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别看名字那么正经,那也改变不了它欢脱的定性…… 别看它是悬疑,那也改变不了它欢脱的定性…… 别看它古色古香,那也改变不了它欢脱的定性…… 死皮赖脸花痴大词人柳七。 神神秘秘极爱调戏柳七的谢玉。 爱钱又自负的女捕头沈研一。 玉面神辩毒舌向的东京四大状之一的师星华。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柳七,谢玉 ┃ 配角:沈研一,师星华 1.花魁之死(一) 一年一度重逢夜,柳七又在地上打起了滚。 ……(其实这是乱入吧?) “叭”的一声,门被一个爽朗的少女一脚踹看,然后她看着在地上抱着酒瓶打滚的某人道—— “又十五了吗?” “……”我要变身了吗? “你一脸欲求不满……” “……我呸。”柳七拍拍长摆,一脸我还是玉树临风地站了起来。 “我真是不懂,你明明是一只鼹鼠,为什么还偏偏喜欢穿白色这么具有挑战性的衣服。” “……因为倾月楼的地比衙门干净。” ……两两深情相视的一幕过后—— “呕~”非常整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沈研一,吃公家饭尽点责好吗?别没事老往青楼跑好吗?别爱慕我了好吗?”说完,柳七还十分装模作样地捂着胸口深深地哀叹了一番。 ……沈研一使劲翻了一个生怕别人看不见的白眼道,“如花死了。” 我擦,这货开玩笑吧,她是包青天呢,还是包青天呢……走哪儿哪儿死人,走哪儿哪儿有冤。柳七一脚踏出门外,大喝一声,“跟上!包研一~” 沈研一刚要跟上,就发现不对,“包你妹啊你!”随即又赶紧小声念道。“包大人,对不起,包大人对不起……”柳七在前面听得一个爽啊,刚想大笑三声就走到了如花门前,时空静止,此刻的柳七活像被塞了一口死苍蝇,脸青了又黑,黑了有唰白的。 如花很美,是倾月楼最新一届的花魁,而让她一夜成名的是一双天生的小脚,走起路来总有些若风摆柳的姿态,可如今她躺在那儿,裙摆下方以一种笔直的状态垂了下来,没有任何过度,血染透了她白裙显出了两个小小的圆切面。 “如果你还这么喜欢穿白衣服,我一定不帮你收尸。”沈研一悠悠地在柳九耳边说道,还十分符合剧情坏境地尖着嗓子怪笑了两声…… 柳七跟着沈研一走过去,发现如花除了脚踝那儿的骇人以外,上身就仿佛还在熟睡一般,面容虽然苍白却安详,眼睫毛还给人一抖一抖的错觉,双手自然地放在小腹上,像在做一场好梦。 沈研一熟门熟路地检查起尸体来,还一边嘀咕,“然道被人砍了脚就流血而亡了?” “别人傻啊,不会求救啊。”柳七以光速不屑道。 “你知道世界上有种叫点穴的功夫吗?” “你知道世界上有种叫挣扎的动作吗?有人被杀还这么安详的吗?” “……你个破填词的。” 柳七被沈研一堵得叫一个气急,走到角落就蹲了起来,两手撑着脸,哀怨的说,“我是填词的,不是破案的……” 沈研一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怨灵”,然后默默蹲到他旁边说,“上次,在陈姐姐那儿喝花酒的钱是谁帮你垫的?” “你。” “上次,你没钱吃饭谁请的?” “你。” “上次,你衣服破了去花锦号用谁的名字赊的帐?” “你……” “上次……” “你你你你你!”柳七边说还边狠狠地踩了地板几脚,随即立刻调整好衣服,儒雅地说道,“我也兼职破案。” “恩,很好。”沈研一满意地点了点头。 “其实……你那么嫌弃我……” “看中你想象力丰富。” “……你妹,最后还是看重我是文艺工作者!” 2.花魁之死(二) 翌日卯时刚过。 “柳七!柳七!柳七……” 听着“叨叨叨”的拍门声,柳七忽然很庆幸自己昨晚儿锁了门。 “……我数三下,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把你扒光扔街上去!” 靠,在这个年代果然武力值高者胜。柳七立马哆哆嗦嗦地穿好衣服开门赔笑道:“沈奶奶,有何贵干啊?” 沈研一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老板娘说昨晚如花的恩客是师星华。” “师星华?那个十八岁就名满京师的师星华?” “恩,好像是有这么长的名头……哼。刚来余杭没几日便这样的不安分,想必和那些归乡的高官们一样满肚子肥肠流肥油!” 柳七古古怪怪地瞥了一眼沈研一道:“你不是还没见过他吧?” 沈研一十分嫌弃地看着柳七那副嘴脸道:“那又如何?” “……东京四大状之一的师星华,人称玉面神辩!” “神便?” ……“那个,案情,你继续。”柳七扶额道。 “说完了啊。” …… “走啊!”沈研一深深觉得自己拍档的智商又下降了,但是还是不花钱的好啊! 无论如何质疑“神便”大人,沈研一到了师府大门外即刻就变身五体投地状了。高门飞檐,两座石狮子比沈研一高出两个头不止。柳七看着沈研一狗腿地趴在别人大门上的样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姑娘,你找哪位啊?”貌似是师府家丁。 “师星华。在下余杭府女捕头沈研一。” “……”师府家丁一脸堂而皇之的不信赖…… 柳七摇了摇头,一脸我无可奈何只有我出马的样子走了上去,“在下柳三变。” “啊!柳公子啊!”还是不让开…… “不知师大状可在府上啊?” “不在啊,公子上东京了。”那你不早说…… “不知师大状何时动身的?” “昨晚亥时,从倾月楼一回来就动身走了。” 柳七一副罪犯畏罪潜逃的欣喜的脸转向沈研一,沈研一毫不留情一个白眼过去,率先告辞走了…… “喂喂!沈研一!”柳七追上去的时候还气喘吁吁的。 “如花寅时左右遇害的。相差的不止一两个时辰。” 柳七愣住,我只是想说走慢点……为了争取一些高档次的感觉柳七讪讪开口道,“其实你们衙门应该请一个专业验尸的,像你这种兼职的,说不定就验错了时辰。” 沈研一斜了一眼柳七,“百无一用是书生。” 柳七石化…… “喂!沈研一!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动不动久侮辱文字工作者!” 沈研一又斜了一眼柳七,“十五公子今年又没来吧?” 柳七又石化…… 沈研一走了几步,刚想回过头来问柳七几句话,就看见他一副“斗鸡”的样子警惕的看着她…… “你干吗啊?!”沈研一笑喷。 “明刀易躲,毒舌难防!” “我只是关心一下你的私生活好吗?你都等了两年了,天天跟我说什么面若斧劈,色如春花啊。开始我以为是人妖,现在我都觉得要带你去看病了……” “看什么病?” “神经病。” ……“沈研一!你就是嫉妒老子有真爱可以追寻!”愤愤说完后又很失落地继续往前走去。 沈研一刚想开口,看他那样,心道不妙,立马走上前去,一把揽住他的脖子,安慰道,“七哥,别担心!下次我们去望辰楼嫖小倌!” 柳七双眼含泪,心想果然是好基友。然后整个人歪着个身子,一直以一种诡异的弧度被沈研一掰着走回了倾月楼。 “哟~白衣小哥,我们又见面了~” 声如泉水溅石,清晰悦耳,柳七抬起头来的时候简直想叩谢天恩,终于来了。 沈研一看柳七一脸野兽的光芒,双目直插对方XX部位,她就立马明了,“十五公子”终于来了。 确实很好看,眉形秀拔,眼泛春水,鼻梁挺直,嘴角含笑,身材颀长,重点是怎么看怎么比柳七精壮,沈研一满意地点点头,就听见身旁兽化的某人一声哭腔冲了上去,“谢玉公子~~” 3.花魁之死(三) 谢玉亲切地 把柳七拦在一臂之外,“白衣小哥,许久不见,你还是如此的朝气蓬勃啊。” 柳七看接近谢玉无望,立马改变策略紧握对方双手道:“谢玉公子~许久不见,你还是如此的丰神俊秀啊~” “啪”地一声,沈研一猛地一拍柳七后脑勺,施礼道:“在下沈研一,余杭府女捕头。” 谢玉顺势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回来,回拜道:“谢玉。乡野之人,不足挂齿。只是正好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哦?” “在下素来佩服如花姑娘才情,有过些交往,如今她遭此不测,在下也希望能尽绵薄之力。” “谢玉公子的意思是?” “验尸。” “谢玉公子还会验尸啊,好厉害!”一直被无视的柳七终于拿回麦克(这是什么乱入?) 沈研一挤眉弄眼想要传递:你能不能别这么丢脸?能不能别那么明显地没话找话?柳七无辜又可怜地挤眼睛回应道:我不能爱在心里口难开啊!接着果断转过头两眼温柔又放精光地看着谢玉。 谢玉别过脸去假意咳嗽,把脸上忍不住的笑意隐藏地干干脆脆,再问道:“可否?” 沈研一刚张开嘴,后背就被柳七大力往前一拍,差点把口水吐出来……就听到柳七中气十足地喊道:“走!” “不要。”果断不给柳七面子。 “沈姑娘。”谢玉伸出手来,掌心里放着颗指甲般大小的珍珠,圆润光泽,一看就质地不凡,“在下来得匆忙,这礼物备得匆忙,还望姑娘不要嫌弃才好。”沈研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起珍珠,一眨眼就变成了在前方带路的架势,“凡是于破案有利的事都是我的职责所在嘛~” 谢玉笑笑,柳七垫底跟在最后边走边咂嘴。 “陈伯~”沈研一还没踏进义庄就囔囔道。 “陈伯一把年纪了,迟早会被你吓出老年痴呆。”柳七跟在后面默默抱怨道,身体还时不时打个冷颤。 “谁像你胆子跟颗豆似的。”沈研一不屑地瞥了一眼。 “话不是这么说……” “柳~三~变~” “啊啊啊啊!!!!”柳七一边打掉他肩膀上的手一边怪叫。 沈研一捂着肚子笑个不停,讪讪地收回手,你还真是一吓一个准诶。 “不如在下牵着小哥吧?”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两个幼稚儿童打闹的谢玉终于说话了。 “这样不好吧。”柳七话刚出口手也立马就放上去了,谢玉看着他这样低头抿嘴。 “谢玉公子,你每次都叫白衣小哥,你不是不知道这家伙叫什么吧?”沈研一疑惑道。 “恩。”谢玉答得十分爽快。 柳七石化…… 沈研一又不负责任地笑了,“他叫柳三变,不过我们都叫他柳七。” “七?” “恩,他排行老七。” “噢。”谢玉一声意味深长结束后,嘴角翘了翘,喊道:“七七。” “噗~~~~~”沈研一感觉到有人跟她一起一口鲜血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不过明显另外一个人事欣喜的…… “你们也不必一口一个公子的,我也不是。”谢玉果然无视了他们。 “恩~谢玉~”柳七话音刚落就被沈研一严肃地截了话—— “尸体不见了。” 谢玉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沈研一那儿时,果然发现棺材里空空如也,“尸体果然又问题。” “可我验的时候并无……陈伯……陈伯!” 义庄里空空荡荡没有人回答。 “尸体能去哪儿?”申一言一回头就发现柳七面色苍白,“喂!柳七你……陈伯!”沈研一顺着柳七惊恐的目光望去就看到了陈伯躺在摆放尸体的木床下,血从腹部流出侵染了一大片土地,眼睛都没有闭上。 “腹部一刀致命。几乎都要断了。”谢玉检查完尸体道,“我们必须找到如花姑娘的尸体!”谢玉见他们两个都没搭话,抬起头来就瞧见柳七一把揽过沈研一,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温柔地说:“哭吧。我们不笑话你。” 沈研一的哭声就像突然泄了闸一样汹涌而出,在这个尸魂共处的义庄显得格外悲恸。 “沈研一到余杭的时候,陈伯说她看起来也不过五岁,全身上下就一块玉佩,刻着一个‘沈’字,她自己什么也不记得……”柳七将沈研一安抚睡着后,就摸黑来到谢玉房中。 “沈姑娘是失忆?” 柳七不置可否,喝了一口茶,带着一点点小孩子不满的口气悠悠问道:“说吧,你一定在义庄发现了什么。” 谢玉一愣,随即笑了笑,“陈伯的伤口是东瀛刀法所致,伤口薄而细长,由右至左,一刀致命。” “如花呢?” “我到倾月楼的时候,有人在谈论如花姑娘死的时候是安乐之相,固有所怀疑,但尚不可确定。” “你说。” “……相传东瀛有一种药物,药效发作之时,人的身体会全然无知无觉,置身梦中,尽是欢愉。” “一刀砍掉双脚也没知觉?” “恩,但是此药据说需连服一个月。且死后12个时辰尸体便会开始发出腥臭,面色紫青。所以,我菜肴一探尸体究竟。” “恩……”柳七沉吟一番,并未露出惊讶之色,“既要连服一个月,凶手必在倾月楼不假,尸体……腥臭……有了!”柳七一拍桌子,“我们何时动身?” “现在如何?”谢玉笑意盈盈。 天才蒙蒙亮,鱼市就已经相当热闹了。进市场前,柳七就已经把自己的衣摆统统撩了起来,扎进腰带里去了,所以一进市场,柳七就十分殷情地把谢玉的衣摆挽在手里。谢玉一时才反应过来,立刻笑了笑,“七七一身白衣,该是我来提才对。”柳七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腰,还扭了扭,说道:“一看你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肯定没进过鱼市。” 柳七和谢玉两个人肩并着肩走在由商贩自然而然划分出来的小道上,柳七的手里还拉着谢玉的衣角,因而两个人走得极近,谢玉的一只手总是觉得没地方放,看了一眼柳七,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住笑意,就悄悄把手伸到柳七肩后—— “小心!”谢玉一听到喊声,顺势就把柳七一把揽住,一个步子两人便一同移到了街旁。只见一辆盛满鱼的板车猛冲过他们两刚刚所站之地,还硬生生地撞伤了几个来不及躲闪的路人。“是谁这么不小心啊!”身边商贩此即彼伏的抱怨声蔓延开来。 柳七和谢玉相视一笑,看来果然来对地方了。 4.花魁之死(四) 如花的尸体是在处理死鱼的回收场找到的,妄想杀人灭口的人当然也没见到踪影。 “他是想杀人灭口?”柳七嘴角一抽,“沈研一,一辆板车想撞死我们,他是太天真了呢?还是太可爱了。” 沈研一轻哼一声:“对付你绝对绰绰有余。”接着马上迅速转移话题,看向谢玉问道:“如花的尸体你验过了吧?” 谢玉点点头,“应该是服了‘喜乐丸’没错。陈伯应该是擦觉到尸体有异才被杀的。” 沈研一不自觉的握紧了刀把,柳七看她那样,心急看口道:“不过跟袭击我们的肯定不是一个人。” “哦?”谢玉挑了挑眉。 “对陈伯下手的人一看便知武功不低,智商应该也不会太差,哪跟袭击我们的二百五似的,没头脑……” 沈研一“噗”地笑出来,大力拍了拍柳七的后背,“我又不是玻璃心,别说那样劣质的俏皮话逗我开心,陈伯都说我是顽石……”沈研一神色一黯,又随即打起精神来,说:“我们一定要破案!可是……我们从哪儿下手呢?” “倾月楼!”柳七和谢玉异口同声道。 “老板娘!”柳七每次回倾月楼都有种主场作战,底气特别足,嗓门特别大的感觉。 “七哥~”出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曼妙女子,声音黏黏糯糯的,“妈妈有大客人要招呼类~”说完就一副顺势要往柳七怀里扑的模样。 沈研一不小心地走出来,恰好站在柳七身前,挡住了两块摇摇欲坠的大肉脯……亲热地 问道:“珍儿妹妹~你可知道如花和谁走得近吗?” 珍儿一看好事被沈研一拦住了,跺脚道:“哼。她那性子,谁都跟她不近。” 谢玉冷冷清清地开口道:“如花姑娘总有人随身伺候着吧?” 珍儿似是被谢玉的口气吓到了,愣愣的半天没开口,柳七张口唤了她一声,她才吞吞吐吐地说:“小月。”说完便转身走了。 “下次你也让我当回花,护护我呗!”沈研一看着珍儿一步三摇地背影忿忿道,“还有,那个小月是谁啊?” “一个小丫鬟吧。我上次还在后院看到她了,不过人看起来胆子小小的,一副很容易受惊的样子,应该不会……” “要是都能被你看出来,还要我们捕头做什么啊!”沈研一真的懒得理他了,抬腿就往后院走去。 “你倒是就轻驾熟啊。”柳七小声嘟囔道,然后回头带着温柔的笑意向谢玉招招手。谢玉似乎在想什么,完全无动于衷的样子,柳七一下子就大气了小算盘,蹦过去小心翼翼地牵住谢玉的手往后院走去。手一被握住谢玉就猛地回过神来了,倒也没甩开柳七,反而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沈研一一把推开后院房门的时候就发现小月正气息奄奄地躺在地上,冲过去就点了她的膻中穴,谢玉后脚跟着进了门,一摸她的脉象,便立马掏出一粒药丸给她喂下。 “有得救?”柳七问道。 “再迟一会儿,就算是我在,也救她不得。” “门窗都完好无损,室内也没有挣扎的痕迹,应该是认识的人。” “我留下来照顾她!”沈研一突然道。 柳七摇摇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好不好……” “女孩子怎么了!都说了书生最麻烦了!婆婆妈妈的!”沈研一边说边把柳七往门外推。 “啪”的一声,柳七几乎被门夹到鼻子…… “她是不是提前许多年到了更年期了啊,脾气怎么能越来越暴躁到这种程度啊……”柳七跟身边的谢玉抱怨道,“不过她今天真奇怪。” 已经往外走的谢玉突然停住脚步,往回跑来,一脚踢开木门,等柳七听到“乓”的一声兵器落地的声音才缓过神来,就见谢玉往沈研一后颈上一劈,才急急过来接住要倒地的沈研一。 “她这是怎么了?” “对方就算不是用药高手,也有高手相助。这个药也不常见,服后前期脾气暴躁,异于本性,有一小段时间会受施药人控制。” “什么时候……我好像有头绪了!” 谢玉看着柳七点点头,笑了笑,“那我们来一招请君入瓮。” “会上钩吗?” “怕是他明知是个陷阱,也会上钩。” “珍儿,沈研一出了点事儿,我和谢玉必须去城外的莫老头那儿把他抓过来。”柳七面露焦虑,“还有,务必不让任何人接近沈研一的房间啊。” 珍儿点了点头,脸上神色复杂,似是有所不解,“好是好,不过你那么大声干吗……我又没聋……” 柳七一下子脸就红了,拉着谢玉就转身出门。 “七七,脸红什么?” “……”柳七生气地转过脸来,“你没看到我演戏演过了,连珍儿都看出来了!” “呵呵,”谢玉轻轻拍了拍柳七的头,“该来的怎么都会来。”说完转过头来,看着柳七笑了笑,“七七勿担心。” 柳七赌气地往前走,嘴里还小小声地念着:“天天笑什么笑,不晓得会勾死人啊……” 5.花魁之死(五) 夜黑似墨。 一个黑影窜进房中,带看清了床上躺着的姑娘以后,从怀中掏出些什么,正欲往那姑娘的嘴里塞去时,啪的一声,门开了,屋内烛光瞬时刺眼—— “珍儿?!”柳七惊讶道。 只见珍儿端坐在床沿,拿着药丸的手正瑟瑟发抖,“七哥,你怎么……” “是怎么不在城外?还是怎么不在沈姑娘的房中?”谢玉冷冷接话。 珍儿一下子呆住了,看着柳七和谢玉,身子一动也不动,眼里忽然蓄起泪水来,一颗一颗地就顺势掉了下来,“如花是我杀的。” 房里静悄悄的,谁也没有说话,柳七只是静静盯着这个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小女孩,一时间语塞。谢玉不知何时走到了柳七身后,在他肩上不着力地按了按,柳七微微一抬头,睁大了眼睛,把泪意憋了回去。 “我六岁就进了倾月楼,妈妈疼爱我,说我是个好胚子,悉心教导我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十五六岁,我在这里仍然是卖艺不卖身。”珍儿本来紧张的身体突然泄气般地放松下来,满眼朦胧地望向柳七,“大家待我好,来捧我场的也是像星华那样温柔的人,总是会对我说‘出淤泥而不染,更胜莲花’。”说到这儿的时候,珍儿突然笑了,“大抵是因为这样,我总没觉得被轻贱过,几乎都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如花来这儿时间不长,她性子冷,不和大家来往,我总明里暗里替她说遍了好话,想着大家都是姐妹……有一日府尹公子说要赏花,约着我带着要好的姐妹一起来耍,我便去找了如花。”珍儿的双手握拳越抓越紧,“她本来眸子常常是波澜不惊的,可那次,她分明露出了鄙夷的神态,我以为她想多了,解释起来,她大门一关,只留下一句‘莫想我同你一样不知廉耻,还尽得其乐’。” “珍儿……”柳七开口轻轻唤道, 珍儿闻言放松了一下呼吸,继续说道:“那日,我突然惊醒,原来一直都没有变,我还是被卖进了……青楼。”珍儿深深地闭了下眼睛,睁开的时候满眼血丝,还有一股压不下来的怒火,“我想赎身。我喜欢星华很久了,我喜欢能做他的侍妾就好……能陪着他就够了。可是,呵呵,星华喜欢如花了!他那么久不来倾月楼,一来便进了如花的房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我不死心,我去找他,我说‘星华你能不能带我走,我不想呆在这儿了’,他那么温柔一个人……却没有丝毫余地地拒绝了我。”珍儿的声音终于禁不住哽咽了起来,“我求她把星华还给我,我哭着去求她……她连正眼都没有给我,除了鄙夷还是鄙夷,可说到底我们不都是……人吗!” “珍儿!”柳七冲上前去,抱住她,“你怎么能这样轻贱自己!” “七哥……这世间人言似剑,一下一下剥皮割骨……那之后,星华避着我,好像还有好多人在指指点点,在说我不要脸似的……”说都后面,珍儿整个声音都如死灰般毫无生机。 “你自己看不起自己,何须推到他人身上,还妄送人性命!” “谢玉!” “师星华一定是因为她出身青楼而拒绝她吗?如花姑娘那样一个清傲的人会在背后说人闲话吗?她不过是在给自己的自卑找借口!” “谢玉!你明知她不是杀人凶手又何须这样低贱她!” “!”珍儿一把推开柳七,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说什么……我是凶手啊……我是啊……”她的眼睛越睁越大。 柳七心疼得不得了,“珍儿……你怎么可能一刀砍断如花的腿呢?你哪有时间伤害小月呢?你怎么能……” “够了!”珍儿两只手握住柳七的手臂,“我是凶手!”泪眼婆娑带着乞求的意思盯着柳七。 柳七摇了摇头。 珍儿突然推开柳七,拿出一个药丸吞了下去。 “珍儿!”柳七一把抱住珍儿的时候,谢玉也十分及时地冲上来点了她的大穴,刚想给她搭把脉的时候,一柄薄剑就刺了过来—— 谢玉第一反应就把柳七护在了身后,一个侧身想要离开那剑来的方向,谁知那剑居然软薄到似蛇身能闪出个七八个弯来,立刻就灵巧地跟着谢玉的身型来到了他的胸口,谢玉心念着身后的柳七,只能转过身来抱着他,那柄剑划过他的手臂,一道伤口赫然显形,谢玉一把推开柳七,抽出剑便与来者一较高下。谢玉本身武功路子就野,来者明显摸不准他出剑的路数,应该从左边攻过来,谢玉偏偏就从右边攻了过来,应该是上边,却成了下边,天下百家的剑法来者明显了然于胸,才次次堪堪避过谢玉的攻击,“这就是对付你这种武林名家之后的剑法!”谢玉突然说道。 最后败下来不是因为剑法不敌谢玉,而是因为谢玉突然从手中掷出一枚银针,再提气硬来,便会血气倒流,后果不堪设想。 “西山薄情公子程昂之,你来了。”柳七因为谢玉的话长大了嘴巴,可谢玉的声音却仍旧平静如镜水。 “来了又如何?!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卑鄙!”程昂之连声音都透着杀气,暗暗想要逼出银针。 “在下本就不是用剑的。再提醒你一句,不要运气逼针哦。” “把珍儿给我!” 柳七瞧了瞧怀里的珍儿,又看了看程昂之,“她不是喜欢师星华吗……” “哼。是有如何。若不是我晚来了一步,何以让那个男人负她?”程昂之的声音让柳七确定他一定想杀死师星华。 “如花是你杀的吗?”柳七直截了当地开口。 “珍儿就得了吗?”程昂之根本没有理会柳七的问题,而是盯着谢玉。 谢玉与他对视了一会儿,走到柳七身边,蹲下来,先检查了一下柳七有没有受伤 ,然后搭了搭珍儿的脉,开口道:“等抓了你,我给她开味药就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程昂之仰天大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承认?” “不是你,就是珍儿。” “!”程昂之不可置信,“你们不是已经确定不是珍儿了吗!” “这件事总要交差。只要有人交上去,他们自然会杀人抵命,了结此案。” “……”程昂之满是震惊地摇了摇头,“我本以为你们如此追究,是务必要找到真凶的……” “谁说不是呢?”谢玉满口不屑。 6.花魁之死(六) “我第一次见到珍儿的时候,她不过十岁出头,说漂亮倒也还好,毕竟是五官还未长开的孩子,可说话做事总是透着那么几分娇憨,在倾月楼这样的地方,却仍然显得那么干净,那么惹人怜惜。” “靠,居然是恋童癖。”柳七在谢玉身后小声嘟囔了一句。 程昂之马上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拜托你也尊重下武林高手好吗,怎么可能听不见,“我遭人陷害,遭人下了药,进了倾月楼,拉了个小姑娘就往房子里去,我是第二天早上才看清她是谁……” “靠!居然是QJ犯!”柳七明显激动了,虽然还是躲在谢玉身后…… 程昂之已经懒得理他了,继续说自己的,“她也没吵没闹,就静静地看着我,比起第一眼的娇憨,她的眼睛里明显多了什么让人刺痛的东西。我就说,你等我,等我办完事就来接你回家。” “然后呢?”柳七瞬间投入听说书的路人甲的身份当中…… “然后我就走了……那件事……我走了整整三年,甚至三年了也不过是一点头绪,可是就因为这点头绪,我终于有空来接她了……”程昂之因为回忆露出了微微的笑意,“再见着她的时候,她都是大姑娘了,那么漂亮婀娜,可是说起话来还是跟当年一样总是透着几分天真,我真高兴啊,她还是她,我拉着她说‘珍儿,我来接你了’。呵呵,你们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程昂之闭上了眼睛,“她笑呵呵地说‘公子,你是谁啊?’,后来我从老板娘的口中才知道,我走后,珍儿发了高烧,一直不退,嘴里还一直念着‘终于可以回家了’……一场烧下来,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谁要接她回家了……” 柳七放在谢玉肩膀上的手突然施了些力气,谢玉回头,发现柳七眼睛里闪闪的,没有做声,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我来的时候,珍儿已经对师星华情根深种了,我看着师星华对着珍儿也是十分温柔,从不说些嫌弃她的话,想着珍儿跟着我这个刀口上过活的人也许也是一种痛苦,便想着她幸福就好。可是……当我这次回来的时候,珍儿整个人都阴郁了,不笑也不闹,任谁碰了她,她都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有一次还差点被打,我就冲上去护了她,我才知道,师星华不要她……师星华凭什么不要她!还有那个如花……凭什么轻贱她……” “为什么杀如花姑娘?”谢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程昂之,柳七刚想阻止谢玉,突然一想也对,听程昂之的口气倒是恨师星华恨得不得了,可是他为什么先去杀了如花呢?而且就算如花出言伤了珍儿,他们两个实在也不像是如此心狠手辣,不问就里的人啊…… “……”程昂之默不作声,只是与谢玉对视。 “你有任务?” “!”程昂之眼里的惊讶连柳七都看出来了,“你怎么知道!” “你来倾月楼就不是专门为了珍儿而来,而是来了以后才发生了珍儿的事。你根本就不是为珍儿杀如花,只是珍儿的理由让你杀如花更没有愧疚感而已。” 柳七顺着谢玉的话突然觉得一些迷惑不解的东西慢慢可以理清了,“所以,珍儿根本是误以为你是为了她才杀如花的!” 程昂之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终于眼神里流露出温柔疼惜,“这个傻丫头,我叫她不要管这件事的……我早料到了你们根本就是守株待兔。” “可是,珍儿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小月醒来指证是你让她在如花姑娘的饭食里下药的。” “……是啊。明明漏洞百出,她却……还是要来……是我让她误会,心怀愧疚……” “不……”柳七的眼神里满是对程昂之的同情,“她是不想你出事。” “!”程昂之先是震惊,后自嘲地笑笑,“怎么可能,她明明喜欢的是师星华。” “即使失忆,感情也会随着时间不由自出地再次出现。”谢玉赞同道。 “……”程昂之安静了很久很久,好像在消化整件事,又好像想起什么回忆,嘴角稍扬,“我接到任务来杀如花,一开始就勾引了小月为我所用,结果如花一死,珍儿就来找我,质问是不是我杀了如花,她以为我是为了她才下手的,我就顺理成章地以这个为借口,要她不要说出去。你们开始查这个案子,我发现你们中间有高手,便心想一不做二不休,不能让小月活下来……珍儿担心我,便假意拖延你们去找小月……没想到你们居然能救了她,珍儿不听我的话……” “你杀死陈伯,是不是因为他发现凶手是你!”柳七激动地问道。 “陈伯?”程昂之先是愣住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承认到:“是的。” “你居然一剑割断了他的头,未免太残忍。”谢玉突然说道。 柳七还没反应过来,程昂之就爽快承认道:“我不能留活口。” 话毕,柳七和谢玉都直直地看着他,柳七一脸意外,谢玉一副果然如此。 “陈伯是腹部的伤……”柳七一字一字慢慢说道。 程昂之瞪了一眼谢玉,“杀太多人,我不记得了。” “程昂之,就凭你?哼。你也能弄到‘喜乐丸’?天下已知的也不过五颗,散布天涯。”谢玉看他的眼神明显十分嫌弃。 “我……” 莽撞的踢门声打断了程昂之的辩解,一群官兵冲了进来,逮捕了程昂之。 “官兵?”随着柳七的发问,谢玉也明显皱起眉头。 “这不是吗?官兵进这儿,不是叨扰我倾月楼的生意吗~”一个年约三十的女人扭着腰走了进来,靠在门边,声音有着一种成熟诱惑的吸引力,“所以,捉了人,赶紧走!” 那群官兵似乎被这个女人吓到了,个个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拉着程昂之就迅速走了。 “老板娘!你怎么带官兵来了!”柳七不满地叫道。 “你还好意思说!大晚上的倾月楼生意正好知道不知道啊!”老板娘用手指一点柳七的额头,“天字三号房有人找你,快去!” 柳七刚想耍赖,老板娘就悠悠开口,“王公子远道而来,你切勿耽搁。” 柳七一听明显全身一紧,连招呼都来不及跟谢玉打就匆匆出门去了。 柳七一走,房间里就只剩下谢玉和老板娘,老板娘倒是好好打量了一番谢玉,然后轻轻一笑,“倒是长的忒好。可惜是个惹祸精。”然后便风姿绰约地走了,留着谢玉一个人站在那儿不解:难道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 7.花魁之死(七) 柳七一进天字三号房,头都没抬一下,就规规矩矩地跪在了地上。 茶杯轻轻放下的声音,“柳三变,这许久没见,你还是一样的风流倜傥吗。”明明是调笑,却让人很有负担感…… “皇上才是天姿。”柳七的额头紧贴地面。 “三变何须如此多礼呢,想你自诩‘白衣卿相’,必定也是想伺候朕左右,保国太平,谋得一二的位置吧。” 柳七深吸一口气,随便一个罪名他就可以去菜市场逛一圈就地自刎谢罪不用回来了……可是他还是很想说:就算做皇帝也不能这么没文化啊,谁告诉他‘白衣卿相’是当官的意思啊!哪个白眼狼又兼文盲啊……“三变贪酒误事,词曲欢场之说,不过是谬赞了自己的文采而已。为国尽忠是理所应当,不过三变一介文人,若是能写的几首词讨皇上开心便是三变的福分了。” “呵呵,三变还是跟以前一样伶牙俐齿吗,真不想来京师帮朕?” “在余杭有什么跑腿的活儿,皇上只管开口。” “……也好,倾月楼这个案子就此打住,程昂之交余杭府尹发落。” 柳七闻言一下子惊住,猛的抬头,直问道:“为什么?” 宋仁宗赵祯比柳七要小许多,只是身在皇位早不是什么黄口小儿,对着失礼的柳七他倒也没显得气急败坏,饶是好笑,“三变,为何如此在意?” “皇上,为何如此在意?” “放肆!”赵祯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是声音已经冷透,柳七再愚钝也是知道到了极限了。“朕在倾月楼消遣这几日,不得安宁,所以这件事该打住了。” “……”蒙谁呢……“三变有一好友的养父惨死凶手手下。” 赵祯微微一挑眉,“哦?那便要程昂之以命抵命就是。” “但程昂之并不是凶手!” “他是。” “……”柳七看着少年天子,五官本是长的及柔和的,可是偏偏浑身肃杀之气。 “这件事到此为止。” “……是。” “还有,那个谢玉……罢了,随你。”柳七听着赵祯的欲言又止还想再问什么的时候,赵祯又开口说:“你下去吧……不可向任何人提起朕的行踪。” 柳七回到房间里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脑袋几乎要爆炸了,皇上也来了?!而且这件事明里暗里总觉得皇上和倾月楼都在里面扮演着些什么角色。 “七七,你回来了?” 柳七听到谢玉的声音的时候还吓了一大跳,原来谢玉早就坐在他房间了等他了,只是他想事情太投入,以致于压根就没注意到。“恩……谢玉,案子……” “到此为止罢。” 柳七很是惊讶,他本想着劝服谢玉估计还需费些功夫,没想到他竟然自己提了。 “如花应该就是程昂之杀的没错,我刚刚细想了一番,有些事似乎稍微有些头绪了,所以我明天得启程去东京证实一番。” “!”柳七猛地抬头看着谢玉,“就走了?” “恩,耽误不得。”谢玉点点头。 柳七看着谢玉好看的脸,好像比初见时要温柔许多,也清晰许多,不似总包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薄纱看不真切。“我也去……” 谢玉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七七?” 柳七为自己一时失神说出真心话羞得不得了,匆匆忙忙找借口说:“我有一至交在京师,许久没去探望了,正好一路,正好正好……”柳七笑着打哈哈。 “呵呵,”谢玉也没在意,倒是笑了出来,“那明日一起启程。不过……沈姑娘那儿。” “……”柳七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不要告诉她程昂之不是凶手。” 谢玉点点头,既然已经不能追查下去,有何须纠结…… “你上次说陈伯是被东瀛刀法所伤,那需要用特别的刀吗?”柳七突然问道。 “恩,要用东瀛刀。那种刀类似于我们的刀与剑的合体,剑身刀型。” 柳七不再说话,脸色暗沉下来,刚刚从天字三号房出来,站在房里的侍卫便是……这种佩刀。 “你真要走?”结果谢玉随随便便就解了沈研一的药性,她现在正虎视眈眈地质问着柳七。 柳七装无辜地点点头。 沈研一瞬间就嘴角抽动,一脸鄙视,然后看了一眼站很远的谢玉,悄悄对柳七说:“钓男人就直说,我不会拦着你的。” 柳七瞬间很想面部凌乱,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闺蜜实在太了解自己了……“其实也不是……”柳七话还没说完,沈研一就把一个瓷瓶塞到他手上,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柳七说:“好好收着,一定用得上的。”说完还了然般地眨了眨眼睛…… 柳七站在原地动弹不得,真想一巴掌把沈研一抽飞,然后质问她一个小姑娘天天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在柳七心里活动如此复杂的时候,沈研一心里也无比清楚:你妹的,你不复杂,你怎么想得到我复杂…… 好吧,总结就是两个人狐朋狗友(啊?),不不不,相得益彰。 “沈研一,陈伯那事儿……”柳七最终还是绕回了正题。 沈研一豪迈地拍了拍柳七的肩膀,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程昂之一定会血债血偿的!” 柳七只能点点头,眼里是万般不忍,沈研一误会他还在担心自己,便安慰道:“我真没事了。我知道陈伯也不希望我这样的,我还是那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沈研一啊!”说完便大大地绽开一个笑容给柳七。 “好好照顾自己。”柳七只能这样说道。 “好了好了,说的好像我没有离开过你独立生活过似的。” “可是我来了余杭,我们就一直在一起的啊。”柳七不服了。 “……够了啊……”沈研一抬脚就踹了柳七屁股,“赶紧把媳妇弄到手啊~”沈研一的声音有点大……真的有点大……因为谢玉都回头了……回头了…… 柳七不禁做了一个鄙视沈研一的手势就匆匆上马,勾搭着谢玉赶紧出发。“沈研一,等着我从东京给你带礼物回来啊!” 尘土飞扬。 沈研一看着他们终于走着没影了,僵了一脸的笑容才放了下来,眼里的恨意和杀意泄露无疑,“七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养育之恩大于天,这仇我不能不报。” 柳七和谢玉一路赶得也不算太急,天黑之前总算到了官道之前,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嗨~客观,打尖还是住店啊?” “两间上房。”谢玉十分潇洒地把银子抛了出去。 “唉~好的类,两间最好的上房~”小二就是传说中真正见钱眼开,有钱就是伢的那种人。 但是柳七果然还是庆幸自己眼光不错,傍了一个大款什么的,要知道他自己从来都是有钱不可能,没钱沈研一的啊。 一坐下来,谢玉立马就开口了,“七七,沈姑娘送了你什么好东西啊,你这样宝贝?”因为柳七一路上总是有意无意地收紧自己怀里的小瓶,总觉得谢玉看穿了,实际上谢玉也确实看穿了……所以每次谢玉一接近他,他就特别紧张,然后在这一天之后,谢玉终于受不了了,干脆直接问了。 ……柳七瞬间石化……心里一直狼嚎:我不是演的很好吗很好吗……(好个球球)“没……没什么啊……”柳七整个人都哆哆嗦嗦的了。 谢玉看着好笑,又知道必然点不穿他,便起身往屋子里走,说道:“好生休息,到东京还有好一段路途呢。” 柳七目送着谢玉进了房间,自己边吃边怀揣着少女 心事,磨磨蹭蹭过了许久才进了谢玉隔壁的房间,可是柳七一番折腾,甚至在床上滚来滚去总是不得安生,他认真思考了一番——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饱暖思淫欲……这个想法产生后,他抱着文人学士最后一点节操,脑子象征性地停顿了两三秒钟……然后果断摸黑出门找夜宵。 当柳七偷偷摸摸地端着夜宵溜进了谢玉房间,难道只是为了深夜相约吃个夜宵?如果你这么想,那就错了。柳七果断把沈研一给自己的药放进了谢玉的夜宵里,因为要假装很正经,隐藏自己已经兴奋到砰砰跳的心,一开口的时候柳七的声音几乎谄媚到变了调,“谢玉,喝糖水吧~” ……在柳七尖锐的声音中,谢玉躺在一片漆黑里默不作声,好吧,其实柳七也被自己吓到了。灯点起来的时候,谢玉躺在床上微微一转头就怔住了,柳七因为刚才的失态整个脸到耳根都泛着微微红色,烛光也晃晃悠悠地在他身上洒下暧昧不明的模样,他一看到谢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觉得丢脸又匆匆低下头,只是随便束起的头发就溜了一小段下来……谢玉身为男人,非常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到柳七面前坐下,喝完糖水,然后又躺回床上……整套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半句废话,如果打分的话最后单项得分绝对在15分以上(这是体操吗……)。 柳七半天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几乎忍不住要爆一句:你妹啊类似于这样的感叹句。可是他忍下来了,他要相信沈研一跟她革命般的友谊……一秒两秒三秒四秒……长时间的对峙中,柳七果断发现这个药根本对谢玉没!有!用!他几乎以羞愧的姿势要冲出门外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怎么能半途而废呢!柳七以光速说服自己以后,一个转身,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力,以“肉弹” 的架势扑向了谢玉…… “噗……”身下的人果断不能默默承受一个成年老男人的重量,虽然柳七心里想的是:肉垫果然名不虚传……那叫一个舒服啊。柳七刚想转身,考虑要不要把剩下的药丸一把全塞进谢玉嘴里的时候,谢玉长手一捞,把柳七整个人老老实实地压在怀里,动弹不得…… “谢玉?” …… “谢玉……” …… “谢玉!” …… 柳七一口血憋在胸口,差点自尽,奈何他生命力太强,在对谢玉无尽的腹诽中沉甸甸地睡了过去…… 8.受诅咒的村落(一) 早上醒来的时候,柳七还是觉得很幸福的,要知道一睁开眼就看见一个大帅哥在自己眼前,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你能不激动吗?一激动,柳七就想毛手毛脚了,默默(使劲地)抽出自己被谢玉压住的手,往谢玉嘴唇上凑—— “有人死了啊啊啊啊啊!” 曾经老天给过我一个摸谢玉的机会,我没有好好珍惜,被贱人打断了,如今要是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昨天先提前杀死他…… 谢玉猛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怒火中烧的柳七,茫然了…… 反而是柳七一把做起来,吹鼻子瞪眼气呼呼起说:“你不就是要去看热闹吗?去看啊!”边说边拍拍衣服往外面走,“真不知道你是不是阎王派过来的小鬼,黑白无常抓人啊!” 谢玉被柳七说得一愣愣的不明就里,觉得他这样子像小孩子耍脾气,可爱的不得了(嘿,谢玉,你眼睛瞎了么?)。 到楼下的时候,尸体自动被围观,大家秩序良好,围了一个十分规整的圆圈。柳七和谢玉好不容易挤到第一阵队的时候,突然懂了大家静默的理由了,躺在这儿的压根就不像一个死人,没有伤口、没有恶臭、甚至没有一点点血迹,鉴于柳七已经看过有人死得很平静了,所以对于现在待在面前跟睡觉似的死人,他果断忽略了这个特点…… 谢玉蹲下来手伸过去的,他听到身边所有人整齐的倒抽气的声音……嘴角一抽。“是死了。” 柳七发现所有人都用一种“那不然类”的鄙视眼神默默看着谢玉的时候,他忍不住重重地咳了一声,然后说道:“死得很奇怪。” “恩……”谢玉皱着眉头应了一声,然后从胸口开始轻轻摁压,直到肚子的时候,突然听到柳七在他耳边悠悠地说:“现在所有人都以一种你在性骚扰尸体的目光看着你……”谢玉一抖,立马寒光一扫所有广大围观群众,“小兔子们”立马噤声。 “解剖尸体吧。”谢玉自顾自地说道。 “!”又来?柳七差点整个人软爬到谢玉身上,他深觉自己错了,那个招来祸事的不是沈研一,更不是谢玉,明明就是自己啊!!!柳七默默仰天长叹一番,装腔作势地抹了一把眼泪,感叹自己多舛的命运…… “心理活动完了,就果然帮我把尸体抬到后院去。” “……不是有小二吗?” “……你们可不可以去义庄?”小二颤颤地开口了。 柳七迅速给了小二一个眼刀,“这附近有义庄?!” 小二边摇头边结结巴巴地说:“没……没……” 谢玉又一锭银子扔过去,“后院验尸。” 到了谢玉在验尸的时候,柳七还在那儿啧啧地感叹谢玉真是帅,每次都以快准狠为原则迅速处理完事情。 “果然。” 柳七顺着谢玉的话蹦跶过去,然后立刻站在原地呆住了,再瞬间转过身找了个明亮的角落呕吐起来——嘴里还边吐边说:“验尸那么快准狠干吗?一刀子那么狠下去连肠子都没有了……没有了?” “没有了。” 我擦……开什么玩笑。 “不仅是肠子,五脏六腑全没有了。” 我擦……“伤口在哪儿?” “没有伤口。” 我擦……闹哪样呢? “内部溶解?我现在只能这样猜测了。”谢玉走出去洗手…… 柳七对着这具只有皮囊的尸体怔了两秒后,立马哭嚎着:“谢玉不要丢下我啊~”地跟了出去。 “两位公子,我就是这儿的老板。”一个肥头大耳,小眼镜滋溜溜地转着的中年男人搭讪道。(别人是搭讪吗是搭讪吗?) 谢玉只是看了看他,柳七倒是搭话得快,“认识那人吗?” “认识倒是不认识的,不过他说了他是西面游家村的人……哎呀,昨天他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不要留他的!都怪我见钱眼开啊!”老板迅速变成一脸懊悔伤心,恨不得捶胸顿足的状态。 “为什么啊?”柳七丢过去一句。 “两位有所不知啊,那个村子有诅咒啊!”老板又迅速进入了鬼故事的状态。 柳七和谢玉都只是淡淡地看着他,老板自觉有些失态,于是清了清嗓子尽量平常心地讲道:“游家村少说也在这儿有上百年历史了,可是这么多年从这个村子走出来的人绝对不超过这个数儿。”老板把自己两只肥小手伸了出来,“说是啊,走出来的人都会死!你看吧,这不就死了……”说完就瞥了眼放尸体的屋子。 柳七彻底无语了,这是扯淡呢,还是扯淡呢,顺势就翻了一个白眼。 老板一看柳七一副压根不相信的样子,立马说道:“唉,你还不信,那个村子真有点儿邪门。那村子是依着一片树林造的,他们说啊,里面有一个仙女,仙女不准他们出村子,但是会保佑他们幸福安康。有人看过那仙女呢,说是背上还有图案哩~”老板一副神不神的样子看了眼柳七,柳七只想吐槽哪儿神了,哪儿神了啊?! 可是千算万算,柳七没算到谢玉居然开口了——“图案?” “是啊是啊。”老板看有人上钩立刻转移目标,心里还想着:看来人不可貌相,长得蠢得不一定真的蠢,长的聪明的不一定真智慧。“五彩缤纷,可好看了哩~” 谢玉听完低头沉思了一番,柳七嫌弃地看了一眼老板,然后悄悄跟谢玉打着耳语:“你不是真信吧?” 简直像羞辱柳七一般,柳七话音刚落,谢玉就问道:“游家村怎么去?” 柳七都要炸毛了,今天怎么能这么不顺! “呵呵呵”老板露出了第一个真挚的笑容,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公子果然是识货~谁不想去看一看仙女呢?不过人太多也不好不是吗?” 谢玉直接拿出一颗珍珠放在老板手上(不要怀疑,跟收买沈研一的那颗一模一样),老板立刻喜滋滋地拿了一副地图出来。 “早有准备啊~”柳七在旁边很不是滋味,怎么他家珍珠跟批发似的,很平价吗? “呵呵,有备无患,有备无患。”老板立刻点头哈腰的,“不过,公子,你看那个尸体……” “我们带走。” “哈?”“好哩~”柳七和老板同时发出了完全不同方向的感叹。 “我们进村好有理由。”谢玉安抚道。 “为什么一定要去呢?”柳七扶额。 谢玉好像一下子被点醒了一般,看了看柳七,柳七刚想要欣喜的时候,就听到谢玉说:“喔,我忘了七七要去探友,若是急,我自己去罢。” “噗……”柳七真想一口血喷谢玉一脸,“去吧去吧去吧……” 老板送柳七和谢玉走的时候,那脸上跟春风拂面似的,恨不得放鞭炮了。 “七七,还在生气?”谢玉突然问道。 柳七看着他背着尸体一脸云淡风轻,真的不想理他,“没有。” 谢玉轻轻一笑,“那个老板挺像沈姑娘的。” 柳七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谢玉……哈哈……谢玉……你完了!要是沈研一知道……哈哈……一定会杀死你的……哈哈” 谢玉听着身后柳七惊天动地的笑声悄悄抿了抿嘴,稍稍加快了脚程,天黑之前一定要到游家村。 其实那个客栈离游家村真的不远,不过游家村处的地方极其隐秘,一路九曲十八弯不说,甚至他们还经过了“一线天”,那山岩间的距离他们两个的身材都是堪堪才过,不过一经过那山岩,眼前的景致就完全变了,从前面的枯枝烂泥成了处处都是绿树成荫,鲜花满眼,漂亮得不像话。 “谢玉,难道真的有仙女保佑他们吗?”柳七不禁痴迷于眼前这一切。 “谢玉从不信神佛。” 柳七闻言看了一眼谢玉,因为谢玉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有一些忿恨? “到了。” 柳七跟着谢玉停下来,看着前方立着一个已经有些歪斜模糊的小石碑,上面隐隐约约还看得出来“游家村”三个字。 “谁!”突然一个男声从他们身后响起。 “送人回家。”谢玉冷静答道。 谢玉默默将背上之人轻轻放下,那男子突然惊呼:“游蓝!” 柳七转过身来的时候真的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眼前这个男人身材健硕,衣服领口大开,隐约可见两块健硕的胸肌,时而抬眼观察他们的时候,神情凛冽,剑眉大眼。 “在下谢玉,此乃家妻七七。”谢玉面无表情地做了一个礼。 柳七继续咽口水中,点点头道:“是啊是啊,我叫柳七。是他的七……妻子?!”柳七瞬间脑袋恢复运转,瞪大眼睛看着谢玉。 谢玉接收到柳七的目光,转过头来,温柔地笑了笑。 哈?闹哪样?虽然我恨不得把你剥皮拆骨吞下肚去?可是这么快?我们还没有谈恋爱吧?!柳七朝谢玉眨了眨眼睛。 谢玉很熟稔地娇羞 道:“七七别这样啊,还有人呢~” 噗……柳七觉得自己最近需要吃点红枣补血什么的。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抱着游蓝的男子似乎突然放松了警备?态度变得温和?自我介绍道:“我叫游生。” 9.受诅咒的村落(二) 跟在游生背后的时候,柳七就小声红着脸问:“玉玉啊~那个妻子什么意思啊~”谢玉被突如其来的称呼惊得一身抖,看了眼没什么反应的游生,握住柳七的手,笑着说:“就是这个意思啊。”柳七刚要喜不自禁的时候,就发现谢玉在自己的手心默默地写道:计。立马脸就垮了下来,耷拉地长长地拖着声音答道:“哦……”游生好奇地回了下头,谢玉立马扯了柳七一把,故作宠溺道:“又闹什么小脾气呢。”才把游生糊弄过去。 游生背着游蓝把柳七和谢玉带进村子里的时候,果断就引起了骚动,“我得去跟族长说一声,已经许久没有人进过我们村子了。” “这是欢迎,还是不欢迎呢?”柳七抖了抖全身的鸡皮疙瘩,他都要被人盯穿了。 “没有活人离开过游家村。”游生完全没有理会这句话带给柳七的冲击,柳七仿佛听到身体什么地方“咔哒”一声的绝望之感。 “谢玉……”柳七小声叫唤谢玉。 “恩?” “真的没事?” “不知道。” “……谢玉,死之前让我吃了你把。” “……我吃你,可以考虑。” “……”靠,还只是可以考虑。 “族长,是他们把游蓝送回来的。”柳七抬头望去,发现游生正毕恭毕敬地跟一个老头子说话。 那个老头子看到游蓝的时候先是一怔,然后两眼就湿润了,可还是忍着情绪向柳七和谢玉礼貌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是这儿的族长。” 柳七和谢玉也自然地回了个礼,也没打算究根问底,任由族长接过了游蓝的尸体,过河拆机地把他们扔给游生。 整个村子倒是山明水秀,只是算不得富庶,柳七和谢玉被安排在游生家里,说家也不过是两个连在一起、高驻起来的木屋,只是有条小河蜿蜒过村落,所有木屋都依水而落,所以即使大家都不是大门大户,倒是饶有另一番滋味。 柳七一看游生走了以后,立马一个呈一个大字地把自己摔到床上去,不满地问道:“那是个什么计策啊?” 谢玉反应过来以后,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瞧着柳七整个人不自在,才悠悠说道:“游生像是喜欢男人的。” “啊?”也难怪柳七惊讶,毕竟当今世道之下并不盛行,有也只是王孙公子的游戏之作,这游生一看就知识真正的山野小民,绝对没法子接触到这些莺莺燕燕的思想的。 谢玉对于柳七的反应颇有些不解,因为依他看来,柳七绝对是喜欢自己的,既然他也是好男风之人,难道看不出来游生也是?疑惑归疑惑,谢玉也没说出来,只是继续解释道:“他抱游蓝的姿势,还有……看你的眼神,最重要的是感觉。” 柳七觉得这三个理由完全没有说服力,打横抱游蓝很奇怪吗?感觉多么扯淡,更重要的是——“看我的眼神?” “恩。”谢玉好像很渴了,喝了一大口茶,“你上不了他的眼的眼神。” “咳……”柳七感觉胸口好像中了一箭。“不过他确实对我们放下了不少戒备就是。” 谢玉没接他这句话,只是说道:“关于那个诅咒,我们今天晚上要再去问一问游生。” “他会说吗?感觉这里的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我们……” “用你做诱饵。” “……”谢玉,你妹的! “咚咚咚”,谢玉十分礼貌地敲了敲隔壁的门。 “怎么了?”游生开门的时候非常不耐烦。 “游生兄弟,真是不好意思,贱内似乎被你们村子里的人伤到了。” 游生眉一挑,不自觉就多了一份关心,“怎么会这样?” “也怪在下,他见村子风景独好,非要去四处看看,我也没陪着他。回来的时候身上挂了点儿轻伤,这倒无妨,只是身上一直哆哆嗦嗦地直道害怕。” 游生一皱眉,似乎心中已有所思。 谢玉笑笑,继续说:“说是什么我们会让仙女不高兴,会让村子蒙灾的。我想这些人估计只是吓唬贱内,想着游生兄弟去解释一下就好了。” 游生还没回话,就被谢玉轻轻一扯,带到了他们房内。 “七七,游生说那都是假的。” 柳七一边在心里骂谢玉,一边蒙着被子假装“呜呜”地哭着,“你骗我你骗我~” “是真的。” 游生这一句话出来,柳七立马无措了,这吖的怎么不按剧本走呢?然后露出一双眼睛出来探了探情况,游生一脸复杂地看着他,谢玉一副已经成功了一半、继续加油的看着他……嘤嘤问道:“游生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游生似乎在心里挣扎了一番,还是说了出来,“百余年前,游家村救了一个姑娘,貌似天人,美艳绝伦,她跟当时的族长产生了感情,在一起后,村子就开始四季长春,草木茂盛,然后也不知是谁掀起了流言说她是妖孽,村子这是受了诅咒才会这样的,最可怕的是,当时确实有人开始生病了,他们统统都死得非常奇怪,没有伤口,甚至尸身长时间都不会腐烂……”游生看了一眼柳七和谢玉,“就像游蓝一样。所以大家开始把曾经的感恩戴德变成了猜忌,纷纷要求族长杀死这个妖孽,以安抚亡灵,平息灾祸。” “那不是他的妻子吗?”柳七讶异道。 “是。”游生点点头,“所以族长并没有杀死她,而是把她放逐进那片森林。”游生指了指房屋后方尽头的一片黑暗之处,“不准人靠近,也不准她离开,永生永世囚禁于此。” “那灾祸平息了吗?” 游生神情复杂地默然了许久,“很久以后,老人们差不多都死绝的时候,灾祸就停止了。” “所以大家更加认为是那个姑娘的错?” “是。而且说来可笑,他们把她抓起来,可是等那时的族长去世以后,他们又开始害怕了。于是,建庙铸像奉她为神,每一任族长上任之时都会选童女祭祀于她。” “!”柳七惊讶地张大了嘴,“祭祀?” “恩……放逐于森林之中,若敢回头,他们全家都得被血祭……” “那为什么村子里不得有人出入呢?” “是族长下令的。我爷爷曾偷偷与我说过,那时候他偷偷跑去看族长与他几个亲信送女子入林时,那女子走了不过几步,突然停下来,背对着族长说——‘我要你、你们都世世代代地陪着我,凡是离开此村的人都不得好死!’说完便走进了森林,再也没有出来过了。” “你们就信了?” “是有人不信……然后他回来的时候就跟游蓝一样。”游生脸上似乎露出了一点儿歉意,“我想你们也走不了了。” “啊!?”柳七看了眼谢玉,谢玉倒是无动于衷。 “游生兄弟,那个女子背后有图腾?” 游生听到谢玉的问题忽然全身僵了一下,谢玉倒是统统收入眼底,只是未提,只是由着游生把这个问题打哈哈过去。 “谢玉,你信吗?”等游生走了以后,柳七和谢玉面对面地坐着,心底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怪力乱神。” “可是,游蓝的死……” 谢玉一抿嘴,“游蓝的死确实很奇怪,我也没在药典书籍上看过如此记载,不过,天下之大,从来都是无奇不有。” 柳七不是不赞同,不过现在他觉得自己全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谢玉,我们真的能走吗?” 谢玉抬头看了一眼柳七,摇了摇头,“我不确定。这个村子也很漂亮不是吗。”说完,朝着屋外的流水望去。 柳七顺着谢玉的目光看去,确实山清水秀,隐世之地,只是总觉得有些不安,特别是进村时大家的神情不只是对他们的好奇和疑惑,还有……自身的恐惧?“谢玉,虽然刚才说出去看看是骗游生的,不过我觉得我们确实有必要出去打听打听。” “我也正有此意。” 天上的月光,地上的河,“要是没有那些诅咒,这儿一定更美?”柳七想到那个女子对村落的诅咒,“再美的地方若是变成了监牢,也是不快乐的。” “可是,没有那个女子,这儿怎会如此的美?不过是那个族长先背弃了她而已。” “你真相信那女子有神力?” “书典上曾经确有过滋养万物之法,那个女子也许不过是个博学多识的医者罢了。” “啊?那不是错怪她了?” “当时的事,谁说得清呢。郎才女貌,配得又是上上的佳人,总是有人不服,不开心的。” 柳七点点头,这种事他见太多了。 “嘘……”谢玉突然对柳七做噤声状。 柳七这才回过神来,听见了呜呜的哭声,从好几处房子里传出来,在夜色里格外骇人。 谢玉小心牵着柳七悄悄接近其中一处房子,便从窗子那儿瞧到,大家是在对着一个躺在床上的人哭,那躺在床上那人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只是好像游蓝的样子!柳七一扯谢玉的手,谢玉立马了然地对他点了点头,看来无论出不出村子,当年的诅咒又回来了。 10.受诅咒的村落(三) 柳七回到屋子里以后一直很不安,翻来覆去睡不着,倒腾的身边的谢玉不得不问一句:“七七,怎么了?” “……谢玉,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儿?” 谢玉侧过身子,望着柳七,发现他眼睛里一闪一闪的,真有这么怕吗?谢玉搂住柳七,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说:“不会的。” 柳七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心里很不安,似乎有什么要发生了似的,可是那一闪而过的念头却总是抓不住。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游生!游生!游生!” 游生开门的时候,被眼前的柳七吓了一大跳,他整个人衣冠不整,发丝披散,脸上全是惊慌的泪水,“游生……谢玉他昏迷了……” 游生闻言一惊,冲过去看谢玉的时候,眉头立马纠成了一团,跟村子上所有人的前兆都一样,昏迷不醒,面色泛白,气息微弱。 “是我想错了吧?他跟村上人的病不一样吧……” 游生回头就是凌厉的一眼,他怎会知道村上人病了?! 可是柳七全然无视游生的眼刀,他现在心心念念都是谢玉,怎么会这样?昨天回来的时候,谢玉突然咳嗽不止,他就有不好的征兆,为什么没有早点去找游生!可是……就算去找了又如何……看这村子里的情况,便知道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难道这能听天由命吗?” 游生眼睛一垂,没有回答。 柳七不懂药,只能天天守着谢玉,强灌他水、药、稀粥,前几天游生来的时候,他还会问有没有办法,现在他已经是不发一言地坐在谢玉身边,就这样看着他。 “谢玉……”柳七张口的时候,突然发觉自己因为长时间没张口讲话,连音都掌握不好,说出来的话尖锐吓人。 “咳咳。”柳七清嗓子的时候,眼睛又湿了,“谢玉,十年前见到你的时候那样盛气凌人,现在越来越弱,都躺床上去了,你是被女人吸干精血了吗!” “不是你说活不下去的男人最丢脸了吗……”柳七紧紧拽住谢玉的手,“至少醒醒,告诉我怎么救你啊……” “去后森林。” 柳七猛然抬头,却发现谢玉一动未动。 “去后森林找那个人。” 柳七这才反应过来,回头看到游生站在那儿,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可能会死哦,去那个森林。” “怎么找到那个人?”柳七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不知道。你一直走一直走,找到了是上天可怜你,找不到你就会死在那片无穷无尽的迷失森林里。” “……帮我照顾谢玉。” “……”游生好像在看着柳七,又好像不是,眼神温柔的有些过分,“好。” 柳七站在那片森林面前的时候,心里还是很害怕的,游生一路上告诉他很多关于这片森林的传说,这么多年来受诅咒的女人、祭祀的婴孩,更重要的是这片森林大雾弥漫、根本就辨不清方向。 “谢玉。”柳七轻轻念了一下谢玉的名字,然后大步向前走去,完全没有看身后的游生,所以也没看见游生嘴角挂起的笑容,和眼里的泪水。 柳七走进去不过百米就忍不住回了一次头,一回头他就觉得死心和后悔了,吖的,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走到这儿,在迷雾里的可视度已经不过十几米了,除了直直向前走,已经别无他法了。柳七心里哆哆嗦嗦的,因为这片森林太安静了,完全没有生机的样子,他轻轻咳嗽一声,整个的回音也非常清楚。 森林枝叶繁密,虽然即使白天也只不过有些光透进来,但如今已经几乎接近完全黑暗。可奇怪的是柳七完全没有一丝绝望的心理,他只是想着我要往前走,我要救谢玉……直到,他被光源吸引。柳七后来想起来,总觉得当时一定是着了魔,做了梦了,要不然怎么会看到树上全是夜光的果实呢,这个小道被照映的幽亮,好像这个时候反而有了小鸟吟唱的声音,柳七就在这一派景象中狂奔起来,莫名觉得有了希望,一定可以找到“那个人”的!可是,柳七跑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完全没了力气,他甚至已经感觉汗已经湿透了衣衫,“啪”的一声这个人正面着地地趴了下去,树林里只有他的喘息声,还有一点点不甘心的呜咽声。“谢玉!!!!”柳七大喊的时候,突然想到谢玉这一路上动不动就偷笑他,还以为没人发现的样子,想到他是不是搂住自己的样子,想到他调戏他,叫他“七七”的样子……然后一下子就想完了,记忆还那么少,他是男一,怎么能没做就死呢!(……) “游生哥?” 柳七觉得自己完蛋了,这么快就出现幻听了。 “是你吗?游生哥?” ……“是!”那个人的脚步好像靠近了,立马接着说道:“游生哥叫我来的。” 脚步声好像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又轻轻地近了,柳七刚兴奋地想要爬起来,突然感觉全身被用力一压,完全昏倒了…… 柳七睁开眼的时候,以为回到了小木屋,想想前面有人找游生才觉得不对,猛地整个人坐起来。 “你醒了啊?” 柳七在这个人说话之前就看到他了,很美,身姿纤细,皮肤白皙,双眸漆黑却有神,头发也没有扎起来,只是散至腰间,恩,胸也很平,胸,也,很,平?!“你是男的!”柳七这句感叹真正由心而发,说出来的时候把自己都吓到了,赶紧解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因为你长的很漂亮……” “呵呵”那个人轻轻笑了笑,“你也很漂亮啊。” “……”额,我该说谢谢吗?柳七傻了,“你很清新脱俗……” 那个人一呆,随即又笑起来,“游生哥的朋友真有意思。” 柳七这才反应过来,他认识游生,一定是游生说的“那个人”,急急忙忙地看口道:“我叫柳七,我有一个朋友生病了,游生说你能帮我是吗?” “……我叫游真,是要被掏空了吗?你的那个朋友。”游真脸上的神情似乎很不安。 “被掏空?” “就是五脏六腑渐渐都融化了……” “什么?!”柳七突然明白了,游家村那些人死亡的原因,不是死后五脏六腑被偷了,而是因为五脏六腑融化而死亡了。 “你和游生哥什么关系啊……他怎么会……怎么会让你来找我……”游真脸上有些微微的发红,好像为自己问这个问题很局促一样。 柳七一下子把谢玉的话想起来,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我说的那个朋友是我的爱人!” 游真抬头看着柳七的眼睛里毫不避讳地写满了好奇。 “他叫谢玉,是个男人,不过我爱他。” “男人和男人是可以相爱的,是吗?”游真的眼里突然多了欣喜。 柳七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也许有人会不准,不过相爱就是相爱。” “可是,两个人相爱要他人准许干吗……游生哥也这么说,说别人会把我们当怪物的……” 柳七看游真的样子,便知道他和游生是有故事的,只是他一个小男孩独自居住在这个森林里,而且游生也是知情的样子,到底是……“游真,你能救谢玉吗?” 游真有劲地点了点头,“只要在发病一个月之内。” 幸好!既然谢玉有救,有些事情不如弄清楚好了……“游真,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柳七哥哥,我告诉你,你能带我去见游生哥吗?” “……是游生没来找过你了吗?” 游真脸上瞬间就暗淡下去了,“他说一定是他触怒了枝芽娘娘,娘娘生气了,才害得村里人又开始生病了,所以就再也没来找过我了……可是,枝芽娘娘是好人……她只是寂寞……” “枝芽娘娘?” “就是当年被囚禁在这个森林里,族长的爱人,因为她能令万物重生,所以我们都叫她枝芽娘娘。枝芽娘娘活了很久,所以第一届进来的童女就像枝芽娘娘的女儿一样,跟着枝芽娘娘生活在一起,然后年年岁岁送进来的童女也不过是一人陪伴一人的生活着,因为枝芽娘娘的缘故,我们都很长岁。” “枝芽娘娘早就去世了吧?你为什么不走呢?” “我们不能走的啊,走了的话,这个村子就是衰败的,我们学习枝芽娘娘的法术,一代又一代地守护着村子啊。” ……柳七心里纵使有疑问,恐怕也不能跟眼前这个万分敬仰枝芽娘娘的孩子说,只能另道:“那你和游生怎么认识的呢?” 游真听到游生的名字,又高兴地笑了起来,“游生哥不乖,不听村子里的安排闯进了森林。这片森林要用枝芽娘娘教的方法才能出入自由呢,要不然会生生困在森林里饿死的。” “你救了他?” “恩……游生哥在唱歌。” “哈?哈哈哈……我懂了,想着自己要死了,干脆唱首歌助助兴?”柳七想起游生那个一板一眼冰山男居然是死前要唱歌的闷骚类型忍不住就大笑起来。 “唱很温柔的情歌哦。我听的都要醉了。” “所以就偷偷把他救下来了。” “恩,游生哥跟我在森林里呆了好一段时间,我很喜欢游生哥,可是他说他要去回去给父母报平安……” “不会就一去不回了吧?” “回来了,可是很不开心地回来了,他说村里的人又病了,说是不是因为他私闯森林的缘故……” “我想他开心,便告诉他我可以救人的——用我的血。” 柳七一惊,“你的血?” “恩,娘娘早就留下过话,说我们的血至纯至善,可救村子于危难之际。” “但是……”村子里明明还是有那么人死了,柳七不禁摇了摇头。 “游生哥听到了后就呆住了,然后要我送他出森林,说再也不会来了,他会诚心向枝芽娘娘忏悔的,求她宽恕村子的……” “你一人的血怎么救得了那么多人……你也会死的。”柳七懂游生是选择了游真。 “可是……我不想和游生哥分开的。” 柳七怜悯眼前这个男孩,他懂分离和思念的痛苦,他曾经这样日日夜夜地惦念着谢玉,好不容易他到了眼前……“谢玉一定有办法的!” “恩?” “谢玉说他不信怪力乱神,他一定能解决你们村里的问题,你和游生一定能在一起的!” “真的?” “真的。”柳七一时激动加热血,完全没考虑过谢玉的能动意愿…… 游真拿了一个小瓷瓶过啦,拿出小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足足挤满了半个瓶子才给自己止了血,“全部一滴不剩地喂他喝下去。” “谢谢你,游真。” “是我要谢谢你。” 11.受诅咒的村落(四) 游真送柳七出来的时候,柳七心里就有数了,那是五行八卦之术,不过自己只是粗粗了解过一番,自是一开始未能参透,可是看游真这个样子,估计也不懂这并非天力,而是人为。可是即使这样,给谢玉灌血入喉的时候,他还是胆战心惊的,生怕有个什么意外,甚至有一瞬他都想过,要是谢玉出事了,他也跟着一起去死好了,反正也是出不了这个鬼村子的。 所幸谢玉睡了一夜后,便睁开了眼睛,只是睁开眼睛的时候,柳七却趴在床头,睡得很沉,甚至谢玉的手划过他的脸,他都没有反应,“呵,七七。”谢玉发现除了口里有一丝血腥味以外,几乎没有任何不适,喉咙不会干,甚至肚子都不太饿……“照顾的这么仔细吗……”这样想来,谢玉的眼神又温柔了许多,他自己是知道的,鬼门关前遛了一圈才回来的,前几日他还听得见柳七时不时地喊他、骂他、后来变成了没有声响,只是总感觉有人握着他的手,“七七,你真愿意待我如此吗?” 柳七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这一觉睡得又香又甜,他都不舍得醒来了,伸了一个很大的懒腰以后,他才猛地发现不对,一下子坐起来,失声喊道:“谢玉!” “我在这儿呢。” 柳七转头看向谢玉的时候,他长身而立,笑容淡淡地挂在脸上,跟以前任何一次也不一样,这次显得分外真心,甚至带着些疼惜。柳七一下子跳下床去,把谢玉来来回回摸了个遍,前前后后都看了个仔细,才放心问道:“没事对吧?” “恩。”谢玉抬手刚要触及柳七的脸,突然又放下来,点点头,“一切都很好。” 柳七本来没注意有什么不妥,倒是谢玉这一停顿,他才一下子红了脸,可是就一下,他就猛然抱住了谢玉,“谢天谢地。”柳七想过谢玉醒过来要怎么样,暴打他一顿,还是敲诈他一笔,或者要他在剩下的日子里做牛做马偿还他,可是他真站咋眼前了,柳七才忽觉这半个月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就决堤了,眼泪鼻涕全往谢玉身上抹,还死死拉住谢玉的衣服,不肯抬头。 谢玉看他这样子,又好笑,心里又温暖,于是抬起手来把他牢牢锁在怀里,轻轻说道:“谢谢你,七七。” 等柳七跟谢玉讲完他昏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以及那个神秘森林,最后柳七才发现少了什么,“对了,游生呢?我回来看到没人照顾你,差点没被气死!” 谢玉低头沉思一番,“我们等会儿去族长那儿问问,再去后林,恐怕也需要游生的帮忙。” 柳七点点头,就准备行动。 谢玉却一把拉住了他,眼神跟春水似的,“七七,有些事我想现在告诉你。” 柳七有些疑惑,但还是听着谢玉的话重新坐了下来。 “七七,倾月楼那个案子……你还上心吗?” 柳七不懂谢玉这样问得意思,只能诚实地点点头,解释道:“当年我家出事,被老板娘收留,至此便以倾月楼为家,珍儿也好、如花也罢,我都是真心相待的。” 谢玉了然地点了点头,“我从来没有跟你讲过我的事,我母亲家本是草原望族,后来出了一些事情,我便跟着母亲家的亲戚投奔帮教,这次来中原是为了找一样东西。” 柳七的神情淡淡然然的,只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之所以不要你继续查陈伯的事,是因为我知道就凭那药和那刀法,在背后的人必定是你们撼动不得的,杀人者又如何?也不过为他人办事,身不由己。如花是我们派出去的人,倾月楼在余杭为中立之势,天下豪杰集结之处,如花本就是性子极傲的烈女子,若不是为了得到情报,她是半分都不愿踏进倾月楼这样的地方,何况当年他父亲就是为了一个青楼女子抛妻弃子,所以珍儿那儿,赔不是的该是我。还有师星华,他不过是跟如花接头的,不过他也必定是不喜欢珍儿的,他曾经说过‘弱水三千,他只取一瓢饮’,而那一瓢他也早早认定许多年了……” “你在寻找什么?” “……”谢玉不禁神色复杂。 柳七猛然发现自己越线了,“不说也没事的。” 哪想谢玉马上就接话了,“纹身地图。” “纹身!”柳七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恩……七七,你没事吧……” 柳七茫茫然地摇了摇头,谢玉思忖着要不要问下去,柳七却先收好神色说道:“我们先去找游生吧。” 谢玉没说什么,只是牵着柳七的手便出门往族长住处走去。 族长屋前意外有人把守,柳七和谢玉对看一眼,都觉得不对。 “兄台,我们想要拜访族长。”谢玉微微欠了一个身,施了一个礼。 那人居高临下地瞟了一眼谢玉,不耐烦地说:“族长不见任何人,快走!” “……游生不见了!”柳七一看见那人狗眼看人低就不舒服,恨不得拿个麻袋罩住他的头,暴打一顿泄愤。 “哼。”谁想那个人鼻子朝天一哼,“游生,明日正午就要处以火刑!” “啊?”柳七刚捋起袖子要动粗,被这句话完败,“为什么!” “游生触怒了枝芽娘娘,要杀了他,才能平息枝芽娘娘的愤怒,你们别问了,快走吧。”这时候旁边另一个男子轻声说道。 柳七询问地看了一眼谢玉,谢玉看了眼族长的屋子,便拉着柳七往村外走。 “谢玉,我们去找游真吧!”柳七一把甩掉谢玉的手。 “……”谢玉沉沉地看着柳七,“七七,我们得走。” “!”柳七不可置信地望着谢玉,“那游生呢?我们不管他了吗?” “他会舍得让游真死来救他吗?” 柳七摇摇头。 “唉……七七,不治好村里人的病,游生必死。何况……” “何况什么!”柳七要炸毛了。 “游生可能也已经染上了这个病……” 柳七只是固执地看着谢玉。 “是河水。传染源是河水。我让你喝的是我们随身带的水,而我却喝过游生烧过的水。” 柳七想明白了,谢玉本事极不放心这里的一切,便嘱咐他喝自己的水、吃自己的干粮,可他竟然从来没想过,这水是有限的,远远不够两个人……“可我后来……”对啊,后来,游真救过他。 谢玉知道他想通了,也没多说。 柳七突然想到什么,“游真身上确实有纹身!” 谢玉也没有因为这句话改变心意,“我们先走。” “你要自己再来?”柳七一把拉住谢玉的手臂,“你要把我送出去,再自己来冒险是不是!” “不是冒险,我已经了解这里的情况了。” “连族长都能软禁,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群起而攻之,杀了你!” 谢玉没有说话。 “你只是医术厉害!又不是武林高手!” ……谢玉突然觉得有点受挫……我暗器也很好啊…… 柳七突然扯着谢玉绕到一个小道上,“走,我们去找游真。我记得路,这个病有问题!” “什么意思?” “那个枝芽娘娘似乎对游真他们有所隐瞒,我觉得她说的解决办法一定是藏了一半起来。历代存活的至多有两个守护神,全村几百人口,怎么可能血就可以解决这个病。”柳七突然停下来,神神秘秘地对谢玉说:“我怀疑她是个精通奇门遁甲的高手,医药之术也登峰造极了。” “何以见得?” “那片森林是以五行八卦之术让人入其内,不得其法,可是游真却以为那是法术。而且那个娘娘还跟游真他们说不能出这片林子,否则不能保佑村子,可是谢玉你也说了,村子的病是因为河水。还有,她不可能不怨当年的爱人的……” “这里的草木鲜花,确实经过高人之手整改,甚至用了极其珍贵的药材,强行改变了这里的林木本质……天道不容,才有了那条河的污染。” 柳七一惊。 “那个枝芽娘娘既然能留游真的血救人,那也必定有真正的救人之法。”谢玉说完,有些无可奈何地看了柳七一眼,“你就这么热心肠吗?” “……那也是你教的。”柳七小声嘟囔一句,便走在前面了。 “我教的?”谢玉想想以为是如花那件事,便没再问下去。 “七七,跟紧我!”谢玉一迈进这个林子就明白不过是根据树木气候所施的障眼法,不过雕虫小技而已,上次柳七走了整整一天一夜才被游真所救,这次谢玉带路不过半个时辰,他们便到了游真所住之地。 “游真!”柳七大嗓门地囔囔道。 游真出来的时候,柳七突然想到什么,一下子蒙住谢玉的眼睛,悄悄在他耳边说:“眼观鼻,鼻观心,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啊。” 谢玉被他弄得一头雾水,等柳七把手放下来,他才明白柳七的用意,游真确实如柳七所说,有一种超然之姿,恐怕是独自在这一片林木中长大,本就天生丽质,再加上无人性险恶,看起来更有一派天真脱俗,怪不得柳七要担心。 谢玉想想柳七这点儿小心思,不小心就笑的过于灿烂,游真大抵也没见过几个人,现在一个比一个好看,更觉得羞怯,打起招呼来也小小声的,惹人怜爱。 柳七在旁边看着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就踩了谢玉一脚,朝着游真说道:“游生出事了。” “啊!”游真一下子就慌了,泪水扑哧扑哧就往外面掉,吓得柳七慌慌张张上去往他脸上乱擦一气,谢玉在旁边看得这两个人才觉得无奈,只能劝说道:“游真,为了救游生,你得帮我们一些忙。” 12.受诅咒的村落(五) “我去拿刀!” ……柳七和谢玉双双沉默。 “你拿刀干什么啊?” 游真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不是要劫法场吗?读本里面都这样写的啊……” 在这里还看书呢,真好学……柳七嘴角一抽。 “不用了……你先带我们去看看枝芽娘娘的住处吧。”还是谢玉沉稳。 那位枝芽娘娘的住处相当清简,游真他们任何一个留在林子里的守护者都极尊重她,将她的房间打扫得十分干净,保留了原本的模样,房内只有一人大小的床、写字的桌子、放书的架子,连一般女子梳妆的物品都没有,柳七心下一合算,难道……“游真啊,枝芽娘娘难道是男人吗?” “啊?”游真眼睛睁的大大的,显然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不是的,大家传下来的是枝芽娘娘十分的漂亮哦!” “那为什么……” “女为悦己者容。”谢玉这句话说得隐晦,游真自是不会多想,柳七却明白了,只是那这位枝芽娘娘该是对那位族长用情多深啊,竟然都放弃了梳妆,容貌对她再无意义了吗? “七七,来这儿。”谢玉站在书桌前,翻看着什么。 柳七经谢玉这么一招呼,才发现这位枝芽娘娘的书多得不像话,连书桌旁的地上都堆起了一大摞,怕是压在下面的书都要潮掉了吧,这样想到,柳七便心带可惜地蹲下来检查起底层的书,却意外发现似乎都是保存完好的样子。 “书我都有好好照看哦。”游真适当地出现在柳七身后,有点儿骄傲的说:“上一任姐姐去世时的嘱托我都有好好做到哦。” “嘱托?” “恩,这些书都是枝芽娘娘所着,大家都当宝贝历代相传的。” “你都看完了?” 游真听着柳七这话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不识字的……” “什么?”柳七和谢玉回过头来看着游真,“你的五行八卦不是在这里学的?” “五行八卦?”游真疑惑了。 “就是那些法术。”柳七急急忙忙地解释道。 “法术当然是口耳相传啊。” 柳七看了一眼谢玉,谢玉立马就开始翻开起这些书籍。 “游真,能准备一些吃的吗,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救游生,今晚先养足体力。”柳七就这样把游真招呼出去了,房间内之留下了他和谢玉。 “这位枝芽娘娘果然是奇人,这里怕是记载的只不过是她小半生所得,她所学所识怕是远远不止这些。” 柳七点了点头,抽出了一本放在最角落里却装订的相当厚实的册子。 谢玉没注意到柳七的动作,继续说道:“这里有奇门遁甲之术,也有药丹提炼之术,还有……医术!七七,有医术!”谢玉有些激动地转过头来,却发现柳七正看着一本书发呆,“七七?” “啊?”柳七被谢玉一推才回过神来,然后将手上的册子递过去。 谢玉接来一看,便念出声来:“大河远方,山巅脚下,丛林之神,宗神之后,巫许氏族……巫许……她竟然是巫许的。” “巫许竟然不是传说,传说有逆天之力的神族……” “巫许只是处丛林之中,多与草木为友,药物提炼颇有研究,那些评价确实神话了他们……但是他们早就隐身而居了啊。” “……你对巫许有了解?” 谢玉看了一眼柳七,犹豫了一下,而是承认了下来,“教中奇人无数。” “也有东瀛的?” “七七!”谢玉一惊,柳七这是怀疑他与陈伯的死有关。 柳七笑笑,揉了揉谢玉的脸,“别紧张。找到能救游生的信息了吗?” 谢玉不甘不愿地摇了摇头,“现在只看医术有关的就好,只要能救了村子里的人,什么都好说。” 柳七也假装无视了谢玉脸上隐隐的怒气,顺了顺那本册子的纸张,那是枝芽娘娘的日记,上面记录了许多枝芽早前的故事,甚至算是历险,只是到了游家村,她却空了下来,似乎过了许久,只写下了几个字:多想无益。而后面也记录有关游真他们这些人的事,甚至还写了第一个童女的成长录,只是她有私心,于是骗她留了下来,陪伴她,看到这儿,柳七已经确定游家村是有得救的,因为枝芽自己也清楚记录下来游家村有这种病的原因,是因为她当年为了与爱人一起,改变了这里的植物生长,有利必有弊,强大的药蛊污染了河流,这种药蛊的影响很奇特,游家村一直饮用这些水源的人要很久很久才会发病,甚至有些人终其一生也就这么过去了,但是只要你喝了这水,再突然停用,就会立马发病,这就是游家村一辈子都离不开这里的原因…… “找到了!”天再次微微亮的时候,谢玉终于手拿起一本书,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笑意,“是你见到那种夜光果。” “啊?那不是梦?” 谢玉连摇头都带着抹不掉的笑容,“游真他们从小食用这些夜光果,血液才能抵抗病毒。” “那……枝芽娘娘是早就有了救人的办法了……” “七七,也许是枝芽娘娘到了森林里才研究出来的。” 柳七只得接受这种解释,他不想想象这个女人因爱生恨,也不想那个在森林里孤苦一世的孩子们知道救自己村子的方法早就近在咫尺了。 “七七,要知道,枝芽娘娘也在这儿留了一辈子。” “你是总能知道我想什么吗?” “啊?” 柳七不等谢玉继续追问,便起身去找游真了,他们该出发去救游生了。 游生被高高地架在木架上,抬眼就能看见那片终年不见真形的森林,而那里面有他小小的爱人,游生低下头,嘴角却朝上掀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游生!” 游生听到声音看过去的时候,太阳照在来人身上,样子模模糊糊的,却散发着温柔的光,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人跟游真很像,一样的漂亮天真…… “游生!我们找到治病的方法了!” 这句话一出,全场哗然,大家都闹哄哄的七嘴八舌起来。游生总觉得有什么熟悉的视线在他身上,他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透过阳光看真切一点儿,当他终于看清楚的时候,忍不住又笑又哭,他看见他小小的爱人怯怯地却又急切地站在人群的后方,站在谢玉的身后,看着自己…… 游真…… 柳七继续大喊大叫,说自己有办法,又叫着让人别点火。 族长无可奈何地走过来,“这是我们族内的事,你们不要插手。” 柳七眼一闭,心一横,大声说道:“枝芽娘娘显灵于森林幻影之中,说游生是她钦点的下一任守护者,只有他能救大伙的病!” 大家当真都被枝芽娘娘的名字震到了,现场瞬间安静的不得了,连质疑声都不敢有,柳七见状,小小声地请求道:“无论真假,都可一试不是吗?”说完便直直地盯着族长,恨不得都要跪下来抱他大腿了。 过了许久,老头子终于松口,大手一摆,“放人!” “族长!” 柳七看前面族长的境况,生怕村内发生政变什么的,有人这样大声叫呵吓得柳七就是一抖。 “我说放人!” 直到游生终于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柳七的眼前,柳七才终于放下了心来,觉得自己是想多了,毕竟这儿是个那么纯朴的村落…… “什么时候可解?”族长问道。 柳七戳了戳游生,使了个眼色,游生便转过头去,“明日。” 听到具体的日期,大家才终于兽走鸟散,只留下四个人在这刚刚还要举行火刑的广场上,太阳烤的柳七只想快点儿溜回屋子,只是好像现在场景是走温情派,他实在不好意思泼冷水,于是默默走到谢玉身边,拉住了谢玉的手,谢玉便反手握住。 “游真……”游生张口的时候,柳七真觉得这样一个壮汉就要泪洒当场了。 游真也没让人失望,直接就往着游生的怀里扑了过去。 柳七虽然嘴贱,但是不得不说,两个相爱的人在生离死别之间又能重新在一起的模样是感人的,柳七不自觉就整个人耷拉在谢玉身上,把眼睛往谢玉背上藏。 当晚,他们四个人把所有夜光果碾成汁水,半瓶半瓶地全数灌给生病的村民,直到深夜凌晨才全数治疗完毕。 柳七和谢玉两个人站在小屋外,无视隔壁吱吱呀呀和嗯嗯啊啊的各种声音,淡然地聊起天来。 “枝芽娘娘那个办法要是没有外人进森林就没有人发现了吧。” “恩。” “所以她说不定是在期待有人进去的吧?” “恩……说不定是考验,考验有没有人会进来。” “……她是在希望那个族长能来救她吧?” “其实一切由她而起,又由她而终罢了。” 柳七侧着头看着谢玉在月光下的脸,还是一样的笔挺精致,细细看,睫毛还很长,会有阴影似的。 “看什么?”谢玉问这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转过来。 谢玉努力憋了憋自己的笑意,然后一下子整个人挂在了谢玉的脖子上,定定看了看他,然后再轻轻吻了一下。 蜻蜓点水,但是却是燎原之势。 谢玉刚想回应加重这个吻的时候,柳七却已经离开了,靠着柱子,“真好,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你是不想为自己的撩拨负责任吗?”谢玉压根不管柳七的转移话题。 柳七看着谢玉,眨了眨眼睛,然后露出一个完美的虚伪的笑容,大声地说了一个字——“恩”!然后迅速进屋关门,溜之大吉。 谢玉被关在门外哭笑不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兄弟,然后默默朝屋后阴影处走去。 13.受诅咒的村落(六) 柳七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经天大亮了,无论经历了多少事情,朝阳旭日果然都不会改变,那么有什么道理感到气馁、或者没有希望呢。谢玉贴着柳七的肩胛,呼吸喷到柳七的身上,两个人就好像老夫老妻隐居山林一样,一觉醒来满心的幸福和安宁。 “七七,在想什么呢?”谢玉果然已经醒过来了。 “游生决定和游真去森林里了。” “不好么?两个人不是可以在一起一辈子了吗。” …… “谢玉……” “恩?”谢玉忍不住伸了一个大懒腰。 “你愿意为了我像游生一样抛弃一切吗?” 谢玉的懒腰就随着柳七的声音停了下来。 如果是平常的柳七,看到谢玉这样失措,一定会贴心地转移话题,可是唯有这一次他想知道答案,离开游家村,他们就要直接踏上去京师的路了,不消几日,他们就会到达东京,天子脚下。 “七七,等地图找到以后,我就带你回家。那里虽然比不得江南水乡,却简单潇洒,我带你骑马狩猎,一辈子陪着你。”说完,谢玉握住了柳七的手。 可是迟迟柳七都没有回握住谢玉的手…… “虽然后林不见天日,没有市井繁荣,甚至没有人生鸟语,可是却能和相爱的人日夜相对,无拘无束,喝酒唱歌,肌肤相亲。人生短短数十载,也是没有遗憾的吧。”柳七笑叹一口气,挣开谢玉的手,便起床去了,“谢玉,起来吧,我们不是还得为游生他们善后吗?” 游生跟着游真连夜就回后林去了,虽然柳七把各种诅咒之事,以及对枝芽娘娘的猜测都跟游生讲了,可游生只是笑了笑,满眼溺爱地看了眼游真,对柳七说:“我们不同于你们这种见惯大世面的人,我们没有被诱惑,自然也没有不舍。我唯一舍弃不下的人终于能跟我厮守一生,此生复何求呢?” 柳七不得不赞同,如果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名利繁华的诱惑,会不会也能静心与相爱之人厮守,真正脱俗的厮守。 游生看柳七没说话,还以为他还要劝说,继续道:“当年适逢乱世,若没有枝芽娘娘将我们隐居于此,恐怕也没有游家村了……对了,柳七,这个给你。” 柳七接过来一看,神色一凛。 游生解释道:“游真说谢玉曾私下找过他,询问他背后刺青之事,虽然我们都不清楚这有何关联,但是他嘱托不要告诉你,我还是觉得放心不下,便又照着游真的刺青描摹了一份给你。” 柳七看着眼前这份刺青,百感交集,游生和游真确实对他很是上心了,否则也不会担心他吃亏,而如此周全。“谢谢……可是这刺青究竟是?” “是枝芽娘娘留下来的。一代又一代,其实他们已经将刺青默记的十分清楚,不过留在背上似乎已经成为一个传统。” 柳七点点头,万语千言,朋友也终须一别,“走吧。” 游生和游真看了看柳七,也只是点点头,便回头走进森林,终将不见的时候,柳七去听见游真大声地喊:“柳七哥哥,若真心喜欢,就不要放手了吧!” 我也不想放手啊……多少个日夜思念,才得以见面……只是,真的能不放手吗。 游家村生病的村民果然都都如谢玉一样,一夜之后就痊愈了。大家想要找游生表达感谢和歉意的时候,却发现哪儿都找不到了,于是族长带着全族的人来到了柳七面前,柳七也懂他们的来意,只是神神叨叨地说:“哪儿来,哪儿去。” 族长以为游生为了救他们,一条命都被枝芽娘娘收了回去,便老泪纵横地感激起游生来,还囔囔着要为游生立牌位,塑雕像。 柳七听着头疼,可是只能客客气气的道:“族长,我和谢玉要走了,不过游生也有留下话来要我转达给你们,大家若是想出村,就走吧,只是为了村子永远一派祥和,只望大家出了村子便忘记这片地方罢。” 全部人听完后面面相觑,都不相信柳七的话。 柳七也不多加解释,只是起身一拜,便和谢玉向村外走去。 “谢玉,他们会走吗?” “总有人想走的,你还记得那个引我们来的店老板吗?” “记得啊。” “他也是游家村的人。” “啊,那他怎么能活下来的?” 谢玉摇摇头,“不知。不过世界之大,奇人异事总不止一桩。” “也是。既有巫许氏这么神奇的氏族,天下或隐居或没落的家族不知多少……” 谢玉牵起柳七的手,“无所谓多少,凭我所学,足以保你周全。” 柳七不禁笑出来,“还真大言不惭类~” “是吗?”谢玉也明显带着笑意。 半月刚过,柳七和谢玉就站在了天子脚下。 “皇城就是不一样啊。”柳七一边感慨,一边到处摸摸看看,一脸新奇。 谢玉没法子,只能跟着他这片跑跑,那边看看,还一边叫囔着:“七七,你慢点(你小心点)。” “上次来东京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怎么好像越来越热闹了啊~”柳七隔着人群回着谢玉的各种囔囔。 逛了大半天,柳七饿了,才终于被谢玉拉住在一家酒店里坐了下来,手里还拿着大大小小一大堆包裹。 谢玉喝完一杯茶以后,问道:“你买这么多玩意干吗啊?” “送礼物啊~我去拜访朋友总要带点什么吧?” “你还真是来拜访朋友的啊?”谢玉不禁好笑道。 柳七眼睛一斜,“不然你以为我是故意找个借口跟着你的啊?” 谢玉也不回答,这是肩膀一耸,一副你我心知肚明的样子。 柳七恨得牙痒痒,也确实没法儿反驳,只能含混不清地丢过去一句:“自大狂!” 谢玉也不恼,反而笑的越发开心。 “……那我去哪儿找你呢?” 谢玉抬眼一个问号。 “……拜访完朋友以后……” “呵呵,七七啊~醉情楼。” “额……怎么听着这么像青楼……” “因为它就是青楼。” “……谢玉!” “恩?”谢玉被柳七突然一拍桌子给惊到了。 “你怎么到哪儿都不忘摘花拈草啊!” 谢玉无奈地看了看左邻右舍投过来的各色八卦的目光,小声道:“有哪儿比青楼更能汇集各色人群呢。醉情楼上至皇帝,下次土匪都艳名远播。” 柳七甩了一个大白眼,拿着他的大包小包就走了。 “你去哪儿啊?”谢玉只是喊,也未起身去追。 “范府!” 14.东京名妓(一) 范府高门大户,连下人都显得知书达理,柳七倒有些市井流氓的样子了,一进去就大声囔囔着:“范希文!我来了~” “七爷,厅里面坐会儿吧,我给您泡茶。”范府的老管家抖着大肚子一知道柳七来了就慌慌忙忙地迎了出来,边走还边打发着下人去泡好茶、拿好点心。 “邱伯,都老熟人了,还那么客气干吗~”柳七就一手推开邱伯的小肥脸,往内院大步走去。 “七爷啊~七爷!老爷还睡着呢~”邱伯迈着小步追着满脸是汗,还拿着他的小粉巾擦着。 柳七朝身后的邱伯摆摆手,更加迅速地闯进了范希文的卧室,“呦~” 范希文扯了扯身上的袍子,斜了一眼,然后款款落座。 柳七立马流着口水爬上了另一把椅子,“希文,你最近身材见长~让人好生羡慕啊。” 范希文喝了口邱伯递上来的茶,声音平板地说道:“先把你的口水擦一下。” “……希文,你最近欲求不满吧……” “……七弟,你最近欲求过满吧。” “……哎呦~”一片诡异的静默之后,柳七扭扭捏捏地推了范希文一把,看着他猝不及防地把水吐出来以后,满足地道:“人家还是处男呢~” “……柳七,我真的不想见你。” “……希文,我真的很想念你。” 邱伯感觉四周寒风四起,默默走到他家老爷床边,把挂在那儿的佩剑收了起来,然后退了出去。 柳七利用余光关注着邱伯的动作,心里默默称赞他不愧是老手,处变不惊。“咳咳……”柳七悄悄抬眼看了下范希文,好像没什么事……“希文……” “说。” “真无情……”柳七这句话的分贝跟蚊子没什么两样,完全可以忽视,后面才是正经话,“希文,上次你拜托我在余杭查查纹身的事,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听到这件事,范希文终于给了柳七一个正眼,且神色凌冽,“有进展了?” “额……没有……你先告诉我为什么吗~”柳七想像以前一样无所不用其极地恶心死范希文,再混过去。 “七弟,告诉我有什么进展。” 果断没奏效,柳七考虑着要不要说的时候,范希文又开口了,“这次的事牵扯到了你很重要的人吗?” 柳七一惊,淡淡垂下眼眸,也只是清冷地问道:“那么这件事也牵扯到希文重要的人了吗?” “是。”范希文没有半刻犹疑。 柳七眼睛瞪得老大,看着范希文,“是皇上让你查的!” 范希文不置可否,只是顾左右而言他,“我待七弟是真情谊,所以事事能说我则绝不做隐瞒,七弟以前也是如此对我,现下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人,让你如此顾忌?” “……希文……”柳七想了想,“我找到当年救我的那个人了。” “哦?” “当年灭门惨案,所有人只道柳府家道中落,皆弃官隐居,只有我这个不肖子,流连青楼,贪念美色。可是你是知道的,并不是这样的。” 范希文沉吟了一会儿,“皇上势单,年弱,无力救你一家,更何况……” “我不是怪什么,更不想报仇,父兄留我一条命,不是教我糟践的。” “七弟……” “但是我也不会为朝廷做什么。” “这件事关系重大,甚至牵扯到是否改朝换代,你也不管吗?” “改朝换代?” “你父兄即使死也是赤胆忠心,你莫曲解他们的意愿。” “……”柳七低下头,走之前丢下一道小卷轴,只是说道:“你不肯告诉我为什么,我不问也罢,只是这皇帝值得你如此吗?” 范希文目送柳七远走,只是摇摇头,“难道如今你已有所爱,也不懂吗?” 醉情楼,东京第一妓院,名妓如云,技艺色相皆上品,每每华灯初上,便是车水马龙,客人源源不断,自有“北醉情,南倾月”一说。 醉情楼的姑娘个个也是深具北方姑娘的大气,从不别别扭扭地等着别人来挑她们,都是看到好的,自个儿上去各施法宝,柳七长相举止皆算上品,于是还没找到谢玉,他已被五六个姑娘东扯西拉地原地动弹不得。 “弟弟这么俏,姐姐可真是喜欢呢~” “哥哥这么高大,妹妹一看就好有安全感呢~” “这位公子一看就是出口成章之人,妹妹我也颇通学问,探讨探讨吧~” ……是谁被嫖呢……真的不是我吗…… “七七……” 就在柳七头晕脑胀快站不稳的时候,谢玉的声音真的跟仙乐没什么两样啊,柳七刚要欢乐地招手的时候,突然发现身边的姑娘一个个“啊”地吃痛起来,定睛一看,“沈研一!” 沈研一一如既往地鄙视地看着他。 柳七却一把抱住她,一副就要痛哭流涕的模样,“沈研一啊!我差点以为再也看不到你啊!” 沈研一嘴角一抽,是我们谁要去死啊,还是你去死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谢玉已经下楼,不着痕迹地移开柳七抱着沈研一的手,轻轻揽到自己怀里,对着沈研一歉意地笑笑。 沈研一看着他们两这幅样子,凑到柳七另一边耳朵上,悄声说道:“用药了?” 柳七一听这话,老脸一红,看着沈研一奸笑的样子又定神下来,“我呸……蒙汗药,你好意思吗?” “那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正常人都会拿春、药来把。” “哦~春、药啊~”身边有许多目光随着沈研一的声音嗖嗖地射过来。 柳七一下子想那块豆腐撞死的心都有了。 谢玉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带着柳七上了楼上的雅间,为他准备了一桌子美食。 柳七开心地东塞一大口,西夹一筷子,好不开心。连进来一个人都没有发现,直到沈研一把筷子往桌上一摆,然后把所有她碗里的菜倒到柳七那儿,他才注意到沈研一身边坐着一个远看相当狗腿,近看想到潇洒的公子哥儿,“师星华!”柳七张口的时候,嘴里还有的菜全数喷了出来,幸好他们三个人都是有点儿武艺在身,统统幸免于难,只是谢玉和沈研一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师星华倒是丝毫不客气地十分嫌弃,“小儿麻痹?” “……”(谢玉) “……”(沈研一) “……其实我身心健全。” “那今天没吃药?” “……其实我没生病。” “他们不舍得带你去看医生?” 这次柳七还没接话,师星华就掏出一锭金子,“太重,只带了这么一点儿,你先收着,好好治病要紧。” “……”这个时候正是彰显铮铮傲骨的最佳时机,柳七果断……收起了金子,还咬了一口,收起来前在沈研一面前晃了晃。 沈研一眼睛一闭。 “研儿,别同傻缺怄气。”师星华摇着手中的扇子为沈研一扇了一扇。 对面的谢玉笑着摇了摇头,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师星华正为着谢玉的行为纳闷的时候,沈研一已经和柳七打了起来—— “把金子拿出来!” “凭什么啊,明明是你男人给我的!” “你也说了是我男人的,凭什么给你啊!” “你不能丢你夫家的脸啊!” “你都丢了谢玉家十八代的脸了!”(谢玉似有还无地咳了一声……) “你咬死我不给你!” “五五分!我牺牲色相勾引来的!” “想得美!我不会让师公子为了你这个妖女人财两空的!”(师星华一抖……) “柳三变!你欠我的钱,这顶金子全给我都还不了!” “我已经用人还了!” …… 这句话成了这场闹剧的收尾,因为柳七刚说完,谢玉的眼刀子就甩了过来,惊得沈研一使了一个狠招抢过金子,马上回桌子上吃饭,不理柳七。 柳七双眼含泪,只想喊冤,看着谢玉眨巴了一下眼睛,“我是清白之身,你知道的。” 谢玉无奈扶额,叹了口气道:“你们两个先去整理下衣着,再回来吃饭。” 师星华看着柳七和沈研一乱糟糟的衣服和头发,问道:“谢玉,他们一直这样?” “十之八九。” “……” “下次别在他们面前给对方贵重物品。” “……” “你给沈研一做了吗?” “……”师星华嘴巴大的可以吞下一个鸡蛋了,这么八卦是谢玉吗?是吗?不是吧……不过还是得回话,他毕竟是公子啊,“没啊……” “哦。” 就一句哦就完了?师星华不甘心,问道:“那你和柳七呢?” 谢玉风淡云轻却内含杀机地看了一眼师星华,师星华立马老老实实闭嘴吃饭了。 “等会儿清儿就来了。” 师星华恢复正经地点点头 15.东京名妓(二) 柳七和沈研一两个人你推我、我挤你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亭亭的背影端坐在谢玉和师星华中间,两个人神色都出奇的好,不比对待他人时恰当好处的疏冷,而是怜惜?柳七被自己这种感觉噎到了,看了眼沈研一,发现她的奇怪不比自己少,更重要的是,她看师星华的眼神简直是把他杀了又杀。 “谢玉?”柳七还是礼貌性地招呼了一声。 谢玉看过来的时候,比起师星华简直就是坦坦然了,朝柳七招了招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谢玉如此亲昵,引得他身边的那个背影也好奇地转了过来,那个人一转过来,柳七就立马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个人间少有的俊杰也会如此了。谢玉五官英气,西北飒爽之气很重,只是双眼睛微微有些媚气;而师星华整个人就是一朵大桃花,手里还时常拿把扇子附庸风雅的,小女生见到了十有八九都会脸红;可是这个人,好似雌雄同体的佛宗,有种十分仙气的感觉,不是游真的处世俗之外的淡薄,而是那种在恋恋红尘之中,你看他笑一下,便全身气血翻腾的魅惑之气不像人。 沈研一踹了柳七小腿一脚,径直走到桌前坐下了,师星华立马又开始鞍前马后,恨不得扯着耳朵跪着搓衣板,向沈研一以表忠心,柳七忍了忍笑,走到了谢玉身边,大方夸赞道:“这位公子长得真好看。” 那人微微一笑都叫人心惊,“清儿不过风流场上的人,哪及柳公子得一人之心来得好啊。” 柳七见清儿说完便是柔情脉脉地看了看谢玉,话也听得各种不是滋味,“清儿公子说笑了。” 清儿笑声置地似玉珠,端起面前的酒随口就喝了,姿态丝毫不做作,只有风流。 “清儿,有什么消息吗?”这话是谢玉问的。 清儿明显一惊,连对面的师星华都停下了给沈研一夹菜的筷子。 “七七是我的人,沈姑娘也会是星华的妻子,没有外人,有话便直说。” 柳七看向谢玉的眼神变得柔软许多,心里也懂得了师星华对沈研一的看重,倒是沈研一感觉不妥,开口拒绝了,不容他人说什么,便出门去了。 “要不我去陪陪沈研一吧。”柳七说完按了按谢玉要拉他的手,只是轻轻点点头,表示他的心意都明了。 柳七关门出去的时候,只听见清儿一句话的开口——“公子,贺兰家……” “喂!沈研一!”柳七拍了一下沈研一的肩膀,就和她一起趴在栏杆上看着这片喧闹的大街。 “那个姑娘真丑,还没你长得好看。”沈研一指了指对面楼拉客的姑娘。 柳七被这句话堵得不知道该肯定还是该否定,最后只能无奈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以为你一直没问,不打算问了呢。” “我本来是不打算问的,只是……我刚才听见了他们说……贺兰……” “……没事,师星华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柳七不是不震惊的,毕竟沈研一瞒了这么多年,连养他的陈伯她都瞒了,自己若不是曾经和她一同遇难,知道她会易容之术,必定也不会知晓这件事。 沈研一的身体始终在暗处,说出来的话也是平平淡淡,一点儿也没有她平时的咋咋忽忽,“师星华与我早有婚约,他一直在找我。” “……”柳七什么都没说,只是突然背着栏杆而坐,仰头喝了一大口他顺手提来的酒。 “我知道陈伯的事不单单是如花的事,肯定跟我有关,我上京城找到了线索,只是那个人我杀不死。” “研一,仇恨这种东西,冤冤相报何时了。” 沈研一抢过他的酒也喝了一大口,“你的仇没有我的一半多,你的恨更不及我的三分之一。” 他们两个你一口我一口的就把一大壶酒喝完了,柳七抬头看着灯笼晃晃悠悠的,说道:“我看得出来,师星华对你是真心的,不要利用他。” “你倒是爱屋及乌。” “我是爱屋及乌,不过是为了你。” 沈研一眼神涣散,“我没有将来给他。” 柳七缓缓慢慢地叹了口气,身子就斜斜倒下来,睡着之前还听见沈研一笑他——“酒量还是那么差……” “七七。” 柳七睁眼的时候就看见谢玉撑着脑袋躺在他身边,拨弄他的头发,“恩?” 谢玉笑笑,捏了捏他的鼻子,“别发出这么诱惑性的声音挑逗我啊。” 柳七警惕地拉了拉身上的被子。 “七七,我要留在东京一段时间,你呢?” 柳七伸了一个懒腰,满不在乎的说:“当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啊~” 谢玉倾下身子就开始细细碎碎地吻他,仔仔细细地舔完了他口腔里每一寸领地,直到柳七没命地拍他,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才罢手。 “我又不会不见,每次都这么没命地吻我干吗……”柳七大口顺气。 谢玉只是笑,“谁叫你不把身子给我,我没有安全感。” 柳七相当鄙视谢玉的招数,卖萌呢?柳七确实还没有准备好,虽然鉴于自己武功不济,他已经认清了自己的位置,但是心里还有事没想通,还做不到坦诚相对。他伸手过去搂谢玉,“谢玉,我们若有一天站在对立的位置,该怎么办?” 柳七明显感到怀里的人身体一紧,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不会的。” 柳七轻轻笑了,自欺欺人呢,谢玉也会为了他这样子啊,他用力点点头,在他耳边发出一个呢喃的“恩”。 “我要留在东京找一个人,尉迟家的后人。” “尉迟?在京师找?” “恩,还是再京师官吏里找。” “改名换姓了?” “七七真聪明。” “他也有刺青……” 谢玉点点头。 柳七思忖再三,决定还是问了,“你为什么要找刺青呢?” “巫许、贺兰、尉迟、哥舒四个古氏族,各传后代一块刺青,传说刺青合起来是一张藏宝图。” “……你缺钱?” “呵呵,七七,我没钱,你会嫌弃我吗?” “如果你没钱,不要去找藏宝图啊,我可以养你的!” 谢玉松开怀里的柳七,摸了摸他的脸庞,轻声问道:“你不想我去找藏宝图?” “我也不想你去找刺青。” 谢玉的笑容有些高深莫测,“找到藏宝图以后,我就带你回家。” 柳七心头一酸,不敢想后面的事,只是闭上眼睛,忍住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点了点头,再抱住了谢玉。 谢玉和师星华似乎开始忙了起来,清儿也再也没见着,连沈研一都不见踪影,柳七想来想去,还是去了范府。 “希文……”柳七还在犹豫。 “说吧。”范希文这次一点也没有不耐烦,他知道柳七这次来必有所得。 “找到这个人以后,我想真真正正退居草野,他能保证吗?” 范希文放下手中的茶,定定看了看柳七,似乎在他的眼睛里想找寻什么答案,“七弟,觉得自己在做错事?” 柳七垂下头,“即使不是错事,也不会是好事。” 范希文看了看眼前毫无精神的柳七,说道:“若他不许,我以性命要挟。” “希文!” 范希文神情平淡,“他会答应的。” 柳七点点头,“尉迟家的人就在朝堂之上。” 范希文无论怎样还是有两三分惊讶的,“他们已经知道了?”问完就觉得自己说了废话,舒了口气,“七弟,他们最好能找不到这个人。” “力所能及则行,力所不及也无可奈何。”说完便朝门口走去。 “七弟,今夜不醉不还罢。” “……不了,谢玉会担心的。” “……你我皆非食人之禄,只是忠君之事。” 柳七只是稍作停顿,仍旧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16.东京名妓(三) “柳七!” “沈研一,你能不能别总是咋咋忽忽的啊!” 沈研一瞥了他一眼,看了看周围,小声说:“你和谢玉还没做啊?” “……沈研一……”柳七嘴角直抽,“你好歹是个姑娘家,也注意点好么!” “切,你又不是什么黄花大姑娘,没事守什么节操啊,何况你有这个东西吗?” “……我!不对啊……你怎么知道的啊……” “师星华那个大嘴巴说的,别说别笑到抽气。” “一个德行……”柳七小声念叨。 “你说什么呢!” 柳七一看沈研一要打人的架势,撒腿就跑,结果什么叫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偏偏就来了,就快跑进房间的时候,柳七一个满怀几乎把眼前的人撞飞…… “柳公子何事这样惊慌啊?” 一听这个声音,柳七莫名其妙就觉得没好事,“清儿公子,没伤着吧?” 清儿只是笑着摇摇头,柳七心里只想着他能有一时不勾人吗…… “柳公子要是有空,陪清儿品茶聊天吧?” 能拒绝吗?“在下的荣幸。”说完柳七还往后瞧了一眼,发现沈研一竟然完全没有追上来的影,叹了一口气,跟着清儿进了房间。 “清儿又不是食人的猛虎,为何柳公子对着清儿总是如此的紧张呢?” “清儿公子仙人之姿,在下凡夫俗子,在一起总是觉得损其光彩啊。”柳七也是个撒谎不打草稿之辈。 “呵呵,”清儿大方地笑了笑,“柳公子真是说笑,我与公子相识多年,竹马之交,公子待我也未曾有柳公子一半贴心。” 我呸,谢玉对你还不好啊?再好我就要拨他的皮了,要他红杏出墙!“谢玉对清儿公子也是极关心的。” 清儿看着柳七的眼神总是有些高高在上的嘲笑,所以柳七每次和这位俏公子在一起总是如坐针毡。“公子为完成任务,辗转各地多年,清儿身为他的至交,也甘愿在这醉情楼挂牌卖艺,说不好笑,一个男人竟也成了东京名妓,大多人连我性别如何都不知道。” 柳七疑惑,他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不过公子总算有所回报,消息近年也得到的不少,可惜总有人与他作对。”清儿说到这儿的时候,停下来喝了一口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柳七一眼,“柳公子觉得这种人真是令人讨厌不是?” 柳七觉得这话里点头不是,摇头不是,只道:“谢玉不开心,我也不开心,只是谢玉也不见得就觉得对方讨厌?” “那就是该杀。” 柳七被他接这句话的时候理所当然的态度弄得全身一抖,“人命非草菅。” “哈哈哈哈,柳公子还真是可爱。” 柳七不明所以。 “难道你对公子的前事竟是一点儿也不知情吗?” 柳七呆住,自己确实没问过谢玉以前的事,不仅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还没处理好,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以后在一起就行。“我也不好奇。” 清儿一怔,也没理他,便说了下去,“公子父母早逝,独立扛起教务,教内豺狼虎豹,他用雷霆手段血洗有叛乱之心的人,教外有人步步紧逼,他便将内奸的头颅用马车拉到有心人处,愣是让他们退避三舍,秋毫无犯。现如今,有人阻挡公子计划,无论是谁,公子都不会心软的。你说是吗?柳公子。” “……谢玉那是逼不得已。” “……哼。”清儿站了起来,“茶品完就好,不过柳公子要是力所能及,为何不帮帮公子呢?” 谢玉连着好几天早出晚归,柳七时常等到睡着了也看不到他人,想着清儿白天的话,他心里很是复杂,虽然早猜到谢玉身上背负着不一般的东西,但实在没想到他竟是从一片野兽的血海残骸中走出来的,相当他当年叫自己好生活下去的样子,突然觉得心疼不已。当年为什么没能拥抱他呢? “七七,你怎么还没睡啊?” 在蜡烛快烧完的时候,谢玉终于回来了,躺在床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放松了,柳七看着他的脸,不禁拿手细细描绘,谢玉被弄得有些痒,躲了躲,笑道:“几天没见,想我了是吗?” 柳七静默了好一会儿,正好在烛光灭掉的时候点了点头,然后轻轻靠在谢玉胸膛上。 “七七,怎么了?” “谢玉。” “恩?” “……我们做吧。” …… 谢玉猛然把身子翻过来,压在柳七之上,在黑暗里柳七的表情不太清楚,虽然他现在还差一步就要兽化,可他还是不愿意委屈了柳七,柳七看着他一动不动极力忍耐的样子,笑着叹了一口气,用双手勾上他的背,主动把嘴往谢玉那儿凑,当柳七伸出舌头舔谢玉的耳郭的时候,谢玉的神经终于崩断,迅速扒了柳七的衣服,细细吻遍他身上的每一处肌肤,惹得柳七不自觉地呻吟声脱口而出。 “恩啊……”柳七听到自己的声音,几乎都要脑溢血了,匆匆忙忙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谢玉很无耻地边吻柳七,边拉开他捂嘴的手,还故作低沉地勾引道:“我就喜欢听你叫~” 柳七终于听到了谢玉非常有情绪的一句话,可是在这个时候,这种对白,几乎是在怂恿柳七把所有理智抛掉,大声地说出淫声秽语……“无……恩~耻……”柳七的话断断续续的,谢玉只是低笑回应他。 一整夜,谢玉基本上没有顾忌柳七是第一次,来来回回折腾了个遍,柳七的嗓子都硬生生叫哑了,谢玉才停下来,心满意足地抱着柳七。 “睡吧……” “谢玉……咳咳……”柳七想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如此嘶哑,清了清嗓子。 “要不我去给你倒点水吧。” 柳七压住了要起身的谢玉,“你要做什么?危险吗?” 谢玉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柳七问的是什么事,“过三日,皇帝义弟承义王爷陪夫人进东华庙上香,我要去找他。” 柳七一惊,一是为了他的目标竟然是皇亲国戚,二是为了他竟然想都没想就什么都告诉了自己。“其实你不必说得如此具体。我只要知道你有几分把握就好……” “你知道又何妨。不会有危险的,我只想要他身上的刺青而已,不用替我担心。” “也好,趁她上香的时候下手,应该旁边没有人的。” 谢玉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柳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无论前事如何,以后我都会陪着你的。” 谢玉的手一顿,随即把柳七搂入怀中,轻轻应道“恩”。 三日后,柳七和沈研一目送谢玉和师星华去做他们执意要做的事,马上的背影风流飒爽,“你担心师星华吗?”柳七推了推沈研一。 “担心他做什么?” “你不知道他们去做什么吗?” “不就是去东华寺上香吗?” “……”柳七没想到师星华居然没告诉沈研一。 “看来公子真的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清儿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 “你什么意思?”沈研一也不太喜欢这个东京第一名妓。 “没什么。”清儿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是看着柳七的,“但愿他们能平安归来。” “……你不能说明白吗?”柳七忍不住了。 “这件事是个秘密任务,危险之大,难道你还不懂吗,要是有些人将这个消息走漏出去,公子和星华岂不危险!”清儿句句都是质问的语气。 沈研一听得莫名其妙,也看着柳七。 柳七无从辩解,“你怀疑我?” “我怀疑你。”清儿说完就转身走了,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留给柳七。 “人长得漂亮,用得着这么嚣张吗。我们又不是他的恩客……”沈研一对清儿的态度十分不爽,拍了拍柳七的肩膀,安慰道:“别放在心上,我觉得吧,他是对谢玉有那么点儿意思。” 柳七没搭腔,只是老觉得心中不安。 一语成谶。 清儿闯进柳七房间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两个白衣蒙面人,不由分说就把柳七拉了起来,“柳三变!公子对你情深一片,你怎能负他!” 柳七惊慌,心中不好的预兆越来越浓,“你这话什么意思!” “公子和星华出手的时候,对方早有埋伏,若不是事先有人通风报信,怎会这样!”清儿说完,便指着柳七对身边的白衣人说:“月教教徒听命,为教主报仇,杀了他!” 柳七武功不济,只能乱躲一气,关键之时,突然有人出现对着清儿和那两个白衣人撒了一把药,带着柳七就飞出窗外 17.东京名妓(四) 柳七不知跑了多久才停下来,扶着树呼呼地出气。 “喂!柳三变!你又给我惹什么事!”沈研一一把扯掉蒙在自己脸上的黑布。 柳七在路上就已经猜出救自己的是沈研一了,不过他实在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吗?” 沈研一斜了他一眼,“我只能说算你命好,我也是刚刚在外面闯空门的时候才知道师星华他们出了事的,结果一回来就看见那个死不男不女神神秘秘地往你房间去,这不,顺道救了你。” “……谢玉他们出事了。” “本来就是一个很危险的行动。” “……你知道了?” “只有师星华那个傻子以为瞒得住我。” “他可能只是不想你处于危险之中。” 沈研一像看神经病地看了一眼柳七,“你谈恋爱谈昏头了吗?” “啊?”柳七不明所以。 “他只不过是不能违背谢玉,或者说不能违背月教。” “谢玉是?” “少教主。”沈研一看了看四周,放松下来看了眼沉默的柳七,调侃了一句,“这件事结束以后你就是教主夫人了。” “谢玉还不是正式的教主?” 沈研一点点头,“目前来看是的,而且如今他下江南、来东京都关系他是否能够顺利继位。额……类似,考验吗?”沈研一歪着头想了会儿,随即笑了笑,“反正与我无关。” “研一……” 沈研一看着他神色复杂,“七哥,要不我先送你会余杭吧?” “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柳七答非所问。 “混进王府。” “带我一起去。” “你真烦。”说完就往前走。 柳七愣住。 “快跟上啊!”沈研一发现背后没有一点动静。 “哦!”柳七立马狗腿子地侍奉左右。 沈研一心里突然觉得很像以前他们在余杭的样子,感叹道:“免费劳力还是不能与智商兼得啊~” “您是说您没智商吗?” 沈研一瞪他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这样的时光真好。 “公子……”师星华闷闷地喊道,“这是密室。” “废话。” “……”又伤我自尊,好歹我也风靡东京啊。 “这件事你有告诉沈研一吗?” 师星华一惊,“没有啊!公子,这个计划我从未透露一个字!” “……我告诉七七了。” “……”你是要向我忏悔吗? “你说这件事是谁出卖了我们?” “……也许……也许只是他们一直都戒备森严!”我编的这是什么鬼话啊。 谢玉盯着那手掌大小的透气孔,默默不语,神情也没有悲喜,师星华与他从小一同长大,如今虽然已有身份高低之隔,但感情不是假的,师星华看得出来,谢玉是真心喜欢柳七的,这份柔情谢玉自从母亲去世以后就再未向谁展露过,“谢玉,也许并不是柳七。” …… “星华,你觉得七七怎么样?” “……表面上虽然时而浪荡无羁,但实际上心细如尘,即使不是运筹帷幄之人,也绝不会受人牵制。” 谢玉歪着头看着师星华,不置可否。 “……当然,人也很好看。” 谢玉终于笑了笑。 师星华心里万马践踏而过,就知道这货等着这句话。 “你觉得七七会背叛我们?” 师星华想了想,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提了另一件事,“你知道他来京师拜访了谁吗?” “范希文。” “当朝宰相。” “他们是旧友。” “他们都是皇帝的人。” “你不相信七七?” 师星华不置可否地笑了,“你是在问我,还是问自己呢?” 谢玉一愣,随即也笑了,两个人痴痴傻傻笑了许久以后,谢玉慢慢说道:“我信他。” “废话。”师星华深感扳回一局,实在忍不住面露喜色。 谢玉一生气,起身就把他往干草里摁,摁完以后非常礼貌地说道:“不好意思,密闭空间容易暴躁,你知道的。” 师星华留着鼻血爬起来的时候,只想说——知道你妹啊! “怎么出去呢?” …… “会有人来就我们吧?” …… “这里是王府吧?” …… 长久地沉默以后,谢玉耸了耸肩,走到师星华身边,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乖~不要撒娇了。” 师星华一口血憋在胸口,两个人不可避免地又互殴起来…… “他们可真精神。”密室之外显然有小孔能够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 “你也跟师星华一样在撒娇吗?”这个发问的人语气里总带着一丝似有还无的调笑。 “不要伤害他们。” “放心。”这个发问的青年走过去搂着另一个明显心情不好的少年,“若不是他们先盯上我,我又何须自找麻烦。” 少年皱了皱眉,发问的青年便吻了吻他的眉头,“这件事解决以后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沈研一……” “恩。” “沈研一……” “干吗!” “为什么我一定要打扮成丫鬟啊!” “因为我没有调查到昭王府有哑巴家丁啊!”沈研一用比柳七大一倍的音量吼了回去。 柳七可怜巴巴地看着沈研一,希望她能临到关头改变主意,可是他显然是高估沈研一的爱心了,直到他们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在昭王府的过道里的时候,柳七还是穿着一套粉白色的侍女服装。 “你们两个!”走着走着就碰到什么是必然的。 柳七跟着沈研一小步小步地走过去。 “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儿啊!夫人等着你们梳头,不知道啊!”一个小老头喝道。 “是是。”有生之年听到沈研一低眉顺眼的软语真是不枉此生。 “哎呀,要不是你们手艺好,昭王府怎么会养一个哑巴和丑女呢!”那个小老头明目张胆的嫌弃着,“快走快走!真是多看一秒都受不了,不晓得夫人怎么忍受的……” 蒙着眼忍受的呗……等柳七跟着沈研一走到夫人房间的时候就在心里立马解答了那个小老头的疑问。 沈研一刚开始准备动手梳头的时候,夫人身边的丫鬟奇怪地问道:“平时不是翠儿梳的吗?” 沈研一小小地翻了个白眼,恭顺道:“翠儿的手干活伤着呢,怕给夫人梳不好,今天我来。” 那个丫鬟还要开口的时候,夫人悠悠道:“那个糟老头又让你们干活了?” 沈研一没有答话。 “夏天,你去老管家那儿说一声,让那个糟老头滚蛋。” 柳七被这位夫人豪爽的语言有些微微吓到。 “翠儿好生护着你的手,夫人还靠着你呢。” “翠儿的福分。”沈研一代答道。 “唉,翠儿可怜,倒是个哑巴……你也可怜,本也是好面貌,硬生生要人毁了容。” 沈研一突然跪下来,“感谢夫人救命之恩。” 那个夫人只是笑笑,“起来好好梳头。” 柳七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不知道是这个夫人有意试探,还是平时就演惯了这个戏码。 一出来沈研一就给柳七解答了这个谜题,“我现在的身份叫花儿,给以前侍奉的夫人毁了容,被承义王爷的正夫人给救了回来,十天有八天要提一提自己的恩德,我都打听好了。” 柳七不禁佩服的五体投地,“你易容这么像,准备工作也做的这么好啊!” 沈研一正眼也没给他一个,“学易容虽然难,但有易容这门功夫天下皆知,你连最起码的调查也不错,蒙白痴呢?” “……我夸你呢。” “你是哑巴。” 柳七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从善如流地闭了嘴,不过他始终觉得是沈研一懒得理他,才选了这么个身份的。 沈研一似乎听到了柳七的心声,“没有哪个大姑娘有着如此粗犷的声线的。” 这是男人味……柳七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18.东京名妓(五) 入夜以后,沈研一就开始活动了,谢玉师星华被捕一事京师中消息并未传开,若不是自己探了昭王府,怕也不知道他们出事了,既然如此十有八九,承义王爷还是把他们两个带了回来,只是关在哪儿……想着想着,听到身后突然有人小声“啊”了一声,回头—— “夜太黑,不小心撞到柱子了……” 沈研一看着身后的柳七,不禁扶额,果然还是个累赘啊。 “沈研一,你说他们会被关哪儿啊?” “你猜。” “……别闹。” “别闹的是你,我知道还用探那么多回吗?尽问废话。” “你挺喜欢师星华的嘛。” 沈研一猛地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柳七,双眼怒火中烧。 柳七两手不禁在胸前呈守护状态,“我看你火气那么大,不是紧张他,是什么啊?” 沈研一无语,“难道你不紧张谢玉吗?” 柳七笑容突然就垮了下来,“你说……谢玉会信我吗?” “信你什么?” “不是我告的密。” “他如果了解你,就不会怀疑你。” “可是……我去见过范希文……我跟他有交易。” “可是你爱谢玉。” 柳七勉强地扯起一个难看的不得了的笑容,眼里满是感激。 沈研一用手猛地一推柳七的脸,“搞这个死样子做什么,我们先救他们。” 柳七刚欲回答,突然就感觉到脖子上凉凉的,一声都吭不出来。 “你就是皇上心心念念的白衣卿相柳三变?”这个声音幽幽的,一点儿也不真切。 沈研一听到声音猛然回首,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会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听见?!“放开他!”沈研一亮出了随身携带的短刀。 “呵呵……真有趣,你猜是我的刀快,还是你的呢?” “你伤他,我杀你。” “哈哈哈哈……能告诉师星华,我也有点儿喜欢你了吗?贺兰研。” “……你是承义王爷?”柳七想了想措辞,还是决定这样问。 承义王爷从善如流地挨着柳七的脸点了点头,“你还真好看,怪不得遭那么多男人惦记。” 柳七忍不住把头离他远点儿,“我比较喜欢被女人惦记。” 承义王爷一把摁住他的头,“不怕谢玉伤心?” “他不用惦记我,我会一直在他身边。” “如果我说他死了呢?” “清儿不会准的。” “呵。为什么要他准?” ……柳七一惊,在他的估算里,清儿与承义王爷必然是有深情,他才会为了保护承义王爷……“你骗他?!” 承义王爷一眼高深莫测,一点一点扯高嘴角的弧度——“来人啊!” 在谢玉和师星华终于大战三百回合,筋疲力尽之时,有两个人被手无缚鸡之力地推了进来,师星华输了一次又一次,心情十分不好,“双人间还带改成四人间的啊!尊重下犯人的权益好么!我要单人间!单人间!”他发泄完闭嘴,就发现有许多眼刀过来,但是……公子甩眼刀就算了,新来的甩什么甩啊!他刚准备又开始鄙视人的时候,猛然发现眼前的人有点儿熟悉……深呼吸,立马狗腿地跑过去,扶起来人,款款地说道:“研儿,你怎么来了?” 柳七觉得师星华不是一般的无耻,只能收了收情绪,可怜兮兮地望了一眼谢玉,结果发现谢玉看他的眼神很复杂,很疑惑,柳七想到了什么,怒火中烧,冲上去就开始打谢玉。 师星华看到一呆,也没上前阻止,心想难道老天是为了让我先消耗谢玉的战斗力,好让他上? “喂,柳七!你干吗啊!”沈研一看师星华一点儿都没打算动,只能自己去拉柳七,结果拉着拉着就发现不对劲,讪讪地松了手。 柳七就一下一下毫无章法只是捶谢玉,谢玉看着柳七越来越红的眼眶,叹了口气,一用劲把他揽进了自己怀里,结果怀里那个还是不死心,在用劲,真是没办法,“对不起。” 柳七听到这三个字眼泪哗啦哗啦就流了出来,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呢?是因为他的不信任吗?那一眼就那一眼,他知道是犹豫——谢玉在犹豫。 “我没有怀疑你,师星华作证。” “我有那么龌龊吗?上床套你话!”柳七眼泪鼻涕一把地抬起头和谢玉对视。 师星华是一惊,惊在那个“上床”两个字上。 沈研一是淡定,淡定在她居然默默点了点头。 “沈姑娘在点头。”果断出卖之。 “沈!研!一!” “我只是设想了一下你的下限。”沈研一无辜地耸了耸肩。 “啪啪”的拍手声非常不和谐地出现在了这欢闹的现场,“你们感情真是好呢。” “尉迟恭,你到底想干什么?”谢玉冷声问道。 “我想做什么?”承义王爷的身影不负众望地出来了,“是你们想做什么?我改名换姓那么多年,不过想过些安稳日子,尉迟一姓,我早就放弃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来杀我!” “……”谢玉和师星华面面相觑。 “额……只是想来借下刺青……没想杀你,你没有被害妄想症吧?”师星华补充地问道。 “……我已经是朝廷的人了。” “可你仍旧是尉迟家的人。”谢玉真是直接无视尉迟恭先前的解释啊。 “给了你们,我就得死!” “那个皇帝这么不通情达理?”师星华悠悠地问道。 “哼。这个问题你们可以问问你们的少夫人柳三变,柳大人啊!”尉迟恭满怀恶毒地看着柳七。 “是的。”柳七如实回答。 …… “刺青给我们,你也跟我们走。”谢玉倒是很冷静。 “哈哈哈哈……”尉迟恭仰头大笑,“你们还有要说的话吗?” “有。”谢玉接话道,“你会好好待清儿吗?” 尉迟恭一愣,“你不是不喜欢清儿吗?” “我视他同星华一样,是我的亲弟弟。” “哼。可惜他认定你薄情寡义。” “他是喜欢你。”柳七小声说了句。 “他是喜欢我?他是报复谢玉谢大公子!”说到这儿,尉迟恭好好看了看谢玉,“我倒是真处处都不及他。不过我也有爱我的妻子,她虽然贵为皇族,却真心待我,有她,我才能活下来……”尉迟恭满眼温柔。 “那清儿公子呢……”柳七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太对。 “他?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罢了。”尉迟恭毫不犹豫。 师星华想动手的时候,尉迟恭身边冲出了三四个黑衣人。 “不要冲动。你们自己知道的,功力还剩几分。” “你想怎么处置我们?”谢玉的眼里有隐藏的愤怒。 “当然是杀了你们啊。你这样看着我,能让我理解成,你还是有几分喜欢清儿的吗?还是不甘心死在这儿呢?教主大人。” “你真的不喜欢清儿吗?”柳七突然插嘴,而且问得毫无边际。 尉迟恭显然不耐烦了,“你要我说几遍!” 尉迟恭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有人倒下,一回头,发现自己也晕晕乎乎的,还有一个黑衣人站在那儿,“怎么回事!你……”尉迟恭倒下的时候,直直地盯着那个黑衣人的眼睛,满眼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黑衣人强行喂下药丸给他们四个,然后开了密室的锁,直接把他们引到了隐蔽着的王府小门处。 谢玉是最后一个踏出门的,临走之前,顿了一步,迟疑道:“你不走吗?” 黑衣人一愣,摇了摇头,一把把谢玉推了出去。 他们四人一路狂奔,随便找了一家客栈歇脚。 “他们是内乱吗?突然。”沈研一边补充水分边抽空问问。 另外三人倒是默契很好的,一致不说话。 “喂!”沈研一一拍桌子。 “是清儿。”师星华轻声说道。 “是他?!他干吗要救我们!” “七七,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谢玉无视掉沈研一直接向柳七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清儿公子身上有一种隐隐的香味,他一走近我就闻到了,所以……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们都发现了?” 师星华代另外两个人点了点头。 “他为什么要救我们呢……”沈研一不解,“不是他害的你们被承义王爷抓到的吗?!” “他只是想救尉迟恭。”谢玉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尉迟家的刺青早是皇上囊中之物,恐怕就像他所说,若不是他妻子,他活不到现在。” “那现在……”师星华突然觉得前路不知该如何。 “通知长老。”谢玉想了想,“明天我们还是回醉情楼。” “还回?” “那儿不是承义王爷的地盘。” 沈研一还想反驳,被柳七使眼色拦了下来,随后,柳七却又开口道:“我明天想去范府。” !“柳七!”沈研一小声呼斥了一声。 柳七安抚地看了看沈研一,然后看着谢玉,“有些事我无法全盘托出,但是我是为了能够日后跟你走,才这样做的。” 谢玉过了一会儿,轻轻点点头,“小心点儿。” 柳七笑笑,“希文不会伤害我的。” 谢玉皱了皱眉,“是吗。” “呦,睡觉去了~谁家打翻了醋坛子啊~”沈研一大大咧咧地转身上楼,师星华一听,忍着笑跟着走了。 柳七看着谢玉,笑意越来越浓,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手,“是的。” 19.东京名妓(六) 第二天天还未亮,柳七和谢玉他们就分开了,他自己一个人来到范府的门前,不自觉就停下了脚步,邱伯却似乎早有准备地开了门,“柳大人,进来吧,老爷正等着您呢。” 柳七点点头,跟在邱伯后面,也没有自作主张地往前走。 “老爷,柳大人来了。”邱伯在门外用不高不低的音量报告。 “哼。”范希文在房间里很明显地用鼻子出了一声气,柳七不自觉摸了摸鼻子,绕过邱伯径直进了屋。 “我是想比较有礼貌来一次……” “如果你一直是这样也好。” “希文……” “皇上不同意。” “早猜到了。”柳七听到这句话反而放松了,随意往椅子上一瘫,“皇上一直号召物尽其用。” 范希文笑了笑,喝了一口茶,“这么婉转做什么,榨干便是榨干罢。” 柳七配合地笑笑,“尉迟恭的事,皇上要管么?” 范希文一顿,“尉迟恭伤着你了?” 柳七皱了皱眉,迟迟疑疑地开口:“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算不算?” 范希文把茶杯往桌上一板,“他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皇上有惹你生气了?” “……” “只有皇上才能惹得你失仪。” 范希文眼露凶光。 柳七自觉地转了个身,躲避这凛冽的杀气…… “过完年,我想请辞了。”范希文悠悠开口。 柳七一惊,回过头来盯着他。 “这么多年,他不累,我也累了……本是为了这天下苍生,可现如今……我越来越不能自持了……”范希文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柳七,只是两眼放空。“尉迟恭那个家伙,真是教人唾弃,为求富贵,骗人感情……无论是公主,还是清公子,都是如此。” “清儿公子他为什么……” “我们早就知道醉情楼有月教的人,不过也是费了点功夫才查到清公子的底细的,我知道的时候,尉迟恭就已经和清公子出双入对了,我也不知道像尉迟恭这样的凡夫俗子,为何能赢得像清公子这般才色的人的倾心。” “清儿公子早就能拿到那副刺青了?” “也许谢玉也知道呢?” “不。他也被设计了。” “……清公子竟然为了尉迟恭这个小人背叛月教?” “尉迟恭好像说他会死。” “哼。他迟早都会死的。”范希文突然想到什么,看向柳七,“谢玉知道你的身份了?” “我什么身份?”柳七笑着反问范希文。 “你……也算是皇上的臣子吧?” “当年入宫,我是怎么说的?” “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 “我不早已是花间柳巷奉旨填词的柳三变了么?” “他当真不疑心你?” “若他疑心我,便是我看错了他。” 范希文点点头,“也好。你们拿到刺青就赶紧走吧。” “我正想问这件事。” 范希文眉头一挑,“我是没有这个东西的,但是我相信谢玉手上一定有。” 柳七皱眉,想了想,“你是说清儿公子会给谢玉?” “你说呢?”范希文反问道。 “他到底想做什么!” 柳七回到醉情楼还没进房间就听见师星华的咆哮了,不禁暗想,最近风度翩翩的师大状越来越走平民风了…… “七七。”谢玉好像早料到是柳七了一般,回首伸出手来,把柳七拉到了怀里。 “你们两个也好歹注意点影响好吗?”沈研一最近越来越嫌弃他们了。 “这是?”柳七注意到桌上有一张纸。 “尉迟恭身上的刺青。”谢玉回答道。 “清儿公子给你的?” “……不知道。” 柳七满是疑惑地看着谢玉。 “我们回来的时候,它就已经在了,可是没有清儿的消息……昭王府也没有……” “清儿公子出事了?” 谢玉摇摇头,“我们得赶紧离开东京。” “……”柳七抿了抿嘴,“不管清儿公子了?” “他背叛了我们。”师星华冷冷说道。 “可是……” 沈研一拍了师星华头一掌,对着柳七说:“别理他,他现在属于被心爱的人抛弃了的那种变态心理当中,难免偏颇。” 师星华刚要反驳,就被沈研一又是一脚镇压下去。 柳七于是把眼光收回来看着谢玉问道:“不管他了?” “他当初选择了尉迟恭,便是决定生死相随了。” “你觉得尉迟恭也出事了?” “贺兰研也死了。” 柳七一听,不自觉就看了一眼沈研一。 谢玉了然一笑,“贺兰研一直都在皇帝眼皮底下好好生活着,一直未曾离开东京。” “可是她现在死了?” “因为皇上发现她不是本人了。”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 柳七担忧地看着沈研一,“……会没事吧?” 谢玉捏了捏柳七的手,“贺兰家的刺青在哪儿除了她,我们谁都不知道。” 柳七一惊,小声道:“师星华没看到?” 谢玉忍不住笑了出声,还是回答道:“不在身子上。” 趁着夜黑风高,他们一行四个人就踏上了回余杭的路程,一路上不知道师星华和沈研一闹了什么事儿,沈研一后半段路程硬是要和柳七在一起,不仅师星华很郁闷,谢玉的眼神也是恨不得把师星华千刀万剐…… “沈研一,你和师星华又怎么了啊?”柳七回房之前还忍不住用眼神安抚了一下谢玉暴躁的心灵。 “谢玉手上是不是已经有两块刺青了?” 柳七听她的话不解,“你不知道?” “因为我也不肯告诉他,贺兰家的刺青到底在哪儿。” “为什么?” 沈研一想了想,还是说道:“七哥,你了解他吗?” “这话怎么说?”柳七笑笑。 “他究竟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来自哪儿?还有……为什么要收集这四块刺青。” “谢玉,西北草原望族,真名不详,不过我猜这四块刺青一定有个天大的秘密……或者说是宝藏?还有……”柳七慢条斯理地看了一眼沈研一,“我猜谢玉母姓……哥舒。” 沈研一看着柳七的眼神一变,“他都告诉你了?” 柳七淡定地摇了摇头,“我猜的。” 20.重回余杭(一) “七哥回来了!” “七哥~” “七哥~来我这儿!” “来我这儿~” 此起彼伏的呼唤声弄的柳七身边的谢玉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黑……回到余杭,沈研一和师星华都自有去处了,谢玉便跟着柳七回了倾月楼,他这才知道自己的小情人有多受欢迎…… “呵呵~好~好~”柳七一边应付一帮姐妹,一边小声回头安抚谢玉,“大家都是太久没见……太久没见……” “恩……”谢玉用鼻子出了气就径直回房了,当然这次回的是柳七的房间。 柳七看着谢玉的背影,无奈地笑笑,在各个姐妹的推搡中进了老板娘的屋子,“老板娘,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老板娘说话总是带着几分调笑。 “老板娘,你知道皇上来上次来余杭想做什么吗?” 老板娘眉眼弯弯,“知道。” “你不瞒我?”柳七惊讶道。 “瞒你做什么,你不是也知道了吗?关于研一的身份。” “皇上也知道?!” 老板娘笑着摇摇头,似乎一点儿也没觉察到柳七的怀疑。 柳七不禁有些羞愧,毕竟老板娘护了他那么多年,“为什么皇上对老板娘如此忍让啊?” “呵呵,我说我跟他有一腿,你信不信?” 柳七打从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不过没敢显露出来,“当然不信,他明明喜欢希文!”柳七一说完,马上捂住嘴,瞄了一眼老板娘。 老板娘了然地点点头,“我知道。不过希文跟着皇上,总是要吃苦的。” “希文说来年就不干了,他要回乡种田了!”(我有这么说吗……我什么时候说种田了?!【范】) 老板娘没马上接茬,一脸似笑非笑的,“我们大宋前有狼,后有虎,内忧外患,当皇上的气势是苦不堪言。” “也心狠手辣。” “呵呵,”老板娘走过来拍了拍柳七的头,顺道给他倒了一杯茶,“三变,希文认定的人不会不好,只是太难。” 柳七默然,“……希文跟着他,不晓得杀了多少人,想做番事业,改革项目却屡屡被拒,朝中上下还满是对他不干净的议论……” “你觉得希文帮着皇上找那刺青一定是错的吗?” “至少可以不用杀人……” “对方一定仁慈吗?如花为什么会在余杭,难道不是有人放话在外,她身上有刺青吗?” 柳七猛地一抬头,“有人放话?!” 老板娘只是看着他也不说话,饶是一副你自己去想的样子。 “她是研一的替罪羔羊吗?” “不知道,不过她的脚上确有蹊跷。” “……可是,不对!贺兰家一直在京师,天子脚下啊……” “不是贺兰,不能是哥舒吗?” 柳七捏住杯子的手一用劲,当然没有捏碎……只是,老板娘确实知道很多…… 老板娘似乎看出他的想法,自己倒是先开了口,“三变,这世道上并不是非黑即白,多得是一脚踏两边,刀尖上舔血的人。” “老板娘是?” 老板娘笑笑,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他的脸,“不是能保你到现在这幅还可以自由恋爱的地步吗?” 柳七心下了然,“那老板娘能保住沈研一……还是……谢玉吗?” “你真的认为他们需要我来保护吗?” 这段聊天,老板娘似乎都回答了,却又似一个都没有回答,全都让柳七自己去想,以致于柳七根本不知道是不是能百分之百肯定自己手上的信息。 “回来了就不要乱跑了吧。” “恩?”柳七迷迷茫茫地看了一眼老板娘。 “你这样子跟刚到倾月楼的时候真像。” “不……老板娘,那个时候我谁都没有,现在……我有谢玉了!” 老板娘看着一脸真挚的柳七,突然有话说不出口似的,“我待你如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 “我知道。” “若谢玉执意去找宝藏,你不准去。” 果然是这样,柳七已经料到八九不离十了,“很危险吗?” “不是危险不危险的问题,是我不希望你背弃大宋。” “……这笔宝藏会威胁到大宋?” “金钱从来不会威胁人,只有人才会。” “谢玉为什么要这笔宝藏呢……” “这个,你不该亲自去问他吗?”如果他真待你如此真心的话…… 柳七回房的时候,谢玉已经睡着了,他坐在床边看着他的脸,从额头到眉毛,从眼睛到鼻梁,从嘴唇到下巴,然后轻轻在那儿落下一个吻,轻轻问道:“谢玉,你此行的目的能告诉我了吗?” “沈研一,你有没有这么尽忠职守啊?”柳七懒懒地靠着柱子悠悠地问道。 “你别把衙门当你家好么?”沈研一给了他一记眼刀。 柳七突然一弯腰,装出一副躲开眼刀的样子,嘻嘻哈哈道:“我不一直都这样的吗?” “那哪一样啊,现在你有春天了。” “啊啊?沈研一,你吃醋了吗?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爱上我的啊!” 沈研一一记踢腿送了过来,柳七堪堪一躲,“我感觉你的杀伤你提高了不止一点儿……” “你才知道啊!”沈研一的同事们经过的时候,弱弱地送给柳七这样一个忠告就飞快地上街执勤去了。 “啧啧,看来师星华是不会有对手的。”柳七看着远去的男人们说道…… 沈研一嘴角一抽。 “还是……你喜欢女人?” ……这回是匕首擦着头发丝儿过去的…… “谢玉呢?干吗给你这个幺蛾子放假啊。” “他去找师星华了。”柳七恭恭敬敬地把匕首递回给沈研一。 两个人并肩坐在楼梯上好一会儿,沈研一才开口问道:“你一定要喜欢谢玉吗?” “……你也知道我等了他许多年了。” “就为这个理由?” “也不全是吧。”柳七想起一路上的经历不禁笑了笑,“认识以后,反差还蛮大的,跟我以前想象的。” “啧,还想象类……他在床上反差最大吧……” “……沈研一,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注意下你是个姑娘家好么!” “你说师星华跟我在一起,是为了看我身上有没有刺青吗?” “!你瞎说什么啊!怎么可能!” 沈研一突然低头一笑,“反正我身上也没有……” 柳七看着她,皱了皱眉头,伸手揽了过来,“一定不是的,他找了你那么多年,一定是真心喜欢你的。” 沈研一不着一词,在柳七怀里的肩膀轻轻地颤了起来。 “要不我去问问谢玉可不可以不要找了吧?”柳七过了好久才敢开口说话。 “他不会住手的。”沈研一还是低着头,“谢玉认为这是他娘的东西,他不过是取回他本该拥有的东西罢了。” “……研一,你全都知道了?” “不算吧,不过也八九不离十了。哥舒家的小女儿是嫁给了先皇做妃子的,当年宫中夺权之争,余波不也伤到了你们家吗?只不过……我不清楚这刺青……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信任谢玉?” “他仇恨心太强。”沈研一突然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柳七,开口制止道:“不要跟我说你不觉得,那是因为你是他的枕边人!” “枕边人不该无所不知吗……”柳七只敢小小声反抗。 沈研一猛地站起来,推着他出门,“这么晚了,你快回去吧!懒得跟你辩论这么无聊的话题!” “其实……你可以跟谢玉好好商量一番的……” “呵,是吗?”沈研一关门之前只留给柳七一个愁云惨雾的笑脸。 柳七总觉得沈研一还有很多消息没跟他分享,回到倾月楼的时候还在想明天一定要把话都套出来,以致于看到谢玉的时候都心不在焉。 谢玉看着他一脸无可奈何,暗自觉得好笑又挠心,抓住他,就对着他的唇细细啃咬起来,柳七只能“嗯嗯啊啊”地呻吟抗议。 本该是春梦一场,不过师星华在双方基本上都要脱光的时候闯了进来,以致于谢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师星华一抖,颤颤解释道:“你们没锁门……”柳七恨不得闷死在被窝里,是他进来忘记锁门了……“不过这不是重点!”师星华突然对着柳七叫道:“沈研一去哪儿了?” 21.重回余杭(二) 柳七总觉得沈研一还有很多消息没跟他分享,回到倾月楼的时候还在想明天一定要把话都套出来,以致于看到谢玉的时候都心不在焉。 谢玉看着他一脸无可奈何,暗自觉得好笑又挠心,抓住他,就对着他的唇细细啃咬起来,柳七只能“嗯嗯啊啊”地呻吟抗议。 本该是春梦一场,不过师星华在双方基本上都要脱光的时候闯了进来,以致于谢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师星华一抖,颤颤解释道:“你们没锁门……”柳七恨不得闷死在被窝里,是他进来忘记锁门了……“不过这不是重点!”师星华突然对着柳七叫道:“沈研一去哪儿了?” 柳七一脸莫名其妙,“她还没从衙门回家?”后来转念一想:不对啊,她都把家安衙门了。 “我都快余杭翻过来了!”师星华恼羞成怒。 “少来。”谢玉施施然地穿好衣服,“要是你能在这短短半个时辰把余杭翻过来,我倒是小瞧你了。” “……她不会失约的,又不在衙门……” “她不会去喝喝小酒,看看旧情人吗?”谢玉一脸淡定。 倒是柳七坐不住了,扯着衣服就要跟着师星华出去找人,谢玉抓住柳七的时候,柳七头都没回,“这天大地大,她却无处可去,无人可寻……” 谢玉听柳七语调惨淡,吓得松了手,皱着眉看着柳七匆匆忙忙的背影。 “师星华……”柳七和着师星华两个人从义庄出来以后,只是漫无目的地找人,“你喜欢研一吗?” “这个当口你说这个做什么?” 柳七一下子停下脚步,以致于师星华不得不无可奈何地停下来,回头看着他,满眼询问和不耐烦。 “沈研一说她背上没刺青。” 师星华脸上带上了淡淡的惊吓,随即淡然下来,只是冷冷地问柳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是真的喜欢她吗?” “……” 风过无痕,叶落无声,柳七突然想起这种惨淡的光景,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但是面对沉默的师星华,他想了想,话到嘴边就换了说辞:“我们回去吧,该来的总会来的。” 师星华虽然一脸防备,但还是跟着柳七回了倾月楼。 谢玉看着柳七和师星华两个人各有心事的样子,只以为他们两个人为了沈研一的事在路上绊了嘴,轻笑一声,“如果有人抓了沈研一,总会回来找我们的。” “为什么?”柳七看着谢玉的眼睛毫无光彩,谢玉心里一急,脱口而出:“不是我!” 这话一出,连师星华都满眼惊讶地望了过来,突然一下子明白了柳七种种举动,他肯定是知道沈研一身上的刺青的事,也知道了他们为了这个一直对沈研一虎视眈眈,柳七以为是自己和谢玉一起带走了沈研一! 柳七轻轻摇摇头,好像全身都没有力气一样,往床上一躺,有气无力地哼哼道:“我知道不是你。” 谢玉走近还想解释,柳七却已经把眼睛闭了起来,身边没有留一点儿空位。 柳七听到静了很久以后,谢玉和师星华终于退出门去的声音,眼睛越来越湿,心里越来越难受,谢玉从一开始就有所目标,至始至终他都有目的地一步一步执行他的计划,找寻他要的东西,连游家村……柳七自己已经分不清谢玉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那个奇怪的老板,和他对游生的准确判断,都不像是无准备的……对于沈研一,师星华苦苦追寻那么多年,不会没有谢玉的授意的,而如今……即使不是他,那个人的目的也跟谢玉无二。而最重要的是——那,自己呢?是有情还是无意呢? 裘之华有点儿神经质地歪着头看着被绳子吊起双手的沈研一,一脸不明所以,“你为什么还不说呢?” “……”沈研一现在全身的力气只够恶狠狠地瞪裘之华一眼,前面挣扎的太过头,现在完全只能任人宰割了…… “你不是贺兰家的独女吗?那刺青去哪儿了呢?”裘之华完全无视沈研一的任何动作,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端着无辜的语气问她——刺青在哪儿。 “你……是变态吗?”沈研一的嗓子都要扯裂了,一整天没有沾一滴水,前面还跟个傻帽似的又呼救、又骂眼前这个男人。 “不是哦。你的全身我都找遍了,刺青到底在哪儿呢?”裘之华眼睛在沈研一身上扫来扫去,却不带一点儿欲望,只是在找东西,漫不经心却胸有成足地找某样东西。 “……你还会问点别的吗……” 裘之华停了一会儿,突然露出亲切可人的笑容,“对了,你的养父是我杀的哦~伤口很漂亮吧,虽然腰都要断了,可是我力道掌握的相当好哦,肠子都没掉出来哦~” 沈研一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面貌甚至可以说是憨厚的男人,笑盈盈地说出这番话,她看到裘之华的佩刀时候就有猜想了,只是……她没想到,这个人比“杀人凶手”这四个字本身还要可怕得多,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认为那是一条人命!他根本没有感情…… “怎么突然这么害怕了呢?”裘之华皱了皱眉,好像不太喜欢这种气氛,“别害怕啊,我只是想找刺青,如果找不到,我只能把你身上的屁剥下来去交差了呢~”说到最后,裘之华甚至兴奋地颤了颤。 沈研一闭上了眼睛,“……你知道这个刺青有什么用吗?” “我需要知道吗?” “富可敌国的财富,”沈研一慢慢睁开眼睛,“还有皇宫数十条不为人知的密道!” 裘之华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变,“我不想做皇帝。” “也不想要这天下吗?” “你是想伙同我一起杀死我的雇主吗?” “不杀他也无妨……”沈研一的嗓子已经快说不清楚话了。 裘之华突然嘲笑般地看着沈研一,“我听你和你那朋友讲话,还以为你真不知道这个刺青的秘密呢。” “……他不想做皇帝。” “呵。可惜他男人想。” “……你为什么要听命于……赵祯……”沈研一估摸着这是最后一句话了,她再也不想浪费力气了。 “呵呵,”裘之华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把嘴巴俯到沈研一耳边,“因为啊……他的身子太迷人了……哈哈哈哈哈……” 22.重回余杭(三) 裘之华有点儿神经质地歪着头看着被绳子吊起双手的沈研一,一脸不明所以,“你为什么还不说呢?” “……”沈研一现在全身的力气只够恶狠狠地瞪裘之华一眼,前面挣扎的太过头,现在完全只能任人宰割了…… “你不是贺兰家的独女吗?那刺青去哪儿了呢?”裘之华完全无视沈研一的任何动作,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端着无辜的语气问她——刺青在哪儿。 “你……是变态吗?”沈研一的嗓子都要扯裂了,一整天没有沾一滴水,前面还跟个傻帽似的又呼救、又骂眼前这个男人。 “不是哦。你的全身我都找遍了,刺青到底在哪儿呢?”裘之华眼睛在沈研一身上扫来扫去,却不带一点儿欲望,只是在找东西,漫不经心却胸有成足地找某样东西。 “……你还会问点别的吗……” 裘之华停了一会儿,突然露出亲切可人的笑容,“对了,你的养父是我杀的哦~伤口很漂亮吧,虽然腰都要断了,可是我力道掌握的相当好哦,肠子都没掉出来哦~” 沈研一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面貌甚至可以说是憨厚的男人,笑盈盈地说出这番话,她看到裘之华的佩刀时候就有猜想了,只是……她没想到,这个人比“杀人凶手”这四个字本身还要可怕得多,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认为那是一条人命!他根本没有感情…… “怎么突然这么害怕了呢?”裘之华皱了皱眉,好像不太喜欢这种气氛,“别害怕啊,我只是想找刺青,如果找不到,我只能把你身上的屁剥下来去交差了呢~”说到最后,裘之华甚至兴奋地颤了颤。 沈研一闭上了眼睛,“……你知道这个刺青有什么用吗?” “我需要知道吗?” “富可敌国的财富,”沈研一慢慢睁开眼睛,“还有皇宫数十条不为人知的密道!” 裘之华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变,“我不想做皇帝。” “也不想要这天下吗?” “你是想伙同我一起杀死我的雇主吗?” “不杀他也无妨……”沈研一的嗓子已经快说不清楚话了。 裘之华突然嘲笑般地看着沈研一,“我听你和你那朋友讲话,还以为你真不知道这个刺青的秘密呢。” “……他不想做皇帝。” “呵。可惜他男人想。” “……你为什么要听命于……赵祯……”沈研一估摸着这是最后一句话了,她再也不想浪费力气了。 “呵呵,”裘之华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把嘴巴俯到沈研一耳边,“因为啊……他的身子太迷人了……哈哈哈哈哈……” 沈研一千般设想也不会想到这个原因,不是没有可能,而是因为她同柳七交好以后对范希文的事也熟悉的不得了,她心里早就认定了这个皇上再是混蛋,对着范希文都是一片赤诚之心,爱之深。 “不可能……” “哼。”裘之华眉毛一挑,像是嘲笑又是可怜,一句话出口就说中了沈研一的心声,“祯儿为了这大宋江山什么做不出来呢?” 沈研一死命瞪着他,心下却一片悲凉,虽然她和范希文不比柳七视为之交,但双方都是爱屋及乌,当时自己独闯京师,也是因为范希文她才能够在天子脚下掩人耳目地活下来,那个男人似乎什么都不上心,却什么都珍而重之,否则也不会为了一个赵祯不顾他人目光,尽心辅佐。 “我都忘了你也与范希文交好,不过他现在应该也离开京师了吧~”裘之华的语气说不尽的欢欣,“我同你折腾了一天一夜,你就是不肯松口,看来我得请柳公子来说说话了。” 裘之华说完,看都没看沈研一一眼,就飞身而出,夜色正浓。 柳七睡得迷迷糊糊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飞了起来,开始以为自己做梦,后来觉得身边风呼呼地吹着,他才忍不住睁开了眼睛,一睁开眼睛他吓得一抖,差点从半空中栽下去,然后耳边有人贴的极近,还故意用很暧昧的音调黏黏糯糯地说道:“小心哦~” 柳七抬眼看去,却一点儿都看不真切,那人明显轻功超群,夜色之中,那人的下颚倒是修长成型,好看得很,可是这个时候绝对不适合花痴,“你带我去哪儿?”柳七的声音抖一抖可以撒一地。 “见你老相好。”那人的声音还是戏谑。 直到下地站好,柳七跟着那人往前一直走,他才想起来自己见过这个人——就在赵祯的门外,那个带着东瀛刀的秘密侍卫,而且是杀死陈伯的嫌疑犯!“你为什么要抓沈研一?” 那人边走边“呵呵”地笑出声来,“白衣卿相不是一直自诩聪明绝顶的吗?怎么会问出这么贻笑大方的问题?” “那……我换一个?” 那人也不停,也不做声。 “你是谁?” “裘之华。”答得很快,还很自豪。 柳七猛地停下来,“不过十八岁就赢遍江湖五大派的裘之华?!” 走在前面的裘之华掏掏耳朵,“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怪?我对那些老头子可是一点儿性趣也没有的好吗。” “柳……七……” 柳七听着这个嘶哑到像女鬼的声音不自觉地抖了一抖,裘之华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来看了着柳七,老神在在地笑着,让柳七不禁再抖了一次,直到柳七看到嘴巴干裂,声音跟鸭哥哥一样的沈研一的时候,他只能狗腿又讨好地去给她解绳子,喂水。 “你不拦一下?”沈研一喝完水以后立马恢复了嘴皮子。 “你们又打不过我。”裘之华笑意盈盈地望着两个人的主仆摸样,“刺青在哪儿呢?” 沈研一拉紧了柳七的手不说话。 “别打算硬闯,你该知道这有多愚蠢。” “那加上我们呢?”谢玉带着师星华漫步而来,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 “那也愚蠢。”裘之华不以为然,“你总是以你情人为饵,真的不怕他移情别恋吗?” “恋你吗?” “呵,我看不出来他哪儿比赵祯好。” “脑子。” 裘之华没答话,倒是真的思考了一番,点了点头,“这倒真是。”(喂……【赵】) 谢玉突然抽出软剑,裘之华瞧了一眼,不屑道:“谢玉你真是没有一次肯正大光明说自己是使暗器的呢。” “哼,既然是暗器怎么能明来呢?” “暗器我或许比不上你,毒药倒也算是在行。” “东瀛那些费时费力的毒物,我从来不放在心上。” “巫许一族的倒是好用。” 谢玉听这话倒没有什么表情,柳七倒是咋咋呼呼起来,“巫许?!” 裘之华笑着转过头来解释:“游家村里面不过是最不成气候的一支。”然后又看了看谢玉,“月教那个也不算什么。” “也是,你毕竟是巫许家近百年来少见的天才。” 裘之华不客气地点了点头,“所以你要怎么安全带走他们呢?武功你们不如我,用毒、用药也不是个办法,怎么办呢?” “……”谢玉拦住要出手的师星华,“贺兰研,刺青给他。” 除了裘之华之外的所有人都一律望向谢玉。 “不不不,还有哥舒一族的。” “……你不要得寸进尺。”谢玉脸色不善。 “哈哈,要不我拿到贺兰家的刺青杀死贺兰家的独女,要不我直接杀了你,结束祯儿这无休止的担忧~”裘之华巡视一周,“我觉得还是杀了你比较好。”剑直指谢玉。 裘之华和谢玉动起来的时候,就柳七这个武功完全不济的文人来讲,几乎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偶尔兵器相见的声音让他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都起来,连站在一旁想要帮忙的师星华都皱着眉似乎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走不了。”沈研一突然小声说道,“谢玉不是他的对手,或者说……我们都不是。” 23.重回余杭(四) 血飞溅出来的时候,柳七的心都揪了起来,他心里已经觉得了——那是谢玉的血,两个人影都停下来的时候,谢玉已经单膝跪地,血从胸口、手臂几处伤口上流出。 “刺青。”裘之华的脸色也终于冷了下来。 “给他罢。”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柳七和沈研一同时一怔,往门口望去。 “给他,他不会杀你们的。” “为什么?”裘之华眉头一挑。 “若保不住他们,我便会自杀。” “我在乎?” “那个人在乎。”范希文深吸一口气,顿了顿,“他已为你负我一片深情,若我死了,你们两个这辈子也再无可能。” “希文……”柳七喃喃出声,心里大石砸下一般,难以言喻。 “而且,谢玉拿到尉迟家的刺青是假的,如今只要拿到贺兰和哥舒的,你也能交差的。” “交差?我是在做任务吗?”裘之华看着范希文的眼神结结实实的不屑。 柳七看着他这样,血气就往头上涌,“姓裘的,你不要太嚣张!那个赵祯曾经多喜欢希文你知不知道!” “呵。”裘之华的眼神扫过柳七,又落回范希文身上,而范希文只是微微低着头,没有表情,眼神里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拿了刺青,放了他们。” “我如何知道他们没有忽悠我?特别是贺兰家那个鬼丫头。” “我的刺青其实也在身上。”沈研一突然开口。 “哦?”裘之华语气里尽是调笑的意味。 “还是你根本就准备杀光我们。”谢玉不怒反笑,“你压根就没准备拿到刺青。” “哈哈,那倒也不是,只是觉得杀了你们,既痛快又方便。” “裘之华……你到底要如何。”范希文抬头问道。 “你,一辈子都不能再踏足京师,见祯儿。”裘之华第一次收起了所有的表情,一字一句甚至带着胁迫的意味说话。 范希文盯着他,背还是挺得很直,说道:“好。” 柳七把水泼到沈研一下身的背上的时候,刺青就一点一点显了出来…… “两幅刺青都给你了,我们可以走了吧?”谢玉边穿衣服边说道。 “不如把你们的背给毁了吧~” !众人都齐刷刷地望向裘之华。 “贺兰家对人的皮肤了如指掌,总是有办法毁了你们身上的刺青的吧?” “纵使这样,你又如何知道我们没有存稿呢?” “这样贵重的东西,不是应该独一无二吗?” 裘之华的话一时竟无人能够反驳,就是这样简单通俗的道理……和心理。 裘之华笑着把剑亮了亮,沈研一就走到柳七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然后掏出一罐药瓶递给柳七,回头对裘之华说:“此药噬人肌肤,却不伤筋骨,只是……”沈研一看看谢玉,“留疤。” 谢玉笑笑,“你一个姑娘家都不怕,我怕什么?”说完又突然看着柳七。 柳七被谢玉这样一看,心里慌乱起来,以前种种皆浮现眼前,最后温柔地点了点头。 裘之华一退,众人都元气大伤,范希文早已没打招呼就走了,沈研一和师星华走在谢玉和柳七几步远的地方,沉默以对。 “七七,你还怪我吗?” “当年你救我一命,即使不欠你的情,也欠你的命。” “救你?” “我不过十几岁时,家里遭了宫变的余祸,就我活了下来,流落余杭,当年就是在倾月楼外,你拦下杀手,对我说‘活下去,一切才有可能’,我才能在倾月楼的庇护下活到如今……” “……”谢玉也不说话。 柳七权当他忘了,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们便相互抵消了罢……” “师星华!”谢玉突然大喊道,师星华赶紧走上前来,两人便丢下柳七和沈研一消失了。 “怎么回事?”沈研一皱着眉头问道,她现在大伤未愈,这两口子又是闹什么。 “……不知道。” “你不肯和好?” “……不是。” “哈?” “我也不知道。”柳七看着谢玉离去的方向,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待柳七和沈研一回到倾月楼的时候,只剩下师星华在等着他们,面色尴尬。 “谢玉呢?”柳七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公子回主教了。” “西北?” 师星华慢慢点了点头。 这算什么?!柳七被震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还有……”师星华看了看柳七,好像不知道该不该说,“公子有一个孪生兄弟……” 柳七猛地抬头。 “公子说……当年救你的不是他……若你……若你还惦念大公子,要我帮你。” …… 很长的沉默以后,柳七和沈研一同时出声—— “他有病啊!” “他有病啊!” “……”师星华对于眼前本该悲伤的剧情突然有转向动作片的趋势,他有些惴惴不安,“可能……没有?” 柳七扶额,叹了口气后,转身出门,沈研一也跟着,所以师星华也跟着……跟路队似的。 “研一?” “我陪你去找他。”沈研一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我没想到他会如此甘愿地交出刺青的……为了你。” 柳七点点头,“我也没想到。” “公子是真心待你的好不好!”师星华为他们两个对话无语。 “我也是。”柳七一个眼刀子丢过去,“所以我才生气,我只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和好好吗?!上了我的又不是他哥,是他好不好,他跑什么跑啊!” “……”太奔放了。 “……”太豪放了。 “上天下地,他谢玉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其实,我认得路……”师星华小小声地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