吧。” 说完欧阳四旬率先在原地坐了下来,颜真坐在他身边,士兵们看着他们也不敢说话,他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坐在他旁边,虽然答应着不用紧张,可从动作来看还是有些拘束,不似那么放得开。声音却一惯保持着洪亮,他回答道:“回四爷,属下名叫杨青。” 欧阳四旬点了点头说道:“你等大家填饱肚子后告诉大家,马背上的东西都取下来,将马排成两排,由我的逐月带头,放回欧阳府。” 杨青道:“是。” 颜真皱起眉头,有些为难地说道:“我的小马可不像你的那么听话,没有我在他会乱跑的。” 欧阳四旬淡淡地说道:“那就放它自生自灭吧。” 颜真看了看他的侧脸,低下了头。 欧阳四旬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用树枝将他前面的空地上的石头和落叶挡开,将地图打开。 地图打开后有一平米大,上面俨然标着的就是他们身边那座山里的图标,颜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实在想不出为什么欧阳四旬会有这里的地图。 不是说没有人过得了这座山吗?难道他早已经派人来探过这里,他早就有打算翻过这座山? 欧阳四旬将地图放平后对旁边的杨青说道:“你将他们分成五个小组,派五个代表出来听我讲话。” 颜真和杨青同时看向他,皆有点惊讶,他左右看了看,问道:“怎么了?” 杨青回道:“是。”然后起身向大伙走去。 颜真突然笑了,说道:“你现在讲话的语气跟六少爷好像。有点奇怪,又很特别。” 欧阳四旬道:“欧阳家的人喜欢自成一派?” 颜真又笑了笑,起身去到他的马旁边将包袱取下来,又回到他身边,拿出一包糕点出来,说道:“趁杨组长现在还在忙,你也先吃点东西吧。” 欧阳四旬刚想用手去拿,又停住了,从身上摸出一张手帕擦了擦手,颜真笑得开心,拿起一块桂花糕送到他嘴边,说道:“我的手干净,我喂你吧。” 欧阳四旬没理他,自己拿着吃,顺便说道:“不见得。” 颜真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狠狠地咬了口自己手里的糕点。 欧阳四旬道:“这次我带你出来,可不是来玩的。” 颜真嚼着糕点,点头,道:“我知道?” 欧阳四旬道:“那你知道我带你出来是为什么吗?” 颜真摇头,表示不清楚。 欧阳四旬道:“楚暻寒很有可能知道你杀你父母的凶手是谁。五年前先皇体虚多病,你爹柳御医又是乃当朝名医,当世闻名,他一直在为先皇治病,三天两头又往宫里跑。当时新立的太子楚暻宣不过才十二岁,虽然睿智聪慧却始终太年幼,玄王楚暻修又一心醉于武学,只有宁王楚暻寒时刻注意着朝中上下所有人的所有事。以他的心机,不可能发现不了当时关于你家惨遭变故的一点蛛丝马迹。” 颜真此时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咬着牙狠狠地说道:“他一定知道的,这次抓到了他,一定问个明白!” 欧阳四旬道:“所以,当时他说是我干的,你就信了?” 颜真皱起了眉,脸色已瞬间变得苍白,显然这件事让他很难受,只要他一想起来就很难受,比想起亲眼看见自己的亲人惨遭毒手还难受。 颜真低下头,半响才回道:“他说若不是你,你又怎么会那么快就知道柳家有难,又刚刚那么及时地出现在我身边,又为什么要救我。所以,我才信了他的鬼话。” 欧阳四旬道:“那你现在呢?为什么又突然相信我,有什么证明不是我干的?” 108.出发前是沉默的 欧阳四旬道:“那你现在呢?为什么又突然相信我,有什么证明不是我干的?” 颜真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诚恳地说道:“我相信你,若不是呆在欧阳府,这些年我早就被人暗杀了,他们一定是发现我爹知道了他们什么不可告人的密秘,所以才将我家灭口,他们要杀我也是因此。既然如此,他们便不会相信我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如果是你,你也不会信,自然也不会留我到现在。” 欧阳四旬道:“我无法确定你说的是真是假,我可以利用你,让你为什么我做事,同时也可以可怜你,让你信任我。很多年后,你所知道的一切,都会告诉我。” 颜真看着他,渐渐没了表情,眼神里却出现了些不安。他不安不是没理由的,至少欧阳四旬不爱他,这一点就可以说明一切。 他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还是想相信你,五年前那个雨夜,我终身难忘。你为了我白衣被血水浸透,任雨再大也冲不干净,全身上下大大小小伤口上百处,有的伤太深至今还留着伤痕。那五百多个人全倒下时,你几乎和他们一同倒下,却还要拼命咬着牙将我从死人堆里拉出来,带回欧阳府。回来后你整整晕迷了三天三夜,当时全府的人几乎都以为你活不了了,那时我才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医术有多糟,到了关键时候根本不管用。” 他深叹了一口气,眼中已有泪花,又说道:“五年前你才十九岁,我只比你小两岁,却连你的头发丝那么一点也比不上,我敬佩你,仰慕你,听命于你,不是只为了等你帮我报仇,从五年前我就决定一辈子跟着你,是一辈子,不管一辈子有多长,不死不罢休。” “不死不罢休。”欧阳四旬说道:“哪怕是我一直在骗你,哪怕我才是杀你父母的真正凶手?” 颜真的泪眼夺眶而出,直直地盯着他,红色的火光下显得生动怜人,他却在笑,笑着泪眼说道:“如果真的是你,请答应我在我死之前告诉我,别让我太遗憾。” 欧阳四旬抚着他的发安慰着:“什么死不死的,你还年轻。” 颜真摇头说道:“你不明白的,人一旦绝望起来,随时都可能会死。” 欧阳四旬道:“在我身边真的让你那么绝望?何不放开我,也放开你自己?” 颜真抺了把脸上的泪水,说着:“离开你,我更活不了。”说完看了看不远处杨青和他身边的那群人又说道:“杨组长准备好了,还是叫他们过来说正事吧。” 欧阳四旬看了他一眼,也看向那边,朝那边做了个OK的手势,可那边的杨青看着他没有行动,颜真突然笑了,比了个OK的手势问道:“这手势我在六少爷那也见到过,什么意思呢?” 欧阳四旬低咳了一声,说道:“没什么,学来用用。”说着又朝那边招了招手,杨青带着一行人走了过来。 欧阳四旬叫他们坐下,指着地图说道:“我们现在在这里,山顶在这里,直接翻过去,对面就是汾水岭,在这里。汾水岭下面是一条河,河水很急,如果掉下去,几乎没有生存的可能性。所以大家都道万绝峰凶险,却不知藏在万绝峰和汾水岭之间的汾水河才更是凶险。但我们翻过去后必须经过它,才能到达对岸,河水虽然很急,河却不宽,等下轻功好的人跟着我先飞过去,拉好绳子,其他人再拉上来。 颜真问道:“汾水岭过了好像还有片森林。” 欧阳四旬指着地图道:“森林在这里,不大,若是一般的森林一个时辰就能穿过去。但那是一片沼泽地,吃人的沼泽地,全程用轻功太吃力,走起来肯定是相当费时间的。” 杨青此时说道:“属下选的这十个兄弟轻功都不错,可以率先和四爷一起过去。但关键是此时天太黑,森林里没有光,带火把赶路又误事,速度实在提不起来。” 欧阳四旬道:“没事,天亮之前我们最多只能赶到万绝峰半山腰。急也急不来的。” 颜真问道:“过了那片森林就是凤凰了吧?” 欧阳四旬道:“过了就直接到了凤凰万色,后天中午前赶紧就刚好可以。” 杨青道:“时间有限,四爷,兄弟们都说休息半个时辰就可以了,要不我们提前上路。” 欧阳四旬看了大伙一眼,道:“不用,急不来的。我希望一百个兄弟跟我出来,也有一百个兄弟跟我回欧阳府。通知大家不要胡想,吃好渴好后就好好休息。” 众人称道:“是。” 欧阳四旬又看着新分出来的十人道:“杨青把你们选出来,不仅仅证明了你们有实力,更说明了你们要负的责任比别人多,除了照顾好自己外还要照顾好下面的几个兄弟。他们有的轻功不胜,也望你们去协助一把。” 众人道:“四爷放心,我等定会不负使命。” 欧阳四旬点头道:“我相信大家,待此事完成后回到欧阳府,四旬定请大伙喝个痛快!” 众人面露喜色,皆称道十分期待。 待大家都散去,各自闭上眼开始休息时,欧阳四旬却一直望着密林外的稀疏的星光,颜真靠在他肩上睡着了,偶尔有微风吹过来,吹起他的发稍,吹得树林沙沙作响。 这一刻是沉默的,安宁的,下一刻却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凶险,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活着回来。 109.多想变成只飞鸟 莫小六趴在窗台上忧郁地看着天空,皇帝就在他身后,此刻他们也是沉默的,各怀心事。 良久之后皇帝对着他的背影说道:“你这么安静还真让人不习惯呢。要不,我陪你玩一会儿?” 莫小六深叹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没有什么游戏能拯救我此刻悲伤的心理,我的忧伤比今天的星星还多,游戏已经完全不能吸引我了。” 皇帝道:“你在忧伤个啥?” 莫小六道:“我想到了一个故事,我觉得我有可能变成里面的主角。” 皇帝道:“什么故事?” 莫小六道:“孟姜女哭长城。” 皇帝道:“讲的是什么?” 莫小道:“我突然觉得如果我哥出了什么事,我也有可能像孟姜女哭倒长城那样哭倒万绝峰的,虽然我还没见过万绝峰长什么样。” 皇帝道:“孟姜女我不认识,但你哥不会有事的,你为什么老是不相信他?” 莫小六鄙视道:“谁说我不相信他了,我是担心他太强悍了,像贝尔爷那样什么都吃,会细菌感染什么的。呃……好吧,他不是去探险的,是我想太多。” 皇帝道:“完全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莫小六道:“那是因为你们思想与科技太落过,武功却很不思议地发达。我勒个去,我突然出现我好像到了一个特异功能创造出来的世界。” 他说完转身看了看皇帝,思索了半天才问道“你们的特异功能是怎么整出来的,那完全不科学。对了,你们认不认识周星星?” 皇帝道:“仍然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莫小六又道:“对啊,现在跟你说这个又没用,咱们又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再说了,我哥肯定不是特异功能做出来的,否则万一哪天那个家伙的法力消失了,我哥岂不是会跟着消失,肯定不是啦。” 皇帝沉默了,好像在思考他说的话。 莫小六自言自语地唠叨道:“穿越啊穿越,如此地奇妙。爱情啊爱情,比穿越更奇妙。” 皇帝仍沉默,眼神却突然变得有些狠毒,像是要吃人。 莫小六问道:“皇上,你说我为什么不变成一只鸟呢?” 皇帝道:“千鸟一族的人,听说就是鸟的化身。他们每一届的族长听说都是上古神鸟转世。能预测未来,能祈福天下。” 莫小六笑道:“那不科学,我不信。流言什么的,最可怕了,我才不会那么三八。不过话说……他们那个预测未来准不准啊?” 皇帝也笑了,笑道:“他们所预测到的东西从来不告诉外人,我也不知道呢。” 莫小六道:“嘁~一群神棍!” 皇帝问道:“心情好点了吗,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来,我叫小卓子给你准备了莲子羹,天气热,降降火。” 莫小六回头,身后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各色味食,他本来想说没胃口了,可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无奈地摸了两下肚子,叹息着吟了一段诗:“仰视百鸟飞,大小必双翔。人事多错迕,与君永相望。” “唉~吃饱了才有力气夜观天象,我还是勉强来吃点吧。” 皇帝笑道:“那就勉强六月公子勉强吃点吧。” 结果他一不小,勉强吃了几大碗。 吃饱喝足后放下碗发现皇帝一直看着他,好像在发呆,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你也吃啊,看我干嘛。” 皇帝说:“我在想你刚才念的那首诗,仰视百鸟飞,大小必双翔。人事多错迕,与君永相望。与君永相望。好诗,世间罕见的好诗。想不到六月文采如此了得,竟能出口成章。却不知六月为此诗作何题目?” 题目?莫小六想了想,实在想不起这是哪里诗里面的句子了,他觉得自己能记得这么两句都已经很不错了,古代那么多诗人,诗人那么多诗,他怎么记得到那么多。 摇了摇头,道:“还没取呢,刚才随口说的,有空了再去想想吧。” 皇帝勉强地笑了笑,不说话,莫小六歪着脑袋看他这样,朝他抬了抬下巴,抱起胳膊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说吧,我准备好了,目前连八级以上的地震也能接受。” 皇帝道:“其实……我……” 莫小六问:“你什么?” 皇帝道:“你……可不可以……唉,算了。” 莫小六大吼:“你是不是男人啊,跟个娘们儿似的!” 皇帝突然变成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他真的是哭笑不得了,他很想告诉莫小六一个秘密,可这个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他很想叫莫小六一直留下来陪他,可他又知道那根本就不可能。他很想叫莫小六别那么难过,别老想着他哥,可他知道那也不可能,他几乎没什么好说的,最后却落得一句,像个娘们儿似的,当真只能哭笑不得。 最后也只对莫小六说了声:“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宁阳殿了。” 莫小六依然住在闲乐殿里,他坚持住在这里,因为他不想离皇帝太近,他哥让他离皇帝远点,他自己也觉得该离他远点。毕竟那人的心思他也懂,他觉得他俩现在十分有必要保持一定距离。 他看了看皇帝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剩的一桌子菜,叫了声:“小黑子,进来了收碗。” 110.小心各种蛇出没 随着马蹄声响起,一百多匹马儿自主地奔向了来时的路。 杨青回到欧阳四旬身边,低头抱拳说道:“四爷,都准备好了。” 欧阳四旬道:“那你也先去休息,别太累。” 杨青激动地看了欧阳四旬一眼,他现实想不到平时看上去冷冷清清地他会那么关心他的手下。他更想不到看到上那么令人心生敬畏的他,对自己手下说话也会如此温柔。他见过欧阳四旬杀人,从来不留情,他甚至有点搞不明白什么样的欧阳四旬才是他真的主人欧阳四旬。 他有些激动,却也有些紧张,就好像你一个的看上去很凶的领导突然很温柔地跑来和你讲话,你除了紧张还有些不自在。 但敬佩,却是一点也不能少的,杨青看着这个比自己年龄稍小一点的男人,眼中更多的就是敬佩。低声回道:“谢四爷关心。” 寅时还未到,欧阳四旬率先起身,将攀登所需的工具一一挂在腰上,他身后的士兵们也开始行动了。 待大伙装备好,欧阳四旬一点头,转身朝山峰的方向走去。 他们身后的火堆已熄灭,树木中的风吹给伴着此地特有的湿气给吹到他们身上显得很凉爽,大家精神抖擞。 脸是蒙着的,留着外面的眼睛却带着坚定的信心,亮得惊人,除了为了欧阳四旬的命令外,还有一部分是男人的血性所致。 是个汉子就喜欢冒险,尤其是这种高危险的动作,如若成功了,那是一件多么自豪的事。很多年后还可以告诉自己的孩子,看,你家老子当初爬过了最神秘的万绝峰,全天下也没几个人爬过去,那是老子一辈子的骄傲! 所以,很多时候,自已对自己的勉励,比别人对自己的勉励来得有用得多。 树木中开始出现陡坡,走在最前面的却是杨青,这种时候,他们当然不会让欧阳四旬走最前面。 山是陡的,滑的,山间有溪水流下,高处形成了小型瀑布,越往深处走风冷凉,即使是夏天,吹在人身上也让人汗毛直竖。好在大家都在运动,并不觉得冷。 杨青拿着火把,爬一段时间后插上一支,再由最后一个人将火把取下来依次递上来给他。 他的绳索带着弯勾,向上一抛,勾稳了再轻功一飞,落好脚向下面打好手姿,大家才跟着行动。 欧阳四旬就在他身后,这种时候他的确也没有说自己要在最前面,这种险,有人替他去冒。 颜真在欧阳四旬身后,颜真的轻功仅次于欧阳四旬,爬起来并不费工夫。他的手由于经常使暗器的原故,显得非常灵活,一把拉稳上面的石头或者树杆,一使力,就上去了。 接着就一各个小组带着小组成员,排成两排接在后面,皆应付自如。 大家没有说话,说话会消耗体力,他们的体力是不能花在没用的地方丝毫的。 整座山都是湿辘辘的,他们并不担心火把会不小心点燃树枝,即使点燃了也烧不起来,因为枯叶也是湿的,除了最上面的一层,下面的都已经糜烂了,脚落在上面,还很滑。 火把是通红的,十多个火把下他们的脸和眼睛也是红的。可任火把再亮,也照不到出那他们头顶那片茂密的丛林。 树太多,太乱,叶太厚,太绿,火把照不出去,星光照不进来。 光进不来,可风能进来,越往高处走,风越大,火把也越摇晃,有时甚至看不清眼自己眼前是否能通过。 走前面的不能错,一错后面就跟着错,所以走在前面前进一步后都会朝身后的兄弟打个手势。 突然,林中传来几声“咯咯咯”地叫声。有人轻问道:“怎么会有鸡叫?” 颜真道:“大家小心,这是鸡冠蛇的叫声,此蛇剧毒,被咬到就麻烦了。” 大家闭上了嘴,皆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欧阳四旬道:“听叫声只有一条,大家注意一下位置,杀了它。” 中间的一士兵突然说道:“好像在我脚边,鸡冠蛇是什么颜色的?” 颜真道:“红色,你先别动,你一动它就会攻击你。” 欧阳四旬道:“身边的兄弟帮忙看一下,速度要快,千万不能让它咬到。” “噗哧”一声响过,那个士兵身边的士兵说道:“解决了。” 他刚说完,他们的四周皆出来“咯咯咯”的叫声。 欧阳四旬道:“看来不只一条。” 颜真道:“我没带那么多驱蛇散,不够分给大伙儿。” 欧阳四旬问道:“你那个驱蛇散对这种蛇有没有用?” 颜真道:“只要它是蛇。” 欧阳四旬道:“能管多远?” 颜真道:“周围二米之内不任何蛇不敢近身。” 欧阳四旬道:“带了多少?” 颜真道:“一瓶。” 欧阳四旬道:“倒些出来,用布包好,等下依次传下来,用拿到了药的那组人才能行动。看样子那些蛇主要是分布在咱们最后面的兄弟周围,最后面的兄弟一走过就把药洒在后面,让它们不能跟上来。” 再次上路,颜真小声在欧阳四旬旁边嘀咕道:“你不该带那么多人,人多误事。” 欧阳四旬也没看他,轻声回道:“人少了谁来给你垫背?” 颜真闭好嘴,心想还是他想得周道。 突然他们身后传来一声沉痛的闷哼,接着是跌落下山的声音。大家都急喘着心跳加速,大汗淋淋,却没有停止向前的脚步,甚至没有人向下看一眼。大家都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却都不敢说出来。 而这还是在山脚下,到了山上,还有些什么样的洪水猛兽,谁又知道,谁敢去想? 111.险些就被蛇咬了 颜真小声在欧阳四旬旁边说道:“我刚才没说,这种蛇会追人,所以向上爬了也不见得安全,还需要多加防范才行。我现在要不要告诉他们?” 欧阳四旬道:“说了只会徒增恐惧,他们应该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的。” 颜真不在说话,杨青一直在前面带路,此时又向他们打了个手姿,他们向上一跃,停了下来,他们的脚边是一块平坦的石滩,前面是一个小水潭,水潭的上面是一片小型瀑布,水潭里面的水正好从他们刚才爬上来的地方流下去。 瀑布是笔直垂下的,四周都是光秃秃的石壁,瀑布虽然小,但对于人类来说,十几米却没有任何可以着手地方,想要凭轻功飞上去的确很难。 欧阳四旬道:“你的勾绳有多长?” 杨青道:“长度是够,但上面是溪水卵石,无处着力。” 欧阳四旬点头,道:“我先上去,放绳子下来,把你的勾绳给我,我怕一条不够长。 杨青将手中的绳子替给他,惊讶地说道:“您怎么上去?” 欧阳四旬刚想回答,后面上来的士兵气喘吁吁地说道:“蛇,蛇追上来了。” 欧阳四旬道:“有多少?” 士兵道:“上百只,好几个兄弟已经遇难了。” 颜真道:“四爷您先上去,这里我来,对付这类玩意儿我在行。”说道从刚才爬上来的地方爬了下去。 欧阳四旬当然知道对付这些东西他很在行,所以也没太在意,将绳子系在腰上,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走到瀑布旁边向上一飞,一跃几米后一把将刀插在石壁里,停在了半空中。 杨青叹道:“好轻功,好臂力。” 接着见他脚一蹬,短刀一抽,整个人全力向上冲去,火把所照出来的光线有限,再也照不到他的身影。 颜真下去到只留一个脑袋在上面的位置,举着火把帮后面的人上去,他们后面鸡冠蛇“咯咯咯”的叫声从未停下。 他将火把插在了石缝里,一只手抓住一枝大树根,另一只手上已拿好了暗器,他的暗器分很多种,有的银针上面的毒液足够毒死一头大象,更何况是这小小的毒蛇。 蛇的速度很快,盯准目标后速度飞窜起来,一口咬在士兵的腿上,颜真需要在它飞起来却还没下口时将它放倒。 以毒攻毒,以毒治毒,他拿的针,是全身上下最毒的针,所以,他绝不能射错。 眼看着最后几个人要上去了,上去后他本打算将驱蛇散洒在悬崖边上,阻止它们上来。 却不想一只蛇猛然窜起身子,正想袭击他们其中一人,颜真一根银针放过去,蛇从半空中直直地落到了地上,抽搐了两下直接便不能再动弹。 人本来是没事的,但人却被吓得很厉害。那个差点被咬到的士兵劫后余生,腿却软了,手也不稳,一下子从悬崖上滚了下去。 颜真猛然伸手去拉他,自己也跟着滑出好几米,滑到了蛇堆里。 他的应急反应一向很快,关键时候反身一跃,抓住一棵大树,但士兵却没有那么幸运,直接就滚了下去,惨叫声在整个林间来回回荡,听得人毛骨悚然。 大家见颜真吊在半山腰,却不敢去救他,他的身边全是红色的发着“咯咯咯”叫声的毒蛇。 他本想一跃上树,可树杆上也有蛇,他的身边很昏暗,火把的光太远,让他根本瞧不见周围的情况,一时心急,向上喊道:“扔支火把下来。” 一支火把应声下掉了下来,他一把接住,朝一只正向他攻来的蛇身上送去,蛇立马反弹回去,叫声更猛烈了,他突然看到周围除了蛇还爬出些很多致命的黑色的毒虫,大量的黑虫朝他涌来,连火焰都吓不跑他们。 他一咬牙,正想着用轻功直接飞上去,他的速度肯定比蛇快。正是此时,一条绳子放了下来,欧阳四旬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抓紧,快。” 他一把抓住绳子,欧阳四旬用力向上一拉,他将手中的火把往蛇堆里一扔,倾刻间飞到水潭旁边。 他急喘几下,抬起头看到了一条绳子垂在瀑布旁边的石壁上,士兵们正打着火把朝附着绳子朝上攀登。 他抱歉地看着欧阳四旬说道:“对不起,给你增麻烦了。” 欧阳四旬道:“没事就好,走吧。” 士兵看着他们走了过去,皆让出身来让他们先行,欧阳四旬也不客气,拉着绳子轻功一提飞了上去,颜真可能是因为刚才受到惊吓的原因,力道有些不济,欧阳四旬却放慢速度停下来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以后不准做这种傻事。” “什么事?”颜真不解。 欧阳四旬道:“你的命更重要还是一个手下的命更重要,你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速度一提,直接升到了地面。 112.摄人心魂的红雾 他们的脚下是流水,水流刚好能淹没脚背,脚底是光滑的石子。再向前就是一个大水潭,上面的水滚到水潭里,积累起来,再流下去,形成瀑布。 水温冰冷,但他都爬得大汗淋漓,此时能站在清澈见底的冰水中,却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水潭的两边皆是悬崖峭壁,没有可供攀岩的树木,峭壁上布满了青苔,看来手也是抓不稳的。 颜真问道:“咱们飞过去吗?” 欧阳四旬道:“轻功不好的兄弟有难度。” 颜真问:“那怎么办?” 欧阳四旬看了眼潭水,轻声道:“游过去吧。”说完转身看向上来的兄弟们,又道:“都上来齐了吗?” 杨青道:“齐了。” 欧阳四旬走向绳子边去收绳子,还安排他们:“清点一下人数。” 周围没有可以绑住借力的东西,那绳子上的弯勾竟是被他直接插进了一块和旁边的峭壁整体的石头里,只留了一个绑绳子的结关在外面。 一般人别说把一把上好的钢铁铸造的弯勾整个插进石头里,就是叫你去拔,也使尽全身力气拔不出来。 可他去走过去,握住绳子向上一提,弯勾便出来了。 他把其中一根绳子取来递给杨青,听他说道:“牺牲了六个兄弟。” 欧阳四旬点了点头,道:“你问一下有多少兄弟没有把握使轻功飞过去。” 杨青道:“这些人的轻功都不错,应该都可以。” 欧阳四旬道:“那就好,实在不行就游过去吧。” 他们刚想再次出现,去看见有人正想用手捧着脚下的凉水喝。颜真大叫道:“不能喝!” 那人被他吓了一跳,刚放到嘴边的水又流回了脚下。大家皆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他拿起一支火把走过去,照在水里说道:“大家请看。” 他在水里找着什么,另一只手从腰上取下短刀,一刀插向水里,一条鱼被拦腰插住。举起短刀,他们才看清那条的鱼的牙齿十分尖利,一口至少能咬下一块腿上的肉,鱼背上的鱼鳍十分坚硬,可直接刺进人的身体。 颜真道:“这里面有食人鱼,它们喜欢追着人的气味跑,但它们喜欢吃死人,一般不会攻击活人。不过,有食人鱼的水里就一定会有另一种东西。” 他把鱼又放进了水里,很快鱼的周围被围上了一圈黑色的褐色的沙虫类的东西,那条外壳坚固的鱼竟在一群沙虫的围攻下,短短半响间,便只剩下了一个骷髅架子。 颜真又道:“这种虫子喝到肚子里是会死人的,因为食人鱼吃死人的尸体,它们却吃食人鱼的尸体。它们十分喜爱血腥味,会追着味道一直跑,即使有时死的不是这种鱼,它们也吃。受伤的兄弟们得小心了,因为它们还会通过伤口进入到人体内,它们很喜欢喝血。” 刚才想喝水的那人倒吸了一口气,朝颜真抱拳说道:“多谢公子提点。” 欧阳四旬道:“既然如此,大家也多加小心。杨青你先带人过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杨青点头道:“是。”说完朝他向后的两名士兵招了抬手,三人举着火把飞身那水潭的另一边掠去。大家整理好身上东西,包扎好伤口,排成队伍,等杨青他们回来。 半响之后那边传来了一声:“啊!”的惨叫声,不久后他们又出现在大家面前,只是刚才过去的三人,回来却只剩下两人。 欧阳四旬问道:“怎么回事?” 杨青脸色惨白,摇头道:“不知道,没看清怎么回事,他惨叫一声后突然没有身影。” 颜真惊讶地问道:“没看到袭击他的东西?” 杨青道:“没看到。” 欧阳四旬道:“那边地形如何?” 杨青道:“那边是悬崖,水是从悬缝中流出来的。周围有树,也有很多荆棘,但是……” 颜真急忙道:“但是怎样?” 杨青道:“那边好像比这边还冷,而且有雾,红雾。” 颜真惊讶道:“红雾!” 欧阳四旬道:“天快亮了,山间有雾不奇怪,但红雾却是没听说过。颜真你以前在山里见过没有。” 颜真的脸色苍白,显然是在惊恐些什么,说道:“没有,连迷雾山终年不断的雾也只是白雾,浓雾,我从未见过红雾。但,却听说过。” 欧阳四旬道:“怎么个说法。” 颜真道:“听说红雾是死人的怨气所致,而且此雾乃迷人心魂的雾,吸入者会渐渐听到些奇怪的声音,还有可能见到些奇怪的人。那些人通常都是死人,死了却能站起来走路,走过来给你带路的人。所以有人又称红雾乃渡魂雾。” 欧阳四旬道:“一派胡言。”又问杨青:“此潭有多宽?” 杨青显然还处于刚才被颜真那番话吓到的状态,战战兢兢地回道:“不……不宽,大家都能过得了。” 欧阳四旬道:“颜真你先跟我一起过去,杨青你带着人紧跟其后。” 大家显然都是有些害怕的,但一听到有欧阳四旬带路也都松了口气,放心地跟了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欧阳四旬总能给大家带来一种心安的感觉。 或许是他很强,强到能应付一功困难。或许是他有威严,有气魄,有情义,为这样的人死也值得。 113.凭空消失的士兵 一路飞过去,中途却还是有一个人不知道因何原因突然跌进了水潭里,周围的人立马把他它了上来,到了水潭的另一时,才发现他的小腿受了伤,被树枝划破一道很深的口子,也正是如此,可能在使轻功时才会突然失手。 颜真让他们将他放平,迅速割开他腿上的裤子,却看到他的半截小腿已成褐色,里面正是刚才那种小虫子在不停地蠕动着,随着血液渐渐窜到他的全身,他已经失去了痛苦大叫的力气。 他的脸已变得苍白,身体渐渐变成褐色,双眼大睁,大张着嘴喃喃说着什么,杨青将耳朵凑过去,半响又抬起头来,问道:“请问公子他还有得救吗?” 颜真摇头道:“太晚了,截肢都不行了。” 周围的兄弟眼中都露出痛苦的神色,虽然之前也死过几个,可毕竟没死在自己面前,现在看刚才还走在自己身的人突然痛苦地倒下了,自己又怎能不痛苦? 杨青沉着脸,对伤者点了点头说道:“兄弟你放心,你的家人我一定替你照顾好,一走好走,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说完一只手遮住他的脸,另一只手将刀插进了他的心脏。 颜真喊到:“他的血液里有虫子,大家避开一点,尤其是身上带伤的弟兄们。” 欧阳四旬轻叹了叹气,道:“走吧,天快亮了。” 死者的尸体就放在原地,此时他们也不可能来为他刨坑砌坟。刚才将注意力全部放在牺牲的兄弟上面的,回过头来,他们才发现围绕自己身边的的确是雾,红色的雾。 欧阳四旬在前方说道:“我们不能跟着溪流一直走,没有水会从那么高的山顶里冒出来。靠右边的山走,直接爬上去。” 他们抬头看了看右边的山体,光秃秃的,直耸天迹,爬上去后应该就是万绝峰顶了,可,那真的爬得上去吗? 他们的周围全是树木荆棘,红雾将他们团团包围着,后一个人向前看,最看能看见前面一二个人的位置,此时是夏天,天还未亮,这雾太浓,浓得诡异。 他们穿过荆棘丛在往悬崖边上走,突然有什么声音出现了,像女人哀怨的歌声,空灵又婉转,时有时无,听不太真切。歌声时而高昂里面低沉,他们心却一直很沉,沉重地急喘着,像是被千斤重鼎死死地圧着,他们的头发,背夹,手心早已被汗水湿透,冷风吹过来越发显得阴冷。 歌声是动人的,可此刻在这种地方,为什么会有歌声,越动人的歌声,越是诡异的。 肯定有人想起到了颜真刚才说的那个传说,不管是真是假,此刻在他们看来,都身临其境了。 欧阳四旬当然也是听到那声音的。看了身边紧抓着他的颜真一眼,问道:“你在哪儿听到的那种传说,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颜真道:“不记得了,好像是在某个山脚下,听当地百姓说那座山很危险,然后又说到了红雾,所以就记下了。” 欧阳四旬道:“依你看来,迷雾山和这座山相比,哪个更凶险?” 颜真道:“当然是这个,迷雾山就是雾太浓,雾里面又带着毒气,整个高上面的植物除了特别珍贵的草药就是特别毒的毒药,若是小心避开那些有毒的植物,还是没有关系的。但这座山,如今看来,一般人的确只能有来无回了。” 欧阳四旬道:“这座山,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颜真道:“那是因为咱们事先选好了路,而且你武功高强,说不定在其他地方,还藏着我想想象不到的危险呢。” 欧阳四旬道:“比如这歌声?” 颜真又向他身边靠了靠,他的年龄和他的胆子一个样,其实都并不大。他甚至还没有身后那群身经百战的士兵们来得镇定。 欧阳四旬由着他,什么也没再说,一路向前,他的前面,杨青已经带好了路。 就在大家耳边除了时有时无的歌声和坚定的脚步声时,突然从人群中窜出一声:“啊!” 大家举着火把朝声音消息的方向看去,刚才站着人的位置已经空了出来,人却一下子毫无踪迹可寻了。 114.四爷居然中箭了 欧阳四旬道:“他就在你的前面,你居然没有看到他是怎么消失的?” 士兵道:“他走着走着就便惨叫一声,我直直地看着他的背影,他的背影就凭空在我的眼皮子低下渐渐消失了!” 欧阳四旬道:“怎么个消失法?” 士兵道:“身影很快变淡,到完全看不见。” 欧阳四旬道:“当时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气味或者声音?” 士兵道:“这个属下没注意到。” 杨青道:“之前那个也是这样凭空消失的,太离奇了,太离奇了!” 欧阳四旬道:“大家不必惊慌,丛林中怪物甚多,但鬼怪之说肯定是唬人的。一定是什么迅速极快的动物趁大家不注意时将人掳走的。再加上我们穿梭于丛林中,周围烟雾缭绕,火把的光线不够,所以大家才没看清是什么东西袭击的咱们。大家须时刻注意看身边的情况,有一丝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各小组长更是要多加防范,保护兄弟们的安全。” 他说完后人群中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问道:“可是那个歌声又怎么解释……” 欧阳四旬道:“这世间有学鸡叫的蛇,那学人唱歌的动物有什么奇怪。上路吧,天亮之前穿过这片丛林,天一亮,就开始爬上峰顶。 他面无表情地向前行走,走在最前面的杨青已经劈开了前面的荆棘,他们沉默着,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太大声响,周围红雾和树木的遮掩下,却不知道藏着什么样的吃人怪物。 突然又是一声惨叫,就在欧阳四旬身后不远,他猛地转身,手上的刀一把丢了出去,与此同时,颜真的银针也跟了上去,“噗哧”一声,刀穿过身体,惨叫的士兵倒在了离他们几米远的一棵大而低矮的灌木下,火把迅速向被害的士兵身边聚集,大家走过去向前一看,欧阳四旬的刀正插在他肚子上,手臂上也插着颜真的三根银针,而他的脖子上有一道几乎可以将他脖子抓断的爪痕。显然刚才是被什么东西拖到这里来的。 欧阳四旬翻起他被颜真的针击上的那只手,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某种动物的皮毛,看来那怪物是拿他来挡住了他们的武器,一击不得,瞬间逃跑。 大伙的脸色都在发白,杨青还算镇定地问道:“是什么东西的迅速如此之快,竟能刹那间将一个大活人拖走那么远。” 颜真道:“刚才我射出去的是五根银针,现在他手背上只有三根,很有可能另两根打在了那怪物身上。” 欧阳四旬替死去的士兵合上眼,抽出他脖子上的刀,站起身来拿过来支火把,朝周围照了去,不远处的树叶上果然出现了血迹。折回来说道:“它果然已经受伤。” 颜真道:“那针剧毒,一针既可毒死一个大活人,此怪物若不是超过成人两倍之大,应该是会死的。” 杨青道:“怕就怕不止一只。” 欧阳四旬道:“再快也只不过是只畜生,咱们那么多人还怕了它不成,走。” 既然留下有危险,走也有危险,何不快点离开。 短暂停留后又要上路,不久他们又听一以叫声,又一个人被抓了,显然那怪物不止一只,可欧阳四旬并没有停下,甚至没有向后看一眼,专心致志地向前走,颜真抓着他的手,抓得很紧,他却是不敢回头。 天渐渐泛白,林间的雾却没有被驱散,后面的惨叫声几乎是每隔一刻钟响一次,清晨的风温润还带着阴气,他们的浑身上下都被清晨的雾水打湿。 雾是红色的,雾水也是红色的,他们黑色的衣服里滴下的水,像血水一般地红。 当他们终于穿过丛林,面向绝壁时,阳光已经穿透云层,斜射在他们上,仿佛把人从绝望的边缘拉了回来,给大家带来了无限的希望。 天已经全亮开了。 他们仰望着山顶,脸几乎是直直地面向天空,这山有多高?这么陡的山真的能爬上去? 颜真向欧阳四旬说道:“这下面全是树,怎么山尖上一棵树也不长,爬起来可费力了。” 欧阳四旬道:“有树就有草,有草就有虫,有虫就有毒,你希望有哪样?” 颜真道:“我希望有树。” 杨青苍白的脸上长出一圈络腮胡茬,有些沧桑地笑道:“咱们可不像公子那样,轻功盖世,医毒无双,咱们这群莽夫可对付不了那些千奇百怪的东西。” 欧阳四旬随便坐在一块石头上,说道:“休息一刻,清点一下人数,准备上山顶。” 杨青抱拳称是,然后便下去安排去大家原地休息。欧阳四旬刚坐下不久,从远处便飞来一只鹰,正好停在他的手臂上。 大家这才注意到,这是他们在万绝峰的山上见到的第一只飞禽。 飞鹰的腿上绑着一个竹筒,欧阳四旬取下后打开看了一眼后纸签马上被捏在手心,化作灰烬。 颜真问道:“怎么样了?” 欧阳四旬道:“按原计划进行。” 杨青走了过来,向他禀道:“四爷,已有二十四个弟兄遇难了。” 欧阳四旬轻点了下头,却什么也没说。大家吃了几口干粮,颜真把包袱里的水递到他嘴边,他喝了几口,替回给他说道:“喝完扔了,把多余的东西都通通扔掉。” 颜真边整理东西边向他说道:“其实我还有一事不明。” “哦?” “四爷您之前就知道楚暻寒会走,为什么不事先派人埋伏好呢?如果那样的话,咱们现在也不用追得那么辛苦。” “你怎么知道我事先没有派人埋伏,可这世间能挡得住楚暻寒的刀的人能有几个?” 颜真怔了下,笑道:“这个宁王,倒很想见识见识了。” 欧阳四旬看了他一眼,很奇怪的一眼,才向大伙儿问道:“都整理好了吗?” 众人齐道:“好了!” 欧阳四旬耸入云宵的山尖,轻功一跃,飞了上去。颜真随即紧跟着飞到他身旁。 山是秃的,有时很长一段都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他们只能用随身携带的勾绳或者匕首刺入石壁中抓住稍作休息。 而速度稍微一慢,没缓过气来的人,手稍稍一松,或者脚下一滑,便掉了下去,下面全是石头,掉下去,就起不来了。 这种时候没有人还会去管别人,全都将注意力放到了自己手上脚上,太阳渐渐升高,温度也渐渐升高,他们已经感觉不到山脚下的阴冷,取而代之的是酷热,热得大汗淋漓,遮了眼睛,挡了视线,松了手,丢了命。 再高的山都终将会有顶,再热的天也会有个极限,他们都是在外拼博堵命的汉子,什么样的风流没经历过,相信对爬上那山顶,都还是极有信心的。 所以,他们只花了一个时辰便爬到了半山腰,相信中午之前到山顶是绝对没问题的。 笔直的悬崖绝壁,几十个黑衣人顶着烈日向上攀登,他们的轻功极佳,身轻如燕,看样子并不痛苦。 可就在此时,令人绝对想不到的意外发生了。 一支破空而出的箭直直地射向了欧阳四旬,没有人看到那只箭是从什么方向射来的,那种力度,那种速度,在那种情况下,也是绝对没有人能挡得住的。 欧阳四旬正跃在半空中,背后突然传来一阵令人汗毛直立的杀气。他迅速将身子朝石壁上一靠,短刀一把插进石壁里,猛然转身,那如疾驰而来的闪电般的亮光在眼前一闪,倾间刻消失在他身边。 而那支箭,正好插进了他的左肩。 颜真惊喊一声:“四爷!” 欧阳四旬冷静地说道:“没事,继续。” 颜真道:“箭上好像有毒!” 欧阳四旬道:“已经被我封住了,敌人一定知道你会行医,下一箭很有可能射向你,你自己小心。” 颜真点头道:“放心吧,他这一箭已打草惊蛇,想再得手没那么容易!” 欧阳四旬也不再说话,就在毒箭突破他身体那一刹他已经内力封住了毒液的扩散,可坚持不了多久的,他自己也明白,这样下去,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即使他还没死,武功也会全费。 他用尽全力再向上一跃,抬头看了看山顶,一柱香的时间,已经够了。 115.回不来了怎么办 莫小六惊叫着从梦中醒来,醒来时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头发根子,他是做了一个恶梦,可怕的难以承受的恶梦。 梦里居然是欧阳四旬快死了,他脸色灰白地朝自己笑了笑,喃喃地说着什么,他听不见,却看见黑色的血不停地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他想跑过去抓住他,还没替到他的手,他整个人都从一座极高的山顶上掉了下去。 这重重的一掉,好像掉在了他心口上,圧得他喘不过气,醒来后天才刚刚亮,可他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穿好衣服打开门,新来的小太监小黑子正倒在他门口打瞌睡。他也没管他,径直从他身边轻轻地走开,朝宁阳殿的方向走去。 他走过去时,皇帝刚下早朝,也正走到宁阳殿门口,挺意外的问道:“六月,你今天你怎么起得那么早?” 他低着头走到皇帝身后,有些疲惫地小声说道:“皇上,我做恶梦了。” 皇帝笑着拍拍他的肩说道:“没事,只是梦而已。走,咱们先进去吃点东西。” 莫小六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睛弯弯的笑得挺亲切,有点小感动,点了点头,跟着他进了殿中。 这次换皇帝吃得很香,莫小六却没食欲了,他被那个梦困扰住了,脑袋里不停重复着欧阳四旬掉下悬崖的画面。 皇帝放下筷子轻叹一声道:“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我叫御膳房重新做些你爱吃的东西来如何?” 他摇了摇头,说:“吃不下。” 皇帝担忧地说道:“看来你真的是被吓到了,看你这脸都白成什么样了,我再叫御膳房给你做点你喜欢喝的莲子羹来给你圧圧惊好不好?” 莫小六皱着眉头,又摇了摇头:“真的吃不下。” “你是不是梦到你哥了?” 点头,“嗯。” “他身上发生了什么让你害怕的事吧?” “我梦到他……他好像……要死了……” 皇帝拉着他的手,轻拍着他的手背安慰道:“别难过,只是梦而已。” 莫小六急了,越想越着急,皇帝再怎么关心他也不会关心哥啊,说不定还巴不得他哥死了才好,情敌什么的,不都是这个心理吗。 他拉着帝皇的手焦虑地问道:“皇上,我能出去宫吗?” 皇帝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语气却依然温和小心地问他:“你是想出去去找你哥哥吗?” “嗯。”又点头。 “可是你知道你哥现在在哪儿吗?” “就是不知道才担心啊,我回欧阳府问问,说不定他们知道,然后我再去找他。” “不用问了,我知道他在哪儿。” “在哪里!” “万绝峰。” “其实我也想到了在哪里。” 皇帝扶了把额头,深叹一口气道:“既然你知道他现在在万绝峰,那你就应该知道那不是一般人去得了的地方。” 莫小六越发担忧了。“真的很危险吗?” 皇帝解释道:“万绝峰是天下第一高峰,至今未有人登上顶过,听说里面艰险重重,若是像你这样不会一点武功的人去了,怕是还爬不到半山腰的。” 莫小六怔怔地说着:“天下第一高峰,至今没人爬上过,我哥再厉害也是人啊,万一他爬不上去怎么办……” 皇帝将椅子向他身边挪了挪,紧握着他的手替他抚去挡在额头上的长发,微笑着说道:“你哥可不是一般人,他若爬不上去,会想办法的,大不了下来绕路走就是了,你说是不是。再说了,你在我身边,你哥放心,你若不见了,他也不放心啊,那他更危险了不是,你也不能给你哥添麻烦吧。” 莫小六思考了片刻才说道:“照你这么说,不管怎么样我哥都是会到凤凰的,我可以去凤凰等他啊,给他一个大大的surprise!” 说完了激动了,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整个人像打了鸡血立马有了强大的活力,大喊着说道:“我这脑袋怎么就转不过弯呢,还是皇上您聪明,我早就应该去凤凰等他了,您说是怎么样!” 皇帝面无表情地说道:“不怎么样!以你哥的速度等你到了凤凰他早就到了,你只能跟在他后面追,哪还有你等他的份。要等就在宫里等,等他回来接你。” 他撇着嘴低头直瞪着皇帝,半响也不见他服软,心想这下皇帝是铁了心不让他出去了,一难过,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他小声地问道:“要是……要是我哥回不来了怎么办……” 皇帝眉头紧皱,站到他身边用手帕替他擦着脸上的泪水,轻声安慰着:“别哭了,乖。” 他听着越发难过,以往都是他哥这样安慰他来着,现在换了人,特不舒服。他咬着嘴唇避开了皇帝的手,退到角落里去蹲下,缩成一团,抱着膝盖抽泣。 皇帝没在跟过去,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这样的他,良久之后才闭上了眼,半抬起头深叹道:“若是我有危险了,你是不是也会像这样担心一下我呢。” 莫小六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坚定地点头道:“当然,皇上您是我这辈子加上辈子最好的朋友!” 皇帝苦涩地笑了:“有你这句话也就够了。” 莫小六惊喜地看着他,刚才还流着泪的脸瞬间放出光彩,提高音调问道:“那皇上您是答应放我出宫了吗?” 皇帝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紧紧地抱住。他挣了两下,却见他越搂越搂紧,他有些着急,却听他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不是带你出宫,是陪你出宫。” 116.一生跟他在一起 幕地抬头,莫小六震惊得嘴都合不上,赶紧摇头摆手地说着:“皇上不可以!您乃一国之君,您走鸟谁来帮您看皇位,您就不怕那群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乱臣贼子趁机对您下手!” 皇帝笑道:“是你的别人抢不走,不是你的你也保不住,何必太意。” 莫小六崇拜地说道:“潇洒,您是我见过的最潇洒的皇帝!但……有的东西本来是就是你的,你不好好保护着,别人下手很容易的。” 皇帝道:“没有什么东西本来就是某一个人的,皇位更加不是,任何人想要都可以来抢,只要他抢得走。” 莫小六佩服地说道:“霸气,您是我见过的最霸气的皇帝!但……还是别侧漏了的好。” 皇帝又笑了,凑在他跟前笑咪咪地问道:“你刚才不还嚷嚷着要出宫吗?再我我陪你出去了,就不用着急了?” 莫小六沉默了,低着头沉默的样子看上去很忧郁,而此刻他的内心也的确很忧郁。皇帝不解,问道:“怎么又不开心了?你啊,就像孩子似的,这变脸比变天还快。” 莫小六试着很小心地说:“皇上,我还是想一个人出去。” 皇帝的脸色也沉了,莫小六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却不想他仍是很轻声地问道:“为什么?我带你出去你还不放心吗?” 莫小六摇头道:“有各种原因,一下子说不明白,就是……各种想一个人出去。” 皇帝道:“说不明白就慢慢说,你不说服我我又怎么可能放你一个人走,要知道江湖险恶,你又不会一点武功,这样出去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我有什么理由不放你出去!” 莫小六道:“皇上,您跟在我身边我会不自在的,其实就是想出去散散心,找不到我哥就算了,我也相信他会回来的。皇上您放心,等我心情好了我就会回来看你的。” 皇帝沉默地看着他,足足看了一柱香的时间,才说到:“我到底是哪里让你不自在了,这么久以来我的心思你懂,身为一国之君可我有没有为难你半点!你说咱们只是朋友,好!就只是朋友,可你还说不自在,敢问天底下谁敢跟皇帝这么说话,谁敢把皇帝的宠幸说成很不自在!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会觉得很自在!” 莫小六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尤其是那种他觉得自己可以欺负得住的人,在那些人面前他是绝对不会服软的。 他为自己注入了革命先烈般誓死不屈的精神,倔强地说道:“皇上您的怀柔政策失败了,打算用您的权力和威严直接向我圧倒吗?皇上我把你当朋友你却当想和我搞基这叫我如何自在,还是皇上您觉得强行把我留在您身边日子久了就会日久生情了吗?可是我跟我哥是从小到大那么多年的感情,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一样的感情啊,为什么您总是想来从中插一脚呢,我不会说话,说不出漂亮好听的奉承话来,但我保证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保证我一辈子把你当好朋友,够不够?” 皇帝冷静了,他好像是个极其能忍耐的人,实事上他也的确是莫小六见过的最能忍耐的人,做皇帝要会忍,装三年傻子更是要忍。 至少他表面上挺平静的,说道:“我若说不够,你会怎么样。” 莫小六惊了,他以为自己那一番话把皇帝放倒了,却不想激发出了他的雄性因子,让他变得更MAN了,他再也不是几个月前那个傻子了,莫小六明白了,他欺负不到他了。 他委屈地看着他,即悲伤又寂寞。悲伤的是他觉得这个人好像成不了自己的好朋友了,寂寞的是再也没有一个傻子陪他一起犯二了。 他有点怀念几个月前那段风平浪静的日子,却也明白再也回不来了,就像他自己,再也回不去上辈子那个成天只会为了钱和游戏和他爹妈烦恼的骚年了。 他坚定地说着:“管你够不够,我这辈子只会跟我哥在一起,死都在死在一起!你若够朋友等我们死了之后埋进一座坟里吧。我下辈子若还能投胎投到大央国,会天天为您祈福的。” 皇帝怒了,声音提高几分说道:“你哥你哥,成天就知道你哥!那是你亲哥,你们是亲兄弟,你们这是乱伦,是会被世人耻笑的!你到底懂事不懂事?啊!还有你哥院里养的那一群女人,赵晴空当初送多少他要多少,你怎么知道你哥一辈子就只要你一个!!” 莫小六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眼泪就滚出来了。 117.放荡不羁爱自由 他一向爱哭,耐性又不够,这种事情虽然让他觉得很丢脸,却也是没办法的事。他难受,难受就会哭。 他哭着大声控诉着皇帝的罪行,就像面对一个该杀千万的犯人。 “你就知道刺激我!这种话是朋友该说的吗!一开始你还不是一直在骗我,什么傻子,什么失忆,装得那么好,某一天所有的毛病说好就好了!傻子都知道你是在耍我!尽管如此我还是把你当朋友,但你却总是侮辱我喜欢的人,你这不是往我心口撒盐是在干嘛……” “好了!”皇帝突然怒吼一声,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吓得他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又听皇帝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所说的每句话,都是在往我心口上撒盐!你要走,好,我放你走!反正你总是这样天真,连自己长了张祸国央民的脸都不知道,你看看他们看你的目光,你知不知道他们看你的目光有多么下流,恨不得……恨不得就直接把你给……” 他抚着胸口急喘着,却说不去了,那么下流的话,他身为一个皇帝,的确是不应该说的。 莫小六却被他说得脸色红通红,即难为情又愤怒,大声说道:“老子是纯爷们!不是女人!怎么就祸国央民了,我央谁了我!老子只是喜欢我哥,我哥又恰好是男人!乱伦了又怎么样,我碍着碍着谁了我!谁敢对我那么想我一定会杀了他,杀他全家!” “你走吧。”皇帝深叹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很累的样子,原本他是很年轻的,跟欧阳六月一个年纪,此刻却是如此地老成,老成中还透着些沧桑。他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至少大六七岁。 他用长辈对晚辈说话的语气语重心长地对莫小六说:“这个世界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它总是面具下面重着面具,有的人到死也没看清楚自己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为了利益,这天底下已经没有什么是绝对真实的了。我不想让你出去,我想让你永远保持如此这出淤泥而不染的模样。太难得了,这个世上,有你这样的人,真的太难得了,你为什么总是想着要出去呢,弄一身泥,伤一世心。” 莫小六说:“我觉得自己现在太傻了,总被人耍,我不想老是被人耍,像你这种老是耍别人的人是不会明白的。我宁愿看清楚现实,活得真实,自在。” 皇帝苦涩地笑了,在和莫小六谈到人生观价值观这类事情时,他总是只能苦涩的笑着,他们的所有观点,完全不一样。 “说白了,你是非走不可的。” “对。”莫小六坦白地说:“我告诉你是因为我答应过你不会再不告而别,可是若你不肯,我本来是可以像上次那样从地道里偷偷溜走的,但作为一个敢作敢当,说话算话的极具人品保证的有魅力的好男人,我还是它告诉了你。” 说完他想了想,又说道:“其实我很奇怪,你跟我说那么多干嘛呢,我只是出去玩玩转转,又不是什么冒险的事,当初我哥还出钱让我去凤凰旅游了一转来着,你搞得跟我要生离死别似的,有没有那么夸张。” 皇帝笑了,松了口气,站了起来,一支胳膊搭在他肩上,和他一起看着窗外,说道:“也是,像六月这种说话算话,敢作敢当的男子汉,我为什么要担心他一去不回呢,看来还真是我多心了。” 莫小六一拳捶在他胸口上,大笑道:“你个二货!” 却想着,不一样啊不一样,果然是不一样的人想法不一样,还是他哥好,叫他去看清楚这个世界,因为他知道一个人不可能永远活在被保护的状态下,自己多长个心眼比派十个人跟着你有用。 皇帝就不一样了,总想着把他搞得天真纯洁,你妹的,太天真了就是玩完后自己怎么死的都搞不懂,墓志铭人家都不知道怎么帮你写。 皇帝答应让他出宫,他就来了精神,精神一好,胃口就好,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吃饱喝足后,他收拾好东西就要上路了。 他被自己那像无根的浮萍一般漂浮不定的心感动得一塌糊涂。曾经多少次他是想背着他的破吉他一路走一路唱,走过大江南北,走过千山万水。要不是他们以前一个队里的那家伙当着众人的面说他唱得太难听了,他一气之下离开了那个几个同学组成的乐队,说不定他的那个美好愿望早就实现了。 他被着他那包袱,大笑着朝站在宁阳殿门口的皇帝摇了摇手,大声吼道:“皇上!原谅我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撒由拉拉~~~” 118.硬是将毒逼出来 太阳是滚烫的,照在地面上热得惊人。地面全是石头,坐在石头上就像从在烤炉上。 万绝峰的顶端上,不少士兵由于爬太高缺氧正脑袋发着晕,有的还在流鼻血。但他们却不太在意自己身体的情况,他们都在一心一意的看着欧阳四旬。 欧阳四旬也坐在地上,腰挺得笔直,汗水从他的头发林里滑过脸颊,衣服几乎被汗水湿透。而他此刻嘴角里正含着自己的头发,双手紧握成拳,后背左肩上的衣服已经被撕开,一支箭的箭头已经全部没入了他的身体里。 颜真先用银针在他的伤口周围插上几针,取起一把小刀,轻声在他耳边说道:“这箭有倒勾,又刺得太深,硬拔拔不出来,我用刀子将他取出来,你忍着点。” 他双眼紧闭,死死地咬着牙,轻点了下头。 紧锁眉头担忧地看了他两眼,刀尖轻轻刺向他的皮肤,鲜血随着刀尖流了出来,流到他黑色的劲装上,触目惊心。 杨青四周看了看,见硕大一片峰顶上竟全是石头,最后只得脱下一件自己的衣服下来,蹲在他旁边替他扇风。 毒箭被取出来时,大家都松了口气,整个过程欧阳四旬没吭一声,汗水早已布满了他整个脸,他的脸苍白得毫无血色。 替他上好止血药上,速度包好伤口。他这才松口咬着头发的牙,急急地喘息着。他的唇被在不知不觉中被咬破,一道鲜红的血迹从嘴角流过,在他此刻苍白的脸上竟显得格外妖娆。 他好像有些脱力,向右边倒了倒,颜真赶紧将他接住,让他靠在自己肩上,轻声告诉他:“是见血封喉的‘一吻钩’,幸好在毒箭射入身体那一刻你便用强大的内力封住了毒性,才使得它没有随着你的血脉流到全身。不过我现在身上没有解药。” 欧阳四旬有些虚弱地说道:“我将毒逼出来,你们给四面八方守着,绝对不能被人打扰。” 颜真想了想,点头。用内力将毒逼出来不是件容易的事,一不小心经脉不通反而会加速毒液的流通。而且这还是极损内力的事,也不知道逼完毒后他还有没有精神下万绝峰和过汾水河。 但,若不逼出来,一旦时间一久,毒性流窜,更是没有生存的可能。 他恨自己怎么不多带些药,至少可以增加内功补充体力的也行啊,可现在他却只能坐在旁边看着他受苦,点头,同意他受苦。 欧阳四旬没有立刻打座逼毒,却先叫颜真拿出纸笔来,他亲自在纸条上面写道:“情况有变,死守凤凰。”写完后一只雄鹰从天而降,直直地向他们冲了过来,停在他身边。 欧阳四旬叫颜真把纸条裹好,绑在鹰腿上,很快天上竟出来了一群飞鹰,全都停在他身边,而且每只鹰脚上都绑着一个纸条。 一群雄鹰齐飞上天,任凭是欧阳四旬自己,也分不出刚才他放上纸条的是哪一只鹰。 颜真不安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欧阳四旬道:“一吻钩是西池边境上的一种毒草,看来楚暻寒早已派好人守在通往凤凰的每条道上,连万绝峰都没落下。” 颜真道:“看来他已经算好我们会走哪条路,而且上得了这万绝峰的定不是凡人,楚暻寒身边当真是卧虎藏龙。” 欧阳四旬道:“会箭的人不少,但能射出如此速度和力道的人却不多,算算下来,应该可以猜到是谁。” 颜真急忙道:“是谁?” 欧阳四旬道:“若真的是他,他会出来见我们的。现在你给我好好盯着四周,再往我身上射一箭,神仙也挺不住了。” 颜真道:“是。” 烈日毒辣辣地照在他们身上,再加上他们穿的全是黑色的衣服,他们的衣都已经烫得不敢自己去触碰了。 坐在这样的太阳下实在不是滋味,而且他们这一坐还不知道会是多久。有中暑或者缺氧的士兵已经倒下,他的位置很快又被其他人看守住,再热,再累,也不容得有一丝闪失。 欧阳四旬已经不能再有半点闪失。 119.我是常人也怕热 半个时辰后,太阳更正了,直直地向峰顶射来。 欧阳四旬一口黑血吐了出来,收回气息深深地呼了口气,满头大汗下脸红终于有了点红润。 颜真急忙跑过去替他擦了擦脸上汗珠,问道:“感觉怎么样?” 欧阳四旬道:“逼出来大半,暂时死不了了,走吧。” 颜真道:“不休息一下吗,等体力恢复了再走好不好?” 欧阳四旬道:“再等他就来了,到时我怕你们应付不了。” 颜真问:“谁?是射伤你的那个人吗?” 欧阳四旬嗯了一声,坐地上站了起来,半搭在他身上的衣服让他很不舒服,干脆整个左臂上那块布料全部割开斜斜地绑在身上,露出整个左臂在外晾晒着。 颜真轻笑道:“认识你那么久,第一次见你衣冠不整。” 欧阳四旬由他扶着身前走,后面的士兵由杨青领着跟了上去。他眯着眼看了看头顶阳光猛烈到光线都变得有些扭曲的天空,叹道:“若不是担心会被毒虫咬到,我还真想脱了衣服走。” 颜真道:“我以为你不怕热,至少会比平常百姓经得热一点,呵呵……” 欧阳四旬瞟了眼他的笑容,他笑得很艳丽。他的笑容一向很艳丽,此刻却能给人带来一丝微凉的春风的气息。 他淡淡地回答道:“我是常人,我很怕热。” 这下颜真笑得更欢了,这次出来,他的笑容好像比过去的五年还要笑得多,他好像,真的很开心。 万绝峰很高,但峰顶去不宽,来回也就几百丈远,他们走得很快,不久去到了悬崖边上。 刚想要叫大家准备下山,欧阳四旬却突地转身,手里的刀刚好与一支箭的箭头对在一起,整支箭被瞬间削成两半。只听欧阳四旬冷冷地说了句:“来了。” 大家齐齐回头,四处张望着,除了自己人却没再见到其他的半个人影。周围怪石嶙峋,而他们也绝对猜不到那个人藏在哪块石头后面,因为,能藏住人的石头太多了。 杨青朝一片高低起伏的石堆大吼一声:“哪位英雄好汉,有种你就出来,躲在背后放冷箭算什么男人!” 寂静,死一般的静。 没有人说话,自然也没有人站出来。 突然,三支长箭从他们视线的尽头直直地朝杨青站的方向射去。杨青慌忙避开,眨眼间,欧阳四旬的身形一晃,顿时消失在了他们视钱的心头。 紧接着疾走轻功一掠,跟了上去。闭开三支箭的杨青大吼一声:“上!”余下的几十个弟兄一同冲了上过去。 而当他们冲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任何人,是任何人,因为,连欧阳四旬和颜真都不见了。 他们的轻功不是不好,但在这些人面前,他们就像个才学会走路的孩子,等他们慢慢悠悠地跑过去,当然已经没人了。 一男子向前一步,问道杨青:“组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杨青道:“等吧,我们是追不上他们的。” 男子道:“在哪里等,在哪里都不安全。” 杨青道:“既然在哪里等都不安全,在哪里都一样,我们何不就在原地等。”说完找了块阴凉一点的石头坐下,阳光微斜地射下来,石头的阴影挡住了他的下半身,太阳火辣辣地晒在他脸上。 大家都坐下,在原地等他们,大家沉默着,显然那个幕后放箭的人,比一路爬上来遇到的蛇蝎怪物更可怕。 不过沉默并没有维持太久,半响他们的身后就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大家迅速赶去一看,却只欧阳四旬和颜真一前一后站着,而他们的中间站着一个背着箭筒的孩子。 是孩子没错,至少在他们看来是的,那个眉清目秀的孩子,看上去不过才十三、四岁。 他们的出现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对决,欧阳四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可那孩子阴冷地望回去,他的眼神充满杀气,他的神情老练,除了他那张稚幼的脸,谁也不敢相信一个孩子的目光会如此的怨恨。 恨不是与生俱来的,却能被融入骨子里,如果一个人从出身就开始学会着去恨别人,那么他的恨也不是没有由来的。 在他阴戾如蛇的目光下,欧阳四旬仍是面无表情的,他仍没有开口,这种情况下,相信对方一定比自己先开口。 就在此时,那孩子突然冲着欧阳四旬叫了声:“欧阳叔叔,好久不见。” 120.死了或许更幸福 就在此时,那孩子突然冲着欧阳四旬叫了声:“欧阳叔叔,好久不见。” 显然,他是们认识的。 欧阳四旬道:“的确很久了,世子大人都长那么大了。” 孩子平静地回答道:“但是叔叔,您当然知道我不是来找你聊天叙旧的。” 欧阳四旬道:“世子还跟小时候一样,说话做事一向果断直接,您说吧,想怎样?” 孩子狂妄地回答道:“接住我五箭,你若不死,就放你走。” 颜真冷笑道:“凭什么平白无故让你射五箭,未免也太天真了点。” 那孩子却没看颜真,他的目光在欧阳四旬身上,他比他们都矮,仰视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好像天地上只有欧阳四旬才配受到他关注的目光,他的目光跟他冷森森的箭头一样狠毒。 他说道:“五箭后你若不死,带你的人走,你若死了,你的人仍然可以走。但你不同意,谁来挡我的箭?他们?只会用绣花针的男宠?还是最多能使出三成功力的你?” 颜真怒了,怒极反笑,高傲的人都是睚眦必报的,他的嘴角在笑,眼睛可没笑。“我保证这绣花针能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欧阳四旬却只是淡淡地回声了句:“三成功力已经足够了。” 见和谈不成,身材弱小的孩子倾刻间从守卫薄弱的一方窜了过去,他的轻功很好,至少在他使出轻功从他们身边掠过时,连杨青都没看清楚他的身影。 欧阳四旬紧跟上去,一刀斩断射向自己的箭,灵捷的身影随之消失在他们眼前。 大家看向杨青,这次是跟还是等?杨青却看向颜真,这次他为什么没有跟上去? 颜真看他们消失的方向,紧握的拳头指缝里,几根银针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光,他死死地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缓缓地走了过去。 大家跟着他走了过去。 那孩子的箭法很好,轻功也好,若是他想逃走,相信连欧阳四旬也追不回他。但他弄错了一件事,现在不是他追杀欧阳四旬,而是欧阳四旬要杀他。 欧阳四旬要杀人,至今从未失过手。 所以,当颜真他们赶过去,再次遇到他俩时,欧阳四旬的短刀已经放到了那孩子的下巴下面。 孩子的眼神除了怒恨,还有不甘心,被迫抬起头来,显得倔强又傲气,还有一种与身俱来的气质,高贵的富裕人家的气质。 看样子这个孩子的身份不简单,能够与欧阳四旬扯上关系的人,身份定都不会简单。 欧阳四旬道:“以你现在的功力,再练十年,定能成为世间数一数二的高手,但你却沉不住气,这怨不得我这个做叔叔的。” 他冷哼一道回道:“我日日夜夜都想着你,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叫我如何再等!” 欧阳四旬道:“是我的错,十年前若我没有心软,一剑杀了你,你也不至于落得被楚暻寒培养成复仇的工具。你死了,或许会幸福一点。” 他被彻底激怒了,再少年老成,孩子终归只是孩子。他红着眼眶大吼道:“你这个魔鬼!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诸葛氏一家的血债,你永生永世都还不清!我要诅咒你!诅咒你永生永世都只能是个冷血无情的恶魔!” 颜真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他苍白的脸上立刻出现了几道血红的手指印。颜真冷冷地说道:“失败了就开始咆哮,你这样的人就算活着将来也成不了什么大器,又何必自命清高,藐视别人。” 他被打了一巴掌,这才终于将视线从欧阳四旬身上转开,死死咬紧了牙,僵硬地吐出几个字:“我要杀了你!!” 颜真一针刺在他肩膀上,冷笑道:“那我就先杀了你!我可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心软。” 欧阳四旬收回刀,对他说道:“当年诸葛丞相的确英勇无比,比赵晴空后来的名声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可他错就错在,跟赵晴空做了同一件事,妄想夺取皇位。先皇一世英明,又怎能发现不了他的诡计。是先皇要灭你满门,动手的若不是我,也会有别人。我念你年幼放你一条生路,却不想你却楚暻寒救去,他从小就只教了你复仇这么一样东西,你这么恨我,我也留不得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再没看他,也没再看颜真。 121.勉强交个朋友吧 正午时分,烈日如火,烤得人浑身冒油。 烈日下的人饥肠辘辘,在卖食物的老板看来,油冒得越多的人,此时宰起来就越顺手。 莫小六再次来到临阳城时已经是正午时分,他早上和皇帝理论了半天,什么也没吃。但到批准后迅速撤离,生怕那人改变主意。 俗话说又热又饿,日子难过,当务之急,寻找食物比较重要。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赏菊楼门前去的,只是自己走过一次,对那条路比较熟习,再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赏菊楼下面了。 这次他说什么也不会进去的,首先,他已经明白两个男人在那个啥是怎么回事了,其次,他又想到了那个猫儿,虽然已经忘记他长什么样了,但手上那股子冷劲却突然冲了上来,直冲他的心头,让他汗毛一立,打了个哆嗦。 他觉得自己是个圣母,还是个成事不足害人害已的圣母,他以前最鄙视这类人了,想了想,苦着一张脸速度走,再也不想走到这条街来了。 这条街全是妓院,一定是他很久没见他哥了,太想他了,才会一不小心走到妓院来的,嗯,一定是这样┭┮﹏┭┮ 刚没走出两步,他就被一个人拉住了,他一回头,差点被雷得吐了出来,拉住他的那人刚好就是好间妓院的老板。 那个满脸擦粉,脸上的肌肉一动,粉就一块一块往下掉的老男人。他记得这人叫什么来着,名字太恶心了,他实在没记住。 那老板一见到他就把他拉住,对他一甩手里的粉红帕帕儿谄媚地笑道:“唉哟我的爷~您好久都没到娘娘我这赏菊楼来了~今儿个终于有空了,来来来,里边儿请~” 莫小六忍住自己想吐的冲动,边用力扳着他拉着自己衣服的手,边摇着脑袋大声拒绝:“不!老子今天没空!我只是经过而已,以后再来以来再来!我说你倒是放手啊我擦!” 他终于想起这货叫什么了,叫粉娘娘来着,天雷滚滚啊有木有,那娘娘很有风韵地嘲他抛了个媚眼,以为他会心领神会,随即又道:“看爷您说的,这来都来了,怎么能不消遣消遣再上路呢,到了咱这欢乐窝,是个男人都会欢翻天的,爷您就忍得住?还记得上次那孩子吗,娘娘我可是记得很清楚的哟~一夜,就一夜,您不就没忍住把他赎回去了吗。您看,咱们赏菊楼的少爷们,是不是特合您心意啊~” 莫小六意外地问道:“那么久了你居然还记得我?” 粉娘娘用没抓住他的那只手朝他又甩了甩手帕,笑道:“别的不说,单说这认人工夫,娘娘我可是过目不忘的。尤其是像您这样,长得那叫一个潇洒不羁,玉树临风,想让人忘记都难啊~” 你妹!莫小六一下子想到了皇帝那句话,说他什么来着,祸国央民!他的火气一下了蹭了上来,嘲抓着他使劲往他家店门口拖的老男人大吼一声:“你他妈放手!” 娘娘一愣,没想到他会真的生气,到了这里的人哪个不是为了消遣,谁会为了这种事情生气。但人家毕竟是老板,被那么多人看着呢,若真的被他一吼就放手了,岂不是很丢脸。 他又是一笑,却有点冷笑的味道,说道:“爷您这都到了咱这赏菊楼门口了,怎么说也要进去吃点饭菜喝点小酒不是?” 莫小六道:“不饿!不吃!” “那找个少爷给您揉揉肩,捶捶背?” “不要!我赶时间,你们还想强买强卖了不成,做生意也不能这么做吧!” 粉娘娘还想再说什么,可他们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声音,一个带着调笑的意味的年轻男子的声音。 男子道:“我说粉娘娘,你这是越活越回去了,自己在大街上拉生意都拉不到了,不是我说你,这人老了,就要好好在家休息养着,你现在这样子啊,定是把这位漂亮的小公子给吓到了,哈哈……” 他们齐齐转身,正好看到一个摇着纸扇的公子哥对着他们大笑。莫小六瞬间松了口气,终于有人来解救自己了。 那粉娘娘回头一见他们身后的人,整个脸立马放出光彩,显然脸皮已经厚到无懈可击,是不可能被别人一两句话说说就动怒的。 这人的出现不但解救了莫小六,还给他一个台阶下,他放开抓着莫小六的手,整个人朝那公子哥身体贴去,还笑道:“我的陆公子呀,您这是几天没来这里了,可想死娘娘我啦~” 莫小六见他们聊了起来,趁娘娘没注意赶紧溜。却不想刚踏出一步,就听那陆公子叫对他说道:“这位公子相貌堂堂,仪表不凡。在下陆子佳,想和你交个朋友,不知道公子可否愿意?” 莫小六刚提在心口的气深吐了出来,还好只是交个朋友,不是帮那老板拉生意。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多个朋友多条路,得!那就勉强交一下吧。 122.公子我是有钱人 莫小六对着坐在酒楼大厅里,面对着桌上的二采一汤扯着头发纠结地大吼道:“不准再跟着我!” 他的对面刚好坐下来一个人,此人长相可观手摇折扇正对着他笑得红唇齿白,眼神中却透露着藏都藏不住的猥琐。 没错,此人就是那个刚才解救过他的陆子佳,比粉娘娘还难绕的陆子佳! 可是如果让他事先知道这个看似人模狗样的公子哥是这样的人,他才不要他救,他宁愿掉入粉娘娘的魔爪也不让他去救,他更不要停下来和他勉强交朋友!事实证明,很多事是勉强不得的啊~ 事情,是这样的。 莫小六见他们聊了起来,趁娘娘没注意赶紧溜。却不想刚踏出一步,就听那陆公子叫对他说道:“这位公子相貌堂堂,仪表不凡。在下陆子佳,想和你交个朋友,不知道公子可否愿意?” 莫小六转身回头,点了点头道:“在下看公子长得也风度翩翩,此时又正好解救我于水火之中,大恩不言谢,在下愿意和公子交个朋友。” 陆子佳一听,摇着扇子对他笑着缓缓点头,莫小六怎么看他那表情都很奇怪,说不出的奇怪。 同样是用扇子的,同样长得挺不错,怎么人家萨空空给人的感觉就是偶像,气质偶像。他给人的感觉却是猥琐,带着流氓气质的猥琐感呢。 莫小六暗中摇头,脸上充满质疑,表示不靠谱。遂又对他说道:“不过在下今天真的是有急事,等下次见到公子,再与你把酒长谈如何?” 陆子佳推开趴在他身上的粉娘娘,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腰,右手替他用扇子扇着风说道:“正巧了,公子你很忙,子佳却不忙,公子你的忙子佳愿意帮。敢问公子高姓大名啊?” 莫小六很不自在地扭了两下,见他越把越紧,心里“咯”地一下,心跳加速。暗想这货不会真的是流氓吧?瞧他和妓院老鸨那么熟的样子,这完全有可能! 他连忙拒绝道:“不必了不必了,多谢陆公子一番好意,可在下的事旁人也帮不了忙,所以陆公子还是请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说完赶紧朝前面走。 陆子佳却始终都能与他保持着身体贴身体的位置,莫小六暗骂,我勒个去!这大热天的,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逛大街,你这是想闹哪样! 但陆公子却体会不到他的心声,边走边帮他扇扇子,还很不在意地回答:“还什么公子公子的,咱们不都是朋友了吗?看你的年龄比我略小,就直接叫我陆兄了吧,不知道子佳该如何称呼贤弟?” “小六。”莫小六道:“我叫莫小六,你可以直接叫我小六,但绝对不能叫我二六子。” 陆子佳笑道:“小六弟弟可真可爱,陆兄我可喜欢得紧啊。” 莫小六一把拍掉他放在自己腰间那只动作轻浮的爪子,停下来正儿八经地对他说到:“如果你是为了调戏我才和我交朋友的话你可以滚了,本少爷现在可正忙着呢,没工夫陪你磨蹭。” 陆子佳一把收起扇子,左手拇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奸笑道:“有性格,我喜欢,我决定了,你一要追到你!怎么样呀小六弟弟,陆兄我可有的是钱,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买给你,你要做什么事我也可以帮忙,来来来,乖乖投入我温暖的怀抱吧!” 莫小六瞪着他怒道:“追你妹!老子是男人!再说了,老子有钱,谁稀罕!” 陆子佳点头称道:“嗯~那就更对了,你有钱我也有钱,咱们可谓是门当户对不是,当真乃天作之合呀。” 莫小六重复道:“都说我是男人!什么天作之合,瞎了你的狗眼!” 陆子佳却用扇子挑下他的下巴,用他自己觉得很性感的声音和很撩人的姿势对莫小六说道:“子佳我是个有钱人,同时也是个肤浅的人,我只注重外表,至于其他的嘛,就不必在意那么多了,嘿嘿……” 莫小六向他飞踹一脚,赶紧跑,口中还嚷嚷着:“这什么人啊这是,这是天下这大无奇不有,老子今天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居然被一男人调戏了,要不是急着赶去凤凰等我哥,看我不想尽法子弄死你!” 跑出一段距离后,他双手撑着膝盖急喘着向回望,见他没追来终于松了口气。气一松,肚子就开始抗议,再加上头顶上火辣辣的太阳直射着大地,越发让人觉得难受。 他四周瞧了瞧才发现自己跑到了一处巷子里,浓浓的饭菜香味正从巷口飘进他鼻子里,他肚子“咕噜”一叫,咽了咽口水果断朝味道飘来的方向前进。 气愤的是,他坐到桌子上,饭菜刚上好,自己刚端起碗,那个陆子佳就到了酒楼门口了。 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毫不客气吃他点的菜的陆子佳恨得牙痒痒,几次想开骂都被忍了下来,周围都是食客,他还不想被人当猴子围观。 他向自己嘴里送了口白米饭,死死的嚼啊嚼,就好像嚼的是对面那人,他是多么想把他嚼来吃了! 这个阴魂不散的陆子佳! 在他很不客气地吃掉莫小六一半的饭菜后,突然大发善心停了下来,对他说道:“快吃啊,难道小六弟弟觉得饭菜不合你的胃口?唉~那你早说啊,陆兄我不是说过吗,我是有钱人,你若不喜欢,再叫,随便叫,喜欢吃什么叫什么,诶你别瞪我啊,瞧你那清纯可爱的大眼睛,瞪得为兄那是心口小鹿乱撞啊,啊~~为兄真是越看越喜欢你~~” 莫小六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牙齿咬得死紧,气得他胸口发疼,他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对着陆子佳人大叫一声:“小二,点菜!” 小二被他吼得差点跳了起来,满屋子的人都纷纷朝他们投去关注的目光,小二急忙跑过去,小心翼翼地陪笑道:“这位客气您别动怒,这个时辰人比较多,小的有些没忙过来,小的刻死!请问客官您还想点点什么?” 莫小六冷冷一笑道:“把你们这所有的好酒好菜通通给我上上来,看到没有,对面那人可是个大金主,人家有的是钱,人家说了,今天他心情好,在座的各位今天所有的开销他全包了!还不快去!” 小二大张着嘴看着对面的陆子佳,却见他摇着扇子笑得依旧轻松,好像就算今天他全请,这点小钱对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莫小六心头冷笑,敢和我富可敌国的欧阳府作对,等我哥忙空了叫他查出你的底细,从根本源头上解决了你! 到时候,哼哼,要饭去吧你个死色鬼(︶︿︶)凸 小二战战兢兢看着陆子佳,结结巴巴地说道:“陆……陆……陆老板,您看这……” 陆子佳毫不在意地说道:“当然是按这位公子说的去做了,不都已经说了嘛,公子有我的是钱。” 小二顿时眉开眼笑,道了声:“诶,那好,那好……” 说完麻利地赶回厨房,莫小六朝他的背影大吼道:“给本少爷上快点,正饿着呢!” 小二边转头对他点头哈腰地微笑边往里间跑。 见小二走了,陆子佳也不管旁人注视的目光,对莫小六调笑道:“小六弟弟这下满意啦,怎么样,决定嫁给为兄了吗?” “嫁!”莫小六惊恐地叫了一声。随即又用怀疑在目光在他身上扫甩几圈,问道: “你确定你脑袋没有问题?” 陆小佳作西子捧心状紧锁眉头道:“小六弟弟你太伤我的心了,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情意,还怎么能怀疑我对你的忠诚呢。我的脑袋那好,我对你的爱意更是没问题,我很有钱,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闭嘴!”莫小六听得心烦,问道:“你真那么有钱?比得过欧阳府?” “欧阳府?”陆小佳惊了,随即说道:“欧阳府太变态了,咱们不跟它比。可是为兄保证,除了欧阳府,天底下再也找不出比我还有钱的老板了。” 莫小六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想,咱的欧阳府就是牛啊~ 123.准备好车去凤凰 鉴于某人一定要像块臭膏药一样紧贴着他不放,莫小六只能一颗饭一颗饭数着吃,边吃边思考,要怎么甩掉这个脑残且思想极端下流的混蛋。 当他数了半碗饭后陆子佳有些奇怪了,问道:“小六弟弟你刚才不还说有急事吗,怎么现在好像还挺悠闲的?” 莫小六瞪了他一眼,冷笑道:“吃饭的事情是急得来的吗?还有,不准叫我小六弟弟,尼玛恶心得我鸡皮疙瘩一摞一摞滴!” 陆子佳道:“那是为兄给你的爱称,爱称呀,嘿嘿……” 莫小六依旧瞪着他,手里的筷子不停地戳着碗的白米饭,嘴里的味道却形同嚼蜡。他无语地扯了下嘴角,将视线往左边一转,放下筷子,道:“不吃了,气都被气饱了!” 陆子佳赶紧说道:“你不吃饱我会心疼的宝贝儿,为什么要生气,生气伤身啊宝贝儿……” 莫小六死死地捏着自己衣服的下摆,心里不停在念叨着:“淡定,莫小六你要淡定!你是出来办事的,不是出来惹事的!被流氓调戏一下又不会死人,被流氓叫两声宝贝儿又不会怀孕,嗯!莫小六你好样的!” 陆子佳的手在他面前晃悠了两下,伸长脖子将头凑到他跟前奇怪地问道:“出神了?被我的真诚打动了?决定嫁到我陆府做我的第十三任老婆了?” 莫小六幕地瞪大双眼,身子往后一靠,惊讶地大吼一声:“第十三任!你是种马吗!” 陆子佳摇着扇子假装生气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得意的笑道:“男人有个三妻四妾那不挺正常的嘛,再说了,我那十二个老婆个个都是自愿嫁给我的,不过,小六弟弟你放心,以你的长相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你若嫁给我了,为兄保证比疼爱其他任何人都疼爱你,怎么样?感动吧?” 莫小六冷冷说道:“不怎么样。我对这个基情四溢的国家已经彻底绝望了。” 说完突然一个娇小的男孩飞奔了过来,大声叫着“相公”扑到了陆子佳怀里。 莫小六更加绝望了,他显然已经猜到了那所谓的十二任老婆都有可能是男人了。 陆子佳把他怀里的那长得挺可爱的大男孩推开一点,仔细看了看,又想了想,叫道:“珠珠?你怎么来了?为夫我这干正事呢,快先回家。” 男孩撇着嘴揉着眼撒娇道:“人家不是珠珠,人是是球球啦~”说完又看了一眼莫小六,极为不满地问道:“相公你又要纳新房吗?” 莫小六见着眼前这一幕心中说不出的别扭,旁边的人都停下筷子专心致志地围观他们,还指指点点评论一番。 陆子佳却道:“哦,球球啊,你兄弟俩长太像了为夫分不清嘛。为夫是打算纳新房,可现在还没搞定,你先回去,等我搞定了他给你带礼物回家。啊,乖乖,快走快走。” 莫小六一直是用眼角鄙视地看着他们的,他是多么想表明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俩恶心的家伙。 叫球球的男孩听话的走了,走之前还叮嘱道:“相公你可别忘了你说的礼物啊~” 见他走了,陆子佳问道:“小六弟弟觉得怎么样?” 莫小六奇怪:“什么怎么样?” 陆子佳道:“我的家庭气氛怎么样?很和谐吧,为兄保证,等你过了门,大家都把你当兄弟看待,绝对没一个人敢欺负你。” 莫小六依然无语,他已经不想到对牛弹琴了,牛就是牛,再怎么牛也变不成人。他看着这种牛一样的男人,突然问道:“你会武功吗?” 陆子佳皱起了眉,极不情愿回答这个问题,可还是回答了。“别的不说,但帮你赶跑你身边的一两个坏蛋的工夫还是有的。” 莫小六相信了他,在这个遍地都是武林高手的世界里,会点武功是多么正常的人,像他这样什么都不会的人才不正常。 他朝陆子佳抬了抬下巴,又问道:“你真的想追我?真的可以给我摆平一切麻烦?” 陆子佳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只要能用钱摆平的麻烦,在家看来都不是麻烦。” 莫小六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我要去凤凰找人,你帮我准备一辆豪华马车吧。不过先说好,是你先追我的,在追到我之前,你绝对不可以对我毛手毛脚,听到没有!” 陆子佳耸着眉头对他坏笑,风骚地摇着扇子,回道:“遵命,我未来的娘子大人。” 124.遇上深水宫的人 夕阳西下,夕阳下万物都被染上了一层金色的霞光。 但夕阳还没下去,热度还没消失,通往凤凰的官道两旁的树木依然耷拉着叶子。一辆八匹马拉着的豪华马车正在官道上奔驶。 马是精心挑选的好马,马车有一张床那么大,里面的卧榻铺得极其柔软,还特地放了冰块给里面降温。卧榻中间是一张不大不小的桌子,桌子上摆满了各色糕点美食。 一路吹着风,吃着小吃,哼着小曲,不得不说,这个陆子佳的确是个很会享受的人,甚至比莫小六还会享受。 莫小六也是个喜欢享受的人,他喜欢此时坐在那马车里的感觉,他想到了那他到死都没坐成一回的宝马,嗤嗤,能跟人家这纯天然的交通工具比么。 陆小佳拿着糕点递到他嘴边,讨好地说道:“来娘子,尝尝这天底下只有我陆府才做得出来的如此美味的水晶糕。” 莫小六自己拿了起块尝尝,味道还真不错,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就当一块普通的糥米糕给吃了,害得陆小佳一阵失落。 他没有跟陆子佳讲话,这世上有那么一种人,他们的脸皮比城墙还厚,你越是跟他较劲他就越是来劲,他们才不会去管什么礼仪廉耻,哗众取宠在他们看来那是一种本事。 陆子佳无疑就是这种人,所以莫小六仍凭他说什么,也懒得理。 马车四平八稳地走着,如果不出意外,三四天后到凤凰那是必须的。 如果不出意外,但是,外面赶马的马车突然一勒缰绳,八匹马同时被急刹住,马的前蹄抬起,马车向后一偏,莫小的往后一仰,脑袋“咚”地一声撞在了后面的木头上,疼得他眼冒金星。陆子佳却刚好倒在他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如果你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事,那就不叫意外了。 莫小六刚想大骂那人会不会赶车,他们的车帘子就被一个黑衣人蒙面人掀开了。 那他见到那黑一衣的一瞬间,莫小六平时并不怎么好用的脑袋突然冒出了一连串想法。 难道又遇到土匪了?不管走官道还是走小路都能遇上土匪,是不是太衰了点!但……如果不是土匪呢,武林高手?江湖侠客?人渣败类?不管他们是哪类人都好像比较厉害,这个陆子佳武功怎么样?是不是他们的对手?打不赢又会怎么样? 不行,太多问题在那一瞬间形成了,但他却没有机会问出任何问题,他的样子看上去完全是被吓傻了。 那黑衣人掀开帘子后他旁边又窜过来几个人,将他们的出口堵得死死的,他暗想,难道他们是想劫色,来个瓮中捉鳖? 黑衣人突然开口了,还挺平静地说道:“深水宫办事,现在要用你们的马车,下马。” 陆子佳抢答:“深水宫是什么地方,公子我没听过,不让!” 莫小六还处于被深水宫三个字震惊住的状态。 黑衣人从身后掏出一包东西丢到陆子佳面前,道:“我们不会白抢你的,这些钱拿去买辆新的。” 陆子佳没有去捡,傲气地说道:“公子我有的是钱,说不让就不让!”说完还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眼莫小六,但没有得到回应。 黑衣人的刀突地横在了陆子佳的脖子上,冷冷道:“你有的是钱,但命去只有一条。” 莫小六被他刀光一晃一下子回过神来,身子向后一靠,尽量远离他的刀尖,用手肘碰了碰陆子佳道:“你不是会武功吗?怎么现在看上去那么弱,现在不爆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陆子佳哭丧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大大侠,车车车车让你,你的刀……可要拿稳啊……” 莫小六瞬间漏气了,他还把他和萨空空比,这有得比吗这,可见不是每个拿折扇的帅哥都是高手,当然还有的是为了装逼。 他用商量的口稳尽量婉转地对黑衣人说道:“那个……我说兄台,你也看到了,这天色也不早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叫我俩个不会武功的菜鸟下马后实在不好办啊。请问你们是去哪儿,我们去凤凰,如果顺路的话,就一同拼车去了怎么样?你看这马车也挺宽的,咱们两个坐在里面还只能干瞪眼呢,你们来了正好热闹热闹,你看,这样能成不?” 黑衣人回头和他们队友的对望了一眼,一跃上车,悄无声息地坐到了车里。跟着他上来的还有三个人,上车后都安安静静地坐着。 帘子是放下的,帘子外突然传来“啪”地一声,外面的男人大叫道:“驾!”八匹俊马齐齐狂奔,晃眼间,莫小六看到了那个原来的马夫正躲在官道旁边的一棵大树后面朝他们偷瞄。 他无声地笑了笑,也没太在意,有时候人的运气来了,是挡也挡不住的。 125.某人被扔出窗外 深水宫是干什么的呢?他不知道。 但是深水宫不是他三哥的吗?跟着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奇特的发现呢?说不定还会发现点什么欧阳四旬的消息呢,他表面不动声色,肚子里却都笑翻了,他觉得自己出来这一趟特值,抵去陆子佳那货给他带来的郁闷,他依然觉得很值。 由于上来了这么几个看似很牛的江湖人,陆子佳不敢像刚才那么嚣张,更不敢从言语和动作双重行为上占他的便宜。 莫小六却相反,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笑道对那四个木头人问道:“我说几位老兄这是去凤凰城里呢还是哪里?” 沉默半响,其中一个黑衣人才简洁地回答道:“城里。” 莫小六已经完全搞不清刚才跟他讲话的是谁了,毕竟他们都穿得一身漆黑还蒙着脸,但只要他们肯开口就好,没事胡扯可是他的本事。 莫小六又笑道:“那么巧,我们也是去城里。刚才听几位兄弟说你们是深水宫的人,却不知道深水宫是做什么的?在下这位陆兄是个生意人,不是在下夸下海口,除了欧阳府和皇宫,天下底没有比陆府更有钱的地方。也不知……咱们可不可以和深水宫交个朋友?” 那人很快回答道:“不必。” 莫小六干笑道:“兄弟果然豪爽直接,不愧为一看就知道是很厉害的武林高手。深水宫里都是像各位英雄好汉那样的人吗?哇哦~真想去见识见识啊!” 这下人家干脆不理他了,大概是他们都觉得莫小六是个初出江湖不懂规矩的少年,完全没有必要理他。 他又想接着发问,却听另一个黑衣道:“瞧这速度虽不比轻功跑得快,但若一路不歇,相信三天时间就能到凤凰。” 还是刚才那个人回答道:“八匹马三十二条腿当然比你两条腿快。” 然后他俩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了。 “也不知道咱们这一去能否赶得上。” “尽量吧,宫主说只要能把人拖到他们来就行。” “怕就是怕咱们赶这去时人已经走了。” “他们不是自己也安排了人吗?那个人真的人那么厉害?” “谁知道呢。” 聊天就这么结束了,莫小六专心致志地听着,也没听出个什么名堂来,他看了看几个又回归沉默的黑衣人,说道:“你们说的那个是谁啊?我陆兄很有钱的,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他帮你们解决。” 然后陆子佳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那些个黑衣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他不解,问道:“怎么了,不信吗?陆兄你快告诉他们,你是天底下最年轻最有钱最热心肠的老板。” 陆子佳哭丧着脸,对他们弱弱地讲话:“还好还好,谈不上最,只是比较有钱罢了。” 那黑衣人没有理他,却对着莫小六说道:“你犯了江湖人第一大忌。” 诶!莫小六睁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们,问道:“第一大忌是什么?” “多管闲事。” 莫小六伸出食指着在自己脑袋上抓了抓,有些委屈地回答:“人家也只不过是想办你们一下嘛,我哥哥说江湖中多个朋友多条路,所以我要交很多很多朋友,陆兄你说是不是。” 陆子佳道:“是是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咱们绝对没有恶意。” 黑衣人又对莫小六说道:“你应该感谢你长了双令人信服的眼睛,在你的眼中我没有看到恶意,可以相信你是初出江湖。”说完他话峰一转,冷冷地看着陆子佳道:“但是你,一看就是狡猾奸诈地小人,不可信。” 陆子佳纠结地看着他,头越来越低,缓缓在对方具有强大杀伤力的眼光中将头缩回了肚子。 莫小六又在肚子里笑翻了,尼玛幸好老子没穿到这种人的弟弟身上,同样是有钱人,欧阳四旬比他不知道牛了多少倍。气质啊气质,气质决定一个人的气场。 他一整身姿,端端正正地坐在软榻上,对那人说道:“大侠果然好眼力,算命先生说了,我这一身只能这样了,一根直肠子拖到尾,从来不会耍心机。这陆兄就不同了,他可是很厉害的商人,唯利是图是他的本事,他自己也说了,他是个很肤浅的人,看到美人就想占为己有。” 陆子佳越发幽怨地看着他。 黑衣人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跟他在一起,岂不怕他把你给害了?” 莫小六深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大侠有所不知道,在下也是被逼无奈啊。实不相瞒,此人富甲一方,欺圧百姓,在下若不从了他,他扬言会对在下家人不利啊。” 黑衣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陆小佳,点了点头,道:“像他这种人倒是很有可能。” 唉~莫小六只用叹气来加深自己的无奈。 在莫小六还沉浸在自己编的谎言中怡然自得时,耳边突然传来“啊”地一声惨叫,他猛然一惊,才发现在那晃眼间,陆小佳已经被他们中不知道哪个扔出了窗外! 莫小六把头伸出窗外,看着陆小佳越来越小的身影,顿时风中凌乱了。 126.大侠人品很不错 他一直看着他逐渐缩小的身影,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才回过头,一副万分感激地表情看着那几个黑衣人。眼中既有感动又有佩服还有不安,一时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对他们抱拳说道:“几位大侠请受在下一拜!” 在他低下头避开众人的视线时,心里早就乐开了花,陆子佳啊陆子佳,本少爷的RP可是爆满的,想缠着我,还是先回家看完医生再来吧,哦呵呵呵呵( ̄▽ ̄) 抬起头来,表面极不淡定,当然他们却不知道他的不淡定是为了什么。黑衣人回答道:“不必多礼,举手之劳,就当是答谢你让我们乘坐马车之事。” 莫小六随意地摆了摆手道:“嘿!这马车是他的,不坐白不坐,反正他老说他有钱。” 黑衣人道:“他的确有钱。” 诶!莫小六又是一惊!“你们认识他?” 黑衣人道:“不认识,却只说过这号人,前不久他爹陆金多死了,他利顺利成章成了陆老板,成了临阳第二富豪。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连取了十二房小妾,男女皆有,个个如花似玉,这人可真是极为风流。” 莫小六瞪着眼感叹道:“哦~极品啊~” 叹完他又忧伤地低上了头,有些焦急地说道:“像他这样的人,这次被我害得那么惨,肯定不会放过我吧。” 他突然抬起了头,眼角含泪恳求大家地说道:“大侠,大侠你们收留一下在下吧,如果被他找到了,他一定不会放过的我。之前他就说了要我做他的第十三任,若大侠们不救救我,我就只能去死了!” 他们为难地彼此看了一眼,显然大家都觉得莫小六是个麻烦,甚至开始后悔把陆子佳扔出窗外了。 但……现在扔都扔了,莫小六的话也在理,黑衣人把刚才扔给陆子佳那包银子给了莫小六,道:“江湖凶险,兄弟都是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你又不会武功,用着这些钱,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好好过日子吧。” 莫小六激动地说道:“大侠我不想一辈子当缩头乌龟,我也不拍死,你就让我跟着你吧,替你端荼送水也没关系!再说了我还有家人,我若躲起来了他们怎么办,所以我一定要变强,一定要回去保护好我的家人!555……大侠你就收留了我吧……” 那人却还是遗憾地摇了摇头,莫小六的眼泪攻势第一次失败了。他泄气了,焉嗒嗒地瞅着对面那几人,眼神比刚才陆子佳看他的眼神还幽怨。 黑衣人解释道:“你若拿着钱再想想办法还是有一条生路的,但跟着我们,绝对只能活三天。” “三天!” “到了凤凰,我们有很重要的事要办,终于不能被任何事耽搁,带上你……那是不可能的。” 莫小六懂了,那不明显嫌他碍手碍脚嘛,他也不生气,你不让我跟,我自己偷偷跟着你,被发现了难道你们还会杀了我不成? 他突然觉得巴结大神的感觉就是好啊,不敢走到哪里,只要前面有厉害的人替你挡着,任你在后面胡作非为也没人敢管<( ̄︶ ̄)> 马不停蹄地狂奔了三天,一路上莫小六都郁郁寡欢。那几个黑衣人还挺照顾他的,主动分些水啊干粮啊给他,前提是他们几个把陆小佳给他准备的糕点吃光了! 他们五个人轮流赶车,也不觉得太累,可马就不行了,连跑三天三夜,一到了凤凰城门口,果断累趴下,怎么打也不走。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人什么样的畜生啊。 几个大老爷们儿终于停止了鞭挞几匹畜生,还是一路上和莫小六聊天的那个黑衣人道:“你先下去吧,看来只能走着进城了。” 莫小六垂着脑袋,垂着眼皮,垂着嘴角,一副很衰的样子,极不情愿的问道:“那你们呢?” “我们不能现身,用轻功飞进去。” 他试探着问道:“不能带我一起飞吗?我很轻,不会影响你太多速度。” 黑衣人摇头,表示不可以。 莫小六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了。 他提着背包下马,几匹马刚好倒趴在离凤凰不到一公里的官道上,偶尔有行人路过,纷纷停下来看他几眼,眼神中包含着各种含意。 比如说嫉妒他有钱居然坐八匹马的马车呀,比如说同情马的呀,比如说好奇他是谁的呀,但好像都没有一个人同情一下他。好像大家都很喜欢看有钱人落堆的样子,这一点倒是跟天朝的人民很相似。 他在马车旁边磨磨蹭蹭不愿意走开,几个黑衣人看了看四周,在没有路人时才纷纷下车,大家最后看了他一眼,都没说什么。 那个和他已经变得比较熟习的黑衣人突然走到他旁边,对他说道:“你若实在不知道怎么办的话,就拿上那些钱去玉轩楼的二楼开一间房先住着,五日之后我若还活着,就回来救你和你的家人。你看如何?” 莫小六半张着嘴瞪着他对他眨了眨,心地突然生出一丝感动和愧疚,轻轻地笑道:“那好像也不错哦。” 他好像听到那黑衣人了淡淡地笑了一下,接着就转身和那几个人一起轻功一掠,飞走了。 莫小六趁他的人影还没完全消失完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大侠!你不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我怎么知道来接我的是不是你!” 那人速度突然慢了下来,折了回来,扯下了自己蒙在脸上的黑布,莫小六看到了一张长得挺端正的年轻人的脸。应该说挺英俊的吧,线条冷硬的鼻子和嘴,是个挺有男子气概的人啊。 但是他并没有震憾到莫小六,毕竟见过欧阳府的男人们,尤其是他那不知道怎么形容的老哥,已经没有人能震憾到他了。 他笑着对他点头道:“我记住了,谢谢大侠。” 黑衣人道:“我叫云书,别叫我大侠了。” 莫小六笑道:“我叫莫小六,你可以叫我小六,但不可以叫我二六子。” 黑衣人点了点头,握着他的刀转身飞走了,莫小六看着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官道旁边的树林里,还暗自想着那个人。 挺MAN的一个人,挺斯文的一个名字,心地挺不错。 然后他又想到了深水宫,他家三哥的深水宫管出来的人,人品就是不错啊。 127.你是想死还是活 欧阳四旬说留不得任何对他有威胁的人,这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他走开,不再看任何人。 他对杀人没什么兴趣,只要不是他自己杀人,他通常都不想看见。 但在他走出几步,身影刚才消失在一块大石头背后时,又突然折了回来,一掌打掉颜真正想刺向那小孩的针,直盯着他嘴角轻勾,神秘地笑了。 没有人明白他在笑什么,只听他说道:“诸葛清岚,你现在是想死,还是想活?” 孩子不解他为什么这么问,却还是很诚实地回答道:“你还没死,我当然是想活。” 欧阳四旬又是一笑,对他说道:“此山下面那片红雾林里,有一种专门袭击的人怪物,此怪物不仅生性凶残,且速度之快无人能及,你敢不敢现在下去?” 诸葛清岚微仰起头,高傲地说道:“当然,要知道我可是在那里面守了你们一天一夜。” 欧阳四旬道:“一天一夜换我半条命,想来你还是值的。所以,你也不怕再下去呆上一段时间吧。” 诸葛清岚道:“你到底要我做什么!下去杀怪兽?” 欧阳四旬道:“对,我就是要你把里面的怪兽全部杀光。不光如此,我还要你杀掉那个女人。” “女人?” “唱歌的女人。” “哪有什么女人!” “想要活,就带着那个女人和她放出来的怪兽的头一起,来换解药。要死还是要活,你自己看着办。” 诸葛清岚犹豫了,他当然知道有个女人,那歌声就是由她唱出来的。他也当然知道那个女人带着三头凶猛无比的怪兽。他们躲在下面的红雾林里,为的就是等欧阳四旬乖乖落网。 他要杀那个女人那容易,因为她并不知道他要杀她。杀跟自己一派的人,总是比杀自己的敌人来得容易。 可是,他真的要为了活命而出卖自己的战友吗? 见他犹豫不决,下不了定论,欧阳四旬又说道:“这些年来你辛辛苦苦练武为的是什么?为了报仇牺牲别人又算什么?是我死还是她死还是你自己死,谁的命在你的心里才是最重要的?” 诸葛清岚咬着牙狠狠地问道:“若我杀了她,去哪里找你,你又真的会给我解药?” 欧阳四旬道:“去凤凰找我,相信到时你一定能找到我的。至于你信不信,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说完向颜真伸手,道:“解救给我。” 颜真将一个白色的瓷瓶放到他的手心,他打开瓶子闻了闻,又说道:“你只有三天的时间,三天过后,你的五脏六腑全部开始腐烂,你会吃不下喝不了,连呼吸都只有自己体内那股腐肉的味道。并且这种药会让你浑身失去力气,连自杀都做不到。相信我,这会让你熬上一天一夜才会死,你致死还能看见自己肚子流出的腐水。” 诸葛清岚听着,脸色白如死灰,额头大汗直冒,任谁看着一个小孩被折磨成这样也会心疼,但欧阳四旬却是很满意地说道:“颜真做出来的毒药,一向很管用。” 诸葛清岚背着他的箭,手里死死捏着他的弓,转身朝上来的方向走。 他的身材瘦小,步伐轻盈,此刻步子却有些虚浮,紧握着弓的手青色的血管凸出,布满在他苍白得透明的手背上。仿佛他的弓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他的信仰和追求都在这上面。 因为他相信,他的弓箭可以替他解决一切仇恨。 他走之前平静地对欧阳四旬讲道:“我会忍,忍到杀你了那天为止。” 欧阳四旬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轻道了一声:“我们也走。”说完率先顶着烈日走到了悬崖边上。 检查了一下自己腰间抓的攀岩所需的工具,杨青朝他点了点头,带着弯勾的绳子一放,整个人飞身跳下悬崖。 欧阳四旬也飞了下去,颜真一直靠在他身边,生怕他突然毒发一个力道不济给摔下山去。 欧阳四旬却是不慌不忙,好像还挺悠闲,边放着绳子向下飞边对他说道:“你现在一定有很多疑问。” 颜真道:“非常多。” 欧阳四旬道:“但你什么也不用问,有时间我会告诉你。” 颜真微笑道:“好。可我有一事此时却不得不问。” 欧阳四旬道:“你讲。” 颜真道:“你若现在耗尽剩下的功力,到了毒发时,又该怎么办?” 上来的路遥遥,下去却是件挺轻松的事,直到在他们借着轻功向下坠落时,强烈的风吹乱了他们的发,有风,就没那么热了。 快飞到底了,欧阳四旬望向头顶,阳光射得他半眯起了眼,他大张双臂整个人一下子向后仰去。 发丝在风中狂乱飞舞,他闭上了眼。 一股比他的速度还快的气流划过他的身边,在他落地那一刻一抱住他。 他依然仰着头,眼睛却缓缓睁开,从颜真怀里站起来,注视着周围的环境,顺便拍了拍颜真的肩,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瞧,我身边不还有你么。” 128.四爷有时也别扭 欧阳四旬是个欲望很强烈的人,这人的样通常除了对自已很在乎的人,对其他人都很狠毒。 这样的人,可以利用任何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欧阳四旬似笑非笑,他的笑容里,似乎藏着一丝温情? 颜真却笑得开心,他能为欧阳四旬做点有用的事,现在还可以守在他身边保护他,这本生就让他十分开心。 欧阳四旬看了看渐渐飞下来的士兵,又看了看四周的悬崖,点头道:“走吧,不远就是汾水河了。” 杨青在他身后清点了一下人数,只剩下五十五个了。 欧阳四旬点了点头,却也没说什么。 他的确没什么好说的。 颜真走在他旁边问道:“我一直很奇怪,你怎么会有这里的地图?不是说这里没人敢进来吗?” 欧阳四旬道:“我也不是说过,现在什么也不必问吗?” 颜真鼓起嘴,耸了耸肩。 那光秃秃的山下面又是树木,有山的地方总会有树,这本就没什么奇怪。但这树林却有阳光,斑驳的阳光下,地上的树叶是干燥的,踩在上面也会发出破碎的声响。 他们一直走着,渐渐就听到了河流的声音。 颜真却惊喜地大喊一声:“等等!灵芝!” 大家朝他喊方向看着,看着他飞快地跑到一棵树下,那树下竟有两棵比树杆还大的罕见的植物。 它长得形状很像灵芝,但却没有人见过如此大的灵芝。大家都惊了,连欧阳四旬都轻笑了一下。 颜真用刀子割下一大块,跑回他们身边,笑道:“有了这个,你身上的伤就不怕了。” 欧阳四旬微锁眉头,问道:“这么大……真的是灵芝?” 颜真点头,“放心吧,我认出来的绝对不会有错,这灵芝起码上千年了。当真乃绝世圣品啊,若不是今天时候不对,我一定将他整棵全都搬回去。” 欧阳四旬头一点,表示,那的确是他那性格会干出来的事。 大家朝着水声走,此时正是下午,阳光正好,林间微风吹拂,大家走起来也轻松自在了不少。 颜真一路上边走边捣鼓他的灵芝,有几次都差掉摔倒。 欧阳四旬道:“你就不能停下来再弄?” 他却笑道:“我有些迫不急待了,以往每次采到好药我都喜欢边走边研究,总觉得一刻也等不下去。再说,你身子还伤着呢。” 欧阳四旬不再说话,他看着他把那块黑漆漆的植物用内力化成粉末,放进瓶子里,再从其他瓶里倒了些东西混合起来。 再倒出来的粉末却是黑白混合色,他用舌尖轻轻尝了尝,又加了点白色的进去。再尝了尝,才放心地交到欧阳四旬手中。 “我怕它药性太强,人体直接服用会受不了,加了些其他草药在里面,你试试,没问题。” 见他如此小心翼翼,欧阳四旬想也没什么问题。却没用去尝,放进了衣服里。 颜真不解,“为什么不试试,真的没问题。” 欧阳四旬道:“吃你的药比中毒还难受,还是等有水的地方再吃吧。” 颜真停下来,笑着看着他的背影,对渐渐走到自己旁边来的杨青说道:“四爷有时候可真别扭,尤其是吃药的时候。” 杨青低下头,用眼光瞟向那个背影,摸了摸鼻子,不发表意见。 一直走出林间,他们终于见到了那传说中极其凶险的汾水河,可此时河上竟拉了根绳索,绳索的另一边直接穿向对岸的林间。 河水奔腾,声音很大,欧阳四旬去拉了拉那条绳子,返回来对大家大声说道:“绳子是紧的,大家可是踩在上面飞过去。可依旧要小心,河水湍急,掉下去可能就爬不上来了。” 众人齐道:“是!” 他又起到颜真身边,对他说道:“你带他们先过去,我还有点事。” 众人皆惊,颜真看着他,想问却又不敢问,只能点了点头,极不情愿。 他又道:“你的功夫在这里最好,可是护着一下兄弟们,你带队,我放心。” 颜真这才有了点好脸色。 他突然凑到颜真耳边轻声说道:“多长个心眼,不值得冒险时千万别冒险。” 颜真心领神会,坚定地点头。 欧阳四旬对大家抱拳说道:“大家先走一步,一路多加小心!” 众人齐答:“四爷放心,我等定会平安到达对岸,也请四爷多加小心!” 欧阳四旬轻功一掠,转眼消失在密林里。 129.盔甲面具大将军 一路向左狂奔了一柱香的时间,林间的风很大,树叶哗哗作响,他在大风中狂奔了一个又一个山头。 再次停下来时,他的面前依是树木,旁边有山,山被树木包围。 他走过拨开一团树木,下面竟出现一个山洞入口,他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跳下去便听到了吵杂的吵闹声,向前走上个几十米,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一个军队的驻营地。 山洞是天然形成的,不水滴从上面滴落下来,水很干净,可以直接饮用。山洞很大,里面人很多,现在大家都正在吃着午饭。见他一过来,个个谨慎地盯着他,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欧阳四旬却毫不在意他们的目光,径直往前。突然一把刀出现在他脖子上,后面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大吼一声:“谁!这里可不是一般人能乱闯的!谁派你来的!” 他用两根手指轻轻地将脖子上的刀移开,对那身高竟有九尺的男子轻声问道:“湘水呢?叫他出来见我。” 男子一听他说出湘水的名字,看向他的目光中出现了疑虑,可还是乖乖收回了刀,对旁边一个比他矮半个头的士兵说道:“去把单将军请来。” 兵士很快离去,不久一个身披金黄色盔甲,面带恶鬼面具的男子从一个小型山洞里走了出来。 此人显然就是他所说的单湘水。 单湘水一走出山洞,遥遥地见到来访的人,整个身体突然一震,停下脚步。接着又不动声色地大步向前。 所有的目光都聚在他们身上,所有人都很好奇来者是谁。 他走到欧阳四旬身边,双手抱拳,低头叫道:“四爷。” 所有人都在好奇,他们威猛无比,又神秘莫测的单将军,会对谁,如此恭敬。 欧阳四旬扫一眼众将士,道:“这里不方便说话,有没有清静点的地方。” 单湘水道:“有,请跟我来。” 他们一同进了他刚才出来的那个石洞。里面不宽,刚好够一个人住,还铺好一张床,虽然在石头上,却比外面直接铺上干草躺在地上的将士们舒适了不知多少倍。 单湘水在前面带路,进去后点燃蜡烛,说道:“这里条件有限,只能请四爷您将就一下了。” 欧阳四旬道:“无妨,我还有别的事,呆不了多久。”说完直接在他床边坐下。 单湘水道:“这岩洞避音效果甚好,四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说完摘下面具,低头站在欧阳四旬面前。 见过他长像的人就知道,他不适合做将军,甚至不适合行军,因为他太瘦弱,也太苍白了。 他的手有闺房里的姑娘那么白,他的脸却因为长期不见阳光,比他的手更白,白得透明。 他长了张清秀的脸,整个人看上去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孱弱白皙的身子,笑容会给人很明朗很阳光的感觉,这样的人应该还在苦读诗书,为功名奋斗。 他实在不适合领军,所以他带上了面具,面相狰狞的面具。 所以他成了万人敬仰的大将军。 欧阳四旬看着他的脸,朝身旁移了下下巴,道:“坐。” 他安静地从地他身边,眼睛却死死地盯着他受伤的地方。 欧阳四旬从怀里掏出那份地图,以他伸手道:“笔。” 他递了一支沾好墨的毛笔到他手里,见他开始在地图上标注起来。半响将图递给他道:“这条路的确到临阳最近,我标注过的地方皆我危险,你带兵过去时需要多加防范。” 单湘水轻答一声:“是。”他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柔弱。 欧阳四旬把图递到他手中,道:“你看一看,还有什么地方不明白。” 观察半响之后,他问道:“那水潭真不能不游过去?要知道这些士兵可不是个个轻功盖世。” 欧阳四旬道:“绝不能。所以你必须在雾林里就做好木筏,并告诉大家要包好伤口。” 单湘水思考片刻后,答道:“即使如此,在这里肯定也会损失一万以上的将士。” 欧阳四旬道:“若从凤凰硬闯过来,就不是一万人就能解决得了的事。” 单湘水轻点了下头,表示明白。欧阳四旬又道:“你派了多少人探出这条路?” 单湘水道:“光爬上那座山顶就几百个人,且都有去无回,地图也是由信鸽传下来的。下山后又派了几百人顶上去,分成几路走,几乎把整座山都走遍了。上千个人,无一人回着回来。” 130.结局面子谁重要 “无一人?”欧阳四旬道:“怕是有人活着去了别的地方。” 单湘水有些惊讶,随即明白了,道:“是出了内奸吗?您的伤也是内奸造成的吗?湘水该死!”说完就跪到他身旁,脸色比刚才更白了。 欧阳四旬道:“起来,我不是找你兴师问罪的。只是你自己往后要多加小心,形动的方向决不可告诉任何人。楚暻寒想来是这两天才知道我们有人埋伏在了此山下,若不是如此,他定会加倍的派出高手来死守万绝峰,决不让我活着走出此山。” 单湘水的呼吸骤然加剧,眼神中充满懊悔和自责,还有一丝心疼绕于眉间。欧阳四旬把他拉起来,低声道:“别难过,你也不容易。” 这么说,却让他更难过。 他双坐在他身边,用他瘦弱苍白的手指轻抚上他的伤口,有些哀伤地问道:“要不要紧,我这里有些止伤药,我现在就去给你拿。” 欧阳四旬把他刚站起来的身体又按了下去,道:“颜真已经替我配好了药,不打紧的。你拿着地图找两个信得过的人再出去探探路,记住,一定要是信得过的。” 他点头,死死地咬着下唇。 他抬起他的下巴,轻笑道:“都已经是将军了,还跟小孩子一个性子。你瞧瞧你现在这样子,出去谁还敢跟着你去打仗。” 他急了,不知所措,紧抓着欧阳四旬的衣袖子焦虑地说道:“我会改,真的,您别罢除我的职位,我一定会好好地带着他们,威风凛凛地冲进临阳城。绝不会给你丢面子的,您相信我!” 欧阳四旬沉默地看着他,淡淡地回道:“我的面子不重要,结局才最重要。” 他急争地回了一声:“是!”说着又跪到他脚边。 欧阳四旬看着他,居高临下。他突然想到些什么,沉默了很久。才轻声问道:“湘水,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单湘水摇头,脸依旧苍白。 欧阳四旬道:“你知道做为一个将军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他又摇了摇头,道:“我……我第一次做将军,不知道该怎么做,该做些什么。” 欧阳四旬道:“做一个将军要有威信,要有气度,要有运筹帷幄的本事。而这些,决不是一张凶狠地面具能带给你的。而要有威信的第一步,就是决不能轻易给人正跪。” 单湘水紧皱着眉头,仰望着他为自己辨道:“我只是在你面前会这样,在外面都不是这样的。” 欧阳四旬道:“你最大的缺点就是你太自卑,或许是我对你太严厉的原故,你总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你不能允许自己出一丁点错,否则就算我原谅你你也不会原谅你自己。我敢保证,若这次你失败了,你一定会选择自杀或者疯掉。你所做的任何成绩都满足不了你,一点小小的失误就会将他们全部击跨,你太自卑了。” 他不知道说什么,听得抓着欧阳四旬衣服的下摆,喃喃叫了声:“四爷……” 欧阳四旬又道:“我对你说这个,不是为了谴责你,而是要你明白,失败是可以用更多的成功的来补救的,而自责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我苦不说明白,你不会懂,我一走,你肯定又要自残。” 他又低声叫道:“四爷……” 欧阳四旬道:“起来吧,我也该走了,你自己要小心。” 他们一同缓缓地站起来,欧阳四旬开始向外洞外走,单湘水的目光就在他身后,却没有任何动作。 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去,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我再留下来一会儿。” 他苍白的脸有些泛红,低头道:“是。” “你是不是很想我再抱抱你?” 他的泛红的脸瞬间苍白,声音微颤地回道:“是……” “那你为什么不跑过来一把抱住我呢?” “我……我不敢……” “若我给你这个机会呢?” 他抬起他苍白的脸,已经白到有些病态的脸上只有痛苦,他痛苦地跪倒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后整个身子开始哆嗦起来。 他痛苦地说道:“我……我觉得我……不配……” 131.勇气是你自己的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面具,放在他手里,对着他苍白的脸淡淡地说道:“勇气是你自己的,我可以鼓励你,却给不了你。” “我走之后你叫人把过河的绳子收了,免得其他人趁机用上。” 说完他就走了,走得不快不慢,脚步却很坚定,一如他对自己的理想,一向坚定无比。 他一步一步走在林间,没有用轻功,却是在思考。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萧索。 没有人见过这样的欧阳四旬,这样的他才更像一个人,具有感情的人。 他想到了欧阳六月,嘴角突然出现了几分笑意,却不知道为何,即使在笑,他的背影依旧萧索。 也不知道那小子在皇宫里好不好。 他渐渐掩去了笑容,因为他想到了别的事,他的脑子不停地转动着,除了睡着了,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问题,很多问题需要他冷静地思考,才能做出决策。 但他脑袋里突然就冒出了那张苍白的脸,那个身穿盔甲的瘦弱的少年。鲜红的盔甲也给不了他摄人的气迫,他仿佛从来到自己身边开始,就一直那个样子了。 他身边的人,都跟他一个样子。 细细算下他,他身边也就那么几个人,每个人都有他们的毛病。 凤晴天太固执,一心只为了平定天下;颜真太高傲,嫉妒心太强,不能容人;抚琴太爱他的琴,欧阳府注定留不住他;单湘水太自卑,难成气候;紫魅?紫魅只不过是个影子罢了。 他身边没有任何人,甚至比林间的风还要寂寞。他冷硬的脸上毫无表情,思念却在他心里生了根,人在寂寞的时候,总是很容易思念自己最亲近的人。 欧阳六月无疑就是他最亲近的人,他对他的感情已经超出了爱情。多少个难眠的夜晚,他是靠着心中那份思念度过的。 越是思念欲望就越是浓烈,他的眼中突然又出现在了那股强烈的控制欲。 他的嘴角又泛起了那抺诡异的微笑。 微笑过后,他把颜真给他的药含了一半在嘴里,硬生生地吞了下去。刺鼻的草药味和辛辣地味道在干涸的喉咙打转。他却似乎很过瘾,很享受。 痛苦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能让人保持清醒。 轻功一掠,他很快飞回了刚才和一群将士分开的地方,那里当然没人了。 那里没人,却有血迹,大晕的血迹染红了河岸和河头那条绳索的木桩,士兵的尸体还未凉透,却已经没有彻底没有呼吸。 鲜血随着他们的伤口流到河里,河里湍急,带走了一切。 他细细数了下,他的身边有十八具尸体,其中有两具是新选出来的小组长的。没有颜真和杨青的尸体,他稍稍放心了一下。却又看见了河水,却不知道有多少尸体落进了河里。 那么多尸体,没有一具是敌人的,这不正常。不说他们选出来的士兵皆是百一选一的猛士。就说颜真那功夫和他的针,也至少能杀死几个。 他看了看四周的树木,在几棵树杆上皆发现了银针,而且都是涂了剧毒的针。 颜真从来没有如此失手过,看来袭击他们的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冷静地分析之后,他观察起那条河,他必须飞过去,因为绳索已经被砍断了。 他看了一眼对岸,轻功一掠,贴着河水表面一口气掠过了几十丈宽的汾水河。到了河的对岸,依然有几具尸体,其中居然有一具是敌人的。 他走过去扯下那人蒙面的黑布,是中毒身亡,他的脖子上的确插着一根银针。 欧阳四旬检查了一下敌人的尸体,他的手掌虎口有长期使剑磨出来的老茧。他的鞋子也是一般江湖客穿的薄底的布鞋。 看来,是一些职业杀手。 楚暻寒想必已经到了凤凰,否则也请不到那么多杀手。 他冷冷地望向那片潮湿的沼泽丛林,即使知道有众多敌人在里面埋伏着,他也必须闯进去。 他倒要看看,一群江湖草莽,能有几分本事! 132.宁王手中那把刀 凤凰万色州是凤凰与临阳交界处的一个面积不大的州。 却是因为它正处在交界处,商业十分发达。 这里聚集了临阳的繁华和凤凰的温润,很多人喜欢这里,他们觉得这是全大央国最高雅的一座城市,可以满足任何人的需要。 但是今天这里却不平静了。 楚暻寒带着一百名骑兵已经在万色通往凤凰城的官道上来回绕了几个时辰,暮色四起,天渐渐暗下,他们依然没有绕出去。 路就在他们前方,只要他们一路冲过去,即使有洪水猛兽的阻挡,他们也有信心杀他个片甲不留。 为什么他们不管怎么走都会绕回来,而且狂奔时头脑一片空白,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绕回原点的。 因为,他们都听到一丝琴声。 琴声很细,不仔细听绝对听不出来。但他们个个内力深厚,听觉也丝般人灵敏,再细的琴音,也逃不过他们的耳朵。 即使,他们没人想听。 楚暻寒在第三次绕回原点后停了下来,他骑着一匹高大的汗血宝马,那匹马就像他的朋友,已经陪在他边关征战多年。 他身披鲜红色盔甲,双肩笔直地挺立,冷俊的脸上不怒自威。他的腰间插着一把刀,一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刀,漆黑的刀柄,漆黑的刀鞘。 却就是这把普通的刀,却能令西池人,江湖人,个个闻风丧胆。 听说没有人见过他刀的样子,即使是死在他的刀下,你也看不清那把刀的样子,因为,他的刀法太快,快到无人能看清。 大家都知道,楚暻寒的刀,绝对不是好对付的刀。 他停在原地,闭上眼,仔细听着那细微的琴声,琴声四面八方传入他的耳朵里,他如何能辨别出传来的方向。 可他很快睁开了眼,显然,他是听出来了。 弹琴的正是抚琴,他席地坐于一片青翠的竹林间,他的古琴在他的腿上,他的手指在他的琴上,他的眼是闭上的。 竹林间的风很大,他的发和青衣随着狂风肆意地飞舞,但他的手指下的力道却很轻,仿佛只要他稍稍一用力,就会把琴弦拨断似的。 突然,他睁开了眼!收起琴身影瞬间一掠,飞上了青竹林的顶端。 琴声又起,而他刚才坐过的地方,刀光一闪,以在刹那间被一道可怕的力道将地劈出一道五寸宽的口子。 他没有见到那把刀,更没有见到使刀的人。在他飞上林端那一刻,几棵青竹缓缓倒下,皆是被刀气所伤,拦腰斩断。 楚暻寒是个可怕的人,他即不是他的对手,现在的位置也已经暴露,他并没有多做纠缠,抱着古琴,踩着竹叶无声地飞走了。 天渐渐黑了,今夜的风很大,却无星无月,漆黑的夜空下,常人是看不见半点任何东西的影子的。 但他们不是常人,他们个个身怀绝技,已经到了无星无月,依然能认清方向的地步,连同他们的马,也是如此。 他是此刻他们却不得不停下来,因为那琴声又响起了。 他身边的一个年轻副将打马向前一步,对他说道:“王爷,看来此人非杀不可。” 楚暻寒冷冷地望着路旁漆黑的树木,一手握着缰绳,另一手握紧他的刀,他的手干燥有力,握在刀上青筋直冒。 他冷冷说道:“若不是嫌杀他太费时,本王早就动手了。” 副将道:“若王爷这样想,他的目的就达成了。这样下去,定会比杀他更费时。” 他仍盯着远处的树林,道:“本王当然知道这一点。看来……欧阳四旬还没有死。” 副将道:“要不王爷您先走,我带几个兄弟过去绕住他。” 楚暻寒瞥了他一眼,冷硬的声音如同他脸的轮廓那冷硬的线条。他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副将有些惊讶,在他们武将的眼中,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才是真本事,用琴杀人都只不过是雕虫小计。 楚暻寒又道:“他的‘七世弦音’第六重已经练到炉火纯青,你当然不是他的对手。” 说完用刀鞘一刀拍在马肚上,大喝一声:“驾!” 一百个兄弟整齐迅速地跟了上去。 一股强烈的杀气已经向他靠拢,抚琴却没有逃走。 因为他知道,这次他逃不掉了。 133.失去琴失去方向 一股强烈的杀气已经向他靠拢,抚琴却没有逃走。 因为他知道,这次他逃不掉了。 逃不掉就杀,他一向不是那种需要半路逃跑的人。 他的琴声更猛,更急,更凌厉,像一把把无形的刀,带着强烈的杀气,直直地戳向每个听到琴声的人的心里。 突然他的指形一变,眼前白光一闪,一股破空而出的刀气直直地劈向他的脑门。而此时他的琴声却似乎有形了,刀光劈在了音墙上,瞬间便消失在他们眼中。 楚暻寒骑着马迅速赶到,停在离他不到一丈远的地方,直盯着坐在地上平静地弹着玩的抚琴,出声夸道:“好深厚的内力,名震江湖的抚琴公子当真名不虚传。” 抚琴应道:“王爷谬赞了,在下一介草莽,怎及王爷您的美名远播。” 楚暻寒道:“抚琴公子不光琴艺甚好,为人虔诚,乃真正的正人君子。却不知道本王与公子有何恩怨,公子竟要三番四次阻挠本王。” 抚琴道:“在下不过一路练琴,并非诚心阻挠王爷,有惊扰之处,还望见谅。” 楚暻寒道:“无妨,本王也想在此练练兵。” 说完他身后的百名精兵双腿一夹马背,众马齐齐冲出,将抚琴团团围住,正当众人抽出腰间的刀,刀口下劈向抚琴时。 一道刺耳的琴音直直地刺进了他们的耳里,即使他们在那倾间也已收手并用内力挡住了琴音,但鲜血仍是顺着他们的七孔流了出来。 那竟是他们挡不住的声音。 在场的上百号人,除了楚暻寒面无表情地挺直着背坐于马背上,年轻的副将已脸色苍白,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其他人连同他们的马,早已经痛得在地上打滚。 琴音渐渐平缓,而地上的人已经没有力气再战。一道竟琴音将他们一百个边关杀敌无数的猛士逼得七孔出血,内力尽失。 他们虽还未死,却已是半死不活。一个个血红的双眼急盯着仍是平静坐于地上的抚琴,眼神中除了惊恐更多是的怨恨。若他们还有一丝力气站起身来,他们绝对会选择拔出他们的刀,战到气绝身亡。 楚暻寒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众兵,却也只看了一眼,随便就将目光停回了抚琴身上。 他的背依然挺得笔直,握刀的手却又紧了几分。 楚暻寒道:“看来,本王是小看你了。” 抚琴道:“在下也小看王爷了。” 说着琴音又变,变得舒缓,舒缓的调子里却藏着无尽的杀机,此时他弹的正是“七世弦音”第六重“七世魔音”。 此音听似平缓,却能在无形中吸尽对手所有的内力,而强烈的杀机更是圧破得对手无力还手。所以内力越强的人听上去就越痛苦,越是强行使出内力被吸尽的速度就越快。 江湖中能挡得过此音的人,绝对不超出四人。 此时连楚暻寒的脸色都变了,变得相当难看。他握紧着刀一跃下马,刀光一闪,刀已出鞘,刀光下抚琴的人已经飞刹间飞出几丈之远,而他的琴却停在了原地。此时已碎成两半。 冷汗随着他的脸颊划落,若当时他再慢一点,只要稍秒一点点,碎的就只不是他的琴了。 他依然没见清楚暻寒的刀,没有人见过楚暻寒那是把什么样的刀。 他此时不想见也不敢见。 楚暻寒的刀光又向他袭来,他一跃飞出几十丈不敢停留,他想起了欧阳四旬的话,他记得他说过,对付不了楚暻寒没关系,但他必须活着。 看来,欧阳四旬早已知道楚暻寒的刀有多可怕。似乎这世间除了欧阳四旬,已经没有人能接得住楚暻寒的刀。 他在漆黑的夜空下狂奔了半柱香的时间,连自己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突然脚步一虚,从树梢跌落至林间,一口鲜红喷洒而出。 他擦了擦嘴角,又想起了那刀光。即使退出那么远,刀气仍能伤及他的肺腑。他现在想超来仍是寒毛直立。 幸好,幸好没让楚暻寒发现他已受伤,否则他趁胜追击,再给他来一刀,岂不是非死不可! 他从地上爬起来,靠要树枝上休息片刻,习惯性去抱住他的琴,空荡荡地双手让他即失落又不安,这甚至比受了严重的伤更让他难受。 琴师没了琴,他还能做什么? 又一口血吐了出来,他咬牙从身上扯下下块青布,沾着血写道:“失败。” 随后将拇指与食指放于口中,吹起一声口哨,一只鸽子在口哨声消失后扑腾着双翅落在手背上。 他摸黑将布绑在鸽子腿上,轻抚几下鸽子的后背,手背一抬,它便扑着翅膀飞了出去。 一个人太执着与一件东西到底好不好,一个人太依赖一件东西到底好不好。 不好! 抚琴爱琴胜过爱他的生命,胜过爱欧阳四旬。 失去琴后他就像失去了魂。 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跌跌撞撞地走在黑暗的林间,却已经失去了方向。 134.上哪去找宁王爷 威猛的王爷带着年轻的副将早已消失在黑暗的夜色里。 在他们刚走过不久的官道上,出现了别一批人,个个黑衣怒马,一群人浩浩荡荡。 为首的将领衣着浅蓝色锦衣,长发在脑后飞舞,俊美的容貌下,双眼谨慎又有神。 他突然一勒马缰,马惊嘶,人立而起,接着身后传来一连串马嘶声。 他眉头轻蹙,望向路旁的树林,眼神凝重。 “好重的杀气!” 他向后吩咐一声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 说完一人一马冲向漆黑的树林里。 越向里越杀气越强,渐渐有细微的呻吟声传入他的耳朵里,他越是心惊,跳上马背,将马栓在一棵大树上,手中紧握长剑,无声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掠去。 黑暗里他仍是看见了那群倒在地上呻吟的士兵,和那把他见过很多次的绝世的紫檀古琴。 士兵身披红色盔甲,只有楚暻寒的兵才敢穿红色的盔甲。 士兵已倒下,马已死亡,琴已断,可抚琴呢? 他蒙住脸,向那群人飞去,一把扼住其中一个士兵的脖子,沉声问道:“弹琴的人呢?” 士兵无力地抓住他的手,没有说话。他一把掐断了他的脖子,又扼住另一个人的脖子,问了同一个问题。 这次他得到了答案,一只颤抖地手缓缓指向了他们身后的树林深处。 他仍是一把捏断了给他指路的士兵的脖子,提身飞向树木。 很快他就在树木里发现了倒在地上的抚琴,却是已经晕迷了过去。他走过半扶起他,探了下呼吸,幸好还活着。 他胸口一片濡湿,远远就能闻出那是血的味道。连点他身上十二处大血,急急地将内力输送到他体内,半响才见他咳嗽着虚弱地睁开眼。 见着救他的人后,轻声叫道:“凤总管。” 凤晴天道:“公子伤很重,不宜讲话。” 抚琴却坚持说道:“楚暻寒刚走不久,现在应该到了红花坞,照他那样的速度明天一早就能赶到凤凰城,你快带兵截住他,不用管我。” 凤晴天道:“公子伤及肺腑,若不及时医治,怕功力尽失,晴天不能不管。” 抚琴推了他一把,轻咳两声道:“我死没关系,别因为我误了大事。” 凤晴天一把把他抱起来飞向他栓在林间的马,说道:“我带你去凤凰找大夫。若真放你不管,四爷还不把我给吃了。” 抚琴没再开口,他也知道他的话改变不了什么。 再次路过那群士兵时,凤晴天突然停下,也不回头,一提内力掌风一击,所有人当时就吐血而死。 之后飞身上马,快马加鞭回到了官道上。 众人见他突然抱出一个人来,有些惊讶,却没人发问。凤晴天道:“楚暻寒刚走不久,我们追!” 说完固定了一下抚琴的姿势,一夹马背,率先冲了出去。 连赶了一夜的路,东边渐渐泛起白光,天是快亮了。 凤晴天的心却越来越往下沉,凤凰城快到了,他们已遥遥地看见了城中的房屋和还有些没开败的红莲。 连城里的叫卖声,都越来越近了。 可楚暻寒呢,他只比他们快一分,可就在不久前,他就已经进了凤凰城,连同他的马,隐匿在了这人声顶沸的城中。 他该上哪儿去找楚暻寒? 他将兵驻在离凤凰城不到两里路的城外,独自带着一直在晕迷的抚琴进了凤凰城,进城后直接打马冲向太守府。 拿着皇帝的手谕,凤凰太守王守墨亲自出来迎接。 王守墨是个四十多岁中年发福的男人,但眼神依旧凌厉,举止得体,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能做凤凰城的主人,定是个不简单的人。 135.居心叵测的太守 凤晴天抱着抚琴下马,对弯腰站在他旁边的王太守道:“太守大人不必多礼,我等亦是奉皇上之拿捉拿通敌判国的宁王,这是下官的副将,受了重伤,还望太守帮忙请个大夫。” 王守墨一听,看一眼晕迷的抚琴,对他拱手说道:“下官这就差人去请大夫,大人这边请。” 凤晴天带着抚琴向他指的一间卧房走去,进去后迅速将抚琴平放下,王守墨跟进来,对他说道:“大夫马上就到,请大人您稍等片刻。这位大人看样子受得很重,不知是被何所伤。” 凤晴天看了眼床上脸色苍白的抚琴,冷冷笑道:“被楚暻寒的刀。” 王守墨冷吸了一口气,道:“大人福大命大,定会没事的。” 凤晴天抿着嘴点了下头,屋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大夫来了。 大夫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背着药箱赶得满头大汗,进来刚把箱子放下就开始把脉,一把上抚琴的手臂,脸色剧变,深叹了口气道:“好厉害的刀气!好厉害的刀!” 凤晴天脸色随之一变,问道:“还望大夫说明白一点。” 大夫把了下自己的胡子,对他们解释道:“这位大人的五脏六腑皆被强烈的刀气所伤,幸好有强大的内功及时替他保住了性命。但若要恢复到以前那种功力,还需要静心修养三个月。” 王守墨道:“大人请放心,这三个月这位大人可一直住在下官府上,下官定会好好伺候着,不敢怠慢分毫。” 凤晴天看了眼床上依然晕迷的抚琴,大夫正在替他扎针,心想以抚琴的个性,别说留在别人家里三个月,就是一天,也是不愿意的。以他清冷的个性他醒了定会自己负伤离开吧,并且一定会不回欧阳府。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征询一下欧阳四旬的意见,毕竟这是他的人。 他起身和王守墨离开了那间屋子,留大夫单独为抚琴医治。王守墨带着他去了太守府的正厅,叫人奉上了荼。 他却有些难为的神色,毕竟他不是皇帝亲自派遣下来的将领,欧阳府亦不是众人皆知的皇帝的手下。单凭一块手谕,实在不好解释。 但他却管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向王守墨说道:“太守大今日可有注意到宁王入城。” 王守墨脸色凝重,摇头道:“宁王武功极高,若不是走的正门,相信守城的士卫是一定发现不了的。再说他向来行踪隐密,稍作乔装打扮,我等也认不出来。” 凤晴天道:“宁王暗中早已布好人马,只要与他们汇合,谋朝之心立马就会变成事实。到那时我等是想挡也挡不住了。” 王守墨对他拱手称道:“大人放放心,只要他还在凤凰城一天,就是叫人把凤凰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他给寻出来!” 凤晴天点头道:“这件事就有劳太守了,相信我军大捷之时,皇上定不忘太守大人您的功劳。” 随后王守墨替他安排了一间住房,正是抚琴的隔壁。他又看了一次抚琴,大人已经走了,开了方子叫下人去拿药。人还要晕睡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布置淡雅,很适合劳累过度的人静静地睡上一觉。但他却没管睡觉,他窗户是支起的,一只鸽子无声地落到窗台上,再飞到他的身边。 他取下凳子腿上的布条,上面只写了五个字:“小心王守墨。”那俨然是欧阳四旬的笔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欧阳四旬的撑控之下,看来,救助抚琴,果然是对的。 但那个王守墨看似对他毕恭毕敬,却很可能早已被楚暻寒收买。楚暻寒既是王爷,又是实力超强的王爷,当然比一个只会装傻充愣的皇帝强。 楚暻寒要当皇帝,那是众望所归。 他点燃了布条,关好窗,推开门四周探了探,飞身上了屋顶。 大白天在屋顶行走,想不被人发现是很难的,他必须要有很快的迅速,快到人们只当那是一阵风。 在一间普通的屋顶上,他突然停下,整个身子伏在瓦沟上,耳朵紧贴被初升的太阳晒得发热的瓦片,用心听着下面的对话。 有个声音果然是王宁墨的,他道:“速去通知宁王,欧阳四旬的人已经到了凤凰,正住在本官府内。” “是!” 王守墨又道:“此人武功极高,身边带着一个受伤极重的副将,请教王爷,我等是不是将两人除之。” “是!” “这是王爷此时所在的位置,你看一下,记在脑子里,死也不能透露半点。” “好了,快去!” 凤晴天没有再听到声音,却见一个普通的下人从房间走出。 他无声地笑了,身形一闪,悄悄地跟在了此人身后。 136.初现宁王的踪迹 此人虽是普通人打扮,但神情举止十分谨慎,走起路来步伐轻盈,显然是个轻功一流的高手。 一路跟了上去,很快就出了凤凰城,越走越偏,竟是到了半山岥上。凤晴天暗想,藏在这种地方,就算是把凤凰城翻了个遍,也是不可能把他找得出来的。 随着地势越来越偏僻,树木越来越多,跟踪时也不得不离他近一此,一不小心就让他的身影被某棵大树挡去,多挡上几次,很可能会被跟丢。 就在他提速近身向前时,几个黑衣蒙面人正从他前面的树林里窜了出来,挡在了他的前面。 他暗叫一声糟糕,看来是被发现了。那人不光轻功好,内力也不弱,否则是不可能离那么远发现他的。 他见挡住他的人里面并没有要跟的人,并未与这几个人多作纠缠,一招掌风下去,几个身体向后退了几步,他趁机轻功一闪,从几人头顶飞过,再次停在地面,已经离他们几丈之外。 而他的前面,已经没有那下人的身影。 他的前面只有一条路,他随着那条路下山,却发现下山后又进了凤凰城,显然那人上山之前就发现了他,带他上来绕了个圈子,趁机将他甩掉。 凤晴天站在青石板铺成的大街上,身边行人来来往往,他却笑得阴冷,握着剑的手已用力到关节凸出,原来漂亮的脸上竟有几分诡异的味道。 他失败了,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失败,居然是败在跟踪别人这一点上面。对自己的轻功一向很满意,能让他跟丢的人,他发誓要亲手杀了此人。 他平时很少笑得很么开心的,除非他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值得关注的对手。并且他一定亲手杀死这个对手。 这的确是件很令人兴奋的事,他当然该笑,越是让人兴奋的事,他笑得越开心。 他紧握着剑打算回太守府,却在转角处又看到了那个下人,瞳孔骤然收缩,即使前面有陷阱,他也不得不跳。 再次跟了上去,可能那个人也没想到他会那么快追上自己,走起路来也轻松了些,一路走向了一个酒楼的后门。 轻敲两声木门之后,看门的下人打开门一看是他,便立刻放他进去。随后四周瞅了瞅,关好了门。 凤晴天见他关上了门才从转角处走出来,走到墙角下,四周看了看,一使轻功飞上了墙头。 守门人正依在门上昏昏欲睡,送信的人却已穿过走廊走出了老远。 他跳一下墙去迅速跑到看门那人身边,手刀一下,那人立刻晕倒。他把人拖到稍稍隐蔽一点的地方,换上他的衣服,在脸上摸了两把泥,低着头走到了那走廊。 等他过去时,送信的人当然早就消失了身影。这里的生意相当不错,即使现在不是吃饭的点儿,来往的客人亦是络绎不绝,凭他的打扮了自是不会惹人注意。 他走到这间大到不可思议的酒楼后厅,暗地里观察起这间酒楼的布局。 分三层,第一层坐着的都是一般的江湖侠客,三五个人坐一桌吃些小菜喝点小酒就要上路。但空间却很大,至少摆着六七十张桌子,每张桌子至少可以坐下八个人。 上第二层和第三层的人,却个个衣着华丽,一看就是身份显贵之人。 分前厅和后厅,前厅接待客人,除了上菜的小二没有任何一个人下人出现在前厅。要上二楼三楼的下人们也只能走后厅的楼递,且个个轻脚轻手,连闲话都没有一句。 可见酒楼的规矩甚严,凤凰本来就是个安静的地方,他们要给客人们的留下的印象自然也是安宁和谐的。 他低着头,假装有事轻轻地踏上了上楼的楼递,一路上了二楼。 二楼只有包房,偶尔有上菜的下人或者衣着光鲜的富人从房中出来。但站在走廊上的他却听不到房中一点声音。 门是上好的实木门,门旁边没有窗,看来窗户都开在了门的对面,若想从中偷听到点什么,却是很难的。 凤晴天决定上三楼看看,他并不觉得楚暻寒在这一层,因为从当然走出来那几个人看来,能坐在这里面的人,不是成功的商人就是位高权重的当官的。 楚暻寒当然不会和这种人挤在一起。 当他踏上第三层的楼递时,却被站在楼递口的两个打手拦住了。 其中一个道:“上面没传消息下来,你上去干什么?” 凤晴天道:“我有要紧事我禀告我家主人。” “那也不行,除非上面的人叫你进去,我们才能放你上去。要你不先告诉我们你的主人是谁,我们去禀告一下,你再上去。” 凤晴天道:“那就有劳二位告诉宁王爷一声了。” 两人一听是宁王爷,对望一眼后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带了些敬意。因为宁王是个令人尊敬的人,宁王的人自然也令人尊敬。 仍是那人道:“可是宁王爷吩咐过,没有他的手谕一律不得上楼打扰。请阁下出示一下手谕。” 137.看来咱们很危险 凤晴天暗想,看来是猜对了,他回道:“在下刚从青州赶回来,是有边关要事要禀告王爷,实在不知道有什么手谕。” 那人了解地对他拱手道:“那就恕在下爱莫能助了。” 凤晴天道:“你们就不怕误了国事!” 打手头:“小的只是按着玉轩楼的规矩办事。” 凤晴天点头,直盯了他们二人一眼,恶狠狠地说道:“我记住二位了!” 说完又看了眼他们身后,转身下楼,他们当然没明白他那一眼的含意,更没看见他嘴角的笑。 回到太守府时已经午饭时间,他趁着没人从溜进自己的房间,又大摇大摆地推开门打着呵欠走出来,对下人们笑得亲切,慵懒地走向了抚琴的房间。 抚琴已醒,坐起身子打算起身,见他进来又停止了动作。 他关好门走到抚琴身边对他笑道:“公子快快躺好,你受伤极重,需要静心休养。” 抚琴皱眉,轻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凤晴天道:“凤凰太守府。” 抚琴道:“太守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不可信?” 凤晴天伸出手指放到嘴边作了一个噤声的姿势,笑道:“王太守只是个大好人,他巴得不帮着咱们早日完全任务。” 抚琴看着他的神色,轻点了下头,又看了看床边放着的那碗药,端起来嗅了一个下。 凤晴天轻声道:“至少这一碗没问题的。” 喝下药后抚琴问他:“你打算留多久?” 凤晴天盯着窗户,窗户是关上的,他似乎在出神。喃喃说道:“越久越好,怕就怕咱们呆不久。” 抚琴又问:“有楚暻寒的消息吗?” 凤晴天轻点了下头,未没有说话。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接着又是敲门的声音,一个丫头在外面说道:“大人,太守请大人出去大厅用午膳了。” 凤晴天回了声:“好的,在下这就出去。” 和抚琴对望一眼后,他起身走出房间,却没有立刻去到正厅,而是躲在了大柱背后。 不久一个端着饭菜的丫头出现在走廊里,敲响抚琴的房门后推门将饭菜送了进去,接着又走了出来,关好门。 凤晴天再次回到房间,抚琴正在用银簪试毒。凤晴天道:“怎么样?有没有毒?” 抚琴放下银簪,摇头道:“没探出来。” 凤晴天蹙眉道:“楚暻寒不想杀你,他想做什么?” 抚琴道:“或者他是觉得我已成了废人,没有杀我必要。又或者……他不想打草惊蛇,真正想对付的人是你。” 凤晴天又笑了,笑道:“看来,我似乎比你还危险。” 再次推开门走了出去,一路轻笑着走到正厅,好酒好菜已上桌,王守墨请他上座,他便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去。 吃饭间王守墨一直在向他敬酒,不停地问候皇帝和大央国子民,他总能找到一堆理由来找凤晴天喝酒,凤晴天当然会陪他喝,喝酒这种事,欧阳四旬都没有他在行。 欧阳四旬认为喝酒会误事,但酒是必须要有人来喝的。这些年来多少次酒局是他替欧阳四旬挡下来的,已经算不清了。 他一杯接着一杯,仍是没有要醉的迹象。 在王守墨舌头有些大时,他才趋走了下人,在他耳边轻声问道:“王太守,你打探到宁王的消息了吗?” “宁王?”王守墨还搞清宁王是个什么,重复叫道:“宁王。” 凤晴天笑道:“太守大人果真厉害,在下也知道您会很快探出宁王的位置,那……他现在到底在哪儿” 王守墨端着杯酒黑思考片刻,才回答:“宁王……宁王他在……不知道……不知道……” 凤晴天道:“哦~原来是在玉轩楼,多谢太守大人相告!” 王守墨惊讶着从醉酒中醒来,你的脸有些苍白,极不确定地问道:“玉轩楼?谁告诉你宁王在玉轩楼的?” 凤晴天笑道:“不是刚才您说的吗?大人您醉了,连自己说过的话都记不清了。” 王守墨沉着脸看着他的笑脸,双手在脸上抺了两把,他的脸越发苍白,冷汗从额头上渗了出来。他用力摇了摇头,道:“下官是醉糊涂了,下官先去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凤晴天看着他的背影,笑意连连地说道:“大人请慢走。” 138.欧阳四旬在哪里 深夜,有细雨飘过天际,天依然很黑,微风却使人感到凉爽。 在凤晴天埋伏一下午后那个下人又出现了,进了王守墨的房间,他伏在房顶仔细听他们对话。 下人一路进去王守墨忙问道:“鹤山,怎么样了?” 被叫作鹤山的下人回道:“禀大人,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动手。” 王过墨沉默太片刻道:“你今天是不是被人跟踪了?” 鹤山道:“属下该死,属下在路上的确被人跟踪过。但属下已经将人带到后山小树林里甩掉了。” 王守墨道:“你确定他后面没有跟过去?” 鹤山道:“属下确定,因为属下在见到宁王爷,像他禀明情况时他也没说什么,若真被人跟去,以宁王工夫是不可能发现不了的。” 王守墨又沉默了一会,才道:“夜长梦多,咱们今晚就动手。” 鹤山道:“是!”接着就是一声开门的声音。 凤晴天暗中一笑,刚想起身,他一回头发现他身边趴了一个人,一个跟他同样穿黑行衣的男人。 他脸色大变,剑已出手。 那人却在他拔出剑那一刹递上了一块玉牌,牌子上清楚地刻着“欧阳”两个大字。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对此人抱了抱拳,对上此人双眼时,他才发现这人的双眼在黑暗中泛着微紫色的光! 正常的人眼中都不会出现这种颜色,除非这个人练过《紫邪冥咒》。他再看向此人的手,手中是一把弩,紫色的指甲,银色的弩,这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传说《紫邪冥咒》中一种极其邪气的武功,练成后不但功力倍增,却威力无人可挡,他用的是弩,想必这弩箭射到人身上,其效果也是相当可怕的。 练过此的人的长相就像此武功一般,随着功内越深人就越发妖娆,美貌本身就是一种杀人的本事。 但传说练了此功后终生不能再见阳光,双眼与指甲皆泛紫色,被太阳一照就会腐烂。 此时他虽然蒙着脸,但光凭他那又摄人的紫眸,也能看出他的功力不浅。 更有传说若要练成此邪功除了自身修练外还需要别人的帮助,需要一个功力比他更强大的人与之交合,替他理吸引掉体内的一部分内力,否则单凭自己一个人修练,以此武功的霸气,定会让人走火入魔。 显然他没有走火入魔,他拿着欧阳四旬的牌子,凤晴天显然看出了他是什么人。 他们一跃飞出太守夜,顶着伶仃细雨停在了一处无人经过的荒境。紫魅替他一张油纸说道:“这是楚暻寒练兵的其中一个位置,但他至少还有两个这样的位置。” 此时他当然是看见不地图上的位置的,不由得问了一句:“在哪儿?” 紫魅道:“在西池。”他的声音跟他这人的气息一般空灵诡异。 凤晴天猛地抬着直盯着他,想道难怪在青州怎么也找不到,原来他将人渡去了西池。又想到他刚才说不止一个地点,看来其他位置更是令人想象不到。 紫魅又道:“四爷让我告诉你,不必与王守墨多作纠缠,盯紧楚暻寒。” 凤晴天点头道:“只要他一日期留在凤凰城,晴天定不会打草惊蛇,却不知道……四爷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紫魅却回答道:“不知道……我也没见到他。” 接着说道:“我要走了,你自己小心。若有什么要紧事,可到凤凰城吟风楼找我。”说完递给他一个铁令,“此令是我吟风楼的令牌,你只要拿出此令,无人敢挡。吟风楼就在玉轩楼下面。” 说完轻功一提,无声地飞走。 他却看着那枚小小的令牌暗想:“吟风楼在玉轩楼下面,看来是在地下面了,难怪不好找。吟风楼是欧阳四旬的,难怪他的消息一向来得最快,最可靠。因为全天底上只有吟风楼的消息才来得最快最可靠。那个人是欧阳四旬的影子,但这次他连这影子都出动了,可见事情之危急,还有,他也说没见到欧阳四旬,那么欧阳四旬到底在哪里?” 他想不出问题的答案,却也不敢多作停留。 再次飞回太守府时,府里依然安静,甚至静得可怕,连平常最爱聊天的下人都关灯睡觉了。 既然让他不与王守墨多纠缠,他走了便是,再看了看这诺大的府邸,他现在的确也没有心思来毁掉。 飞身进了太守府,再掠向抚琴的房间,一推门进去,抚琴却没在房间。 他大惊,难道他们趁他出去时把身受重伤的抚琴挟持了? 刚想出去寻找,头顶却传来一声轻咳嗽,他一抬头,抚琴刚好坐在房梁上。暗中松了口气,见抚琴也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对他轻声说道:“今晚气氛不对。” 凤晴天道:“是不对,他们决定杀我们。所以我们现在必须离开。” 抚琴看了他一眼,眼中却有些愧疚,说道:“是我拖累了你。” 凤晴天轻笑道:“即使你不在,我也会这么做的,毕竟王守墨不是咱们的目标。” 扶着抚琴刚碰到房门,还未打开,门外就传来一连串急急地脚步声,听上去阵容很强大,至少有几百人。 他们对视了一眼,抚琴道:“这么多人,带上我你走不掉。我是个废人,他们抓住我也不一定会杀了我,你走吧,等你杀了楚暻寒现回来救我。” 凤晴天想了想道:“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如此了。” 抚琴的脸色很不好看,却也没说什么。显然落入这群人手中,是不可能再活了。 凤晴天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递到他面前道:“我原来不想把它给我的,但以现在这情况,却只能靠它了。” 抚琴问道:“这是什么?” 凤晴天道:“四爷说这是颜真做的保命圣药。我知道你不想吃他做的药,但你却想保命不是?” 抚琴紧皱着眉,打开瓶子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闻了闻,皱眉更紧了,极不确定地问道:“真的管用?” 凤晴天却笑得很开心,点头道:“放心吧,他做出来的药都是越难吃越有效的。四爷说吃了这个可以在一个时辰内功内倍增,公子以现在你的情况,吃了它使起轻功来也顺畅一些。公子你就别再计较了,人已经到了门外。” 抚琴紧抿着嘴,一口将药丸含进嘴里,吞到喉咙时呛得他直咳嗽,连眼泪都快下来了。 他将头转向一边,僵硬地说了句:“果真,很难吃。” 凤晴天调笑道:“什么味?” 抚琴极不情愿地答道:“麻辣。” 凤晴天捂着嘴在一边笑抽了,边笑还边说道:“咱们一起在欧阳府呆了那么久,晴天怎么以前没发现抚琴公子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抚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喉咙道:“抚琴以前也没发现凤总管还会取笑别人。” 凤晴天摆手,止住了笑:“绝没有,绝不敢。” 抚琴没在这件事情多做理论,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效性发挥了,果真很有效。” 凤晴天征询他的意见:“那我数一二三咱们冲出去?” 抚琴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外响起了鹤山的声音:“两们大人不用冲出来,我们这就进去。” 凤晴天一把抵住门,朝房梁上抬了抬下巴,抚琴心领神会,轻功一提,飞上了房梁,接着他也跟着飞了上去。 鹤山带着一群官兵冲进来时,屋里已没有了人。众官兵惊讶地看了看四周,又看像鹤山。鹤山一挥手,大吼道:“给我搜!” 凤晴天这才居高临下地看清楚这个人的长相,浓眉大眼,鼻梁扁塌,嘴角很厚,平凡得有些丑陋的人。一身粗布衣裳,一副下人打扮,此时却带着众多官兵,很有威严。一看就是个平常十分低调,办事十分得力的人。 官兵在屋里转了一圈后,向他报道:“大人,屋里没人。” 他当然不信,进屋后亲自转悠了一转,猛然抬起了头,和凤晴天正好四目相对,他手臂一挥,对着凤晴天恶狠狠地喊道:“给我射下来!” 可他身后的官兵还没拿来弓箭,他们的周围就被一阵悦耳的琴音所包围。 抚琴的琴不是断了吗!凤晴天幕地转身,正好看到了抚琴左手手掌上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琴,右手正在轻轻拨弄。 凤晴天没忍住,又笑出声来,越笑越开心。 抚琴瞪了他一眼道:“快跑,我功力有限,晕不了他们多久!” 139.空大大请别乱入 两人趁着众官兵听入了神,从他们头顶掠了出去,一路向府外狂奔。 这一跑就跑到了凤凰城,两人停在了大街上,凤晴天撑着膝盖喘了喘气,道:“逃命的滋味当真不好受。” 抚琴却一手拿着他的小琴,悠闲地向前走去。凤晴天看着他的在路边晕暗的灯光下藏青色的背影渐渐走远,沉思了片刻,才追了上去。 追上后又道:“公子不觉得累?” 抚琴道:“那药很管用,我现在精力十足。” 凤晴天道:“既然如此,我们现在不如一起去打探一下宁王的消息。” 抚琴道:“你知道宁王现在在哪儿?” 凤晴天道:“大概位置知道,你跟我来。”说完朝玉轩楼的方向飞去。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凤晴天驾轻就熟地从后门围墙翻了进去,加之又是晚上,行动起来愈加方向。 到了后厅向抚琴描述了一下整个玉轩楼的布局之后,抚琴就想往楼上走去。凤晴天赶紧接住他,问道:“你不会是想直接上去?” 抚琴问道:“为何不可,咱们也是客人。” 凤晴天指了指自己身衣的黑衣,道:“我得换身衣服,再从前面上去。” 抚琴道:“你要换就去换,干嘛非要拉我一起?” 凤晴天道:“不行,你的药效只有一个时辰,药效过后你会比之前更虚弱,我坚决不能让你一个人上去。”说完拖着他就往外面走。 抚琴无奔地问道:“那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凤晴天道:“换衣服,换衣服。” 抚琴问道:“衣服呢。” 凤晴天突然在走廊上停了下来,看了看从他们身边路过的那个蓝衣男人,又看看了四周,笑道:“来得正是时候。”说完一掌劈了下去。 当他再次从黑暗中走出来时,已经平常那个一身淡蓝色锦衣,见人无事三分笑的凤晴天了。 这样的他,当然具备着上楼二吃饭的气质。 抚琴却看着这样的他,半点不想靠近,说道:“别人的衣服想到就觉得恶心,怎么还可能穿得下去。” 凤晴天见他这样说,刚才还笑着的嘴角突然抽了抽,才背对着他冷笑道:“晴天我是个粗人,比不得抚琴公子的高贵。” 抚琴闭上了嘴,他一向不是个多话的人,此时却居然没忍住和凤晴天唠叨了半天,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二楼,引路的小二对指着最里面一间说道:“二位公子这边请。” 凤晴天站在原地没动,抱着胳膊问小二:“那种旮旯角里的房间本公子可不住,还有没有别的房间?” 小二为难地看着他,陪笑道:“公子爷,这个时间实在没别的房间了。那房间也很好,公子爷您不信这就跟小的去瞧瞧,那里面环境优美空气清新……” 凤晴天冷笑道:“本公子从来不住角落边上,我要上三楼。” 小二也笑了,腰板挺直了,显然是觉得他们是故意来捣乱的。理直气壮地说道:“这位公子可能有所不知道,这玉轩楼的三楼可不是一般人能住的。” “哦?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样的人才能上那三楼?” “不难,皇亲国戚能上,庙堂上官位前十的人能上。江湖中武功前十的人能上,财富前十的人能上,美貌前十的人能上。公子您看您沾上哪一条?” 凤晴天碰了碰身边的抚琴道:“我就说了行不通,咱们的名字是不可能排到江湖榜中去的。” 抚琴没管他,问小二:“如果我们执意要上去呢?” 小二傲慢的笑了笑,道:“一年中总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人要想上三楼去看看。可这么多年来不该上去的人没一个人上去,小的奉劝二位公子,这玉轩楼的主人可不是吃素的!” 凤晴天微笑问道:“敢问小二哥这玉轩楼的主人是谁?” 小二反问:“你们居然不知道?” 凤晴天道:“我们初出江湖,孤陋寡闻。” 那小二轻蔑地看着他们,撇着嘴角瞥着他们道:“我们的老板就是当今富甲天下无人可敌的欧阳四少爷!你们居然不知道欧阳四少爷!” 凤晴天问抚琴:“你听过吗?谁是欧阳四少爷?” 抚琴道:“没听过。”说完转身就走。 凤晴天摇头对小二说道:“在下也没听过。”说着也转身走了。 走到抚琴身边,抚琴轻声问道:“四爷开过这么间玉轩楼?” 凤晴天摇头道:“这个除了四爷自己就百灵姑娘最清楚了。可楚暻寒为什么要到咱们欧阳府的地盘上来?” 抚琴停下脚,神色凝重,道:“或许小二乱编的,故意打着欧阳府的幌子。” 凤晴天道:“让他这么做的最有可能就是楚暻寒。” 抚琴道:“若这里真的是四爷开的,楚暻寒现在很可能已经不在上面了。” 凤晴天道:“我上去看看,你找个地方歇歇脚。” 抚琴道:“我现在的精力比你好。你还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上去吗?” 凤晴天道:“我若知道,早就上去了。” 抚琴道:“那就只能从窗口进去了。” 凤晴天道:“既然江湖前十的高手都有可能在上面,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别人的窗户,这恐怖不行。” 抚琴看了他一眼,显然是觉得他在找自己的茬,也不再去管他,走到后院飞身一跃,跳上了房顶,凤晴天道接着停在了他身边。 此楼果真不是一般酒楼能比的,至少以他们的功力,躲在房顶上居然听不到下面的人讲话的声音。 两人倒挂到屋檐下的窗口上,仔细查看着屋内的情况,一连几个房子里面都摆好酒楼,一堆人围在桌子前大鱼大肉美人美酒。 好不容易寻到一个间漆黑的房间,他俩仔细听了一下,没听到里面有任何响动,凤晴天朝抚琴点了点头,率先推开窗户飞了进去。 抚琴接着飞入房间,刚落好脚,灯亮了。 两人半眯着眼用手臂挡住突如其来的灯光,一个衣着整齐的男人拿着扇子站在床边冷冷地看着他们。 抚琴惊地叫了声:“萨空空!” 站在床边的正是萨空空,他出来办事,正好在玉轩楼上住了一晚,却不想这一晚竟让他遇上两个欧阳府的人。 他折扇一开,轻摇头叫道:“抚琴公子。” 凤晴天问道:“你们认识?” 抚琴道:“江湖第一神偷萨空空,江湖人想不认识都难。” 萨空空道:“江湖第一琴师抚琴公子,四年前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凤晴天对萨空空抱拳低头说道:“在下与抚琴公子半夜闯入,实属冒犯,但并无恶意,请公子海涵。” 萨空空冷冷一笑道:“你们并无恶意?那是来做什么的?跑到我的房间来偷东西,也太不把我这个江湖神偷放眼里了!” 凤晴天却是微笑道解释道:“我们只是遇过,上三楼来寻人。以此间没有人才擅自闯入,我们现在就走。” “等等!”萨空空扇子一收,一把啪在掌心,问道:“你们要找什么人?” 凤晴天道:“这个不必告知。” 萨空空道:“整个三楼此时每一间房住了些什么人,我通通知道。你们说出来,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们。” 凤晴天与抚琴对看一眼,并未说话。 萨空空又道:“既然是欧阳府的人,在下还是愿意卖这个面子的。” 凤晴天微微皱眉,仍是在笑,问道:“你知道我们是欧阳府的人?” 萨空空道:“四年前抚琴公子与欧阳四少爷的事,在下略有耳闻。” 凤晴天道:“既然如此,请你说说这三楼分别住了些什么人。” 萨空空道:“从楼递转上来,第一间住的是江湖神刀客连城谷,正在一个人喝闷酒。第二间住的是凤凰太守王守墨的小儿子和他的朋友,正在喝花酒。第三间住的是江湖第一美人雪莲,一群达官贵人正在争取她的初夜。第四间住的是天下第二富豪陆子佳的第十一个老婆和他的情人,正在偷欢。第五间住的是正下。第六间住的是国舅爷薛宋,正在和手下商量皇后已死,玄王不知所踪,他是否要继续追随皇帝之事。第七间住的是西池国来的几个商贩。” 凤晴天道:“没有了?” 萨空空:“没有了。” 凤晴天道:“你确定宁王不在这里面?” 萨空空道:“绝对没在。” 凤晴天沉思一下,问道:“那在这之前,他住的是哪间房?” 萨空空道:“至少我今天下午来这里之时,宁王已经没在玉轩楼了。” 两人脸色一变,皆咬牙不说话,显然宁王是趁他们不注意时就走了。可问题是他们现在又该上哪儿去找宁王,还有,这个萨空空的话,能信吗? 凤晴天刚想自己出查一遍,抚琴突然捂住胸口,难受地弯下了腰。趁他倒地前一把接住了他,萨空空惊道:“抚琴公子受伤了?对了,在下怎么没看见他的琴?” 凤晴天没有向他解释,抱着已经快晕迷的抚琴从窗口飞身跳了下去。 140.好一出请君入瓮 雨更大了,街上行人很少,行人的衣也被渐渐变大的雨水淋湿了。 凤晴天抱着抚琴随便冲进一家医馆,大夫已经睡下了,他一脚踢掉了人家的大门,实在太粗鲁了。 年轻的大夫边穿衣服边来给抚琴诊脉,想对凤晴天破口大骂却在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渗得慌,看着自己倒下的大门,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把完脉后冷淡地说道:“是严重内伤加劳累过度,死不了。” 凤晴天道:“那现在怎么办?” 大夫道:“还能怎么样,躺床上一个月,再多吃几副补药。” 凤晴天丢给他一锭银子,道:“我还有事,麻烦大夫您照顾他一下。” 大夫好像并不怕他,见惯了这些江湖人的江湖事,也不问他去干嘛,只是说道:“你丢这么个半死不活的人在这里,万一死了,区区在下,可不负责。” 凤晴天道:“你不是说他死不了吗?” 大夫道:“没人管当然会死。” 凤晴天又扔了一锭银子给他,道:“现在有人管了吗?” 大夫道:“三天,三天后没人再管。” 凤晴天笑道:“不需要三天,只有一天,一天后我若在你这里找不到人。你就替自己准备好棺材。” 大夫冷冷一笑,凤晴天却懒得管他,快步走出医馆。 清冷大街上突然变得吵闹,一行官兵举着枪在挨家挨户的搜索,找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受了重伤。 刚走出去的他又返回医馆,大夫见他回来,也不奇怪,就像是早就知道他会回来一般。冷冷一笑,道:“他们要抓的就是你们吧。” 待他说完,眼前突然白光一闪,凤晴天已拔剑,剑正横在他的脖子上,冷冷说道:“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年轻却狡猾的大夫并没有害怕,懒懒地推开他的剑道:“区区在下只是个江湖郎中,既不想得罪你们这些大侠,也不想得罪厉害的官兵,就只能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了。” 凤晴天收回剑,道:“那就好。等下他们来了你怎么说?” 大夫道:“他们要找两个人,我这里只有一个半死不活的病人,只要你不在,我要怎么说就能怎么说。” 凤晴天道:“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 大夫摇头道:“没有,任何地方他们都不会放过。” 凤晴天再次离开那间医馆,躲在暗处观察这一群官兵雷厉风行地闯进医馆,将那大夫刚竖起来的门又推倒了,他才发现他这个门其实一直都是掉的,靠在门上从来没锁上过。 官兵们进去胡乱搜索一通后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走向下一家。 他们还真的没有把抚琴带着,看来,那大夫还有几分本事的。 他没有再回去,而是顶着小雨去了玉轩楼,他当然不是去吃饭,独自一人围着玉轩楼下面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出通往玉轩楼下面的地道。 或许地道就在玉轩楼里面?或许玉轩楼真的是欧阳四旬开的?或许玉轩楼的存在就是为了掩护吟风楼? 他再次来到后门,翻过围墙跳了进去。 到了后厅时一个低头走路的下人突然撞了他一下,此时正值深夜,客人并不多,下人大多是睡着,那么宽的大厅,能撞上别人实在不容易。 凤晴天留着了一下他,却见他突然停了下来,低着头在他耳边说道:“凤总管这边请。” 凤晴天眼神骤然一剧,握刀的手紧了紧,跟了上去。 一路跟到厨房,见四周已经没人了,那人才终于抬起了头,他居然是鹤山! 可是他的声音跟鹤山完全不一样,背影和走路的姿势也不一样,显然这是易容过后的鹤山。 凤晴天直盯着他的脸问道:“阁下是谁?为何易容成鹤山的样子?又为何会知道在下的姓名?” 此人道:“在下的确不是鹤山。” 凤晴天疑惑道:“还请阁下说明白一点。” 此人道:“四爷早已查出王守墨是宁王的人,也算到了他会派人追杀总管你,所以事先安排好在下在此等候,相信你一定会找到这里来的。” 凤晴天道:“鹤山是这里的常客,所以你易容成他的样子,没人会怀疑。” 此人道:“是的。” 凤晴天道:“但你忘记了一件事。” 此人道:“凤总管请讲。” 凤晴天道:“今晚所有人都在抓重犯,鹤山当然也在领兵抓犯人,怎么会出现在玉轩楼里吃肉喝酒?” 此人道:“凤总管果然是个聪明人,但你却绝对没想到一件事!” 凤晴天道:“什么事?” 刚一说完却见那人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迅猛地朝他刺来,他脚尖一点,轻功一使,掠出一丈之远。 凤晴天突然笑了,笑着说道:“我一直在想今天上午我明明离鹤山如此远,他是怎么发现我的,现在终于有了些眉目。” 那人手握短刀,他们身后的厨房门突然关上,整个厨房被牢牢封死,找不到半点出路。那人道:“你说。” 凤晴天道:“我本来还是猜想,现在却已经能断定了。” 那人握刀的手已经用力到颤抖,但整个人却没动一步,又道:“断定什么?” 凤晴天道:“从我们进凤凰城那时起就在王守墨的监视之内,进太守府后他故意与鹤山对话让我听到宁王在玉轩楼,引我去跟踪鹤山。鹤山武功平平,但如果事先就知道我跟在他后面,当然会发现。 之后我们躲在房顶时他却再一次发现了我们,当时太黑我并没有看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发现我们的并不是那个鹤山,而是你。你才是真正的鹤山。 你故意放我们走,因为单凭武功你们抓不到我,而且你知道我一定还会回到玉轩楼,加之抚琴病发,你要再次抓住他轻而易举。 我们在这之前去了三楼,三楼没有宁王,这并不奇怪,因为宁王从来没来过玉轩楼。你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要杀我!” 鹤山冷笑道:“你果然很聪明,但现在已经太晚了。” 凤晴天道:“你就那么确定你杀得了我?” 就在此时,鹤山的头顶突然掉下来一根粗绳,他一把握住绳子,飞上房顶,凤晴天刚想跟过去,但一支支从头顶冒出来的箭却挡住了他的进路,他挡去箭雨之后,鹤山身影已消失在眼前。 鹤山的声音出现在他头顶,听他用一惯冷笑的声音在上面说道:“我杀不了你,却能耗死你!” 又是一阵箭雨落下,被凤晴天的剑一一挡去,但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击,他又能挡得住几时? 他退到窗口边,窗口已被锁死,急急地躲到一张桌子下,一支支长箭用力地射下,射穿了桌面。 渐渐地他的身边冒起了浓烟,他们居然想用火烧!他劈开几支长箭,跑到灶台旁边的水缸旁一看,水缸里果然没有一滴水。 烟越来越浓,他捂着嘴咳嗽两声,退后几步一剑劈在窗户上。不想窗户却被用玄铁打造的铁栅封上的,玄铁之硬刀剑皆无可奈何,玄铁所铸之兵器削铁如泥! 他这用剑内力地猛然一剑下去,窗户完好无损,他的剑却开了条口子。他捂着嘴坐到了地上,无奈地笑了。 身边的柴火和桌子都燃烧了解起来,他冲出大火飞向了房顶,在刚才鹤山消失的地方用剑鞘敲了敲,一阵金属的声音响过。 箭仍是不停地射下,箭能下来的地方人却是上不去,他被彻底困在了里面,插翅难飞。 外面的吵闹声渐渐变大了,玉轩楼生意一向很好,留宿的客人也很多,大火一烧起来,逃命的自然也不会少。 逃命的人不少,但却没一个人来救火,火已经燃红了半边天。 他站在最后一根挺立的房梁上,大火就在他的身边,他整个人热得像住进了火炉,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出汗。 对面一根大柱子轰然倒塌,发出震耳的声响,重重地砸在地上,砸出来个大坑来。 “吟风楼就在玉轩楼下面!”他突然想起这句话,而鹤山也绝对不可能知道吟风楼在玉轩楼下面! 他跳下地面,几脚踢开大坑旁边的几根着火的木材,脱下衣服包住那根大柱了,咬牙挪出几分空位来。 最后一根大梁倒下,凤晴天趁它还在自己身上的最后一刻,纵向一跃,跳入了那黑不见底的大坑里。 141.有笑容就有希望 大坑里面漆黑一片,但却在他站稳脚时,一阵阵微风向他吹来,能通风的地方就有可能出去,他松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刚从大火跳入黑暗,任凭他平时眼神再好,现在仍是什么也看不见。看不见却能听到,他突然听见他的背后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他没有转身,更没有拔剑,因为他身后的人的剑,已经瞬间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后面那人没有说话,凤晴天先问道:“你们这里是不是吟风楼?” “你是谁?” “我有你们吟风楼的令牌。” 他身边忽然亮起来了,火把的光从他身后传来,他转身,站在他身边居然有三个人,其中一个举着火把。 刀还在他脖子上,他小心避开刀,摸出令牌递到他们面前,道:“一个紫衣紫瞳的人给我的。” 男人收回了剑,指向他的身后,道:“阁下这边请。” 又向他旁边的两人说道:“把这里封起来。”说着带着凤晴天向深入走去。 带路的人拧燃火折子,照亮前面的路。一路走去,地道干燥通风,温度适宜,看上去很适合别人居住。 欧阳四旬的确是个很会想办法的人,任凭谁也想不到隐密的吟风楼却是修在地下的。 一路走去,不过几十丈远的距离,灯光渐明,灯光照亮的地方是一个来回二丈来宽的石厅,里面摆好桌椅,几个人正坐在桌子前忙碌地对照着什么。 带路人叫凤晴天站在原地等,他走到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身边,朝他轻声说道:“舵主,有客人。”说完把令牌递到中年男人手中。 男人拿着令牌,向他看了一眼,神情严肃又带了些敬意,走到他身边朝他抱拳说道:“见过凤总管。” 凤晴天微笑道:“阁下多礼了,不知如何称呼阁下?” 男人道:“在下吟风楼凤凰分舵总舵主洪易,楼主传信说凤总管可能会来,您果真来了。” 凤晴天道:“惊扰洪舵主,晴天实在有太多事不明白,想要请教舵主一番。” 洪易道:“凤总管何必客气,请这边说话。” 晕灯点燃,灯亮下干燥的土屋里只摆了一桌两椅,桌上放着茶壶茶杯,洪易替凤晴天倒上一杯白水,道:“凤总管请坐,这里条件简陋,只能委屈你了。凤总管你刚才说有很多问题,不知是些什么问题?” 凤晴天坐下,问道:“我想知道宁王在哪里?四爷在哪里?抚琴在哪里?” 洪易沉闷着深叹一口气,道:“宁王还在凤凰城,至于具体在哪里我们也在找。四爷还在汾水岭,却不知在做何。抚琴公子已被王守墨抓走,现在关在太府大牢,机关重重,就等你上去救人。” “那他有没有生命危险?” “他的伤即使是躺在床上没有照料也会有生命危险,更别说被人关在大牢里。” 凤晴天沉默了。 洪易见他如此,说道:“在下知道你想去救抚琴公子,但凤总管你听在下一句劝,他们要的就是你去救他,你可千万别着了他们的道啊。” 凤晴天点头,道:“谢洪舵主提醒,晴天定不会鲁莽行事。只是晴天还有一事不明。” “你请讲。” “玉轩楼到底是不是四爷开的?” 洪易道:“是,所以四爷才敢将吟风楼建在玉轩楼下面。实不相瞒,吟风楼的人收集到的各种资料是先到玉轩楼三楼整理好,再由三楼传到地下来的。我们发出去的消息,也是确定后,传上三楼,再由兄弟们传出来。” 凤晴天微蹙眉头,道:“但玉轩楼却在一夜间因在下的疏忽毁于一旦,晴天万死不能辞其咎。” 洪易道:“凤总管不必自责,宁王已经发现玉轩楼的真正目的,就是不知道玉轩楼下面正是吟风楼,相信不久也会被他查出来。所以,即使玉轩楼不毁,我们还是会搬走的。” 凤晴天道:“新搬一个隐密的地点却是很难,有劳各位了。城中处处布满了宁王的眼线,还请各位多加小心。”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门口被敲响,门口手下禀道:“舵主,楼主传来最新情报!” 洪易朝凤晴天点了点头,开门接过竹筒,打开后拿出里面的纸条,突然神情大喜,把纸条凑到凤晴天跟前说道:“凤总管你看,楼主已经查到宁王第二个屯兵地点,在溶河古址!” 凤晴天接过一看,果真在溶河古址。溶河在七十年前还是一条奔腾的河流,此河横跨青州与西池边境,也正是七十年前,大央国高祖与西池皇帝交涉,以溶河为境,互不侵犯。 可惜溶河已经干涸了近三十年,原来的河床已被泥石填满,西池与大央皆在争夺此古址的,害得到现在那已成了古战场,几乎次次开战都是在溶河那里打的。 那里不知道埋了多少枯骨,多少亡魂。 任凭谁也想不到溶河下面居然可以练兵! 凤晴天把另一张地图拿出来对照一看,溶河离宁王另一个屯兵地点并不远,那边虽然是西池,但却因长年征战早已没了人烟,再加上山高路远,地势崎岖,难怪那么三年了居然没人发现! 凤晴天收回地图,整个人因兴奋笑得异常灿烂,连一直没露出表情的洪易也表达了高兴的神色。 凤晴天问道:“这个,四爷知道了吗?” 洪易点头,道:“楼主负责禀告四爷。” 凤晴天想了想,平静了些神色,说道:“青州离凤凰甚远,宁王又没在我们的监视之内,他为何不离开凤凰,直接去青州?” 洪易道:“根据他这两天的动作来看,他好像时刻关注着临阳的动静,怕是在找人。” 凤晴天立马想到了玄王,说道:“洪舵主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洪易道:“请讲。” 凤晴天道:“请告诉宁王,玄王亦被带到凤凰!” 洪易拱手称道:“凤总管果真心思细腻,在下明白了。” 凤晴天一笑,道:“打扰舵主那么久,晴天也该离开了。” 离开吟风楼后,凤晴天回到根据他们指的路回到地面,上来时却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他正是从小院里的一口枯井爬上来的。 上来抬头一望,东边的天色已经泛白,公鸡打鸣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天已经亮了。 此时院里饭菜飘香,那切菜炒菜的声音一声接一声。他刚想推开门走出去,煮饭的大娘热情地跑过来,对他说道:“小哥,吃碗热饭再走吧。这里上来的大侠都在婉姨这里吃饭,他们都夸婉姨做饭菜好。” 忙了一个晚上,他的确饿了,想着这里既然是吟风楼的地盘,这里的人应该也是吟风楼的人。 对那大娘笑了笑,道了句:“有劳婉姨了。” 这是个六十来岁的女人,对他笑得很可亲,脸上是饱经风霜的皱纹,眼神却清晰有神。 她接着凤晴天往屋内走,边回答道:“说什么话呢,婉姨巴不得你们都安好,有时间都多来陪陪我啊!” 饭还未上,婉姨却先给凤晴天送来一身粗布衣裳,他看了看自己这身被烧得惨不忍睹的蓝衣,顿时笑了。 换好衣服又去洗了把脸,一晚上的积累的疲劳终于得到了缓解。饭菜已上到桌子上。 凤晴天一边吃着农家小菜,一边听婉姨说道:“看小哥你很累的样子,吃完饭后在婉姨这里躺一会吧,太累了反而做不好事。” 他笑着摇了摇头,道:“谢婉姨关心,晴天还要找人,睡不得。” 婉姨唉了唉气,道:“那孩子跟你一个性子,整个忙得不见人影,可别忙坏了。” 凤晴天道:“谁呢?” 婉姨道:“还能是谁,还不是洪易那孩子,一天见不着他,我这心里呀可就不踏实。” 凤晴天笑着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婉姨您放心,易舵主他没事,我刚才还和他见过一面呢。” 婉姨拍拍他的手,低声重复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凤晴天看着初升的太阳,看着这和蔼的大娘,突然有些感动,鼻子发酸。他想了去世的老族长,曾也是这样拍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地对他讲话,告诉他天下太平,万物皆好。 他又笑了,笑容一向能给他带来力量,老族长说,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还能笑得出来,总会有希望。 十年了,老族长死了十年,他到欧阳府已十年,认识欧阳四旬已十年,笑对人生已十年。他不知道他还有多少个十年可以活,但至少他还活着,他就要笑着使出全身的力量,为天下太平而奋斗。 他对婉姨笑道:“婉姨,我突然有些困了,想先睡一觉再走。” 婉姨也笑了,对着初升的太阳身子微颤着,仿佛在他脸上看到了改变命运的希望! 142.知道我哥在哪吗 莫小六对着那几个潇洒离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气,自己要有他们跑得一半那么快该多好啊! 他又看了看几匹累趴的马,莫名其妙地笑了笑,整理好东西跟着人群往凤凰城里去。 到了凤凰,还是第一次来时的感觉,安宁,漂亮,修身养性的好地方。这里的人健康,平凡,永远活得那么悠闲自在。就不知道咋地,他仍然想生活在欧阳府,从来没有搬家到这里的感觉。 就像美国再好,他最多是希望中国变成那样,却从来没想过要移民到美国去一样。咳咳,虽然没钱是一大部分原因,但他是个充满乡愁的人,这也是肯定滴! 到了凤凰城门口,他也不知道先上哪儿去,想着那个叫什么书的大侠叫他去玉轩楼等着,得,他就先去玉轩楼开间房吧。 随便拉了个身边挑着空担子哼着调子出城的小贩问道:“大哥大哥,玉轩楼怎么走?” 小贩停下来,一张黝黑的脸凑到他面前,带着严重的地方口音朝莫小六抬了抬下巴,问道:“新来的?” 莫小六干笑一下,离他远点,道:“是啊,今天刚到呢。” 小贩大喊一声:“来晚啦!玉轩楼没啦!” 诶!莫小六瞪大双眼,笑嘻嘻地问道:“肿么回事啊?” 小贩摇头道:“唉,玉轩楼可是全凤凰城最出名的酒楼,有钱人都爱往里面蹦。结果好了吧,听说啊前天晚上几个喝醉酒的有钱人发起酒疯,硬是说玉轩楼是青楼,硬要他们的总管江湖第一美人雪莲下楼陪酒。想想人家雪莲仙子哪是一般人能见着,当然不肯下去了。结果就打起来了!几个酒鬼一发疯,离开玉轩楼后找了一群杀手回去,一把大火把名震江湖的玉轩楼给烧了!” 莫小六被他忽悠地一愣一愣,等他说完后做出一个认为这件事很神奇地表情,拍手称道:“烧得精彩!大哥你是亲眼所见吗?大哥你告诉我玉轩楼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它有没有圆明园那么大那么辉煌!” 小贩道:“圆明园?” 莫小六道:“嗨~给你说了你也不知道,算了,我自己打车过去瞧瞧!” 说着就充满活力地踩着初升的太阳,朝大街上飞奔而去! 他找到一个拉马车环游凤凰城的车夫,道:“我要去玉轩楼!” 马夫惊道:“玉轩楼!公子你是今天才来凤凰城的吧!” 莫小六道:“我知道玉轩楼已经被一群酒鬼发疯给烧了,不过我还是想去看看!” 马夫更惊了:“被酒鬼发疯烧了!哪个杀千刀的告诉你的!明明就是做饭的伙计晚上不小心睡着了,天干物燥,引发火灾,哪有什么酒鬼!” 莫小六的嘴角抽搐了两下,表示对此很无语。尼玛那句歌词怎么唱来着:“流言说了太多就成真不了~” 他表示自己懂的,越是清闲的地方流言的力量就越是大,越是清闲的人就越爱八卦,不信你去问一个农民谁是周杰谁是周杰伦,他们肯定一个也不认识。 他坐上了马车,快马一路飞奔,这里的人走路很次序,人走两边,马跑中间,靠右行驶,这里的市长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把一个个老古板训练得那么有素质。他傻笑着望着远处护城河里的荷叶,偶尔还有一朵红莲,特有感觉,整个人也入乡随俗似的,变得特悠闲自在。 他的心情就跟今天的天气一样晴朗,不由得哼起了歌:“速度七十迈,心情是自由自在,希望终点是玉轩楼,全力奔跑~只想越跳越疯越跳越高把地球甩掉~~” 当他唱得正high时,马夫“吁”了一声,对他说道:“公子,玉轩楼到了。” 莫小六在所有的钱里翻了一块最小的银子递给马夫,却把他乐得不得了,忙说:“您走好您慢走,小的一直在凤凰城门口做生意,再次要出游还找小的啊!” 莫小六想幸好这个世界没有手机,否则电话号都保不住了。 不过当他对着烧得一片漆黑的柱子时,实在没什么特别的感想,最多的想法就是,看这么大一片焦地,原来那个玉轩楼看来的确挺大的哈! 这下他又不知道去哪儿了,他时刻提醒着自己是出来办事的,不是出来旅游的,绝不能听那些个拉客的坏人的话,跟着他们出城去风景区玩,绝不能啊绝不能! 在玉轩楼废墟旁边转悠了几分钟,大家都在好奇地看他,并跟着他在那旁边上转悠,大家大概是以为他是来翻那些值钱又没被烧毁的东西吧。 莫小六懒得理这群笨蛋,向四周看了看,看到几家小饭馆,突觉得肚子很饿,遂上前叫了一碗馄饨面。 这里挨着几家的生意都很好,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这里自从开了个玉轩楼后,生意就再也没那么好过。这不,玉轩楼一烧,就该他们得瑟了。 他刚捧着一大碗馄饨面准备开吃,晃眼间居然在门口看见一个熟人,他揉了揉眼睛,跑了出去,越发觉得那背影眼熟。 看他越走越远,只好扯着嗓子吼了一声:“晴天!” 那人一下子转过身来,果然是凤晴天! 凤晴天也极不确定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见他对自己笑得满口白牙,终于也无奈地笑了,看来着小祖宗还真的跑来凤凰了。 莫小六把他叫到店里一起吃东西,凤晴天表示吃不下了,他当然还在婉姨那里吃了一大碗,莫小六见着他后明显兴奋值上升了一倍,胃口特好,这碗还没吃完又替自己叫了一碗。 他咬着混沌含糊不清地问道:“怎么只见你一个人,我哥呢?” 凤晴天道:“我也没见着四少爷。” 莫小六撇着嘴皱起眉头,边嚼边忧伤地看着他,“那你总该知道他大概在哪儿不是吗,我自己去找他。” 凤晴天笑道:“我是奉命来凤凰城办事,并未见到他,他也没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 莫小六偏着脑袋皱着眉,对他眨了眨眼,伤心地问道:“真的?” 凤晴天笑着点头。 莫小六戳着碗里的馄饨,一下子没了胃口。 凤晴天问他:“六少爷你是怎么来凤凰的?” “当然是坐马车来的。” “我是说你不是在皇宫吗?你来凤凰了皇上知道吗?” “知道啊,我告诉过你。再说了,他不知道又能怎样?还想拦我不成?”他心情不好,口气也不好,只能拿远在天边的皇帝出出气儿。 凤晴天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六少爷你不会武功,这样一个人乱跑大家会担心的。” 莫小六放下筷子,道:“我担心我哥,我想见见他。在皇宫里都快把我憋疯了,就算见不着我哥,也要出来找找他,不然你说我该干点啥?” 凤晴天突然低下了头,笑容有些苍白,沉默片刻道:“我想……四少爷他可能会来凤凰城,你先找个地方住下,别乱跑。等他来了,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莫小六焉嗒嗒地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付了饭钱后凤晴天说带他去找个客栈开间房,还说他还有事要忙得快点走。莫小六随便指了间客栈说道:“我就去那家,你有事先忙吧,放心,我就在城里转转,不会乱跑的。” 凤晴天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还放了锭银子在他手里,说道:“我有空回来看你的,记得千万别乱跑。” 莫小六不耐烦地说道:“快走吧,你比我哥还啰嗦。” 凤晴天最后笑着说了句:“六少爷长大了,都不爱理晴天了。”说完唉着气消失在街角。 莫小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银子,他实在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用银子来表达自己的关怀之情呢? 之前那大侠是,他也是,他们难道觉得有了银子就能安然无恙地过日子了吗?他们难道不知道莫小六带的全是珠宝跟银票的吗?要知道这种东西背起来很重的有木有! 143.被追踪巧遇宁王 客栈已经修了很久了,桌椅板凳的木头都已经泛黑,这里很久没那么热闹了,破旧的客栈生意不怎么样,老板也没钱翻新,老板不翻新,客栈越破,生意就越不怎么样,如此恶性循环。 既然玉轩楼被烧了,来玉轩楼吃饭住宿的人只能在周边住下,他们也算是熬到出头日了。 “小小客栈”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很小。两层楼,十间房,莫小六本想选一间,可这生意一好,老板的口气就不好了,叫苏小小的老板娘说道:“就剩这间了,你住不住?不住有的是人来住!” 莫小六大度地摇了摇头,也懒得跟好耗劲,随便住了进去。 进去后他才知道为什么这间房间没人住了,漆黑一片,大白天还要点灯,又不勇气,空气潮湿,还带着一股子霉味,显然已经很久没人光临了。 这样的房间也有人住宿?莫小六很生气!很后悔!早知道刚才就不随便指一间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方向朝最近的客栈走,这间房不知道是被多少人挑剩下的。 像莫小六这种如此喜欢享受,此时又非常有钱的人,能不生气吗? 他看了看房间,不住!果断不住!背着包袱走向第二家,走到门口时,居然看到了陆子佳,正摇着扇子带着几个美人快活朝这间客栈走来。 他刚踏出门的脚收了回来,故作麻烦地说道:“算了,本少爷赶了几天的路,累得慌,也懒得去找了,就那间吧。”然后丢了一小块银子给老板娘,飞快跑上楼。 苏小小接到他的钱后拿起毛笔边记录边冷笑道:“哼!没钱还想住好地方,装模作样的人老娘可见多了!” 莫小六当然听到了,他又不是聋子,她讲得那么大声他能听不见?但他又忍了,像这种一看就尖酸刻薄的中年拜金女人,本少爷才不跟你理论,失了身份! 当然更多的是他一上楼就听到了陆子佳那货的声音。“老板娘,最近有没有一个年轻小伙子来住店?” 苏小小毫不客气地说道:“屁话,老娘这里天天来那么多人,年轻小伙子可不止是一个人!” 陆子佳甩开扇子遮住嘴轻咳一声,问道:“公子我的意思是,你见没见过这样的一个年轻小伙子?”说完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副画卷,打开递到苏小小面前。 莫小六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如来玉帝观音王母娘娘,小六我以前跟着外婆吃了那么多素烧了那么多香念过那么多经,现在就是祈求众神帮帮忙的时候了! 苏小小接过那副画,拿起来左右端详一番,深思熟虑过后问道:“我说你这画的是人吗?” “呼~~”莫小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接着他又偷瞄到陆子佳接回画一看,大叫一声:“拿错了!拿到‘龙阳十八式’的手抄画了!谁拿的!给我站出来!” 这时一个小男孩乖乖地站到他旁边,低下头小声说道:“相公,人家错了咩,人家不是故意的咩,你的画都放在一起,人家又走得急,拿错了也是可以原谅的咩……” 莫小六在咬着自己的手背整个人趴在栏杆上快要笑疯了,有陆子佳这样的二货做主人,带出来的三妻四妾们能好到哪里去? 只见陆子佳收回扇子在那小男孩头上用力敲了两下,气愤地说道:“等相公我回家后在慢慢收拾你!还不赶快坐马回临阳去拿!” 男孩抬起头眼泪汪汪地说了声:“是……人家这就去咩,相公不要生人家的气咩。” 莫小六磨着牙恨得牙痒痒,他是多么想跳出去大声问那货到底是不是男人!有点尊严好不好!不过还是算了,都自身难保了(ˉˉ) 这时又一个娇艳的大美女跳出来,趴到陆子佳身上娇笑道:“唉哟相公您别生气,那画不是相公您画的吗,叫他们拿出纸笔来,相公您再画一幅好不好~” 莫小六被那娇滴滴的声音刺激得直冒鸡皮疙瘩,不知何时,他已经对软妹子不感兴趣了(ˉ。ˉ) 陆子佳捏了一把那美女的脸,转身对苏小小说道:“老板娘,请文房四宝~” 苏小小白了他一眼,显然是对他带着一大堆比自己美的美人跑到这里来秀恩爱很不满,拿着毛笔在帐本上写写画画,爱理不理的回道:“老娘这里是住店吃饭的,不是写字画画的地方。要文房四宝?可以,那得先住店!” 陆子佳数了数人数,道:“住店?可以。给公子我来六间上房,一切用具都要是最好的!哼哼,公子我有的是钱!” 苏小小暗地里呸了一下,冷冷说道:“没了,别说上房,猪圈都没了。” 陆子佳摸出一锭一百两的银子,一把敲在她的柜台上,问道:“现在有没有?” 苏小小眉开眼笑地收好银子道:“有~多的没有,刚好有一间。” 陆子佳白了白眼,道:“一间!” 回头到那几个大小老婆说道:“你们先去找个地方住着,相公我安心在此作画,你们明日再过来找我。”说完又一个人发了五十两银子,叫他们拿去买零食。 “哦~”几个美人听话地走了,边走边商量这一天怎么玩。 莫小六摇着头叹道:“这富二代的生活可真是充满阳光啊~” 就在他还在相当鄙视地摇着头时,苏小小居然带着陆子佳往楼上走去了!吓得他一勒包袱抱住脑袋跟个贼似的赶紧溜。 轻手轻脚地回到那间漆黑几窗的房间里,寻思着等那货住下后自己就得走,必须走,同住一个屋檐下,指不定什么时候会遇上! 在房间稍等了片刻,他又按捺不住了,将门打开一条缝偷瞄外面的情况,只见苏小小正在替陆子佳开门,开的是他自己这间相对称的一间门。 莫小六在心中默念三!二!一!刚念完就传来陆子佳大吼声:“这种房间怎么住人!还钱!退房!” 苏小小道:“小店的上房就这样,公子不喜欢是公子的事,要退房可以,扣一半的押金。” 莫小六皱着眉头在黑暗中笑了,当哭与笑的表情融入在一起的时候,即使他藏在黑暗里,其狰狞恐怖的威力还是相当厉害的。 苏小小和陆子佳同时转身,看向莫小六的房间,陆子佳指着他的房门问道:“那间呢?” 苏小小道:“跟这里一样的,而且里面也住了人。都是人为什么别人能住你不能住?” 陆子佳愤怒地说道:“因为本公子是有钱人!”说完转身下楼了。 “呼~~”莫小六又深呼了口气,谢天谢地。 他们刚下楼就遇到别人退房,苏小小笑道:“看来公子你今天运气不错,钱不用退了,上房空出来了。请吧!” 莫小六一屁股坐在地上,思考着从什么角度以什么速度在什么人的眼皮子底下,跑出这间客栈。 终于,他在陆子佳关上门静心作画时连押金都不要了,飞奔出“小小客栈”。苏小小见他的背影跟阵风似的窜了出去,立马跑到楼上去看自己房间里少了什么,见什么也没少,满意地回到柜台前接着算帐。 莫小六一连跑出几百米,刚放慢速度就撞到了一个人,被那人给拉住不让他跑了。 他一瞧,嘿!这不就是陆子佳那些个小老婆吗?他整个人都快哭了,还要假装镇定地向那人说了声:“对不起,不小心撞到公子你了。” 他撞到的就是那个拿错画的家伙,此时这家伙可威风了,冷笑着道:“对不起就完了,你知道公子我这衣服值多少钱吗?撞完就走,太便宜你了吧!” 尼玛,这明显就是要讹诈他!莫小六想,赔钱是吧吧?我赔!反正老子早晚要抄了你们陆家,反正你们的钱早晚会是老子的,哼哼(︶^︶)=凸 他拧开那人抓着他的手,大喊道:“放手,我赔你钱总行了吧!” 那人将手放开,莫小六刚想把钱掏出来,却听另一个男孩子说道:“诶!这不就是相公要找的那个人吗?我在临阳见过他一次,就是他!” 莫小六立刻想起他来,收回正在包袱里掏钱的手,一甩胳膊腿飞奔了开去! 身后几个人大喊着:“追!追到他相公重重有赏!” 人总是在危急关头才能激发出身体的全部潜能,莫小六本来是不能跑的,结果他一急,跑得飞快,没绕几个回合就把那几个臭不要脸的小孩甩掉了。他庆幸的想着,幸好啊幸好,他们也不会轻功,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出什么样的下人啊! 一连跑了上千米路,穿了几条巷过了几条街,终于停了下来,停在了一条人流比较少的街道上。 再跑下去就到凤凰城南门了,就出城都了。作为一个大小脑绝对不协调的路痴,他是怎么跑来的,是绝对不可能原路跑得回去的。 他东瞅瞅西望望,想去旁边的农户家里问问走哪条路回城中心,或者去哪里可以赶到马车,随便趴在一个院子大门上,朝门缝里望了望有木有人,结果他这一望,把小心肝都快吓出来了! 他看到了宁王!没错,即使只见过一次面,他还是能一眼认出那是霸气的宁王!可宁王居然在折磨一个老大娘,还阴森森地问道:“说,他们搬去了哪里!” 144.被追杀也很刺激 欺负老人是不对的,尤其是像他那样拿刀抵在人家脖子上逼人家说话。莫小六看着那张苍老的脸,心里一阵泛酸。 做为一个从小上思想品德,长大上思想政治课的未来模范三好青年,莫小六是多么想逃出去用李小龙的招牌姿势一脚将那货踢翻,大叫一声:“我打!”然后光荣地接受群众的掌声,问到姓名时他还会自豪地回一声:“请叫我活雷锋!” 可他没有,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偷偷地溜走了,他将头埋得很低,将心中的愧疚深深地埋了起来,心中默念着:“我没看到没看到没看到……” 他并没有走出几步,便停下了,被迫停下。因为他身后那扇门突然打开,宁王带着一股狂风眨眼间飞到他跟前,像一条毒蛇盯住青蛙那样盯住了他。 他浑身一哆嗦,双腿有点发软,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你你你是谁?你你你你想干嘛?” 宁王笔直地站在他面前,用俯视地眼神叫了声:“欧阳六月。” 莫小六眉毛胡子纠成一团,整个人看上去衰到不行,弱弱地问道:“欧阳六月?那是谁?在下莫小六,见过公子。” 宁王没理他,提着他的衣领往那院子里拖,边拖还边说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莫小六大叫:“我不认识你!我才不是什么欧阳六月!你认错人了!你给我放手!” 接着他就被扔到院子那老大娘旁边,莫小六看了眼趴在地上嘴角含血的她,猛地将她一把抱住,哭诉到:“娘啊~谁把你伤成这样的~孩子要把他们碎尸万段!!娘啊~~儿不孝啊~儿心疼啊~儿要替你报仇啊~你死得好……呃……你伤得好惨啊~~” 他越哭越来劲,宁王就直直地坐在旁边的藤椅上,面无表情地欣赏着他的表演。他偶尔瞄一眼,越看越心惊,那货太淡定了,完全没将他骗到。 他心里越来越紧张,双手越勒越紧,大妈终于忍受不了咳嗽了两声,虚弱地推了他两把,轻声应到:“儿呐,娘没事,你不是出去闯荡江湖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莫小六又紧紧地抱住她说道:“我想娘啦,想回来看看您老人家好不好,却不一回来就看到这恶霸在欺负你。他不是人!他不得好死!娘啊~儿让您受苦啦~”他说得言辞慷慨,声泪俱下。听着人人纠心。 宁王也纠心,对他们说道:“既然你们娘俩如此难分难舍,就一起抓走得了。” 他刚说完,旁边的年轻副将就开始动手了。 就在此刻,那大妈突然抓着莫小六从地上冲了起来,一把把他推向门外,大声吼道:“儿啊~快逃!娘替你顶着!!” 莫小六迷糊地看着自己瞬移到门外,半张着嘴怔了一刹转身就开跑。宁王站起来对副将道:“搞定这女人。”说完大步朝门外走去。 大妈扑过去,双手死死地抓住宁王的左脚不让他走,宁王一脚下来,只听她手臂“咔嚓”一声,骨头断了。但她仍没有放手,泪水早就模糊了她的双眼,她死死地抓住宁王的腿,双手指甲掐进了肉里,嘴角喃喃念叨着:“儿啊……快逃……” 莫小六一路狂奔,如果说刚才他被追用打火车的速度逃跑,现在他可是用的打飞机的速度! 也不知道那大妈行不行,顶得住多久,还有那大妈为什么要帮他,真把他当儿子了? 也不对啊,一般的农民楚景寒哪里看得上眼?有问题啊有问题! 他想着想着就跑歪了,一不小心就笔直地歪到马路中间去,和一辆飞奔而来的快马差点撞上个正着,他一个急刹,却没刹住,整个人如飞腾起来了一般,直直地扑向了马脑袋! 就在他的额头离马鼻子不到一公分远的地方,马上的人身子一倾,一把将他提上了马背,鞭子一甩,打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跑得更快。 他心里却更着急了,想的是太可恶了!太可恶了!从中途都准备好了人马来截他,这不公平!马拉松里没这项规定! 他不停地腹诽着,可不又不敢跳下马去,看着前面那人的背影,却越看越眼熟。只听那人突然讲道:“怎么不说话?” 莫小六一拍额头大大的松了口气,这不就是和他坐一个马车的那叫什么书的大侠吗? 死里逃生让他激动得想跳起来大叫,太刺激了!太过瘾了!因为不能直接表达心里的激动之情,他只能抓着自己的裤子使劲纠啊纠,顺着纠了反着纠,还要假装淡定不被前面那人知道,免得觉得他太二。 那大侠又问道:“吓傻了?” 莫小六深吸了一口气,道:“肿么可能,像我这种幸运的故事主角,别说被马撞一下不会死,连被马跺几下都死不了滴!” 他刚说完,就真的差点被马踩到了,因为他那大侠抱着他滚下了马,正滚到了马肚皮下。 莫小六紧张地撇起嘴,似乎吓得要哭了。他紧紧地纠住大侠胸前的衣服,哆嗦着问道:“肿肿肿肿肿么回事……我是说来玩的,我是会被马踩死的,我错了,下次再也不吹牛皮了……” 他的检讨词还没念完,大侠又带着他滚出好几米,提着他一下子跃上了屋顶。而他们刚才还倒过的地方,和骑过的马,早就被箭射成了马蜂窝。 又一排长箭朝他们射来,大侠带着他直接跳下屋顶的另一边,由于力道过猛他又没做好心理准备,吓得尖叫一声:“啊~~”余音绕梁,经久不绝,引得一堆观众侧目。 他们身后的箭不停地射过来,他们就像在玩超级玛丽那样不停地跳啊跳,跑啊跑,他觉得这根本就是在跑酷嘛。如果再配上点摇滚音乐,相信定会更来劲。 但这毕竟是生死攸关的时刻,莫小六也不敢玩得太high。终于他们在跑了大概半个小时后,几乎从城南跑到城北,终于停了下来。 莫小六意犹未尽地问他怎么停下了,大侠喘着粗气道:“他们……终于……赶来了,累死我了……” 听他这么一说,莫小六还有点不好意思了,轻笑了笑道:“那个……麻烦大侠你了。不知‘他们’指的是谁呢?” 大侠缓了缓气道:“说了不用叫我大侠,我叫云书。他们就是和我一起来的那几个人,你见到过的。” 莫小六眉头一皱,不满地说道:“为什么大侠,呃不,云书大哥你跑了那么久他们才来,太不关心你的死活了。”其实他想说的是,万一没跑赢翘辫子了怎么办! 云书解释道:“我们只知道楚景寒人仍在城里,却不知道他的具体位置,只好分头在城里暗中打听。我到了‘小小客栈’遇到了陆子佳,他的……老婆说见到过你,我跟着他们指的方向追了过来,刚才就刚好遇到了你。” “谢天谢地,谢如来观音玉帝王母!”莫小六又手合十放在胸前,闭着眼皱着眉念叨着,分别问候了一圈诸神之后才谢到云书大侠头上。“谢上天的安排,谢你们让云书大哥来得那么及时,谢云书大哥人好心好轻功好……” 云书低了低头,脸上有了些笑意,靠在墙壁上轻拍了下他的肩,道:“你先走吧,找个安静的地方躲起来。” 诶!莫小六不明白。 云书又道:“凤凰城可能在开战了,你……要不先回临阳?” 莫小六苦着脸道:“不要,我要在凤凰等人。” 云书道:“你不是被陆子佳硬截来的吗?他们现在正在凤凰,你会临阳时正好,带着你的亲人找个安宁的地方住下吧。是不是钱不够?我这里还有。” “不!”莫小六依然苦着脸,心里对他的愧疚却越来越深,骗人的感觉不好受,尤其是骗一个很相信你的,拼命帮助了你的大好人。 “我……对了!你说凤凰要开战了,为什么?谁和谁打?” 云书道:“宁王和欧阳四旬。只是有可能,我也不清楚他们的事。” 莫小六赶紧问道:“欧阳四旬?他在哪里?” 145.奸商横行的世界 云书奇怪地问道:“你认识欧阳四旬?” 莫小六瞪大双眼,无辜地说道:“大央国谁不认识欧阳四旬?传说中他可是富可敌国啊,而且听说人长得超帅的,他是我的偶像啊!” “偶像?” “就是崇拜的对象!” “你们这些小孩子不都崇拜宁王吗?” “谁说我是小孩了!我指不定比你还大!诶不对,谁说大家都崇拜宁王的,我就一点也不。你猜他刚才为什么一个劲地追杀我,就是因为我不小心看到了他欺负一个老大娘!” “老大娘?” “对!六十岁的样子一个妇人。他跑到别人家院子里用刀逼着人家讲话,还把人家推到地上,牙齿都摔掉几颗!你说可恶不可恶!还把我当成她的同伙,我滴个神也,你老人家要是再晚来几秒,说不定我就得英年早逝了我擦!” 云书纠着眉头思考他说的话,自言自语说道:“楚景寒为什么要去逼一个老妇人讲话?对了,他逼她讲什么了?” “呃……叫她说出他们搬哪儿去了,我不知道他说的他们是谁。” 云书点头道:“看来楚景寒是发现了。” “发现什么!” “我想,那个妇人可能跟吟风楼有关。” “吟风楼?什么地方?做什么的?” 云书轻叹道:“小孩子不能问那么多问题,这又不是在学堂,问题太多人家会怀疑你的。” 莫小六白了他一眼,道:“不懂就要问,不问就永远不懂,我说吟风楼到底是什么地方啊,人家真的好好奇咩~~” 云书又轻叹一声,道:“吟风楼是一个专门收集情报的组织,它的消息永远最快最准最可靠。但他也是相当隐密的组织,没有人知道它在什么地方,它的主人是谁。” “哦~”莫小六深度思考了一下,问道:“照你这么说,吟风楼岂不是跟欧阳四旬有关?你看宁王和欧阳四旬是敌人,宁王又在找吟风楼,吟风楼又是个很厉害的地方,欧阳四旬又是很厉害的人。所以,欧阳四旬就是吟风楼的主人!对没对?” 云书道:“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又不是吟风楼的人,也不是欧阳四旬的人,更不是楚景寒的人,我怎么会知道?” “我知道……”莫小六很了解地回答:“因为你是深水宫的人嘛。可是,话说,你既然是深水宫的人,对他们又不熟悉,跑来搅和些啥?” 云书道:“就是要不是他们的人跑来搅和,才能把有些人搅乱。” 莫小六笑着用手在眼前晃了下,对着他耸着眉毛坏笑道:“唉哟~我知道,你们深水宫想出来把这里搅乱,趁他们打起来,打完之后好坐收渔翁之利吧。你们太坏了~” 云书扶额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想多了,宫主不是这个意思。” “什么意思?” “我不能告诉你?” “嘁~诅咒调胃口还不解答的人木有小JJ。” 云书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好了,你走吧,我要回去支援他们了,免得他们说我偷懒。” 莫小六道:“唉~处处是追兵,我该往哪儿行~想我莫小六勤劳又善良,可爱又大方,聪明又伶俐,是金子总会发光,也难怪大家都想来抢了。血淋淋的教训啊,以后出门记得改装,绝对不可以如此拉风……” 他还未感叹完,云书大侠有点受不了了,轻拍了拍他的肩,安抚着:“别气馁,比你亮的金子多得是,相信他们定会在你之前被人抢去,为你铺一条黄金大道,供你一路平坦舒适。” 莫小六哭丧着脸问他:“云书大哥,你是在取笑我吗?” 大侠道:“你说呢?” 说完他的身子向后一侧,神情谨慎,整个人如同一支满弦的箭,蓄势待发,锐不可挡! “你快走!打过来了!” 莫小六跟着紧张起来,毕竟这细胳膊细腿是跑不过箭的。他抱起双拳道:“大侠请小心,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东西南北瞧了瞧,溜进了身后不远的一条小巷子里。 巷子很臭,阳光下整个深巷都充满了腐烂的气息。他咬牙走到最后,一穿过小巷子又是大马路,他已经完全搞不到自己身在城市的哪个位置了。 他站在大街上,身边有挑着担子叫卖的人,打着马车路过的人,摇着扇子闲逛的人,各种各样的人经过,他抹了把额头的汗,皱着眉头撇着嘴,身体热内心拔凉拔凉。 他觉得自己无处可去,他看着旁边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是自己的朋友,他突然好想回欧阳府。 边踢着路边的石子边漫无目的地走,还要时刻防着身后有木有追兵,根本没心思看两旁小贩卖的是什么,尽管大家生意都很好,游客玩的也挺开心的样子。 他突然用眼角瞟到了一家服装店,又看了看自己这身从临阳穿来的白布绸子,抬起袖子闻了闻,胡子眉头皱成了一团。 果断跑去买身衣服换,铺子里面的衣服很平民化,价格各异,他想了想,买了两套书生的衣服,听他们说买两套书生的衣服就送一个小背篓,专门装书用的。 他想着里面拿来装包袱,自己又穿得那么青葱,等下去胭脂店画个妆,扮成个唱戏的样子,一定没人认得出来,想到自己那么聪明,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得瑟,早该如此了嘛! 换好衣服后老板问他这衣服脏了,要不要帮忙洗。他惊喜啊,欢快地问道:“你们店里还有这种服务?” 老板是个看上去比较和气的老头,一直拿着做衣服的尺子,还说这里的衣服全是他做出来的,他做衣服很多年了,手艺别提多好。 此时对他弯着腰微笑道:“江湖人哪有时间洗衣服,咱们家代洗,五个铜板一件,洗好了晾干后您再来拿。按这个天看,最多两天就能干。” 莫小六为难地看着他道:“可是您老这么大年纪了,请您给我洗衣服我良心不安呐……” 老板笑道:“诶~我家专门请了两个洗衣服的丫头,这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每天洗那么多衣服,老朽一把老骨头了,怎么可能还干的了那些啊。” 莫小六笑道:“嘿嘿……这样好说,你们店叫‘帛衣布庄’,我认下了,我过两天再过来拿啊。” 付了钱后莫小六背着他的一个带着盖子的小竹篓十分轻松的前进了。这竹篓就像倩女幽魂里宁采臣背的那种,竹子编的,就是比直接一个包袱挂在身上凉快。 然后他又进了个脂粉店,卖脂粉的姑娘一看是个长得眉清目秀,一进门就笑意连连的书生跑来买胭脂,个个争相接待,表示新奇又欣喜。 争在最前面的那个姑娘替他摆好凳子,递着茶水问道:“公子奴婢叫小碧,公子您是来替哪家小娘子买脂粉吧,选咱们‘溢香胭脂阁’可就对了啊,咱们这里有全大央国最好的脂粉,也有从东灵和西池运过来的,他们那里的姑娘也用这些脂粉。” 莫小六闭上眼品了口小美女送上的茶,实在没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睁开眼笑着回道:“那就把里面这里的最红的口红,最黑的眼影,最白的粉底,最……还有什么来着,先就这些吧,每样来一盒。” 姑娘应到:“奴婢不知道公子你说的口红,眼影,粉底是什么,但奴婢这里可有最红的口脂,最白的傅粉,最亮的额黄,最细腻的画眉,还有各式各样的花钿,奴婢这就去给公子您一一拿来瞧瞧。” 莫小六忙道:“不用拿来瞧了,反正我瞧不出好坏,你们就每样给我来一盒吧。” 姑娘笑得唇红齿白,应道:“诶好,公子稍等片刻,奴婢去去就来。” 莫小六被她灿烂的笑容给迷得晕乎乎的,怔怔一点头道:“好,好,好。” 姑娘那很快拿了好几个盒子到他身边,他说:“都包一块吧,这样好拿一点。” 替他包在一个大盒子里后姑娘连忙拿出一包东西递到他面前,问道:“公子您看,这是我们这款式最新的花钿,您选一些吧。” 莫小六随便拿了朵牡丹花样子的那玩意端详了半天,问道:“这啥?” 姑娘解释道:“这是姑娘贴脸上用的。” 莫小六赶紧扔回去道:“算了,这个就不用了。就把那块最大的镜子给我包上吧,对,就是那块铜镜,清不清晰啊,你们这里的镜子可坑爹了,照出人脸来总泛黄。” 姑娘笑道:“因为是铜镜,所以是这个颜色,但我们这里有一个款世上绝无仅有的镜子,绝对清楚不泛黄,公子您要不要看看?” “哦?拿来看看。” 然后那姑娘居然给他拿了块玻璃镜子过来,他还是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到玻璃制品,相当喜欢那镜子,拿着照了又照,越看自己越帅,问道:“多少钱啊这个。” 姑娘轻笑道:“五万两。” 吓得他差点把镜子摔倒了地上,极不确定地问道:“五万两白银?” 姑娘笑道:“是的。” 莫小六深呼吸一下,双手送回她手里,道:“我还是随便拿块铜镜照照算了,反正铜比玻璃值钱,” 付账的时候,就那几个盒子,居然收了他几百两银子,这生意做的,他走的时候还极不满地摇头,奸商啊奸商,也不知道这家老板是谁,肯定是个长得脑袋冒油的死胖子! 此刻他已经把他哥也是生意人那一点给忘记了。 146.日思夜想的背影 搞定装备后他随后找了个巷子口窜进去,迅速地把一堆盒子打开一一摆到地上,又掏出镜子,在自己脸上胡乱画了一通。 把自己的嘴唇涂得猩红,小脸画得苍白,然后又把眉毛涂黑,再画了下眼线。想了想,学着电视里那些画烟熏妆的女人在眼皮上画成一块漆黑,对着镜子满意地一笑,粉就扑面而下,模糊了他的双眼。 眼睛模糊了,铜镜照出来的画质又不行,这一对照之下,把他自己都吓得退后了一步,拍了拍小心肝想到,这样该不会有人认出我了吧,但……这样会不会被官府抓起来,说老子是个疯子? 管不得那么多,他收好东西背上竹篓,深呼吸一下,鼓起勇气来,在脸上随意地揉了两把,双手捏成拳放到胸前的位置用力耸了两下,暗叫了一声:“雄起!” 然后双手的食指放到竹篓的背带下面垫着,像小学生一般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第一个见到他的是一个挑着担子卖青菜的老头,看了他一眼后甩掉担子飞奔了出去。然后见到他的就是一群青年人,个个看得脸色苍白,莫小六得意的想,这些人肯定也像那个老头那样被吓到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们居然趴在路中央狂呕吐! 莫小六并未打算理这群人,趾高气扬地穿梭在大街小巷之间,破坏了好几条街的治安秩序,吓得有几个人当场羊癫疯复发。 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他看了看天色,都是下午天了,连早饭还没怎么吃呢,随便找了一家饭馆钻进去,很快就出来了。被人用扫帚赶出来的,说他是个疯子…… 他心里委屈极了,他低下了头,哽咽着离开了那块伤心地儿,却发现这世间已经没有再能容下他的地方。 他的鼻子发酸,鼻涕就流下来了,他用手臂一抹,手臂上居然出现了一块黑一块白一块红地混合起来的颜色,他一惊!猛然想到这样肯定会把他的妆弄花! 他拿出镜子,却没有勇气看下去。 深叹了一口气,又把镜子放了回去,就算花了,他也改不回来,何必自寻麻烦。 能自己看开就是好事,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不信有钱吃不到东西了! 结果一个时辰后,他更饿了,看天色大家都在吃饭吧,他破功了,打算把妆给洗了找个客栈吃点东西睡觉了。 一时间却又找不到水,他突然想到了他娘,嘿嘿,他不是刚认了个娘吗,走的时候他娘还那么威武,替他挡住宁王来着,这就回去找她去! 他现在却是在城北,他那个娘在城南,他又不知道他娘住的具体位置,按理说他是找不到的。可他就是找到了! 因为他在别人茶馆的门口听到那些人大声嚷嚷着:“死人啦死人啦!凤凰城里居然有人敢杀人,我敢不保证,杀人犯一定是个光棍,父母双亡的光棍!” 有人应呵着:“死的是谁!快说来听听!” “是一个六十来岁的妇人,我的亲戚居住在城南,今天上午听说死人了,下午就搬到我家来住,说是等风头过了再回去!” “你家亲戚杀的吗?” “我呸!你家亲戚杀的!我那亲戚是害怕!想想咱们凤凰城!全天下最和平最安宁的一座城,二十年来从来没发生过一宗命案,连谁家无故死只鸭子都搞得人尽皆知,现在居然死人了!能不害怕吗?能不搬走吗?” “有道理,那个妇人是怎么死的?凶手找到没?” “没有,听人说官府的人赶到的时候,凶手早就走了,人死得可惨了,四肢被折断,脑袋都快离开脖子了,肚皮被划开,肠子都出来了,咦~你们没看到,那叫一个惨啊,惨无人道啊~” 莫小六听得心惊,又心疼,又心酸,一时间像被打破了厨房的瓶瓶罐罐,各种味道浮上心头,这眼泪就涮涮涮地拌着脸上的粉流下来。叫人看了说不出的……呃……没人看见他这样子。 他义愤填膺地冲出去,冲到大街上,朝正赶来的一辆马车大张双臂,幸好马车刹得快,没撞到他身上,他抽泣着用袖子擦了擦眼,大声叫道:“我要赶车!” 车夫是个老大爷,吓得直打哆嗦摆着脑袋说不出话来,他也不管,直接跳到别人的马车上,吼道:“送我去城南!” 老大爷依然哆嗦着,越抖越凶。莫小六暗叫一声糟糕,尼玛不会又遇到一个羊癫疯吧! 他从包里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手用递到帘子外面,只露了两个眼睛说道:“大爷,这是车费,送我去下城南。” 大爷颤抖着接过银子,猛地一鞭子甩到马尾巴上,莫小六向后一仰,脑袋又撞到木头方上,刚收住的眼泪又疼出来了。 这一跑又是个把时辰,到了城南门口,大爷道:“小小小哥,到了,城南门口到了。” 莫小六掀开帘子就看到了城南两个字,仔细想想仍是想不出该走哪条路,便说道:“大爷,你给我载到死人那家去吧。我是去奔丧的。” 大爷道:“小哥,凤凰城天天都在死人。谁知道你说的哪家?” 莫小六道:“诶!我说的是被人凶杀的那家,你应该听说过吧。” 大爷连忙回道:“没听说,不知道,什么凶手,凤凰城从来不会出这种事,不知道不知道。” 莫小六道:“我知道你知道,瞧你那眼神就知道你在骗我,我说大爷,钱你都拿了,人家这急着奔丧呢,你不可以这么不厚道!” 大爷道:“钱,钱我可以还你一些,你找城南的马车送你过去吧。就算我知道死人了,也不知道他住哪儿啊,再说,这可是凶杀,有谁敢没事跟到死者家去。不去,再多钱都不去。” 莫小六气愤地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把手全伸出去道:“找我钱!我坐别的车去!” 大爷居然真的拿出一把小刀,把那块十两的银子砍成两半,还了一半给他,他哭笑不得地接了过去,跳下马车,依然茫然地看着四通八达的马路。 这时一队吹着唢呐,敲着鼓,披着白布,接着幡的官兵远远地朝他走来,他随便拉了个身边同样看着那队人没看见他的脸所以没逃跑的一个路人问道:“兄弟,咋回事啊?” 那人抱着胳膊看着那队官兵道:“唉~婉姨居然被人杀了。婉姨可是好人呐,咱们城边街出了名的好人。谁不知道婉姨心地善良,为人老实,居然有人会杀她,真是丧尽天良啊~” 莫小六想到那大妈,的确挺好的,陌生人都拼了命去救,他也叹了叹道又问道:“可是这关官兵什么事呢?” “他们是官兵,专门管凤凰城里的治安,二十年没出过事的凤凰城居然出了这么大一件命案,别说让他们带带孝,就是让他服三年孝也是应该!” 莫小六道:“嗯,应该的,应该的!我说大哥那个被害人家怎么走啊,我想去祭奠一下。” 那人指了指前面:“朝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看到地上的纸钱了吗,顺着走,就到了。” “哦,谢谢大哥。” “不用客气,我也打算过去送送她,唉~毕竟她帮了我家不少忙。啊!!鬼呀!!” 莫小六忧伤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着祭拜婉姨的人肯定被自己吓傻了一定,唉~罪过罪过。 天渐渐暗下来,晕暗的天色下,风大了。 前几天下了一场雨,凤凰的天气也随着那场雨变凉了不少,一到了半下午,风吹,竟有点凉嗖嗖的感觉。 莫小六一路走过去,尽量避免踩到纸钱,白色的圆形圆孔的纸片在空中飞扬,马路上凄凉得没有一个路人,他抱着起鸡皮疙瘩的胳膊,抱着一颗跳到嗓子眼的心,仍是走了下去,毕竟人家救了你一场,人家现在死了,还死得那么惨,你不该忘恩负义,看都不去看一下。 这件事被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可那家小院长里并不热闹,莫小六一路走过去没听到一丝人的声音,邻居家的狗叫个不停,大门却锁得很紧。他从大门缝里偷偷向里面看了一眼,却看到一个背影,一个他熟习得不到再熟习,做梦也想见到的人的背影! 147.久别重逢必有戏 他从大门缝里偷偷向里面看了一眼,却看到一个背影,一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做梦也想见到的人的背影! 他冷静地收回手,使劲地搓了搓脸,深呼吸一下,一掌推开了大门,而门口边,正好站着欧阳四旬。 他一下子扑上去把人搂住,死命咬着欧阳四旬的肩膀说不出一个字,颜色怪异的泪水顺着他的脸流到他哥肩膀上的白布上。 欧阳四旬僵了下身体,才轻轻抱住他,抚着他背上乱糟糟油腻腻的头发,却是越抱越紧,紧到两人的身体都在微颤了。 莫小六看着他肩膀上绑的白布还泛着血色,就知道那一定是受伤了,边哭边问他:“你的伤怎么回事?” “没事。”欧阳四旬在他耳边轻轻回了一声,依然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抚着他的发。 莫小六不依,反驳道:“还在不停冒着血,怎么会没事!” 欧阳四旬缓缓说道:“那是……因为……你的右手……抓到我的伤口了。” 莫小六大惊失色!双手齐齐地放下来,微抬起头问道:“痛痛痛……痛吗?” 欧阳四旬微勾起嘴角,道:“不痛,很好。” 莫小六撇着嘴角:“好什么好,我现在一点也不好。” 欧阳四旬道:“你当然不好,是饿了吧。” 他撇着嘴皱着眉头,忧伤地点了点头。欧阳又道:“画成这样子,连我都差点没认出来,哪家铺子敢让你进去吃饭?” 他既忧伤又委屈了:“刚见面就笑话我,说点好听的来听,不然不原谅你!” 欧阳四旬道:“吃点东西?” 他想了想,点头道:“这个中听。”可人仍赖在人家怀里不想动。 欧阳四旬用手指擦了擦他的嘴唇,才轻轻地吻了上去。舌头纠缠在一起,越吻越深,他笨拙的回应着,脑袋里却想着他说的吃点东西,原来是吃点口水~ 尽管被忽悠了,但他心里仍然乐得开花,笑眯眯地闭上眼,欧阳四旬却在他舌头轻叫了下,放开了他的嘴,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然后开始傻笑。 欧阳四旬轻轻捏了下他的鼻子,又把捏在手上的粉擦到他衣服上,宠溺地说道:“不专心,该打。” 莫小六做出个鬼脸来鄙视他,心想我不专心你肿么知道,你难道知道我刚才在想,我发现你留几根胡子的样子特有男人味? 欧阳四旬半抱着他,额头抵在他额头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替他擦脸上的粉,然后又擦在他的新衣服上!边弄还边说道:“婉姨是我们一个很重要的人,楚景寒却杀了她,我过来看看有没有线索,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话想跟我说,但这是死者家中,说太多不好。咱们私下寻个地方再说好不好。” 欧阳四旬带拉着他往里走,他一路走过去,地上全是血迹,却没看到婉姨的尸体。他哥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尸体已经抬走了,如今这局势,葬礼是不能办了,只能草草埋了了事。” 莫小六想到又是一阵心酸,都说好人有好报,看吧,有的好人死了别说葬礼,连埋都只能挖个坑随随便便地埋了。 他这时才注意到空气里充斥着一股强烈地血腥味,他闻得几乎快要呕吐,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血迹,低声问道:“哥,婉姨的孩子呢?怎么不见回来看她?她家为什么这么冷清。” 欧阳四旬道:“婉姨是父亲重用的手下,二十岁就开始为吟风楼收集资料打掩护,她一生未嫁,吟风楼里的年轻人她都看作是自己的孩子。” 莫小六实在不忍心在看,把头埋进他的怀里,闷声问道:“咱们接下来去哪里?千万别把我一个人丢开,我不想才见面又和你分开。” 欧阳四旬把他打横抱起来,道:“你多少天没沐浴了,一股子汗味,先找个地方洗洗。” 说完就抱着他走出院子,飞奔起来。 莫小六搂着他的脖子,突然问道:“哥你怎么不带几个手下?” “为什么问这个?” “带几个手下好替你挡挡箭啊,你就不会受伤了。我知道这很自私,可一想到你背上的血迹我就心里堵得慌,开心不起来。哥你是不是很疼,你说一下很疼吧,见你硬撑着我更难受。” “……本来是不怎么疼的,被你一抓还真有点疼。” 莫小六向天上翻着白眼看了他一眼,明显对他这么说很不满意,身子向上一抬亲了一下他的脸,说道:“那就送你一枚香吻补偿一下。” 欧阳四旬轻笑一下,仍是在飞。他发现这个可以飞行的世界真的很爽,他已经完全不想下地走路了。 他突然大叫道:“啊!鞋子!鞋子掉了一只!” 欧阳四旬道:“那就把另一只也扔了,等下去铺子里拿一双。” 他听话地把另一只甩了甩,鞋子随着狂风轻巧地甩了出去,却很快听到有人在叫:“啊!谁的鞋!谁那么不要脸用鞋砸人!给我出来!” 他做贼心虚地把头深埋进欧阳四旬的怀里,假装没听见,欧阳四旬面无表情接着飞,不知道听见没听见。 埋了一会后他又抬起头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儿呢?玉轩楼被烧了,我还去看过它的遗址呢。” 欧阳四旬道:“欧阳府在凤凰又不止一家酒楼,烧了就烧了吧。” 呃……好吧,反正你有钱。 这一飞就飞到了东门口,一天之内他居然到了凤凰城三个城门口,要知道这个凤凰城可是一个一线城市啊,其规模可想而知! 欧阳四旬停止飞行,抱着他开始用步行。还向他解释:“东门离南门不远,所以就来这里了。东门出去就是通往临阳的官道,这里人流量非常大,酒楼生意也不错。” 接着他们就到了一家叫“观荷楼”的酒楼门前,莫小六扭了两下轻声说道:“哥,这里人多,我自己下来走。” 欧阳四旬没理他,他又说道:“哥,放我下来吧,那么多人看着多不好意思。” 欧阳四旬仍没理他,他又把头埋起来,假装自己没看到旁边的行人。 一直到了楼上他才抬起头,进屋后从欧阳四旬怀里跳下来,连忙跑去把窗户打开,果然看到了荷,可只有叶子了。 他深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趴在窗口上叹道:“终于有张床可以睡觉了!” 欧阳四旬从后面抱住他,依在窗口上看着窗外护城河里的荷叶,轻轻地替他揉着肩道:“我已经吩咐他们准备了你喜欢吃的食物。等下吃点东西,洗个澡,然后再好好睡一觉。” “嗯!”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望向天空,天更暗了。又说了声:“天黑了。” 欧阳四旬道:“没事,我在你身边。” 他将被往后挪了挪,更舒服地靠着说道:“我们其实才分开几天而已,为什么我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了。” 欧阳四旬沉默良久,莫小六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才轻轻地说道:“我也是。” 莫小六听着,于是笑得更傻了。 笑完之后又说道:“你走后的第三天,我做了个噩梦,梦到你跌下悬崖,我想拉你,可还没拉到就醒了,吓死我了,然后我就跟皇上大吵了一架,他就答应让我出来找你了。” 欧阳四旬道:“你不懂事,皇上跟着不懂事。” 莫小六转身瞪着他,抗议道:“什么叫不懂事!事实证明你就是受伤,你看,咱们有心灵感应的!” 欧阳四旬嘴角弯弯地重复道:“心灵感应?”轻笑一声又道:“我倒是第一次听这个词。不过……很有意思。” 莫小六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没听过,落后的时代落后的思想落后的陈词滥调!” 欧阳四旬好似在思考他这句话,眉头轻蹙,莫小六平静地看着他,心里却猛打鼓,暗骂自己:“莫小六你又犯二了,得瑟个毛啊,穿帮了吧!看你自己怎么自圆其说!我是欧阳六月,我才懒得理你!” 欧阳四旬却突然笑了,笑得很邪气,很诡异,重重地把他摁在窗台上笑道:“嫌我思想落后?嫌我说的都是陈词滥调?那我不说,咱们光做好不好?嗯?” 148.有戏就要做下去 欧阳四旬却突然笑了,笑得很邪气,很诡异,重重地把他摁在窗台上笑道:“嫌我思想落后?嫌我说的都是陈词滥调?那我不说,咱们光做好不好?嗯?” 这明显就是蓄意而为,因为他一边问的时候,一只手已经伸到了莫小六的衣服里! 莫小六通红着脸不敢看他,又没拒绝,翻着白眼,眼神儿在头顶的天花板上飘啊飘,就是不好意思看某人。 身体在渐渐发热,有细微酥麻的感觉窜遍全身,他舒服地半眯上眼,他哥的手渐渐往下,新买的衣服已经被褪到腰上,干燥用力的手轻轻地握上他的分身。 他咬着下唇,闭上了眼。嘴被吻住,嘴唇被轻轻地打开,吻越来越深,下身被很有技术含量的揉搓,另一只手在他腰间轻揉着,整个人被强烈的情欲包围,他赶紧自己飞了起来,比吸了毒还爽。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欧阳四旬终于把舌头从他嘴里退了出来,在他嘴唇上舔了舔,轻笑一下,凑到他耳边用性感到不行的声音问道:“想要吗?嗯?” 你妹!你敢不敢不要说这么OUT的台词!莫小六轻轻地瞪了他一眼,立马就想到了那句:“想要啊,求我啊!” 下面那只手也停了下来,仿佛他不回答,欧阳四旬就不再动作。 微挺的分身翘在半空中,瞧瞧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某些人还故意调笑他,他一把抱住欧阳四旬的腰,在他耳朵上重重地咬了个牙印,还不解气地说了声:“咬死你!” 欧阳四旬轻笑道:“你还想强上不成?” 莫小六微喘道:“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欧阳四旬道:“我得便宜?现在可是我伺候你,谁得便宜了?” 莫小六委屈地撇嘴,抓着他的衣服在他身上蹭了蹭,幽怨地说着:“难受死了……我知道你这人即闷骚又恶劣,如今看来是的更恶劣了……” 欧阳四旬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他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听他宠溺又有些无奈地说道:“好好好……满足你就是了,免得被你咬死。” 刚说完,门外就响起了敲门的声音,一个丫头在外面说道:“禀四少爷六少爷,饭菜准备好了,是现在就送进来吗?” 莫小六苦着脸猛摇头,现在他这个样子怎么吃饭! 欧阳四旬道:“饭菜先不忙,把热水抬起来。” 丫头回了声,轻快地下楼了。 莫小六死死地瞪着他,边把自己的衣服拉起来穿好边磨着牙,那神情很搞怪很好玩,可他现在没心情玩,任凭谁做这种事做到一半停下都没什么心情玩! 经过一搞他身体的热度也消退了一些,下面又软了回去。他冷笑着点头,心里想着:“好啊,欺负我啊,捉弄我啊,考验我的忍耐限度啊,我满足你!从今天起除非是我上你,否则别想碰老子!” 欧阳四旬抬起他的下巴,确定地说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在骂我。” “没有!”他心情恶劣,口气不善,果断地回答道:“我才不是那种人,不就是打了个焉炮了嘛,忍忍更健康!” 欧阳四旬听了之后居然埋在他的肩膀上笑得浑身抽搐!他极为不满,大声嚷嚷道:“你要不要老是把自己的欢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欧阳四旬平复了一下心情,抬起头来时又面无表情了,就像刚才那笑声是在放屁!他挺欢乐地讲道:“我本来是想先做一次的,但你太多天没沐浴了,我担心吃了会拉肚子了,毕竟还有很多事要等着我去做,拉肚子总是不好的” 莫小六皱着眉头,半张着嘴像看外星人那样看着他,咽了咽口水道:“拜托四爷,请你别再讲话,别再秀你的下限,你在我心中的高大形象已经被彻底打破了,ONO!我的小心肝有点接受不鸟!” 欧阳四旬还想说什么,外面送热水的又敲门了,他应了声:“抬进来吧。”便替莫小六把衣服理了理,胸前没被衣服遮住的地方就干脆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住,半点也不想让别的人瞧见。 莫小六白了他一眼,暗想,太幼稚了,老子以前在家里还打赤膊来着,那样才叫纯爷们!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怎么感觉欧阳四旬这样做让他很爽呢? 他在他哥怀里轻扭了两下,欧阳俯视着他,眼神中除了欲望还带着浓浓的警告,像是在说:“你给爷衣衫不整地跳出去试试!” 他对他哥耸了两下眉毛,意思在说:“你想怎样!放马过来!” 很快抬水的奴才和拿着衣服物品的丫头都下去了,欧阳一把把他抱起来,走到浴桶边就开始脱他的衣服,脱光光后直接扔水里,其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沓。 莫小六从桶底里冒出来,满头黑发挡住了他的脸,他扒了扒脸上的头发,然后脸上的那些妆被打湿就顺着脸流了下来。 正在脱自己衣服的欧阳四旬见了竟被吓了一跳,赶忙把旁边放的木盆拿过来放到桶边道:“快把脸凑出来,别让脏水流到桶里。” 莫小六把脑袋挂在桶边上,看着他上半身光了下半身还穿着的他忧伤地说道:“唉……想我六少爷花容月貌,风流倜傥,人见人爱,潇洒不羁,等等等等……如今竟然被人家嫌弃了,不但送上门都不吃,连洗个澡人家还嫌你弄脏了他的水,真是造孽哟~” 欧阳四旬拿着帕子带沾了沾水,抬起来他的下巴替他轻轻拭去脸上的污垢,轻声责备道:“胡说些什么呢?连你小时候大小便拉身上我都没嫌弃你,现在来嫌弃你岂不是很亏。” 莫小六想到他说的那个大小便什么的,皱起眉头道:“哥我发现你不但恶劣,还很恶心!” 欧阳四旬道:“自己干的事我都没嫌你恶心,你居然还嫌我恶心,有一次我抱你去树上玩,你居然要方便也不告诉我一声,直接拉我身上,你说谁恶心?” 莫小六想:那都是欧阳六月干的事,不关我的事!又想到那都什么年代的事了,他居然还翻出来谈,鄙视他一眼,道:“不准说我小时候糗事!” 欧阳四旬坐进木桶里,从后面抱住他,轻咬着他的耳朵道:“好,咱们不说那些事,说说别的。” “什么别的?” “比如说你说我在你心中的高大形象被毁了,我重新建立起来如何?” “怎么建,我已经了解你这个人的本质了,你是建不起来了。” “no,no,no,高大的形象有时是可以通过另一种方式来表现的,比如说……做到你三天下不了床。” “你这个禽兽!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说NO!” “爷发现这个字的确比‘不’好用,以后就当作咱俩的专属用词如何?” 莫小六惊讶地说道:“哥我发现你好前卫!比那群老古板前卫多了!” 欧阳四旬冷冷笑道:“不要把爷和那群老古板相提并论。” 莫小六又一惊,突然想到,这货不会是跟他一样,从天朝穿越过来的吧!这完全有可能,毕竟很多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自己指不定是第多少次! 欧阳四旬又说道:“至少像朝廷中那批既老又丑的老学究,爷是相当不愿意被人拿去和他们比的。” 于是莫小六明白了,这货纯粹在自恋。 嘴上在聊着天,手上的工夫可没闲着,没多一会,他萎下去的那东西又抬头了,在他哥的撩拨下,他无力地趴在他身上,时不时的轻哼一下,突然,欧阳四旬又停了! 他几乎要哭了地看向欧阳四旬,却见他在自己耳边轻声问道:“在水里做一次好不好?” 水里?好像挺不错的!但是如果我说好会不会显得有点YD!但我说不好的话他又停了,自己就只能躲墙角打飞机了!肿么办! 他没想出答案,答案就自己来了,欧阳四旬的手轻轻地滑到他下面,在那里打了个转借着水的润滑就伸了一根指头进去。 他咬着唇脸被羞得通红,明明已经做过了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这是什么情况! 149.你全家都是混蛋 他咬着唇脸被羞得通红,明明已经做过了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这是什么情况! 吻顺着他的脸颊滑到胸前,停在他的两点红晕上,他抱着欧阳四旬的头,微扬起头,闭上眼,享受着。 手指又加了一根,轻松地滑了进去,像是被堵得更满,欲望一波一波地朝身体的各个部位传来,接着又是三根手指,有轻微的痛苦感,他不安地嗯了一声,欧阳四旬立刻吻上了他的嘴。 温水在他们胸口下边点的位置那里荡漾着,温水像一只温和的手,柔软地抚摸着他。身体的毛孔被舒张开,整个人彻底地放松,接纳起来也比较容易。在水里做果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欧阳四旬轻轻地将他向上抱起一点,火热的分身轻抵在他的小菊门口,微微向上用力,他轻哼一声:“疼!” 欧阳四旬轻吻一下他的嘴说到:“忍耐一下,很快就好。”说完猛地一用力,就滑了进去,摩擦带来的猛烈快感让他突然想大声尖叫,一口又咬在欧阳四旬肩上,缓过劲后用力地急喘着。 整个人呈现出艳丽的桃色,湿漉漉的头发带着水滴滑下他的脸颊,他睁开了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欧阳四旬的脸,他的脸依然是那么完美,任谁从什么角度看上去都找不到死角,就像是先用黄金分割算好了再造出来的一般。 但此刻他的脸上却被一层强烈的欲望所包围,眼神里尽是想要疯狂掠夺的光芒,这种危险又温柔的人,此刻性感得不像话。 他一想到此,体内又窜出一股热浪来,忍不住扭了扭,向他贴得更紧。 欧阳四旬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要动了。”声音沙哑又性感,说不出的撩人。 他也顾不得那么多,收回那份不知道从哪儿跑来的矜持,抱着他哥的头点了点头,然后仰起头闭上眼,胸膛高低起伏,很有节奏的抽插声响起,室内旖旎一片,风光大好。 半晌之后,莫小六靠在他哥怀里,急急地喘息着,整个人仍在高潮的余韵里享受着,手脚无力。 欧阳四旬从他身体里退出来,替他清洗干净,才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起了,水冷了。” 他用鼻子“嗯”了一声,人却是未动分毫。欧阳四旬轻笑着捏了下他的鼻子道:“小混蛋越来越懒了,小心肉长满了送屠夫。” 莫小六瞪着他,不满地回道:“又骂我是混蛋,你才是混蛋,你全家都是混蛋!” 欧阳四旬道:“对,我全家都是混蛋。” 他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声:你妹…… 打是亲骂是爱神马的,他现在是深刻体会到了,嘴上不满,双手却把人抱得死紧。 欧阳四旬把他抱起来走出木桶,走到床边把他放床上,带起身后脚印一串。把人放好后才拿起衣服慢慢地穿起来。 莫小六在床上打了两个滚,把身体的水全部擦到床单上,不知嘟哝了两声什么,抱着枕头睡了起来。 欧阳四旬披好一件外衣后坐到床边,把他的头放到自己的膝盖上,替他顺了顺还在滴水的头发,道:“别睡,先吃点东西。” 他摆摆脑袋,又朝他身上靠了靠道:“不要,太困了。” 欧阳四旬无奈,只好用内力将他头发上的水气驱散,将他放回床上,盖好被子,这才走到镜子边替自己解开绷带替自己换药。 伤口本已结痂,但莫小六那一爪抓得太准了,正好把他的伤疤揭掉,当时还不觉得怎么疼,可以忍受。可此时又泡了点水什么的,伤处布都陷进肉里去了,扯下来时一阵生疼,他让他脑袋上冷汗直冒。 莫小六本来是在睡的,可他哥好久都没躺到他身边来,他半睡半醒间睁开眼看了下,一眼就看到他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心又纠了起来,心疼的感觉在心间久久的环绕着。 看着欧阳四旬上药时,用哪只手都好像够不太着,他飞快地跳下床抢过了手里的药瓶,说道:“我来。” 欧阳四旬刚才没注意到他,这厢还有点意外,问道:“你不是睡了吗?” 莫小六道:“拜托,看你这个样子,我还怎么可能睡得着。” 欧阳四旬轻拍了拍他的手,道:“没事的。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莫小六看着他,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知道这种死鸭子嘴硬的人,不管你怎么说他都不会服软,宁愿自己死撑着也不愿意叫声疼。 他鼻子有些发酸,抚上他的伤口,在那里轻轻吹了两口,用以前外婆哄他的姿势哄着欧阳四旬,还安慰道:“我会轻轻的替你擦药的,不会痛的哦,不会哭哦。” 欧阳四旬浅笑道:“我又不是孩子。” 莫小六立马瞪了他一眼,说道:“给我配合一点,连自己身体都不好好保护的人还好意思说自己不是孩子!” 欧阳四旬右手托起自己下巴,左手平放到膝盖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轻轻地替自己抹着药,嘴角微勾着,表情惬意无比,好像受伤的根本就不是他。 莫小六却关注着自己手中的药,问道:“这什么药呢,闻上去一点味道也没有。” 欧阳四旬道:“说普通的伤药,不过效果很不错。” 莫小六道:“你为什么不用冰晶膏呢?我觉得那种效果才真叫不错。” 欧阳四旬道:“那个全天下除了皇宫里还有一瓶,就只有我那里有一瓶了,用了就没了。” 莫小六听得感动不已,说着:“反正药都是拿来用的嘛,用完可以再做啊。” 欧阳四旬道:“做不了,会做的人已经死了。” 莫小六惊:“谁做的?” 欧阳四旬道:“柳御医,就是颜真他爹。” 莫小六皱起眉,道:“真心没看出他还有那么厉害的爹。” 欧阳四旬却没有在这种事上和他多做理论,拿着旁边的白色布条递到他手中,“够了,帮我包上。” 莫小六是不会包这种玩意的,包一圈吧又觉得太长,包两圈吧又有点短,打不上结,他来回在欧阳四旬身上折腾了半天,把刚抹上去的药都擦掉得差不多了,最后还是欧阳四旬自己包上的。 他认认真真地看着,看完之后说道:“记住了,下回我帮你包。” 欧阳四旬道:“我倒不希望还有下回。” 莫小六皱起眉头对他眨了眨眼,可怜巴巴地说道:“人家不是这个意思啦~” 欧阳四旬包好后捏了下他的鼻子,问道:“现在还想睡觉吗?还是吃点东西再睡?” 莫小六内牛满面,“吃饭!果断选吃饭,我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叫人把他们的水抬了出去,又把饭菜上上来,莫小六对着一桌子食物很有食欲,现在跟他哥那么熟了,也不去管什么长辈先动手的规矩,拿起筷子就开动! 欧阳四旬拿过他的碗,替他盛了半碗汤递给他说道:“饿了先喝点汤润润胃,再吃别的。” 他笑着接过来两口就干掉,还意犹未尽地呷了呷舌,说道:“这汤味道不错,凤凰的汤比临阳好喝,我上次来凤凰就发现了。” 说完又替欧阳四旬盛了一碗递给他说道:“哥你也喝。” 欧阳四旬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点头道:“是挺不错。” “什么挺不错,比皇宫的汤还好喝!” 拿起筷子疯狂地扫着食物,欧阳四旬却一直看着他吃,没有动筷。他停下对他哥眨了眨眼,不解地问道:“你怎么跟皇帝一个德性,老爱看这我吃,是不是看我吃你们就能饱的。” 欧阳四旬把汤端起来,却有意无意地将脸转向一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没有回答他。 这是生气了?莫小六实在不知道那句话得罪他了。不过他哥好像有这种毛病,总爱在吃饭的时候和他生气。 他放下筷子,鼓着嘴直直盯着他哥,欧阳四旬看了眼桌上的菜,对他说道:“吃啊,刚才不还吃得蛮香,怎么突然停下了。” 他没好气地回了声:“就让你看我,不让我看你啊!” 150.原来从未爱过你 喝完一整碗汤后,欧阳四旬放下碗,坐到他身边,用筷子夹了一片瘦肉放到他嘴边。 莫小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肉,然后果断一口吃掉。接着欧阳四旬端起他的碗,送了一小口到他嘴边,他有些搞不清状况,只好又吃了。 吃了又喂才吃了又喂,你妹的!莫小六这才发现原来他把自己当成他儿子那样喂饭了! 他嘟囔着,很不满地说道:“我要自己动手!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不是残废!” 欧阳四旬放下碗筷,淡淡地说道:“好,你自己动手,手累了我再喂你。” 莫小六忧伤地看着他,抓着他的手轻轻地问道:“哥你肿么了?” 欧阳四旬道:“你以前不也耍小性子不肯吃饭吗?欧阳府那么多人,咱们六个兄弟姐妹,你只要我喂才肯吃。你忘了吗?” 莫小六大笑着抓着他的衣袖摇了摇说道:“当然没有!跟你在一起的事情我都记得很清楚!” 欧阳四旬轻叹道:“那是你两三岁的事了,你哪还记得,快吃吧,饭菜都凉了。” 莫小六不依,抱起双臂,“你到底在生什么闷气啊~” 欧阳四旬自己开吃了,边吃边说:“以后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准提皇帝对你怎么怎么样。” 莫小六的眼渐渐瞪大,大笑道:“原来你是在吃醋!有木有反搞错!你也太……”他突然想到这家伙不也一堆小情儿吗,自己为什么不能收两个后宫! 他撇了下嘴角,脑袋向右一偏,用眼角的余光扫射他,说道:“不过,皇帝还的确比你对我好。至少每天会陪着我,什么事都依我,又从来不会对我发脾气……” 欧阳四旬突然将筷子往桌上一拍,冷冷地看着他,他突然很害怕,却也十分有成就感。像他这种吃软不吃硬的人,此时是必须不能服软的,他昂首挺胸,和他哥对峙着,意思是:你想怎么样!少爷我现在不怕你了! 欧阳四旬的确没把他怎么样,他率先败下阵来,冷冷地说道:“既然如此,明早天一亮我就找人把你送回去。” 莫小六这下是真急了,他哥这马蜂窝果断不能捅啊!翻脸比翻书还快,阴阳怪气的性子跟他刚来这里时完全一样,根本就一点没变! 他一下子痿了,又想到了自己不是他欧阳六月的真身这件事,各种不知所措。他哽咽地说道:“你……你不能这样对我……人家千里迢迢赶来看你,这才见个面,吃个面,洗个澡,顺便那个了一下,连觉都没睡,你就要赶人家走了,你……你……” 欧阳四旬道:“你不是说皇帝对你好吗?” 一听他哥这样说,他那眼泪就夺眶而出,眨巴眨巴眼愣了愣说道:“可是皇帝真的对我好嘛,我又没撒谎,你生那么大气做什么?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对我大呼小叫,你到底爱不爱我!” 欧阳四旬扶着额头,拼命忍住自己的火气,尽量用最平静地预调问他:“你喜欢那皇帝吗?” 他点了下头,无所谓地回答道:“挺喜欢的,他人挺好的。” “那你喜欢我吗?” “当然,必须的!” 欧阳四旬松了口气,道:“你爱他吗?” 他想了想,摇了摇头,回答:“爱不起来。” “那你爱我吗?” “当然,必须的!” “为什么你说这个的时候跟刚才回答得一样轻松,你知道爱与喜欢的区别吗?” 他思考了一下,道:“虽然有时会搞错,但大致意思还是难分清的。” 欧阳四旬抬起他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分不清喜欢和爱吗?” 莫小六看着他冰冷的眼神,整颗心跟着凉了,他很害怕,欧阳四旬只要一用力他的脖子都可能被掐断掉,他只能很诚实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欧阳四旬冷笑一声道:“那是因为,你只爱你自己!” 你只爱你自己!这句就像一把尖刀,笔直地插到他心坎上,莫小六发誓这辈子加上辈子都从来没有比现在更痛苦的时刻。 可意外的是,他现在却没流泪,他只是很茫然地抗议着:“你不能这么说我!我会担心你,会抱住你,会跟你睡!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欧阳四旬道:“你会担心我是因为我是你在这个时间唯一的亲人,你跟我亲近皆是如此,你从小怕孤独,做什么事都要有人陪。从小父母兄弟就把你当宝一样疼爱,如今没了他们,你只能依靠我。你难道真忘了吗?你以前不爱接近我的,你最喜欢的是三哥。你总说我整个人都冷冰冰的,你见了我都害怕。你从来不肯靠近我分毫,三哥离开后凤晴天来了,你又开始喜欢凤晴天,你从来都没喜欢过我!” “不可能!”他终于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这根他猜测地完全不一样!他满脸泪水,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这种事情比他知道自己死了还更打击人,他不停地重复着:“不可能!我对凤晴天没有感觉!不可能的!我还为了你自杀来着!” 欧阳四旬道:“因为你喜欢三哥,所以我使计让他离开了,永远不得回欧阳府。因为你喜欢凤晴天,我把他变成我的人,我让他永远不敢接近你。所以你恨我,你恨我把你囚禁起来,你宁愿自杀也不愿跟我在一起!” 一向冷静自持的欧阳现在不冷静了,本来欢快的气氛此时被凝结成了冰,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莫小六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来没有看清过。 这么多见处心积虑地活着,为了把欧阳六月留在自己身边不惜伤害自己的兄弟,他突然明白了他眼底那疯狂的欲望,一个人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欲望,因为这个人被这欲望折磨得发了疯! 欧阳四旬原来是个可悲的啊! 他突然记起第一天来时在欧阳六月房间里看到的那些字画,“此恨绵绵无绝期”,他恨欧阳四旬。“携手同游绝非君”,他想携手同游的绝非欧阳四旬! 他理顺了其间的关系,很多原来不明白的东西也渐渐明白了,欧阳四旬又说道:“那次你趁我不在吃了颜真的三巧夺魂丹,我本以为你死定了,可惜你竟然活了过来,却把以前的事都忘了!这样很好,我不准欧阳四旬的任何一个人说起你以前的事,我不准你想起来,这样我们就可以相安无事地生活在一起。只要我灭掉大央国,谁还能把我们分开!” 莫小六恐惧地看着他,这种事情他再也不能事不关己早早挂起了。他挣脱欧阳四旬抬着他下巴的那只手,将腿缩到椅子上,抱起双腿,整个人缩成一小团。 欧阳四旬淡淡地轻笑道:“你小时候最喜欢做这个动作,没人陪你的时候你总爱这样。月儿,不管你爱不爱我,哥以后都不会离开你了,好不好?” 他轻柔地安慰着他,声音向往常一样充满磁性,就是这温柔地声音,让他从第一天来时就觉得他跟别的人不一样,他从认定这声音时就认定了这个人。 可如今他只觉得这个声音那诡异,老天爷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他感觉自己完全是在羊入虎口! 欧阳四旬的手轻轻抚着他的头发,他是不爱笑的,只有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才笑过,莫小六看他嘴角浅浅的笑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腿,不知所措。 是走还是留,是爱还是不爱,是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这个问题得重新思考。 莫小六此刻还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就是,他始终不能把自己完全当欧阳六月看待,有时候他会觉得欧阳四旬再爱欧阳六月,也不会爱莫小六。 但他却不敢直接说出他不是欧阳六月,像这种精神有点不正常的人,他才不敢去挑战他的极限,要知道死过一次的人,是很惜命的! 他缓缓地抬起头,用袖子随便擦了两把脸上的泪,撇着嘴拉起欧阳四旬的手指晃了晃,委屈地撒娇道:“哥,你不要对我那么凶啊,这样子我真的很害怕,以前的事我真的不记得了。你上次不是答应过我教我怎么去爱一个人吗?一直教到我会为止,你现在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欧阳四旬抱他整个人搂紧怀里,轻笑道:“哥说的当然算数,月儿定会爱上我,欧阳四旬此生从来没有失败过!” 他大大地松了口气,心理却想着,不管怎么说先稳住欧阳四旬,爱不爱的问题咱们以后再理论。 毕竟保命才是王道啊! …… 151.一起好好过日子 这一晚莫小六又失眠了,他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总觉得不习惯,必须失眠几个晚上,这是个无从下手去改的坏习惯。 欧阳四旬把他紧紧地抱住,他的头放在他的肩窝里,轻微的呼吸打在他的头顶上,他们的身体纠缠着,离得如此之近,灯没有熄,他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欧阳四旬完全的脸。 清晰的轮廓,鼻梁挺拔,嘴唇薄削,睫毛弯弯地上翘,多好的一张脸啊,可为什么总有那么多小心眼呢? 到底要不要继续装欧阳六月呢?装得再像自己也不是啊,到底怎么办才好,真正的欧阳六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轻叹一声,在他怀里轻挪了一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欧阳四旬就在他躺好后睁开了眼,眼神清明一片,根本不像刚醒来人的样子。 他也换了个姿势,却仍是把莫小六抱得很紧,仿佛只要他一松手,莫小六就会变成蚊子飞掉。 “睡不着吗?” “嗯,认床。” “呵……老毛病。” “那也没办法啊,多熬几个晚上就能睡着了。” “睡不着我陪你聊聊好吗?” 莫小六想了想,果断摇头,说道:“不好。和你聊天的结果总是不欢而散,我不喜欢。” 欧阳四旬道:“我不生气,你说什么我都不生气。” “嘁~谁知道呢!” “你就那么不相信我?” “我是害怕你的脾气!总是忽冷忽热的,我见了心惊。” “因为……很多事藏在心里,把一切说了出来,生过一回气,以后就不会再为了那种事情生气。” 莫小六想了想,对上他的眼睛,轻轻问道:“哥,你恨我吗?” “你真想听答案?” “嗯。” “至少有那么一段时间里,我是宁愿你死的。不过,现在我倒不那么想了。” “那你现在怎么想的?” “我不是说过吗?等一切结束了,带你去浪迹天涯。你一定又会问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只能告诉你,等大央国灭了,等爹临终的愿望实现了,一切就结束了。” 莫小六幕地起身,趴在他身上,咬牙说道:“那就……直接杀了皇帝!” 欧阳四旬浅笑道:“杀了皇帝,还有宁王,还有玄王,还有很多姓楚的王公贵族,还有国舅,他们无一不想做大央国的皇帝。” “为什么一定要灭掉大央国?” “因为……先帝当初成立欧阳府的时候,用了一种神秘的咒术,欧阳府的子子孙孙必须为楚家的皇帝而战,哪怕是死到最后一根血脉也不得停止,背叛的人会比死还难过。”说完后他深叹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神情疲惫不堪。 莫小六听得胆颤,难怪皇帝会相信他哥,感情他已经知道了欧阳家的人不敢背叛他,他突然有点怨那个皇帝了! 他想着欧阳四旬刚才说的话,又问道:“对了,爹临终的愿望是什么?” 欧阳四旬闭着眼冷笑一下,说道:“他老人家的心可不小呢,一心想着天下归一,做全天下人的王。” 莫小六不明白:“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死了还怎么做?” “所以他要让欧阳府的孩子替他去完全他的愿望。” “那你要做天下人的王吗!” “爷对那个没兴趣,不还有你三哥吗?” “你们……搞的太复杂了。” 欧阳四旬轻笑一下,回答道:“不复杂,你只要记得我的愿望是什么就好了。” “嗯。”他点了点头。眼睛大张着,直盯着头顶的蚊帐。 欧阳四旬道:“还是睡不着?” “嗯。” “知道为什么每次我外出都不带上你吗?” “难道不是嫌我碍手碍脚?” 欧阳四旬在他鼻子上捏了一把,轻骂道:“没良心的小混蛋,我是怕你跟着我一路奔波,睡觉还认床,你这小身板折腾不了几下。” 莫小六斜着眼看他,嘴角却笑意连连,反驳道:“借口!你武功那么好,带上我总会误你的事,所以你才不带上我!” 欧阳四旬又换了个姿势,跟他一样看着头顶,随意地说道:“随你怎么说,反正你就是一白眼狼,怎么养都养不亲的白眼狼。” 莫小六大呼一声:“冤枉啊!” 沉默一阵后,他又提到了那件事,反正逃避又解决不了问题。他问道:“哥,我以前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么久以来我都活在自己的想象里,整天为了你的想法提心吊胆,你若早些说清楚,我至少也不会觉得你那么可恶,明明跟我在一起,还去泡一堆美人!” 又是一阵沉默,欧阳四旬才答道:“因为我还没想好,早开始我以为你在做戏,后来我怕告诉了你你会记起以前的事,再后来……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没关系,现在也很好。即使你记起以前的事,也改变不了什么。” 莫小六突然想到,如果换个角度想的话,欧阳六月跟欧阳四旬在一起是痛苦的,但自己跟他在一起却不是,自己又不是真正的欧阳六月,为何不能跟他在一起。他又不知道自己不是欧阳六月,呆在他身边他也不会怀疑,反而更高兴,也就是说,这么做是个双赢的选择,不管爱不爱,对双方都有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他突然笑了,对自己实然开窍感到十分快乐,又趴到欧阳四旬身上,在他脸上大亲了一口道:“我觉得老天让我死而复活就是给我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我选择不再那么别扭,虐人虐己!所以哥,你不用担心,咱们会在一起好好过日子的!” 能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就好了,管那么多干嘛呢。不是那谁谁说生活就像强X,不能反抗就最好享受吗?他反正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有人爱的感觉挺好的。 那就够了呗。 欧阳四旬看着他,轻笑了下,笑容里带着释然,欣慰,像是放下了一个长久的担子,莫小六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笑,有些出尘的味道,还有些高尚,他怎么会突然生出这种感觉呢? 欧阳四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欧阳四旬喃喃说道:“能好好过日子总是好的,若不能好好过日子,一起努力,也是好的。能在一起,就是好的。” 他听着很心酸,眼睛又被一层水雾笼罩了,他才发现欧阳四旬的愿意好渺小,能在一起就好,他知道欧阳六月不爱他,他都开始不去奢望了。 他觉得欧阳四旬好可怜,自己肯定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神者,自己的到来不光可以带来世界和平,还能把一个即将成魔的大恶人感怀掉,自己怎么可以那么伟大! 他太幸福了,幸福的感觉冲上头脑,他的身边全是鲜艳的玫瑰花瓣,他的幸福就像花儿一样绽放。 待他飘了很久后,终于在梦幻中醒来。他的浑身充满了力量,他是多少想嚎一嗓子:“拥有挣脱一切的力量~~” 可是想到大半夜的就算了,低下头看向自己身下的欧阳四旬,欧阳四旬一直看着他,嘴角带笑,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宠溺又温暖。 他门道:“哥,那么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欧阳四旬道:“睡觉。” “不是,我不是问这个!就是怎么样才能灭掉大央国?” “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凤凰吗?” “好像是为了追杀宁王。” “就那接着追杀了。” 听他这么一说,莫小六突然想自己差点被宁王杀掉的事,还有婉姨的事,一阵愤怒冲上脑袋,他哼了一声说道:“一定要为干娘报仇!让宁王跪他她的坟前忏悔到死!” “干娘?你哪儿来的干娘?爷怎么不知道你还冒出来了一个干娘?” 莫小六把之前的事隐去神水宫的名号,用武林人士代替后,原原本本的向欧阳四旬说了一遍。 欧阳四旬听后说道:“他在找吟风楼,找到吟风楼就肯定能知道楚景修的下落。看到你的出现,一定知道吟风楼是咱们欧阳府管,幸好他没把你抓去,否定我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莫小六撇嘴,“我好像又给你添乱了。” 欧阳四旬捏了下他的鼻子,道:“没事,你没事就好。这个表情我太喜欢了,以后不准在别人面前做,懂?” 莫小六抗议:“你连别人的表情都管,你太霸道了!” 欧阳四旬道:“为了你,我可再也没报过他们任何一个。” 莫小六想了想,好像挺划算的,便说道:“我尽量吧。” 夜深了,窗外月明星稀,一看就知道明天又是个大晴天,欧阳四旬看了看窗外,轻抚着他的背上光滑柔顺的黑发,轻轻说道:“真想再来一次,让你变得老老实实。” 莫小六强烈鄙视道:“禽兽。” 欧阳四旬道:“爷今晚就当一回真正的君子,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先睡了。” 莫小六嘟起嘴,看着他轻闭上眼,幽怨地说了声:“哦。” 在他身上趴来趴去,两人都挺有感觉的,他其实也有心再来一发的,但他绝对不会说出来,他才不想让欧阳四旬知道他空虚寂寞呢! 152.你到底有完没完 一直熬到天亮才迷迷糊糊地睡着,等他醒来时天色大好,感觉是中午时分了。 他看了看自己身边,身边当然已经没有欧阳四旬。他哥很忙,从来不睡懒觉,即便知道这一点,他心中还是有小郁闷,真想一睁开眼就看见他就在自己身边。 但让他跟他哥一个时间起床,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他伸了伸懒腰,揭开被子准备下床,睡觉时他是没穿衣服的,现在仍是没穿。他的窗外虽然是二楼,下面虽然是荷塘,但窗户是开着的,要他大白天光着身子在窗前晃悠,呃……还是很不好意思啊。 轻叹了一下,又把被子搭回身上,靠在床头看窗外的景色,反正才睡醒,也懒得动。 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他以为是旁边房门的客人,不想脚步声在他门前就停止了,门被推开,欧阳四旬直接走了进来。见到他已经坐了起来,说了声:“睡醒了?” 他懒懒地回答:“嗯,刚醒,把衣服递给我一下。” 欧阳四旬关好门后拿起他的衣服走到他身边,自动替他穿好。然后莫小六发现了一件事,以前他是多么纯洁啊,赤裸地在他哥面前是多么不好意思啊,现在居然没那感觉了! 果然厚脸皮不是天生了,是可以随着越来越不要脸而增进的!从他随意用鞋子砸人那一点就能看出来! 一边从床头上靠到他哥怀里去,舒舒服服地依着,还边问道:“你去哪儿了,才睡醒就不见人。” 欧阳四旬道:“出去打听了下宁王的情况,我已经睡醒两个时辰了。” 莫小六想,两个时辰就是四个小时,一上午差不多就那么过去了。 又问道:“有消息了吗?” “嗯,”他淡淡的回道:“他也在找我,我们都在凤凰城,难免会遇上。” “那遇到了吗?” “还没有。我想他可能会布置一下才会出现。” “布置什么?” “他的人,还有被他抓去的人。” “谁被他抓去了?” “颜真和抚琴。” “天呐!”莫小六大叫一声道:“我平时不是看他们很牛的吗?怎么被人一锅端了!” “因为……他们遇到了楚景寒。” “说得他好像很厉害似的,他也就是那种会欺负老人小孩的混蛋!” “他的确很厉害,不管什么人都能欺负。” “果断灭之!” “别乱动,穿好。” “呃……裤子我自己来……唉呀别乱摸!” “你哪里我没摸到过?” “禽兽!混蛋!流氓!嗯……别摸了好痒,你到底有完没完!” 欧阳四旬干脆扔开他的裤子,直接将他压在身下,轻咬了下他的嘴唇说道:“干脆不穿了,现在离吃午饭还有一会,刚好够做一次。” 莫小六皱起眉,表情相当便秘,纠结着问道:“你昨天不是做过了吗!” “你昨天吃了饭今天还吃?” “这种事情能和吃饭比?” “为何不可?” “OMG!你除了恶劣还蛮不讲理!” “我除了恶劣,蛮不讲理外,还技术很好。” “哥~~~” “你难道不想要,看,都硬了。” “呃……你除了恶劣,蛮不讲理外,还很好色!” 事情过后,莫小六仰着头半眯着眼靠在床头喃喃说道:“为什么我每次跟你独处时,总是在床上的时间比较多?” 欧阳四旬边穿衣服边说道:“因为在床上其乐无穷。” 莫小六无语地看着欧阳四旬,见他将一件白底蓝花边的外衣穿在身上,再用腰带束好,衣服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他哥本来就是个做事很认真的人,从他不允许自己在外人面前衣衫有一丝凌乱这点就能看出来。 他本来就是很优秀的人,武功又好,对人也不错,有自己坚定的目标,又是世界首富。像这样的人,自身的气质当然也是相当好的。 哪怕是一件普通的布衣穿在他身上,也被穿出些洒脱的味道出来。若是一件锦衣的话,自然看上去十分高贵得体的。就像他现在,整个人看上去高贵得令人不太敢接近。 莫小六想了想,他在自己脑袋里翻遍了所有适合他的形容词,发现还真的不太好形容,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他跟欧阳四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能融合在一起那简直就是个奇迹! 面对这样的人,即使你渐渐发现他有很多缺点,还是会渐渐喜欢他,离不开他,哪怕他想逆天了也要陪着他。 他轻轻走下床,从后面抱住欧阳四旬,将整个人贴在他背上,撒娇般叫了声:“哥。” 欧阳四旬束好腰带后转身将他搂住,抬下他的下巴在他的嘴上轻吻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莫小六轻笑了笑,摇摇脑袋发现自己没什么好说的。 欧阳四旬也不再说话,一直抱着他,沉默着。他很想文艺地表达一下自己此刻的心情,可他好像又不是那种文艺得起来的人,就觉得连空气里都有幸福的灰尘。 至少那一刻他是觉得,就那样一直站着倒也不嫌脚酸。 可就那一刻,原来挺好的气氛被从窗外突然射来的一支箭给射没了。 箭笔直地射向莫小六的后脑,欧阳四旬一伸手就接住了它,但莫小六仍是感到一阵惊慌,那支箭带来的一阵风吹得他汗毛直立,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江湖人所说的杀气! 欧阳四旬拍了拍他的头安慰道:“没事,有我在。” 说完取下箭上绑的纸条,神色凝重了。 莫小六抢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四爷,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他好奇地问道:“这是谁传来的?找不到谁呢?” 欧阳四旬道:“吟风楼传来的,找不到颜真和抚琴。” 莫小六道:“楚景寒到底把他们藏哪儿了……” 欧阳四旬道:“颜真武功不错,自己又会医,我倒是不太担心他。但抚琴的伤很重,怕是再救不回来武功尽废了。” 莫小六撇着嘴,低沉地说道:“想到楚景寒连六十岁的大妈都杀,我觉得抚琴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欧阳四旬轻叹一声道:“我出去见见晴天,和他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走。” 莫小六大声道:“我也去!我保证不给你们添乱!不准不带上我,不准单独跟他在一起!” 欧阳四旬轻瞪了他一眼,道:“爷就是单独跟他呆一起了又怎样?你难道真觉得我是个禽兽,见人就上?” 莫小六用眼角扫视他,鄙视道:“哼哼,谁知道呢。晴天长得那么好看,我必须时刻注意你们俩的行踪!” 欧阳四旬用力捏了把他的鼻子,“爷说了不跟他们有身体上的接触就绝不会再有,君子坦荡荡,你不嫌累得慌就集中注意力好好看着吧,千万别恍眼。” 莫小六抿嘴笑着对他耸了耸眉毛,却没有再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有木有。 欧阳四旬道:“要跟去就快把衣服穿好,你难道还想这副样子出去不成!” 莫小六这才注意自己还是裸着的,敢情夏天真是个好季节啊,不穿衣服在屋里行走温度适宜,感觉相当不错啊。 刚才还为自己裸体感到相当不好意思的他此刻便大摇大摆地跑到床边捡起地上的衣服迅速穿好,还朝欧阳四旬放出话:“你敢把我这样带出去我就敢这样出去。” 说完又埋怨道:“那么多衣服穿起来又热又麻烦,本来一件T恤就能搞定的事,干嘛非要整出那么多来。” “叫你轻点你不信,在身上搞出那么多印子,非要捂个结实才能挡住,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你这个占有欲强大到变态的家伙,必须给我安空调!管你有没有!” 欧阳四旬一直抱着双臂站在他旁边,安静地听他叨唠个没完没了。 穿好衣服后他双手一上下拍了拍,走到欧阳四旬面前微仰起头,双手插腰上朝他抬了抬下巴,说道:“搞定了,咱们走吧。” 欧阳四旬轻摇着头替他理了理乱蓬蓬的头发,把他拉到梳妆台前坐好,拿起梳子替他梳头发。 莫小六闭上眼,又开始陶醉了,他哥太贤惠了,不光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对他百依百顺,替他穿衣送水,洗脸梳头,并且还能保证他的安全,供他有一世也挥霍不完的钱。 这样的好男儿上哪儿去找!这样的老婆是男人他也认了! 正当他嘴角带着猥琐的笑,一个劲的YY不完时,脑袋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睁开眼就看到欧阳四旬手中的木梳子上缠了一撮头发! 他哭丧着脸忧伤地看着欧阳四旬轻轻地把头发取了下来,随意地扔到了旁边那个木头垃圾桶里,淡淡地说道:“对不住了,我对梳头实在不太在行。” 莫小六盯着那雕刻得相当有艺术感,他之前还没认出来的垃圾桶,气呼呼地回答道:“没事,这个我在行,等下我帮你梳!” 153.什么时候了还玩 当然莫小六是没有替欧阳四旬梳头的,原因是人家不肯,看来欧阳四旬早就知道他的技术有多烂了。 一切弄好后欧阳四旬才拉着他漫不经心地下楼去。 莫小六奇怪道:“咱们不是有要事要办吗?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忙?” 欧阳四旬道:“你怎知我不忙,我心中都快忙起火来了。” 莫小六道:“那你还慢条斯理干嘛,飞啊!” 欧阳四旬道:“我是考虑到你身体不适不敢走太快,现在看来是我多心了。”说完拉起他加快步伐,莫小六就惨了,走两走才能抵上他一步那么远。 莫小六被他拖着一路小跑,很不满在大声叫道:“你走那么快干嘛吗!我跟不上!我晕,你是不是欺负我比你矮,腿比你短!” 欧阳四旬没有降低速度,回答道:“你刚才不是叫我不要慢条斯理吗?现在又嫌我走太快了。我的六少爷,我是不是太迁就你了?” 莫小六瞪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道:“那还不是因为我以为你会抱着我用轻功飞过去。走路什么的,太落后了,多少也找辆马车啊。” 欧阳四旬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很确定的说道:“看来我平时果然是太惯了你,从今天起,能走路的时候,决不能坐马车。” 莫小六撇嘴,双眼大睁着看着他,无辜又委屈,他眨了眨眼,摇着头说道:“没有,没有什么时候是能走路的。决不能顶着这么大阳光出来压马路!” 欧阳四旬直视着他的眼睛,和他对视十多秒后,仍不见他服输,无奈地伸出手揉了揉他高束着长发的头顶,张开双臂。 莫小六笑眯眯地扑过去赖在他怀里,其实他哥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有什么事你跟他大吵大闹,他肯定比你凶,一掌劈死你都有可能。但如果你跟他撒撒娇啊,耍耍赖啊,多唠叨两句,他什么都依你了。 莫小六越笑越开心,他觉得自己已找到了他哥的死门,没事就用这几招,肯定能把他吃得死死的! 就在他扑向他哥怀里那一刹,欧阳四旬一手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将他的头轻轻压在自己胸口,紧接着腰上那只手伸了出去,他的身后立马传来“咔嚓”的一声。 他好奇向后一看,一个黑衣蒙面刺客正举一把一分米宽,一米多长的大刀朝他们头上砍!可此刻他的脖子已被欧阳四旬捏在手中,欧阳四旬将手一放,他的刀无力地落到地上,直直地插进了脚下的石板路的细缝中。 而他的人,双眼大瞪着,歪着脖子,随着他的刀一同倒下,“哐”地一声,一切都结束了。 欧阳四旬放开莫小六,弯腰下去扯开那人脸上的黑布,莫小六拉着他哥的衣角躲在他背后,伸出一个脑袋去看。 那人已死了,脖子上两个手指紫印,死不瞑目啊!莫小六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脖子,又看到欧阳四旬把他的衣服拉开,见那人胸口上竟刺了一朵梅花! 莫小六顿时一阵恶心,尼玛一个大男人跑去在胸口纹一朵梅花,这是人才干得出的事! 欧阳四旬收回手,摸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擦了擦手,便将帕子随意地扔掉。然后才说道:“是梅花刹的人,他这次用的全是武林人士,看来是打算将兵用到临阳去。” 莫小六绕有兴趣地问道:“梅花刹是什么地方?他们的人都那么奇葩?他为什么要来杀咱们?不过这人的武功也太烂了,他好意思叫来?” 欧阳四旬一把抱住他的腰,跳上房顶,使着轻功踩着房顶飞走。没走几步就又被人给截住了,这次来截住他们的却是一队人。里面有指挥的队长,有远程的输出,有近战的MT,就差没带奶妈!敢情他们是把欧阳四旬当BOSS来刷了! 不过……刷BOSS之前通常都先清小怪,莫小六顿时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小怪,各种危险啊我擦! 他双手紧抱在欧阳四旬的腰上,脑袋左右不停地瞄,看哪边人多哪边人少。 欧阳四旬却一点不着急,搂着他的腰的那只手轻轻上下滑动着,好像在安慰他让他不着急。这样还真有效果,他受到他哥强大的扬声影响,也变得没那么怂了,放开抓住他哥的手,挺直腰板,嚣张地看着四周。 他又看了看那带队的人,有点远长相看不清,但扛在肩头上那把长刀在阳光下闪得他眼花。 他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两把一模一样的匕首,递了一把到欧阳四旬手中,然后把自己那把放到阳光下,让太阳照在上面去反射一下对面那家伙! 欧阳四旬看着手中的刀,轻声说道:“他把碧髓给你了?” 莫小六边调整角度边回道:“是啊,皇帝不知道那是你的,用它杀了一个御医后觉得相当好用,就送给我防身了。” 欧阳四旬道:“它的确很好用,很锋利。” 莫小六道:“利是挺利的,但……怎么不太反光呢?” 欧阳四旬道:“玄铁是黑色的,又不是钢,怎么反光?” 莫小六道:“我用的是刀口,你看这条刀口还是很亮的。” 欧阳四旬把他的手拉下来,轻呵道:“别玩了,都什么时候了!” 莫小六收好手臂,轻呼一声,说道:“那怎么办?他们怎么还不动手?” 欧阳四旬道:“他们动不了手了。” 诶!怎么回事!莫小六看着站在自己前面那群人渐渐倒下,新的一批人缓缓飞了过来,他们都拿着刀,刀尖还在滴血。 为首的那人走过来,对欧阳四旬抱拳说道:“四爷,都解决了!” 欧阳四旬轻点了下头,道:“楚景寒这次找的多是江湖人士,江湖人狡猾多端,各种暗杀手段层出不穷,你的人要多加小心。” 那人应道:“属下会注意的,谢四爷关心!” 说完就转身,朝身后的人挥了下手。欧阳四旬突然又叫道:“杨青!” 那人转身回来,看来那个人叫杨青。杨青问道:“四爷还有何吩咐?” 欧阳四旬道:“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的行踪?” 杨青道:“自当日到凤凰之后,属下便与凤总管有了联系,是凤总管派属下前来接应四爷的!” 欧阳四旬道:“如此的话,那就辛苦杨组长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向你了解一下,这里说话不便,你跟我来,其他人就不必了。” 杨青对他抱拳称道:“是!”接着向后挥了挥手,后面的士兵自觉地离开。 欧阳四旬抱着莫小六飞下房顶,他们下面是一条并不起眼的小巷,行人甚少,多是做买卖后担着空担子回家的小贩。 几人一路走出几十米,走到一道小门前,欧阳四旬推门走了进去。 那本是一条毫不起眼的小巷,那本是一道毫不起眼的小门,任凭谁也会认为那只是一个农家的后门,或是堆砌货物的仓库。 但欧阳四旬走了进去,那就代表那道门不普通了。 进去后莫小六就看到一个很大的大厅,光线很暗,还点着灯,摆着很多桌子凳子,整个大厅却只有一个人。 一个坐在柜台前不停打着算盘的男人,男人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穿着黑色的衣服,脸色却很苍白,整个人显得很深沉,很老练。 听到他们走进去后,头也没抬,仍打着算盘,对他们说道:“白天没酒没肉,各位客官请自便。” 欧阳四旬道:“刘瘸子,是我。” 那人一听,抬起头来,看着欧阳四旬说道:“是你来了。” 欧阳四旬道:“就是我。” 刘瘸子道:“是你就有酒,自己来拿。” 欧阳四旬道:“我不是来喝酒的,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刘瘸子听后低下了头,接着打他的算盘,空旷的大厅里清晰不断的算盘声来回回荡着,整个大厅里安静得只剩下他敲打算盘的声音。 莫小六伸着脑袋去瞄那个瘸子,他实在没看到那个人是瘸子。欧阳四旬没有理他,直接对杨青说道:“当日我走之后,你们发生了什么?” 154.六月是个大傻子 欧阳四旬没有理他,直接对杨青说道:“当日我走之后,你们发生了什么?” 杨青笔直地坐在他们面前神色恭敬严肃一本正经地回答着他的话:“当您离开后不久就有一批杀手杀了过来,他们武功极高,行动诡秘,又出其不备,一批人上来就开杀,我们的弟兄短短半柱香的时间竟被他们杀了十多个!” 欧阳四旬插话道:“他们有多少人?” 杨青道,“大概十个人。” 欧阳四旬点了下头,杨青接着说道:“他们接连杀了我们十多个人后颜公子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叫我们一些人先顶着,从绳索逃到对面。我们当时留下了两小队人缠住他们,就和颜公子一起飞到了对面,飞过去斩断了绳索,阻止他们过来。不想……” 说到这里时杨青低下了头,脸色苍白,冷汗直冒,好似回忆起了极可怕的东西,至今让他心有余悸。 他又说道:“不想对面竟事先埋伏了一大批人,我们过去正好落入对方的圈套,我们的兄弟无力反抗,死伤无数,当时我有些惊慌,想着这样下去咱们会全军覆没,就在那时颜公子又叫我带人走。我们当时只剩下八队人,一队人最多还有五六个,颜公子叫我留下一队人陪他一起缠住那批人,叫我带人先走。” 欧阳四旬道:“所以你就真的带人走了?” 杨青的身体开始颤抖,磕磕碰碰跪到欧阳四旬面前,但脸上仍是一脸崇敬,绝无半分不服之意说道:“颜公子当时硬要在下走,他说您带咱们过来必有您的道理,绝不能在汾水岭就全军覆没!他说他武功比大家好,只有他才能挡得住那群杀手,想到咱们必须要留着人给向四爷您请罪,属下只好带人离开,属下绝无故意陷害颜公子之意!” 欧阳四旬道:“颜真已经失踪了。” 杨青深吸了一口气,在地上重重地磕上一个响头,大声说道:“属下该死!” 欧阳四旬道:“这件事怨不得你,你先带兄弟们跟着凤晴天,别对任何人说起这一路之事。” 杨青抬起头,额头群血直冒,却好像没有知觉般,对欧阳四旬抱拳说道:“属下谨记四爷吩咐,绝不敢擅自行动!” 欧阳四旬没再看他,对他向后摆了摆手,他又说了声:“属下告辞!” 莫小六见他走出那扇门后才凑到欧阳四旬跟前神秘兮兮地说道,“哥,我听你们的话,觉得那个颜真真的好有问题!” 欧阳四旬看着他,面无表情,淡淡地说了声:“哦?” 他接着说道:“你想啊,你一走杀手就出现了,又是他叫你的人到对面去的,那是为了分散你们的兵力,好逐个击破!接着你们被打得没什么胜算了,才跳出来抗怪,叫他们先撤,他们一走他就失踪了!这样想的话,他是不是完全有可能是那边的人!而且我又听到他跟那些奇奇怪怪的人背着你搞阴谋,还说发誓在害你!种种事实表明,他根本就是一个内奸!” 欧阳四旬赞许地点了点头,却说道:“但是,如果他是内奸的话,又为何要留下活口,杀光所有人,不就没人知道他之前做过些什么吗?” 莫小六想着他的话,抓了抓脑袋,伤脑筋地说道:“也是哦~为什么呢?有没有可能他故意放走几个,好用这种方法来撇清自己的嫌疑……” 欧阳四旬道,“撇清自己嫌疑的最佳办法就是杀光能给自己带来嫌疑的每个人。” 莫小六拿眼横他,极为不满地说道:“说到底你就是有那么多理由为他开脱……” 欧阳四旬把他抱起来,坐到自己腿上,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咱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咱们做的是将,只有以一颗公正不阿的心,才可能带领一批战无不胜的兵。” 莫小六意外了,真心意外了,他以前一直以为他哥是枭雄来着,怎么这话听上去那么像英雄呢!他从来没想到欧阳四旬也有如此高尚的时候,根据他以前看的电视剧,谋朝篡位的都是大坏蛋,都必将失败! 他才明白一个道理,原来只要有一颗高尚的心,哪怕是干坏事,也能像做了好事那样受人尊敬。尼玛敢情好事坏事不都就那么回事,在不同的人眼里就有不同的看法。 不行,他想得太远了,那个问题就好像好人跟坏人那样深奥,自古连超级有学问的学者都搞不清楚,更何况他就一diao丝,他收回飞远的心思,抱着他哥的脖子在他怀里蹭了蹭,崇拜地说道,“哥你好伟大,你是个圣人,你应该受到尊敬,膜拜,供奉,万人敬仰,你的画像应该贴到百姓的家里,把一群小偶像都压下去……” 他慷慨激昂的言语还未发泄完,欧阳四旬就把手指按在了他的嘴上,用警告的眼神看着他说道:“小嘴越来越滑,小心爷给你找根针缝上!” 莫小六勾起嘴角轻轻一笑,竟妩媚地看了他一眼,再伸出舌头在他手指间上轻舔了一下,然后……伸出舌头,将眼睛珠子转了一圈,朝他扮了个鬼脸…… 欧阳四旬哭笑不停,对他幼稚却很可爱的行径相当无语,莫小六却不依不饶地问着颜真的事,“你说他没可能是内奸,那就能解释他现在去哪儿了吗?我知道你肯定会说被楚景寒抓走了,但也有可能是他自己要去的!” 欧阳四旬把他舔过的手指放到自己唇边,轻轻摩挲着,回道:“他是很极有可能故意去的,他必须搞清楚自己父母被害的事实,弄清他的灭门仇人是谁。” 莫小六惊呼道:“被灭门!你说他父母是个很厉害的御医,原来他家被灭门了!他的仇人是楚景寒吗?他这样跑去不是自寻死路!” 欧阳四旬轻叹一声道,“告诉过你不要老是一惊一诈的,他也还没搞清他的仇人是谁,怎么会知道是不是楚景寒呢?” 莫小六对手指,炸毛是他的性格,一惊一诈代表他的兴趣广泛,有什么好说人家的,他哥对他也太严厉了,总爱说他的不是,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总说他没规没矩,让他觉得十分受伤。 他一边低头扳着自己的手指头,偶尔还向上瞄一眼,很不满意地说道:“说得你好像知道他仇人是谁的样子,有本事替你的老情人找出来啊,现在人去送死了,还在这里放马后炮……” 欧阳四旬轻捏了下他的鼻子说道:“这样就生气了?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气度,不能为了一点小事说翻脸就翻脸,懂?” 莫小六摇头,嘀咕道,“自己明明就为了一些小事给我翻脸来着……” 欧阳四旬抬下他的下巴,对上他的眼睛,看着他的眼认认真真地讲道:“月儿,你的事对我来说没有小事。” 莫小六看着这样认真的他,却是十分感动的,他对他的月儿真的是太好了,好得他有点心酸,他微皱起眉,忧伤地看着他哥,久久不语。 欧阳四旬无奈地叹息道:“瞧你的神情就知道你听不明白我在讲什么,没关系,哥慢慢教你。” 莫小六突然笑了,他突然觉得欧阳六月很可能是个傻子!难怪他来这里犯二的次数数都数不过来,他哥仍是没怀疑他,原来欧阳六月早已是二货中的极品!连这么好一好男人挂在自己身边还不要,偏偏去选择什么自杀,你说不是傻子是什么! 他在欧阳四旬脸上戳了一口,“波”地一声后笑得眼角弯弯,甜甜地回了声:“好,你一定要教到我会了为止。” 欧阳四旬抱着他站起来,推开一扇小门,走了出去,像是走入另一个世界,喧哗,热闹,有生气。那无止尽的算盘果的声音终于消失在他耳边,他搂着他哥的脖子问道:“哥,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欧阳四旬道:“逛街。” “逛街!你不是要找晴天商量事吗?” “不必了。” “为什么?” “以不变应万变。” “完全搞不懂,咱们逛街就能杀死楚景寒吗?” 欧阳四旬轻笑道:“咱们逛街他是知道的,咱们还有心思逛街,他却得更加精心地布置一番,他那个人,做什么事都要精确到万无一失,这样是好事,但太过注重布局,而忽略了局面的变化,一旦事情没有朝他想象中发展,他必输无疑。” 莫小六道“哦~这就是传说中的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啊~” 欧阳四旬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道,“这个词不错,想不到咱们月儿的文采也很不错。” 莫小六得瑟着想到:“那是必然的,未来几千年传承下去的历史文化,随便说点什么都是可以令你想象不到的!” 他想着想着突然大声说道:“哥,我想到了!” 欧阳四旬被他忽然大叫一声吓了一大跳,无奈叹息着,轻摇着头问道:“想到什么?” 他得意的一前一后摆着双腿,双臂挂在他哥脖子上,笑着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所以我平时没规矩一点那是小事,你不能因此责备我!像上次在床上吃糕点啊,没洗脸就往床上打滚啊什么的,那种事情真心没什么好说的……” 欧阳四旬看着他轻笑出声,“若要治你,还能容你嚣张到现在?” 155.逛个街也遭暗杀 他们就那样一路大摇大摆的上街了,像莫小六这种逐渐变得没皮没脸的人,即使在大街上被人抱着,也不会不好意思,他都想通了,反正这些人又不认识他,他把脸往他哥怀里一藏,嘿!丢脸的又不是他。 正当他享受着人肉轿子,一晃一晃地仿佛回到了婴儿时期时,他哥把他向上一托,就抱着他飞身骑上了一匹马。 马他是骑过的,跑马虽然刺激,但做为一个新手,他的屁股是绝对会消化不良的。 他哥坐在他身后,他整个人都往后靠,将重心尽量往他哥身上靠,免得颠得他屁股太疼。欧阳四旬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没事,我骑慢一点,不用害怕。” 莫小六当然没有害怕,他哥比强心针还管用,只要有他哥在他身边,他就觉得自己有跑去做一切坏事的勇气! 马儿一路慢摇慢摇地向前走,他们就绕着凤凰城治理得井井有条的大马路一直往前走,莫小六一路吹着微风,虽然太阳也有点大,但沿途的风景的确很不错,想想当初在天朝,去古镇骑马游一圈,少说点也要上百块,现在不光免费,还有柔软的靠背,舒服得他想放声高歌。 一路走下去,凭他在凤凰呆了那么多天的经验来看,他们在往城南走,他奇怪地问:“哥,咱们去城南做什么?” 欧阳四旬道:“城南繁华,带你去见识见识。” 他仰起头转过头看向欧阳四旬的脸笑道:“我早就见识过了,说到繁华,哪里比得上临阳。” 欧阳四旬道:“去看看也好,毕竟开了那么多年,这说毁就毁了,多少也得去看看。” 开了那么多年?他说的是玉轩楼吗?话说玉轩楼到底是因什么被毁的,到现在江湖中已传出几十个版本来了,可能连欧阳四旬都分不清哪个是真的吧。 又沉默地走出一段后,莫小六很不爽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沉默的人,安静只会让他打瞌睡! 他想了想又问道:“哥,你说咱们这样招摇过市会不会引来刺客?” 欧阳四旬答:“咱们遇到的刺客还少吗?” 莫小六还想说什么,一个小女孩子突然就从马路边上窜了出来,正好跑到他们跟前差点撞马腿上,欧阳四旬勒了下马僵,阻止了这场马祸。 小女孩好像是被吓着了,一只手拿着一个洁白的馒头,另一只手揉着眼睛哭。小女孩也就四五岁的样子,浑身脏透了,连衣服都烂得不成样子,洁白的馒头上被印出几个漆黑的手指印。 真可怜啊,莫小六同情心顿时如洪水泛滥,低下头朝她问道:“小妹妹,你还好吗?”却不见她回答,只是一味地哭个不停。 莫小六纠心地看着她,对他哥说道:“哥,我下去看看她怎么样了吧。” 欧阳四旬没有说话,抱着他飞身下马,停在她身边,莫小六去扶起小女孩,听他哽咽着说道:“饿……” 莫小六看了看他手里的馒头,又看了看跑得气喘吁吁的包子铺老板打扮的男人,很明白那是怎么回事。 他回头向欧阳四旬说道:“哥,她好可怜,咱们替她把馒头钱付了吧,不然老板说要送他去官府。” 欧阳四旬仍没说话,只是淡谈地看着那男人和小女孩。莫小六见他没反应,瞪了他一眼,心想那么有钱也舍不得救济一下穷人,当真是个坏蛋! 就在他自动转身去欧阳四旬怀里摸到银子的时候,身后传来“咚”地一声,他猛地一惊,调转脑袋,看到小女孩的馒头已掉到了地上,馒头被砍成两半,而里面竟藏着一把圆形的锋利的飞镖!此时的小女孩和那个男人已经飞离出他们好几丈远,遥遥和他们相对着。 莫小六顿时火了,尼玛同情心真那么好骗啊!他把刚拿出来的银子又放了回去,自觉退到他哥身后去,观察着对面那两人。 大街上人来人往,但此时大街上竟没有一个人,马路上竟没有一匹马,一辆车,他们人呢? 凤凰人爱看热闹,此时为什么没有围观群众,莫小六很奇怪。 正当他万分奇怪的时候对面一大一小的两人动手了,抬手间就是一连串的暗器朝他们发来,欧阳四旬握着碧髓,却没有去动那些暗器,而是一手搂起莫小六的腰,朝那两人飞去。 只有眨眼间,莫小六甚至没回过神,只见刀光一显,欧阳四旬手中的刀就直进地劈进了那个男人的眉心。 男人无力地倒下,手中的一把暗器掉在地上,发出“叮叮叮”地声响,小女孩见他倒下后惊慌失措,转身逃走。却在几步后被欧阳四旬拖住了领子,扔到倒下的男人倒身的那滩血泊里。 小女孩此刻却没哭了,只是坐在地上抱起双腿瑟瑟发抖。 欧阳四旬踢了一颗他们的暗器到她脚边,说道:“留下你刚才想暗算他的手,放你走。” 莫小六惊呼一声:“哥!” 欧阳四旬道:“她的手太可恶,没了那只手才能好好过日子。” 莫小六还想为她辩驳,却见她果断地捡起地上的飞镖,拿起刀落,一只漆黑柔弱的小手就从她的身体上断裂下来。 她惨叫一声,扔下飞镖,抱着血流不止的手跌跌撞撞地跑走。很快就转进了一条幽暗的巷子里。 莫小六看着那还在流血的死人,和那只蜷缩起来的小手,胃里一阵猛抽,趴到路边去干呕了几下,欧阳四旬走过去替他点了几下穴道,他才好受一点,回过头脸色苍白,无力地靠在路边,却不敢再去看那里的惨况。 欧阳四旬道:“行走江湖,难免会遇到这样的事。若真的想跟我一起到处走,就一定还会遇到很多这种事,我没办法帮你,只能靠你自己忍耐。” 莫小六低着头,身体仍是无力,轻声问道:“为什么要砍下她的手呢,她还只是个孩子。” 欧阳四旬道:“她可不是一般的孩子,她是阴婆婆教出来的孩子。” “阴婆婆是谁?” “是一个专门拐骗小孩的老太婆,此人生性狠毒,用各种办法把弄到手的小孩都教成一个个只会杀人的怪物,她是江湖中最有名的杀手之一,不过我见过她的样子,她想亲自动手暗杀咱们,是不太可能的。” 莫小六道:“诶,江湖人不都可以易容吗?她怎么不易容了亲自来杀你?” 欧阳四旬道:“江湖中能骗得过我的易容术只有一种,但再好的易容木也只能改变一个人的相貌,改变不了他的神态。” 莫小六听着很感兴趣,对于江湖中的事,他想不感兴趣都不行,江湖那么大,天天都在发生着有趣的事。 他好奇地问:“什么易容术能骗得过你?” 欧阳四旬耐心地向他解释:“鬼面手君无面的易容术。但他却不能为阴婆婆易容。” “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死了。为了防止被赵晴空看出那颗人头是假的,楚景寒早早就杀了他。” “楚景寒还真是……呃……老谋深算啊!” 欧阳四旬轻笑一声,把他抱上马,马儿经过那人的尸体,空气中飘散着强烈的腥气。莫小六也不敢去看那边,捂着鼻子摆着手道:“快走快走~千万别让我再看见!” 欧阳四旬抱着他,双腿一夹马肚,马加快了速度,他们走了之后,安静的街道变得吵闹了,紧闭的窗户一间接一间的打开,大家对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不停地指指点点,有的蹲在角落里呕吐,有的偷偷跑去报官府。 他们就那样一路走,走到了废弃的玉轩楼旁边,远远就看到了那片焦土,还有焦土上还未完全被烧灭的木材和布料,却也看不出原来是什么样子了。 远远地看过去,他们就看到了凤晴天正安静地站在玉轩楼旁边,一见他们便回抬头对他们笑着迎了上来。 欧阳四旬抱起莫小六下马,凤晴天对他轻声说道:“您来了。” 欧阳四旬拉着他朝废墟那边走去,回答道:“我当然要来,我的铺子被烧了,我怎么能不来看看。” 然后莫小六轻笑着回头朝凤晴天做了个鬼脸,暗示着他在明知故问。 156.他的人他才能碰 站在玉轩楼那一片焦土上,欧阳四旬沉默了许久,凤晴天一直站在他身后,莫小六东瞧西瞧,知道他们心情不好,也没有讲话。 半晌之后,欧阳四旬才问道:“那晚发生了什么?” 诶?莫小六说:“我也不知道?” 凤晴天想了想回答道:“那天晚上我中了王守墨的计。” 他将当天晚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回忆了一遍,欧阳四旬听后说道:“玉轩楼这么多年来生意一向不错,信誉也很好,他这一毁就连毁了我两座楼,当真是认为我钱多,不在乎这点吗?” 凤晴天没有回答,在不在乎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却是就在此时,一支飞箭又射向了他们,以往欧阳四旬都是直接用手接住飞向他的箭,而这次他却是用碧髓砍下了它,只是一眼,在如此快的速度下,欧阳四旬一眼就认出了那不是他人射向他的箭。 半截断箭插向地面,欧阳四旬又掏出一张手帕,包住那上面的纸条才将它取下来,别人的东西当然不能乱碰,他一向都很小心。 莫小六见他看着纸上的内容,想的却是这家伙到底带了几张帕子在身上,用一张扔一张扔一张还能掏出一张,他是哆啦a梦吗? 欧阳四旬看了上面的内容之后,神色越发凝重,对他们说道:“楚景寒要我们拿楚景修去换抚琴和颜真。” 凤晴天问道,“那咱们换吗?” 欧阳四旬道:“只要楚景修在我手中他就不敢轻举妄动,你说换不换。去找一个跟楚景修身形相似的人,蒙上脸带过去,先搞清楚他俩是死是活再说。” 凤晴天点头退身离开他们。 莫小六问他,“摆了楚景寒一道,若救不回他俩,他俩就死定了。” 欧阳四旬也没看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片焦土,眼里早已凝结成冰,他的冷意随着他的眼神渗透全身,让人望而却步,不敢接近。 听见他冷冷说道:“若能杀了楚景寒,他俩死也值得。” 莫小六瞬间手脚冰冷,冷意窜进他骨子里,之前对他的一堆好印象倾刻间消失,若一个人为了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而不惜毁灭整个王朝的话,这个人能有几分仁慈之心? 欧阳四旬转身,对他说道:“你回观荷楼呆着去,我去会会楚景寒。” 莫小六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摇了摇头说道:“不要,我要跟你一起去。” 欧阳四旬毫不留情地说道:“你去只会碍事,这不是儿戏。” 莫小六坚决地说道:“我保证不给你添乱,只安静地看着就行。如果我一个人回去,被楚景寒知道了,他肯定会派人来抓我。若他把我抓走了,你还能像现在这么冷静吗?” 欧阳四旬动摇了,“我会派人保护你。” 莫小六道:“哥,除了你没人保护得了我,楚景寒亲自动手的话,抚琴和颜真都搞不定,你还能派谁来保护我?” 说完他又苦笑了一下,低着头很苦逼的感脚,“唉~都怪我自己太没用,都怪命运太捉弄人,都怪这世间有太多高手杀不完,都怪……” 欧阳四旬道,“都怪你自己当初太懒,不好好练功。都怪当初他们太惯纵你,让你越来越没用!” 莫小六既愤怒又很委屈,老子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整个玩的都是高科技产品,谁没事还跑去练那传说中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他敢怒不敢言,只能心中暗骂欧阳六月你个懒货,稍微会一点武功也不至于被人骂得那么惨!活该吧你! 欧阳四旬也没再多说什么,见他居然这么老实地接受着批评,再大的火也发不起来了。把他抱进怀里,低声安慰道:“我不带你去,就是怕一会打起来,顾不上你,让你被他们伤着,或掳了去。如今看来,把你放哪里都不安全,还是带身边最好。” 他低下脑袋,咬着下唇,抬起眼睛朝他哥眨了眨眼,道:“随便你。” 他哥无奈地叹道:“你呀……唉……” 莫小六听着他的叹息说不出的心酸,他知道欧阳四旬做其他的什么事都是那么果断的,只有在他身上才会那么犹豫,那么无奈,他知道自己跟去肯定会给他添一堆麻烦,可只要一想到之前那样一分开就是那么久,他们明明才见面,他真的不想见不着他。 这么大一个城市,这么多人,只有眼前这个人和他貌似有那么点关系,不一直赖着他,赖谁去? 欧阳四旬抱起他,骑上马背,朝城南门口走去,刚出城不久就有一辆马车驶来,停在他们旁边。凤晴天从里面探出身子向他说道:“都准备好了。” 欧阳四旬道:“去老城皇庙。” 老城皇庙如他的名字一般苍老,整个庙宇只有一座大厅,里面塑的几尊菩萨早已脱了漆,断了臂,这庙修在半山腰上,几年前下过一场大雨,山体滑坡,山石击毁了整个庙堂,也封住了上山的路。 后来凤凰太守发话重新建了一座更辉煌的城皇庙,就在山脚下不远的地方,这半山腰的老城皇庙就再也没有人来上过香。 庙宇的房盖已经破了一个大洞,大洞下面有雨水打湿后又被太阳晒干的痕迹,此时正是下午时分,阳光斜斜地射进了庙宇里射在一尊残缺的观音身上。 欧阳四旬牵着莫小六,慢慢地走进了这座庙里。 莫小大左右看了看,说道:“哥,没有人,他们是不是故意把咱们引来这里,好来个瓮中捉鳖?” 欧阳四旬淡淡说道:“除非他们想楚景修死。” 莫小六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 很快凤晴天就带着蒙着脸的楚景修进来,进来后才从菩萨身后走出一人,对他们说道:“宁王叫在下前来接应欧阳四少爷,并吩咐只有欧阳四少爷和玄王爷才能跟在下一同前往交涉地点。” 欧阳四旬道:“晴天你把人带上来,你走。” 凤晴天把楚景修带到他身边,退出身去。欧阳四旬仍是牵着莫小六的手,说道:“走吧。” 那人见莫小六仍留在他身边,对他说道:“对不住,他也不行。”说完想用手挡住莫小六。 莫小六退后一点,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自己手臂那一秒,他的眼前又是白光一闪,那人捂着手臂惨叫一声边退后好几步。 欧阳四旬一把将他搂进自己怀里,他刚站过的地方刚好被血雨洒过。 又是一只断手,莫小六看着那只手脸色变得发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实在忍不住趴到旁边去狂吐一通。 欧阳四旬站在他身边,轻抚着他的背替他顺气,什么也没说,他说过,这种事情他只能靠自己忍受。 待胃里的东西吐空了,他四肢发软地靠在菩萨脚边,说道:“哥,咱们以后别老干砍人手的事儿了好吗?” 欧阳四旬道:“手贱的人,没必要替他留下。” 莫小六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下一次遇到同样的情况他还是会如此。他擦了擦嘴巴看到那滩血水又是一阵恶心,带路的男人仍捂着手臂,脸色苍白冷汗直下,却没有倒下,只是惊恐地盯着欧阳四旬手里的碧髓,远远站着,不敢再接近他们。 欧阳四旬问道:“好点了?” 莫小六点了点头。他又道:“好了就走吧。” 他仍是牵起他的手,这是他的人,只有他能碰,他去哪里都带着,自己可能教训可以骂两声,别的人不能碰,不能多看两眼。 带路人弯着腰走在他们前面,蒙面的假楚景寒被绑着双手跟在他们身边。他走得极慢,每一步都在试探好了后才踏出去,他此刻本来就什么也看不见。 欧阳四旬牵着莫小六走在最后,他的眼睛却半眯着,一直看着带路人,偶尔会眨一下,看上去一点也不紧张。 他不紧张,莫小六却很紧张,走在偏僻的山路上,身边荆棘丛生,连路都被封了,他们只能高一脚矮一脚地向前,路却不知通向那里,任凭是谁怀着这么颗悬挂的心也会紧张。更何况带路的人,还是他们的敌人。 正在他紧张到不行的时候,欧阳四旬突然停下了,将莫小六轻搂在怀里,淡淡地说道:“前面是乱葬岗,再走下去天黑刚好能到。” 带路人却像没听见似的一个劲地往前走,而蒙面人紧跟着他,突然脚下一绊摔倒在地,他转身刚想用还在的那只手去扶,欧阳四旬瞬间移动到他跟前,手里的刀已架在了他脖子上。 “你走那么远,只不过是想试探此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玄王,很遗憾,你把你的命试没了。” 雪亮的刀口没入了脖子,他临死也没再哼出一声来,原来刚才为了忍住断手之痛,几乎快要咬断自己的舌头。刀口没入他的脖子,他松了一口气,缓缓张开嘴,口中的鲜血和脖子上的血同时流出。 欧阳四旬收回刀,拉起地上那人,对他们说道:“走吧。” “去哪儿?”莫小六问。 他薄削的嘴唇缓缓吐出几个字:“乱葬岗。” 157.一命换一命公平 到了乱葬岗时,天已黑。 天上有半月,几颗星星疲惫地闪烁着。 昏暗的月光下,磷火如同幽灵一般闪烁着幽幽的绿光。 莫小六整个人依在欧阳四旬怀里,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 欧阳四旬看着一片凌乱的杂草,和草间无人过问的荒骨,冷冷笑道:“睡在一堆死人里,当真就那么爽么?” 不知道怎么的,莫小六突然觉得他哥那阴森森的模样,比那草丛间吹来的冷风更可怕。 他不安地回头看向欧阳四旬,却在回头间看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旁边突然燃起了一支火把,而火把照亮的树杆上,一个人正被绑着,右臂悬挂着,那个人正是颜真! 他的脚下一杆倒插的枪正对着他,只要绑着手臂的绳子一断,他肯定会被那杆枪刺穿! 他大叫一声:“哥!你快看!” 欧阳四旬把蒙面人拉过去,冷冷说道:“不是我快看,而是他快看。”说完便扯下蒙面人脸上的黑布。 然后莫小六看到一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本来挺端正的五官在朦胧的月光下白得太诡异,就像一张死人的脸! 死人怎么可能一直跟他走过来,莫小六紧紧地抓着欧阳四旬的手,他的掌心早已因为太过紧张而出汗。他真的很想去碰一下那个人,看看他到底还有没有活着! 一个人缓缓从黑暗里走了出来,一个穿着黑色长袍,带着黑色斗篷的人,在昏暗的月光下走到他们身前不远的地方停下。他的背影与黑暗完全整合,若不是他走近了,脚步声渐渐响了,莫小六还真没注意到有那么个人来了。 他那个人停在离他们几米外的地方,对他们说道:“我怎么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真正的玄王?” 他的脸大半已被斗篷遮住,他的声音像刀子在玻璃上摩擦,刺得莫小六咬着牙用力捂住自己耳边,心中一阵难受。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难听的声音,比老师的粉笔划在黑板上发出的声音更让他厌恶! 欧阳四旬却没为他的声音所动,只是在他们带来的那人身边轻点了一下,那人立刻捂住自己胸口,弯腰咳嗽了几声,才哑着嗓子难受地说道:“黑蒙,是我……” 被叫着黑蒙的黑衣人听着他的声音好像并不能太确定是不是他,欧阳四旬问道:“还有一个呢?” 黑蒙听到他的问话后向他们身后打了下手势,又一支火把燃起,抚琴也是被挂在树上的,他们相隔十多米,都低垂着脑袋,生死不明。 黑蒙道:“放开玄王殿下,我放了他们?” 欧阳四旬道:“你先放了他们。” 黑蒙道:“既然我们彼此都不信任,不如一起放人。” 欧阳四旬冷笑道:“楚景寒呢?” 黑蒙道:“宁王殿下不在这里,他只要救出玄王。” 欧阳四旬道:“今晚若他不出现,就只能替楚景修准备好棺材。” 黑蒙道:“你不怕我杀了他们!” 欧阳四旬又是冷笑:“两个手下的命换一个王爷的命,值得很!” 莫小六听他这么说后下意识地转身看了看抚琴和颜真,也不知道他们听见没有,总觉得他那样说会让人很伤心,但他们依然低着头,像是已经死了。 黑蒙道:“欧阳四旬你果然够狠!我这就去通知王爷,你等着!” 他的身影无声地消失在黑暗里,就像他无声地来一样。他走后欧阳四旬就暗暗观察着四周,他们的周围至少围着上百个武林高手还有几百个官兵。 不久,不过一分钟左右的时间,黑蒙又回来了。 他缓缓地走在一个人身后,走在前面的人,威风凛凛,腰杆直挺,手握黑刀,眼神冷冰。莫小六见过他两次,当然能认出那就是差点杀了他的宁王。 他人仍然隐藏在黑暗里,身影半显,仿佛随时都可以出现,随时都可以消失。他从一上来眼睛就一直盯着假玄王,一向目中无人的他终于也开始注意别人。 欧阳四旬见他停下,才遥遥地对他说道:“宁王爷,咱们终于又见面了?” 宁王看着玄王,回道:“放了他,我放了你的人。” 欧阳四旬道:“他们这样悬着,我倒不希望你放他们下来。” 宁王道:“听闻欧阳四公子英俊风流,身边人才济济,个个长相不凡,如今看来,果真名不虚传。” 欧阳四旬道:“听闻宁王爷英明神武,且和玄王殿下手足情深,宁王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宁王道:“本王不想跟你这种人多说废话,你放开玄王,我叫他们同时放开那两人,至于救下他们其中的哪个,就看你自己的意愿了。” 欧阳四旬道:“这样算起来我的人必死一个,这不公平。” 宁王道:“一命换一命,这很公平?” 欧阳四旬轻唤了声:“紫魅。”一个紫瞳紫衣的男人很快出来在他们身边,这个人一看就是当初在皇宫的地牢里救过他一次的那个怪人!他此刻不但拿着他的弩,还带上了一把剑,一把极长极细没有剑鞘的剑。 莫小六对这世界很奇怪,一个人怎么可能长出紫色的眼睛来呢,这又不是在演神话剧! 欧阳四旬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等下我要尽量把他们俩一起救下来,我让紫魅保护你。别害怕,他很厉害的。” 莫小六轻轻地说了声:“你也要小心点。”然后退到那个紫衣的人身边,心跳却急剧加速,强烈的不安笼罩在心头,这一刻什么鬼呀怪呀都见鬼去吧,他只希望他哥能平安救回他们,然后速度滚蛋! 欧阳四旬放开他,抓过旁边的玄王一连点了几十下穴道,让他挡在自己前面,问道“玄王还活着,我的人呢?” 楚景寒道:“当然也正活着。不信你现在就可以转过头看看。” 欧阳四旬转头,莫小六也转头,他看到旁边举火把的手下分别在抚琴和颜真身上甩了一鞭子,颜真猛地抬起头来,瞪着那手下,像是要一口把他吞了!抚琴只是缓缓地抬起头,嘴角一片血迹,这一鞭子下去他痛得微张开嘴,又是一口鲜红流了出来。 莫小六看得即害怕又担心,被那样的鞭子打在身上一定很疼吧,他乞求上天一定要保佑他们被活着救下来啊! 欧阳四旬回过头,看向楚景寒,面无表情,把抓着的人向前推了一步,冷冷说道:“我让他走到你身边,会有一支箭对准他脑袋,你下令放人。” 紫魅将剑递到欧阳四旬手中,带着莫小六退后一步,举起手中的弩,正对着玄王的脑袋。欧阳四旬带着玄王向后退,一直退到抚琴和颜真的中间,离他们都差不多三米远的位置停下。 宁王的背后无声地出来一批骑兵,个个手持弓箭,箭正对着他们每一个人。他见欧阳四旬停下后手臂一挥,大喝一声:“放!” 两把刀同时挥出,斩断了绑着抚琴和颜真的绳子,欧阳四旬在那一瞬间一把推开玄王,转身飞向抚琴,在他的身体离枪头几公分远的位置一把接住了他,再飞向颜真身边。 当宁王大喊出放的那一秒,莫小六却是死死地盯着欧阳四旬,那一瞬间他的耳朵里只听见一个声音,一个身体被利器刺穿的声音! 颜真的身体笔直的落了下来,落在他身下的利枪上,枪头刺过他的身边,雪亮的尖被染成了红色,火光下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欧阳四旬揽着抚琴停在了他身边,抚琴从他的怀里滑落到地上,他却只是站着,一动不动地盯着颜真看。 莫小六捂着自己的嘴让自己别尖叫出来,他旁边的紫魅手中的弩仍对着玄王,宁王的兵没有动,人也没有动,他的眼一直盯着玄王,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欧阳四旬把颜真从地上抱起,回过头冷冷说了声:“杀!” 一排箭雨射出,黑暗的林间嘶杀声疯狂地响起,凤晴天转眼从林间飞出来抱起地上的抚琴,在紫魅的弩箭射出那一刹,宁王飞过抱住玄王,一刀斩断了那一支射向他们的箭,也就是那一刹紫魅带着莫小六早已飞身退出几十米远。 一切都只是刹那间的事,在那以前莫小六从来不知道一刹那间可以发生那么多事,等他回过神来时,周围一片漆黑,他却只听到宁王歇斯底里的叫声:“这不是玄王,给我杀!” 158.颜真的死与尊严 宁王一声令下,不停有箭划过长空的声音传入莫小六的耳朵,他不安地问道:“我哥呢?” 紫魅道:“四爷就在前方,属下这就带六少爷您过去。” 说着带着莫小六一阵狂飞,林间的树枝打在他身上生疼生疼地,他却没注意那么多,一心想着他哥飞哪里去了。 飞过树林后他们就看到了他哥和凤晴天,他们身边躺着抚琴和颜真两个病号,他们却是停了下来,紫魅一将莫小六带过去他就急忙问道:“怎么回事?怎么都停下了?” 凤晴天道:“前面是断崖,几年前这里是有路德,大概上次那场大雨把这里的路冲断了。” 莫小六跑到悬崖边一看,下面漆黑一片,也看不出有多高,再看向对面,仍是月光下也看不出有多宽,至少他反而视线范围内,是对有对岸的路。 凤晴天又道:“此时天色太暗,也不知此崖有多宽,带着人不敢轻易尝试飞过去。” 欧阳四旬道:“颜真快不行了,得尽快回城找个大夫。” 他们都蹲下来,围在颜真身边,只见他咳嗽了几声,缓缓地睁开了眼,欧阳四旬对他说道:“我用内力将你血止住了,等回城找到大夫你就没事了。” 他惨淡地笑了下,死灰色的脸在月光下显异常的生动艳丽,他本来就是一个漂亮到世间罕见的男人。 “我自己就是大夫,我知道自己的情况。” “知道就不要说话。” “我怕我不说就再也没机会了,我要死了……四旬……” “闭嘴,你的大仇未报,就这样死了,柳家的列祖列宗不会原谅你。” “……楚景寒说,是他杀的我爹娘,他什么告诉都告诉我了……四年前先帝本得得不是什么大病,而是被楚景寒下毒,先帝英明,但防谁都没防到自己儿子身上。我爹奉命进宫医治,却被楚景寒威胁,渐渐地他就借着我爹的手,害死了先帝。” 莫小六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你老爹!” 颜真急喘了几下后又断断续续地回道:“因为……先帝将原来属于他的太子位传给了楚景宣……他……他……要先下手为强,趁楚景宣羽翼未丰夺回皇位……后来他杀了我全家,就是害我爹把他……把他……弑父夺位的消息走漏出去,毁了他在百姓心中的形象……” 欧阳四旬道:“既然如此,你就更不能死,你不是说过会亲自为自己父母报仇吗?” 他疲惫地靠在欧阳四旬怀里,轻轻地笑道:“你会替我报仇的对吗?” “不。”欧阳四旬道:“我不会替别人做这种事。” 颜真突然就哭了,哭得浑身颤抖,哽咽地声音从他的胸口直接发出来,听上去就像是一只将死的野兽的悲鸣,他颤抖地说道:“我要死了……四旬……我什么也做不了了枪尖穿过了我的心脏,它已经停止跳动,它里面的血液流尽了,它跳不动了……我真的要死了……” 欧阳四旬紧紧地抓着他,用力到他的整个人都在大颤,他的声音有些不稳,他在忍受着世间最难忍的事。死别本就是世间最难忍的一件事。 他终于点头说道:“好,我发誓替你报仇。” 他伸出手抚着欧阳四旬的脸连说了三声:“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这样说着就要从地上站起来。 他这个样子本来就没有力气再站起来,哀求地说道:“请让我站起来好吗,我想死得有尊严。”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走到悬崖边上,一把扯出自己身体里的断枪,轻轻地说道:“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就是爱上你,但我不后悔。” 他缓缓地张开双臂,面对他们笑着朝悬崖下面盗了去,他的笑依然很美,他是莫小六在这个世界上见过最美的人,他突然很想看一看颜真再穿一次红衣,即使再嚣张再跋扈,他觉得自己都可以忍受。 在他离开地面那一刻,仍在解脱似地的轻笑着,仍在重复着:“我不后悔,但我要死得有尊严……” 静。 只有死亡才能带来的静。 寂静在他们每个人身边蔓延。 山间突然起风,风吹树叶,老远就听到“哗哗哗”地声音。 长久的寂静过后,也不知是谁,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莫小六回过神,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死亡可以平息一个人所有的罪恶,更何况颜真本身就没什么罪。莫小六转过头去看下欧阳四旬,他仍盯着颜真跳下悬崖的地方,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地上突然传来一声咳嗽,他们这才想起地上还有一个生死未卜的人。他们又围到抚琴身边,凤晴天轻叹道说道:“他的功力尽散,多处骨头都被踩碎,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 欧阳四旬轻轻将他扶起来,掉头向回走,仍是没有说任何话。 莫小六停在原地地看着他的背影,心情相当复杂,凤晴天留在他身边,轻声问道:“六少爷,累了吗?还走得动嘛?” 莫小六回头看了看他,才发现那个紫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他们身边消失了。 他低下头小声说道:“晴天,我好累。你背我走。” 凤晴天蹲下身子,他趴在他背上,他的脚很稳,莫小六一点也没感到不适,他看着欧阳四旬的背影,他们不远不近地跟着。 渐渐地耳边想起了厮杀声,他们又回到了两军交战的地点,他们必须原路返回,楚景寒的兵将把他们团团包围起来,欧阳四旬的剑一直挂在腰间,他兵未打算动手。 楚景寒还没走,他提着自己漆黑的刀,双目嗜血,死死地盯着欧阳四旬。 欧阳四旬对他说道:“杀了我,你一辈子也别想知道楚景修在哪里。” 楚景寒道:“等我做了大央国的皇帝,就算翻遍整个大央国,也要把他找出了!” 欧阳四旬道:“今晚丑时我若没回城,我的人会直接杀了他。” 楚景寒盯着他,握刀的手又紧了几分,他的人未动,手也未动,他只是张开嘴,冷冷地说道:“放他走!” 身边的副将急道:“王爷,这次放了他下次若想要捉到他比登天还难!” 楚景寒转身一巴掌扇到他脸上,一甩衣袖大步踏入黑暗里。 副将呗他那一巴掌打得歪了头,嘴角一丝血丝流出,欧阳四旬抱着抚琴朝他身边经过,未看他一眼。 凤晴天也没看看他,但莫小六忍不住看着她,他抬起头,莫小六正好对视他那载满仇恨,毒如明蛇蝎的双眼! 像是呗突然丢进冰窟里,莫小六浑身一冷打了个激灵,反击将视线转回,凤晴天突然轻柔地队他说:“要下坡了,六少爷抓好哦。” 一路飞回观荷楼,欧阳四旬直接抱着抚琴进了他跟莫小六的房间,把人放在他们的床上。 莫小六从凤晴天背上下到地面,本来想说点什么的,却看到抚琴的脸色已苍白得透明,整个人无力地垂在欧阳四旬怀里,完全像个死人。 他又一惊,赶紧跟着跑过去看看情况。 他们刚一进来。送水的丫头也进来了,对欧阳四旬说道:“四少爷,大夫很快就到。” 欧阳四旬没有应她,她自觉地退了下去。他把人扶了起来,从他背上输了几掌内力,才将人放平,静静地坐着等大夫。 凤晴天去过用手帕沾点水,替抚琴擦去脸上的血迹和脸上的污垢,莫小六站在欧阳四旬身边,因为太紧张不自觉地拉着他哥的衣角使劲拧。 半柱香后,还是那丫头,带着一个年轻的大夫进来了。大夫看上去才三十岁左右,长相平平,穿着布衣,若不是他背着一个药箱,还真没看出他是个大夫。 大夫一进门凤晴天就,站到他面前,冷冷地看着他,说道:“是你。” 丫头回道:“这位相和大夫是咱们凤凰城最有名的郎中,从来没有在他手中治不好的病人。” 相和绕过凤晴天直接走到抚琴身边,放下医箱轻叹道:“唉~短短几天世间,竟搞成这幅模样,让本大夫来替你瞧瞧还没有没得治吧~” 159.抚琴的伤与悲痛 欧阳四旬见他坐到抚琴旁边就开始替他把脉,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着结果。 却不想他把完脉后摇着头连续说了两声:“惨了,惨了。” 欧阳四旬问道:“怎么惨了?” 相和道:“原来他只需要精心修养一个月,再多吃几副补药就没事的。现在却至少要在床上躺三个月才能下床,而且武功怕是全废了。” 欧阳四旬听后靠在床头上,疲惫的闭上了眼,莫小六抓着他的手,一直安静的站在他旁边。 相和又道:“他四肢的骨头几乎被打断完了,这个三个月怕是不能动的,你专门请个人来为他贴身服侍吧。” 欧阳四旬轻轻嗯了一下,他又说道:“我给他开帖药,补身子的,他这伤的慢慢养,什么药吃下去效果都不明显。” 欧阳四旬道:“好。” 相和起身在旁边的桌子上开了一贴药方,递到凤晴天手中,说道:“你跟我来我铺子里抓药。” 凤晴天问:“你不怕我杀了你?” 相和道:“我那里有一味药专治内伤,效果甚好,是我亲自上山采的,在凤凰城里我保证你去别家买不到。” 凤晴天道冷笑:“我怎么敢再相信你?” 相和道:“我只是个普通江湖郎中,只有保证自己的命才能替别人治病。唉~当晚我也不想他们会半路折回来,看来你们是被他们盯紧的,不管将人放在哪里,都会被抓走。” 凤晴天瞪着他,眼中有藏不尽的怒火,那是莫小六第一次见凤晴天发火,却不知道是因为这位大夫的失职,还是自己没保护好抚琴,把他害成这样的才发火。 他拿着药方,另一只死死地抓着自己腰间的剑,他没有笑,眼中只是愤怒,愤怒的说道:“我一定要亲手杀了鹤山,我发誓!” 说完他就推门走了出去,相和沉默的收拾东西后,问欧阳四旬:“诊金你们谁付?” 莫小六翻了下白眼问:“多少?” 相和道:“一百两。” 莫小六小声嘀咕:“有没有那么贵……”不过还是把钱给他了。 他拿着钱,背着药箱走了出去。欧阳四旬仍是靠在床上,闭着眼,眉头紧蹙。莫小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仍是晕迷的抚琴,自己找了个凳子搬到窗口边从着,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发呆。 欧阳四旬轻叫了起:“月儿。” 他回过头,看着欧阳四旬,欧阳四旬朝他招了招手,他又走到他身边去。 “怎么了?”他看着仍是坐着没动的欧阳四旬轻声问道。 欧阳四旬把他拉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喃喃说着:“让我抱抱……” 莫小六由他抱着,在他背上一下接一下的轻抚着,又听他轻声说到:“月儿……千万别离开我……” “嗯,你赶我走我都不走。” 良久的沉默之后,莫小六轻轻地问他:“哥,你伤心吗?颜真死了,你伤心吗?” 又是一段沉默后,欧阳四旬回道:“我会很不习惯,很久。” 有时候跟别人在一起,本来就只是因为习惯,习惯本来就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养成容易,戒掉难。 天快亮了,清晨的雾气萦绕地窗外,莫小六看着窗外薄薄的白雾,心想,秋天到了吧,秋天是个萧瑟的季节,也是个离别的季节。 他坐在他哥腿上,看着他完美的脸早已苍白,连嘴唇都淡的没什么颜色,他双手捧着他的脸,一片冰冷。 此时的欧阳四旬就像块独孤的寒冰,即使知道他心底的寒冷,也帮不了他,他的独孤和冷已经渗进了骨子里。 他紧紧的抱着莫小六,像是要把他们融合在一起,但莫小六却仍是感觉很冷,被冰包围起来一般的冷。 一个人若是从心底开始发冷,他的身体再暖也会觉得很冷。 他捧着欧阳四旬的脸,冷意从他的掌心,传到心间,他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太阳出来了,窗外第一缕阳光照在床上,抚琴苍白的脸在阳光下越发透明,他的头发散在枕头上,枕头旁边放着他以往一直用着的那根簪子,碧石发簪在阳光晶莹剔透,整个簪子都被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莫小六看着还未醒来的他轻呼一口气,将脸贴在欧阳四旬胸口,那是他全身上下唯一温暖的地方。 床上抚琴轻咳了一声,欧阳四旬蓦然睁开双眼,转头看向他。莫小六当然也听到了,一直苦着的脸终于在他发出一点声响后舒展开,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来。 他从欧阳四旬怀里下地,看着他缓缓睁开了眼,惊喜在呼道:“哥,他醒了!” 欧阳四旬也松了口气,说的:“醒了就好,月儿你去叫他们把药端上来。” “哦。”莫小六听话的跑出去,很快就带着丫头端着药和粥还有热水走了进来。 接过药,欧阳四旬把他亲自一舀了一勺放到他嘴边,说道:“来,把药喝了。” 他却自睁开眼就一直怔怔的看着头顶,不动,不说话,也没有喝药。 欧阳四旬却很有耐心的说道:“没事了,你现在已经安全了,武功没了咱们可以再练,琴没了我再去替你弄一把更好的,喝了药好得快,喝吧。” 他仍是没张开嘴,像根木头似的钉在那里,莫小六看着揪心死了,在一旁帮忙劝道:“对呀,快喝吧,喝了伤才能好。” 他仍是不张嘴,欧阳四旬无奈,一只手捏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把药硬是灌了进去,莫小六皱着眉头咬着自己指甲,紧张的双腿打颤,不停地叫着他:“哥你小心点!轻点!你看他根本没喝到,药都洒被子上了!” 欧阳四旬硬灌大概只灌了一小半进去,大多数都从他嘴里滑进了衣服里。他把碗递给莫小六说道:“带去弄一碗过来。” 莫小六胆颤心惊的接过碗,连忙点头:“哦哦,我这就去。”拿着碗就赶紧往屋外跑。 却不想刚走到门口,突然听到欧阳四旬怒吼一声:“这是什么!”他猛地一惊,碗差点掉到了地上,又转身跑了回去。 他终于看到抚琴有了动作,双手死死抓着欧阳四旬扯着他胸口衣服的手,虚弱的说道:“你放开我!” 欧阳四旬没有理他,一把把他的衣服扯开,然后莫小六看到了他胸前的伤口,那几乎没有一块肉是完整的,上面各种刀伤,鞭伤,还有……牙齿咬出的痕迹。 一块块紫迹斑斑,莫小六认得,那是只有被人用牙齿才能要出来的痕迹!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莫小六不敢去想。 他把碗死死地抱在怀里,咬着牙退到窗边,不敢去看,眼泪就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他坐在凳子上,抱着那只碗就像抱着一根救命稻草。只要一想到抚琴和颜真被弄成只要都是为了他哥和他,他的眼泪就止不住。 欧阳四旬却比他镇定多了,轻轻地替他脱掉衣服,内衣上的布料都已经陷进了肉里,轻轻掀起他的衣就像要揭掉他的一层皮一般。 他却仍是抓着欧阳四旬的手,苦苦哀求:“别管我……求求你……” 欧阳四旬没有管他,对莫小六说道:“把窗户关上。” 说完后就伸手去解开他的裤子,抚琴却在此时激动了,眼泪和着冷汗顺流进了他的伤口里,和血水混在了一起,他浑身颤抖,大哭着拉着欧阳四旬的手拼命叫道:“不要……求求你不要!不要看我求求你!你让我走,我要回深水宫去,你放我走吧求你了……” 欧阳四旬停下了手,喃喃说道:“你从来没说要走,即使受再重的伤也没说要走。” 说完他了一把自己的脸,对莫小六说道:“月儿,你先出去。” “哦。”莫小六应了声,点了点头哆嗦着身子缓缓地朝门边移动,眼睛却一直留在他们身上。 到了门口他犹豫着不想离开,静静的站在靠在门上看着他们。只见欧阳四旬用帕子替他擦着额头的冷汗,轻声安慰道:“现在没人了,乖,放手。” 抚琴无力的倒在床上,嗓子里发出微弱的声音,不停地重复着:“不要……不要……” 欧阳四旬却不再理他,强行退去他的亵裤。他的背挡住了莫小六的目光,他看不到下面怎么样了,只见欧阳四旬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抡起旁边的凳子狠狠地砸在了窗户上。 他一起身莫小六就看到了,看到抚琴的下身血肉模糊的一片。 160.四爷的伤与孤寂 他仿佛突然被雷击中,大脑一片空白,他机械式的转身,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再关上门。 胃在急剧的收缩,他趴在走廊上开始呕吐,吐到浑身抽搐。凤晴天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无声的替他轻抚着背,他听到屋里不停地传来砸碎东西的声音传出,一声声就像砸胃里,让他的胃止不住抽痛,呕吐。 他虚脱的倒在凤晴天怀里,满脸泪水,颤抖着唇喃喃说道:“晴天,怎么会那么残忍,他们怎么会对他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楚景寒这畜生!” 凤晴天扶着他,说道:“咱们先下去吧,有四爷在,抚琴公子定会没事了。你的状态很不好,先去我房间休息一下好不好?” 他摇着头依在房门上,身子慢慢向下滑,坐到了地上,双眼无声的盯着远方的房顶和变小的行人,缓缓说道:“你没看到他的样子,他被毁了,一辈子……也好不了了……” 凤晴天陪着他坐下,低着头,死死地握着他的剑,一时间萦绕在他们身边除了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叫声,就只剩下欧阳四旬拼命砸东西的声音。 恨,莫小六第一次这么恨一个人,除了伤痕,就只剩下恨,哪怕只是个陌生人,看到被折磨这个样子,他也会恨那个凶手。 更何况,他们都是欧阳府的人! 欧阳四旬终于停止了呻吟,他仰起脖子,闭上眼,痛苦和恨将他包围起来,让他看上去像只受伤的野兽。 他再次回到抚琴身边,强行令自己平静下来,用温水替他擦拭着身上的伤口。 抚琴却比他淡定了,他好像忘记了疼痛,忘记了床上那副残破不堪的身子是他自己的。他轻轻地对欧阳四旬说:“四爷,你让我回深水宫去吧。我这个样子,以后怕是也不能为你办事了。” 欧阳四旬沉默了很久,才闷闷的说道:“爷养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欧阳府都能养着你。” “可是……我累了,我想回到师傅身边,静心跟他学琴。如今……您跟六少爷终于在一起了,我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我跟月儿说,他会答应你留下的。” “四爷……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抚琴这个样子,留在你身边,活不了!” 欧阳四旬猛然抬头,眼眶泛红,手中仍捏着那张被血染红的白色手帕,帕子上的水不停的往地上滴,他冷冷的说道:“你说过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只要你还活着,就永远不会离开我!” “那……你就当我……是死了吧……” 欧阳四旬举起手掌,“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掌拍死你!” 抚琴对上他的眼,皱起眉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仍是轻轻地说道:“四爷,不是只有颜真一个人才有尊严的,我不怕死,我留着最后一口气是不想死在他们手里!你若真能一掌给我个痛快,我会感激你的。” “你就……宁愿死……也不愿留在我身边。你当初不是这样说的……” “四爷……”他突然抓住欧阳四旬的手,抽泣着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像颜真那样的人,都会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吗?他的大仇未报,但他却宁愿一箭穿心,他是个宁折不弯的人,为了报仇受了多少委屈,终于找出自己真正的仇人,却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你知道,那几天……他发生了什么吗?” 欧阳四旬重新替让擦起身子,应道:“不要说了,他的仇,我会替他报。” 抚琴道:“他跟我不一样,我被抓到时就已经半死不活。他却一身武艺,长得妖娆美丽,又心高气傲,这样的他,武功被人封住,身上带的银针全部被刺进自己身体里,脱掉衣服,扔到一堆畜生里,你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欧阳四旬的手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他不停地重复着替抚琴擦拭伤口的动作,牙齿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没有人相信,欧阳四旬竟然也会哭泣。 抚琴还在说:“我本来是很不喜欢他的,他太高傲了,太把自己当回事,我嫉妒他可以离你那么近,和你那么亲热。可楚景寒拿着刀子一刀一刀把他的肉割下来,问他你在什么地方时,他死咬着牙,什么都没说,我突然不恨了,什么都不恨了,至少,我比他幸运得多!” “你知道吗,我亲自看到那群畜生欺负他只好,把他的分身割下去喂狗,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绝望吗,我是多少希望自己立刻死去,但他却仍活着,耗尽内力抱住自己的命,他说他要活着,他说你一定会去救他,只要他活着被你救出去,即使被弄得再惨,他也会守在你身边,一直守着你,因为……他当初答应过你。” “因为他知道,你一定会去救他。我想他真正最想死的时候,是你昨晚选择先救我,而不是他的时候吧。他的骄傲,被踩了一地……” 欧阳四旬突然笔直的从凳子上倒了下去,他捂住胸口,一口鲜血毫无征兆的吐了出来,冷汗和泪水划过他苍白的脸,这一刻世间都是苍白的,除了鲜红的血,没有一丝一毫的颜色来点缀这个世界。 这一刻他的语言也是苍白的,他无力的说道:“是我害了你们,我放你走,我早就该救你们走,是我把你们害成这样的……” 抚琴挣扎着从床上撑起身子,战战兢兢去拉了他一把,他从地上站起来,擦着嘴角的血说道:“我没事,我通知深水宫的人来接你。” 抚琴突然拉着他的手抽泣着:“我不想走,不想离开你,从四年前见到你那一刻起就不想离开你。因为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寂寞,最孤独的人,四年前我见到的欧阳四旬,就像一匹无人敢接近的孤狼。这些年我都时常会想,一个人怎么可以那么孤独的活着那样活着,就像得到了全世界又有什么意义?还好……还好……你心爱的人,终于肯跟你在一起了……” 他一口气说完那么多话,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说那么多话,他把他一生的话都在些刻说完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之后,又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欧阳四旬却像突然被镇住了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良久之后,抚琴的咳嗽终于暂时缓了下来,喘息着看向他,却见他闭着眼,脸上被蒙上一层青黑色,笔直的朝地上倒地。 他用尽力气惊喊一声:“四爷!” 房门突然被撞开,莫小六和凤晴天同时冲进房间,莫小六把他的头抬起来放到自己腿上,从头到腿都颤的厉害,脸色竟比欧阳四旬好不到哪里去。 凤晴天在欧阳四旬身上点了几处穴,扶起他坐在地上替他舒了几掌内力进去,见他脸色的青黑色渐渐退去,才深吐了一口气,整个人曹毅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大汗淋漓。 莫小六哆嗦着问道:“怎么……怎么回事啊,怎么还不见醒啊……” 凤晴天一时间损耗太多内力,竟无力睁开眼,就倚在床腿角上,疲惫的说道:“他之前中过毒,余毒未清,用内力强行压住。此时心律不稳,急火攻心,毒性发作,晕了过去。” 莫小六急着问:“那他现在怎么样啊?有没有生命危险,找大夫,对啊,我要去给他找大夫……” 风清扬拉住他,“你别急,我已经提他把毒控制住了,等他醒了再说吧。放心,他内力深厚,很快就会醒的。” 抚琴道:“你们把带去别的房间休息吧。” 莫小六这才注意到了,刚才已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他担忧的问道:“你还好吗?刚才你的药全洒了,我叫他们再提你端一碗过来。” 他淡淡的回道:“谢过六少爷了。” 莫小六和凤晴天一起把欧阳四旬带到旁边一间房里躺好,仍是不见他醒来,着急的握着他的手,此时他脸老天爷都忘记祈祷了,人若有难,再怎么祈祷,老天爷帮不了你。 凤晴天轻轻地替他将散在额头的头发顺开,安慰道:“放心吧,四爷只是太累了,等他好好睡一觉自然会醒来。” “只是睡着了吗?” “对,只是睡着了,他真的该好好睡一觉了。” 161.二货的二与忧伤 陪他在房间里等了一段时间后,仍是不见欧阳四旬醒来,凤晴天突然站起身朝窗外走去。 莫小六紧张的问:“你去哪里?” 他转身轻笑道:“我出去办点事,你乖乖守在四爷身边,他醒了第一个见到你会很高兴的。” 他鼓起脸点了下头,应道:“嗯,我会守在他身边。” 凤晴天走后他找来水和帕子,替他哥擦了下脸和手,拉着她的手看着窗外渐渐升高的太阳,眉间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愁,他把头挂在床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摇头双腿,很快睡意来袭,他干脆脱掉外衣睡到床上去,紧紧抱着他哥。 折腾了一个晚上,这一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他睡得并不安稳,刚睡着很快就被噩梦惊醒,他也不记得自己做了些什么梦,每次被吓醒时总是满头大汗,心跳如雷,看见他哥好好地躺在他身边,又松了一口气,沉沉的睡去。 彻底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这次他一醒来就见到他哥,他仍是安安静静的躺在自己身边,莫小六很安心,将头靠近他脸,轻轻地吻上他嘴角,勾起嘴角,轻轻地笑了。 他真的没什么良心,只要他跟他哥好,其他人再怎么样,他都没那么在乎。 他看着看着,突然就见欧阳四旬的眼睛动了下,他心猛然一跳,很快就见他缓缓睁开了眼,正和自己四目相对。 他轻笑一下,一只手扶着他的脸说道:“你终于醒了,突然就吐血晕倒,我都快被你吓到心脏病了。” 欧阳四旬握住他放在自己脸上那只手,轻唤了一声:“月儿。” “嗯……”他轻声应道。 欧阳四旬又闭上了眼,吻住他的手心,喃喃说道:“我没事……” “好,你没事就好。” 他闭着眼,紧紧的抱住莫小六,将他的头放进自己的颈窝,用力到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和自己永远的融合在一起。然后莫小六又听他说道:“月儿,不准离开我。” “嗯。”他重重的应了一声,然后说道:“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你永远也不可能赶我走。” “永远吗……”欧阳四旬沉默了,沉默良久才说道:“他们以前也答应过永远不会离开我……” 莫小六抬起头看向他,轻撇起嘴,嘟哝着:“你不是说过我跟他们不一样吗,我说了不会就一定不会。” 欧阳四旬不停地摩挲着他的脸,怔怔的看着他,仿佛已经出神。他喃喃的说道:“对,对,对……我的月儿,永远也不会离开我……” 莫小六见他这样,心里很难过,他厉害的神一般的哥哥,怎么可以被伤害成这样,他捧上他的脸,眉头紧蹙着,难过的问道:“哥,你一定很难受吧,要不你大哭一场吧,我不想你总是把难过藏在心里,哭出来就好受了,你哭吧。” 他又轻声叫道:“月儿……” “嗯。” “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知道,可是……” “我不难过,但我会很不习惯,很久。” “他们的离开。我不信你会一点也不难过。” “他们的离开,我早就料到了。我只是从来没想过他们会带着这样的伤痛离开,我很愧疚,很心痛,但我要做的事情,仍是要继续做下去的。我只是一想到欧阳府以后会变得如此冷清,就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们陪我了很久了,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他们。” “如果他们听到你这么说,会很欣慰的。” “月儿……你错了。他们会怨的,他们其实都在怨我。” “哥……” “月儿,在我人生最孤寂的时间里,陪在我身边的,只有他们啊。” “要不……把抚琴留下吧,我……我就当……”莫小六没有说出来就当什么,就当没看见,就当没发生,或者就当自己可以和他分享自己的人,他说不出口。 他没说出来,但欧阳四旬是懂的,他轻摇着头,什么也没说,却仿佛在说,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很多事,本来就是根本不可能的。 莫小六突然难过的想着,他和他哥,甚至凤晴天,都可能再也回不到以前那种快乐的谈笑风生的日子了,至少楚景寒还活着,他们就一天也笑不出来。 欧阳四旬挣扎着床上起来,莫小六扶着他,担忧的问道:“还好吗,不舒服的话就好好躺着,晴天说你的体内的余毒未清,我去给你找大夫去。” “我没事。”欧阳四旬起床后莫小六主动拿起衣服替他穿好,又替他整理头发什么的,说不出的勤快。欧阳四旬看他,眼睛终于有了点光彩,好像是很欣慰。 他突然又问道:“晴天呢?” 莫小六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呢,他和我一起守着你,没多久又出去了,说有些事要办。” 欧阳四旬“嗯”了一下,没再说什么,拉着他的手,走出房门。 再次推开抚琴房门,莫小六还是有些紧张的,他一方面很担心抚琴的伤,一方面又很害怕见到他,一见到他就会觉得很愧疚,不知如何面对他。 可再次他推开门后,没了愧疚,只剩下紧张,他紧张的看了看四周,紧握着他哥的手不安的问道:“抚琴人呢?他伤的那么重连床都下不了,怎么不见了!” 欧阳四旬看着空荡荡的床,淡淡的说道:“他走了。” “怎么会!他怎么走!” “他是深水宫的人,自然是叫深水宫的人来把他接走了。” “他是深水宫的人!以前怎么没听他说过?他为什么会来咱们欧阳府?” 欧阳四旬走过去,摸了一把被子,被子上血迹斑斑,却没有半点体温,想来是走了很久了。他坐到桌前的凳子上,把莫小六搂紧怀里,向他解释道:“他是深水宫主的徒弟,琴艺世间无双,初出江湖一年就名震武林,他性情淡漠,江湖人都称他为琴仙。四年前我偶然一次去森林中办事,刚巧路过他隐居的草屋,早就听说他琴艺绝佳,遂向他讨教一番。当时我还用剑,一不小心就斩断了他的琴,他说他败了,愿意替我办事,然后就跟我回欧阳府。那把紫檀古琴是后来我替他寻来的,他来时断了琴,走时亦断了琴,他这一走,倒像从来都没来过一般。” 莫小六叹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倒是很羡慕你们这些江湖人的潇洒。” 欧阳四旬用手指轻描着他的唇,语气中竟有说不出的无奈和哀伤,他说:“如果能安安稳稳过日子,谁想去江湖中那风口浪尖的生活,江湖人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有人的到死,连个家都不敢称,免得拖累了别人。江湖啊,一向都只是血腥的,没什么好向往的。” 莫小六想啊,是啊,明明天下第一琴师,最后却落得这么个下场,明明医毒无双的佳公子,最后死了连坟墓都没有一座,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还是会向往江湖,向往那个他哥承诺过的,浪迹天涯。 阳光斜射在床上,他回头就看到了床上那支发簪,欧阳四旬也看到了,把它捏在手心,放到太阳底下,轻声说道:“他把这个都留下了,看来,他是真的不想跟我,跟这个江湖,再有半点牵扯。” 莫小六问:“这个簪子是你送他的吗?” 欧阳四旬道:“嗯,当初他跟你不爱穿鞋一样,不爱梳头,整条披散着头发,林间风大,吹着很飘逸,却很容易打结,我就送了他这个,他倒是渐渐开始梳头了,这一用就是那么多年。” 莫小六看着那根碧玉发簪,想了想,又问道:“哥,你觉得他们爱你吗?你说你不爱他们,你跟他们在一起只是各取所需,那他们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跟着你呢,他们一定是爱你的吧。” “我……不知道,也不愿去想。想套多容易陷入死角。抚琴说他当初跟我回来是因为他觉得我很寂寞,颜真说他留在欧阳府是想把欧阳府当成他家,他们也从来没说过爱我。” 莫小六想,我留在你身边是因为你爱我,我需要爱,那么我亲爱的哥哥,谁来爱你呢? 他们又陷入了沉默,沉默互拥着,心跳是一致的,仿佛心脏跳动间,对方的血液可以跳进自己的身体里,暖了彼此。 二货又没犯二了,他此时很忧伤。 沉默间楼道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停在他们门外,门被敲响,杨青在门外焦急的喊道:“四爷!凤总管带人将太守府包围起来了!” 162.就来个将计就计 沉默见楼道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停在他们门外,门被敲响,杨青在门外焦急的喊道:“四爷!凤总管带人将太守府包围起来了!” 欧阳四旬猛地站起身,稳住莫小六后拉开房门,冷冷问道:“怎么回事?” 杨青禀道:“三个时辰前凤总管突然调集兵马,将太守府团团包围起来,逼他说出宁王的位置。太守不肯,两军对峙着到现在还没动手。” 欧阳四旬道:“怎么不早点来告诉我!” 杨青道:“凤总管不让啊,他说你有伤在身,叫我们不能打扰,一点要你醒了之后才能告诉你!” 欧阳四旬呵斥道:“糊涂!王守墨就是一条狗,将一条狗抓起来去要挟他的主人,简直就是糊涂!” 杨青道:“王守墨派兵和咱们的人对峙着,人却一直没出面,想必不等到你去,是不会出面的。” 欧阳四旬道:“昨晚咱们逃脱,想必楚景寒也猜到咱们会向王守墨下手,故早就安排好人手守在太守府,就着咱们上钩,他们不出手,其中必有诈,通知凤晴天先撤。” 杨青应道:“是!” 莫小六却突然叫道:“等等!” 两人齐齐回头,看向一直站在旁边,毫无存在感的他。莫小六清了清嗓子道:“哥,他可以摆好陷阱等咱们,咱们也可以将计就计,挖个坑让他跳啊。” 欧阳四旬看着他,半眯上眼,对杨青说道:“你在门外等着。”说着就关上了门。 莫小六走到他跟前,小声的说道:“咱们昨晚逃脱,楚景寒一定知道咱们现在在观荷楼,他不敢来抓人,一向是怕你武功太高,二来是不确定这里有没有楚景修。咱们可以在这里设下埋伏,装作楚景修就在这里,等他来救人,他那么在乎那个人,多半会亲自出手,免得有什么闪失,到时咱们再来个关门打狗!你说怎么样!” 欧阳四旬看着他,在他嘴边轻轻一吻,说道:“好,就按月儿说的办。” 说完他叫来了紫魅,那是莫小六第一次在大白天见到他,却没看清他的人,因为他整个人被严实的衣物包裹着,从头到脚只留了一双慑人的紫色的眸子在外面,他带着厚厚的手套,手里仍握着那把银色的驽。 紫魅无声的跪在他旁边,向他递上一个东西,他接过来一看,说道:“这是第三个位置。” 紫魅道:“是的。” 欧阳四旬冷冷一笑,道:“居然就在临阳,我居然没觉察到。” 紫魅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欧阳四旬道:“皇帝派兵了吗?” 紫魅道:“大军已到万和,相信不久就能赶往他的屯兵地点。临阳的兵是由朝中一品大人魏统一手替他操练,皇上已派人将此人监管起来。最多三天,就能一举将他的兵力,全部剿灭。” 欧阳四旬道:“只怕,没那么容易。朝中大臣多是他的人,皇帝这一次调动那么多人马,他不会不知道,就怕他早已察觉,设好埋伏,就等皇帝的人自寻死路。” 紫魅道:“那属下要再去探一下,弄清楚他有没有设好埋伏吗?” 欧阳四旬道:“只要派人就好,你不必亲自去。他们打起来是他们事,谁死对咱们都有利。你现在去给我弄一个跟我身形差不多的人来,穿我的衣服,骑我的马,和杨青一起去太守府。” 紫魅道:“是!” 紫魅走后,莫小六问他:“咱们要留下了等楚景寒?” 欧阳四旬道:“对,若他真的要来,除了我,没人是他的对手。” 莫小六思索着道:“可是……我也只是猜测,他不一定会来。” 欧阳四旬道:“他一定会来,只要楚景修在这里。” 莫小六道:“可是他没在这里。” 欧阳四旬笑道:“不,他在这里。” 莫小六了然,“哦~你是想像上次那样找个人出来扮他?” 欧阳四旬道:“不对。楚景寒不会在同一件事情上吃两次亏,这次,是真正的玄王出场。” 莫小六不明白:“可是咱们上哪儿去找玄王?” 欧阳四旬道:“玄王,一直都在这里。” 紫魅又进来了,带着一个和欧阳四旬身形,背影都很相似的人进来。除了身形和背影,莫小六发现他的脸居然跟欧阳四旬的脸一模一样,惊得他差点叫了出来。 欧阳四旬很满意的说道:“君无面的易容术一向很好。你只需要和杨青一起去太守府,然后凤晴天会安排好一切,你什么也不用做,更不要说话。” 那人对他拱手称道:“是,四爷。” 莫小六听他的声音居然都跟欧阳四旬有很大的相似,不由得佩服紫魅,他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是怎么去搞出这么个合适的人来的? 待他们都离开后,莫小六才问道:“哥,你不是说君无面死了吗?怎么双替咱们办事来了?” 欧阳四旬道:“像他那样的人,想他死的人很多,想他活的人更多。我救下他,他换了张脸,换了个名字,总能想出很多法子活下去的。” “哦。”莫小六点头道:“对呵,多一人替自己做事总是好的。看来滥杀无辜果然是毁遭报应的,楚景寒一定会在这个君无面身上吃很多的亏。” 欧阳四旬道:“先别去管君无面和楚景寒之间的恩怨,这四周布满了楚景寒的眼线,咱们先去换件衣服,换个地方避一避。”说着就从衣柜里拿出两套下人的服装叫他换上。 莫小六很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下人的衣服呢? 欧阳四旬道:“我每次来这里都住这件房,也叫他们多少准备了些各种衣服,以备不时之需。” 莫小六佩服道:“哥,你真有先见之明!” 欧阳四旬好像没有心情和他瞎扯,换好衣服后,带着他揭开床下的木板,居然出现了一道一人来宽的木楼梯。他拉着莫小六缓缓地走了下去,并解释道:“这间屋子下面正好设的一件杂物房,没有会想到里面有个隔间,正好做成上楼的楼梯。” “下面是到哪儿呢?”莫小六问他。 欧阳四旬道:“下面有间地牢,专门为藏楚景修建的。楚景寒烧掉玉轩楼,找到了吟风楼原来的地点,就是以为楚景修被关在吟风楼,所以才会去逼杀碗姨。” 莫小六道:“他没想到啊没想到,咱们欧阳府多的是酒楼,随便挖个地道把人藏里面,他都找不到!” 欧阳四旬没接他的话,他又说道:“哥我发现一个事,你好些挺喜欢挖地道的,皇宫是,玉轩楼下面,还有这个下面,是不是在地下面藏闭不好找啊?” 欧阳四旬仍没理他,他摇着他哥的手,边走边问:“诶哥你是怎么想到的?万一楚景寒把整个凤凰城掘地三尺,岂不是什么都给挖出来了?” 欧阳四旬轻叹一声道:“他没时间来掘地,更想不到我会把人藏在地下,所以我也没办法。” 莫小六道:“哥你的爱好朕独特,咱们其实可以在空中修座楼,把人藏天上,这样任凭谁也想不到了。” 欧阳四旬道:“没事别整天胡想,天上怎么能凭空修一座楼出来?” 莫小六叹道:“唉~你们这里的科技太OUT了。” 说着他们已经到了地面,里面黑洞洞的,半点光也没有,莫小六紧紧抓着欧阳四旬的腰,听到他吹了一口气,然后就看到他手中拿着一个点燃的火折子。 他这才看到原来他们站在一个不怎么通风的大泥土坑里,里面放了一张桌子,桌子旁边坐着一个脸色苍白像个鬼一般的人,此刻他正用手挡住眼睛,他的衣服是白色的,不过上面沾了太多泥,他的手也是苍白的,跟他的脸一眼毫无血色。 良久之后他才放下手,眼睛还是眯着,光线好像让他赶到很不舒服,他好像很久没见到光了,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碗饭,一碟菜,看上去已冷了很久,却一点没动,他的整个人看上去虚弱又苍白,但他的腰却是笔直的挺立着,眼神中透着淡淡的冷意。 欧阳四旬叫他放下手,才轻声叫道:“玄王爷,这些天委屈你了。” 他没有开口,只是看着欧阳四旬,他在等欧阳四旬接下来的话。 欧阳四旬接下来又说道:“四旬替王爷安排了一个更舒服的房间,王爷请吧。” 163.敢不敢赌他的命 玄王安静的站起身来,朝他们身边走去,莫小六给他让出一条道儿来,他笔直的走到了最前面,随着上屋的楼梯,一步一步僵硬的踏了出去。莫小六拉着欧阳四旬的手跟在他身后。 他凑到欧阳四旬耳边轻声问道:“他会武功吗?” 欧阳四旬毫不避讳的说道:“玄王的剑法,自然是闻名天下的。” 莫小六惊道:“那他怎么不动手?” 欧阳四旬道:“凤晴天点穴的功夫,也是值得一赞的。” 莫小六道:“哦~原来如此。” 随后一直安静下来,他们踩着几寸宽的木头条子,爬回了房间,莫小六突然发现,他们来的房间竟然不是他们刚才下去的房间,太神奇了,他甚至没觉得自己遇到过岔路,怎么会走进别的房间呢? 从下面爬上来后玄王仍是没说话,欧阳四旬端起桌子上的一碗黑漆漆的液体递到他手中,说道:“还请玄王爷自己把这个喝了,玄王是个君子,四旬也不想跟你使什么过硬的手段。” 玄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接过他手中的碗,另一只手却闪电般的一翻转,一把朝莫小六的脖子上抓去。接着刀光一闪,欧阳四旬瞬间拔刀。眨眼间莫小六的脖子已在玄王的手里,脖子上已架上了欧阳四旬的刀,欧阳四旬冷笑道:“看来四旬是看错了王爷,你们楚家的人倒是个个都做得出这种以命换命的买卖!” 玄王的手是冰的,冰的像死人的手,他苍白的皮肤下莫小六甚至能清晰的看见他青色的血管,他狠狠掐在莫小六脖子上,将他脖子向上一抬,丝毫不带感情的声音冰冷的说道:“这种买卖很值。” 欧阳四旬道:“看来王爷也想知道是四旬的刀更快,还是王爷你的手更快。” 玄王道:“我可以瞬间捏断他的脖子,你舍得他死?” 欧阳四旬道:“我保证自己可以再你捏断他脖子之前先割断你的喉咙,四旬可以用曾经整整十八年,每天至少练二个时辰拔剑的动作来向你保证,这种赔命的买卖,你最好不要试。” 玄王道:“我不信你敢赌他的命。” 欧阳四旬道:“我也不信王爷敢赌宁王爷的命,王爷你死了,宁王爷会很伤心的,你说是不是?” 玄王重复道:“我不信你敢赌他的命。” 欧阳四旬道:“你想怎样?你觉得你真的难威胁得到我?” 那一刻,莫小六突然生出错觉,他哥下一句话就会说:“就算他赌输了又怎么样?一个没用的弟弟的命换一个王爷的命,值得很!”那一刻莫小六突然不害怕死了,他只害怕欧阳四旬放弃他。 玄王道:“放了我。” 欧阳四旬道:“那不可能。” 玄王道:“那我就要他和我一起死。” 欧阳四旬突然冷冷一笑,这一笑莫小六的冷汗瞬间就滑了下来,双腿不停地打颤,他所有求生的勇气在那一瞬间全没了。却没想欧阳餐说道:“你想死?你觉得我会让你就那么轻易的死吗?” 玄王道:“既然被你看出来了,我无话可说,但我告诉你,我仍是有机会杀了他。” 欧阳四旬道:“不,你没有机会。” 说完玄王突然紧皱起眉,抓住莫小六脖子的手开始剧烈的抖动,他终于弯下了腰,难受的捂住胸口,手中的药打翻在地上,冷汗从他额头不停地流下,他终于放开手,连退好几步,靠在墙上瑟瑟发抖,难受的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欧阳四旬道:“一种可以让你肠穿肚烂的毒药,我要让你死了,楚景寒连尸体都抱不成。” 说完他又是冷笑,看着地上破碎的碗说道:“这碗药本来是可以延缓你的痛苦,可现在你把它倒了,你现在只能等死,因为你的皇兄已经把做药的人害死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做得出解药,我要让楚景寒眼睁睁看着你化为一滩脓水,你要让他连棺材都不用替你准备,做为一个商人,我可是替他精打细算过了。” 玄王捂住胸口,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渗透,莫小六不敢看,他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又紧绷起来,他把脸转向一边,咬着嘴唇,双腿却颤得厉害。 他没见到玄王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模样,却能听见他的声音,他痛苦得仿佛在地狱里受刑,他在低声控诉着:“你好狠,不如一刀杀了我,你当是为自己积点阴德!” “我狠?”欧阳四旬反问道:“我是不是该弄几只狗来伺候你?免得你太寂寞了,所以才觉得我太狠?” 莫小六一个蹲道角落里去,听着玄王痛苦的声音,眼前却是抚琴伤痕累累的身体,和身下那血肉模糊的一片,还有颜真胸前那血窟窿,和他跳下悬崖时解脱的笑容。 他咬着牙,泪水却止不住的掉下来,他恨,即使知道不是玄王做的这一切,还是忍不住恨,恨可以抵消一下罪恶感,恨让他化身为正义之神,让他觉得自己正在代表正义消灭恶人。 世人来无好坏,事情本无好坏,只是立场不同,在那一瞬间,他把自己见证那一惨案的恨全部发泄在了一个无辜的人身上。 他才发现,原来他最害怕的杀人,其实可以变成一件很简单的事。 玄王仍是痛苦,制造痛苦的人也不开心,恨与痛苦都不能让人开心起来。欧阳四旬看着痛苦的玄王沉默了,他抱起蹲在角落里抱着自己腿瑟瑟发抖的莫小六,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莫小六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低声问他:“我们现在去哪里?” 欧阳四旬道:“回房间,等楚景寒来救人。” 天色渐渐暗下,天快黑了。 他们就坐在玄王对面的房间里,他们都清楚的听到他痛苦呻吟的声音,他们谁也没出声。 或许是秋天真的到了,天一暗,微风中就些凉意,将白日里的艳阳带来的暑热全部吹散了。 莫小六无聊的玩着手中的被子,用它在桌子上转圈圈,发出很大的声响。欧阳四旬拿掉他的被子,说道:“老是这么没耐心,能成什么事,好生坐着。” 他苦着脸,用手脚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空下来敲桌子,小声嘀咕道:“到底来不来啊……” 欧阳四旬道:“楚景修现在这么痛苦他都能忍住,你为什么忍不住。” 莫小六撇着嘴,歪着眼看向他道:“你当人人都跟你们一样强大到变态。” 欧阳四旬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慰道:“天快黑了,他最多等到天黑就要过来,不用担心。” 像他这种吃软不吃硬的家伙,见他哥那么温柔,顿时安心了,乖乖点了点头,欧阳四旬又道:“等下他若真的来了,答应我乖乖呆在房里不出来。” “可是……看不到你我会担心。” 欧阳四旬轻勾起嘴角,捏了下他的鼻子,道:“你看到了也帮不了忙,反而我还要抽时间保护你,现在我身边又没有其他人,若被楚景寒发现,他肯定不会放过你。” 莫小六道:“我都明白,我不去就是了,一直在这里等你,等到你回来为止。” 欧阳四旬没有再说什么,一直握着他的手。莫小六抓着他的手,好像就能抓住希望,好像天塌下来都不怕。 暮色升起,月光朦胧,他们的屋子没有点灯,他把他抱在怀里,好像永远也不想分开。 “他来了。”欧阳四旬淡淡的说了一句。 他来了,可莫小六毫无感觉,他抬起靠在他胸膛上的脑袋,支起耳朵注意着四周的声音,没有感觉出一丝一毫的不正常。 欧阳四旬又道:“他来了,带着他的刀,带着很浓烈的杀气。” 他把莫小六抱起来,放到床边,轻吻他的额头,道:“乖乖睡一觉,醒来我依然在你身边。” 欧阳四旬离开后莫小六一直盯着床顶,耳边是窗外“呼呼”的风声。 夏天刚走,夏天的余韵犹在,风吹起,雨落下,雷声与闪电也相伴而来。 这应该是这个夏天最后一场雷雨,夏季的雷雨夜,一向让他很害怕,很惊慌,他却不敢闭上眼,他想清醒的等欧阳四旬回到他身边。 对面房间里的低吟突然停止,有轻微的打斗声传入他的耳朵。他也想到了那是怎么一回事,他却有些高兴,想着楚景寒若是一个人来的话,他要是带着玄王这个负累,他哥武功那么好,一定会同时把两个人都搞定。 随着很大的撞击声响起,打斗声戛然而止,他一下子从身上坐起身来,死死地盯着紧闭的房门。 强行命令自己,不能出去,决不能伸出头去看怎么回事,无奈的又倒回床上,身体却越来越疲惫,突然很想睡觉。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才睡醒不久,他突然想到他哥叫人给他弄了几碟点心,他吃了好几块,他哥一块也没动,暗想一声糟糕,眼皮越来越重,很快就沉沉的睡去。 164.爷一向狡猾多端 楚景寒是来了,并且是一个人来的。救人这种事,越是强大的人,越喜欢单独行动,有时候自己的武器才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远远比带上一队人马有用得多。 欧阳四旬一走进屋子,就看到了楚景寒的刀。 漆黑的刀柄,漆黑的刀鞘。 也是在他一进屋那瞬间,楚景寒就已经拔刀,刀光一闪,竟比闪电还亮,这本是万无一失的一刀,刀锋凌厉,角度刁钻,精确到几近完美,相信这世间能躲得过此刀的人,不会超过三个。 欧阳四旬却就是其中一个,就在他刀光一显的那一刹,他的身影已随着刀气向屋顶掠去,他的人轻得像片树叶,他更像是被刀气吹上了屋顶,他的速度,岂非已经是完美。 楚景寒一手握刀,一手抱住晕迷过去的楚景修,仰起头,背脊直挺,冷冷地盯着欧阳四旬,他们楚家的人,从骨子里就带着一种天生的高傲,连看人的眼神,都是无情的。 欧阳四旬无声地降落,飞到窗口边,一身下人的布衣穿在身上竟也如此不俗,他窄短的袖口下一双干燥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手中正握着他的剑,那把他已经三年没用过的剑,血红细长的剑身,剑早已出鞘。 楚景寒道:“欧阳四旬,果然是你。” 欧阳四旬道:“只会是我。” 楚景寒道:“能连续骗过本王两次的易容术,只能君无面才有,看来他还没有死。” 欧阳四旬道:“他本就不该死。” 楚景寒道:“他不该死,你却该死。你们欧阳世家世世代代忠心大央国帝王,你难道就没想到忠心于一个更强大的帝王吗?” 欧阳四旬道:“你现在不是皇帝,我自然不必忠心于你。” 楚景寒道:“本王早料到你会这么说,但你真的甘心永远做皇帝的奴隶?本王可以答应你,若本王此次能成功登上皇位,定想尽一切办法除去先皇下在欧阳家的血咒,还你欧阳家自由之身,到时的欧阳家,就会成为真正的富商之家。你不也想真正地摆脱帝王的控制吗?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办法?” 欧阳四旬道:“这个办法的确很好,如果在几天之前你提出来,我也许是会考虑答应你的。” 楚景寒道:“本王并不是个言而无信之人,什么时候说的话,都能算数。” 欧阳四旬道:“但你却是个狠毒无情之人,你的话,不能信。” 楚景寒冷笑一声道:“本王是不比你多情,一个人的感情越多,越容易受到威胁。” 欧阳四旬道:“所以四旬知道,能抓住玄王爷,就一定能抓住宁王你。宁王爷若现在放下他,或许还有逃脱的机会。” 楚景寒仍是沉着脸,眼中带着强烈的讥讽之意,他看不起欧阳四旬,这个帝王家的狗!他紧握着刀的手青筋直冒,为了把人救出去,他在努力忍耐,忍耐一只狗也妄想反天! 欧阳四旬却站在窗边,低头看着自己的剑,天黑了,他的剑在黑暗中隐约泛着血红的光,那本是一柄天下无双的嗜血宝剑,剑一出鞘,必须有人拿命来偿。如今,尘封多年的剑,终于出鞘了。 楚景寒道:“看来咱们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咱们的事跟玄王无关,放了他。” 欧阳四旬道:“咱们的事,本也跟抚琴和颜真无关,可他们如今,都不在了。” 楚景寒又握刀的手已经紧到颤抖,他真的一秒也不想再跟他废话。他怀中的楚景修却突然轻吟了一声,难受地醒了过来,醒到了痛苦之中,他早已痛到无法站稳。 楚景寒抱住他的手臂收紧了,一抬头嗜血地看向欧阳四旬咬牙问道:“你给他吃了什么?” 欧阳四旬轻笑道:“颜真的毒药总是千奇百怪,很多药根本就没有名字。” 楚景寒连道三声:“好,好,好,他在哪里?” 欧阳四旬道:“他已经死了。” 他一说完窗外雷声一阵,闪电照在他的脸上,他的嘴角却带着诡异的笑。闪电也照在了楚景寒的身上,他的脸异常的苍白,毛孔不停地渗出冷汗,就在闪电亮起时,他的刀光已亮起,他用尽全力一刀劈向欧阳四旬,他的刀光竟是比闪电还亮。 他的刀并未与欧阳四旬的剑直接对上,刀光剑影照亮了黑夜,欧阳四旬在他的刀劈出那一刻身体就已经飞出窗外,笔直地横飞在空中,剑跟他的身体一样笔直,正对着楚景寒斩出的那一刀。 不过眨眼之前,楚景寒带着楚景修跟着飞出窗外,大雨很快淋湿了他们的衣服,欧阳四旬停在离他不到一丈远的地方,手握长剑,雨水随着他的剑流到地面,流成了线。 楚景寒见一击未中,停在地面后未作歇息,又是一刀,刀光闪亮,剑气如虹,一时间几百招分不出胜负,甚至分不清闪过眼前的人影究竟谁是谁。 楚景寒想逃,此战他并不占任何优势,欧阳四旬当然不肯,剑剑拼尽全力,剑光照亮他的双眼,他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半个时辰后他们都停了下来,他们站在房屋的两端,街道是安静的,大雨瓢泼,没有人喜欢在雨夜里外出。包围着他们的只有雨声,雷声,闪电划过夜空,瞬间照亮苍穹。 夜幕苍穹下雨水是冷的,他们的眼神也是冷的,但他们身体却是热的,血液却是热的,热得沸腾。 楚景寒仍抱着楚景修,楚景修仍在痛苦的残喘,神智半醒。 他的眼仍时刻注意着欧阳四旬,口中却是在对楚景修讲话:“修,我会带你走,无论如何。” 楚景修低声费力地说道:“你让我先走,你这样不是他的对手。” 楚景寒道:“我不会再放开你,不管你愿不愿意。” 说完他抬起头,冷笑着对欧阳四旬说道:“你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件事。” “哦?” “你应该想到,本王是不会一个人来的。” 他刚说完一行黑衣夜行人突然冲上来,个个举着箭,正对着欧阳四旬。而领兵的人,正是杨青。 欧阳四旬看着杨青,淡淡地说了声:“叛徒。” 杨青道:“属下一直忠于王爷,属下不是叛徒。” 欧阳四旬道:“这么说来颜真当日是被你出场才会落到楚景寒的手中。今天还恰好趁凤晴天将兵力拉去围攻太守府,也正是抓我的大好时机。” 杨青道:“四爷猜得不错,属下再告诉四爷一件事,王爷的兵已将整个观荷楼包围起来,六少爷此刻,怕是插翅难飞。” 欧阳四旬认同地回答道:“怕是如此的。” 杨青问道:“难道还会有别的可能?你难道还会有别的计谋?” 欧阳四旬道:“你算错了一件事。” 杨青道:“什么事。” 欧阳四旬道:“你算错了颜真的性格,他绝对不是你所说的那么无私的人。” 杨青的脸瞬间苍白,瞪大了双眼,极不相信地看向他。楚景寒冷笑一声,瞪了一眼杨青对欧阳四旬说道:“这么说你早料到今日本王会带兵前来救人,凤晴天带兵围攻太守府亦是假相,观荷楼当然也没有了欧阳六月,一切都是你事先设计好的。” 欧阳四旬道:“可以这么说。” 楚景寒道:“但你的兵现在却没有来。本王照样有机会拿下你!” 欧阳四旬道:“你又错了,我的人不会来这里,他们已经去了别的地方。” 一股冷意瞬间窜上他的背脊,冷汗伴着而水流过他的脸颊,楚景寒咬牙说道:“早就听说欧阳四旬狡猾多端,你还当真是名不虚传。” 欧阳四旬淡淡地回道:“四旬是商人,赔本的买卖可做不得。” 楚景寒抱着楚景修缓缓退了出去,他的人渐渐围了上来,包围住欧阳四旬。 欧阳四旬一步一步向前,走向楚景寒,周围的黑衣人跟着他一步一步小心地移动着。 楚景寒冷冷地道:“你最好别动。” 欧阳四旬不语,又靠近他们一步,杨青大喝一声:“射!” 弓早已拉满,箭早已擦亮,等这一声令下,箭如雨下。 欧阳四旬举起剑,迎上了箭雨。瞬间斩断射向他的箭,一个纵身飞起巧妙地避开再射向他的箭,飞快地向楚景寒消失的方向追去。 他并不担心楚景寒会逃掉,带着一个半死不活的负累,他当然逃不掉。 他也不担心他的救兵会再次杀上来,因为他知道,凤晴天此刻已经带兵杀过去了。 165.简直就像几只魂 他并不担心楚景寒会逃掉,带着一个半死不活的负累,他当然逃不掉。 他也不担心他的救兵会再次杀上来,因为他知道,凤晴天此刻已经带兵杀过去了。 棋局已经布好,所有的事情都在朝他想象中发展,这没什么不好。 楚景寒的局也布得很好,他错就错在用错了棋子,他败就败在,用错了情。他本是个对自己极为自信的人,做什么事都是事先布置好的,他唯一没想到的是,杨青居然那么快被拆穿了,而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逃命的感觉可不好受,尤其是带着一个重伤病人逃命。 楚景修多次叫他放开自己,他不语,只是抱着他的手紧了又紧,雨水淋湿了他们的身体,初秋的雨夜气温变低,身体渐渐变得冰凉,只有两个人紧紧相依在一起才能互相取暖。 欧阳四旬也顶着雨,他的身体当然也已经很冷了,他仍然握着他的剑,朝着黑暗的前方不停地前进。他的身后是一群带着弓箭的追兵,这种你追我赶的滋味不好受,他当然也是不喜欢的。 他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已经追到了北门口,凤凰北门出去,就是能往万和的路了。楚景寒在这边呆了三年,当然比他更熟,到了万和更似如鱼得水,想追到就更难。 但一个晚上,还是一个下着暴雨的晚上,他带着楚景修,怎么可能逃得去万和。 城门早已关闭,守城的将士也已经去休息了,大雨天的,整个城门口冷清得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又一个闪电划下,他看到一排清晰的脚印通向城门围墙,他飞上城墙,看着宽阔的官道,折身朝边城小镇掠去。 每个大城市的边上总有几个小城镇,借着城市的繁华也将繁荣带到了自己身边。凤凰城的每个门出去都有一个小镇,北门当然也有。楚景修现在需要休息,他们只能选择去依凤镇。 凤凰是一个清静的城市,尤其是在夜晚,没有人会在大街上叫嚣,连勾栏院的姑娘们,也只是守着房里的灯,静静地等待客人敲响她的门。 凤凰如此静滥,但每个人的爱好不同,总有些人不喜好清静,他们通常会溜出城去,在一些热闹的地方找点乐趣,边城小镇就能给他们带来乐趣。边城小镇的夜晚从来都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楚景寒带着楚景修看着“依凤镇”三个大字,听到不绝于耳的欢笑吵闹声时,终于松了一口气,藏在人群中央,当然比藏在荒山野岭叫人放心。 他带着楚景修随便穿过了一条昏暗的小巷,有浓妆艳抹的流莺站在自家门口朝他招手,在雨声的掩盖下楚景修的呼吸越来越低了,低到已经完全听不到了的呻吟。 他的手在颤抖,全身上下都在颤抖,他生平第一次如此害怕,这个在他最困难时出现,带着淡然的微笑,帮他挡去一切威胁和伤害的男人,仿佛就要死在他怀里了。 他当然害怕,他只要一想到自己那么努力,眼看着一切就要成功,就要能与他坐拥江山,笑谈风雨时,他就要永远地离开自己时,他就感到异常的害怕,既害怕寂寞,更害怕失去。 这是他唯一拥有的人,也是唯一能陪伴他一生的人,若失去了他,夺来那万里山河,又有什么意义! 他随便找了间屋子走了进去。 屋子很窄,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凳子,几个破碗和一个破水壶。潮湿的霉气飘散在空中,他看了眼那张床,单薄的被子已经发黑,床板上只铺了一张草席,躺上去可以想象那是多么难受。 屋里的油灯忽明忽暗,照在那打着很厚的一层粉的姑娘脸上,显得异常的苍白,她见了两个客人,还是穿得那么好,一看就是很高贵的客人,苍白的脸激动得泛起了红晕,连忙替他们在破碗倒了两碗水,羞涩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楚景寒没有理会她,将楚景修放到冷硬的床上,楚景修紧闭着眼,眉头深锁,脸色白到发青,身体止不住地哆嗦。他托起他的背,输了几把内力到他体力,却完全不起作用。 楚景寒紧紧地抱住他冰冷的身子,咬牙痛恨地问道:“他到底给你吃了什么!到底吃了什么!” 姑娘站在他们旁边,被吓了一大跳,紧张地问他:“公……公子,这位公子怎么了,是不是要死了?” 她是一个好心的姑娘,但她出身就在这里,她的母亲是做这个为生,所以她也只能做这个为生,她想关心一下别人,但说出来的话却很不好听。 楚景寒猛地一抬头,眼神中一片杀气,他仍握着自己的刀,用刀指着她的鼻子冷冷说道:“出去。” 她很是惊慌,脑袋一片空白,紧张地问道:“可……可是这里是我家,出去我去哪里?” 楚景寒好似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这种下贱卑微的女人,这种肮脏窄小的屋子,这种令人作呕的气味,若不是真被逼急了,他是死也不愿意到这里来的。 他紧抱着楚景修,不停地向他体内输送内力,冷喝一声:“不想死就立马给我出去!” 她没办法,这种江湖人江湖事她见过听过,真遇上了,也只能由他们去,等他走了,自己再回去。她紧握着自己手里的钱袋,里面只剩下几个铜板,她为了省钱甚至连晚饭都没吃,顶着大雨漫无目的的朝大街上晃悠,一走到大街上,她就看见了欧阳四旬。 欧阳四旬也看到了她,却没有注意到她,谁都没去注意一个长得并不算漂亮,还被大雨冲花了脸上的妆的布衣女人。 他面无表情地路过她身边,紧握着剑,他的剑已收回鞘中,那只是一副普通的牛皮剑鞘,他看上去像一个普通的江湖剑客。 他走到那姑娘身边,听她小声的嘀咕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能遇上那么多那么好看的男人。唉~只可惜都不是我的客人。” 欧阳四旬停在她身边,问道:“你遇到很多好看的男人?” 她见他突然对自己说话,欣喜若狂,抚了两把自己的脸,将散在额前的头发顺去,笑着回道:“是啊,公子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能阳四旬道:“其他的呢?” 她想了想,叹息一声:“其他的虽然好看,但太凶,还不讲理,把我赶了出来,那明明是我家。” 欧阳四旬道:“他们怎么个好看法?” 她笑道:“他们是两个人,长相有几分相似,大概是兄弟。他们有一个病重了,但另一个对他很好,一直抱着他,正安慰他一定能带他回家……” 欧阳四旬没等她说完,直接说道:“带我去你家。” 她的脸瞬间笑成一朵灿烂的花儿,让她原来平凡的长相也生动了些许,可笑容很快被忧愁代替,她再次叹息道:“他们真的很凶,还带着刀,公子……今晚我怕是做不成你的生意了。” 欧阳四旬的眼瞬间半眯起来,嘴角微微勾起,笑容却异常的冰冷,他轻勾起姑娘的下巴,轻声说道:“公子我保证能替你赶走他们。” 说完放开她,率先走向她身后灯火昏暗的深巷,他的剑看上去普通至极,他握剑的手,苍白又有力。 她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高大笔挺的背影,像是在做梦一般,想到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她的身子一热,脸色绯红。 到了一扇紧闭的房间前,姑娘轻唤了一声:“公子,到了。” 欧阳四旬看了眼那扇漆黑的小门,门里没有光,她看上去不像在骗自己,他靠墙站着,朝她抬了抬头,示意她去开门。 她鼓起勇气敲了敲自己的房门,屋内没有一点声音。欧阳四旬剑眉一皱,一腿将门踢开,屋里漆黑一片,没有半个人影。 姑娘大叫一声:“奇怪,他们刚才明明还躺在这里的!” 欧阳四旬走过去,摸了一把那张破边的草席,草席上温度尤在,他冷笑一下,瞬间窜出门外。 姑娘只觉得自己眼前一晃,明明在自己眼前的人却突然消失不见,待她回过神来朝门口望去,哪儿还有什么好看的男人,简直就像几只鬼魂! 166.倾尽所有帮助你 楚景寒将那女人一叫出屋去就开始后悔,愤怒让他失去理智,可他原本是个很有理智的人,等她一走,他就开始计划着带楚景修离开。 楚景修抓着他的手,轻笑了一下,虚弱地说道:“王兄,没有用的,别在我身上损耗内力了,等下他追来了你会应付不了。” 楚景寒一手抱着他,一手仍不肯放开他的刀,轻声对他说道:“相信我,修,我一定能带你回宫,我一定能还你一个清静安宁的家。我们一定能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央盛世,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爱你,没有人能阻挡我们在一起!” 他的眉斜飞入鬓,他的眼神坚定自信,他的背脊笔直挺立,他的人威严霸气,他的话却让楚景修听得心酸不已,因为他突然觉得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他好像等不到看他坐拥江山的那一刻了。 他的脸仍是苍白,现在却已经呈现出死灰色,他的身体瘦弱却很结实,他的手指修长,掌心却有握剑磨下的茧。他用带着茧子的手掌轻抚上他轮廓如画的脸,轻笑一声,应道:“我会倾尽所有,帮助你,我会努力活着,活着看你成为天下人的王,只有你才配做皇帝,只有你……” 楚景寒笑了,那是他这些年来第一次如此高兴,他紧紧抱住楚景修,激动得身体颤抖:“你终于肯答应助我夺取皇位了!终于肯承认我只有我才能做皇帝了!终于愿意跟我在一起了!修……修……我的修啊……十多年了,我每天都在盼……老天有眼,终于让我盼到了!” 楚景修没有笑,却是在哭,他的泪划过眼角又很快消失在空气里。他后悔了,若是能早些答应他,是不是还有挽回的余地?若是能放开些和楚景宣的嫡亲兄弟之情,若是不那么的倔强,不放任他和楚景宣拼个你死我活,自己是不是不会落入敌人的圈套里,到了临死才来答应他当初就应该答应他的一切! 如今就算答应了,又能怎么样? 欧阳四旬来了,他们老远就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正在向他们逐步逼近。 楚景寒熄灭了灯,抱起他,顶着大雨朝深巷里走去,身影转眼就被滂沱的大雨淹没,黑夜总能给逃亡的人事来一丝安心感,黑夜里,他们并不知道前方是通向什么地方。 欧阳四旬离开屋子,一路向前,他因为他的面前只有一条路,他走得极轻极快,几乎脚不落地,脚尖轻点又跨出几丈之远。这样走楚景寒他们当然比不上他的速度。 楚景修几乎感觉到了,他就在他们身后。他突然叫了一声:“王兄,停下。” 楚景寒虽然很奇怪,但却应声停下。楚景修道:“王兄,我想到了一个避开他的法子。” “什么法子?” “你放我下来。” “可是你的毒……” “不碍事。” 楚景寒思索了一下,还是将他放到地面,手仍抱着他的腰,楚景修落地后对他轻笑了下,淡然又美丽,随之手臂翻转,瞬间点上他身上几处穴道。 楚景寒突然明白他要做什么,却想动不能动,想言不能言,只能拼命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他费尽全力将自己抱到角落,靠在他身上喘着大气。 他的一向高傲,爱轻视别人的眼里,突然盛满了绝望,绝望从骨子里渗了出来,从头到脚将他包围住。 楚景修紧紧地抱住他,轻声说道:“我答应了你,会倾尽所有帮助你,我对你说过的话,从来都没有食言过。” 楚景寒想摇头,想呐喊,却只能干瞪着眼,眼神几乎是快哭出来的绝望。 楚景修又道:“王兄,我错了,我当初应该跟你一起走的。哪怕是死,也至少在一起过。杀了赵晴空后我就想明白了,我要去找你,和你在一起,却不想被欧阳四旬的人截住了。我很后悔,很无奈。我想……我们终究是要错过了。” 他最后对他说道:“你的穴道一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答应我解开后千万别找欧阳四旬硬拼,先安排好人,有了十足的把握才去杀他。他根本不是人,甚至比鬼魂还可怕,杀掉他决不是一朝一夕,一兵一卒能做到的事。我或许会死,但……我觉得很值,至少你活着,我就没有白死!” “我爱你。对不起,我早该告诉你。” 楚景寒的泪终于落出了眼眶,楚景修吻去他的泪,随手捡了一只破烂的箩筐盖在他头顶上,吃力地站起身来,缓缓地将腰挺直,头也不回地朝来时的路走去。 他们楚家的人,天生就是王者,可以流血,绝不弯腰! 他们楚家的人,宁愿站着死,也绝对不是会跪着生! 欧阳四旬没走出几步就看到了向他走来的楚景修,他的步伐极为缓慢,腰却挺得笔直,闪电划过,他的脸白得没有半点血色,他正握着一把刀。那是楚景寒的刀,苍白的脸,漆黑的刀。 欧阳四旬停在他前面,离他不到一丈的地方,看着这样的他,冷笑一声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哪怕是你没有中毒,也不是我的对手。” 他看着欧阳四旬没有说话。 欧阳四旬又道:“楚景寒呢?难道是做了缩头乌龟,认为你太麻烦,把你丢下一个人逃跑了?” 他仍然沉默着。 欧阳四旬道:“他的刀在你手里,他宁愿死也不会放开他的刀。看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你把他藏了起来,并抢了他的刀。你觉得你能替他挡得了多久?” 一切被全部猜中,楚景修并未有太多的惊慌,欧阳四旬是个聪明人,当然能猜中。他终于开口。冷冷说道:“拔你的剑。” 欧阳四旬却没有拔剑,也不想去看他,握着他的剑经过楚景修的身影,朝深巷里走去。 楚景修拦住他,重复道:“拔你的剑。” 欧阳四旬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从来不动手去杀一个死人。”他的声音,竟比这初秋深夜时的雷雨,还让人感到寒冷。 在他看来,楚景修已经是个死人。 楚景修突然拔刀,他用不惯刀,也发挥不出来那把刀真正的威力,所以欧阳四旬在转身用剑挡去他的刀时,并未拔剑。 也正是那时,他终于看清楚了那把刀,刀的柄与鞘都是黑的,刀口却是雪亮的,一看就极其锋利。但也只是锋利而已,一把简朴到只能看出锋利的刀,再普通不过。落到了楚景寒手里,竟像附了魔一般杀人无敌,究竟是这把刀被附了魔,还是楚景寒那个人被附了魔? 欧阳四旬突然想笑了,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再可怕的武器,也比不过一颗被魔化的人心。 楚景修早已被毒火攻心,硬提出一口气来劈出那一刀,刀光一现后,刀与剑鞘对上,他的力气,甚至不足矣应付欧阳四旬的一臂之力,他连退好几步,痛苦的捂住胸口,那把昔日战神的刀,此时竟像破铜烂铁一般落在了地上,发出“哐”地一声重响。 连响声,都跟破铜烂铁发出的一样。 欧阳四旬看着蜷缩在地上的痛苦地抽搐的楚景修,很奇怪自己心中并没有快意,楚景寒折磨过他的人,他现在也在折磨楚景寒的人,可他为什么没有一丝复仇后得到的快感。 他看着那昔日高贵冷清的王爷,此时像狗一样在地上打滚,洁白的衣裳早已被染成污黑,咬碎的唇流出鲜红的血,血水和泥浆混在一起。他心中突然泛出一阵恶心,让他直想呕吐! 他站在原地冷冷看了楚景修半柱香之久,才从怀里掏出当初向颜真要来的那瓶解药,喂了一颗到他嘴里。把他从地上抱起来,也没有理会那把刀,又回到了刚才那间破旧的小屋里。 他未理会姑娘震惊的目光,把人直接放到了床上,对着暗错的灯光突然幽幽地笑了,他忽地想到了一个更好玩的点子。 ―― 天亮了,天边的白光照透了最后一片青灰色的天际,错暗的小巷,终于也变得清楚明亮起来。 下了大半晚的雨也停了,而后的阳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灿烂。 这场雨意味着秋天的正式到来,天色有些阴沉,行人也加了件衣服。 楚景寒一夜未曾离开,他坐在地上,脑袋上仍套着那只破烂的箩筐。他一直坐到白色天亮,望着阴沉的天眼一眨也不眨地,完全就像个死人。 一群小孩突然从他身边经过,他们在抢一个小孩的东西,为首的小孩跑得气喘吁吁,他怀里抱着的,正是楚景寒的刀。 就像熟习自己的人一样,他照样熟习自己的刀,只需要一眼,他就看见那是他的刀,绝不会出错。 他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把拿掉脑袋上的箩筐,死死地瞪着小孩手里的刀。他披头散发,浑身湿透,也不看路,一步步踩在水坑里,溅得满身是泥,他看上去完全就是个疯子! 小孩们被他吓得飞快逃跑,只有抱着刀的那小孩被他的手抓住,小孩扔掉刀,扭动着身子,吓得脸色苍白。 他捡起自己的刀,恶狠狠地问道:“你怎么会有这把刀?” 小孩小声说道:“在……在前面捡到的……扔在地上,我以为没有人要,就捡来玩了……5555……你放开我……放开我……娘……” 他放开小孩,轻声问道:“那你,有没有见到那个拿刀的人……” 小孩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身就跑了。他盯着手中的刀,喃喃地问道:“拿刀的人呢?” 167.只怕咱们错过了 欧阳四旬在灯前安静地坐了一晚,那姑娘也陪他坐了一晚,她一手托着下巴看着他,那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她一整晚没有合眼,仿佛永远也看不够,她害怕自己一闭上眼这个人就从自己眼前消失,再也看不见了。 天亮了,欧阳四旬才对她说道:“你替我办一件事。” 她连忙点头,好像是叫她去死她也愿意。 欧阳四旬当然不会让她去死,他只让她去散布一个消息。 “你的人还活着,想要就自己来救。”既没有称呼也没有署名。 欧阳四旬给她一两银子后,她就欢快地出门了。他看着床上躺着的正在晕睡的楚景修,想的却是不知道月儿睡得可否安稳,醒来未见到他可否大吵大闹。 他从怀里掏出那串光滑的樱桃核做的手链,他的衣服仍是湿得滴水,但心中却渐渐升出些暖意。 即便所有人都不懂得那句话的意思,楚景寒当然是懂,他看到满大街的告示,上面是歪歪斜斜地写着:“你的人还活着,想要就自己来救。” 他很庆幸他的修还活着,但想到他之前说的那番话却不敢现身了。 楚景寒终于也有了逃避的时候,在第一次失败得如此惨痛之后。他终于不得不想,若是救不回楚景修,那他的修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他捂着脸缓缓地靠着街角的墙蹲下,心痛,无奈,愤恨,失望,愧疚,种种滋味浮上心头,到最后却只楚景修那句“只怕咱们是错过了……”一直在耳边打转,他生平第一次恨自己如此没用。 或许他已经死了,欧阳四旬说他还活着只是为了引他出去。可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再回去确定一下。他咬牙振作精神,从地上站起来,紧握住他的刀,缓缓地走在大街上。 他并不想逃跑,也用不着逃跑,因为楚景修已经没在他身边,也已经完全不用再怕欧阳四旬。 他没走几步就看到了那个女人,那个低贱的婊子!此刻却穿得花枝招展。他本来是不会记得这么卑贱的人的,但他却注意到了,而且还死死地盯着她,好似在用眼神在她背后挖一个洞! 他注意到地,只是因为他看到,贴那些告示的居然是她! 他快速走过去,一把拉过她,才看到她已经将墙上的告示换了,现在上面正写道:“你只剩一炷香的时间。” 他拉着她的头发,让她仰起头和他平视着,冷冷地质问道:“是谁让你贴这些的?” 她吃痛,眼泪在眼眶打轮,周围绕的路人对他们指指点点,看着他手中有刀又不敢上前劝阻。她吃力地说出:“是我自己想到的这个办法!” 他拉住她头发的力道又加深了几分,咬牙问道:“我问你是谁让你来散布这些消息的!” 她被吓得不轻,颤抖地回道:“是一个男人,跟你们一样浑身湿透拿剑的男人,他长得很好看……” 楚景寒一巴掌扇到她脸上,她被打倒在地,嘴角流血,捂着脸暗暗流泪。楚景寒冷笑着骂了声:“臭婊子!女人都一个样,一样贱,一样不要脸!” 他的刀指在她的脖子上,俯视着她问道:“说,他在哪里?” 她捂住脸,整个人缩成一团,止不住地颤抖着,战战兢兢地回道:“他……他在我家……” 楚景寒没再看她半眼,转身冲向她家。 他刚还清醒的神智突然就被愤怒击垮,他恨生出他出来的女人,恨宫里所有的女人,恨天底下所有的女人!他的修怎么可以一直呆在一个婊子家里! 欧阳四旬! 欧阳四旬! 他脑袋中不停地重复着这个名字,他恨不得立刻饮尽他和血,吃尽他的肉! 人一旦被愤怒操控,就会失去理智,失去理智的人,做出的事往往会令自己后悔到死。 他紧握着他的刀冲进那间肮脏恶心的破屋里,欧阳四旬正垂着碧髓随意地坐在正在晕睡的楚景修身边修着自己的指甲,他当时就后悔了,但他却已经没有退路。 要对付一个人不一定要拿刀剑跟他硬拼,智慧才能改变命运,耐性反而能操控你的智慧。刀剑,智慧,耐性,往往缺一不可,楚景寒不是个没有耐性的人,可在女人身上,却是个例外。 欧阳四旬看见他轻轻地说了句:“不用那么着急,一炷香的时间还没有到,玄王爷也还没死。”语气淡然得像在问候他吃过早饭没有。 楚景寒的眼几乎发红,却是被他气的。他冷笑道:“既然他无论如何都会死,那本王还有什么顾虑,本王回来,该急的就是你。” 欧阳四旬想了想,点了点头,道:“看来宁王爷是想背弃玄王了,看来宁王对玄王的感情也并非像传说中那样坚不可摧。既然如此,玄王这般活着也是痛苦,四旬就大发善心,送他一程得了。”说着他手中的匕首就朝楚景修的脖子上刺去。 他这一剑并未刺中,因为楚景寒瞬间拔出的刀已经阻止了他的匕首。 欧阳四旬掠起身子,后退几步,避开他的刀,淡淡地笑道:“宁王此刻想必又想救玄王殿下了吧,宁王不觉得此刻跟昨晚很相似吗?” 他此话一出,楚景寒的冷汗已经下来了。昨晚他带着兵马都未能将楚景修救出,更何况是现在。 欧阳四旬又道:“只要宁王你放弃玄王殿下,你现在说不定早就与你的大军汇合,差不多该登上宝座了。宁王爷你不是那么糊涂的人,怎么一遇到玄王的事就变得糊涂了呢?” 楚景寒握刀的手开始颤抖,他几乎快要动摇了。太累了,这一路他太累了,若当真能像他说的那样放弃楚景修,自己当然早就成功了!可是真的能放弃他吗?修还没有死啊! 他闭上眼,再睁开,眼神凌厉。他大喝一声:“少废话!本王不想跟你这么个只会耍奸计的奸险小人多作理论,拔剑,咱们今日就一决生死!” 欧阳四旬道:“宁王的刀法实在厉害,四旬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胜过。” 楚景寒道:“那你到底想怎样?” 欧阳四旬道:“我也知道要你乖乖让我杀掉是不可能的,但我要你放下手中的刀,空手跟我打,也算是你还我一个让玄王多活了那么久的人情。” 楚景寒咬牙道:“你好生卑鄙!” 欧阳四旬冷笑道:“四旬是个生意人,赔本的买卖向来不做。” 楚景寒道:“我若不扔呢?” 欧阳四旬冷笑道:“再过半炷香的时间玄王就要死了,是跟我打还是跟我耗,你自己选。又或者你堂堂的大央国宁王爷,没那个胆?” 楚景寒走到楚景修身边,轻抚上他的脸,他的脸冰冷,苍白,他的鼻子下面呼吸微弱,时有时无,欧阳四旬又道:“我身上有解药的,杀了我,就能拿到。” 这句话就像一根导火索,将埋在楚景寒体内的炸药全部引爆。 他将手里的刀朝欧阳四旬一劈,整个人飞身向他袭来。 欧阳四旬轻巧地避开了他那刀气凌厉速度闪电般却漏洞百出的一刀,瞬间拔剑。 霓虹般的剑光一闪,只是一闪,瞬间又熄灭了。鲜红一滴一滴顺着剑尖滴到地上,剑身早已穿透了楚景寒的胸口。 没有人能形容他剑的速度,原来能和他相提并论的只有楚景寒的刀,但楚景寒却因为愤怒,失望,痛苦,失去理智。早就说过,失去理智的人做的事,往往会让自己追悔莫及。 欧阳四旬收回剑,将仍在滴血的剑直接插进了剑鞘,面无表情地看着倒下去的楚景寒,为了爱人拼命这种事,本来就是愚蠢且必输无疑的,所以,他的人也可以死,但绝对不能再落入敌人的手中! 晕迷的楚景修突然醒了,吐着鲜血喃喃而语,没有人能听见他在说什么,欧阳四旬却看见了他眼角的泪光。 他挣扎着从床上滚到了床下,一步一步缓缓地爬到了楚景寒身边,倒在他怀里。 楚景寒伸出手去抱住他,喃喃说道:“对不起,修,对不起……” ―― 那姑娘捂着脸步履蹒跚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屋里早已没了那个好看得像画里走出来的男人。 屋里只有两个相拥死去的男人,他们长得一样很好看。 他们其中一个很凶,还伸出手打了她一巴掌,此刻却凶不起来了,因为打了她的那个人的脑袋已经没了,被人割走了。 她捂着嘴在墙角吐得肝肠寸断,一抬头就看到了桌子上那锭一百两的银子。 她捧着银子跑出那扇破门,对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哭得歇斯底里。 168.六爷差点被强吻 莫小六醒来就感觉自己在腾云驾雾一般,身体一跛一跛的。一睁开眼就看到了马车顶,我勒个去,怎么又跑到马车里来了 他掀开帘子,对赶车的小伙子大声吼道:“谁叫你把老子弄上马车的,你这是要把我拖到哪里去!” 小伙子被他一声大吼吓得身体一抖,差点掉下车去,回头拍着胸口对他说道:“六少爷,是四少爷吩咐小的先送您回去的。他说他很快就会追上咱们。” 莫小六怀疑地看着他,斜着眼问道:“真的?咱们到哪儿了?” 小伙子降低车速,边走边回答:“咱们再走两天就能到临阳了。马车里已经替少爷您准备好了吃的喝的,少爷您就安心坐着吧。” 莫小六放下帘子,的确看到了马车里放着一大堆好吃的,还有他的包袱也在。他快速打开一看,什么东西都还在,稍微放心了一点。他又问道:“我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会追上咱们,他为什么不让我等他一起,还有,叫我先走也不用把我弄晕啊。对了,现在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了?” 小伙子一一回答道:“小的也不知道四少爷什么时候会追上咱们和为什么不让你跟他一起走,和为什么要把你弄晕。少爷是前天晚上被人送上的马车,上来就晕迷着,所以小的也不知道少爷您昏了多久了。现在正是午时三刻,咱们的车已经赶了快一天两夜了。” 莫小六脑袋昏昏沉沉,算着他说的时间,半天才搞清楚自己原来睡了那么久了。他边嗑瓜子边看着窗外的景色,此时正值中午时分,太阳正照在车顶上,虽然已经是秋天,但正午的太阳还是热得吓人。 一路上东想西想,想着他哥到底成功没有,会不会有危险。想着好久没回去的欧阳府,也不知道折枝那丫头看到了他会不会又哭了。想着想着,就想到了颜真和抚琴身上。 他深叹一声,以往想到他们心中就像有个没解的结,哽得他实在不舒服。此时他却觉得很沧桑,物是人非了都。 他想到抚琴就把那块深水令拿了出来,那东西他都看了千百遍了,也没用着过。不过抚琴是深水宫宫主的徒弟,上次看到他三哥时也看到他们带着琴,原来他们间是这种关系。上次那几个深水宫的人说奉命来堵人什么的,看来很有可能是抚琴叫来的,看来欧阳府的一举一动都在深水宫的监管里。 他突然觉得很不舒服,欧阳府是他家,自己的家时刻被人监视着,就算是自己的亲人,也会觉得不舒服。 不过抚琴回去了,应该不会这样了吧。一想到抚琴身上的伤,他烦躁地抓了几把头发,又皱起眉头来。 时间过得很慢,他干坐着,什么也不敢想,只能不停地嗑瓜子,时间当然走得很慢。想到还要一个人在马车上闷两天就更心烦,他已经厌倦了坐马车,还是长途的 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本来是很吵的,但他听了那么久也已经是习惯了。 太阳渐渐西斜,气温也逐渐降低了,宽阔的官道上,阳光已被两旁的树木挡去,赶车的小伙儿突然停下马车说要下去方便一下。他的耳边终于清静了。 树叶在轻晃着,微风吹过他的脸颊,他也想下车去透透气。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小伙子赶忙把他们的车往边路上靠,刚让出一大条通路来,骑马的人就来了。 老远他们就看见一辆很大的马车朝他俩这边驶了过来,他越看越觉得那马车好像是有好几匹马在拉着。 他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小伙儿,问:“你看那是几匹马拉的马车啊?” 小伙儿说:“小的眼神不好,路上灰尘太多,着实看不出来。少爷咱们还是靠边一点吧,免得挡了人家的道。” 莫小六越看越觉得那是陆子佳的马车,找那么多马拉着一辆马车,嚣张地跑在宽阔的官道上,只有那二货才做得出来那种事。他对小伙儿说:“我上车去,你拉着车慢悠悠地靠边走,千万别惹到他们了,更不能让他知道我在里面。” 小伙儿奇怪地问:“为什么呢少爷?他是你的仇家?” 莫小六敲了一把他的脑袋,说道:“让你别管那么多,快走快走!” 马车再次出发,莫小六坐在马车里不敢向外看,连瓜子都不敢嗑。心想大路那么宽,就算是他也不一定会被发现。再说了,自己坐的马车那么多,那么一般,那出了名的有钱人怎么会关注到这辆车呢?想着想着,他只感觉那辆马车从他身边急驰而过,他赶紧双手按住帘子。 终于错开了车,他放下手,松了一口气。却不想那车刚走到前面不远居然就停下了! 他捂住胸口,整个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赶车的小伙子突然对他说道:“少爷,前面那车的车轮跑掉一个,已经停在路中央了,他们车太大,咱们过不去呀。” 厄玛!敢不敢不要那么衰! 莫小六隔着帘子问他:“那都是些个什么人?” 小伙子道:“看样子挺有钱的,八匹马拉一辆车。车上的人都下来了,哇哦~个个都是美人啊~” 莫小六彻底死心了,真的就是那群混淡!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一定就倒霉啊。他对车夫道:“咱们靠边一点也不能过吗?” 小伙子道:“不能,他们正好摆在路中央,两边都过不下。” 莫小道:“那咱们绕路,走别的路。” 小伙子道:“那就只能绕回凤凰走小路了。这两边都是树林,马车走不了。” 莫小六道:“少爷我不管了!总之不能让他们发现我!” 小伙子道:“晚了少爷,他们朝咱们这里来了。” 莫小六把包袱往身上一背,暗想,不行,绝对不能被那变态抓到,他上次被扔出窗外了,这次不会放过我。跳窗跑路!果断的! 马车的窗户极小,他把脑袋伸出来看到那几个人离他都不到十米了,为首的就是摇着扇子的陆子佳,旁边就是他那几个老婆!他看着只能伸个脑袋出去的窗口,一咬牙,掀开帘子从小伙子身边跳了下去。趁陆子佳他们还没走过来赶紧跑到树林里去。 边跳他还边听到身后几个声音在朝他大叫:“相公快看,就是你要找的那个男的!” “快追,快给我追到他!” “少爷快跑!他们追来了!” “啊~我的牙被打掉了!” 他边抱着甩着包袱在树林里往回去凤凰的方向跑啊跑,时而还回头看一眼追在他后面的几个小孩和跑到最前面的陆子佳。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他只能朝官道上跑,树太多他根本就跑不动啊我擦! 好不容易跑到官道旁边结果却看到前面又有几个他们的人!敢情娶那么多老婆就这拿来这么用的!看着前面后面都有人,他越来越急,一不小心脚挂到了一根树根上,一下子摔到地上,滚出几米远。 陆子佳和他的大小老婆冲上来把趴在地上面朝枯叶背朝天的他团团围住。个个弯腰撑在自己膝盖上急喘,陆子佳边喘气边猛烈地摇着扇子,还不忘记在他旁边说两句风凉话来气气他。 “跑啊……这下你跑不掉了吧!公子我还不信了,你两条腿能跑得过咱们十四条腿!” 莫小六的膝盖好像被磨破了,此时正疼得厉害,一时间站都站不起来,暗骂道:“老子是人,跟你这种种马当然没得比!” 陆子佳朝他的老婆们挥了挥手道:“把他给我押起来,带到外面去!里面好多蚊子,都把相公我围住了!” 两个人年纪长一点的少年上前把他从地上拖起来,陆子佳大叫道:“小心点小心点,别弄伤他的脸!相公我还要纳他为我的第十四任新娘的!” 第十四任?莫小六有气无力地问道:“不是第十三任吗?” 陆子佳得意的拉过他旁边的一小姑娘道:“公子我前天在凤凰城里又看中了一美人,已经成了我的第十三任老婆了。看,是不是长得水灵灵花俏俏。告诉你,排着队等着嫁给公子我的人多得是!公子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莫小大冷笑道:“我看他们是想嫁给你的钱吧!” 陆子佳扇着扇子蛮不在乎地说道:“公子我有的是钱。” 莫小六极无语。 被拖到官道上后,他回头一看,他们的马车离他们还不到五米,敢情跑了那么久全都是在兜圈子,难怪会被人当饺子围了!他愤愤地瞪了一眼那破马车! 两只胳膊被架住,陆子佳摇着扇子站在他的面前,笑得极其下流!猥琐!边笑还边冲他说着:“嗤嗤,瞧这张小脸,公子我每天都会想上个千百遍啊,今天终于让我给逮到了!来来来,先让我尝两口味道再说!”说着就嘟起嘴角朝莫小六嘴上凑! 莫小六瞪大双眼,深吸了一口气,手扭又扭不动,抿着嘴紧皱着眉,计划着等他再近一点就一脚踢爆他的JJ(╬ ̄皿 ̄)凸 169.耳朵割起来很顺手 莫小六瞪大右眼,深吸了一口气,手扭又扭不动,抿着嘴紧皱着眉,计划着等他再近一点就一脚踢爆他的小鸡鸡(——皿——)凸 不过他还没凑过来时,他的耳朵突然不见了一只!莫小六只看见有什么东西在他眼前轻晃一下,接着他的耳朵就和一片血雾飞上了天! 他好像还没明白过来时什么情况,原地愣了一秒后才捂住自己的耳朵,杀猪般狂嚎了起来! 抓住他手臂的两人也软了下去,他浑身僵硬,手脚不听使唤地抖啊抖,脑袋慢慢慢慢地朝后转,转到差不多100度角的时候就看到了哥! 他哥身边放着一只木箱子,此时正在缓缓收起他那把正在滴血的,血红的剑! 他手脚仍不停地抖啊抖,刚才是害怕,现在却是因为激动!他三步做成二步飞奔过去扑进他哥怀里,膝盖一痛,差点跌了下去。 他哥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抱住,轻声问道:“受伤了?” 他点了点头,表情说不出的委屈。他哥又说道:“原是想趁你醒来时追上你的,却不想被多耽搁了些时间,让月儿委屈了。” 他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确很委屈,差点就晚节不保,被人给强上了…… 欧阳四旬将剑挂在腰间,一手抱起他,一手提起箱子,缓缓地走到那群怂成一团的众人身边,看也不看陆子佳淡淡的说道:“陆老板,你应该庆幸你的动作稍稍慢了一点,否则现在掉的就不是你的耳朵。” 陆子佳仍然痛得苍白,冷汗直冒,身体缩在地上瑟瑟发抖,他的一群大小老婆没一个人过来扶他,抱成一团发抖。他边抖边哭边说:“欧……欧阳老板……子佳的却不知道这位公子是您的人呐,若是知道借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啊,欧阳老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小的吧……” 欧阳四旬冷笑一声,说道:“你知道你看上的人是什么人吗?” 陆子佳道:“知道知道……是欧阳老板你的人!” 欧阳四旬看着坐在他手臂上抱着自己脖子的,嘴角一勾,轻声说道:“他是欧阳家的六少爷。” 陆子佳蓦地瞪大双眼,脸疼都忘记了,像见鬼一般看着莫小六。 莫小六在空气中对他哥抛了个飞吻,朝倒在地上的陆子佳吐了吐舌头,翻着白眼得瑟地说道:“少爷我是有钱人。” 陆子佳捂住胸口,用力地喘了两下,也翻了个白眼,直接倒头晕了。 他的大小老婆仍抱在一起发抖,没一人过来扶他。 莫小六看了看他们,轻叹着摇了摇头,欧阳四旬也不再看他们,抱着他就走。 走到他们的马车旁边,那个赶车的小伙子还在捂着嘴满地找牙。一见欧阳四旬来了,连忙给他跪下,含糊不清地说道:“……” 反正莫小六没听懂他在讲什么。 欧阳四旬问他:“还能赶车吗?” 他用力点头。 欧阳四旬抱着莫小六跳上马车,先将箱子放下,再将他放到自己腿上,对外面说道:“回临阳。” 马车又快速地跑了起来,天色已近黄昏。 莫小六伸出脖子看看那箱子,很想知道里面是什么。欧阳四旬叫了声:“别动!给我看看。”说着就将他腿上裤脚卷了起来,膝盖上青紫了一大块。 欧阳四旬轻摁了下,问道:“疼不疼?” 他抱着自己那只受伤的腿,眼泪汪汪地说道:“你说疼不疼!” 欧阳四旬轻笑道:“早就叫你好好练武,强身健体,你呀,以前总说我对你太凶,看吧,吃亏的是你自己。” 莫小六闭上嘴不说话了,既身体吃亏,又理亏,实在太委屈。 欧阳四旬从怀里掏出那盒他熟悉的水晶膏轻轻涂在他的伤口上,清清凉凉的感觉从腿到心间,连味道都是清凉的,闻着相当舒服,他见他哥没说话,很认真地替他轻轻地涂着,眼睛下面有一圈淡淡的黑眼圈。他想起以前睡再少觉他哥也没长过黑眼圈,这次肯定是太累了。 他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肩窝里蹭了蹭,轻声说道:“哥,我不疼,你累不累?” 欧阳四旬忽地停下手,看着他的眼神里有欣喜,有惊讶,有宠溺,有淡淡的笑意。他收回药,紧紧地将他抱住,靠在硬邦邦的木头柱上休息。连闭上眼,眉心都轻蹙着,他好像真的很累了。 莫小六伸出手,在他眉间轻揉着,替他抚平眉心,抚平多日来积下的疲倦。欧阳四旬握着他的手,在他掌心轻吻一下,闭着眼轻声说道:“我睡一会,你要乖乖的,别乱动。” 莫小六从他怀里站起来,坐到他旁边,把他脑袋放到自己腿上,轻笑着说道:“你睡,我替你揉揉。” 欧阳四旬表示怀疑:“你会?” 莫小六朝他耸着眉头,嘴巴一歪,斜眼看着他说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少爷我的按摩手法可是集聚了几千年的经验和技巧,虽然实际操作少了点,但享受起来还是别有一番滋味滴!” 欧阳四旬轻笑了笑,没再说话。他在他肩头按了几把,献宝似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很特别?” 欧阳四旬道:“是挺特别的。” 他立马笑得嘴角弯弯。 欧阳四旬又道:“给我揉肩的人里面就你的手法最差,是挺特别的。” 他向上翘的嘴角立刻改成向下弯,下手也重了几分力道。 欧阳四旬再说道:“现在好点了,早该这么用力。” 莫小六瞬间激动了,这么听着他怎么觉得他哥充分具有受虐倾向呢!不过他不敢说出来,怕受虐的是他自己啊。 天色暗下,林间的风越来越大,他看着熟睡的欧阳四旬感觉特温馨,特心满意足,想到不久的将来,他就能跟他哥天天坐马车四处去旅行,吃尽天下美食,观尽天下美景,有天下好看的人同行,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感到幸福的呢! 他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昏暗的天,几乎看不清旁边树木的模样,好奇地问外面的小伙儿:“我说师傅,这大晚上的你是怎么看清路的?” 师傅含糊的向他解释了半天他大概能听出来是因为马儿早熟悉了这条路,他好像在这条道上跑了好多年。耸了耸肩,又乖乖坐好。想动一动酸软发麻的腿,看他哥睡得那么熟又不忍心。 想到以前他哥总是那样让他一睡就睡个自然醒,心中又是一阵感动不已啊,他低下头,看着他哥模糊的脸,轻轻抚上那如雕刻出来的完美的轮廓,忍不住在他嘴上亲了一下,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哥,我爱你。” 他一说完就看到欧阳四旬突然睁开了眼,而且还瞪得很圆!他吓得身子往后一磕,又碰到了木头柱上,痛得他捂着脑袋差点问候他娘!早就说了不喜欢坐马车,跟谁一块坐都不喜欢! 欧阳四旬猛地坐起身来,抓住他的手腕急急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他嘀咕道:“痛死了,我上上辈子肯定跟马车有仇!” 欧阳四旬重复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次。” 他撇着嘴角,眨了眨眼,说道:“不记得了。” 欧阳四旬放下他的手,看着他,沉默了。他咬着唇,很想再说一次,但又说不出口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觉得他可能是爱他哥的,但在用欧阳六月的嘴对他说出来时总觉得有什么卡在喉咙阻止他说出来。 他觉得一定是欧阳六月的怨气未散,欧阳六月肯定还在恨欧阳四旬。 他突然很难受,拉着欧阳四旬的袖子,低声叫道:“哥……我……” 欧阳四旬把他抱住,轻声说道:“没事。还记得你当初问我爱不爱你时,我总是不回答吗?” 他点头:“嗯。” 欧阳四旬道:“我想此刻月儿也是跟我当时一样吧,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没关系,我会等你自己心甘情愿对我说,不会再逼你。” 他抬头看着他模糊的脸颊,看不清他的眼神,只是突然觉得好心酸。 170.为何事用心良苦 马车一路奔回临阳,除了偶尔会中途下来稍作休息,从未在路上还有任何耽搁过。 莫小六有很多事情不明白,见他睡醒后终于可以问了,他趴在他哥身上,揉着自己发酸的小腿,很八卦的问道:“哥,楚景寒怎么样了?” “死了。” 他停下手,愣下两秒,又问道:“楚景修呢?” “也死了。” 他又愣了两秒,怎么感觉有点不真实呢。难道真是因为他哥太强?他又问:“晴天怎么不跟咱们一块回家?” “他还有事要处理。” “什么事,反正没事,说来听听嘛。” “他带兵先攻下楚景寒在凤凰城的兵力,再去万和助皇帝收服楚景寒屯在那边的兵。” 他有点担心,问道:“他一个人没问题吗?要知道上次可是惨痛的教训啊。” 欧阳四旬显然也想起了上次的事,沉默了一小会才说道:“这次不会了,楚景寒已经死了。” “为什么我会突然在马车上,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一醒来就看到自己在马车上被人拉着不知道去哪儿,吓死我了。” 欧阳四旬抱住他,解释道:“杨青是楚景寒的人,但咱们的人不知道。所以他想知道你的动向轻而易举,只能瞒着大家私下送你走。不告诉你,就是怕你一不小心泄露了秘密。” 他惊了,实在想不到那个跪在他面前,磕头刻到流血的杨青居然是个卧底!这个世界太恐怖了。 “那个杨青现在怎么样了?” “晴天会处理的,我们现在只需要快些赶回城。” “为什么要那么快,咱们不是完成皇弟交给咱们的任务了吗?” 欧阳四旬捧起他的脸,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月儿忘了咱们自己的任务了吗?” 他摇了摇头,天已经全黑了,他也看不清他哥的脸了,只能看见他那双清晰亮堂的眸子在黑夜力异常的闪亮。他紧紧地倚在这个人身上,虽然也不知道他具体要做什么,但只要一想到他在为他们的将来努力就浑身充满了斗气! 莫小六一路无聊到死,也只能没事跟他哥亲个小嘴,撒个小娇,讲个小笑话过日子,虽然一路你摸我几下,我摸你几把,摸着摸着就有感觉了,可毕竟在车上,外面还有人听着,他再怎么放荡也不敢太淫荡。 看得着摸得着还吃得着,就是不能吃到最后的感觉太悲催了。 但看到临阳城几个大字后,莫小六机会是高兴得想直接跳下车去,多漂亮的字啊,多恢宏霸气啊,看着多他娘的舒坦啊! 他站起来扭了扭腰,计划着回欧阳府先大吃一顿,然后再好好洗个白白,再有空闲的时间就先和他哥滚一次床单再说!也不知道他哥有没有此想法,想着就让人心神飘荡呀! 马车直接进了城门口,刚想进城就被人拦下了,他们伸出脑袋看那是怎么回事,就看到一个穿着官服的人带着一队士兵拦在他们面前。前面身着紫红色官服的那半老不老的老头下马,对他们拱手说道:“欧阳公子,皇上已等候多时,听闻公子今日凯旋归来,命下官早早在此等候。此时皇上已经备好酒菜,正准备给公子接风洗尘,还请公子跟下官一同前往皇宫。” 莫小六道:“可是咱们这才回来,还没来得及洗洗漱漱,这样就跑去皇宫不好啊,要不让咱们先回家换身衣服再去?” 那当官的道:“公子不必担心,皇上早已替公子准备好了换洗衣服,公子早些在皇宫住了一段日子,可尽情地将皇宫当作您的家。” 欧阳四旬道:“既然如此,属下先替月儿谢过皇上了。但属下这一路风尘仆仆,不回家换换就直接觐见总归不是好的。月儿你先跟苏大人进宫面圣吧,为兄先回家一趟。” 莫小六瞪着双眼,不停地给他做着:“不~要~啊~”的口型,欧阳四旬视而不见,轻笑着拍着他的肩道:“月儿不听话吵闹着要一个人跑出去玩,定是让皇上担心了,还不赶快进宫向皇上赔礼去。” 那苏大人听闻后想了想,见欧阳四旬好像真的不愿意跟他一起进宫,也没有办法,能带一个是一个,只好应道:“如此那就请六公子下车吧,下官已经替公子备好了轿。” 莫小六幽怨地看了眼他哥,他面无表情地,不知道在想个啥,说了声:“你要快点来啊,不准放我鸽子!” 说完跳下车去,又回头看了看他哥几眼,才坐上了苏大人替他准备的软轿,不得不说,那软轿坐上去实在舒服,让他痛了几天的屁股终于得到了解放。 见莫小六上轿后,苏大人向欧阳四旬拱手道:“那下官就先行一步,告辞。” 欧阳四旬淡淡地回了声:“告辞。” 人力轿子又在行进,临阳城里道路宽广,热闹非凡,他掀开帘子看着窗外的风景,窗外的百姓也在看他,对着他指指点点,好像在讨论着什么,但脸上绝对不是欣喜的表情。 他不明白了,又转向另一边,居然见有人在朝他轿子的方向吐口水,我擦,他不能淡定了!怎么说也是个凯旋归来呀,不写热烈欢迎的横幅至少拍拍巴掌表示一下呀,怎么吐起口水来了! 他对窗口边骑在马上的苏大人问道:“他们怎么那副表情?他们为什么不欢迎我们?” 苏大人并未看两边的人,对他低头说道:“一群山野莽夫不懂礼数,六公子不用理会他们。” 这话明显是在忽悠他,可他也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名堂来。郁闷地放下帘子,眼不见心不烦。 突然他听到轿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大声骂道:“我呸!狗官!你以为使奸计害死了宁王爷大央国能安稳了吗?宁王爷死了谁去带兵打仗,谁去抵挡西池的兵!宁王死了!大央国不长了!” 苏大人大声喝道:“不要停下,继续走!你们俩个,去把那个人给本官抓起来!” 接着所有的百姓开始沸腾了,纷纷大骂道:“去死吧狗官!荼害忠良的狗官!宁王在边关那么多年,论功劳你们谁比得过他!一群没人性的狗官啊!天亡我大央国啊!” 莫小六没有伸脑袋出去观望,他想也想得到那是一幅什么样的场景。他悠闲地坐在软轿里,想象着他跟他哥以前骑马在大草原狂奔的场景,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大草原在哪里。 只要他不去想百姓人民的疾苦,他就能活得很轻松,不是吗? 皇宫到了,他并未下轿,而是直接进去宁阳殿,他看着多日不见的宁阳殿,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啊~他已经想好了见到皇帝要说的第一句台词了! 轿一落地,他大笑着从轿子里走出去,就看到了站在宁阳殿门口的皇帝。他提着包袱飞奔过去,装模作样对他行了下礼说道:“吾皇万岁!唉哟皇上,多日不见,草民甚是想念啊。” 皇帝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才笑着扶起他朝宁阳殿走,边走边轻声对他说道:“我也想六月了,看,我给你准备了一大桌子好吃的。想必这些天你一定受了不少苦,来,坐下尝尝。” 莫小六听着表面在笑,什么也没说,但心里却再想:“你妹的!明明说了请我跟我哥两个人,现在我哥都没来就开始吃了,哪有这种请客的理,分明是不把我哥看在眼里!哼哼,我是一心向我哥的,你别以为你对我那么好我就可以倒戈向你!” 他抓了抓脑袋,很不舒服地说:“皇上,我要先洗个澡再来吃,给我整点热水。” 皇帝笑道:“早知道你会有那么多事,我一早就叫奴才们替你准备好了。走,我带你去。” 莫小六摆了摆手:“嗨~咱们谁跟谁呢,在你家跟在我家一样熟了,你等着啊,我自己去。”说完提着包包飞奔出去了。 皇帝看着他的背影,细长的眼笑得弯弯的,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个啥。对身边的小卓子说道:“传苏裴到朕的御书房。” 小卓子退了下去,他看了看满桌子散着浓浓香气的饭菜,轻笑了一下,朝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内,苏裴跪倒在地,向皇帝请罪道:“微臣无能,没能请来欧阳四公子,请皇上责罚。” 皇帝把玩着自己拇指上的血玉扳指,淡淡地说道:“朕料你也叫不来他,他当时怎么说的?” 苏裴道:“他推脱要回欧阳府洗漱一番才敢进宫觐见皇上,奴才也不好强求。” 皇帝道:“只是如此?” 苏裴道:“他只说了这个。” 皇帝轻笑:“看来他是真大回去洗漱去了,相信很快就要过来了。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苏裴走后,他独自一个坐在御书房内,仍把玩着自己的血玉扳指,轻笑一声后自言自语地说道:“欧阳四旬啊欧阳四旬,你居然连他都算计在内,但真是用心良苦啊。” 171.我比你哥更爱你 莫小六在浴桶里泡的舒舒服服,一点也不想离开水面,双手抓在大桶边上,有以下每一下的拍着水面,脑袋又出现了上次他跟他哥一起洗的画面,想到都让人浑身发热有木有! 他更加幽怨地拍打着水面,心中将皇帝骂了个半死,好不容易能回家了,至少也要让他们在家里呆上个一天半天再来嘛,自己不是不来见他,那么急干什么!明明想好的鸳鸯浴木有鸟……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盯着那扇门猜门口到底是谁。接着就听到皇帝在叫他,问他洗完没有。 他懒懒地回答:“没呢,我哥来了吗?” 皇帝道:“没有,你哥差人说上午有点事,要下午才能进宫了。你洗好了就赶快出来吧,肚子饿了可不好受。” 他用鼻子嗯了一声,低声说道:“我知道了。” 他哥果然放他鸽子了,明明说好回家换件衣服就来的,又把他一个人扔在皇帝这里,他哥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他慢吞吞的站起来,慢吞吞地穿着衣服,一边慢吞吞地往身上套,用手拉扯着衣服上的带子,恨不得立刻跑到欧阳四旬身边死踹他几脚解解气! 刚往身上穿上一件衣服,还没来得及系上腰带,背后突然传出一个声音,在他耳朵背后轻声叫道:“六月洗好了吗?” 他被吓得猛地抬头,向前一跃跳出一两米远,回头一看,果然是那个老是在他后面吓他的皇帝!他捂住胸口急喘两声,指着他的鼻子大叫道:“我操,你是不是吓我吓上瘾了!干嘛突然跑我背后来!干嘛突然跑进来!老子衣服都没穿完!” 说完他就想到自己的裤子还没穿,下面还光着呢,赶紧扯过裤子一个人跑角落里穿了再出来,却没拿到腰带,只能手提着免得它滑下去。回过身来,遥遥的和皇帝相对着,死死地瞪着他。 皇帝笑着走他身边,说道:“你不是说咱们是好哥们吗?好哥们有什么不能看的,别那么小气嘛,以前我们还睡一起呢。” 他看着色性大发的皇帝,突然觉得这个人有可能不是他以前见的那个皇帝。他缓缓地朝后面移动,背抵在了墙壁上才停下,歪着脖子斜着眼对他说道:“是哥们不能偷偷跑去看人家洗澡啊,我看你真的装傻子把脑袋装坏了,明明好好的一堆妃子不要,偏偏总想来搞我,上次想勾搭我那人已经被我哥割掉一只耳朵了,你好自为之。” 皇帝突然大笑起来,眼睛都笑没了,笑着把他抱住说道:“六月,我喜欢听你讲话,你说什么我都喜欢听。” 莫小六用力扭着身子,大吼道:“放开我你个疯子,尼玛现在不是秋天到了吗,怎么个个都到了发情期!” 皇帝用力抱着他,停止了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让我抱抱好不好,六月,我每天都在想你,你让我静静让我抱一下不行吗。我是疯子,我想你想到快发疯!” 莫小六停下挣扎,心里极不舒服,又不能大骂,若是像陆子佳那种只图他长得好看就想上他的人,他当然可以随便乱骂,人家皇帝对你那么好,你不接受,也不该去骂他呀。可是总也不能让他这样一直抱下去吧,到底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正当他心中纠结不已,不知是推开他还是任他抱下去时,他突然感觉到了皇帝居然在亲他!他身体一下子僵硬掉了,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皇帝在他脖子上舔了两下,轻笑道:“六月好香,我好喜欢……” 莫小六一下猛地推了他一把,却没有把他推开,大吼道:“你疯了!你在干什么!” 皇帝笑道:“若是真疯倒也好,若是一直像个傻子,六月就不会排斥我,拒绝我,推开我。” 莫小六气极反笑了,冷冷笑道:“楚景宣,其实老子不是欧阳六月!” 皇帝好像并不意外,把他压在墙壁上,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脸颊,眼神中是疯狂迷恋的神色,他喃喃地说道:“很好,其实我也不是楚景宣。” 莫小六却意外了,瞪大了双园看着他,等他解释那是怎么回事。 皇帝冷笑了下,说道:“咱们都带着面具,面具下面,谁才是真实的自己?” 莫小六想到了那天他唱的歌,他唱着说要赵晴空死,说要宁王死,后来他们真的死了,他突然觉得这个人好可怕,好诡异!他又说到了这个,他是不是想要欧阳四旬死!这午饭会不会变成一场鸿门宴!他是不是已经发现欧阳四旬想要灭掉大央国,他才又对他说到面具! 他僵硬的身体开始颤抖,他现在不光是觉得他哥不来是件好事,甚至希望他哥永远不要来! 皇帝摩挲着他的脸,轻吻上他的嘴,他用力挣扎,却发现这个看似跟欧阳六月年纪相当的少年此时力气却无比巨大,脸抓着他手腕上的力道也让他疼得钻心。 他很害怕,很绝望这里不是在他的家,这个人也不是他的朋友,他根本就已经被兽化了!他把他刚穿上的衣服退到腰间,吻一路向下,莫小六死扯着他的头发,大叫道:“你不能这样,我会恨你的!我会恨死你的!” 皇帝突然又是一声冷笑,道:“即使你不恨我,也不是同样会想我死吗?” 莫小六彻底绝望了,他百分百敢保证皇帝绝对是发现欧阳四旬的意图了!利用欧阳四旬先干掉宁王,再想办法干掉欧阳四旬,这个是得多么有耐性,有城府,多么耐得住寂寞啊!可是欧阳四旬现在还没死,为什么他突然就耐不住了? 莫小六咬牙说道:“你再这样,我哥不会放过你的!” 皇帝舔了舔他的胸前,抬起头笑道:“他会感激我的。” 莫小六猛地一挣,大叫道:“你他妈别在那里胡说八道!凭什么感激你!凭你上了他的人?” 皇帝又是一笑,去不在跟他解释,直接吻住他,将舌头伸进了嘴里,他的手也毫不客气的握上了他的分身。 他真的害怕了,皇帝看上去绝不是在玩!除了害怕更多的是伤心,这个当初什么也不会的傻子曾是他的好基友,后来是他的好朋友,现在却把他压在身下,毫不留情地侵犯着!他来这个世界交的第一个朋友就这么没了,他除了伤心还狠失望,但他却没有哭,委屈的时候他会哭,愤怒和失望时他从来不哭,他心中不停默念着:“现在停下来,我可不恨你!” 皇帝非但没停下来,反而更猛烈地侵犯他身体,他居然发现他很可耻地有了反应!这下他想哭了,男人绝对是下半身动物,不管什么时候和什么人,有感觉就是有感觉,谁也骗不了谁! 皇帝笑道:“六月这些日子一定都没好好发泄一下了吧,你看看,这么快就硬了。” 莫小六吸了吸鼻子,咬牙忍眼泪不说话,他突然觉得好委屈,为什么他会穿到这么个破身体里面,同是男人,又弱长得又娘!被一群男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而真正喜欢他的人他却恨得不得了,欧阳六月根本就是一级品蠢蛋,尼玛被雷劈死了还只能穿到这种人身上,当真是报应啊报应,可他做了什么要遭报应! 她瞪着皇帝,想着反正这不是他的身体,你要上就上好了,上完后老子就告诉欧阳四旬,老子根本就不是欧阳六月,他妈的欧阳六月早死了!现在的莫小六你要就要,不要拉到! 皇帝小心翼翼的捧着他的脸,忧伤的问道:“怎么哭了,是我就一定不行吗?我比欧阳四旬更爱你,你信不信?” 他摇着头,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大哭着说道:“欧阳四旬不爱我,你也不爱我,你们都把我当个女人一样养着,没事像逗狗一样逗两下,发骚了就操两下,你他妈的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更可笑的是,老子还真的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么没用,比女人还没用!” 他刚说完,他们身后的房门一下子被撞开了,欧阳四旬正站在门外,冷冷地看着他。 172.你真不是六月 欧阳四旬缓缓走到他们身边,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脸,表情冷到几乎想要杀死他。 他站在他们旁边,对皇帝冷冷说道:“放开他。” 皇帝轻笑道:“若朕没记错的话,朕没有传欧阳爱卿进来,以下犯上可是死罪。” 欧阳四旬的手已经握成拳头,人看着莫小六对皇帝说道:“若再不放开他,我保证你现在就会死。” 皇帝终于放开了莫小六,退后了一步,面无表情。 莫小六的身体终于得到了解放,手腕早已被皇帝捏出了几道青紫的指印。他靠在墙上,微缩着身子,衣服半挂在腰间,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他也看着欧阳四旬,咬着唇什么也没说。 欧阳四旬冷笑一声问道:“我不爱你?嗯?” 他摇头。 欧阳四旬道:“我把你当女人了?” 他摇头。 欧阳四旬又道:“我把你当狗了?” 他猛地摇头。 欧阳四旬再道:“我强行在你身上发泄了!” 他闭上眼,猛摇头。 欧阳四旬一把抬过他的下巴,狠狠的吼道:“那你为什么要那样说!欧阳六月啊欧阳六月,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有的是手段!咱们到底谁比谁更狠毒!” 他睁开,有些茫然:“我不懂。” 欧阳四旬冷笑道:“你还装!还嫌骗我骗得不够吗!你根本就没用忘记以前的事,这么说只是要让皇帝来对付我!你根本就是在报复我!” 莫小六大喊:“我没有!你错了!” 欧阳四旬道:“我错了?好。我听你解释。” 他一下子全乱了,到底怎么跟他解释,到底说不说他不是欧阳六月。欧阳四旬现在看上去全已经是发狂状态,皇帝又站在旁边冷眼旁观,他现在一个人也不能依靠,如果真的说了,欧阳四旬会不会一掌拍死他,到底说不说,到底怎么说! 他身体颤抖,伸出手轻抓住欧阳四旬的衣角,放低嗓子叫了声:“哥……” 欧阳四旬却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他脸上立马显出几个手指印来,他捂着自己的脸,整个人都惊呆了,做梦也想不到,欧阳四旬居然会打他。 他看到欧阳四旬俯视着他,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冰冷,他的心也一下子彻底凉透了。 他听到欧阳四旬毫不留情地说道:“不用再装了,我现在看到你的脸就恶心。这里不需要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他是在说欧阳六月在装,还是在说莫小六在装?他说这张脸恶心,是在说欧阳六月恶心,还是在说莫小六恶心?莫小六已经完全搞不明白了,他捂着那半边红肿的脸,突然大笑起来,大声朝他吼道:“难怪欧阳六月不喜欢你,你他妈整个就一变态!精神病!精神分裂!你恶心,老子比你恶心!老子早就不想要这张脸了!” 说完了跑了出去,刚跑到门口又折了回来,把衣服裤子穿好,还顺手提起旁边的包袱,也不再看仍然杵在原地的那个两个混蛋,甩开门就走。 莫小六走后很久,他们依然安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欧阳四旬盯着自己的掌心,那一巴掌他只用了三分力气,胆大在他脸上却肿成那样,他的心比中十支毒箭还痛。 皇帝突然拍起手掌,口中重复说着:“好,好,好……” 微笑着缓缓地走到屋中央桌子旁边的凳子上坐上,停止了掌声后说道:“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不愧是楚家养的狗。” 欧阳四旬放下手,也没看他,淡淡的说道:“连强奸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咱们到底谁比谁更像狗。” 皇帝的脸色未变,他好像除了面无表情,就只会微笑了。 皇帝道:“说这种话可以株连九族的死罪,你不怕死?” 欧阳四旬反问道:“欧阳家有九族?我若凡事都听你的,可以不死?” 皇帝道:“至少,可以活些时日。” 欧阳四旬径直走向门外,从门口提起那个箱子,扔到他旁边说道:“这是给你带来的。” 皇帝道:“什么东西。” 欧阳四旬道:“楚景寒的脑袋。” 皇帝道:“你真的杀了他?” 欧阳四旬道:“你难道还会不舍?” 皇帝冷笑道:“朕若没记错的话,朕只让你去截住他。你杀了他,谁去阻挡西池的入侵的兵力?” 欧阳四旬道:“大央国没人了?” 皇帝道:“朕现在能相信谁?” 欧阳四旬道:“那是你的事。” 皇帝突然从袖中掏出一块兵符扔给他,“这是宁王所有的兵,虽然有了兵符,但他的人宁死也不愿听朕的差遣。你若能让他们听命于你,那他偷偷训练的十万大军,就全都是你的了。” 欧阳四旬接过兵符,道:“你不怕我起兵造反?” 皇帝笑道:“你当真会吗?朕知道你心存怨念,但你若杀了朕,你也活不成,不是吗?” 欧阳四旬拱手道:“属下明日就出发前往青州,属下告退。” 皇帝道:“等等!” 欧阳四旬道:“皇上还有事?” 皇帝突然变得异常严肃,冷冷说道:“宁王已死,欧阳爱卿想必也从他那里查出了鬼玺的下落。” 欧阳四旬轻笑了一下,道:“四旬的却已经查出了鬼玺的下落。” 皇帝猛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有些焦急又有些惊喜的说道:“快告诉朕它在哪里!” 欧阳四旬道:“属下也是在他死前苦苦逼问才得到的线索,但宁王一向心思缜密,有城府极深,他说出来的不一定是真的,还是等四旬挖出虚实后,再禀告皇上。” 皇帝又坐回凳子上,冷冷说道:“朕现在怀疑鬼玺到底在不在他身上,若他真的有,那为什么还会轻易死在你的手上!” 说完他突然又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那箱子旁边,打开一看,里面有个黑色的袋子,再一打开,果然有颗已经开始腐烂的人头,正发出阵阵恶臭。 他仔细看了看那颗人头,确定不是易容的脸后冷冷笑道:“威风八面的宁王爷啊,朕看你现在如何威风!” 欧阳四旬道:“您当初不也说过,能最后靠近先皇的只有他,若不是他偷偷拿走鬼玺,又有谁有那机会。若说起他的死,其实可以说是一次巧合。很有可能鬼玺不在他身上,所以才他才没有拿到才会在巧合之下被属下杀死。” 皇帝道:“当时是什么样一种巧合?” 欧阳四旬将当晚的事告诉他后说道:“若他事先知道杨青靠不住,就不会用他。若他不用杨青,他的人就算杀不了我也可以将我缠住。若他的人将我缠住,他救出玄王,与他的人交面,再跟临阳的人里应外合,夺下皇位轻而易举。皇上,您说这是不是巧合。” 皇帝深叹一口气道:“是巧合,更是天意,天佑我大央国,他能通敌卖国,注定了会遭到上天的惩罚。鬼玺就相当于大央国的另一块国玺,传说除了能镇住恶灵,阻止一切给大央国民带来灾难的厄运外,危机关头还能向上天借天兵天将百万,到那时,敢问天底下谁人能敌得过百万天兵?若真能接到天兵,统一天下就指日可待!你当然也不用为了大央国粉身碎骨,不但如此,你若愿意,朕还会封你做大将军,将大部分兵权交予你手中,你们欧阳家也算是熬出头了不是?真希望你明白鬼玺的重要性,千万不能让世人知道它的存在,更不能让它落入他人手中。” 欧阳四旬道:“属下明白,属下定会尽心尽力,望早日找出鬼玺,助皇上完成统一天下的宏远!” 皇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掩去笑容,缓缓走到床边,一下子倒在床上,懒懒的吐了一口气,好像很累。 闭上眼,又睁开,伸出自己手掌,盯着看了半晌。再次闭上眼,苦笑着抚上自己的唇,喃喃道:“欧阳六月,你果真……不是欧阳六月。” 173.欧阳府突遭变故 欧阳四旬离开皇宫后并没有直接回欧阳府,而是去了军营,当然,那是楚景寒以前的军营。 以往练兵的场地,此时已聚满了士兵,且个个都是跪下的,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最高处的国舅爷薛宋,和跪在最前边的几个将领。 他拿着兵符一路畅通无阻,薛宋见到他手握兵符后脸色立刻变的相当难看,他是绝对想不到为什么皇帝要将这些兵力交给一个只会做生意的商人的!但介于大家都看着,他们也不好直接发作。悻悻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让到一边。 他也没有坐,直接走到离他最近的一个副将身边,弯下腰问道:“你不愿效忠皇上?” 那副将虽然是贵着,但背脊挺得笔直,一副死都不降的模样,冷冷瞪了他一眼,将脸扭向一边。欧阳四旬又道:“郭溢郭将军,四旬早听问你艺高胆大,为人又诚实可靠,当初也是相当被器重的。若你能效忠皇上,我保证你仍然可以做统领千军万马的副将。现在这里你说了算,只要你答应我,想必其他将士们也不会说什么。” 郭溢冷笑一声,突然朝欧阳四旬吐了一口口水,狠狠骂道:“我呸!走狗!爷爷我宁死也不效忠于楚景宣那种只会装疯卖傻偷窃偷生的皇帝!若不是咱们宁王,他还不知道被赵晴空那奸贼害死了多久了!要我效忠那种人,做梦!” 欧阳四旬灵捷的躲开身子,他并未吐到他身上。他直起身子,无奈地说道:“我惜你是条好汉,却不想你自己不爱惜你的生命,既然你如此忠心,我也饶不得你。” 说完他突然抽下站在他身后一个小兵的佩剑,一剑砍下了他的脑袋,身形一闪,避开了脑袋落地时喷洒而出的血雨。 将剑随意的扔到那小兵手中,缓缓走上高台。下面安静一片,刚过下午的阳光充足,照在郭溢死不瞑目的脑袋上,众将士的心都沉了下去。 他们个个穿着鲜红的盔甲,那是只有宁王的兵才敢穿的盔甲。鲜血喷洒在他鲜红的盔甲上,阳光反射,显得格外辉煌壮丽,却又带着浓浓的沧桑感。 欧阳四旬面对着沉静下来的将士们,大声说道:“大家都是有家的人,大家的亲人正在家中苦苦的等着你们凯旋归乡,既然都是行军打仗,都是为了咱们大央国的安宁和谐而战斗,跟着谁不是也一样!大家都是将士,就该死在沙场之上,难道大家真相连战场都没上,就死在这里吗!这样死了,谁会替你留名,大央国的英烈碑上,永远不会有你的名字!不光你们的死没有任何意义,连你们的出生,都没有任何意义!你们不但对不起大央国,对不起你们的亲人,更对不起你们自己!” 下面依然安静一片,半晌过后,突然有人喊道:“且不说宁王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怎么说也是大央国的王爷,皇帝的兄弟,皇帝居然只是为了他的功劳过高就把他杀了,这样的人,我们怎么敢跟。” 欧阳四旬道:“皇上杀他,当然不是为了他功高盖主,而是他为了争夺皇位通敌卖国!大家远在临阳,对他的了解也只是从流言传说中得来的。但他真正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有知道多少!这些年他和西池串通,借西池军侵犯之名骗取大央国的兵力为他所用,不光如此,还暗中操练了十万人马,为的就是能一举夺下皇位!甚至不惜答应西池大将军慕醉阳让出整个青州做补偿。这些事,是一个光明磊落的王爷,顶天立地的男儿该做的事吗!为了这样的人死,当真值得吗!” “如今宁王已死,当然凭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表面上是一介商流,实际上却是皇帝的走狗,你说的话我没有怎敢相信!” 欧阳思突然冷笑道:“我告诉你没事情的真相,只是因为你们身为大央国的人,有权知道自己跟的是个什么样的大央国王爷,至于你们信不信,那是你们都事。现在开始,有谁依旧不服的可以站出来,我可以直接给他一个痛快!” 一个人大骂着站了起来,十个人大骂着站了起来,几十个几百个几千个人站了起来,薛宋大喊道:“你们难道还想造反了不成,皇上五万大军在外面守着人,你们三万人能逃得出去?” “反正都是要死了,何不拼出一条血路来!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他们的兵器已全被没收,但他们的手早已捏成了拳,个个蓄势待发,准备跟他们拼个同归于尽。 欧阳四旬站在高台上,突然身形一晃,就到了几个带头的将领旁边,剑光一闪,一声龙吟在空中轻响,剑光瞬间消失,他的人已经到错开了那几个将领,而他们每个人的脖子上多了条伤痕,他们大瞪着眼,直接鲜红喷出,身子倒地,才明白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沸腾的众人又沉寂了下来,刚才他们谁也没看清那个人是什么时候下来的,等他们看清楚那人后,他们的将领已经死了。这样快的速度,这样诡异的身法,他们如何不感到害怕。 欧阳四旬提着剑,剑尖的血一滴一滴往下滴落。他就站在几万大军面前,冷冷的轻声说道:“想死的都快点给爷滚出来,爷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这群废物耗。” 他的语气平淡,声音并冷却低沉,但他的声音却能使全体几万人都听个清清楚楚,在这里,只有他能做得到。 他静待了半晌,突然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人走了出来,跪到他面前,大声说道:“属下郭方,愿意追随欧阳将军!” 欧阳四旬看着跪在他面前的郭方,沉默片刻后问道:“郭溢是你什么人?” 郭方突然脸色苍白,冒着冷汗道:“郭溢虽然是属下的堂哥,却仗着他的身份在军中作威作福,实不相瞒,他虽武艺高强,但却有勇无谋,很多策略都是属下替他想出来的。但他非但不感激属下,反而用身份来威胁属下绝对不能将此事泄露出去,所以就算天底下人都说他诚实可靠,属下绝不同意!属下绝非他的同党,请欧阳将军明察!” 欧阳四旬道:“你肯背叛楚景寒?” 郭方道:“属下只是在传说中听过宁王的名字,从来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属下现在见到欧阳将军,是属下此生见过的最强的人,属下愿意追随最强的人!” 欧阳四旬道:“那好,既然你说你有谋略,我就把他们交给你,由你替我劝降他们。” 郭方道:“属下定不负使命,誓死完成将军交下的任务!” 欧阳四旬本想再说点什么,突然看到天边燃起一支烟火。经大家那一闹,他不知不觉就在这里呆上了两个时辰左右,此时天色已近黄昏。 他看着那只焰火在金黄色的天色闪烁出零星的光亮,冷冷的笑了一下,此时点烟火,时间当然不对。 烟火熄灭后,他回头对郭方说道:“那爷就将他们交给你了,下次再来时,希望看到的不是这番景象。”说完轻功一出,一掠飞出几丈,脚尖轻点,又是一阵轻掠,轻盈的身影,转眼消失不见。 …… 莫小六跑出皇宫后仍是一路狂奔,不知不觉就走上了回欧阳府的路。 他实在不想回欧阳国府,却又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翻了翻自己的包袱,里面一大多都是珠宝,还有一沓银票,那么多钱,当然够他用上好长一段日子。 他停在回家的马路上,转过头又朝临阳城的方向走。 走了一段时间后,他又折了回去,还是想欧阳府住,没有比欧阳府更舒服的地方。再说了,自己的赏月阁离欧阳四旬住的房间离得那么远,只要自己不出门,就一定碰不上他。 他看着路过自己身边的马车,实在不想坐,干脆一路甩着胳膊腿跑回去,也就二公里路嘛,反正跑跑步还可以消消气,顺便强身健体。 那么点路他差不多跑了两个小时,可见身体之弱,难怪欧阳四旬老让他锻炼身体来着,以前没跑过步没什么感觉,这一跑上就知道丢脸了。 气喘吁吁地跑到欧阳府大门口,深呼吸一会,擦干自己额头的汗,假装很随意地走了进去,以前他走到门口就有人出来迎接了,不知道怎么的,今天没人接他,里面还不停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难道是什么节日到了?大家都在里面忙着准备节目,没时间出来迎接他? 他极为不满,本来心情就不怎样,此时更不爽了,自己怎么说也顶着欧阳六少你的脸,你们这群混蛋也太嚣张,明目张胆不把老子放眼里,跟欧阳四旬一副德行,可恶!实在是太可恶! 他理了理包袱的背带,气呼呼的踏进欧阳府的大门。 刚将脚伸了进去,他就惊呆了,连脚都不知道往哪儿下。 因为他的脚下满是血,以往大老远就跑来迎接他的守门员,胸口被捅了个大窟窿,看上去已经死透了。 174.天黑逃命遇神偷 刚将脚伸了进去,他就惊呆了,连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因为他的脚下满是血,以往大老远就跑来迎接他的守门员,胸口被拥了个大窟窿,看上去已经死透了。 胃立马抽搐起来,他捂住嘴硬是止住想吐的冲动,一眼朝里面望去,地上全是血迹,很多下人已经躺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他惊恐万分,听着里面打斗的声音,咽了咽口水,缓缓地走了进去。 一路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那边刚好是他哥卧室的方向,他一转过角就看到几个黑衣人在围着几个欧阳府的人打。里面还有好几个女人,他认出来一个是百灵一个折枝,还有两个他平常见到的,但连名字都没记住的丫头。 百灵好像也看到了他,一掌劈开她面前的一个黑衣人,猛然朝他飞来,站在他面前,替他挡住砍向他们的刀。折枝和那两个丫头,还有几个护卫也飞到他身边,将他围在人群中央。 他颤抖着身子,不敢再往前一步,抱着折枝的胳膊问百灵:“百灵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们为什么要杀咱们的人?” 百灵道:“奴婢也不知晓,但他们武功极高,还请六少爷多加小心。” 他咬着唇,牙齿抖得厉害,说出来的话也在打颤。“若是抚琴跟颜真还在就好了,若是晴天在就好了。” 百灵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他红着眼睛将头转一边,抽泣着说道:“晴天赶去万和了,抚琴回深水宫了,颜真死了。” 那一刻他身边所有人都惊了,转头看向他,说不出一句话。百灵轻声问道:“那……四少爷呢?” 他揉了揉鼻子说道:“我也不知道,大概还在皇宫吧。”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叫道:“不对呀,皇帝不是说他就今天中午不回去皇宫吗?怎么突然出现!还有他怎么突然对我做那种事,阴谋,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大阴谋!遭了,我哥咋办啊!我怎么那么蠢!怎么放他一个人应付皇帝的鸿门宴呐!” 折枝安慰道:“六少爷,四少爷那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要太伤心自责了好不好?” 他拉着折枝,轻抬起头,突然瞪大双眼,大叫一声:“百灵姑娘小心!” 百灵剑瞬间挡上了黑衣人的刀,她的速度快到没人看得清,他的剑法竟跟欧阳四旬的剑法一模一样! 偷袭未得手的黑衣人忽地说道:“抓住欧阳六月!用他逼欧阳四旬变出鬼玺!上!” 百灵和一个护卫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对折枝说道:“折枝,凤决,你们带六少爷走。” 折枝一咬牙,道:“好!” 他旁边一高大威猛的汉子应道:“凤决会拼死保护六少爷安危!” 莫小六大喊:“我不走,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百灵道:“你在这里我们才不好办。” 莫小六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呐!就看到你一个人武功高点,你行不行啊!我哥知不知道欧阳府有难了!” 百灵道:“看他们的刀法很像魔教的人,不过就算是魔教的人,有我在,也没人伤得了你!” 莫小六崇拜道:“百灵姑娘好生厉害!” 百灵道:“奴婢的武功还不及四少爷的四层,折枝,带六少爷走!”说完起身舞剑朝黑衣人刺去。 折枝拉着他就开始往围墙外飞,他这才发现,原来这丫头的轻功那么好。凤决在他们身边阻挡跟来的杀手。他转身朝百灵他们大喊一句:“你还没告诉我我哥到底知不知道!” 出了欧阳府一路向后山奔去,莫小六道:“咱们为什么不走大道,去城里可能遇到我哥!” 折枝道:“咱们跑不过他们,而且后山咱们比他们熟悉。刚才百灵总管已经放出了消息通知了四少爷,只要能拖到四少爷回来就没事了。” 周围树木繁多,他们穿过一颗又一颗大树,莫小六很快就搞不清方向了。凤决上来拉住他另一只手道:“百灵已经那个将他们缠住了,咱们快走!” 莫小六几乎被他们提着胳膊抬了起来,腿不落地漂浮在空中。跑了一段时间后见他看仍不停下来,不由问道:“咱们这是跑去哪儿?” 折枝道:“前面有个山洞,以前你老爱跑里面去玩,咱进去躲躲。” 莫小六道:“我怎么不是觉得跑大路比较靠谱?当初带着颜真逃,结果跑到了悬崖边上,眼睁睁看着他死,连大夫都请不到。” 折枝道:“颜公子福薄命苦,愿来生投个好人家。但咱们不能走大道,他们很可能在路上埋伏了杀手。” 莫小六道:“我刚才就是从城里跑回来的,没遇到杀手啊。” 折枝停下来,急喘道:“可是现在已经到这里了,怎么办?” 凤决道:“返回去更危险,刚才没人但咱们一逃,肯定就有人了。” 莫小六道:“哦,那咱们快走吧。” 凤决道:“属下带着六少爷吧,折枝姑娘力气不大,带着六少爷会太累。” 折枝对他轻笑了一下,脸上红通通的,眼里水灵灵的,看上去十足一个萌妹子,太可爱了。 突然她的笑容没了,瞬间挥到自己手中的细剑,一支长箭被拦腰截成两断。凤决沉着声音道:“他们追来了。” 莫小六道:“快跑!” 折枝道:“凤护卫你带六少爷先走,我先顶着。” 莫小六看向凤决,凤决道:“你一个姑娘能顶多久,我来!” 莫小六看向折枝,折枝道:“可是你刚才明明说我力气小,又跑不快,还是你带六少爷走吧!” 莫小六又看向凤决,神色焦急。凤决道:“有我顶着,能跑多远是多远!快!” 莫小六又看向折枝,一把拉起她的手就跑,大叫道:“少爷我会跑,不用你带!再磨蹭一个人也跑不掉了!” 两人一路朝树林深处跑去,很快身后就传来激烈的打斗声,随着他们越跑越远,声音渐渐变小,很快就彻底消失在耳边。 他们在林间转了一会,天色渐渐暗下,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莫小六实在跑不动了,停下了弯腰撑着屈膝的膝盖,急喘着道:“那个山洞在什么地方呐,怎么还没见到?” 折枝看上去比他要轻松一点,看了看四周,也很焦急,几乎都快哭了,“奴婢也找不到方向了,刚才一急,就跑乱方向了。” 莫小六安慰道:“没事,咱们找不到方向他们肯定也找不到,不会那么快追上咱们的。” 折枝点头,“嗯!那六少爷咱们现在怎么办?” 莫小六愣了,怎么问他怎么办呢,通常是他问别人怎么办。可是……这丫头虽然武功不错,可也才十四五岁啊,比欧阳六月还小,平时脑袋就少根筋,这种时候她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莫小六想了想道:“没事,咱们先搞清楚方向,再……再回欧阳府吧。” 折枝惊道:“回欧阳府!” 莫小六道:“嗯,那么久了百灵姑娘可能也把他们消灭得差不多了,再说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一定想不到咱们会回去的。” 折枝惊喜地叫道:“呀!六少爷您好聪明!” 莫小六苦笑,现在连从哪个方向回去都不知道,聪明个毛线啊。 他无奈地望天,从茂密的树枝间看到月光,突然问道:“欧阳四旬在什么方向呢?” 折枝道:“欧阳府在后山的南边。” 莫小六道:“月亮是从东边升起来的。”说着指着月亮的方向念道:“东,南,西,北。走咱们朝那个方向跑!” 说着就拉着折枝朝他们算好的方向跑,折枝不安地问道:“六少爷,咱们这样会不会遇上跟凤护卫打斗的那伙人啊。” 莫小六道:“咱们不出声,小心点,说不定他们已经打完了。” 折枝带着哭音说道:“奴婢真没用,刚才若是带六少爷走的是凤护卫,他肯定知道怎么直走的吧。” 莫小六道:“凤护卫是武功厉害,说不定也是个路痴,别哭,有少爷我在呢!” 莫小六此刻觉得自己特man,能在软妹子面前硬起来本来就是件很man的事,他疲惫的身体突然间又充满了活力。 但这活力却没维持多久,天渐渐黑下,月亮朦胧的光早已浓密的树叶挡去,就在他阔步向前,小心翼翼地避开面前的树杆时,脚下却被一树根绊住了。 从小莫小六就看走路东瞧西望的习惯,哪里都看就是不爱看脚,上次被陆子佳追给绊倒了,这次暂时没有人追,还是给绊倒了。而且还接着人家折枝妹子,两个人一同摔倒,刚好是个斜坡,一下子两个都滚了下去,摔得眼冒金星,越发找不着北了。 折枝也摔了下来,滚到了他旁边,不过很快就起身连走带爬地去到他身边,哭着问他怎么样了。 他死撑着说:“没事,少爷我是男人,比你经摔得多。” 他一说完就听到了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两个朝摔下来的方向向上望去,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折枝立马站起来挡在他身前。 那人影轻飘飘地从上面飞了下来,落到他们身边,近了一看,莫小六立马就认出那是萨空空! 175.被骗滋味很难受 他大喜过望,挣扎着坐起身子,大叫道:“空大人,你总是来得那么及时!” 萨空空摇头扇子看着他,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他轻叹一声道:“唉~你总是那么狼狈。” 莫小六道:“我不狼狈点怎么村托得出你的英雄气概?” 萨空空道:“也是,本公子简直就是活菩萨。” 折枝突然笑道:“这位公子说话倒是有趣,您是六少爷的朋友吗?” 莫小六抢答:“他是我的偶像!” 萨空空道:“这次可不是我把你弄摔倒的,是我背你还是你自己起来呢?” 莫小六装作很伤心样子,咬着手指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说道:“空大人,我腿疼……” 折枝又叫道:“呀!六少爷您好可爱,六少爷折枝背你吧!” 莫小六对她道:“去去去!男女授受不亲,小姑娘家家的,要矜持,矜持!懂不懂!” 折枝低头,“哦~” 萨空空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莫小六吸着鼻子道:“空大人,我家被人打劫了,我也不知道去哪儿。” 萨空空道:“那就去我家吧,唉~公子我真是活菩萨,又善良了一回。”说这自觉地蹲到他面前,莫小六比他更自觉,乖乖趴在他背上,朝折枝耸着眉毛坏笑。 折枝幽怨地看着他,嘀咕着:“为什么不让我背……” 萨空空沉默地背着一路向前,轻巧地避开了一切障碍。折枝问道:“不知这位大侠如何称呼?” 莫小六又抢到:“折枝你不知道?他可就是神偷萨空空!听过没,神偷啊!” 折枝听后突然冲上去挡在他们前面,道:“江湖神偷萨空空,谁没听过!不过萨公子为什么此时会出现在欧阳府的后山里,又恰巧能遇上咱们!” 萨空空还没说话,莫小六又道:“折枝没事的,空大人救了我好多次,他是个好人,真的。空大人,你说是不是?” 萨空空仍背着啊,看着折枝,淡淡地说道:“好人算不上,总之跟我走就对了。” 折枝道:“放下六少爷,咱们会自己走。” 莫小六道:“折枝,你怎么了?” 折枝道:“六少爷,江湖中人不可轻信,更何况他还是一小偷。为什么他总是可以在危机关头来救你,很可能是他一早就算计好的,他根本就是在故意接近你!” 莫小六蓦然想起他第一次到皇宫来的时候,就是说要找鬼玺。刚才那批杀手也说了,抓到他用他去向他哥要鬼玺! 这么说,萨空空三番五次的救他,很有可能是为了鬼玺! 他刚放下的心比原先更加不安了,现在趴在他背上就像趴在一鬼魂背上一般,让他浑身打颤,身体渐渐变得冰凉。 他假装镇定,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颤抖,对萨空空轻志说道:“空大人,你不会骗我的对不对。你为了救我连丞相府都敢闯,能及时出现在我身边只是因为你其实在暗中注意着我对不对?” 萨空空道:“我的确一直在暗中注意着你。” 莫小六道:“可是你为什么要一直注意着我,帮我?” 萨空空道:“因为……你很可爱啊。” 莫小六轻笑一下,这个答案很勉强,他不敢相信。折枝道:“不管如何,你先放他下来。” 莫小六道:“空大人,你放我下来吧,我腿不疼了。” 萨空空想了想,蹲下身子,把他放到地面。莫小六下地后赶紧跑到折枝身边去。 萨空空摇起扇子,道:“这下你们满意了,走吧。” 莫小六道:“去哪儿?” 萨空空道:“不是说你家被劫了吗?当然是去我家。” 莫小六想到他如果早注意自己的话,早就已经知道自己是欧阳府的人了,欧阳府被劫一件大事,但他却一点也不奇怪,这是……为什么? 他轻笑一下,道:“哎呦,多不好意思麻烦你。我想现在那群土匪也已经走了,我们还是回家去吧。” 天更暗了,月亮的光只够他们勉强看见对方的身影。莫小六死死地拉着折枝的手,以往多次救过他的萨空空突然变得比林间阴冷的风和风吹树叶的声音更可怕。 萨空空仍是轻摇着扇子,应道:“好,我送你们回家。”说完也不理他们,率先向前走着。 莫小六瞬间松了口气,看样子,他们有可能是误会他了。 折枝拉着他缓缓地跟着,眼睛却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时刻在谨慎小心地防备着,此时的她一点也不像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抓着他的手心早已紧张得冒出冷汗。 莫小六对她小声说道:“没事的,空大人……真的挺好的。” 折枝也没看他,仍是盯着那个人的背影,低声说道:“咱们欧阳府的后山,他怎么比咱们还熟?” 莫小六沉默了。 又听她说道:“要么是他经常来这里,那显然是不可能的。要么就是他来之前已经观察好地形,提前就已经想好了出路。他提前就知道,你有可能逃上这条路。” 莫小六也已经开冒冷汗了。 折枝突然剑指萨空空,说道:“六少爷你快逃,我缠住他!” 莫小六脑袋有点发懵,折枝她说得很对,但有必要开打吗?他仍是不敢相信萨空空要害他。 萨空空无声地转过身来,无奈地叹道:“既然你们要那么想,我也没办法,不过今天,欧阳六月少爷,倒是必须跟我走。” 这样正儿八经对他讲话的萨空空,以往莫小六从来没见过。强烈的失望再次袭上心头,一天之内被两个朋友欺骗,被背叛的滋味真他妈销魂! 莫小六紧捏着拳头,难受得想大哭一场。他苦笑道:“你果然是故意接近我的,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你接近我的目的就是为了鬼玺,虽然我并不知道那玩意有什么用。但你跟他们想法一样吧,抓到我,就能利用我去威胁我哥,让他交出鬼玺。你比那群杀手更可恶!” 萨空空轻笑道:“答对了,但太晚了。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跟我走吧,你把我当做朋友过,我当然不想伤害你,若是你腿还疼,我可以背你。” 莫小六大叫道:“背你妹的!老子现在想到靠近你就恶心!你们都让人恶心!这个世界的所有东西都让人恶心!全他妈都是骗子!你最恶心,小偷加骗子!”他吼完眼泪就掉下来了,他多么恨自己软弱,没用!比女人还爱哭!可却没有一点办法能控制得住。 折枝把他挡在身后,身体比较娇小。剑指着萨空空,冷冷说道:“六少爷说得好,这种恶心的骗子就该去死。六少爷你先一个人走着,折枝杀了他就来追你。” 莫小六担忧地看着她瘦小的身板,极不放心。萨空空却笑道:“你这个丫头个头不大,口气却不小。可惜呀可惜,挡谁不好,偏偏来挡我的路。你可知道,这一路敢挡我的人,都已经成了死人。” 折枝冷喝道:“少废话,看剑!” 莫小六突然冲上前去,大叫道:“住手!” 他们停手,看向他。 莫小六对萨空空道:“我知道你的武功不错,折枝这丫头年纪那么小,光内功都拼不过你,招式在熟练有个屁用!你不会连那么小的丫头也想杀吧!” 萨空空道:“你难道没看出来是她想杀我吗?” 莫小六咬牙,道:“我跟你走,放了她。” 折枝道:“六少爷,不行!” 莫小六道:“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我说行就行!你回欧阳府,通知欧阳四旬,他愿意来救我就来,不愿意救拉倒!反正他比那群混蛋也好不到哪里去!” 折枝道:“绝不行!萨空空若是魔教的人,少爷去了魔教无疑等于送死!折枝宁死不答应你去!” 莫小六惊道:“空大……呃……你是魔教的人?” 萨空空道:“是。” 莫小六真心没想到他会那么干脆地回答,过了几秒钟后又问道,“魔教真的很恐怖?” 萨空空道:“是。” 莫小六深叹一口气,道:“放折枝走吧,我跟你去。” 萨空空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一向软弱无能出了名的欧阳六月少爷居然会为了一个下人的命而冒这么大的险,实在令本公子意外。” 莫小六瞪大双眼,喃喃问道:“出了名的软弱无能?你竟然……一直都是这么想的?难怪他们会这样……原来我竟然是出了名的无能!” 折枝大声说道:“萨空空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六少爷不会武功,身体差一点那是应该的。六少爷您别听他的,您快走,千万不能跟他去魔教!” 莫小六冷笑一声,道:“我偏偏就要去,老子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害怕的。萨空空,你的轻功那么好,带上我折枝也追不上你,还不快走。难道,你真的想杀她这么一个小丫头?” ——第三卷·宁王归来·完—— 第四卷:腥风血雨 176.诡异的魔教教主 萨空空带着莫小六一路狂奔,出了树林,绕过欧阳府,直接向临阳城的方向掠去。 莫小六以为他会把自己直接带回那个所谓的魔教,却不想他突然在半道上停了下来,那是欧阳府去临阳的路,除了欧阳府的人,鲜少有人经过,因为附近几里路内,只有欧阳府这么一座府邸,再没有别的人居住。 也就是说,他就算停下来,还是不会有人经过,更不会有人救他的。 也不知道欧阳四旬到底回家了没有,若是刚好经过那该多好,那么多次遇到危险都刚好被人救了,要是能一直那么好远那该多好,可遗憾的是,最近他好像都霉运比较旺。 萨空空停了下来,他看了看四周,月光朦胧,他根本什么都看不清。他想起当晚萨空空带他逃跑的情景,心中一阵惆怅,感觉沧海桑田了都。 他问:“怎么不走了?难道你还用在这里等天亮?” 萨空空将扇子擦在腰间,双手垂着站的笔直,莫小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也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肃穆的气息。他瞪着那个背影,咬牙想着,都在装,皇帝在装,你也在装,你们当自己是演员吗,又没人给你们颁奖,演来演去给谁看,最后倒霉的还不是老子这个把你们当好人的大笨蛋! 萨空空轻声回道:“教主来了,你等下……别乱说话。他的脾气不太好。” 莫小六冷笑道:“我的脾气很好吗?” 接着他就看到前方树梢上突然亮起了火光,光线由远及近,由暗变亮,再近点他就看到了是两个小丫头提着的灯笼的光,身后四个人抬着一顶敞篷的大轿子,轿子足够坐下三个人,上面却只坐了一个人,伴着他们的到来,一股比桂花还淡很多的清香时有时无的飘进他的鼻中。 几人落在他们面前,轿子并未落地,轿上的也未下来。萨空空单膝跪下,低头叫道:“叩见魔君。” 莫小六仍站在他旁边,伸长脖子去看那个传说中的魔教教主,却只见啊悠闲地坐在轿子上,橘红色的灯下他的脸看上去柔媚动人,难道他是个女人? 他轻声道:“起来吧,他就是欧阳六月?”他的声音轻轻的,软软的,竟听不出是男是女! 萨空空站起身答:“是的。” 他看着莫小六,眼珠子居然在泛着红光,如毒蛇一般的眼,看得他背脊发麻,冷汗直冒。他又说道:“早就听说欧阳六月长了张不错的脸,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啥!莫小六第一次听人说他长得一般,你妹的!敢情谁都像你一样不男不女啊!莫小六刚想大声反驳,萨空空却有意无意的看了他一眼,他咽了咽口水,道:“传说都是假的,要自己亲眼看见了才能算数。” 他好像很赞同莫小六这话,又道:“传说欧阳四旬武功盖世,却不知是真是假。” 莫小六道:“我不会武功,你们在我眼中个个都是武功盖世。” 他又道:“你到很会说话,不像传说中那么傻。看来,市井传言,果真不能信的。本座这一趟出宫,也算没有白行。” 莫小六道:“嗯,就是这样的。” 他道:“你这不卑不亢的性子本座倒有几分喜欢,跟本座回魔宫,本座回考虑少让你受点苦的。” 莫小六道:“他们都说你在魔教里面很恐怖,那是真的吗?” 他道:“既然他们会乱传你,当然也会乱传本座的。” 莫小六想了想,笑道:“我看你也不像他们说的那么恐怖,那我就跟你去了躺吧。” 他看着他,眼神仍像只看见猎物的毒蛇,只要他一伸出舌头,莫小六就会被吞得连骨头渣渣都不剩。他现在仍是害怕得要死,任凭谁被一只毒蛇盯住了,都会害怕得要死,但他没动,没有任何表情,装作轻松自在,什么都不怕。 那个教主又道:“你自己愿意去那自然是最好的,若你乖乖听话,本座暂时可以把你当做尊贵的客人。” 莫小六摆了摆手,道:“我现在已经毫无反抗能力了不是吗?我当然会听你的,因为我还不想死。” 他道:“他们果真在乱传,你不但不傻,还很聪明。既然你不会武,那就来和本座一起同坐轿子回去吧。” 莫小六惊了,如果说刚才还能勉强保持镇定的话,那现在自动去坐到一只毒蛇旁边,如何能淡定!他愁着脸瞟了眼萨空空,却仍见他面无表情。他一咬牙道:“我这身又脏又臭的,怕弄脏了你的轿子,还是让萨空空用轻功带我吧。” 他刚说完身子突然向上一飞,整个人瞬间落到他的轿子里,正坐在他旁边。他拍着胸口,几乎吓背了气,又听他说道:“本宫说过,想要少吃些苦头就要听话,本宫的话,从来不说第二遍。” 他猛点头:“好好好!我什么都听你的,拜托你别吓我了,心脏病都快搞出来了。” 他没有理莫小六,轻道了一声:“回宫。” 两个丫头先飞上树梢,四个轿夫提起内力向上一掠,轿子就四平八稳地快速穿梭在夜幕下的半空中。 莫小六第一次坐那玩意,还有点怕,紧紧地抓住扶手,一动也不敢动。那个教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就在离他不到半米远的位置,他突然觉得这个教主静的可怕,吹起他的白色衣服,在空中飘飘荡荡,整个人像只鬼魂一般飘在空中!他甚至觉得这顶轿子就是直接来接他下地狱的!他越往那边想越害怕。身子抖得像发癫痫。 突然间,教主开口了,声音仍是轻飘飘的,像被风一吹就会散开一般。他说道:“你很害怕,你刚才不是说我不像传说中那么害怕吗?” 莫小六皱着眉头抖着嗓子眼回道:“刚才离得远,没看清。” 教主道:“那是我的长相让你害怕了?” 莫小六连忙道:“不是,是你太安静了,像那啥一样,我从小就特胆小,大晚上的飘在半空中,就难免会往那边想。” 教主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和你说说话吧,看你的样子,都快吓得尿裤子了。” 莫小六道:“我还真的很想方便一下,咱们什么时候能到啊。” 教主道:“快了。你这么急可想过,到了魔宫,就很可能再也出不来了。” 莫小六道:“我现在只想千万别尿裤子……” 教主又不说话了,只要他一静下来,莫小六稍微放松的心情又开始紧张得不行,想了想,随口问道:“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他们都叫你魔君,我也叫你魔君吗?” 教主有些意外地问道:“你居然不知道我的名字?” 莫小六道:“小的长期宅在家中,孤陋寡闻,实不相瞒,这次见到你们了,我才知道有魔君你这个人。对了,你们是什么教的人?” 教主沉默地看着他,半响后才缓缓说道:“本座名叫君无尘,是赤练教的教主。” 莫小六又随口问道:“你们教是做什么的?我们欧阳府是做生意的,不过什么都是我哥在管,我倒是除了吃饭睡觉什么都不会。” 君无尘道:“我们不做生意,只杀人。” 莫小六大惊,道:“杀人能填饱肚子吗?不做生意哪来的钱买粮食?天呐,看你们教挺厉害的,平时都怎么赚钱的,给我说说,我好告诉我哥,让他平时别那么累。” 君无尘道:“就像现在这样,把你抓来,问你哥要钱。” 莫小六干笑两声,觉得自己好二,找话题都找不出点有趣的。他抓了抓自己脑袋,伤脑筋地说道:“我哥那个人有时候忒小气,有再多钱也舍不得多拿点给我花,你问他要到了钱,可别忘了分我一点哈。” 君无尘又沉默了。 萨空空的声音突然从他背后冒了出来,轻笑说道:“欧阳六少可真幽默,谁不知道欧阳府富甲天下,还会少了你这点零花钱不成。” 莫小六又被吓到了,他现在就像只惊弓之鸟,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毛骨悚然。他紧捂住自己胸口,难过地回头对萨空空道:“你不是觉得我太有钱了,各种羡慕嫉妒恨,所以想把我活活吓死啊。” 萨空空的速度竟能与他们的速度保持一致,轻笑道:“六少言重了,魔宫到了。” 他一回头,前面果然一片光亮,且越来越亮,再近一点,他就看到了一处高大宏伟的牌匾,上面眉飞色舞地写着“赤练教”三个大字。 177.暴戾的魔教教主 轿子并未停下,莫小六还未来得及看清旁边有些什么建筑,就被抬进了里面。 里面灯火通明,两边的墙壁上每隔几步之远就插着一支把。中间是一个大厅,再向前就是台阶,一眼望不到头的台阶,上了台阶就是几条过道,过道下面竟然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再向前又是一间大厅,里面的灯没有下面亮堂,他最上边又有几阶台阶,上面的平台上有有一把很大看上去铺的很软的椅子,椅子的把手上还镶着几颗很大的红宝石,莫小六猜那就是他们教主坐的椅子。椅子背后的墙壁上刻着一个四不像的动物,那大概是他们的教徽。 他们就在那椅子旁边里停下了,除了萨空空还有另一个男人外,所有的人都跪倒地上,整齐地排列着,齐声喊道:“恭迎魔君回宫!” 君无尘轻飘飘地下轿,莫小六赶忙跟着他走了下去。萨空空却在台阶下的左边站着,他赶紧走下去站到萨空空旁边,怎么说也是个熟人,再怎么不靠谱也比那不人不鬼不男不女的君无尘有安全感。 君无尘坐上教主专属宝座后,轻声说道:“事情都办得怎么样?”他的声音仍是软软的,不重不轻,大家却能听清,听上去相当舒服。 台阶右边站在那个体格强壮的男人站到中央,中气十足地大声回道:“禀魔君,欧阳府总加上欧阳四旬总共逃脱了六人,目前已加派人手前去搜捕,但……至今为止,欧阳四旬都没有露面。” 君无尘看着,莫小六淡淡地说道:“有欧阳六月在此,不拍他不露面。” 莫小六听得胆颤,死死地盯着君无尘,既愤怒又痛心,我欧阳府上百口人,竟然只剩下了六人,你们竟然连他们六人都不放过,你们到底有没有人性!他恨得甚至想现在就刀把那高高在上的人妖一刀劈成两半! 君无尘直视着他的眼问道:“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有什么想法吗?” 莫小六道:“你长得太好看了,我忍不住多看两眼,毕竟现实版的东方不败,还是很难得的。” 君无尘微皱眉头,有些不悦地说道:“东方不败是谁?” 莫小六道:“他是一个太监,一个长得妖孽还喜欢男人的太监,为了练功把自己给阉了。我觉得你长得特像林青霞版的,刚才我还以为你是女人呢……” 君无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还没说完,萨空空突然将他抱住,一条鞭子“啪”地一声甩到了他背上,莫小六又吓傻了。 看都萨空空的背上瞬间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冒,他手脚僵硬,终于明白那老虎的屁股是果断摸不得的了。 他杵在那里,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硬盘梆梆的想动都动不了。看着萨空空那条一分米多宽的伤口喃喃地说道:“你没事吧……会不会死啊……” 说完他也不顾自己的伤,转身对君无尘低头说道:“魔君,欧阳六月体内没有内力,怕是受不住您这一鞭。咱们留着他还有用,请您饶了他吧。” 君无尘看着他们,仍是面去表情,手中缓缓收着刚放出来的鞭子,好像根本没生过气,好像刚才鞭子不是他甩出来的。随意地说道:“药鬼头不是还差一个人替他尝药吗?带下去。” 萨空空的脸瞬间白得像张纸,眼中竟然有些惊恐的神色,双腿跪到地上,低头急切的说道:“魔君请息怒,药老人的药千奇百怪,别说欧阳六月体内没有半点内力,就算是当今武林高手吃了,也怕是死的多,活的少。” 君无尘看着他,悠闲地玩着手中的鞭子,实在看不出在生气。莫小六看着地上的萨空空,又看着那脾气的确很吓人的魔头,心情相当复杂。萨空空为什么要帮他?难道又是另一个阴谋? 他在心中冷笑,就算你们演出这戏给我看,也别想我说出鬼玺的下落,老子就算仍了,也不会给你们这帮混蛋弄到手! 君无尘道:“萨空空,你是本宫的左护法,别忘记了你的身份。” 萨空空道:“属下一心只为魔君着想,天地可鉴!” 君无尘道:“那带他去吧,告诉药老头,别把人弄死了就成。” 萨空空松了口气,道:“属下遵命!” 艰难地站起身子,对莫小六说道:“走吧,这边。” 莫小六安静地跟在他身后,眼睛一直看着他的伤口,和奇怪他那番皮开肉绽的景象在他看来居然也没有以前那种想吐的感觉了,最多,也只是看着太不舒服。 他一路都没回头,背脊却一个直散发着冷意,那是君无尘的目光,如毒蛇一般的目光,一直盯着他,让他背脊发麻,手脚冰凉,却没有勇气回头。 缓缓走上深渊上面的木板吊桥,人站在上面一晃一晃的,他不敢向下看,他向下看腿都是软的,再看怕是连路都走不了,他只能看着萨空空不停流血的伤口。 走过吊桥后不远就是那望不到边际的台阶,莫小六想干脆让老子直接滚下去吧,那可能还快一点。 下了几十步后,萨空空终于停了下来,扶着台阶旁边的刻着他们教徽的墙壁急喘着休息。冷汗早已从他的头发林里滚出,他脸苍白得透明。 他对莫小六笑了笑,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我要休息一下才有力气抱你下去。” 莫小六咬着唇,不知道怎么的,即使知道他有可能在骗自己,还有感动得热烈盈眶。他吸了吸鼻子道:“我可以自己走的,自身都难保了还管我。” 萨空空从腰间拿出扇子轻摇,笑道:“若等你慢吞吞地走完这一千零八步台阶,我的血早就流干了。” 莫小六白了他一眼,直接坐到台阶上,望着看不到底的台阶发呆。 萨空空从怀里掏出个瓶子,倒了颗药丸放进嘴里,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有人停下来恭敬地叫他左护法,有人影一晃就过去了。 他又休息了一会,擦干脸上的汗,脸色也没刚才那么吓人了,才坐到莫小六身边,又把扇子插回腰间,道:“我不能背你了,来,我抱你下去。” 萨空空道:“别看这一鞭打在我身子一道口子而已,打在你身上绝对可以除掉你半条命。” 莫小六道:“那也是我的事,他不也说了吗,只要不把我弄死了,怎么样都成。” 萨空空伸出手,抚了两下他的头发,轻声道:“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是我把你带来的,最终也要我把你带回去。” 莫小六惊道:“你想背叛君无尘?” 萨空空道:“小声点!当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只要记得本公子是你的救星,你的偶像,绝不会让你死在这里就对了!” 莫小六笑道:“虽然听上去不怎么靠谱,但也好过没什么念头。哪怕是你仍在骗我,我约不怪你了。” 萨空空看着他,却没有在笑,一本正经的神色让他看上去显得很深沉,很可靠。他收回目光,双手抚在脸上,深叹道:“唉~你为什么是欧阳府人。” 莫小六道:“我觉得做欧阳府的人挺好,而且这是天生的,叹也没用。我不怪你了,你不用太自责。” 萨空空揉了两把脸,站起身活动了两下脖子,道:“走吧,等下被魔君发现了就糟糕。” 莫小六也站起来,他抱着莫小六的腰,轻功一提,脚尖偶尔点地,跟坐山车似的直接就下去了。 下去后他又抱着他向外行了几分钟,然后终于看到了地面,有花有草,有树有泥,有低有矮的房屋,莫小六觉得这魔宫就像是修在山沟沟中间的,刚才的大厅肯定是把山挖了一个洞修成的,这里就谷底了。 他忍不住会想,要是地震什么的,你们这帮混蛋肯定全部玩完! 178.顽劣的做药老头 萨空空没有直接把他带去那什么老头那里,而是带去了一间房间叫他先睡了一觉,自己也先包好伤口,说是明天再去。 莫小六有点担心地问:“那样君无尘不会怪罪你吧?” 萨空空笑道:“没事,他既然说了不让你死,就无心治你,你也可以暂时安心地呆在魔宫了。” 那房间只有一张床,莫小六坐在床边看着四周的摆设,一间极简单的房间,一看主人就是个不那么讲究的人。他问萨空空:“这是你的房间吗?” 萨空空道:“我平时很少回来睡的,所以房间简陋了一点,不过暂住一晚还是没问题的,你就别讲究那么多了。这里不是皇宫,更不是欧阳府。” 莫小六鄙视道:“少爷我才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一看这房间就知道没女人来过。诶……话说,你娶老婆没有?” 萨空空也鄙视着他,用扇子敲了几下他的头,说道:“小孩子家家的怎天就想着这些有的没有,本公子风流倜傥,追本公子的女子合起来可以绕临阳城一圈,本公子还不怕娶不到媳妇不成!睡觉睡觉!” 莫小六坏笑道:“我知道了~~空大大其实是在暗恋某家姑娘,还未得手。所以那么多人追也没娶一两个回家。话说空大大,你喜欢的那姑娘是谁家的,告诉我,等你平安把我带出去以后我去给你提亲,用欧阳府的名义,看谁不愿意嫁给你!对了,第一次在凤凰见你的时候,一个姓唐的姑娘正在追你,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萨空空瞪着他,咬牙说道:“你是不是男人!怎么比女人还八婆!本公子要睡觉了,闭好你的嘴!”说着就合衣在他身边躺下了,手臂枕在自己脑袋下面,闭上了眼。 莫小六不依不饶地说道:“肯定是被我说中了,不要害羞嘛,大家都是男人,这种事情很正常的。” 萨空空没理他。 他又说道:“那姑娘好看吗?你喜欢她吗?” 萨空空仍没理他,他又问道:“空大大,你爱她吗?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 萨空空道:“我不懂爱情,别问我。” 莫小六嗤之以鼻,翻身不在埋他,喃喃说道:“不说就算了,本少爷自己慢慢领悟。” 萨空空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没有说话,眼中却有很深的无奈和淡淡地伤心。 第二天一大早萨空空就把他带到了那屋子的大门前,大门是敞开的,一股浓浓的草药味直从屋里冒出来。他四周瞧瞧,终于在一片草丛中间看见一个老头,正趴在地上不知道干嘛呢。 莫小六指着那老头道萨空空:“你们说的那药老头是不是就是他啊?” 萨空空又是一声轻叹后才回道:“就是他,这个人的脾气很魔君一样怪,你落入他手中,比在魔君那里更说我担心。” 莫小六皱眉,问道:“他喜欢用什么打人呢?” 萨空空道:“他不喜欢打人,他喜欢给别人吃些很可怕的东西。” 莫小六听着他都说很可怕了,想着可能真的很可怕,遂又问道:“到底什么东西那么可怕?” 萨空空脸色又变得很苍白,像是突然想起很不愿想起的东西,良久才对他说道:“我只见过他喂别人吃东西一次,喂的是一只吃过他的毒药后变异的蛤蟆。” 莫小六的脸色瞬间变得跟他一样难看。看着那低头忙碌的老头,刚消失的恐怖感又袭上心头。他几乎恳求地问道:“真的,一定要呆在他身边吗?我……有点害怕。” 萨空空握住他手,他的手居然比莫小六的手还要凉。但他的手却很力,紧紧握着,就能给对方带来勇气,他轻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他给你吃那种东西的。本公子怎么说也是魔宫的左护法不是?” 莫小六勉强点了点头,他实在笑不出来。 那老头好像终于搞定了他要弄的东西,弯着腰抬起头来,一转身就看到了莫小六和萨空空,对着莫小六大喊道:“你!新来的!过来给老子除草,快点!” 莫小六双腿打颤,红着眼睛看着萨空空,哽咽地说道:“空大大,我真很害怕。” 萨空空道:“没事,我带你过去。” 缓缓地走过去,萨空空又道:“这老头不喜欢太安静的人,更不喜欢木头人,你活泼一点,多说点笑话逗逗他,他开心了,你的日子就好过了。” 莫小六道:“可是我哪有心情进什么笑话,我怕得要死。对了,他屋里有没有养什么奇怪的动物呀?” 萨空空道:“别哭丧着脸,要笑,他看着你呢,快笑!” 渐渐近了,他看见那老头的整张脸都是青红青红的颜色,左脚靠右脚慢慢往前挪,一点也不想去到他身边。萨空空轻摇扇子快步走到老头跟前,老远就大笑道:“唉呀呀,老人家,几日不见您老越发精神了,又做出什么宝贝来了?” 老头冷冷道:“哼!老子宝贝多的是。后面那个磨磨蹭蹭有完没完,快点进来。” 萨空空转身看着他,不停给他使眼色,他深呼吸一口气,微笑着跑过去对老头深深地一鞠躬,大声喊道:“老人家你好,我是欧阳六月。来向您学习做药的,虽然我暂时对做药一窍不通,但……” 老头打断他,不耐烦地说道:“好了,管你叫什么,快把药中间的杂草全给我拔了,看清楚了,拔错了一颗,老子让你把它连泥一起吃了!” 莫小六的嘴角抽了抽,又笑道:“老人家你放心,我会小心仔细的,绝对不会弄错!” 他一边拔着土里的小菜,一边哼着:“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还时不时地抬头看着那边聊天的两个,老头仍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萨空空摇着扇子,笑嘻嘻的,偶尔也看看他。 他支起耳朵仍听不见那两个在聊什么,心思到处飘了起来,一会担心欧阳府他哥,一会担心折枝百灵,一不小心就拔错了一棵,他缓缓地抬起头,瞟了一眼那两个,见没人注意到,赶忙又塞了回去,趴一两块泥巴在根子上压了几下。 完事后又一蹦一跳地在人家的地里跳来跳去,老头大叫:“小心点!把老子的药踩死了老子把你给吃了!” 他举起手里的小草朝他晃悠,大叫道:“没事没事!我小心着呢!” 萨空空跑到他身边,轻声道:“他故意刁难你的,不用拔了,过去跟他多套套近乎。” 莫小六咬了一根毛草在嘴里,极不放心地问道:“你保证他不会吃我?” 萨空空道:“我以前倒是没听说他要吃人过。” 莫小六眼珠子一转,迈着大步跑过去对坐在树下乘凉的老头笑道:“师傅,搞定了!下面我做什么?” 老头反问道:“师傅?谁是你师傅?” 莫小六道:“当然是您老人家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我来拜您为师的。您也收下我当徒弟了,不叫您师傅叫什么?” 老头跳起来大喊道:“老子什么时候收你当徒弟了!不干不干,看你这么笨手笨脚,连三脚猫的工夫都没有点,老子才收这样的徒弟!” 莫小六撇嘴,伤心地蹂躏着手中那棵,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说道:“师傅,您也知道徒儿连点三脚猫的工夫也没有,若再不学点什么傍身的技能,行走江湖肯定活不过三天就被人给害死了。你若当真不同意收我,我就……就死了算了……” 老头思索片刻,点头称道:“好像,有那么点道理。老子是个讲道理的人,但又不想收徒弟,这该怎么办呢这个……” 萨空空笑道:“这好办,老人家你把你的本事传授给他,却不收他徒弟不就行了。” 老头忙摇头:“不行不行!凭什么要把本事教给一外人,绝对不行!” 莫小六扯着小草,道:“那怎么办,反正我是赖着你这里了,你看着办吧。” 老头道:“嘿!有趣!老子第一次这么有趣的人!若你能在三天内认完我这里的所有的草药,我就收你为徒。” 莫小六垂着眼,垂着嘴角,整个人一副衰样,幽幽地看着他,道:“刚才我目测了一下,你这里的花花草草至少有上百种,所以……我还是直接去死吧。” 老头道:“不准死!死了老子也要把你药活!五天,最多五天必须把它们认完,否则不收你当徒弟!” 说完从身上摸啊摸,一双沾满泥巴的手都快擦干净了才擦出一本烂书,丢到他怀里道:“快去快去,对着上面看,连草药都认不出来怎么做药,必须认出来啊!” 他大喜,叫道:“师傅你答应收我当徒弟啦!”说道高兴地跪到他跟前,举起手中的毛草,严肃地说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拜完直接站起来,将那棵草交到老头手里,激动地说道:“师傅,这是徒儿的见面礼,你老人家收好,等我有钱了,再给你买更好的!” 老头紧握着那根毛草,居然有点热泪盈眶,连忙点头道:“好好好,老子一身绝技终于后续有人了!天意,真是天意啊!” 莫小六不明白他的天意是啥意思,拿着那本破书朝那块地儿里走去,回头时还对萨空空坏笑,萨空空却很淡定,有一下没一下地拿着扇子敲自己的下巴,对老头说道:“这孩子一向聪明懂事,做了您的徒弟您放一百个心,他定能将药老人您的医术发扬光大。” 莫小六帮腔道:“嗯,发扬光大!” 老头满意捋着自己胡子,终于露出个笑容。 萨空空道:“既然是师徒初会,空空就不便打扰了,先行告辞,有时间再来拜访。” 老头朝他摆摆手,道:“快走快走,你这人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无趣,实在无趣。” 莫小六刚放送的心情又紧张了,这人生地不熟的,这老头虽然暂时搞定,也不知道等下会不会翻脸不认人,他这一走,自己该怎么办!苦着脸看着萨空空,却见他拍了拍自己的肩头,轻声道:“药老人的医术是极好的,只要还有一口气,没有他医不活的人,你能跟着他学医当真算得上是你的福分,我还有事,过些时间再来看你。” 莫小六看着他,若是他像以前那先走了,一个转身就飞了,或者死不正经地说道:“本公子回去睡美容觉去了!”他还能拉着他,卖卖萌,叫他留下来陪着自己,可这一掌经起来吧,他也不太好意思不正经了。 他叹着气点了点头,道:“好吧,你可要趁我还没死之前回来救我啊,我这条小命可全仰仗你了。” 药老头不满地大喊道:“别说了别说了,快走快走,别耽误我徒弟看书。” 莫小六又偷偷问道:“我可以偷偷溜出去吗?” 萨空空道:“你走不出魔宫。” 他不甘心,又问:“那溜出去找你玩总可以吧。” 萨空空道:“这老头最讨厌不听话的人,你可千万别把他惹火了,他的毒药比解药更厉害。” 莫小六道:“你可以走了。” 萨空空扇子一开,轻功一提,潇洒地飞走了,走之前还很可恶地说了声:“本公子回去睡美容觉去了!” 179.突降的欧阳四旬 萨空空扇子一开,轻功一提,潇洒地飞走了,走之前还很可恶地说了声:“本公子回去睡美容觉去了<( ̄︶ ̄)>” 莫小六看着他的背影,肠子都悔青了,他怎么会觉得萨空空是个正经人呢,他根本就是跟自己一样,最多偶尔会很不正常地正经一下啦。 他走之后莫小六对着那本破书翻了几遍,先浏览了一下上面的草图,图是用毛笔画的,已经看不太清了,他拿着书对着那老头眼泪汪汪讲道:“师傅,这画太有艺术感了,我看不懂。” 时间就那么过去了,几天之后萨空空仍没来看他,他跟老头也混得熟了,才发现那人虽然脾气坏了点,有时间却像个小孩子似的啥也不懂,整个人都钻进一堆花花草草里去了。莫小六告诉他自己是欧阳府的人,他连欧阳府是听都没听过。 那个教主不知道是把他搞忘记了还是怎么的,一连几天都没来找他,他当然巴不得他永远也别来找自己。他杀了欧阳府那么多人,莫小六死不可能对他再有什么好脸色,这两个臭脾气地人凑一堆,吃亏的当然是莫小六,谁叫人家鞭子用得那么熟练呢。 后来莫小六还跟那老头去了他养动物的房间,听说里面还是药引子,当时他就想了到了什么蛤蟆呀,蛇呀,蜈蚣呀等等给做成药的动物。没想到进去一看,我勒个去,连蛆都有! 他极不愿意走进去,可老头硬是把他拖进去,说着“没事没事,什么蝎子,蛇那些有毒的都圈起来养的,不会咬到你。”说着还看指脚下的说道:“小心点,别踩到爬出地面的蚯蚓。这些东西以后你要每天来看它们,了解它们,和它们交朋友,才能用它们做出最好的药来。懂不蚂蚁?” 莫小六哭丧着脸点头,只觉得从自己的脚指头到头皮都在发麻。 但发麻归发麻,恶心归恶心,但总算也学到点知识,能说出几种草药的名字,也能把它们捣成酱了。 某天,他被老头拉去研究了一整天小蜜蜂的蜂蜜和大蜜蜂对人体的作用有什么不同时,用那种蜂蜜做出的药人吃了更有效果。他混身武装,只留了两只眼睛在外面,跟老头在蜜蜂房里窝了一整天,累得就差没倒下了。 到了晚上,老头终于放他回屋休息,走之前还专门叮嘱了他要塞高枕头仔细想想怎么分辨两种蜂蜜,莫小六口中欢快的答应道,心中却在不停的抗议,分辨你妺啊,那些有钱人买这个难道还真能认出来不成?反正都是吃的,地沟油和菜仔油不也很多人分不出来吗! 一回到屋里灯都懒得点,把一身装备全部去掉,浑身舒坦了不少,疲惫地倒在床上,动也不想动,倒头就睡。 刚一倒下就听到旁边有一个声音在轻声说道:“浑身臭汗就往床上躺,成何体统!” 他迷迷糊糊地朝声音传来的地方靠了靠,嘀咕道:“哥……我明天再洗好不好……好困……” 说完又睡过去了,过了三四秒后,他猛然坐起身子,双眼大睁,死死地盯着坐在自己旁边的那人。战战兢兢地说道:“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好吓人呀,我擦!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躲我背后吓我!” 欧阳四旬道:“被人劫持了还能睡得那么香的也只有你了。” 莫小六鄙视道:“就是因为被人劫持了,才要能睡觉的时候多睡点觉,好存点力气随时准备逃跑!” 欧阳四旬道:“看来你是时刻准备好逃跑的,爷不该这么多事,跑来看你。” 莫小六咬牙死撑道:“本来就是,你不来我照样可以逃出去。” 欧阳四旬冷笑道:“你的本事的确不小,不但让皇帝乖乖听你的,如今连魔教大魔头也要听你的。” 莫小六愤怒了,那巴掌打在他脸上,现在想起来都还在疼!他恨恨地说道:“知道就好!小心我小人通知魔君大人,叫他灭了你!” 欧阳四旬沉默了,冷空气在他们周围流窜,任凭谁也感觉得出来这俩人之间的怨念,莫小六心想着,哼!害怕了吧,无话可说了吧!叫我滚了还自己跑来看我,想和好还不说眯好听的,想要我服软,门都没有! 欧阳四旬依然沉默着,突然一个纵身将他扑倒,黑暗中莫小六只见他身子一晃,就跟豹子扑倒食物一般迅猛灵捷! 他一扑倒莫小六就直接吻上他的嘴,莫小六傻眼了。明明不是在吵架吗,怎么就直接吻上了,这是什么情况! 霸道地将他扑倒,一吻就是好几分钟,紧紧地将他拥住,像要把扡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永远融合在一起。终于在莫小六快背气的时候才轻轻地移开嘴唇,黑暗中一双眸子亮得惊人! 莫小六用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才闷闷的问道:“你干什么啊……” 他抚摸着他的脸,低骂一声:“没心肝的小混蛋!” 莫小六一听,直接踹出一句:“你才混蛋,你便宜……呃……”他抓了抓脑袋,及时止住了这种把他显得超级二的话。 欧阳四旬也没理他说什么,抚着他的脸轻声问道:“还疼不疼,嗯?” 他一听,撇着嘴,委屈极了,说道:“你说疼不疼……” 欧阳四旬道:“我不会道歉的。” 他瞪眼,咬牙切齿。 欧阳四旬又道:“谁叫你说那么狠毒的话,你有没有问过我会不会疼。”说完他握着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接着道:“你又成功伤害了我一次,这里,很疼。” 莫小六眼中闪着泪光,抱着他紧贴着他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说道:“哥……当时我太生气了,皇帝太可恶了,我不是成心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欧阳四旬却道:“你说了我不爱你,我听到的。” 这时莫小六彻底不知道怎么解释了,想了半天,也只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欧阳四旬的身子竟然随着那句话也微抖了起来,他直直地看着莫小六的眼睛说道:“月儿,你告诉哥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以前的事。你老实告诉我。” 莫小六摇头,道:“真的一丝一毫都不记得了,而且我保证永远也想不起来。” 欧阳四旬轻叹着用手指描着他的眉眼,无奈地说道:“你说什么我都会信,所以,你绝对不能再欺骗我。” 莫小六沉默着,想到了一部老电影《罗生门》,想着,谎言时代从未过去。 相差,实然就不恨皇帝和萨空空骗他了,自己都是个骗子,怎么可以怪别人骗了自己呢。 欧阳四旬又轻唤了一声:“月儿。” “嗯。”他用鼻子懒懒的回答了一下。 欧阳四旬道:“是不是困了,困了就睡吧。” 他是很困,却没睡着,想了很久才说道:“哥,其实我骗你的,我没有跟君无尘太熟,自己也逃不出魔宫。” 欧阳四旬轻笑一下,捏了把他的鼻子,宠溺地说道:“早就知道了,我还能不知道你有几斤几两。” 他道:“你别小看我,我本来是可以跟他混熟的,就像跟老药的那老头那样,多说两句好话给他听就完了。” 他想的是,这个世界的人还真是奇怪,只要他多说两句好话,多半的人都能和他混熟。 欧阳四旬道:“哦?那你为什么不多跟他套套近乎?” 他冷冷就道:“哼!他杀了我们欧阳府那么多人,我死都不要跟他混在一起!” 欧阳四旬的身体突然一颤,抱着他的手臂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他问道:“哥,欧阳府还在吗?百灵姑娘跟折枝丫头还在吗?咱们的那帮护卫还在吗?” 欧阳四旬道:“我还在,你还在,欧阳府就一定还在。” 这种答案太过潜意识流了,他达不到那种境界,只想快点回去看看欧阳府怎么样了。又问道:“哥,咱们什么时候回家?” 180.眼睛舌头留哪样 欧阳四旬又走了,却没有带上他,他记得自己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家时他说过,快了,很快就能回去了。但他走之前自己还睡得正香,连他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武功好就是欺负人,他悄悄的走正如他悄悄的来,他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他说的快一向都快不到哪里去,叫他等比让他去分种大蜜蜂和小蜜蜂的蜂蜜有什么不同还要坑爹。 刚起身就看到枕头边上那串变得光滑樱桃核,他瞬间就笑了,先带在手上,转了两圈后,忍不住亲了两下,想了想怕弄药的进修弄脏了,又放回包袱里,和他的那些宝贝放一块儿。 心情变得很不错,伸着懒腰看着窗外的阳光,阳光也变得可爱起来。峡谷里每天只能见到一两个时辰的阳光,能不可爱吗? 那一天他捣药得卖力,还主动抓着青蛙去喂蛇,有事没事讲两个笑话,把那寂寞多年的老头逗得直乐呵, 他这一等并没有再次等来他哥,而且直接等来魔教被围攻了,他对那老头说:“师傅,听说魔宫的人跟外面的人打起来了,咱们做的药最近的是好快啊。” 老头边从一条拇指那么大的眼镜蛇蛇牙上提取毒液一边说道:“不管不管,他们打他们的,咱们做咱们的药,管那么多干嘛。” 莫小六看着他挤完一条蛇又抓了另一条来挤,已经习惯了,也不觉得有多害怕。又问道:“要是他们打到咱们这里来了怎么办?” 老头道:“打来正好,老子正愁没人试药!” 莫小六道:“他们会杀了咱们的。” 老头道:“把蛇跟蝎子放出去,让他们杀,看他们能杀多少。要有人敢硬闯,送一盆蛆给他吃,看他能吃多少!” 莫小六一阵严寒,胃在抽搐。 在去了魔教的第十天后,教主大人终于叫人来叫他来去见教主人,可他不想去,去了一定是拿他要挟他哥退兵或者让他哥交出鬼玺,他想直接等他哥打到这里来救他。 无奈人家只派了两个打杂的小喽罗都可以直接把他搞定。 他抱住老头的胳膊大叫道:“师傅救我!他们要杀我,他们要杀你的徒弟啊师傅!你要救我啊师傅!” 老头怒吼道:“你们给老子住手!老子的徒弟你们想对他做什么,快给老子把人放下!” 小喽罗道:“对不住了药老人,魔君吩咐一定要把此人带过去,您最好让开。” 老头深呼吸着,缓缓放开抓住他们的手,向后退了一步,愧疚地看着他,他用哀怨的目光乞求着,能拖一天是一天,拜托你看上去那么厉害,还搞不定那个不男不女的人妖不成! 老头被他看得老泪纵横,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塞到他怀里道:“这个……这个保命,你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能让多活三天,老子就一定医介好你!记得给老子活着回来啊!” 莫小六留下他的药,勉强点了点头,极不情愿地跟着那俩人走了,心想,老子如果还有命,是绝对不可能再回来的,唉~师傅啊,徒儿对不起你。 刚走出几步,他们又被老头叫住了,毕竟比莫小六还他们还伤心,满脸的皱纹褶子越发靠拢,看上去比平时老了十岁。他颤抖着手将那本破书塞到他手里,极不舍得地说道:“徒弟,师傅把它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学习,争取早点能背出草药的名字和功效来,等你回来了,师傅就教你怎么做药。” 莫小六狠狠地点了点头道:“师傅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做个对社会对人类有用的人!” 说着就被带走了,回头看着他刚睡熟悉的茅草屋,心中百感交集,无比惆怅。 他又看到了教主大人,说实话的,他真心觉得教主长得像林青霞版的东方不散,要说不同的话,就是这个教主更沉默,更冷酷,更无情。 他仍坐在那一万人之上的位置上,只是下面除了他们三个就没见到其他人了,萨空空当然也没在下面。整个空旷的石洞静得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幽幽地大白天也亮着火把。 当然他也看到了莫小六,他们把他带到他跟前的石阶下面,一踢他的膝盖后面,他就跪下了,然后两人也接着跪下,齐声说道:“人已带到,请魔君发落。” 莫小六膝盖骨被磕得生疼,瞪着君无尘。君无尘看着他,轻声说道:“你们下去。” 待他们都离开之后,他又说道:“本座倒也没想到,皇帝居然会为了你出兵攻打本教。” 诶!莫小六也没想到。不过……是皇帝围攻的魔宫,那带他来干嘛,反正是想逼皇帝退兵? 他耸了耸肩,道:“我也没想到,不过是他自愿的,我绝对不会让他来救我。” 君无尘又道:“既然楚景寒是欧阳四旬杀的,欧阳四旬就很可能是皇帝的人。用你逼皇帝交出鬼玺,效果也差不多吧。” 他又耸了耸肩道:“我不知道鬼玺是神马玩意儿。” 君无尘从他的宝座上站了起来,动作柔弱无力到像林黛玉似的,可奇怪的是怎么在他身上看就是那么和谐呢,好像这个人做什么动作都柔中带刚,气质还挺特别的。 他慢慢地走近,莫小六又闻到了那股似有似无的桂花香,这男人还喜欢用脂粉,他甚至怀疑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太监了。 君无尘走到他身边,他仰抬着脑袋感到很不舒服,自己主动站了起来,诚恳地对他说道:“我真不知道鬼玺是什么,你别不信啊!” 君无尘道:“你不知道无所谓,欧阳四旬知道就行了。你说……本座该把你的那只眼瞳挖出来,还是舌头割下来,他才能动作放快一点。” 莫小六听着他平静地问着自己,但他自己却相当不平静,尼玛欧阳四旬还只是割个耳朵斩只手什么的,无伤大雅啊。他居然想挖眼睛割舌头,这也太恐怖了!他牙齿抖得梆梆响,低声道:“都不要……” “都不要?”君无尘道:“那可不行。本座是看你平时挺听话的,想让你少受点基,才问你是想割舌头还是挖眼睛,你若不说,那就一起好了。” 莫小六彻底惊了,这话怎么听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啊我擦!难道真的要舍弃一样器官?光想着都恐怖得要死,他的腿渐渐发抖,君无尘成了他的克星,以前好的运气到了他面前,都被他煞住,再没人来救他了。 他轻轻拈起他的衣角,低声恳求道:“魔君大人,你别割我舌头挖我眼睛好不好,你派人叫我哥快点,你先警告他一下嘛,说不定他一急就找到那什么鬼玺了,你至少要给他一点时间嘛!”他一下子就叫敌人屈服了,没办法,怎么样都觉得鸡蛋碰石头鸡蛋比较吃亏。 君无尘道:“本座已经给了他很多天的时间,没心情陪他再耗下去。” 莫小六道:“那你……你……” 君无尘道:“你想好了吗?留哪样?” 莫小六彻底无心了,他的眼泪他的卖萌到了男人面前根本一点用都没有,或许是因为他根本就是一个受!对,极有可能,被人深深伤害过的受!所以才能自己一点也不来电!他突然在心底偷偷地笑了,东方不败不就喜欢令狐冲来着吗? 他喜欢谁呢?难道是萨空空!有可能。 难道是欧阳四旬!所以才伤害自己,说不定是想引来欧阳四旬,再捉了他,把他永远留在魔宫!他们是死对头,但他却深深地喜欢上了对方,太感人了,太狗血了!哦不!!欧阳四旬是老子的!他突然瞪头眼,极不服气地看着君无尘!幽幽地说了句:’你伤害了我,我哥会恨你一辈子的,你可要相好。” 君无尘却冷冷说道:“他恨本座又能怎么?看来你实在没想好留哪样,还是先挖你一只眼睛比较好。” 说完就伸出两只手指,动作快到他来不及躲闪!萨空空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大叫道:“魔君请停手!” 181.计谋皆浮出水面 君无尘的手指就停在莫小六的眼皮子底下,一停下手后他吓得立马跌到了地上,满头冷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君无尘收回手,看向跪到他跟前面萨空空说道:“萨空空,本座发现你的胆子好像越来越大了,你最好能给本座一个停手的理由。” 萨空空低着头,沉寂了片刻说道:“欧阳六月身子孱弱,若挖去他的眼至少要用上好的药调理一整个月才能保住他的命,咱们现在没精力去专门请人照顾他。若是他就这么死了,想要拿到鬼玺更是困难。咱们何不直接喂他一颗静幽丹,此药七天之内绝不会对人体有任何威胁,但七日之后若没得到解药,必死无疑。只有药老人才有此药的解药,还怕欧阳四旬不乖乖拿出鬼玺跟咱们换取解药!” 君无尘听后说道:“算你有理,本座这次就饶了他,去药老头那里拿药吧。” 萨空空从怀里掏出一药瓶递到他跟前,道:“属下刚去拿了回来,正巧碰上魔君想挖去欧阳六月的眼,所以才出言阻止,请魔君恕罪。” 君无尘接过他手中的药,倒出一颗在掌心,递到莫小六面前。 莫小六看了看那颗黑漆漆的药丸,再看了看萨空空,问了声:“苦不苦?这么大颗不用水我可能吞不下去。” 君无尘道:“那本座替你放点血让你伴着吃怎么样?” 莫小六无奈地接过药丸,深呼吸一下,一口吞了下去,却卡在喉咙了,虽然没什么味,但实在不舒服,君无尘在他背后拍了一掌,他一下子就吞下去了。 见他吃了之后,君无尘又道:“萨空空你去告诉皇帝,若三日之内不交出鬼玺,本座仍是要把他的眼挖了。”说完就走了。 萨空空道:“是。”看着他背景彻底消失在那椅子后面的那堵墙边上的一道出口后才从地上站起来。 莫小六道:“幸好不太苦,噎死我了。” 萨空空沉默地看着他,眉头微蹙,半晌才说道:“我实在不愿看到你的眼被挖掉,所以才出此下策,我……” 莫小六无所谓的笑道:“没事啦,我知道你有解药的。” 萨空空道:“我没有解药。” 唉!莫小六道:“唉哟,没事的,你不是药老头有药吗,他是我师傅,到时咱们找他要去。” 萨空空却笑得很难看,轻道一声:“但愿如此。” 莫小六看了看四周空火把照得通亮的四周,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问道:“现在怎么办,我回茅草屋去吗?” 萨空空从怀里掏出一块黑布蒙上他的眼道:“你跟我走一趟。”说着就抱起来飞了起来。 十多分钟后停下了,停在一片挺勇气地方,峡谷的风很凉,再加现在已到了秋天,他穿着单薄的衣吹着冷风很不舒服。 萨空空突然朝那边扔了个什么东西说道:“这是欧阳六月的眼睛,告诉你们皇帝,他已服了我教独门秘药静幽丹。三天之内若不交出鬼玺,挖他另一只眼!七天之内若再不交出,他就会身中剧毒而死!” 说完直接飞了,比来时飞得更快,像怕被什么追上来似的。 这一飞又是十多分钟,才将了眼睛上的黑布揭开,莫小六看到自己已经到了萨空空的房间里。 萨空空道:“魔君既然已经将你从药老头那里带了出来,就没打算让你再回去,你就暂时住在我这里吧。” 莫小六道:“我真的……只有七天的时间了吗?” 萨空空坐到窗口上,看着窗外一线天,低声说道:“七天一定够了。” 莫小六又问道:“奇怪我一直想问你,你第一次去皇宫说要找鬼玺到底是怎么回事,找到了吗?” 萨空空笑道:“若找到了,本公子现在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莫小六皱眉,问道:|“你那天……是不是掉了个什么东西?” 萨空空回头看他,肯定地回答道:“没掉任何东西。” 莫小六不懂了,应了声:“哦。”想了想,又不死心地问道:“对了,你那天不是说再了地图去找吗?怎么有地图也找不到?” 萨空空道:“你最好别管那么多。” 莫小六无语了。 …… 欧阳四旬布置好一切才进宫去见皇帝,皇帝一见着他就急着问:“鬼玺到底找到没有?” 欧阳四旬道:“正在找。” 皇帝道:“到底要找到什么时候?你知不知道他们对六月做了什么!”说着将那只扔到他面前,大声喝道:“你看看他们对六月做了什么!” 欧阳四旬看了一眼那只眼睛,缓缓弯腰下去,捡起它,捏在手心,说道:“我会尽快找到的。” 皇帝道:“没时间了,他们说过三天过后若得不到鬼玺,就会挖去他另一只眼!而且他们已经给六月服了静幽丹,最多只能活七天,你到底想不想他活!” 欧阳四旬道:“我当然比任何人都想他活,但我只能努力去找。” 皇帝坐下,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端着桌上的茶杯一口将杯中的茶水饮尽,才平静了些,问道:“有眉目了吗?” 欧阳四旬道:“我想今日就去青州,楚景寒在青州住了那么长一段时间,亲自走一趟或许有些线索。” 皇帝冷笑道:“一去一回多少天?六月等得了那么多天?” 欧阳四旬道:“所以,六月的安危,又要再次拜托皇上您了。” 皇帝皱眉,道:“他们要鬼玺,联却交不出来,如何能保证他的安危?” 欧阳四旬道:“七日之内属下必定回来,请您出兵保护六月,保住他另一只眼!” 皇帝道:“朕说他的眼,朕甚至不敢保证他命。” 欧阳四旬道:“他若死了,四旬定会立马随他而去,鬼玺将成为一个永久的谜。” 皇帝冷笑道:“欧阳爱卿,朕不得不佩服你,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太精,太精彩。” 欧阳四旬道:“若没其他事,属下就先行告辞了。” 欧阳四旬离开皇帝后没有回欧阳府,因为欧阳府已经不存在了。他是去了一间酒楼,那是欧阳府的酒楼。 他进去后凤晴天已经在屋子里等好他,他的身边坐着一个十多岁拿着箭背着箭筒的少年。欧阳四旬一见他们直接问道:“怎么样了?” 凤晴天道:“已经办妥了。” 他看向旁边的少年,问道:“诸葛清岚,你想不想替诸葛家报仇。” 诸葛清岚笑道:“废话!我做梦都想杀了你!你杀了我干爹,咱们的血债又多了一笔!” 欧阳四旬道:“你杀我没用,你的一家都是被皇帝下令处死的,楚景寒亦是皇帝要他死的,你要报仇就杀皇帝去。” 诸葛清岚道:“皇帝该死,你也该死。” 欧阳四旬道:“你最好放聪明点,谁才最该死,而你现在又能先杀掉谁。” 诸葛清岚沉默片刻才说道:“说白了你就是想让我去杀皇帝,可是我为什么要再听你的!” 欧阳四旬拿出怀里的瓶子,倒出二颗药丸,递给他道:“你的毒要三颗解药才能解清,事成之后我会给你另一颗。想不想报仇,就看你自己。 诸葛清岚一把抓过他手中的药,先吞了一颗下去,才说道:“我怎么敢相信你,说不定等我杀了皇帝,你又要我替你做另外的事?” 欧阳四旬道:“皇帝是你的仇人,杀他是为了你自己。你若不愿意,爷不勉强你,你走吧。” 诸葛清岚咬着牙恨恨地盯着他,然后起身直接走出屋去。 待他走了之后,欧阳四旬一把将手里的瓶子捏碎,瓶中空无一物。凤晴天惊道:“还有一颗呢?” 欧阳四旬道:“早就给楚景修吃了。” 凤晴天不再说话。欧阳四旬又道:“西池那边安排好了?青州的兵怎么样?” 凤晴天道:“慕醉阳已经准备好十万兵力,杀向临阳城。青州的兵也已偷偷潜入临阳,准入杀了皇帝为楚景寒报仇。” 欧阳四旬道:“我已经通知湘水带兵翻过万绝峰直达临阳。我会想办法让皇帝加派兵力围攻魔教,待人一到,直接围城。” 接着又道:“慕醉阳我不太放心,你给我盯紧点,还有西池那个傀儡皇帝,你看着别让他反了天。” 182.从心底不愿你死 凤晴天走后紫魅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现在是白天,虽然周围的门窗已经闭好,但他仍是浑身裹得密不透风。 人跪在欧阳四旬面前,喊道:“主人。” 欧阳四旬将那颗眼珠子扔到他脚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紫魅道:“这不是六少爷的,但六少爷的确服了静幽丹。” 欧阳四旬冷冷说道:“我看萨空空是活腻了!” 紫魅道:“萨空空说君无尘当时的确想挖掉六小爷一只眼,他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欧阳四旬道:“你去通知他,两日后行动。告诉他,月儿要是少了一根毫毛,爷斩了他的腿!” …… 莫小六在萨空空的房间里闷了两天之后,终于又被带了出去。 萨空空又将他的眼蒙上向外飞,他郁闷地说道:“这才两天,你不会现在就说我的另一只眼被挖了吧。” 萨空空道:“等下你就知道了,不过先说好,遇到再凶险的事也不能大叫,更不能扯我的头发,我若停下来,咱俩都会没命。” 莫小六想,这次真的不同了,敢情他们都已经开始玩命了。 停下之后萨空空又大声喊道:“三日的期限很快就到了,我们打算就在这里呆上一夜,另日一早若再见不着鬼玺,就当着大家的面将他的眼睛挖了,舌头割了。” 皇帝拍着桌子站起来,一咬牙道:“给朕再调一万精兵过去,直接将魔宫围了!” 小卓子担忧地说道:“皇上,这样不怕他们提前对欧阳公子下手吗?” 皇帝冷笑道:“鬼玺还未到手,欧阳四旬还未显身,朕还不信他还能当真把人给朕弄死了!” 小卓子道:“可是……眼睛……” 皇帝道:“眼睛!哼!眼睛看不到不是更好吗?” 在冷风口坐了一整晚,冷得莫小六直啰嗦,好在萨空空说完那些话后就把他再到别的地方,揭开蒙他眼睛的布。 他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站在魔宫外的半山腰上,山顶上和对面山腰上大批官兵驻扎着,就差没直接攻进来了。 日出了,峡谷里终于能看见那一线红光的天,萨空空再次蒙上他的眼,把他带到魔宫外面,对那批人大叫道:“时辰已到,鬼玺带来了没有?” 突然一箭划过长空,一声惊响由远及近,“当”地一响落在萨空空脚边。萨空空大叫道:“快去通知魔君,他们想硬闯魔宫!” 莫小六一把扯过自己眼睛上的黑布,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萨空空抱起往魔宫里飞去,对他说道:“别出声,我带你走其他路,离开魔宫。” 莫小六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又问道:“咱们现在就离开吗?君无尘会不会处罚你,还是他们怎么突然打起来了,等下君无尘找我怎么办?” 萨空空道:“就是要趁他发现之前把你带出魔宫,若他被他发现,想再带你走几乎不可能了。” 莫小六空想叫道:“不行!我还有东西落在茅草屋里,咱们先回去取!” 萨空空道:“什么东西,不要了,再买吧。” 莫小六急道:“不行啊,很重要,世间绝无仅有的!” 萨空空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道:“真的……绝无仅有?” 莫小六咽了咽口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其他东西或许可以再造,但那鬼玺却是那么多人争的,世间唯一的。奇怪的是,萨空空好像已经猜到了他说的是什么,他抱着莫小六就直奔药老头的茅草屋。 一路上都未遇到什么人,大概都跑出去战斗去了。但莫小六仍然很紧张,死死地抓住他的袖子。一到了茅草屋跟前,萨空空把他放下来赶忙问道:“快看,你住的哪间?” 这猛然下地,他突然觉得脑袋很晕,很沉,一时间竟回不过来神,胸口一堵就吐了一口血出来,这下,萨空空都惊住了,连点了他身上几乎处大穴,抱着他免得他晕倒在地。 他眼前不停有东西转啊转,努力定下神来,才看清自己住的房门,指了指给他看。 萨空空看着那间房,又看到药老头从另一间房间里出来,一提轻蔑就抱着他飞掠到药老头身边,焦急地说道:“老人家,快救救你徒弟,他吐血了!” 药老头一见,脸色立刻变了,大声叫道:“赶紧把他放床上,平躺,放好!” 萨空空把他抱进房间,放到床上,药老头在他怀里掏出给那天给他的那颗药丸塞进他嘴里,又拿出一包银针替他扎了起来。 萨空空焦急万分,时不时伸出头去看向窗外,见没人过来又折回他们身边,看着莫小六的脸已经渐渐发青,药老头忙得满头大汗,他却只能在屋里转来转去,毫无办法。 见他们一时半分也忙不完,先去莫小六指的房间取包袱,进去后果然看到了一个平常人用的粗布包,打开看了一眼后又将它系好,背在了身上。 又回到他们身边时药老头也忙得差不多了,但仍是满头大汗,脸色相当的难看。他忙问道:“怎么样?” 药老头道:“他服了静幽丹,又中了血冥掌之毒,这两种毒本来都是潜伏一段时间后才发的,可混在一起后能活过两日已算不错,我用一颗续命丹提着他的命,现在最多还能撑三天。” 萨空空想到当日是君无尘亲自拿出的药给他服下,血冥掌是君无尘最厉害的武功,原来他对自己还有所防范。又急着问道:“那怎么办?毒能解吗?” 药老头神色凝重地说道:“要解静幽丹之毒老子当然没问题,可君无尘的血冥掌之毒,天底下怕只有一个人能解。” “谁?” “鬼王谷的鬼谷子。” 萨空空惊道:“鬼王谷是存在于传说之中,难道真的有那么个地方?” 药老头道:“当然有,而且鬼谷子和我药老头是同门师兄弟,我专注煤炼药,他专注炼毒。二十年前,我与他为争夺师门门主之位在谷外大战三天三夜之后,他使计令我惨败,便派人建了这座魔宫,让我一辈子呆在魔宫中,终身不可离开半步。自此以后,我就再也没回过鬼王谷。” 萨空空道:“还请您告诉在下,鬼王谷究竟在什么地方?” 药老头道:“鬼王谷就在……”却没有说完,一支长箭直接箭进了他的喉咙! 萨空空瞬间移到莫小六身喧。将他抱起来,向窗外飞过。 窗外不远处,正站着君无尘。 而他们的四周,拿着弓箭的魔宫弟子已将他们团团包围。 萨空空见到君无尘后身体一震,却镇定地叫了声:“魔君。” 君无尘道:“萨空空,你告诉本座,你在做什么?” 萨空空深呼吸,再道:“欧阳六月突然毒发,属下怕他提前死亡,所以就带来向药老头求药。” 君无尘道:“哦,求到了吗?” 萨空空道:“没有,药老头人已死。” 君无尘道:“你以为本座可以杀了他,就不能杀了你吗?放下欧阳六月,本座允许你自行了断。” 萨空空大惊,仍抱着莫小六跪到了地上,问道:“魔君!不知属下犯了什么错,魔君要处死属下?” 君无尘道:“萨空空,你来魔宫十八年了,十八年前你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孩子,无父无母的孤儿。本座亲自将你带回魔宫收养,让你习武,封你做魔宫右护法,却不想竟是引狼入室,你居然是欧阳四旬派来的奸细!”他一向平缓的调子竟有些颤抖,看出来,他这次真的生气了。 萨空空道:“十八年前属下不到十岁,欧阳四旬的年纪比我还小,属下怎么可能替他办事!请魔君明察!” 君无尘看着他,眼神中仍有幽幽的红光,即使远远看去,也能看见他眼中的冷意,他整个人安静地站在青山下,孤傲又惊艳,美得像幅画。 莫小六一睡来就看到了他,只他说道:“本座也不想管你是什么时候跟欧阳四旬勾搭上的,背叛魔宫的人只有死路一条,你吃了魔宫十多年的饭,若还有一丁点良心,就乖乖把人给本座放下,乖乖受罚。” 萨空空沉默着,莫小六脑袋疼得快炸了,呼吸时连心脏都好像有点疼,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很担心,很着急,又很害怕萨空空真的把自己交给君无尘,努力伸出手去拉着他的袖子,摇了下。 萨空空见他醒了过来,眼神瞬间充满惊喜,对君无尘说道:“魔君,欧阳六月中了您的血冥掌毒,最多还能活三天了,请赐他解药吧,待他毒一解,属下自愿受死!” 君无尘冷哼一声道:“本座就是要他死,又怎救他。再说,血冥掌世间无人可解,你也不必多费力气,本座将你自己领死,是看在你要魔宫呆了十多年的份上,你不要不识好歹,得寸进尺!” 萨空空一咬牙,抱起莫小六站了起来,道:“魔君,是属下对不起你,但……属下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这不是为了欧阳四旬,是为了我自己。我打从心底,不愿意看他死。” 莫小六轻叫了声:“空大大……” 君无尘的鞭子突然甩了过来,萨空空带着他身子一掠,瞬间飞上屋顶。 君无尘对手下道:“活捉欧阳六月,其他的人一律格杀勿论!” 183.信不信我陪你死 他一说完,箭如雨下,四面八方朝他们袭来。 莫小六被抱在怀里,萨空空身形如幻,一一避开箭支,却不能逃走。 莫小六急了,怕他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自己脑袋疼,浑身半点力气都没有,咳嗽两声说道:“把我放下吧,他说了活捉我,不会那么多愉让我死的,倒是你,看来他真的想杀你了。” 萨空空道:“不行,一定要带你逃出去,找到鬼王谷,只有鬼谷子才能救你。” 莫小六道:“可是,放下我你才有机会逃走啊……” 萨空空道:“其实……我没想过要逃走,我只需要拖延时间,等欧阳四旬一来,就能把你带走了。” 莫小六惊了:“我哥会来!” 萨空空道:“欧阳四旬设计了这一切,当然会来。” 莫小六瞬间手脚冰冷,不敢相信地问道:“那么……我被你抓来魔宫,是不是他设计好的?” “是。”萨空空道:“从我第一次去皇帝开始,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内,利用你找出鬼玺,免得它落入别人的手中,没有人会怀疑到你的头上。我本是魔宫的人,由我告诉魔君鬼玺在欧阳四旬的手中,他一定会信,再由我接近你,魔君以为我是想利用你查出鬼玺的下落,实际上去想利用魔君抓你回宫,好让皇帝出兵攻打魔宫。这样一来,皇帝的兵一调走,他就可以安心带兵杀入皇宫,杀掉皇帝。” 莫小六听得胆颤心惊,又心寒又害怕,问道:“这么说他现在已经带人攻打皇宫了,怎么还会来这里救咱们?” 萨空空道:“他大概会派其他人去管那边吧,魔君武功了得,若他不来,我就算死了,也带不出去你。” 莫小六道:“你不会死的,他一定会来救咱们的。” 萨空空又避开几支箭后,轻叹道:“但愿如此吧。” 莫小六又问他:“既然你是魔宫的人,为什么要帮我哥做事?” 萨空空笑道:“十年前他救了我一命,我答应过他将来一定要还他这条命,现在是还的时候了。” 莫小六道:“但……你毕竟在魔宫生活了那么多年,你忍心……” 萨空空道:“他答应过我,不会杀魔君。” 莫小六心想,这一打起来,你不杀就我杀你,谁说得准呢。就在他脑袋一沉,快要支持不下去的时候,君无尘居然拿起一把弓,亲自向他们射来,莫小六新眼看到他放出那一支箭,瞪着眼拼命叫道:“小心!” 话音刚落,那支箭就倾刻间射进了萨空空的身体里,萨空空脚下一滞,从屋顶滚了下来,跌落时仍紧紧将他抱在怀里。 莫小六的眼泪夺眶而出,那一刹那间就夺取了一个人的生命,但他却不相信那一刹那是真的。他紧紧地抓住萨空空的衣服,却说不出话来。 萨空空轻笑道:“别哭,我皮一向很厚,射不穿的。” 莫小六只觉得自己眼更朦胧,心更痛,恨不得一闭眼睡过去,再也不醒来了。萨空空轻叹道:“你若不是欧阳府的人该多好……不是欧阳府的人,本公子就可以……尽情地调戏你了……” 莫小六咬着手臂一个劲地哭啊哭,他又说道:“记得去找鬼谷子,只有他才救你。别死啊……答应我千万别死……” 莫小六哭道:“你才别死,你才要答应我别死!” 萨空空缓缓打开他的扇子,轻摇了一下,喃喃说道:“本公子累了,要去睡美容……” 莫小六看着他,双眼被早已被泪水蒙住,脑袋沉得抬不起来,耳边君无尘的声音像是从天边飘来的,轻轻地飘进他的耳中:“给本座将欧阳六月拿下!” 他无力逃走,意识渐渐离开身体,却在彻底晕过去之后,被一个人抱进了怀里,他恍惚间看见了欧阳四旬的脸,抓住他的手最后叫了声:“哥……”没再说任何话来,晕了过去。 欧阳四旬抱起晕迷的莫小六,遥遥地和君无尘相对,君无尘淡淡地说道:“你终于来了。” 欧阳四旬道:“我答应过萨空空不杀你,但现在,你却非死不可。” 君无尘道:“你既然能悄无声息地从背后溜来将人救起,想来本事不小,本座倒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 云层翻滚,头顶上一线天变得阴沉,两人身上皆散发出强烈的杀气,在空气中碰撞,厮杀。周围所有的人,衣服,头发皆在无风自动。 君无尘的鞭卷成一团,握在手中,欧阳四旬的剑仍挂在腰间,他们谁也没先动。 突然君无尘的手一晃,鞭子已出手,鞭子劈出的速度比闪电还快,让人根本看不清他何时出手的,周围拿来弓的魔宫弟子看着那一鞭直直朝欧阳四旬的头上劈去,个个眼都不眨,生怕漏看了任何细节。 可任凭他们瞪大眼看着,也没有看清欧阳四旬是何时出手的,只见鞭子一劈到他头顶时,剑光一现,龙吟般的轻吟朝入耳中,剑光一暗,鞭子掉到了地上,碎成两断。 君无尘脸都白了,所有魔宫弟子的脸都白了,前者是被气的,后者是被吓的。 君无尘扔掉手中断掉的长鞭,一捏拳头,一赤手向他袭来,那是他一惯用得很熟悉的血冥掌,中了此掌的人,哪听是当时也没死,也活不过七天! 那一掌没有劈到欧阳四旬身上,他抱着莫小门并不想在这里多作纠缠,身子一倾,飞上屋顶,脚尖轻点,向魔宫外的方向飞去。 君无尘一挥手,道:“将他们围起来,射!” 比刚才还多更密的箭支射来,四面八方的魔宫弟子以命相搏,拼死想把他围住。他的头顶突然烈鹰一嗷,一紫衣紫眸,身形飘渺的男子拿着一把银色的弩弓站到了他的身边。 他抬头一看,天,已经黑下了。 紫魅道:“主人,您带六少爷先走,这里交给我。” 欧阳四旬看了看杀过来的君无尘和一群魔宫弟子,对紫鬼转道了声:“要小心。”说完提了口气,一步掠出几丈远。 …… 莫小六再次醒来,已到了魔宫之外,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方,欧阳四旬一手将他抱住,另一手拉着马缰,急急地赶路。 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欧阳四旬放慢速度,调整了下抱他的姿势,才轻声问道:“是不是很不舒服?再等等,找到鬼王谷就没事了。” 莫小六脑袋仍是很昏,但却没之前那么疼了,他轻摇了下头,问道:“萨空空呢?” 欧阳四旬道:“他死了。” 莫小六的鼻子一下子发红,却没哭出来。欧阳四旬又道:“我赶过去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否则……还有可能……” 莫小六道:“他什么告诉我了,都是你计划好的吧,反下都是利用别人,死不死,对你来说都无所谓。” 欧阳四旬道:“对,是我计划好的。我原本计划让抚琴潜入魔宫,待君无尘一对他出手就带人过去救你们,但后来你也看到了,我连……连紫魅都用上了。” 莫小六流着泪笑道:“你连我都算计在内了,你知不知我差一点就被君无尘挖掉一只眼!你叫我……如何再相信你?” 欧阳四旬道:“萨空空之前一直未被识破,有他在魔宫保护你,我才敢放心让你去。” 莫小六道:“你什么都算计好了,那也没用,明天之内找不到鬼王谷,我照样会死的。” 欧阳四旬身体竟然有些颤抖,他手臂又收紧了一点,轻头低声对他说道:“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死的。” 莫小六摇头,“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把颜真和萨空空玩死了,把抚琴搞成那样,现在我也快玩完了,再不敢相信你了。” 欧阳四旬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中是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过的那股子嗜 血疯狂的劲儿,他把马车停到路边,把莫小六紧紧抱住,轻声在他耳边问道:“你死了,你陪你死好不好?” 莫小六又摇头,道:“不好,你还有你的宏图霸业没搞定,没必要跟着我这个废物去死。” 欧阳四旬突然轻笑了一下,一口咬在他肩膀上,莫小六疼得浑身抽搐,他甚至以为自己会被这个人一口一口咬来吃了,在他又要疼晕过去时,欧阳四旬终于松开了口,嘴在腥红一片。 他阴恻恻地笑道:“我喝了你的血,我也中了毒,这样,你是不是就该相信了?嗯?” 184.四爷就是个疯子 莫小六摇着头,冒着冷汗,身体仍疼得发抖,哭着说道:“你这个疯子!你居然这么做,万一……万一找不到解药你就白死了!连毒血都喝,你还有什么不喝的!要是你以后死了,别人问道你是怎么……怎么死的,然后……然后他们就说你是乱喝东西给喝死的,你看你有什么脸去见欧阳家的列祖……列祖列宗!” 欧阳四旬把他肩上的衣服轻轻的掀开,埋头舔着他伤口上的血迹,双手死死地抱住他,手指都快掐进肉里。舌头在伤口上打转,还轻笑着问道:“现在信不信我了?嗯,小混蛋。若不信我,我就把你的心掏出来吃了!” 莫小六苦笑着,他突然明白欧阳六月为什么那么怕欧阳四旬了,因为他根本就是一个疯子!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疯子! 无奈这个疯子还有超高的智商,超厉害的武功,超强烈的欲望!一旦发疯起来,当然令人害怕! 反正都要是死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深呼吸一下,搂住欧阳四旬的脖子,道:“哥,要吃我的心之前咱们还是先找一下鬼王谷吧。若我真的先死了,你就把我的心掏出来吃了吧。” 他想着反正只有这颗心是真的,其他的全是假的,你敢吃了它,你永生永世都是属于莫小六的! 他突然发现,自己被传染了,自己也疯了。 欧阳四旬抬起头,看着他,眼珠子亮得异常,舔了舔唇边的血迹,一低头吻上了他的嘴。 浓烈的血腥气在口中蔓延,他强烈地回应着,仿佛那是世界末日到来前最后一次激吻,欧阳四旬的舌头在他的口水翻腾着,好像要把他整个人都直接吞进肚子里,他之前从来没试过如此激烈的吻,用尽他浑身力气,他几乎感觉灵魂都已出窍! 终于在结束了那长长的激吻之后,他缓缓的清醒过来,嘴角挂没来得及吞下去的口水,欧阳四晚重重地趴在他身上,他才发现,他俩都硬了,尼玛男人真是下半身动物,这一次他们又用行动解释了这个不变的真理。 欧阳四旬轻笑道:“反正都这样了,不如做了再走吧,好不好,嗯?” 莫小六道:“打野战?太刺激了,我怕我心脏受不鸟啊我擦!” 欧阳四旬道:“不是说都快死了吗?咱们现在可不能浪费一丁点时间,免得到了地狱再有什么遗憾。” 莫小六鄙视道:“你的遗憾不会是没做够吧?你个魂淡!” 欧阳四旬缓缓解开他的腰带,淡淡地说道:“至少现在不做,爷会遗憾一辈子!” 莫小六想了想,若真是治不好了,这时候还不做当真连死了都会后悔,他点头道:“那就快点,别磨磨蹭蹭,时间就是生命。” 欧阳四旬浅笑着吻上他的嘴。 林中的风轻了,阳光渐渐真射在马车顶蓬,马车内时而有低沉沙哑的呻吟和浓重的呼吸声传出,回荡在林间,飞鸟低在枝头,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在议论些什么。 这一刻,连风跟阳光,都是静好的。 太阳又正了一点,马车内终于安静了下来,莫小六衣冠不整地躺在欧阳四旬的怀里,可以说是精疲力竭,连手指头都动不了,嘴角却带着淡淡的笑意。 欧阳四旬把他扶起来,手掌放在他背后,一股暖暖的真气输入他的体内,渐渐的,他的四肢都从僵硬中苏醒过来,脑袋也变得轻了不少。 他拉住欧阳四旬的手,担忧地说道:“哥,这样很费内力吧,我看还是别往我体内输送了,我又做不得个啥,简直是浪费。” 欧阳四旬轻轻地替他穿起衣服,淡淡地说道:“若不给你点内力,你怕是连马都坐不稳。这趟走得急,没来得及替你铺两个软垫子,坐上去也硬梆梆的。” 莫小六笑道:“我没那么娇弱的。” 欧阳四旬停下手来,低头脑袋看他,眼中即有些疼惜,又有些愧疚,更多的是宠爱,他轻捏着他的鼻子浅笑道:“娇弱也好,这样就可以一辈子躺在我的怀里,哪儿也别想去了。” 莫小六鄙视他,他还第一次见到有人愿意把别人宠成残废的。 他在心中得瑟不已,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他哥的霸气了,简直爱死了! 他搂搂着欧阳四旬的脖子,将脸贴在他胸口,轻声问道:“哥,我们现在去哪儿?” 欧阳四旬道:“当然是去鬼王谷找解药。” 莫小六皱眉,“可是鬼王谷到底在哪儿?” 欧阳四旬道:“既然咱们找不到他,就让他们来找咱们。” 莫小六不明白。欧阳四旬道:“君无尘是鬼王谷的人,既然他想要鬼玺,那么鬼谷子一定想要,你说他们会不会来找咱们。” 莫小六突然想起鬼玺来,起身问道:“我的包袱呢?” 欧阳四旬从边上提给他,笑道:“都藏了些什么宝贝儿呢?连逃命都带着。” 莫小六边打开包袱连低叹道:“唉~~都是为了这玩意儿,空大大连命都没有了,我真的一点也不想要它了。” 说着他就把那一块黑得晶莹剔透的印章交到欧阳四旬的手中,欧阳四旬拿起它,冷笑了一下,莫小六道:“我不明白他们找这个东西来干嘛,更不明白它为什么会在我的手里。” 欧阳四旬道:“他们找这个是为了一个古老的传说,甚至不知道真假的传说。因为只有在你手里,才不会有人怀疑。现在世界上除了你我,就没人知道它在咱们手中了。” 莫小六道:“既然不知道有没有用,咱们又拿它来干嘛?” 欧阳四旬道:“现在,不就可以拿它换解药了吗?” 莫小六想了想,也是。突又皱起眉道:“对了,以前皇帝说皇宫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知道,你说我拿到鬼玺,皇帝知不知道?” 欧阳四旬想了想,冷笑道:“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样?反正在他手中放了那么久,是他自己不要的。” 莫小六大惊:“你真的让人攻城了!” 欧阳四旬道:“当然。” 莫小六道:“那他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欧阳四旬道:“是很危险。他的兵力早被分散,临阳几乎成了一座空城。” 莫小六又是一声轻叹,欧阳四旬抬起他的下巴,半眯着眼,眼中闪过危险的光,沉声问道:“你舍不得他死?” 莫小六想了想,才烦燥地抓了几把自己的头发,头转向一边说道:“我不知道,真不知道,他是让我最纠结的人。” 欧阳四旬的脸色不好看了,挑眉问:“那我呢?” “你?”莫小六笑道:“嘿嘿!你是我的人。” 欧阳四旬松了口气,捏着他的鼻子道:“小混蛋你是故意的。” 莫小六抓着他的手,嘟哝着道:“他对我,还真的不错嘛。” 欧阳四旬道:“可是他想那样对你。” 莫小六道:“所以我才纠结嘛。” 欧阳四旬看着他,沉默几秒才说道:“那就交给我吧,你什么都不用管好不好?” 莫小六犹豫道:“可不可以……不杀他?” 欧阳四旬道:“你肯定在想,他毕竟空为了你派兵攻打魔教?我告诉你,他为了让我替他抓鬼玺。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他能活着,只是为了鬼玺。” 莫小六撇嘴,看着他手中的鬼玺道:“不懂,实在不懂。” 欧阳四旬轻笑道:“以后再告诉你事件事情的始末,这个,换借我用用。” 莫小六道:“嘁~本来就是你的。” 欧阳四旬的笑容加深了几分,道:“本来是咱们家月儿的,现在借我用。” 莫小六拿起它在手抛来抛去玩,无所谓地说道:“话说,也就那么回事儿?” 他说完一支长箭就突然射进马车里,欧阳四旬抱着他身形一闪,两人已去到了马车外,再见他身子向上一掠,瞬间抱着莫小六飞上轿顶,脚点轻踩在顶上的木桩上,白底蓝花的绸子长衫在风中轻晃着,整个人如飘浮在空中。莫小六被这突然的一惊吓得紧抱着他直咳嗽。 他轻视着他的背,替他顺着气,轻声说道:“乖,再忍耐一下,马上就可以拿到解药了。” 185.有你我果断不怕 莫小六缓过气来,才看到他们周围已经围上了几十个黑衣人,个举着狼牙大刀,眼神凛冽。而人群中央,居然还来了个蒙脸的红衣女人,此人的衣服感觉像是一条一条的,头发也是一条一条的编成小辫子,仔细一看,他还看见她腕上围着一只小蛇。 莫小六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见她那双散发着妖眼睛,烟熏妆特浓,眼珠子特亮。这样的女人,站在一群大汉中特别显眼。 欧阳四旬问道:“鬼王谷的人?” 没有人回答。 他又道:“带我去见鬼谷子,否则别想拿到鬼玺。” 女人冷笑一声,舞着大刀就像他们砍了过来。说实在的,莫小六觉得她忒帅,深深地被她拿刀的姿势折服了,若不是拿刀砍他们的话,他就跑过去搭讪两下,嘿嘿…… 欧阳四旬这次没有飞走,只是看着她举刀砍向自己,在刀尖离自己的鼻尖不到一公分远的地方伸出去,指间在她刀身上轻轻一弹,他整个人和着她的刀,一同跌了下去,掉落在马车轮子旁边。 一见她一击未中,周围几个大个汉的刀齐齐砍向他们,欧阳四旬突然拔剑,剑法轻灵飘浮,剑出如风,他的人更轻得像风,众人举刀飞到他身边时才猛然发现,他们包围的人突然不见了,大家皆是一愣,停下手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胸膛上多了条口子,竟只差一分就刺穿了他们的心脏,而欧阳四旬已带着莫小六飞出了他们的包围之内。 要怎样的速度才能达到一剑划伤那么多人而没一个死去,是怎么的速度才能让一个人受伤过后回不过神,感觉不到疼。是怎么样的速度才能一剑划过几十个人之后,第一个受伤的人的伤口才开始流血。 没有可以形容那一剑的速度,将手中之刀插进地面,勉强维持身体不倒,大家才看到欧阳四旬仍是面无表情,一手抱着莫小六,另一手的剑尖正在流血。 这一刻,他们都以为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人。 轻得像风,快如闪电,准得像天天杀人练出来的手法,他根本就是一只鬼魅! 女人从地上站了起来,也不看周围倒下的弟兄,对着欧阳四旬说道:“你赢了。”她的声音清脆婉转,跟她的打扮一点也不符。 欧阳四旬缓缓收回血也滴尽的剑,问道:“所以我现在可以见鬼谷子了吧?鬼王谷的大小姐。” 女人眼中猛然闪过诧异,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道:“你们跟我来。但来了鬼王谷你们就休想走得出去,再别说得到静幽丹的解药,你们自己想好。” 莫小六笑道:“反正都是死,何不冒下险。” 女人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欧阳四旬带着莫小六跟了过去,受伤的人捂着伤口,也缓缓的跟了上去。 莫小六看着前面那个窈窕的背景,突然喊道:“美女,你走那么快干嘛,走慢点和我们聊聊天啊。” 没有理他。 他又叫道:“我说你干嘛蒙着脸啊,怕被人看到?我知道了,你一定长得很漂亮,你们这里漂亮的MM都喜欢蒙着脸,怕被人看见,不过你是他们的大小姐,你怕什么!反正他们看得着摸不到!” 那女人回头瞪了他一眼,莫小六笑道:“女人就要有自信才美丽,你蒙着脸说明你没自信,那你长得再好看别人都会觉得你是个丑八怪!哈哈……” 她又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莫小六笑岔了气,倒在欧阳四旬的怀里咳得撕心裂肺。欧阳四旬淡淡地看他一眼,意思说,乐极生悲了吧,二货。 莫小六缓过气,冷哼一声,对他哥讲道:“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 欧阳四旬道:“你能走?” 他道:“当然。”说完又后她吼道:“美女!你敢揭下面纱我就下来自己走,你敢不敢?” 女人转头,冷笑一声,不理他。莫小六撇嘴拉着欧阳四旬的领子哭诉道:“555……哥,我被她鄙视了……” 欧阳四旬道:“你自找的。” 莫小六瞪着他道:“你放我下来!”说完贼西西地凑到他耳朵边说道:“哥,我想到个新法子逗她玩儿。” 欧阳四旬瞪他:“小心把小命给你玩完了,听说这大小姐的脾气不怎么样,贿鬼王谷的人浑身上下全是毒,你不怕?” 莫小六笑道:“嗯!有你在我果断不怕!” 欧阳四旬好笑地放他下地,他对他坏笑一下,加快步子凑到大小姐旁边去,说道:“美女美女,哥哥长得帅吧,我都不怕被你看,你是不是也该给我看看呢?” 女人白了他一眼,道:“你给我滚远点!” 莫小六笑道:“你看我哥,他是不是比我更帅,他刚才偷偷告诉我,只要你肯揭下面纱,他就愿意娶你为妻!” 女人停下肢,瞄了眼欧阳四旬后狠狠盯着他。他们身后一年轻男子大声吼道:“你竟敢调戏我们家小姐,你找死!” 莫小六挑动眉毛,对他说道:“你喜欢你们家小姐?这么漂亮的MM你喜欢却不追当然就是别人的罗!” 欧阳四旬拉着他的手,看了眼吼他的那男,对莫小六说道:“别闹了,大小姐千金之躯,四旬高攀不上。” 莫小六道:“咱们可是世界首富!” 女人冷哼道:“有钱了不起啊!呆子!命都快没有!”说完转身又走,谁都不理。 莫小六跟在她旁边,楚楚可怜地说道:“大小姐,小的命苦,有钱都没命花,求大小姐赐药,小的可以拿钱跟你换。” 女人道:“谁稀罕你的臭钱,我爹要的是鬼玺!” 莫小六道:“嗨~~那玩意没用,没钱好使!你爹要鬼玺你又不要,你把药给我,我把钱给你,再送你一家临阳或者凤凰最大的脂粉阁,让你从此不用愁买什么脂粉,你说怎么样?” 她又白了眼莫小六道:“本小姐从来不需要那些玩意儿!” 莫小六惊叹道:“大小姐你居然不用那些都能长那么漂亮,那我保证你用了肯定更美!对了,我包包里面有一些,那还是从西池进口的,用着感觉可好了,毫无副作用。等等我帮你找啊。” 说着就去把他哥肩上的包袱取下来,自己在里面大翻特翻一番之后,拿出两个小罐子递给她道:“这两样好像是抹脸上的和抹嘴唇上的,试试吧试试吧,这可是我在凤凰买的。” 她怀疑地看着他:“你不是说从西池来的吗?” 莫小六道:“是啊,卖给我的说是西池进口的。” 欧阳四旬突然插嘴道:“这的确是从西池青黛县采购而来的,名叫‘雾莲脂’,这种脂粉中着了一种产自青黛高山上独有的雪莲花上面的一层白雾粉末,此雾既凝聚了天地之气又吸收雪莲之精华,这么一盒里面的白雾粉末之少要在十颗雪莲上才能采够,一般女人别说用,连闻都闻不到。” 说着他打开盒子,放到莫小六鼻子下面道:“闻闻,是不是有淡淡的莲花的香气。” 莫小六用力吸了一下,大喜道:“真的有一点!” 欧阳四旬道:“此款脂粉不再添加任何香料,所以味道不浓。” 那女人见他们聊得起劲,不免好奇地问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地这些东西如此熟悉?” 欧阳四旬道:“因为此款脂粉全大央国,只有我欧阳府的铺子才有卖。” 莫小六大叫道:“你个奸商!好贵阳市的,一盒要二百两银子!” 欧阳四旬道:“只能算是中等吧,临阳有一款至小盒至少要五千两才能买到一盒的极品胭脂,天下第一美人雪莲用的就是那一款,待四旬回去之后差人送几盒过来,让大小姐试试,看能不能值那个价。” 她看上去有些犹豫,他们身后的那个男子又开始大吼道:“你们两个存心骗大小姐!大小姐你造成别上他们的当!他们一看就是居心不良。” 莫小六皱眉,这个咆哮马太烦人了。从包包里面翻出镜出那片铜镜,对欧阳四旬道:“哥,大小姐不信咱们就试给他看。”说着就把左脸凑出去,叫道:“来!往我脸上抹!” 欧阳四旬暗笑了一下,弄了一点在指尖,那女人眼睛都快掉他批判上了,欧阳四旬拉起他的手,道:“这个效果好,涂在手上也能看见来。”说着就轻涂在他的手背上。 抹完后那一团的皮肤果然红润了不少,莫小六把手背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满足地说道:“嗯,很好闻,味道淡淡的,哥你也用点,你的身上从来没有任何味道。” 欧阳四旬道:“我常跟这些东西打交道,若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涂一点,味道一窜开,就熏死人了。” 莫小门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那女人突然把手背伸到欧阳四旬面前,将脸转向一边,傲慢地道:“本小姐也要试试。” 186.总要个传宗接代 那女的突然把手背伸到欧阳四旬面前,将脸转向一边,傲慢地说道:“本小姐也要试试。” 莫小六笑道:“让我来!” 说着抓起她的手,抠了一坨打在她的手背上,再搓啊搓,怎么搓都很滑,她收回手,白了眼莫小六,道:“呆子,你涂太多了!” 莫小道:“这不,免得你说我们太小气了嘛。” 她吧两个只合在起揉了揉,放在鼻子下一闻,果然有点淡淡的香气,莫小六笑道:“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香?” 她又开始往前走,边走边闻道手上的香道,说道:“一般般啦。” 莫小六对欧阳四旬眯了下右眼,欧阳四旬拉着他的手倒:“这款脂粉虽然味道不浓,但涂上去却能保持很久,就算洗了手也能闻到,大小姐您明天早床闻闻,定还能闻到。” 她问道:“这个……涂在脸上也是吗?” 欧阳四旬道:“脸上的皮肤比手背上的皮肤更嫩,效果更好。” 她又问:“你那个五千两一盒的是什么样子的?” 欧阳四旬道:“那个当然比这个更好,四旬现在这里卖个关子,等您见了就知道它好在哪里。” 莫小六道:“美女你要不要现在就涂脸上试试?” 她瞪了眼莫小六,不说话。莫小六又笑道:“美女你告诉我名字吧,咱们交个朋友怎么样?我身边很多帅哥都未婚哦,你那么漂亮,他们一定会很喜欢的,到时候追你的男人合起来可以绕临阳城两圈,果断把萨空空比下去。” 她接着瞪莫小六,拿刀砍着路边的树叶,低声说道:“我爹不让我随便告诉男人我的名字,更不让我接下面纱给男人看!” 莫小六道:“谁管他哦老古板!你看看你,如花似玉的年纪,浑身包得想个不能吹风的老太婆,连脂粉都不让你用,更不让任何男人接近你,等你老了,回想以前年轻的时候,有什么值得你怀念的?” 她失落地说道:“我从来没离开过鬼王谷,更没去过临阳凤凰……当然不会有脂粉。” 莫小六把包里的盒全掏出来递到她手中,道:“这些,全都拿去用!我一个大男人也用不着,你不用天感激我。” 她摇头还给他道:“我没用过,不会。” 莫小六惊讶地指着他眼睛上的烟熏妆道:“那你你你……你那个……就是那个漆黑一团是怎么搞的?” 她道:“还不是那我死丫头,她说画成这样可以吓着你们。” 莫小六笑道:“好巧,我的丫头也那么脑缺,不过没事,我哥卖这个的,可是这方面的专家,你不会的找他就对了!” 她转身瞟了瞟欧阳四旬,小声问莫小六:“不哥真的没成亲吗?” 莫小六道:“当然!你看我哥才是个呆子,闷闷的,不解风情,但我告诉你,就是这样的男人才是好男人,不花心,对爱人也一心一意。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她好像害羞了,赶忙说道:“不要说了!” 莫小六笑而不语。 她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呢?” 莫小六道:“我什么?” 她说:“你成亲了没有?” 莫小六道:“当然没有,我哥都没成亲我成什么亲。哦~你不会看上我了吧~看上我也很正常,毕竟我也那么帅,可是……” 她连忙问道:“可是什么?” 莫小六道:“你也看到了,我身中剧毒,没解药,不知道还能活几个时辰。” 她沉默了,莫小六暗想,她一定是想替我想办法弄解药吧,难道她真的看上我了? 她又开口了,犹豫中还带着点羞涩说道:“其实……我的名字叫叶初。” 莫小六叹道:“好名字!好听!” 她又急急地说道:“你被告诉别人。” 莫小六道:“放心吧,我懂得。大丈夫一言九鼎!” 然后她沉默了,加快速度一个劲往前走,莫小六有些急了,他真的好想问问她是不是要去给他问药,又怕她怀疑自己被利用了。话说利用一个原本挺纯洁的女人,本来就是件挺可耻的事。 她突然说了声:“快到了。” 莫小六道:“诶!那么快!在哪里?” 她指着前面的山给他看,说道:“鬼王谷其实就在一条峡谷里,前面两座山之间。” 莫小六遥遥地看过去,果然有两座大山,他奇怪地问道:“你们魔宫修在山沟里,本部也在山沟里,就不怕山体滑坡?” 她看着他,想了想他说的话,才说道:“魔宫是什么地方?” 莫小六道:“就是赤练教啊,他们叫住是你们鬼王谷的人。” 她摇头道:“不知道。” 莫小六想,这种事情还比较隐秘的,江湖人可能也没几个人知道的。 听过鬼谷子连死人都可以救活,鬼王谷还人让人出了可以长生不老的药,最厉害还是他们的毒,千奇百怪,有很多毒江湖人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中毒后死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颜真的爹柳御医当初离家游历,四处学医,就是偶然到了鬼王谷,学了一点半点知识,竟能做当朝第一名义,只见鬼王谷的确是个令人既向往又害怕的地方。 “莫小六道:“鬼王谷那么厉害,美女也会医术吧,你看能不能帮我配点药出来啊?” 叶初道:“你被这样叫我,我爹听到了会打断你的腿!静幽丹的解药我到是学会,但至少也要等上七天才能做出来,到那时你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了。” 莫小六叹了叹气,跟在她身后泄气地踢着脚边的石头,她又道:“你别担心,我替你向我爹要去。” 莫小六大喜到:“那感情好!多些叶姑娘!” 她依然一个人领头向前走着,莫小六停下脚,等欧阳四旬走到他身边后才对他小声说道:“她答应我去向她老爹求药了。” 欧阳四旬道:“哦?这种刁蛮的丫头都被你驯服了,很厉害。” 莫小六道:“你别这样说人家,其实她挺可爱的,一点也不刁蛮。对了,我还问到了她的名字。” 欧阳四旬道:“你是不是还打算娶她回家?” 莫小六道:“嗨~想太多!等药到病除咱果断走人。” 欧阳四旬道:“你以为到时你还走得掉?” 莫小六道:“为什么走不掉?” 欧阳四旬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道:“她想嫁给你,你难道看不出来?” 莫小六大惊道:“我勒个乖乖,我以为她想嫁你来着!” 叶初听见他们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他摆着手对她笑了笑,她又低头转了回头。莫小六心里“咯!”暗想,完了! 欧阳四旬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现,依然面无表情地前面走着,但莫小六知道,他一定在藏在心里偷笑,说不定还是故意想看好戏! 莫小六又低声说道:“她要真想嫁给我怎么办?” 欧阳四旬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若她还出嫁,这桩婚事倒也挺不错。” 莫小六冷笑道:“你舍得我娶被人?老子平时多提两下皇帝你就吃醋吃成那个样子,若老子真娶个女人回家,你还不吧我给直接吃了!” 欧阳四旬道:“女人倒无所谓。” 莫小六皱眉:“什么意思?” 欧阳四旬道:“咱们俩总要有一个题欧阳家传宗接代。” 莫小六站着没动了,把他拉住,抬了抬下巴对他说道:“不行咱们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你说,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欧阳四旬道:“再拖下去你小命不保了,你不想要解药了?” 莫小六急了,大抬高音调说道:“我问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大家都停下脚来,意外地看着他们。欧阳四旬淡淡地说道:“就是刚才的意思,到了鬼王谷我就差人送聘礼过来,向大小姐提亲。”说完又对叶初说道:“大小姐,请问你愿意做我们欧阳府的六少奶奶吗?” 叶初低头道:“这个……我当然听我爹的……”说完一个人向前走了。 他们身后那男的大喊道:“不行!小姐,您不可以嫁给这种人!像他们这种做生意的人都是骗子,他们骗你的,小姐!” 莫小六瞪着欧阳四旬,咬牙吼道:“谁他娘的说老子是骗她的!凭什么老子去个媳妇就一定是骗人的!欧阳四旬你有本事就去给他老爹说,他要是救活了我我就愿意娶他女儿!” 欧阳四旬淡淡地说道:“好得很。” 187.求药半路遭劫杀 一路上莫小六都不再跟欧阳四旬讲话,他是在搞不懂这个人在想什么,难道为了得到解药真的到了出卖色相的地步? 那我宁愿不要!可是……不要真的会死啊……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他用眼角的余眼瞟了眼欧阳四旬,心中闷得慌,万一真的得到要了,就真的要娶她吗,自己连她的脸都么见过啊。 眉头深锁,哭着脸,伤脑筋的叹着气。 欧阳四旬道:“你去接着跟大小姐聊聊天。” 莫小六道:“为什么你不去,为什么不是你!” 欧阳四旬道:“她喜欢的是你。” 莫小六道:“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我?就凭你娶了八个老婆?” 欧阳四旬道:“对,而且,他也没告诉我她的名字。再说,需要解药的是你。” 莫小六撇着嘴,有些委屈地说道:“哥,你伤害到我了,我决定去把妹去,你等着瞧!”他在他旁边瞪了一会,见欧阳四旬不再说话,便快速跑到叶初身边。 叶初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莫小六道:“我们再商量要用哪些东西做聘礼。” 她低着头,小声回道:“哦……” 莫小六皱着眉问道:“对了叶姑娘你没成亲吧,你多大来着?” 她又瞪了他一眼,道:“当然没有,人家才十六。” 十六!莫小六偷偷瞟了下她的身材,我勒个乖乖,前凸后翘滴!尼玛老子刚才还觉得是个成年女人来着,这调戏了半天才知道是个未成年啊。 莫小六道:“那叶姑娘你把你的面纱拿下来我看看好吗?放心,只给我看,我保证别人瞟都不能瞟一眼!” 她看了看他,又问道:“若是我长得不好看,你是不是不愿意娶我了?” 莫小六道:“你肯定长得好看!” 她道:“我说如果,你到底愿不愿意。” 莫小六扯着嘴角笑了笑,道:“愿意,当然愿意!” 她怀疑地问道:“不是为了解药?” 莫小六道:“我拿解药是了不让你守寡,不然我才不向你要解药呢。” 她笑道:“你可真会讨女孩子欢心。” 莫小六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从来不骗人!” 说着他回头看他看了看一直在后面盯着他们的欧阳四旬,冷哼了一声,暗想,没有你我照样可以拿到解救,你可别后悔! 欧阳四旬也看到了他,仍是面无情,不知道在想个啥。 走了老远,离那两座山仍然很远,他渐渐开始觉得体力不济,腿软无力,身体也开始冒虚汗,喉咙越来越干,越来越痒,时不时地捂着嘴咳嗽两声。 偶尔回头看了欧阳四旬,见他想没发觉似的,自己也不好意思说,只能硬撑着,咬牙问道:“叶姑娘,这怎么老也走不去啊。” 叶初道:“快乐,穿过这片树林就能直接飘下去。若是想走着下去的话,要绕过对面那座山头才有路,太远了。” 莫小六道:“那山有多高啊,我不会轻武,跳下去会死人的。” 叶初道:“没事,我会,我……我带着你飞。” 莫小六暗想,尼玛这世界的妹子太彪悍了! 还未走到他说的那什么悬崖边,他突然听到了些什么唰唰唰的声音传到边,渐行渐远,欧阳四旬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剑光一闪,他们面前就多了几只断裂开剑,有几个未来得及躲闪开的鬼王谷弟子被射中后当场死亡。 莫小六刚才还晕晕沉沉的脑袋一下子吓清楚了过来,一瞬间又传来一阵长箭破空的声音,欧阳四旬将摄像他们的箭支一一砍掉,对叶初说道:“大小姐,他们人多势众,月儿的毒又不能耽搁太久,有忙您带月儿先去鬼王谷,我来断后。” 莫小六大叫道:“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 欧阳四旬道:“现在咱们连他们是什么人,对付咱们的目的是什么都不清楚,这一纠缠上少说也要一两天,你等不了那么久。”说着把他叫到叶初手中,道:“大小姐,月儿从小体弱,现又身中剧毒,是个苦命的孩子,您好若真心喜欢他,就请您一定要保护好他。” 叶初点头道:“我会安全带他去鬼王谷的。” 欧阳四旬道:“我说的是,到了鬼王谷后,还会有人害他。”说完淡淡地朝他们身后那重伤的汉子瞟了一眼。 叶初道:“我懂了,你放心,本小姐在鬼王谷可从来说一不二,本小姐的人他们绝对不能碰!” 欧阳四旬道:“那你爹呢?” 叶初道:“我爹生平只听过一个人的话,那就是我!” 欧阳四旬道:“有你这句话,四旬就放心了,你们快走。” 莫小六难受地叫了两声:“哥!”他的头跟胸口又开始疼了起来,还死死拉着欧阳四旬的手不放。 欧阳四旬抱了他一下,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尽量想办法让她爹阻止君无尘派人刺杀咱们。” 放开他后对叶初急忙说道:“他的毒又发作了,你快带他走!” 叶初见莫小六那样子,好像也很着急,朝欧阳四旬点了下头,抱起他就开始用轻功飞。莫小六无力地靠在她身上,还在迷迷糊糊地想着,等我好了,我一定要吃成个大胖子…… 箭是从几百米外射来的,等莫小六彻底消失在眼前,欧阳四旬才看到袭击他们的黑衣人,有数有一百来个,个个内力纯厚,武艺高清,欧阳四旬一眼扫过去,至少见到有三个无辜跟凤晴天有得一拼的高手,还有几个专门使暗器的,看来这批人是专门派来对付他的。 但单从他们的装扮看来,根本就看不出他们都是些什么人。若是江湖人,这样的高手江湖中为何没有他们的传说。若是隐密杀手,那么庞大的阻止为何连吟风楼都没察觉到。他们到底是魔教派来的?还是皇帝派来的? 这些想法一瞬间就闪过他的脑袋,甚至比敌人的暗器还快。等各种暗器一刹那间飞向他的身边,他提着剑,脚尖轻点,“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过之后,暗器掉在地上,铺了一片,欧阳四旬早已飞出他们的包围之外。 他并未打算与这群人多做纠缠,他已过了好勇斗狠的年龄,要对付他们就派更富哦的人过来,哪怕是十个打一个,就能把他们一一歼灭。他现在,没那个时间。 掏出包围圈之后直接朝临阳城的方向掠去。这两人一直都是凤晴天在带人攻打皇宫,自己从未出面,这些杀手很可能就是皇帝派来的。 在飞向临阳的路上,他放了一支验货,验货直冲向天,几里路可见,人刚才临阳,紫魅就迎上了他。 他急急对问道:“君无尘那边怎么样?” 紫魅道:“他武功不弱,我杀不了他,逃了出来。” 欧阳四旬道:“很好,不用管他。你这些天走在阳光下,可有不适?” 紫魅道:“您为属下特制的衣裳很管用,未感到任何不适。” 欧阳四旬道:“刚才有一百来个高手围攻我,现在正才咱们的方向追来。你去郭方那里调两千精兵,一个也不要放过。” 紫魅道:“属下这就去!” 他走后欧阳四旬才真主义者他眼前血迹斑斑地城墙,倒下的城门,城上门射满了箭,大街上冷清得没有一个行人,四周安静得只剩下鸡鸣狗叫的声音。 大街上各种各买卖的货物洒了一地,旁边的房屋虽然不是故意破坏,但也烧坏了少,老百姓需要不是故意杀害,但也死了不少。 突然一传嚎啕大哭传到他耳朵里,一个衣着破烂的小男孩冲到马路上,抱着一具老人的尸体拼命摇晃,还颤抖地说道:“爷爷!你快起来爷爷!奶奶说她要死了,狗娃不知道怎么办啊爷爷……”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战争从来都是这个理儿。 昔日繁华的临阳城,短短两天之内,竟成了一座死城。 欧阳四旬闭上眼,沉默片刻后,睁开眼,严重清清冷冷,不带一丝情感。很快,长街的尽头跑来一匹无人骑坐的好马,马儿自动停在他身边,他替它顺了顺毛,翻身起了上去,双腿一夹马肚,快马飞奔,跑向皇宫的位置。 老远就看到了围在皇城外的士兵,他一人一骑毫不阻拦的近皇城,一身蓝衣面带微笑的凤晴天和仍带着恶鬼面具穿着黄金铠甲的单湘水一同走出太雄殿,对他拱手叫道:“四爷!” 他翻身下马,也不管马儿,径直问道:“皇帝呢?” 凤晴天道:“正囚禁于宁阳殿内,听您发落。” 他道:“带我去见他。”说完便率先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