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受被攻采花之后就开始纠缠攻,宣示专属权,然后各种寂寞,各种欢迎来搞。 在正坑更新的基础上,偷闲码字…… 类型是,恶搞文? 采花小贼呆萌攻X寂寞杀手倒贴受 属性分类:现代/都市生活/弱攻强受/恶搞 关键词:阿乐 阿彪 采花小贼攻X寂寞杀手受。 01.入室抢劫 阿彪背着the north face的登山专用背包,顺着楼层外的排水管道,摆出专业运动员攀岩的姿势,一鼓作气爬上了最顶楼人家的阳台。 这是郊区的一幢小高层,安保设施相对没有那么严格,但是为了防火防盗放抢劫,家家户户都在阳台上安装了防盗窗,除了一个傻逼—— 因为家住顶层,就偷懒不装防盗窗,是太过于信任自己的运气呢,还是太过于小瞧现代小偷的攀岩能力? 不论哪一种想法,都肯定是不可取的,所以今天活该轮到这家伙倒霉。 阿彪用特制的开锁工具打开阳台上的窗户,久经锻炼的肌肉稍一舒展,便悄悄潜进主人家的屋子。 阿彪环顾四周,大吃一惊,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猜错了。 这人不装防盗窗的理由根本不是因为相信盗贼不会闯进他家,而是因为,就算盗贼历经艰难险阻闯进他家,也没有什么好偷的。 简单点说,这个人,就是个穷光蛋! 穷到卫生间只有一个马桶和一个淋浴头的人,怎么可能舍得出钱去装什么防盗窗? 不划算,真是不划算! 阿彪气得恨不得当即拉一泡最臭最硬的屎堵塞住他唯一的马桶,但是酝酿了半天也没有酝酿出这也一泡屎出来,只能不死心的去主卧室看一看。 做小偷的不容易,大半夜在高楼大厦的排水管道上来来去去,最讲究的就是不能扑了个空。 空手来回,容易招晦气。 不能偷到钱,偷一两件衣服也好。 主卧室只有一张床和一把木椅子,两三件半旧的衣服挂在木椅子背上,按照衣服的内外次序摆着,最上头是一条灰白色的内裤。 灰白色的,内裤? 阿彪一愣。 那主人家身上穿的是什么? 被阿彪念叨着的那个主人家,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睡姿诡异,被子勉强只盖住下腹三角区的位置。透着朦胧的月光,阿彪看到他腰腹部优美的线条以及露出一半的浑圆饱满的臀部。银白色的月光将屁股上的汗毛镀上漂亮的色泽,整个就像一颗刚刚成熟的水蜜桃。 阿彪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一些局促。 劫不到财的话,不如……劫个色? 阿彪走上前去,蹑手蹑脚掀开主人家的被子。 裸体。 不得不说,裸的很惊艳。他有着属于男人的健壮有力的身材,就连下面的小兄弟都很有男子汉气概。也不知是做了什么梦,竟然微微翘起。 阿彪咽了一口唾沫,猴急的松开自己的裤腰带,整个人压了上去。 自己的小兄弟暴露在外的那一刻,体内好像有一个属于男性荷尔蒙的开关“倏咚”一声被打开,阿彪流畅的开启了下半身模式,一边迫不及待的在主人家的两腿之间不停的做着挺身,一边抓住对方的小兄弟一阵揉搓。 美人,真是一个难得的美人。 阿彪感受着对方小兄弟上粉红色皮肤腻滑的触感,感觉自己仿佛身至云端。 主人家的小兄弟越来越精神,也越来越坚硬,有暖暖的液体从尖端溢了出来。 阿彪兴奋的去舔舐那晶莹的液体,带着男人特有的腥臭的味道,性感的让他难于抗拒。 接着,主人家醒了。 “你……”主人家朦胧中醒来却发现自己身上压了个肌肉猛男,一时还无法这种接受状况,登时瞪大了双眼,想要挣扎,却被阿彪一把捂住口鼻。 “不许动!”阿彪喝令道,“也不许叫,否则你就死定了!” 主人家点点头,用手比划着问阿彪,能不能把捂住他口鼻的手放下来。 “那你不准大喊大叫。”阿彪心平气和的与之协商。 主人家又点点头。 没想到主人家那么配合,不过,强扭的瓜不甜,要是主人家极力反抗,那么自己也享受不到什么快感。毕竟自己又没有强奸癖,只是为了不虚此行顺便劫色而已。 和谐的性爱是很重要的。 主人家裸的比强奸者阿彪还要彻底,阿彪双手打开主人家的双腿,对准后穴轻轻刺进去。紧致的感觉包覆了自己的食指,主人家发出轻轻的“嘶”的一声,阿彪没有理会,而是径直加了第二根手指。 街头卖春的少年长的都不错,但是屁股都被操圆了,个个是大松货,这个美人长的标志不说,菊花也紧的那么矜持,阿彪感觉自己就快要扛不住了。 将主人家尖端流出的液体通通涂抹到后穴,湿润度还是不够,阿彪又扶着自己的小兄弟,蜡笔涂鸦似的将自己的液体涂抹到后穴的边缘。 主人家还在挣扎,后穴也跟着一收一缩,阿彪也不知哪儿来的兴奋剂,头脑一热,竟然就这样扶着小兄弟整个捅了进去—— Oh,yes! 阿彪终于知道那些小偷入室抢劫为什么都要捎带着强奸。 因为那真的是太带感了。 将别人的东西带走的快感,将自己的“东西”留下的快感。 那是根植于人类侵略本性之中的最原始的冲动! 被紧张到不停收缩的甬道包覆着,此时的阿彪的脑海里不停loop的便是麦当娜那首惊世骇俗的热歌。 《宛若处女》。 02.起意强奸 阿彪以前有一个很摇滚的贼友,很喜欢翻来覆去的唱这一首歌。耳濡目染的,自己也就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阿彪一边做着急促的挺身,一边哼唱着唯一会唱的那一句副歌。 ——“Like a virgin,touched for the very first time.” 保持着音乐稍稍跳动的节奏,是两人和着乐声的肉与肉的碰撞。 ——“啪啪啪,啪啪啪。” 节奏感十足,而又衔接的恰到好处。 阿彪想要加快节奏,于是换了一个方便使力的姿势。 他扛着主人家的一双毛茸茸的美腿,将它们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自己跪在床上,一阵猛力的挺身。 主人家的身子被他顶的支撑不住,一阵乱晃,竟然在牙缝里泄露出一丝丝呻吟。 “是不是把你操的很爽?”阿彪汗流浃背,喑哑着声音问。 那人点点头,眼角有一点点晶莹的泪花。 “你真贱,竟然被我操的爽哭了,”阿彪对于这样的“贱人”很是满意,对于自己的雄风也很是满意,两人不像强奸,倒想是在玩情人节的SM虐恋游戏,“说,我的鸡巴大不大?” 主人家抽噎着,一边呻吟一边断断续续的回答:“好……好大的鸡巴。” “哈哈哈哈,”阿彪将小兄弟整个拔出来,又整个送进去,顶的主人家的脑袋硬生生撞在了床头,借着月色看到主人家那又喜有悲的脸,不禁仰天狂笑:“真是一匹好马!” 然后,阿彪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被顶的头撞床头的主人家,挣扎的时候掀翻了枕头。 而枕头下面,藏着一把黑洞洞的枪。 并不是阿彪胯下那个油黑乌亮的枪,也不是“金枪不倒”这句成语里所指的那把枪,而是一把真正的枪。 一把装有加长枪管的黑色手枪。 啊偶,自己……好像真的惹到了不能惹的家伙。 主人家见阿彪忽然萎了,很是好奇,一个矫健的翻身便坐了起来,后穴处依然保持着连接的状态。 “怎么不继续了?”主人家皱眉,用自己的胯部去撞阿彪的,又伸手去抚摸阿彪垂头丧气的蛋蛋,“你刚刚明明还没有射吧?” 阿彪被主人家的手一碰,浑身一阵哆嗦,恐惧心理作祟,小兄弟当即就软了下来。 “你在看这个?”主人家将手摆在阿彪眼前晃了晃,确认阿彪惊恐的目光死死的瞪着那把手枪,随即解释道,“CZ75冲锋手枪,9mm口径,德国制造。怎么,你有兴趣?” 有兴趣个蛋啊! 谁能告诉我这人究竟是谁啊是谁啊! 阿彪觉得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 阿彪倒吸了一口冷气,想到两人的身体还连接在一起,于是低头想要从对方后穴里拔出自己临场阵亡了的小兄弟。 可是,对方的后穴似乎依然不满足的吸的死死的,怎么都拔不出来。 “那个……”阿彪有礼貌的与主人家打招呼,“可以……借过一下吗?” “啊?”主人家愣在那里,随即明白了阿彪的意思,“哦,哦”的应了两声,随即松开了自己的后穴。 全身而退! 阿彪感动不已。 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当然是——逃跑! 阿彪三下五除二套上自己的内裤,背上自己的背包,狼狈不堪、连滚带爬的回到了原先登陆的窗台,浑身哆嗦的、像考拉一样扒回了自己的排水管道上。 总算是有了一些安全感。 窗台那边探出主人家的脑袋。 “喂!初次见面,我叫阿乐,请多多指……”主人家还没有说完,阿彪已经逃也似的离开了罪案现场。 阿乐双手撑着仰台,望了望圆滚滚的月亮,一脸沮丧的样子:“这人真是的……明明插我插的那么爽,怎么忽然说走就走了?……臭不要脸!” 03.报警求助 背着the north face登山包的影子已经成为一个模糊的黑点,正在灵巧的翻越过小区的围墙。阿乐眯眼四处寻找,直到终于什么都看不见了,才无奈的回到了屋子。 窗帘没有拉上,月光照在两人初次见面的,一片狼藉的床上。 刚才。 那是阿乐的第一次。 第一次被人这样当做宝物一般热情的抚摸,猛烈的抽插,被毫无保留的骑着征服。直到现在阿乐的心脏都依然忍不住狂烈的跳动着。 他在电影里看到过很多两人初次见面的场景—— 在地铁站里为了赶上最后一班地铁而偶遇。 在酒吧里碰巧坐在肩并肩的位置上,并且好巧不巧点了同一杯鸡尾酒。 在午夜街头的小巷子里背向而行却又蓦然回首、对视。 不!这些都太庸俗了! 而这一切庸俗的电影桥段,都比不过我阿乐今天的经历来的新奇而浪漫。 那个人,阿乐想,是不是有读心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曾经这样幻想过的呢? 在静谧的、布满繁星的夜晚,他像是思念朱丽叶的罗密欧一般,缓缓爬上自己位于小区二十层的阳台。 他轻轻打开房门,深情凝视自己。 风正轻柔,银白色月光洒了一地,一切的一切,都安排的恰到好处…… 而这一切,都被枕头下的那把冲锋手枪给毁了。 冲锋手枪静静躺着,似乎正在为坏了主人的好事而感到十分内疚。 “怎么会这样呢……”阿乐想不通,“明明只是一把这么可爱的小手枪。” 像这样可爱的小东西,阿乐明明有一整面墙壁那么多,都通通嵌在衣柜后面。 都是杀伤力一级强的东西:冲锋手枪、卡宾枪、机关枪、狙击步枪、掌心雷……多到阿乐自己都数不清。 如果哪一天不接活了,光靠贩卖枪支弹药的话也能逍遥快活好一阵子。 可是,这种枪就算攒再多又有什么意思呢? 阿乐叹了一口气。 自己想要的,明明是胯下那把可以让自己欲仙欲死的枪啊! 阿乐并没有枪支收集癖,阿乐是一个杀手。 虽说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是社会分工不同,但是总有一些职业因为就业环境极度恶劣,会让人干得精神崩溃。 就好比程序员一辈子对着计算机屏幕,到死都只能拿脸滚键盘,由于圈子里根本没有女性出没,辛辛苦苦编程拿来的血汗钱全都去支持女优的演艺事业了。 做一个杀手该是有多寂寞? 这是一个没有同事的职业,办公室恋情根本展不开,和自己工作牵扯到关系的人,都是自己的猎物,最后的结果总是被自己一枪爆头。 因为手机会被卫星定位,也不能使用那些交友软件,否则会被人在案发现场刷到自己的微信或是陌陌。 去过几趟同志酒吧,但是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不好意思开口不说,每次难得有人搭讪,也是十七八岁妖气妖气的小朋友。跟别人说自己是0就会被鄙视,因为大家总会觉得他年纪这么大了,下面一定松的要死。他们喜欢找年纪轻弹性好的。 ——唉。 招桃花的粉水晶也不是没有买过、戴过。 花了3888元。 当时买的时候,淘宝店主在旺旺上是又拍胸脯又拍屁股的保证这个开过光,绝对有效。只要是个人,跟自己说话超过三句,一定会被自己迷的神魂颠倒。但是真的是因为自己的职业问题,自己最常说的那三句话却是这样的。 ——“有人出钱买我杀你。” ——“不行,我不能放过你。” ——“一路走好,阿门。” 自己真的不知道怎样跟一团血浆的尸体谈恋爱啊! 所以,阿乐至今还是单身。 而阿乐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找到一个够强壮又性感的男人,谈一场又激情又浪漫的恋爱。 一定要找到这个人,阿乐心想。 但是,怎样才能找到他呢? 阿乐一边叉着腿,握住自己的兴奋到一半的小兄弟上下撸动,一边托腮坐在床上皱眉思索。 终于,赶在射出来之前想到一个不错的办法。 “喂,是110吗?我家遭人入室抢劫了……对对……没有破坏案发现场……还有什么其他问题……有有有,我还被强奸了呢!” 04.警局作证 阿彪与阿乐的第二次见面是在警察局的审讯室里。 新来的小警察警服穿的笔挺的,笔头不耐烦的敲击着桌子,发出“叩叩叩”的响声。 阿彪与小警察隔着桌子面对面,弓着背,穿着橙红色的编号马甲,双手被手铐铐住,并且极其猥琐的摆在裤裆位置。 僵持的沉默中,小警察首先开口:“陈光彪!你到底认不认罪?” 阿彪斜眼看了小警察一眼,也不说话,就是低着头梗着脖子,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接着又是一阵僵持的沉默。 老警察在一旁坐的不耐烦了,一手解开那些个假惺惺的领带和衬衫纽扣,一手磕着烟灰:“阿彪,你也不是来过一回两回的人了,咱们局子里的规矩你可是比我清楚。一句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说还是不说。” “呸!”阿彪昂头对老警察怒目而视,做大义凌然的梁山好汉状,“我不说!” 说的倒是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但是哪次自己开口有过好果子吃? 原本自己隐瞒的很好,只是一个拾获不还的罪名,被他们套着套着,什么都说了,就变成蓄意盗窃他人财物了。 原本只是从别人口袋里摸了一个钱包和一部手机,招认过程中不小心说漏嘴,提到失主发现了自己并发生过争执,还好后来死不认账,否则这罪名差点就变成了抢劫。 阿彪心里也恨,自己这张老被忽悠的嘴啊……不能开口,绝对不能开口! 更何况,这次的罪名可不比之前的小偷小摸,这次的罪名可是“强行与他人发生不正当性关系”,虽然目前法律上还没有强奸男人这种罪名,但是故意伤害罪也是免不了的了。 阿彪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了。 最近只要一有坏事发生,警察就会怀疑到他头上,警局黑名单里怕是有了自己的名字。 老警察抽完最后一口烟屁股,怒不可遏的拍响了桌子:“陈光彪,我操你妈!你以为什么不说我他妈就治不了你了?” 老警察的气场太强,吓得阿彪虎躯一震,瞪大了双眼。 不对!似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感觉,就跟那晚发现主人家的手枪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只见老警察摆出一个京剧念白里包青天的专用手势,对着外面大喝一声:“带证人!” 审讯室的大铁门颤悠悠的打开,又颤悠悠的关上。 一个熟悉的男人出现在阿彪面前。 为了保证证人安全,老警察和小警察双双起立,将证人保护在正中间,似乎为了保护证人脆弱的感情,老警察难得选择了委婉的说辞。 “吴家乐同志,你到这里来确认一下,你说的入室抢劫和……呃,强行发生性关系的歹徒,是不是眼前这个人?” 阿乐望着阿彪,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仇恨的泪水。阿彪想。 ——屈辱的泪水。警察认为。 事实上,那是一种类似于沈香劈山救母之后母子重逢一般感动的泪水。 “感谢警察同志,感谢警察同志。”阿乐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警察也是这么的可爱,连连道谢,“感谢警察同志不辞辛苦彻夜办案高举为人民服务的大旗爱岗敬业热情奉献,终于排除万难找到了强奸我的人!” 05.销案私奔 一股脑听完阿乐的致谢词,油然而生的职业自豪感让老警察内心澎湃不已。 他心疼的轻轻拍了拍阿乐的肩膀:“孩子,别太难过了。” 阿乐抬起头来,低声请求道:“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单独跟这个人说几句话。” 这个善良的孩子……是想要规劝恶贯满盈的阿彪改邪归正吗? 受了那么大的伤害,还能有这份心,真是难为他了。 老警察当即应允,带着小警察走出门去,关门前还不忘吩咐:“我们就守在门外,要是这个畜生……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这个畜生,陈光彪!吴家乐同志,要是这个畜生又犯了什么事,你就来找我们,我们替你教训他!” 小警察与老警察交换一个正义的眼神,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屋子里只剩下了阿乐和阿彪两人。 审讯室空间狭小,四围都是墙壁,只有一扇紧贴着天花板的高高的气窗。 阿乐与阿彪面对面静静的坐着。 阿彪突然有一种如临相亲现场的错觉。 “原来你叫陈光彪,”阿乐做娇羞状抿嘴一笑,“这个名字还真有趣。” 从小到大,阿彪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什么有趣之处,直到不久之前…… “我叫陈光彪,‘彪’是彪悍的‘彪’,”阿彪特意把最后一个“彪”字读的很重,“不是那个感动中国的‘陈光标’。” 陈光彪?陈光标?真是越说越像、越描越黑。 阿彪想起第一次进局子的时候,老警察盯着自己的身份证看了三秒钟,然后一口热茶喷出来的表情。 现在人人都嘲笑阿彪的名字,阿彪被嘲笑惯了,也就见怪不怪。但是阿乐似乎并没有因为阿彪的古怪名字而感到乐不可支,只是傻乎乎的盯着阿彪看了一阵,垂下眼来,又是娇羞的抿嘴一笑。 “阿……阿彪。” 阿彪觉得自己浑身的肉都麻酥酥的,汗毛都惊悚的竖了起来。 “别把我叫的这么恶心。”阿彪横了阿乐一眼,“士可杀不可辱,你直接去告发我吧!反正我也逃不掉!” “不是这样的,我没想告发你。”阿乐赶紧无辜的摆手,“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 说说话?他报警让警察把自己逮过来,难道就是为了找自己说说话? 天哪……阿彪深切的感觉到自己真的惹到了一个不能惹的人。 “在这种傻逼地方,穿着这种傻逼囚服,手还被这么傻逼的铐着摆鸡巴上,你叫我跟你说说话?爷这没心情!” 阿彪一口回绝。 阿乐理解性的点点头。 “要不……我们出去说?” 好啊好啊,出去说出去说。等等,等等,什么叫……出去说? 就在阿彪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阿乐已经踏着凳子挺身一跃,腾空而起。他一脚踩在审讯台上,借力轻轻一蹬,接着舒展双臂使出一个精准的空中翻身,脚面恰好稳稳勾住气窗的窗沿,像猿猴一般倒挂在墙上。 他微笑着,对阿彪伸出双手。 “来,拉住我的手,我带你出去。” 阿彪看着这堪比特技的表演,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甫一回神,赶紧吓的跪地求饶,痛哭流涕。 “求求你啊好汉,给我一条活路吧。要是因为逃狱被通缉,我一辈子都做不了人了!” 阿乐理解性的点点头,一个翻身落地,拍了拍身上的白色墙灰。 “也是哦。那你说,该怎么办?” ——三小时以后。 警局效率一向不高,阿彪的销案手续办了很长时间,直到天色很晚,两人才在一老一小两名警察的护送下走出警局大门。 “听叔一句劝,以后不能这样动不动吵架了。”老警察慈祥的吐着烟圈,“小两口一定要和和气气的过日子!叔知道你们不容易,生活在社会上压力也大,但是,国家是有政策保护公民的基本人权的嘛!” “叔……谢谢你。”阿乐腼腆一笑,“阿彪对我挺好的,真的。” “这是我们与我们警局有合作关系的‘彩虹基金会’的联系电话,”小警察递上名片,“要是下次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找他们帮忙。” 阿彪连连躬身道谢。 两人走出警局大门,夜色正撩人。 城市的每一处马路上都闪烁着斑斓的霓虹,不远处是一座浪漫的恋人广场,广场中央矗立着挂满彩灯和礼物的巨大圣诞树。 对哦,圣诞节快到了。 那可是一年中最浪漫的节日。 是一年之中除掉情人节和纪念日以外,一定要和男朋友一起度过的日子。 飘扬着白色雪花的平安夜,八音盒里循环着Jingle Bell这首歌,两个人甜甜蜜蜜的,肩并着肩,手拉着手,手拉着手,手拉着手…… 阿乐偷偷探出自己的手,想要去牵阿彪的手。 扑了个空。 “阿彪!”阿乐转过头去。 只看见一个仓皇逃离的背影。 ——跑了。 06.“CITY RUN”free time 观众朋友们,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 这里是“TEMP LERUN”的山寨版真人游戏“CITY RUN”一比一冠军争夺赛的比赛现场。 参加我们比赛的选手一共有两位,他们是: 一号选手——陈光彪,阿彪先生。(此处应有掌声,停顿三秒) 二号选手——吴家乐,阿乐先生。(此处应有掌声,停顿三秒) 我是今天的解说员,天使夜未眠小姐。(此处应有经久不息的掌声,停顿五秒) 为什么我要叫夜未眠呢?是因为我晚上不怎么睡觉。 不好意思,扯远了。 啊,我们的选手已经各就各位了,激烈的比赛即将开始。 我真的是好紧张啊,你们呢? 是的,我看到你们点头了! 后面的观众请用力挥舞起你们的荧光棒! 在游戏开始之前,让我们先装载一下游戏程序。 GAME “CITY RUN” LOADING…… MODE>>DOUBLE MODE; PLAYER 1= =“阿彪”; PLAYER 2= =“阿乐”; >>START>>READY?>>GO! 好的!我们选手已经开跑了! 阿彪先发制人,撒开四蹄,闯过红灯,横穿过了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 阿乐紧追不舍,也跟了上去,但是依然在两人之间落下了一段距离! 气氛在刚一开始便提升到了顶点,阿乐能追的上阿彪吗? 快看!阿彪一个蹲踞式起跳越过了堵在巷子口的电瓶车,逃进了一条幽深的小巷! 阿乐已经越过了马路,他在找阿彪,他在找阿彪,是的,他看到了!他追了上去! 阿乐加油!阿彪的菊花会为你而迎风四十五度绽放! 阿彪还在小巷里狂奔着,狂奔着…… 不好!前面有一只猫碰巧路过,他,他……他要绊上去了! 阿乐已经距离阿彪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砰。” 阿彪倒地。 >>DISTANCE: 968m >>SCORE: 64168 >>RUN AGAIN?>>YES. >>START>>READY?>>GO! 阿彪还在小巷里狂奔着,狂奔着…… 前面有一只猫碰巧路过,他,他……他躲过了猫咪! 该死的,这个臭不要脸的一定开挂了吧! 阿乐已经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阿彪一闪身,消失在了巷子之间! 阿乐的面前是一条双叉路口。 是时候做出选择了,左转?还是右转? 左转请按1,右转请按2,返回主菜单请按#键。 阿彪在哪里呢?阿彪究竟在哪里呢?左边还是右边? 阿乐,请记住,你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阿乐选择了右边! 是的,阿彪也选择了右边! 心有灵犀,起立鼓掌! 阿乐马上就要追上阿彪了! 可是……阿彪你要注意啊,前面的路已经被封死了! “咚。” 阿彪撞墙,倒地。 >>DISTANCE: 1593m >>SCORE: 114218 >>RUN AGAIN?>>YES. >>START>>READY?>>GO! 阿乐马上就要追上阿彪了! 可是……阿彪你要注意啊,前面的路已经被封死了! 阿彪手脚并用,扭着屁股爬上了墙! 好样的!总共享时五分钟! 阿乐腾空一跃,半空中一个蝴蝶翻身,也跃上了墙头! 我看见了什么?总共享时三……三秒钟! 阿乐开始紧追不舍! 他们闯进了民宅,他们穿过了民宅! 鸡在飞,狗在跳!风在吼,马在叫! 阿彪上了树! 阿乐拽住了阿彪的脚脖子也上了树! 阿乐将阿彪一把扯了下来,按倒在地! 阿彪完败。 >>DISTANCE: 2225m >>SCORE: 170430 >>GAME OVER. “你跑不掉的。” 阿乐分开双腿骑跨在阿彪身上,膝盖抵着阿彪的腰肌。他将阿彪的双手高举过头顶,钳制性的按住。 他低下头来,轻柔的气息扑在阿彪脖子上。 软软的。带着男式沐浴露的味道。 阿乐简直就是一个怪物,明明跑了那么远,竟然连气都没有喘一下,平静的好像刚刚喝完下午茶回来。 阿彪已经气喘吁吁。 冰冷的空气冲进气管灌进肺里,他的肺痛的快要爆炸掉了。 他还不死心的想再挣扎,却发觉一把冰冷的手枪抵上他的下颌。 “凭,凭什么!”阿彪杀猪般的嚎叫,“你欺负人!你到底要我做什么你才肯罢休!” 阿乐收起枪,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温柔的勾勒出阿彪毛绒绒的胸口。 他像讨要糖果的孩子一般,光是想到自己的要求,就露出甜甜的微笑,满心期待的嘟起嘴唇。 “我要你和我约会。” 07.强制约会 十分钟后,UME影城。 大荧幕上正在上映午夜场电影《杀手莱昂》。 本来这种94年的老电影现在不应该还在上映,但是好巧不巧影城档期空下来了却没有新片可放。阿乐知道这部电影还在上映的时候超级兴奋,两人买的电影票,甚至好运的中了奖——影城赠送的电影周边,一盆万年青盆栽。 跟电影里杀手莱昂的那盆盆栽长得一模一样。 杀手阿乐一手抱着他精神饱满的小盆栽,一手心满意足的牵着阿彪的手,端坐在放映室最后一排角落的阴影里,之所以选择最后一排,是出于杀手善于隐藏自己的天性。 阿彪相信,这绝对是自己有生以来看过最最悲惨的电影了! 电影开始十分钟之后,阿乐开始打嗝一般的抽噎,满世界翻口袋找面巾纸。 二十分钟之后,阿乐开始狂擤鼻涕,“噗”的一声,漏网的粘液应声喷溅在阿彪的手背上。 半个小时之后,阿乐伤心欲绝的抱着盆栽趴在阿彪的怀里飙泪,不知是不是错觉,经过阿乐眼泪的浇灌,盆栽似乎已经……长大了一点。 旁边的大叔担忧的拍了拍的阿彪肩膀:“小伙子,你这朋友的羊痫风和哮喘病看上去都蛮严重哦!” 阿彪想要反驳什么,但是看着黏在自己身上痛哭流涕到不停抽搐阿乐,瞬间觉得大叔对于阿乐的病情诊断,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何止是最最悲惨,简直就是惨绝人寰! 阿彪不禁好奇:这电影,真的有这么感人吗? 电影正放到美国纽约的一条普通街道上,莱昂和小女孩并肩走路,莱昂提着装满枪械的皮箱,女孩手里抱着一盆盆栽。若不是银幕上是满是金黄色的灿烂阳光,阿彪会误以为摄像机偷拍到了自己和阿乐的样子。 “喂,吴家乐!你没事吧?”阿彪轻轻推了推阿乐的肩膀。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叫对了阿乐的名字。 “呜呜呜,叫我阿乐。”阿乐的声音闷闷的憋在阿彪的胸口,“呜呜呜,我没事。我就是被感动了……我,我心里难受,阿彪……” 一个杀手的寂寞和悲哀,怕是只有杀手本人才能够理解吧? ……莱昂独自一人坐冰冷而孤独的小屋子里,用束缚带捆住自己的腿不停做着仰卧起坐。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一百零一下,二百零一下,三百零一下,五百零一下,一千下;然后他将盆栽放到光线充足的阳台上,他浇灌那盆盆栽,他望着那盆盆栽,盆栽也望着他,但是两者都不善言辞;他习惯每次去楼下便利店的时候买两盒牛奶,他习惯在喝牛奶的时候清理他的左轮手枪,以免子弹卡壳;然后他第一次遇到了小女孩,小女孩刚刚被父亲打了一顿,鼻血直流;小女孩问他:“人生总是这么痛苦吗?还是只有当你是小孩的时候是这样?” 总是如此。阿彪听到莱昂这么回答。 阿乐的眼泪浸湿在阿彪的衣领里,让阿彪很难受。 “我说,阿……阿乐,”阿彪咬着牙别扭了好半天才叫出阿乐的名字,他轻轻摸了摸阿乐的脑袋,“乖,乖……别哭了行不行?” “呜呜呜,我也不想哭啊,但是我就是忍不住啊,呜呜呜。” 似乎觉得“呜呜呜”的哭法还不够发泄情感,阿乐又换了一种哭法,开始“嗷嗷嗷”的哭。 电影继续放映着。 ……小女孩和莱昂的生活走在了一起。他们抱着兔子和盆栽不停的换旅馆住,他们一同把脚塞在衣橱底下做仰卧起坐,他们分享同一盒牛奶,他们晚上睡在同一张床上,白天一起爬上天台。莱昂教小女孩如何使用狙击步枪,小女孩开始模仿莱昂的一举一动,小女孩对莱昂说:莱昂,我好想爱上你了。 作为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爱上别人,抑或是被别人爱上,该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啊。 憋闷而悠长的“噗……”,接着是清脆的“啪叽”,一坨湿湿软软黏糊糊的鼻涕激射到阿彪的颧骨上,然后沿着阿彪毛孔粗大的脸颊缓缓滑落。 “啊!!!” 阿彪终于忍无可忍,忍住疯狂的叫嚣,抱住阿乐一顿猛烈的摇晃! “吴家乐!你他妈别再给我哭了!别再给我哭了!别再给我哭了!!!” 大叫三声之后,阿乐止住了哭泣。 他眨了眨自己泪水迷蒙的眼睛,惊讶的发现阿彪把自己搂在了怀里。 紧紧的、搂在怀里。 “阿彪……” 阿乐的声音变得颤抖而嘶哑。 “阿彪……”他回抱过去,紧紧搂着阿彪温暖坚实的胸膛,“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寂寞……” “喂喂喂,你搞清楚。你寂寞也好,不寂寞也好,都他娘的跟我没有关系!” 阿彪慌了,手忙脚乱的想把这个黏在自己身上的家伙弄下去,但是阿乐像口香糖一样坚韧不拔。 电影里,莱昂和小女孩的感情终于发展到了最高潮。 ……小女孩将左轮手枪抵住自己的太阳穴。“如果你心里还对我有一点点的感情,你都会为没有告诉我你爱我而后悔,”放映室里奏起凄婉而又渐渐悠扬的配乐声,然后小女孩说出了那句最最经典的台词,“我要爱,或者死。” 一只温暖的手掌攀上阿彪的后脑勺,与此同时,一把冰冷的手枪也抵住了阿彪的后腰。 “嘘,不要动……” 他感觉到阿乐软软的身体正紧紧贴在自己的怀里。 阿彪乖乖的一动不动。 然后,阿乐热辣滚烫的红唇就整个粘了过来…… 他们接吻了他们接吻了他们接吻了他们接吻了他们接吻了他们接吻了他们接吻了。 三倍六十个角度不同的摄影机,可以拍出他们三百六十个各不相同的唇齿交缠的姿态:阿彪霸道的把舌头整个伸进了阿乐的嘴里,噬咬着他柔软的舌尖和下唇,他们下颌不停的开合着,寻找每一个更适合深入的角度。牙齿磕着牙齿,唾液搅着唾液,泄露而出的喘息声伴随着身体亢奋的律动。 阿乐不愧是一名杀手。 阿彪怀疑自己早就被阿乐爆过头了。 只要阿乐的嘴唇一贴过来,他的大脑越来越胡涂,越来越不受控制,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每一滴脑浆、每一片灰质和白质、每一根大血管小血管毛细血管,以及小脑脑干脊髓,整个儿混乱的搅和在一起。 只留下那种“轰”一下炸掉的感觉。 身体很热,裤裆里鼓的让人难受。 想要做爱想要做爱想要做爱想要做爱想要做爱想要做爱想要做爱想要做爱想要做爱。 完完全全的失控。 黑暗而安静的放映室。 银幕上即将面临生离死别主角们。 后排暗处座位上放肆拥吻着的两人。 忽然,不知是谁那该死的山寨手机,响起刺耳的来电铃声——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一望无际的原野随你去流浪,你的心海和大地,一样宽广。嘿!” 08.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竟然还是神节奏的DJ舞曲版。 愤怒的目光齐齐向后扫射,雷达一般的搜索着神曲的来源,却在搜索的半途中定位到了阿彪和阿乐的激吻。 阿彪率先恢复神智,赶紧用力推开依然闭着眼专心接吻的阿乐,试图掩人耳目。却没料到两人嘴唇上通通沾满了湿嗒嗒口水,分开的时候竟然发出响亮的“啾”的一声。 淫靡的声响瞬间吸引了更多好奇的脑袋。 一片杂乱的哗然声中,刚刚关心过阿乐病情的好大叔淡定的接通了电话—— “喂,您哪位?” 手机壳上镶嵌的那一圈耀眼的南非真钻险些闪瞎了阿彪的狗眼。 八心八箭! 阿彪暗自心想,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金立手机王? 阿乐却在一旁兀自把玩阿彪鼓涨涨的裤裆,压低声音诱惑他:“等下你要不要去酒店?” 阿彪被他碰的下体一阵哆嗦,努力平稳呼吸,嘶哑着声音抗议:“你之前不是说只要看一场电影就可以了吗?” 自己只是死鸭子嘴硬而已。 阿彪恨不得现在就解开裤子将自己的那玩意儿狠狠的捅进阿乐的后穴里。 阿乐仍在一旁热情高涨的鼓励:“什么啊,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Love Hotel闪闪发亮的招牌粉红到不能再粉红。 店门口的音响里正应景的放着一首张楚的老歌。 “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空气里都是情侣的味道。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崇高的阿乐和同样崇高的阿彪,正在前台登记。 这年头口味重到什么样地步的人都有,前台小姐对于两个男人过来开房不仅是见怪不怪,反倒是觉得格外清新,隐约之间还嗅到一股疑似真爱的气息。 因此,服务态度也就显得格外热情。 “麻烦出示一下你们的身份证。” 阿彪不太情愿的掏出印着“陈光彪”大名的身份证。 阿乐点点头,在口袋里掏了好久,才掏出一张用塑封袋封装好的崭新的身份证。 尽管阿彪恨透了每一个需要出示证件的场合,但是前台小姐的专业精神仍然让阿彪很是感动。她仅仅是在看到阿彪身份证后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五秒钟,便又重新出现,体贴的为两人办理入住手续。 其间,柜台也刚刚好剧烈的颤抖了五秒而已。 房门钥匙、两张身份证、找零、一管润滑油外加一盒草莓味的杜蕾斯被装在小托盘里推了过来。 “陈光彪先生,谢天乐先生,祝你们入住愉快。” 阿彪欲火难耐的掐着阿乐的屁股往房间里赶,边走还不忘对阿乐嘀咕:“奇怪,我记得你好像是叫吴家乐吧,怎么又一下子变成谢天乐了?” “叫我阿乐吧。”阿乐被阿彪掐的后面一阵难耐的酸胀:“我就叫阿乐。” 说话之间,阿彪已经一脚踹开房门,两人滚做一团的摔进房间。 那盆盆栽被压到在两人身体下面,花盆在地上咕噜噜的滚了几圈,立即被阿乐小心翼翼的从地上捡起,端端正正的摆放在床头柜上。 阿乐做这一连串动作显得十分的艰难,因为其间阿彪一直像公狗一样吊在阿乐腰上,一边不停的用下体撞阿乐的后面,一边坚持不懈的往下扯着阿乐的裤子。 却怎么都扯不下来。 男人腰间的皮带扣子就好比女人文胸的扣子,想要解开,需要一定的技巧。像阿彪这样不管不顾的乱扯一气,只能是越扯越着急。 阿彪用力又是一扯,只听见“嗖”的一声,一枚飞镖从皮带扣子里射出,下一秒已经深深嵌在对面的墙壁上。 “你别乱动!”阿乐吓了一跳,赶紧拉过阿彪的手检查有没有被划伤,“你刚刚碰到扣子上的机关了。” “飞……飞镖。”阿彪的舌头有点伸不直。 阿乐点头:“上面抹了神经性毒素。” 好可怕。 为了讨好刚刚受到惊吓的阿彪,阿乐忙将自己的裤子整个褪了下来,又光着屁股跪在地上,主动的替阿彪脱裤子。 阿彪居高临下的看着阿乐一把扒下自己的内裤,止不住兴奋而流出液体的分身迫不及待的从内裤里跳了出来,好像一张乌黑而又青筋暴露的丑陋的脸。 好像不小心打开了惊奇盒一样。 阿乐打量着阿彪胯下丛生的杂草,还有小兄弟那张怒发冲冠的夸张的脸,半晌抬头对阿彪傻乎乎的一笑:“哈哈,你这里好丑。” 说罢又低头认真审视自己的:“奇怪,不应该人人都是粉红色的吗?” 粉……粉红色! 你当我这里是少女的梦啊! 阿彪气得差点断气,哪有人会在做爱的时候说这种刺伤人自尊心的话! 要是阿彪有那么一丁点骨气,现在肯定就会鸣金收兵、甩手不干了。 但是阿乐瞪大眼睛仰视着自己的表情实在是太过诱人,言谈之间下颌与嘴唇不断的蹭着自己的小兄弟,带来一种若有似无的快感。 “丑是丑了点,但是贵在性能好。” 阿彪说着,扶起自己的小兄弟,将它整个塞进了阿乐嘴里。 阿乐茫然无措的“呜呜”叫了好一会儿,直到阿彪开始抓着阿乐的头发不停耸腰,方才领会到这是两个人做爱的另一种姿势。 “牙关放松,嘴再张大点。”阿彪拽着阿乐的头发带动着脑袋前后大幅度晃动,“准备好了,我要干到你最里面去。” 阿彪将阿乐的脑袋压在床沿上,对着嗓子眼一阵猛捣,直觉得稍微过了点瘾才气喘吁吁的拔了出来。 阿乐忍不住大声的咳嗽,接着双手支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的搂住阿彪的肩膀,咬住阿彪的嘴唇,试图继续电影院里那个未竟的吻。 原本剧烈的咳嗽变成了憋闷的呻吟。 男人腥臭的前列腺液的味道充斥着两人的口腔,阿乐喉咙里不断涌出的热气阿彪一想到自己的东西在阿乐的嘴里狠狠的捣弄过一番,就忍不住兴奋的要死。 对其领地宣告所有权也是雄性动物的本能之一。 他一只手掐着阿乐的腰,一只手忍不住直往阿乐的股沟里摸过去,找到那个布满褶皱的兴奋的入口,弯曲着手指深深的插进去。 好紧,好暖,还会不停的开合与抽搐。 刚刚的那点快感与这比起来,简直什么都算不上! 这一插又唤起了阿乐那一晚的记忆,他兴奋的低吼一声,后面紧紧的吸住阿彪的手指,双臂像豹子一般将阿彪扑到在床上。 阿彪胡乱的拆开那管润滑油,一股脑全部挤在阿乐的后穴上,一根手指画圆涂抹,一根手指深深浅浅的往里塞。 阿乐扭着腰,高抬起胯迎合着阿彪涂抹的手指。 阿彪涂抹完毕,双手握着阿乐的胯就往自己勃起的小兄弟上按。 阿乐正双手后撑骑跨在阿彪身上,迫不及待想要结合的部位猛烈冲撞了几下,终于不偏不倚直刺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啊……” 两人保持着同步率极高的频率呻吟。 “阿,阿彪……”阿乐兴奋的皱着眉咬着嘴唇,“再进来一点,再进来一点!” 阿彪用力分开阿乐的臀瓣,不停的往阿乐的最里面挤。 “啊……好舒服!” 阿彪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停下胯下的动作。 “那个……我能问个问题吗?” “呜……?”阿乐正沉浸在被深插的快感中,对于阿彪的怠工十分不满,“你说话的时候下面不要停啦!” 阿彪听话的继续耸腰。 “啊……”阿乐一边呻吟,一边问道,“你要问我什么问题?”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阿彪做沉思状,“为什么我要在下面?” 阿乐觉得阿彪的问题实在是莫名其妙。 “因为我在上面啊,上面的反义词是下面,我在上面的话你就在下面吧?……喂,说了下面不要停了!也不许慢下来!” 阿彪赶紧加快速度。 “我说的不是近义词反义词的问题,我是指,呃……体位问题。” 阿乐仔细端详了一下两人的体位。 “咦?有什么问题?” 阿彪解释:“你不觉得传教士体位或者后入式体位的话,会更加照顾男人的自信心么?” 阿乐白了阿彪一眼,自顾自收紧了后穴,惹得阿彪一个闸门失守尽数射了出来。 “什么啊,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09.卸磨杀驴 做完之后,两人都累的虚脱,没人有力气挪动步子去洗澡。 两人挺尸一样排排躺在床上,这才发现原来Love Hotel的床竟然是king size的爱心形。 难怪刚刚两人滚床单滚的那么激烈都没有掉下来。 阿彪捡起地上的外套,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和一个简陋的塑料打火机。 “来一根吗?”阿彪嘶哑着声音问。 “谢谢。”阿乐接过烟,熟练的叼在嘴里,凑向阿彪手里的打火机。 两股缭绕的白色烟雾袅袅的盘旋在粉色爱心形大床的上空。 阿乐吐出一口烟圈,拉过阿彪的手臂环绕住自己的肩膀,他感觉到阿彪的手掌覆盖着自己的胸口。 左边,心脏的位置。 微微的压迫感让他感觉无比的温暖。 “阿彪,你能跟我聊聊天吗?” 阿彪沉默。 刚才的情事让他有一种几欲精尽人亡的错觉,他需要事后烟平静情绪。 手掌下传来阿乐心脏剧烈的跳动,怪怪的感觉,但是他懒得挪动。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阿乐失望的垂下眼睛。 “……我真的很想有人跟我聊天。” 阿彪沉默。 直到抽尽最后一口事后烟。 床头柜上摆着烟灰缸,阿彪起身将焦黑的烟头按灭在里面,终于决定妥协。 “我说,你想聊些什么——” 却发现提出聊天要求的阿乐,已经睡着了。 阿乐闭着眼睛,伸手抱住阿彪的腰,身子蜷缩在阿彪的怀里,侧脸贴在阿彪的胸口。 像小孩子一样寂寞而没有安全感的睡姿。 真是…… 这个人似乎认定了要缠着自己了。 这究竟是好是坏呢? 明明他们做爱的时候,身体意外的合拍。每次只要一想到阿乐那松软湿润而又弹性十足的后穴,就忍不住想要把这一辈子所有的精液全都狠狠的射进去,灌满阿乐的身体,最好灌到他肚子里都装不下,从嘴里流出来。 明明阿乐也很满意自己,要了一次又一次,怎么都停不下来。 直到两人动弹不得。 可是阿彪甚至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阿乐? 吴家乐? 谢天乐? 或者还有其他什么名字,反正只要最后一个字是“乐”就可以。 也许……不是也可以。 身份不明,身上带着枪和暗器,身手还好到爆。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杀手莱昂的脸。 阿彪心里一阵哆嗦。 要是这里是美国的话,他倒是宁愿相信阿乐是FBI或者CIA的探员。 但是这毕竟是中国,坚持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的政府机关,怎么可能会培养出像阿乐这样十三点的人呢? 阿乐的手枪正大喇喇的躺在地毯上。 冰冷的枪口曾经无情的抵着自己的下颌骨,只要不小心扣动一下扳机,子弹会直接冲破自己的天灵盖,脑袋会像熟透的西瓜一样炸开,脑仁子会像节操一样碎了一地。 我还不想死。 阿彪暗自下定决心:这样的人,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阿彪起身穿上衣服,悄悄的走了。 为了确保阿乐不会马上追上来,临走之前,阿彪将那盆盆栽狠狠砸在了阿乐的脑袋上。 10.午夜电台 阿乐恢复神智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茫然无措的坐直了身子,头发乱蓬蓬的,花盆里散落的泥土糊了自己一脸。 小盆栽正委屈的躺在自己怀里,裸露出纤弱的根部。 刚刚坐起来时因为用力过猛而弹出去的花盆碎片,“砰”的一声砸向床尾,又“!”的一声弹回床头,借着“啪”的一声砸在了床头柜的遥控器按钮上。三连跳后气势不减,竟然奇迹般的击中了遥控器电源。 东方卫视正在三集连播阿乐最喜欢看的电视连续剧——《爱情公寓2》。 阿乐一时间想起自己那怀孕卧床的美女经纪人一手拿着薯片一手拿着目标数据与自己介绍这部电视剧:“你以为《爱情公寓2》里的那个2是第二部的意思吗?不不不,绝对不是这样,2是一种属性的象征。导演是想要告诉你,《爱情公寓2》是整个《爱情公寓》系列里最2的一部,没有之一。对对对,就像现在的表情一样,阿乐。” 现在的表情吗? 阿乐对镜望了望自己好像战火中被抛弃被迫过着颠沛流离生活的非洲孤儿的形象。 曾小贤那张很贱很贱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并对着镜头不断抛媚眼。感觉心里有好多委屈的话想说出来,一个幼稚的冲动顿时涌上阿乐的大脑—— 广播台的号码早已过目不忘的记在心里了。只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在自己的手机和酒店的固定电话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举起固定电话的听筒。 第一次拨号的时候,忘记了要打酒店外线,没有接通。 第二次拨号的时候,又忘记了加上上海的区号,结果接电话的是一个只会说土话还耳朵听不清楚的老奶奶,以为阿乐是图谋不轨的电话诈骗集团,跟阿乐纠缠了好长一阵子。 第三次拨号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 “嘟。嘟。嘟。” 等待的声音伴随着阿乐紧张的心跳,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平静情绪,那边就传来一个很爷们儿的声音。 “欢迎收听你的月亮我的心,好男人就是我,我就是——” 阿乐兴奋的对上暗号:“你就曾小贤!” 电话那头,很爷们儿的声音显然停顿了一下。 “实在抱歉,这位热心的听众,我不是曾小贤。我是他二舅子家的亲戚,我叫曾亦可。” 阿乐感觉失望透顶。 “原来这电台主持人也有山寨的。” 电话那头似乎有点着急了。 “亦可亦可,就是也可以的意思,你有什么情感困惑也可以跟我说的嘛。” 阿乐挣扎了一段时间,终于还是被电话那头的热情感动了。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是他好像不是很喜欢我的样子,我要不要继续追他?” “当然要追啊!小女生都是很矜持的,刚开始的话碰壁是很自然的,你不追她追到一定程度她怎么可能答应。追女生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不能放弃,现在还不能放弃!你们见面几次了?说不定下次见面事情就会有所转机呢!” 电话那头似乎误会了“他”的意思。 阿乐纠正:“可是那个人是个男的。” “抱歉,抱歉!”阿乐几乎可以听得出来那个叫做“曾亦可”的电台主持人不停鞠躬的样子,“我没听出来你也是女生。” 比起“我没听出来你是女生”更加惊悚的事情是,对方在句子里加了一个“也”字。 阿乐感觉自己已然濒临崩溃的边缘。 11.插电板的觉悟 算了,事已至此,不如就将错就错吧。 阿乐轻咳一下,接着捏起嗓子:“追男生的话,太主动是不是会不太好?” 女生倒追男生的定律,应该也适用于自己倒追阿彪吧? “也不能这么说,”那边在绞尽脑汁的组织语言,“但是总是会感觉怪怪的。就好像插座一般都会被砌在墙上,然后很多插头会去找合适的插座;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插座会主动从墙上跑下来转来转去找插头的,可能是因为这样设计的话难度系数会比较大吧。” 阿乐总觉得这个比喻说不出的恰当,于是虔诚的点点头。 “我知道了。果然插座满世界找插头是会让人觉得怪怪的。但是——” 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神奇的存在——插电板。 学名叫做“多功能插座”的一种东西。 总是拖着一根常常的尾巴,跟着插头到处乱跑的玩意儿。 电话那头也猛然意识到这个问题,郑重其事的为自己的疏忽大意道了歉。 “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就忽然觉得逻辑很合理了。”对方说着说着就被自己的灵感给感动到了,“我明白了,没有什么怪不怪的问题,只不过想追的话一定要拿出做一个插电板的觉悟。感谢这位热心的听众朋友,给我们带来这样一个催人奋进的故事。在节目的最后,我想送给这位听众朋友一首歌曲。” 阿乐赶在狮子座的音乐响起之前挂上了电话。 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阿彪终于出现在了自家小区楼下。 可恨昨晚末班地铁早就停掉了,自己口袋里又不够打车的钱,这一路他都是走回来的。一边走一边胆战心惊,生怕砸阿乐的那下还不够狠,没把阿乐砸晕反倒是把他砸醒了,暗戳戳跟在自己后面一枪放倒自己,报仇雪恨。 楼下便利店的便当全部都卖光了,只剩下一盒孤零零的鸡米花,阿彪跟另一双通宵打游戏后出来觅食的饥饿的手进行了激烈的争夺赛,终于险胜一筹,得以匆匆赶到柜台付了钱。 走出店门,阿彪打开鸡米花的盖子,一股脑倒进嘴里,硬邦邦的酸臭味道在嘴里迅速散开。 “呸!”阿彪当街全部吐了出来,“谁他妈这么缺德,把过期的东西拿出来卖!” 阿彪将盒子翻过来一看,没有厂址,只在中文“鸡米花”旁边贴心的附上了英文注解:“Chicken rice flower。” 刚刚的手下败将正抱着“来三桶”老坛酸菜面幸灾乐祸的上楼。 阿彪气不打一处来:“都怪那个叫阿乐的怪人!今天真是倒霉死了!!!” 12.送货上门 既然倒霉,那就回家躲躲吧。 蹑手蹑脚打开隔壁房门,康叔睡的正熟。 他挺着一副啤酒肚,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衣是一件印着“钓鱼岛是中国的”字样的文化衫。 根据阿彪的经验,康叔只要每打够十次呼噜,就要撅着屁股放一个屁。 这跟人类采用十进制算法计数是同一个道理。 但是根据阿彪现在的观察,他注意到梦中沉睡的康叔在这一轮打够十次呼噜之后奇迹般的沉寂下来,而且变得面色严肃,显然在酝酿着什么。 接着,只见他一双蛙腿绷的笔直,啤酒肚一鼓一缩,噗噗噗爆出一阵余音绕梁的连环屁。 “警察又把你放回来了?” 康叔慵懒抬起眼皮,满意的揉了揉肚子。 阿彪惊的屏气凝神,连忙捂着鼻子点了点头。 “你这个不学好的小畜生!”康叔翻了个身,指了指厨房,“冰箱里还有肉包子,饿了就自己热着吃。” “谢谢康叔,谢谢康叔!康叔真是窥见天机,神机妙算!” 阿彪知道这话康叔爱听。 康叔摆摊算卦的工龄算下来足有好几十年了。 自从改革开放以来,他就几十年如一日的扛着个八卦小旗,在夫子庙的大牌坊下面替人算卦,兢兢业业的敬业精神实在是让人肃然起敬。 当然他的算卦水准也是几十年如一日的,糟到令人发指。 但凡只要康叔算了一卦,预言明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那么第二天路过的行人不论男女老幼都必然提着一个安全帽——做好防灾抗灾、抵御冰雹的准备。 但是康叔不以为然,坚定的认为自己只是大器晚成,那些小小的失误难掩英雄本色。 阿彪正想赶在康叔激情澎湃的拖住自己算命之前赶紧闪人,却见康叔已然“啧啧”几声,抬手掐指一算,目光凌厉。 “阿彪,你这回被关局子可不是没有原因的。我看你最近时运不济,命数不对,可能是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了。要是不赶紧解决,怕是要遇到更大的麻烦啊!” 阿彪刚想强作镇定扬言绝无此事,却忍不住被吓得冷汗直冒。 这个死老头这回怎么歪打正着,算的那么准? “那……那可怎么办?” “有破解之法。”康叔没有胡须,但依然摆出一副捻须眯眼的姿势,可能是因为他觉得那样比较装逼,“明日你就分别去灵谷寺和天后宫,上三柱高香。” 就连阿彪这样的无神论者都知道,灵谷寺是寺庙,天后宫是道观,这回自己遇到的麻烦还真不小,得要释迦摩尼佛祖和玉皇大帝连手解决。 这史上唯一让释迦摩尼和玉皇大帝连手解决过的家伙,除了阿乐以外,怕是只有孙悟空了吧? 阿乐把肉包里的肉馅都扒拉吃掉了,突然就觉得特别的困,想起昨晚折腾了一整夜,差点没有精尽人亡,打算回房间睡上一觉。 闹钟定在中午十二点整,手机备忘录上分门别类的列了四件待办事项: 1、去灵谷寺烧香。 2、去天后宫烧香。 3、顺道去圣保罗教堂拜上帝。 4、路过菜市场,买一颗猪腰子。 ——吃啥补啥,猪腰子是买来补肾用的。 但是一觉睡下来闹钟还没来得及响,坚持不懈的门铃声就把吵醒。 厕所里传来康叔从丹田传来的悠长的呼唤:“阿——彪——快——去——开——门!” 本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为了防止康叔一边拉屎一边喊叫导致中风,阿彪匆匆披上外套,趿拉着人字拖,光着两条毛腿,就火急火燎的去开门。 看都没看猫眼一眼。 事实证明这样的做法是很不对的。警察叔叔已经三令五申:临近年末,一定要做好安全防盗工作,时刻保持警惕,以免违法犯罪分子有可乘之机。 大门洞开的瞬间,阿彪惺忪的睡眼登时瞪的滚圆。 黑洞洞的瞳孔里映出阿乐娇羞的笑脸。 “怎……怎么会是你!!!”阿彪绝望的抱头嚎叫。 一颗黄绿色的眼屎黏在阿彪的眼角,说话之间迎风飘扬。 阿乐洗了个澡,穿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那盆被阿彪砸碎了的盆栽,被阿乐用撕碎的床单小心翼翼的裹着,像婴儿一样抱在怀里。 穿堂风猛然掠过。 盆栽精神抖擞的叶子被风吹的沙沙作响,时刻给人一种它会蹦起来叫爸爸的错觉。 而此刻的阿乐,俨然是一个抱着襁褓中刚刚出生的婴儿,不远万里来找那个负心汉陈世美的可怜女人,秦香莲。 屋子里传来一阵冲马桶的水声。 康叔一边缩着脖子系着皮带,一边迈着方步走了出来。 “阿彪,是不是有客人啊?” 13.合法同居 在这一出“秦香莲携子寻夫”的好戏刚刚开场正是三缺一的当口,“陈夫人”——康叔,终于提着个裤子淡定的上场了。 隔着门框,阿乐、阿彪和康叔三人呈三足鼎立状,面面相觑。 阿彪的眼神惶恐,康叔的眼神疑惑。 而阿乐怨毒目光正像刀子一般“唰唰唰”射向康叔。 哲学老师告诉我们,“意识”和“物质”可以相互转化。要是此刻阿乐小宇宙爆发学成了六脉神剑,将自己意识中的刀转化成为了物质中的刀,那么康叔就足够惨死上三百回了。 阿乐搂着怀里的盆栽,悲痛欲绝,咬牙切齿:“陈光彪!怪不得你那天把我扔在一旁就跑掉了,原来是在这里逍遥快活!你给我老实交代,你跟他在一起多久了!” 阿彪受到了惊吓,支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不明真相的康叔,傻乎乎的挠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 “呵呵,阿彪的确是住我这儿。逍遥快活倒是算不上,不过住了好些年了,有感情,有感情。哎,你是阿彪的朋友吧?要不要进来坐坐?” 听到这里,阿乐终于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痛苦的抽搐,戳着阿彪的鼻子骂道:“陈光彪,你不要脸!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好狠的心!” 所有在八点档言情剧里学来的台词都被阿乐活学活用到了对话当中。 因为感情真挚,一下子就骂出了效果。 就连康叔都开始忍不住凑热闹了:“阿彪,你跟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 再这样下去,让楼下居委会大妈听到了动静,一定又要大肆宣扬自己的生活作风问题了。 阿彪赶紧坦白:“阿乐你误会了,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康叔……他是我的房东!” 这个回答令阿乐十分满意,并且使阿乐立刻恢复了端庄的神态与举止。 阿乐抱着盆栽,对康叔甜甜一笑,点头道:“叔叔好。” 全程不知所云的康叔慈爱拍了拍阿乐肩膀:“是阿彪的朋友吧,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来来来,进来坐,进来坐!阿彪,去给你朋友泡杯茶!” 阿乐端坐在康叔的沙发上,阿彪将袋泡茶递给阿乐。 “谢谢。” 阿乐的笑容依旧灿烂。 阿彪不情不愿的扭捏着在阿乐身旁坐下。 阿乐的额角贴着一枚创可贴。 阿彪纳闷了好久到底是谁打伤了阿乐,才想起来打伤阿乐的人竟然自己。 回忆起阿乐那高到爆表的战斗值,还有今天这堪比GPS的高精度定位系统,阿彪惊悚的深吸一口气。 他这一回过来,难不成是寻仇的? 呸呸呸,什么难不成难得成的,不是寻仇,他还能是寻亲么! ——死定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想不到想不到想不到想不到想不到啊! 僵持了好久,阿彪脑海里终于灵光一闪:像阿乐这样的高人,一定不会跟自己过分计较,想要保住小命,认怂才是关键! 阿彪赶紧佯作歉疚的讨好对方。 “阿~乐~你的额头,没有事情吧?” 挽住胳膊,扭动。 “阿~乐~你知道,我昨晚不是故意的……” 整个抱住,扭动。 “你就原谅我吧,好~阿~乐~” 星星眼。 阿乐似乎很吃这一招,只要阿彪一抱住自己,原本的那点脾气全部都没有了。 他将脑袋埋在阿彪的肩窝里,深呼吸,感受阿彪熟悉的味道。 “阿彪,你知道吗?我为了找你费了好大的力气。我好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你以后一定不能这样不说一声就走掉了。” “一定一定。”阿彪连连承诺。 你以为我傻啊,我一定是有多远躲多远,这辈子都不会让你找到我! “阿彪,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所以才会总是想着你,想要天天见到你,对不对?你呢,你喜欢我吗?” “喜欢——” 你妹啊!我这么正常的人喜欢上你这么个怪咖才有鬼啊!你特么以为我是神经病啊! 但是阿乐的枪别在腰间,自己根本不能说不喜欢。 佛祖,玉帝,耶稣基督,为了保护生命而撒的谎,应该算是善意的谎言吧? “太好了阿彪!”阿乐一把捧住阿彪的脑袋,对着阿彪的嘴唇“啾”的亲上一口,宣布道:“为了让你能够天天见到我,我决定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呃——”阿彪胡乱的答应之后,才发现事情发展的方向有些不太对劲,“你在说什么?!” “我那边的房子是登记在我之前的身份证上的,马上就要被一起被注销掉,不能再用了。我没地方去,就住在你这里好了。” “不行不行不行!”阿彪连连摆手,“我这房子是租的。” “没关系啦,我不会白住,我也可以付房租的!” 听到“付房租”这个字眼,原本缩在房间里看电视的康叔探出头来,两眼放光。 “什么?阿彪你终于打算付给我拖欠的房租了?是六个月一次结清吗?六千元谢谢!哎呦妈呀,我就算到我今天走好运!” 阿彪被两面夹击,里外不是人。 “是我想租你的房子,康叔。” 阿乐解释道。 “你已经没有房间了,而且房租会很贵的吧,康叔?” 阿彪阻拦道。 左手阿彪,右手毛泽东,这个难题着实让康叔犹豫了好一阵。 “阿彪隔壁房间还空着,不过——” 阿乐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对康叔比出一个手势。 “六千元——” 看到康叔眼睛都直了,阿乐继续加大自己的筹码。 “——每个月。” “成交!” 14.穷人生活 阿乐的乔迁之喜同时给康叔带来了一笔意外横财,这确实是一件宾主尽欢的大好事。 当天晚上,房东康叔决定亲自下厨,犒赏三军。 为此,康叔无私的贡献出了这周的营业额——装在阿尔卑斯铁皮盒里的几张皱巴巴的毛角票。 “阿彪!”康叔豪爽的大笑,将毛角票慷慨的全部塞到阿彪手心里,“去菜市场买大块的肉,我们今天炖肉吃!对了,再打两壶上好的黄酒!” 阿彪点了点那几张寒碜的旧纸币,抱怨道:“还炖肉,你给的钱连一颗猪腰子都买不起!” 康叔脸一横,抬起巴掌对着阿彪的屁股一阵猛抽。 “阿彪,你这个臭小子!你怎么不动脑子想一想,钱要是够我让你去买啊?你到底懂不懂!要时刻注意发挥自己的特长!” 阿彪不满的嘟囔着,攥着几张毛角票就出门了。 回来的时候,有肉有酒,还有蔬菜——三根黄瓜。 “康叔,这是老板找给的钱。” 毛角票又被重新递回到康叔的手里。 阿乐在一旁看的眼睛都直了,怎么都想不通这总是通货膨胀的物价是怎么“唰”一下降下来的。他只注意到阿彪去菜市场买了一趟菜,回来的时候好像累得半死,坐在椅子上直喘气,赶忙贤惠又贴心的端上一杯水过去。 “买菜是不是很累啊?” “还好啦,”阿彪接过水杯一饮而尽,说话终于喘的不那么厉害了,“就是跑的比较累而已。” “你买菜用跑的?”阿乐诧异。 阿彪没好气的白了阿乐一眼:“你不知道啊,穷人买菜都用跑的!” 那头康叔在数阿彪找来的钱:“阿彪,怎么少了一块五?” “用掉了啊,在老太太那里买了三根黄瓜。她儿子上个月把她赶出家门了,没人管超可怜的。”阿彪指了指桌上躺着的三根,“这黄瓜看上去挺好的,又粗又长,还带凸点,我们可以一人一根——” 康叔和阿乐脸上齐齐飘过尴尬的表情。 “我是说一人一根凉拌着吃掉!你们到底在想什么啊!” 接着就是繁复且忙碌的准备晚餐的过程。 阿彪很好的践行了他的诺言,在厨房里煞有介事的切黄瓜。 阿乐因为是客人,所以可以歇着,但是他坚持在外头摆碗筷。 康叔挥舞着锅铲凑过头来:“臭小子,你老实告诉我,最近是不是有人在追你啊?” 阿彪手一抖,一根黄瓜被惨无人道的剁成了两半,咕噜噜的在砧板上打转。 “你在胡说什么啊。” “还说没有?”康叔猥琐的咂摸嘴,“阿乐看上去不错哎,性格好、人正直,出手又阔绰,而且看上去还蛮在意你的。你现在混成这副怂样,傍一个大款也不错嘛!” 阿彪大义凌然:“康叔你老糊涂了吧,你没看出来阿乐是男人啊。” “哼!” 康叔哼哼一声,放下锅铲,将油腻腻的手在T恤上的“中国”二字上翻来覆去的擦了个干净,毫不留情扯住阿彪的左耳朵。 左耳朵上钉着一枚劣质的黑色耳钉。 “你这个臭小子,别以为康叔老糊涂了,不懂你这耳钉是什么意思!” 阿彪连连讨饶。 外面的阿乐发觉到里面的异常,探头进来观望,一见到阿彪就甜甜的笑了。左耳垂上照例闪过一枚钻石耳钉。 阿彪赶紧设法摆脱康叔的纠缠。 “康叔,你今天偷懒不去摆摊算卦真的没关系吗?” “我才不是偷懒,你没看见黄历上写着‘诸事不宜’么?这是天意。” 阿彪扫了挂在客厅墙壁上的黄历一眼。 “什么啊康叔,你明明是少撕了一页,这‘诸事不宜’讲的是昨天!昨天你出摊了吧,也没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啊,你这黄历根本就不准!” 康叔恍然若有所悟的一愣,倒是阿彪一拍大腿,追悔莫及。 阿彪记得前天晚上自己撕黄历的时候,就看见择吉老黄历上用红字写着:“宜:诸事不宜”。 想来着黄历还是准的,只不过这霉运应验到自己头上了。 15.杀手,调音师 “江湖事儿很多。阿乐啊,你既然住在我这里,平日里什么该在意,什么该视而不见,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我都得跟你说清楚。” 康叔呷了一口黄酒,满足的停顿三秒,摆足了孔乙己先生的架子。 阿乐好奇的放下筷子,端坐在那里,听得认真。 只有阿彪百无聊赖的拨弄着那盘凉拌黄瓜,刀工……惨无人道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老城区的破房子里住着社会各界人士,真可谓是卧虎藏龙。 “我们家楼下住的,是个南大历史系毕业的高材生。最近就业局势紧张啊,他毕业五年了,还是没有找到工作。最近脑子终于有点不正常了,喜欢角色扮演,天天抱着个吕氏春秋,见人就喊:始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被警察抓进去一次,怀疑他个是封建余孽反革命,后来发现他脑子有病就又给放回来了。这个人家里穷的要死,没什么能偷的,这个阿彪亲自证实过了。你就当他不存在,不要打他的主意。” 阿乐点点头。 “楼上对面那家,住的是这附近最有名的混混,叫做温顺。但是他这个人一点都不温顺,是个放屁能把花熏蔫的肌肉大汉。他什么生意都做,光着个膀子就替人抢地盘,刀最狠,心最黑,是当地黑道最有名望的老大——大雕郭四爷的手下。平日里见了他,都避开点走,不能惹到他。” 阿乐有疑问:“这大雕郭四爷,名字可真够霸气的!大雕大雕,是‘弯弓射大雕’的意思吗?” “郭四爷就是个半文盲,哪里认识这些鸟诗。”康叔嗤之以鼻,“大雕就是大屌的意思,这是一种修辞,就是说他的老二很雄伟。” “哦?他屌很大啊?” “你算算比例的话,身高一米四五的人,下面还能有多大?”康叔语重心长,“名字呢,通常代表了一种美好的愿望。愿望要是实现了,那还能叫愿望吗?” 阿乐觉得这句话很有哲理。 “这么说来,大雕郭四爷虽然在某些方面有点残疾,但也算得上是这里最厉害的人了。” “就他?怎么可能!” 康叔放下筷子,凑近阿彪和阿乐耳边,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 “——你们听说过调音师吗?” “啊?”阿彪莫名其妙,“调音师,是魔声出的那款耳麦吗?” 阿乐也摇头:“没听说过。” 康叔摆出一副“我就知道你们不知道虽然你们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表情,继续捻着他永远长不出来的胡须,得意洋洋。 “调音师,是一个杀手的代号——” 然后是一阵沉默。 惯例是康叔最喜闻乐见的卖关子阶段。 阿彪平日里都不买康叔的帐,这回倒是迫不及待了。 “哎呀!康叔你就别捻什么胡须了,你看看头发都秃成这样了!……赶紧说下去啊!” 康叔眯着眼,好像一个亲历过现场的目击者一般,缓缓描述道: “如果我们这座城市里,还有都市传说存在的话,一定非调音师莫属——” 调音师,史上最强杀手的代号。 没有人知道他长的什么样子,没有人知道他住在哪里,甚至于连他是男是女都没有人搞的清楚,他的一切都是未解之谜。 所谓调音,就是去除那些被雇主认定没有必要存在的、不和谐音节。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被调音师干掉,如果你的身价还没有足够高;但是只要调音师想要某个人的命,那个人就真的死定了。 不论是牵扯到帮派黑幕的政府官员,还是怕死到雇佣特种兵做保镖的黑帮老大,多难的单子他都敢接,而且是接单必杀,准确率比阎王还要高。 “还记得那一回,在北京西路上发生的撞车事故吗?跑车超速行驶,撞死了一对无辜的母子。但是肇事者是检查厅厅长的独子,他爸爸通关系把他保了下来,秘密保护在拘留所里。后来,遇难母子的父亲就跟地下钱庄借了一大笔钱,买到调音师取肇事者的性命……” 当天晚上,拘留所里有不下二十个警察严密监视着目标。 不知怎么的,监视器画面忽然变的满是雪花点。 两只黑洞洞的枪管,在拘留室的门缝里急速一闪而过。 “轰!” 响亮的第一声。 拘留室的门锁,被散弹枪轰爆。 “砰,砰,砰!” 沉闷的第二声。 装过消音器的手枪,毫不留情的贯穿三位警察。他们试图用身体保护目标。 目标被困在铁栏杆里,惊慌失措,无所遁形。 四方的走廊上,增援的警察们正匆匆赶来。 ——交错重迭,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目标跪在地上,涕泗横流的求饶,忏悔他多么不该在面对那个失去家庭的可怜男人时,依然是那样嚣张跋扈的样子。 “委托人有话带给你:你们当官的,信不信天理报应——” 不缓不急的第三声。 等到警察们赶到的时候,死者的尸体躺在血泊里。脑袋已经整个没有了,脑浆胡乱的黏在了脏兮兮的石灰墙上。 “是调音师——” 拘留所最顶层的气窗打开着。 雨夜湿淋淋的晚风整个灌了进来…… “说的那么神奇,好像你亲自看到过一样!实话实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阿彪追问康叔。 “这可是绝密事件,当夜值班的警察都没有看过全程呢!我当然是——猜的了。” 阿彪顿时就泄气了。 “听着好像武侠小说哦!”阿乐在一旁哂笑。 “我就这么一说,你们就这么一听,别当真。”康叔敲了敲的碗沿,打断了对话,“吃饭吃饭,再不吃都凉了!” 16.《怎样打飞机》 在三人围坐吃饭的全程中,阿乐都非常的不像阿乐。 他表现的……非常端庄。 四周的气氛古怪到吊诡,又吊诡到让阿彪产生一种“合家团聚、其乐融融”的错觉,以至于阿彪相信,如果此刻自己打开电视机的话,不论调到那一个台,都一定在转播2013年的春节联欢晚会—— 莫言捧着那本夺人眼球的《丰乳肥臀》,被骨瘦如柴的女主持人们簇拥着,摄像机镜头全部对准了他们,所有人试着微笑,露出海狸鼠一般闪亮的牙齿,喊道:“田七~” 填满电视机背景的合唱团一个个张大了圆滚滚、黑洞洞的嘴,开始演唱《难忘今宵》。 阿彪很惊讶自己竟然能够联想到这些,因为按照往年的经验,自己还没看到这里就已经睡着了。 阿彪是一个缺心眼的人,正常来说缺心眼的人是很难失眠的。因为他们的大脑因为内存不够,永远处于事实上的休眠状态,睡着和没有睡着,只不过是睁眼和闭眼的区别而已。 但是这天晚上,阿彪奇迹般的失眠了。 夜晚的一切动静都在黑暗中被放大到足够清晰。 阿彪趴伏在枕头上,撑着脑袋、撅着屁股、叉开双腿、菊花一收一缩,郑重其事的思考着自己失眠的原因。 是因为睡觉的体位不对? 不会吧。从身体的柔韧度考虑,自己已经把每一种有助于睡眠的体位都尝试过了,但还是睡不着。看来体位并不是自己失眠的关键因素。 是因为白天睡太多的缘故,有了倒时差? 怎么可能!倒时差这种病不应该发生在每天都要两次越过日界线的跨国公司总裁身上吗?想来自己活了那么大,还没出过省,忽然得了倒时差也太搞笑了吧! 那么说来,难道是今天晚上吃撑了? 也不像。正常说来,胃痛胃胀不消化的症状应当是肚子咕咕咕的乱叫,可是自己现在呢?肚子倒是平静的很,心脏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就好像做贼一样紧张。 等一下,这个“好像”用的有问题,自己本来就是贼。 皮肤也很烫。好像被什么东西灼伤过一样,一碰到棉被就热的难受。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今天自己像吃过兴奋剂一样呢! 为什么今天自己忽然就睡不着了呢! 有点小崩溃,有点想撞墙。 但是当阿彪从被窝里爬起来,身体力行决定撞墙的时候,却突然明白了问题的关键—— 原来阿乐正睡在墙壁对面。 只要一想起阿乐一丝不挂躺在床上的造型,阿彪就忍不住血脉逆行、丹田一热,胯下那个丑萌丑萌的小兄弟,像站军姿一样昂首挺胸,不听使唤的竖的笔直。 阿彪改变了主意,决定不再撞墙,而是迈着大步朝卫生间走去…… 传说。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罗宋国,有一个虐狗狂人,名叫伊万·彼得罗夫维奇·巴普洛夫。他丧尽天良、辣手摧狗,导致很多狗落下了终身残疾,同时也让初中生们记住了这样一个专有名词——巴普洛夫的狗。 想到这里,整件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阿彪这才意识到自己怕是已经变成了巴普洛夫的狗,得了一想到阿乐就会不停勃起的怪毛病。 好在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想要解决它,方法倒是有一个。 那就是打飞机。 ——亲爱读者朋友们!你们知道如何科学、正确的打飞机吗? (以下文字【并非】引用自1965年由中国广州军区出版的科普类读物,《怎样打飞机》。) 首先,检查马桶圈。如果马桶圈还保持在康叔大便的状态,务必将其掀起,否则可能导致不明真相的女士意外怀孕。 接着,轻轻掏出你的小鸟。我相信此刻你的小鸟已经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所以此时一定要动作轻柔,注意兄弟感情。顺便借着微光检查一下自己是否包皮过长,包皮过长容易导致阳痿早泄,藏污纳垢,感染HPV,早割早健康。 我知道你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开始了,但是,注意姿势!收腹、提臀,想象着你是一个端枪的战士,正在给子弹上膛的关键时刻。注意力度!你不是在摩擦生热,也不是在钻木取火,用力过猛容易导致铁杵磨成绣花针的悲剧!同时注意节奏!背景音乐可以自行选择,至于是激情澎湃的《四小天鹅舞曲》还是舒缓悠扬的《三套马车》,完全依个人臂力而定。 跟我一起深呼吸:一,二,一,二,一,二…… 阿彪握着胯下的小兄弟,立在马桶前,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腰也跟着抖动着往前送。 他闭着眼,眉头微微皱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色下,有那么一点意乱情迷。 欲望像困兽一般,在胯骨处蒙头乱撞,却总是找不到那个狭窄的出口,好一下子蹿出来。也许它是觉得被自己的右手搞定,实在是太过于丢人,所以不愿意就这样束手就擒。 毕竟,经过昨晚那次,它已经有点食髓知味了。 随便回忆点什么吧,幻想一下眼前是从自己第一次成人开始,和自己做的最爽的那一个人。 ——主动对自己表白,却在暗地里和好几个男人女人保持着关系的初恋。 ——只是因为欠了自己几千块钱不想还,就断绝联系的第二次做爱对象。 ——酒吧里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自己只尝试了一次约炮,却无趣到令人倒胃口。 ——记不得怎么认识记不得为什么上床记不得尺寸也记不得脸的陌生肉体。 ——阿乐。 ——阿乐。 ——阿乐。 ——阿乐。 “唔……”咬紧的牙关里泄露出一丝呻吟,就在快要喊出那个要命的名字的时候,阿彪猛然摇头! “喂,你刚刚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阿彪垂着头,带着抱怨的语气,对自己的小兄弟喃喃道。 小兄弟一蹶不振的垂着头,无论怎么刺激都兴奋不起来。 不如,就这样吧。虽然你没爽到,但是大哥我也没办法了。 阿彪想着,将它收进内裤里,伸手去按冲水按钮。 卫生间很暗,阿彪需要眯着眼入神的摸着冲水按钮的位置。 却忽然察觉到一只手,此刻正轻轻覆盖住阿彪胯下那委屈的小东西。 “喂,你刚刚……是不是在想我啊?” 熟悉的声音。 小东西忽然来了精神,“噌”一下又硬了回来。 17.缴械投降 一个温暖的身体沿着阿彪的脊背悄无声息的贴了上来。 下颌抵住对方肩窝凹陷进去的地方,阿乐撒娇一般的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重量都挂在阿彪的肩膀上。一手揽住阿彪的肩膀,探进领口轻抚胸口带来一阵酥软的触感,另一只手早已沿着阿彪濡湿的大腿根部,滑了进去。 整个握住。 难得失眠一次,不是因为忧心世界和平,而是因为自己下半身发春发得不得安分;半夜睡眼惺忪的爬起来打飞机,想着谁不好,却偏偏满脑子幻想的都是阿乐的样子;出了这么些丢人的事儿,自己也就不计较了。可是!为什么这样凑巧,竟然被阿乐抓了现行! 这应该算是美梦成真的喜悦?还是人赃并获的羞耻? 阿彪倒吸一口冷气,心跳的节奏全部都乱掉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彪含糊的发问,言下之意,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打飞机,我明明小心翼翼没有发出声音。 但是这个问题刚问出口,阿彪就发现没有一点意义了。 比起人类,阿乐更像一只猫。 明明神秘莫测到难以捉摸,却总是喜欢对着自己讨好撒娇,百般粘腻。一边是磨的锋利的爪子,一边却是舒服到眯着着闪着幽光的眼睛。 面对他危险和性感的双重攻势,自己完全招架不住,只得缴械投降。 这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缴械投降。 阿彪最重要的那个部分,此刻正被阿乐完完全全的掌控着。 那个勃勃跳动的东西很热,仔细去摸甚至可以摸到血管的形状。顶端渗出越来越多的粘液让触感变的温暖潮湿。 比起那些冰冷沉重的枪械来说,好过太多太多。 阿乐加大了手里的力度,将它握的更紧,尝试上下套弄着。 这隐隐传来的酥麻的感觉十分舒服,阿彪满意的哼哼几声,自己也伸出手来碰向那个地方,想要催促那只手加快速度。 却被一把制住手腕。 阿乐的鼻息扑在阿彪的耳边,伴随着压低到几不可闻的嘶哑的声音。 “别动,让我好好摸摸你。” 两人用一种接近拥抱的姿势前后紧贴着,在黑夜中影子变成模糊的一团。 阿乐抬起头,原本埋在颈间的鼻尖蹭到阿彪左耳垂上的耳钉,不觉轻轻一笑。 他轻轻咬住耳钉坚硬的轮廓,对着阿彪耳畔窃窃私语。 “你知道吗?其实昨天……在电影院那一次……是我的初吻。” 阿彪一愣,小兄弟也跟惊悚的一跳。 温热的舌尖舔上阿彪的耳廓,这种酥麻的感觉弄的自己浑身都痒兮兮的,想要结结实实干一次却没有机会,实在是太过磨人了。 “其实我当时心里还挺紧张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后来我提议我们去开房,你答应了,我心里才放心了一点。毕竟做爱我还算做过一次,多多少少还算有点印象,不至于那么手足无措。”阿乐继续邀功,“你说……我表现的好不好?” 阿彪那边却没有任何动静。 因为他已经完全吓傻了。 本来只是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阿乐的初吻会在做爱后面,后来又转念一想—— 假设在电影院的那一次是阿乐的初吻的话,可以将阿乐做爱的次数设定成一个未知数a。那么持续到那个时间节点之前,a=1; 与此同时,在那个时间节点之前,可以讲阿乐与阿彪做爱的次数设定成另外一个未知数b。阿彪与阿乐总共见过两次面,第二次见面搞上床的部分因为在那之后,所以不算,那么,b=1; 阿乐做过的次数a=1,碰巧阿彪与阿乐做过的次数b=1,如此说来…… 卧槽!自己竟然干了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 这样想来,比起自己的荒唐行为,阿乐现在紧追不舍要自己负责还真算是合情合理。 阿彪一把抓住阿乐的手腕。 正在阿乐莫名其妙之间,手已经被阿彪郑重其事的挪开。 阿彪深呼吸几下,心里快速组织了一下说辞。原本计划着将语气表现的追悔莫及,但是说出来却变的闷声闷气的,像得了重感冒一样。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还是处。” “……没关系。” 一阵沉默。 阿乐的身体还紧紧的贴着自己,动作没有改变,两个人的那里都涨的硬硬的。 依然是一阵沉默,没有人吱一声。 半晌,阿乐首先开口,打破沉默:“我们是回房间去做呢,还是在这里做就好了?” 阿彪严肃的思考了一阵之后,做出回答:“还是回房间吧,这边可能会有点冷。” 阿乐探过脖子对着阿彪的嘴亲了一口:“嗯,我都听你的。” 两人脸贴脸胡乱的吻着,踉踉跄跄的回到房间,胯部还迫不及待互相磨蹭。 客厅里还能听到康叔响亮的呼噜声。 夜色里,萦绕在两人身旁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情愫。 无法抗拒的渴望,渴望在拥抱里彻底的融化掉。 阿彪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只要一碰到阿乐,整个人就莫名其妙失守了呢? 男人的爱,到底跟下半身有没有关系? 18.落地生根 这几天,由于两人的晚间运动项目太过于激烈,直接导致了阿彪的睡眠不足;而阿彪睡眠不足的后果,是第二天睡到大中午才能勉强起床。 中午的太阳透过窗帘明晃晃的照在屁股上,阿彪勉强睁开惺忪的睡眼。 好累…… 先揉揉眼,再摸摸头,脚步滞重的站起身来,却发现床头那个凹陷下去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 “精神真好。” 阿彪不情愿,但是不得不承认,阿乐看上去很强大的样子,似乎永远处于满血状态。 阿彪以前倒是听说一则关于青蛇和白蛇的故事。 ——青蛇本是男儿身,因向白蛇求婚,两人定好比一场武,青蛇胜了,他就娶白蛇;白蛇胜了,青蛇就变成女的,一辈子服侍白蛇。这说明了两个人的属性是需要靠互压来证明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只可惜后来不但青蛇变成了女的,连白蛇也变成了女的,两人注定无法同步——只因为第三者许仙的插足。 阿乐明明是这么强大的人,靠身手来决定彼此是上是下的话,阿乐一定三下五除二就能把自己压倒,按在墙上大干上三百回合都是妥妥的,却偏偏这人老是送过来让自己推倒。 ……脑子有病。 不过好像有些人因为受过刺激,的确会产生这种受虐倾向。 就好比有些反社会人格的变态杀人狂,会在日常生活中表现的非常娇弱。 阿彪冷不丁打了个哆嗦,真是越想越恐怖。 昨晚两人是在阿乐的房间做的,阿乐的房间在屋子最那头,这样康叔就听不到两人闹出来的声响了。不过……要是康叔早上出摊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阿乐的床上,双双没穿裤子,自己就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穿上衣服,阿彪习惯性的打开窗户透气。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麝香味,其实那是两人前列腺液混合着精液的味道。这味道挺重,不光阿彪闻到了,就连对面筒子楼里的母猫也闻到了,蹲在阳台上喵喵喵一阵浪叫,还对着阿彪邀约式的扭着屁股。 “哼,水性杨花的小妞!你就不怕你们家公猫把你办了!”阿彪对其恐吓。 再转过头去,却看见阿乐举着菜刀的阴恻恻的脸。 “阿彪,你在看什么啊?” 刀锋一闪,杀气扑面而来,直逼阿彪面门。 “没……” 不是吧,被母猫勾引你也会吃醋啊? “陈光彪,很好看哦?” 阿乐倒握着刀把,眯起一只眼瞄准母猫扭来扭去的尾巴,咬牙切齿的甩开菜刀。 “——死三八!” 菜刀像杂耍一般在阿乐的手心里“唰唰唰”的转圈,比小李飞刀还要帅。 “阿乐!你冷静一点啊阿乐!” 阿彪赶忙冲上前去将阿乐扑倒。 已然脱手的张小泉大菜刀一个回旋飞舞,刀刃插进地板一寸深处。 而此时,刚刚被阿彪扑倒的阿乐已经满心欢喜的闭上双眼,嘟起双唇,做“come on,baby”的诱惑状。 阿彪任由自己被阿乐上下其手,兀自扶住额头,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天哪!你差点就把它扔了出去!这可是康叔实名制买回来的菜刀啊,要是被发现这变成杀猫凶器,康叔会死很惨的!” “实名制?”阿乐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对哦。” 阿彪放开阿乐,爬起身来,废了好大力气像大侠拔剑一般抽出菜刀。 菜刀还配合的“铮”一声脆响。 “真是不公平,”阿彪举着菜刀抱怨,“在我们这种升斗小民买个菜刀都要实名制的世界里,你竟然可以合法持枪!” “因为我足够强。”阿乐得意的一挑眉毛,“法律只能用来限制弱者的行为,强者有强者自己的规则,不是么?” 阿彪幽怨的白了阿乐一眼,却发现他们的儿子,那盆被自己砸碎了的盆栽,此刻正不偏不倚的摆在阿乐的阳台上。 “你把盆栽修好了?” “是啊,”阿乐嘻嘻一笑,“今天早上刚刚出去买的花盆。” “也好。”盆栽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这样枯死掉也可惜,阿彪认命的上去摸了摸自家儿子的脑袋,“他也该入土为安了。” “入土为安?”阿乐气得双手叉腰,竖起手指直戳阿彪的鼻子,“虎毒不食子!陈光彪,你好狠的心!” “难道不是‘入土为安’吗?”阿彪一愣,见阿乐气鼓鼓的样子,赶紧连连讨饶,“我错了我错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语文老师死得早,应该是‘落地生根’。” 阿乐这才满意。 举了菜刀又折回厨房,给阿彪做饭去了。 19.贤妻下厨房 不一会儿工夫,阿乐举着菜刀又杀了回来,说饭菜已经做好了,迫不及待的叫阿彪过去尝一尝。 阿彪不会家务,平日里阿彪和康叔两人凑合过日子,都是康叔做的饭菜。康叔的手艺实在一般,而且只会做三道菜:西红柿炒鸡蛋,土豆烧牛肉,凉拌黄瓜。这三道菜的口味倒是跟康叔算的卦一般一天一个样,让人心里没个准,不过好歹勉强能够维持两人生存。 抱着跃跃欲试的心情走上餐桌,桌上孤零零躺着的那三盘饭菜让阿彪忍不住泪流满面。 阿乐在一旁兴奋的挥舞着菜刀指点江山,一一向阿彪介绍菜名。 “这是土豆烧牛肉!” ——土豆烧牛肉,好吧…… “这是西红柿炒鸡蛋!” ——西红柿炒鸡蛋,好吧…… “这是凉拌黄瓜!” ——凉拌黄瓜,好吧…… 阿彪欲哭无泪:“怎么永远都是这三道菜?” “啊?”阿乐愣住了,“康叔跟我说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菜啊。” 废话!康叔只会做这三样菜,不吃这个我去吃屎啊! 但是实在不忍心看到阿乐那副失望的表情,阿彪虚情假意的连连点头,举起早已端端正正摆放在自己面前的筷子。 “没错没错,我就喜欢吃这三道菜。快吃快吃,我都饿了。” 阿乐抿嘴一笑,面对阿彪坐下。 屋子很破,只有一张略显寒碜的老式餐桌,也没有烛光,阿乐却是毫不介意。 阿彪的筷子抬过一次后就再也收不回来了,对着那三盘菜挨个夹个不停,嘴里塞的鼓鼓囊囊的,还不忘连连夸奖:“没想到你做的菜竟然这么好吃!” 阿乐笑的更甜了。 “是吗?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做饭给别人吃。” 又是一个“第一次”! 不小心要了人家那么多个“第一次”,阿彪有点受宠若惊。 “……简直是个天才啊,阿乐!你的每一个‘第一次’都有不俗的成就!” 阿乐没听出阿彪话里颇有内涵的猥琐意味,一被表扬就喜不自胜,连连点头。 难得两人之间气氛如此和睦,阿彪不禁颤巍巍的举手提问:“方便告诉我一下,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吗?” 转身即逝的短暂沉默,随即阿乐不满的横了阿彪一眼:“你智商那么低,说了你也不会懂!” “智商低”这句话十足戳中了阿彪的死穴,为了显示自己智商并没有那么低,阿彪倒是更想懂了,对着阿乐一阵死缠烂打。 两人正争执着,阿乐却忽然想起一件低智商想不明白的事儿。 “康叔今天早上出摊的时候,怀里抱着个老式收音机,里面在放《千年等一回》。他看到我,就跟我说:阿乐啊,其实神曲之所以神,并不是因为歌词朗朗上口,而在于那超有识别度和节奏感的前奏。你听听看这首我最爱的《千年等一回》,节奏多销魂,碰碰啊,碰碰啊,碰碰碰碰碰碰啊;碰碰啊,碰碰啊,碰碰碰碰碰碰碰碰……千年等一回~” 为了提高还原度,阿乐还特意模仿了康叔的语气和语调。 瞎了狗眼。 阿彪半天摸不着头脑。 “康叔他是想要表达什么哲理吗?” 阿乐点点头:“他跟我说,人的判断力并不可靠,你以为很重要的东西可能事实上并不那么重要,你毫不在意的东西可能偏偏是你最珍贵的。我希望你跟阿彪明白这个道理。” 阿彪嗤之以鼻:“康叔最近野鬼上身,说话总是神神叨叨的,别听他乱说。” 阿乐的话还没说完:“然后……” “然后?” “然后他放了个很响很臭的屁,就出门了。” “果然是康叔。” 20.mission impossible 阿彪本以为阿乐搬来和自己同居之后,必然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却没想到日子一天天过去,除了每天晚上只要阿乐一来敲门,阿彪就乖乖起身上门服务之外,生活倒是平静的很。 阿乐是一个杀手,阿彪是一个盗贼,都是社会的不稳定因素。 这两个不稳定因素,除了稳定的坚持长期一对一做爱之外,都没有忘记继续完成各自未竟的事业。 比如杀人放火,入室抢劫。 这天下午,经纪人给阿乐打来电话,说是手上接到好大一笔单子,让阿乐过来细聊。因为好久没有接到象样的单子了,阿乐也对此很感兴趣,胡乱对阿彪扯了个谎,就出去了。 一般说来,杀手的经纪人都是胡子拉碴的大叔或者面露凶相的小弟,天生长着一副混黑道的脸。为了保持神秘感,买凶杀人的地点也一般都会依据他们的喜好选择定在脏乱差小酒馆里。 不过阿乐的经纪人可是个十足的美女,娇嗔可人、弱柳扶风。一方面因为怀孕需要卧床休息,一方面她也懒得出来,于是就直接报了家庭住址,吩咐阿乐去她家找自己。 反正阿乐是自己信得过的长期合作对象。 照旧将一包装着目标照片和数据的厚厚牛皮纸文件袋塞进阿乐怀里,经纪人开始指挥阿乐给自己免费干活,去书桌柜子上的塑料袋里翻找乐事薯片,还指定口味必须是意大利香浓红烩味家庭分享包。 阿乐递了薯片,打开牛皮纸文件袋。 当即就愣住了。 “可以告诉我,这是谁下的单子吗?” 下单的委托人出一千万美金,买全城所有帮派黑帮老大的人头。 全城、所有、黑帮老大。 人数倒是不多,只有区区五人。 刚好一个人头两百万。 但黑帮老大们有说不清的恩怨,平日互相划清界限,总不可能突然福至心灵,约好交流感情,然后济济一堂的摆好造型等着阿乐来杀。 也就是说,这五条人命,必须分五次任务完成。 一次任务会比一次任务来得困难。 而这任务的五分之一,就是全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大雕郭四爷。 阿乐叹了一口气,难怪电话里经纪人说这次真的是好大一笔单子。 究竟是哪位委托人,想要灭绝全城所有的黑帮? 阿乐抬起头,征询性的望着经纪人。 经纪人摇了摇头:“我很想告诉你,但是我也不知道。” 阿乐点点头,表示理解。 “虽然很难,但是只要一次成功干掉郭四爷,后面的几个就会因为群龙无首而好解决的多了。” “不可以哦阿乐,”经纪人举起沾着薯片调味粉的手指,严肃认真的审视一下,接着挨个舔了过去,“委托人有交代,郭四爷得留到最后一个才能杀。” 阿乐愣了一下。 郭四爷是这个任务里最大的障碍。 要是没有赶在郭四爷毫无防备的时候除掉他,但凡只要漏出一点风声,再想接近郭四爷的身边,就是难上加难。 “最后一个杀郭四爷,会很危险。”职业杀手阿乐用职业杀手的口吻陈述着职业杀手的思维,“一旦其他黑帮老大的死讯传出来,郭四爷的防卫系统一定会升到最高级别,而郭四爷的防卫系统里,最高防备是军队级的。在我接受的训练项目里有军队任务的仿真,但那仅仅只是模拟而已,实战中,不确定因素更多,要在那种情况下杀死他……没有人可以做到。” 经纪人双手捻起一枚薯片丢进嘴里,歪着头嚼的吱吱作响。 阿乐一直觉得这声音很难听,好像床上坐着一只喜欢啃木头的硕大老鼠似的。 “吱吱吱,”薯片一阵作响,经纪人修剪圆润的指甲敲着床头,“我觉得你最近整个人都变了,调音师先生。” “吱吱吱,”薯片依旧作响,经纪人拿面纸擦干净手,从牛皮纸袋里掏出一张一百万美金的支票,放在阿乐手里,“正是因为相信没有人能够做到,所以委托人才点名要找调音师,不是么?” 阿乐沉默了好长一阵。 整个人都变了,是因为阿彪的存在吧? 跟他一起过惯了太过于安逸的日子,反倒忘记了自己真正的样子。 的确。 自己是一名杀手。 杀手的正职可不是谈恋爱,而是拿枪结结实实的干爆别人的脑袋。 最终,阿乐还是收下了那个文件袋。 “这个单子我接了。” 听到阿乐如此承诺,经纪人比出一个“good”的手势,捏起一片薯片亲昵的塞进阿乐嘴里:“我等你好消息哦!” 阿乐扭头避开那薯片,拿了文件袋转身就走。 “喂!”被经纪人喊住,“阿乐,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 “恩,是啊。”阿乐背对着她,深吸一口气,点头,“……有点吧。” “吱吱吱,”薯片的声音,“都在忙些什么呢?” “谈恋爱。” 稀里哗啦,一大包薯片轰然倒地。 21.关于阿乐的过去 阿乐回到家后,锁上房门,就开始照着经纪人给的数据制定刺杀计划。 即使是最强的杀手,也得要制定缜密的计划才能够出动,否则,万一被人千了一道,送了命不说,也还败坏了自己的名誉。 黑帮老大一共五人份,经纪人事先已经帮自己做足了功课,个人的资料事无巨细,一一在纸上列出。阿乐大致扫了几眼,确认将内容通通记住后,就掏出打火机将那些资料通通烧掉。然后,坐在床头,双腿盘坐,开始闭眼冥想。 刚刚速记下来的人头开始在阿乐眼前急速闪现,脑门上都带着编号,一,二,三,四,五。 上山打老虎。 就好像所有的为了凑个吉利数字而组合到一起的人物一样,这几个人里大部分都是牛人,但是,总有那么一两个是相对来说非常不中用的。明明也算不上什么头号人物,却因为中国人喜欢凑数字的习惯名列榜中,必然遭到一大群想要当头号的黑帮人士的嫉恨。这些人就算被解决掉也没有什么关系,小弟只会拍手叫好,最强的黑帮老大不会在意,只会觉得他们是树大招风活该被灭了。 虚空中的人物自动在阿乐的脑海里凭借利害关系排了个序。 然后,领到一号卡片的老大额头上出现了一个瞄准器的十字叉丝。 这就是阿乐在选择他们的死法了。 大约冥想了好长一阵以后,阿乐脑海中的黑帮老大头顶上,都写满了字,详细记述着他们的死亡顺序、死法以及死期,乍一看上去,跟死亡笔记里拍的一模一样。 接着,用脑过度的阿乐长吁一口气,躺倒在床单上。 头好晕,也好累。 黑帮老大并不好杀,而且当事人又要求自己要五连杀,光是为了想出所有的暗杀方案以及撤退路线,就费劲了阿乐所有的力气。 而且这些方案还都是冒险之举,是不将自己能够安全逃生这个条件考虑进去才想出来的。 好无聊,好寂寞,好像找点事情干呢。 大脑转的这么快了,身体也不能闲着啊! 果然刚才一动脑,大脑就好使了很多,阿乐立刻冒出一个不错的想法:“不如找阿彪玩好了。” 至于玩什么,你们都是知道的。 可恨那该出现时不出现的死阿彪,现在不知道去哪儿鬼混了,竟然没有回家,也就直接导致阿乐的这个计划行将破灭。 阿乐不忍,咬咬牙,将这个想法合理的改成了:“不如等到阿彪回来后找阿彪玩好了。” 至于玩什么,还能玩什么呢? 百无聊赖的躺倒在床上,望着康叔家石灰剥落的老旧天花板,阿乐竟然颇有兴致的开始回忆起了自己过去的事情。 那时候,阿乐还没有正式出道,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见习生杀手。 但是他有一个非常非常厉害又非常非常非常风骚的师父。 阿乐和师父两人,一老一少,在市郊边缘的将军山的山谷里做杀手必须的修行。 师父文化很好,爱跟阿乐扯古诗:“其实杀人不过头点地,生生死死死,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啊!(有感而发状)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孔圣临长川,惜逝忽若浮。” 阿乐正就着无线电视看唯一一个能够收到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听得是半懂不懂。 师父体能自然也是很好,一把老身子骨了,无聊之时,还是喜欢跟阿乐玩捉迷藏,和阿乐比谁下腰下的厉害。 手榴弹绑在阿乐的双脚之间,在阿乐脚踝处绑成一个活结。 然后,师父拉掉拉环。 “这是师父特制的用来锻炼身体的手榴弹哦,还有三十秒钟就要爆炸了哦。阿乐,要赶紧!” 阿乐只能无奈的下腰,用嘴解开脚上的蝴蝶结,再用嘴解开手上的蝴蝶结,最后背上师父一同逃命。 每当师父在自己背上欢快的数着倒计时的时候,阿乐都很有一种把师父丢在那里的冲动。 然后,倒计时到,爆炸了。 不过并不是手榴弹,而是填着烟花燃料的二踢脚山炮。 师父欣赏着劣质烟花爆破在山岭中的效果,连拍阿乐肩膀:“真棒!跑步的速度又快了不少嘛!” 总体来说,阿乐的师父非常不错,除了有一点,他的性取向有问题。 而这个问题,也最终影响了阿乐的一生。 不用训练的夜晚,阿乐和师父两人缩在深山的小木屋里靠着炭火取暖。 师父叼着一根烟,酒喝多了,有点迷迷糊糊的,就开始回忆往事:“师父年轻的时候啊,曾经爱过一个很帅很帅的男人。” “师父。”少不更事的阿乐睁大眼睛,奶声奶气的问:“你爱的人是男人?” 师父鼻子哼了一声,斜睨他一眼:“废话,男人难道不该爱男人吗?你这个小蹄子给我说说,性别不同,怎么相爱!” 这句话倒是非常顺口,从不接触人类文明的阿乐自然是没有障碍的接受了。 自此性取向就在师父教导的歪门邪道上翩然远逝,一去不复返。 师父继续回忆:“嗝……那个时候啊,师父跟他一起在农场养猪。我们手拉着手,看着猪哟,就像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样。吼吼,吼吼。”师父学了几声猪叫,以假乱真,“他看着我,对我说的话哟,羞死人呢!他说我……嗝……他说我如~花~似~玉。我就笑他,这明明是秋天,花都谢了,哪儿来的花啊?他说……嘿嘿,嘿嘿,他说,还有菊花。” 师父越说越陶醉,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师父睡着了,却搞的满屋子酒气,阿乐睡不着。 百无聊赖之下,阿乐就去墙根取了小提琴来练。 阿乐拉的一手很好的小提琴,不论是左手按弦右手拉弓,还是右手按弦左手拉弓,都没有问题。 这也是阿乐师父从小的教导:“咱们做杀手的呢,要不断提高自己的职业技能和职业素养,特别是左右手要一样灵活。这个呢,阿乐你从小就得贯彻落实,不然万一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右手,你拿那只手打飞机呢?是不是啊!” 阿乐其实更喜欢拉大提琴,小提琴声音尖尖细细的,太像女孩子。但是他们小屋实在是太小,师父呢又太占地方,也就只能选了体积小一点的小提琴。 阿乐还记得那时候自己拉小提琴的样子。 那天他拉了一首《月光》,小屋狭窄的窗户里倾泻出一捧皎洁的白色月光,将阿乐整个笼罩在里面。 阿乐的“乐”字本应是音乐的“乐”字,和月光的“月”同音。 他似乎在被师父收养之前,是一个音乐家的儿子。但是后来,音乐家惨遭横祸,为了纪念他,师父才将阿乐取名为阿乐。但是阿乐那时候已经有了记忆,一想到自己的家人就会哭,师父就说:“过去都过去了,开心一点有什么不好。从今天开始,就叫你阿乐吧。” 阿乐改名变成了阿乐。 名字似乎带着天生的魔力。一旦改名,阿乐也就抛弃了从前悲惨的生活,快快乐乐的重新来过了。 22.客官常来玩~ 但是根据人品守恒定律推断,一个人的快乐值是不可能平白无故上涨很多的,他肯定要在其他地方变得很不快乐。但是阿乐很不一般,他不论从哪个方面看上去都很快乐,这也就是说,阿乐快乐了,肯定有另一个人要倒霉。 就好比阿彪。 陈光彪同志小心翼翼的打开防盗门,探头探脑一阵,见四下无人,这才蹑手蹑脚的躲进屋子。 虽然阿彪已经尽量做到很小声了,但是康叔为了省钱购买的国产防盗门必定无法做到于开门关门之间悄无声息,于是,发出了小小的“咔哒”一声。 这“咔哒”声毫无阻碍的传进了阿乐分辨率惊人的耳朵。 “是阿彪回来了!” 阿乐欣喜若狂,飞身从床上跃下,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隔壁的房间。 隔壁房间,阿彪正在尝试脱掉稍嫌紧身的牛仔裤。 阿乐冲进来的时候,阿彪的裤子方才解到一半,皮带扣子零零散散的拖在地上,露出中间门户洞开的一小截诱人的猛男内裤。 连带着从三角裤边沿露出的、很大一捧黑色杂毛,油亮而又茂盛,还有点缀在边缘柔顺腿毛,AV男优气场十足,透露出一股浓浓的小日本风格。 阿乐一阵意乱情迷。 察觉到大事不妙,阿彪赶紧弓背弯腰、双手捂住裆部,吓得花容失色,平日里的大嗓门这下也变得颤悠悠的了:“你……你……你要对我做些什么!” 呃……做些什么?阿彪先生,你真的不知道么? 阿乐恶魔一般的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然后是一个挺身飞扑,不容反抗的将阿彪连人带那话儿齐齐压在身下,然后又故作娇羞的将姿态调整为自己挤在阿彪的怀里。 “阿~彪~” 虽然并不是听不懂中文,但是无论怎么听上去,这句话都更像“客~官~,来玩嘛~”之类的说辞。 阿乐的声音并没有故作修饰,天生就是酥酥软软的,非常好听。 若是在平常,好色如阿彪,对于有人投怀送抱这样的事情自当是喜闻乐见。 可是对方偏偏是阿乐这样的怪人。 就是那种,明明是自己在强奸他,可是到头来却总有一种自己是在被他强奸的错觉,的人。 阿乐太强大了。 强大到让人觉得害怕。 强大到产生……勃起功能障碍。 阿彪调整着呼吸,自强不息和这样的障碍做着不屈的奋斗。 胆小鬼陈光彪!你才是小攻,人家明明是个受啊,说到底他是那个该被你插的人啊!你他妈到底有什么好怕的啊!啊?! 阿乐看上去有些不耐烦了,开始扒阿彪的裤子。 “你到底做好决定没有?”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应当是:“心动不如行动,你还在犹豫什么!” 阿彪认命的起身,重新端起松松垮垮的裤子,面色严肃的询问阿乐。 “你身上没有手枪吧?” “没有。”阿乐摇头。 “手上没有握着手榴弹吧?” “没有。”阿乐摊手。 “皮带扣子上没有飞镖吧?” “没有。”说着,阿乐开始自觉解皮带。 “别……等等!” 阿彪忙扶住阿乐的双手,又追问:“你不会做着做着做爽了就把我掐死了吧?” “什么跟什么啊!被害妄想狂!”阿乐怨念的横了阿彪一眼,“你弄我弄的这么爽,我为什么杀你啊?” 阿彪长吁一口气,胸口的石头顿时落地。 说来也怪,忽然之间,小兄弟就硬了起来。 23.田螺姑娘 这一硬下来,就硬的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在这劣质席梦思的床上大战了三百回合,将各式各样的体位和花样尽数完了个遍。翻云覆雨之际,就听见这床垫下的弹簧发出“嘎吱嘎吱”可怕的声音,随时可能会塌掉。 阿乐不满:“声音真难听。” 继而提议:“我们换个地方吧。” 阿彪吓了一跳,阿乐赶紧解释:“去我房间。” 阿乐房间里的床垫是阿乐刚买的,打的广告就是任凭你是腰上装了马达都能安安静静的情侣款。 阿彪有些不好意思,脑子却不受身体的控制,趁着康叔还没有回来,保持着两人身体连接的姿态,阿彪抱着缠绕在腰上的阿乐,转移了阵地。 阿彪觉得有一些惶恐。 他对阿乐有一些不清不楚的迷恋,或者,可能不只是迷恋那么简单。 他对阿乐的身体上了瘾。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情,他是见不得光的人,三天两头被抓进局子。至于阿乐嘛……看他那样,怕是也好不到哪儿去。 要是自己不小心犯下了什么事儿,或者阿乐不小心被警察控制住,自己是救阿乐还是不救阿乐?里外不是人。 再仔细考虑考虑,要是警察抓了阿乐当人质,威胁自己串供,或者阿乐为了保命主动和警方合作了,出卖了自己。 只要阿乐往自己面前这么一站,说一句:“脱。” 自己肯定当场就坚持不住了。 一想到这里,阿彪就头皮发麻,下腹一阵抽搐,精关一松,尽数射了出来。 阿乐见阿彪已经射了,虽然自己还不那么过瘾,也不好意思难为他,只能将小阿彪从身体里抽离出来,将那软软的一坨捧起来亲了亲,然后,就拉过阿彪的手,送到自己的后面,示意他前后抽动。 阿彪也不敢怠慢,并了三根手指,将后面的穴道尽数撑开,么指刮搔着后穴附近细腻湿润的皮肤。直到送到阿乐的最里面去,三根手指也一张一合,逗弄的阿乐连连喘息,原本撑着床头的双手忍不住急速的套弄着自己的前端。 沉溺在情欲中,迷醉的表情,很美。 阿彪却觉得有些好奇。 “我真的很想知道,在下面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 阿乐的双眼氤氲着水汽,却难得有一颗在做爱时依然保持冷静的大脑。当然,这是拜他变态的师父所赐,三天两头逼迫他一边打飞机一边算逻辑推理题。 “就算在床上爽到爆了也要时刻保持冷静!” 师父如是说。 阿乐一边享受着阿彪粗大手指体贴入微的服务,一边条分缕析的开始给阿彪形容,在下面的感觉。 “那种感觉啊……其实……有点像在大便。” 阿彪看着自己进进出出的手指,觉得有点微囧。 “但是……” 但是? 阿乐重重的送了一下胯,手指关节摩擦在敏感的部位,引起阿乐更加急促的喘息。 他的胯越送越快,以至于最后全身都跟着耸动起来。 他的脸有些红,布满着细密的汗珠。 然后,他直起上身,伸手搂住阿彪的脖子,对着阿彪的耳侧说着连自己都觉得不太好意思的话:“但是只要一想到你那又粗又硬的东西在我里面,我就会觉得非常的兴奋。” 阿彪也有些不太好意思了,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腾出另一只手来帮阿乐一起快速套弄前端。 嘟嘟囔囔:“我有什么好的,我看上去太普通了。” 阿乐呜咽一声,终于也泄了出来。 “我喜欢的就是这样普通的你啊。” 因为从小到大被教导的东西一直都是如何才能变的强大,因为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寂寞,因为一直都是一个最最优秀的杀手,所以大家都顺理成章的认为,杀手调音师的目标是成为“最强”。 其实单纯的阿乐并没有那些心思。 阿乐一生最向往的,就是这几天和阿彪在一起过的那种,最最普通的生活。 倾其所有的在等待着一个人进入自己的生活,等待被牵绊,被挂念,被成为别人无可抛弃的一个部分,而不是永远的孤独。 人人都羡慕阿乐,法律不能约束他的自由。因为强大,他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不用和升斗小民一般活的战战兢兢。 极致的强大注定极致的自由,极致的自由到头来却是极致的寂寞。 而寂寞的人,他所渴望的却是我们这种生存至上的人所不能理解的东西。 ——爱情。 两人肢体纠缠的拥抱着躺在床上,各自抽着一根事后烟。 阿彪在发呆,阿乐抱着收音机在听“曾亦可”主持的节目回放。 半晌。 “阿彪。” “恩?” “你还没有说过你爱我。” “……是吗?” “现在,说你爱我。” “哎……?” “爱?”阿乐没有听清楚。 “唉。” 由肉体关系升级到恋人关系,是所有恋爱进程中最难的一步。 为了尽快得到名分,变成阿彪真正的恋人,阿乐打算从现在开始做些什么。 那么,成为贤内助的第一步究竟是……? 夜深人静,阿彪开始收拾他的the north face登山包,将收在柜子里的作案工具一个一个往包里塞。 尼龙纤维的登山绳索、形状奇怪的飞天钩、将两根绳子铰在一起的铁索、安全带、特制的开锁器,这些东西阿乐接受训练的时候也有用过。 “你要去干什么?”阿乐趴在床头悠闲地问。 “工作。”含糊的回答。 阿乐立即会意,对于打家劫舍,两人已是行家。 只不过阿彪是业余级的行家,阿乐是专业级的行家。 阿彪低头将包里的装备塞的鼓鼓囊囊的,又穿上登山服,带上手套,背着他的包就出门去了。 阿乐装作毫无察觉,继续听他的情感类广播节目,直等到阿彪走出门了一定的距离,才蹑手蹑脚的跟上。 阿彪心里盘算着今天警察会在哪几个街区加强巡逻,对于发生了什么毫无察觉。 这个夜晚与阿彪闯进阿乐家的夜晚并没有什么区别。天气挺冷,郊区没有什么娱乐设施,小区里自然是门户紧闭。 然后,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 早在踩点的时候,阿彪就看上了这个小区里的一户人家,是个老板,挺有钱的,更难能可贵的是,听说他的身家并不清白,大部分钱财都是不正当来源得到的。因为怕税务局的人查账,不敢把钱存银行,只能塞在家里,就算是遭了贼也不敢报警。 唯一的难处就是他家的安保实在严格——不算那些保险箱,阿彪也没想打开这些,只想捞一点房租水电费——就连他们家家门,阿彪都进不去。 他们家对门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窗户好翻,家里又是孤儿寡母,只不过禁不起偷,阿彪一出手,他们就得倾家荡产。 仔细权衡了好一阵子,阿彪决定还是挑软柿子捏。 人家倾家荡产关自己什么关系,自己养活了他们,谁又来养活自己呢! 阿彪迅速套上尼龙绳索,栓上飞天钩,开始攀岩运动。 顺利的破窗而出,孤儿寡母睡得正酣,对此毫无察觉。 阿彪四处搜索一阵,想随意拿一些值钱的东西就走,却见自己进来的窗沿上贴着一张纸条:“出门右拐,跟着箭头方向走,有好东西。” 那人一手好字,字体端庄又不失风骨。 阿彪也就傻乎乎的出门右拐了。 果然也有一张纸条,上面还有箭头,顺着那一张张箭头往下走去,呈现在阿彪面前的是另一扇洞开的防盗门。 门框里,有钱人奢华的装潢,在黑夜里都分外的高贵。 门框上贴着纸条,纸条上书:“请进。” 阿彪对于这种宾至如归的服务态度非常满意,客随主便的走了进去,又满意的卷款而逃。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24.杀戮开场 刚开始的时候,阿彪并没有察觉到事情有任何的不对劲,毕竟城市这么大,又那么乱,打家劫舍好巧不巧遇到蝙蝠侠、蜘蛛侠等一众劫富济贫的大英雄,跟着蹭一两滴油水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等到巧合的发生概率呈几何倍数增长,贫困潦倒的自己一不小心就跨入中产阶级队伍的那一刻,阿彪终于有些懵了。 那绝对不是美式漫画英雄替天行道顺便将自己打包照顾,而更有可能来源自一个东方的古老传说——田螺姑娘。 但是,阿彪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这辈子压根就没做过什么好事,怎么运气来的那么突然!难道是,自己上辈子是个大善人,积了什么阴德啦? 等等……刚刚说到的是——阴德? 康叔在客厅一边抠脚一边看中央六套放的老电影《倩女幽魂》。王祖贤飘渺的白影在配乐声中格外的诡异,正上演到女鬼伪装成少女吸取男人的精元的一幕,阿彪又怂又软的个性顿时暴露无遗。 双手捂住胸口调整呼吸,阿彪暗暗下定决心:反正赚到的钱也够花了,还是暂时金盆洗手一阵好了,过过逍遥日子。对了,好久没联系乌贼,找他出来喝酒。 若是独自在房间里偷着乐开花的阿乐知道自己被当做的女鬼,怕是心都要碎了。连着几夜都在做这些低级的开锁工作,难度不大,工作量却不少,并且还得同时为自己手上的大单子做好准备,真的很让人感到困扰。 手机屏幕闪烁一下,是经纪人通过秘密邮箱发来的慰问邮件:“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阿乐刚刚做完第一千四百五十六个俯卧撑,裸着的肌肉紧绷的上半身坐起,汗水淋漓。 不善言辞的阿乐就连邮件都只输入了两个字:“明天。” 发送成功,一秒之后,另一封邮件也到了,一个字符打出来的笑脸,外加两个英文单词:“GOOD LUCK。” 阿乐微微一笑。 恩,一定会有好运的。 套在头上的耳麦接在康叔那台老式收音机上,“曾亦可”的山寨版“你的月亮我的心”情感类午夜广播节目,已然变成了阿乐的最爱。就像一部知心的爱情顾问,每次都能让阿乐收获很多全新的恋爱方式,以及——更多比自己还要悲惨的故事。 一名代号叫做B-CUP的姑娘,一边吸鼻涕一边对着听筒另一边讲述自己惨烈的恋爱史。自己长得并不是不好看,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找不到男朋友。第一次鼓足勇气跟男生表白,对方男生竟然答应了,高兴的一个晚上没有睡得着觉,跟男生牵手、逛街、接吻,真是浪漫得不得了,却被突然出现的正牌女友扯掉了半边的头发,光荣的沦落成了“小三”……但是第二天,明明是情人节啊!自己连巧克力都买好了;第二个男朋友呢,是第二年情人节前夕认识的,高大英俊的男朋友早早承诺了情人节带她去塔顶的旋转餐厅吃饭然后住总统套房,自己连情趣内衣都已经买好了,男朋友却在情人节当天消失了踪迹,“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骗谁呢,不会来了,可是男朋友借自己的钱什么时候才会还啊! 电话那头的“曾亦可”声音都沙哑了,哽咽声,不断重复的抽纸声,还要煽情的话语,让女孩对着手机越哭越伤心。 “……后来呢?” 阿乐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后文。 贴心的主持人“曾亦可”代替阿乐问出了这句话:“请问B-CUP小姐,那第三年情人节……” “得撒呢啊(第三年啊),”女孩神经性打嗝一般的抽搐着,吐字都不清了,阿乐好不容易才听明白,“我接到了阔别已久的第二任男友的电话……” “曾亦可”欣慰的抹泪:“那太好了,一定是他回心转意了!B小姐!请问你男朋友对你说了什么?对不起,请原谅我?其实我是爱你的?或者,之前的消失有迫不得已的隐情,为了赎罪,他直接向你求婚来了?哦哦哦,我好感动,爱情啊,总是如此让人欲罢不能……” B小姐恢复了镇定:“他说了两句话。” 阿乐停下恰恰第两千个俯卧撑,侧耳细听。 ——“你是谁?”和“对不起打错了。” 原来世界上还真的有这么悲催的人啊。 “曾亦可”会错了女孩的意思,一阵尴尬的冷场。 “咳咳……这位小姐,请不要太过难过。我相信这么优秀的你,一定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的,你也一定要相信你自己。就算现在看上去很艰难,但是光明的未来就在前方!”一段很赞的救场台词,“那么,为了鼓励此刻脆弱而易碎的你,我想要送给你一首我最喜欢的歌——《没那么简单》。” 电台音轨从“曾亦可”那边切开,变成了一段悲凉的单身情歌。 “没那么简单 就能找到 聊得来的伴 尤其是在 看过了那么多的背叛 总是不安 只好强悍 谁谋杀了我的浪漫” 阿乐唯一的一次泡gay吧经历,就是在角落的沙发里坐着听完了这首歌。Pub里的驻唱歌手就这么弹着那把木吉他,坐在高脚椅子上,唱着唱着就满脸泪痕。 阿乐有些迷茫,身为男人的自己从来没有哭过,那些属于男人的眼泪,就是所谓的爱情吗? 为情人落下的眼泪,看上去是那么的漂亮,自己真的好想去拥有它。 泫然欲泣的瞬间,却听见耳麦里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变着法子的狂笑。 “哇哈哈哈哈,真是太搞笑。尼玛,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点儿背的倒霉女人哎!哦霍霍霍霍!” 是刚才那位“曾亦可”的声音。 那个,音效先生,切错音轨什么的……真的没有关系吗? 阿乐叹了一口气,想来那个女孩,怕是再也不会相信爱情了。 第二天的清晨。 越发懒惰和臃肿的城市尚未从沉睡中苏醒。 从云端俯瞰下去,尽是沉寂的街道、半明半寐的路灯、巨大的玻璃幕墙以及天台浅灰色的水泥天台。所有的那些,都被压扁成一片玩具模型一般不太清晰的剪影。 天台一角,一个黑影一动不动趴伏在那里,十二月的寒风掠过,掀起他简短的黑色风衣外套。 12.7mm口径的巴雷特M99,施华洛世奇军用四倍瞄准镜,十字叉丝的中心,正对着对面楼中赤身裸体、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依然沉浸在睡梦中,面色安详。 然后,扳机触发。 伴随着一声湮没在高空中的枪声,子弹裹挟着气流与银芒,沿着精心计算过的弹道飞射出去。 那是一个非常非常漫长的瞬间。 黑影依旧趴伏着一动不动,静静的等待子弹穿破玻璃,引爆中年男人的上半个脑壳——就像一个被磕掉圆头的煮熟的鸭蛋——却堪堪留下一张可以辨别面目的脸。 然后,他提起自己心爱的狙击步枪,像提着一架小提琴一般,优雅的离开。 BIG-SHOT,一击毙命。 ——今天,是属于调音师的又一个杀戮之日。 25.第二个老大 从天台离开,回到自己的藏身之处,然后放下手里的重型狙击步枪,再换上弹药充足的自动手枪,所需要的时间不过一个小时左右。 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市中心的马路也渐渐堵了起来。阿乐颇为无奈的挤上人潮汹涌的地铁,颠颠簸簸一路复又换乘,好不容易才穿过大半个城市,方才来到第二位目标的所在地——新城区的CBD商业中心。 临近年末,业务总结什么的是一件非常耗费时间又毫无疑义的举动。 黑帮老大普遍没有文化,感谢党和国家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普及,方才认得报表上佶屈聱牙的中文,小数点后那一长串带着陌生符号的数字,对于他来说,是催眠的良方。 椭圆形的会议桌的斜对角,U.C.Berkeley毕业的市场总监望着BOSS在呵欠连天中渐渐蒙上一层雾气的双眼,绞尽脑汁的想要将自己脱口而出的经济学术语变得让人能够理解。 正是一派和谐的中国式会议现场。 然后。 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响起,会议被打断了。 秘书有些不满,却又无法征询早已不省人事BOSS的意见,只能蹬着她8CM的Ferragamo高跟鞋,悄无声息的打开会议室的大门。 秘书愣了一下。 门外站着一位身着昂贵西装的青年男子,面容英俊却又陌生。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难道是……董事会里哪位股东家不谙世事的贵公子? 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真是上好的勾搭对象!比起嫁入豪门,这种小秘书的职业真是一点价值都没有。 涂抹着鲜艳颜色的channel唇膏的嘴唇扬起微笑,她相信自己此时一定显得非常端庄。 “这位先生,请问您是……” 话还没有说完,那人已经一个侧身闪进了屋子。插在口袋中的双手伸出,竟是两把上了膛的自动手枪。 “砰,砰。”两声,子弹分别打在迷迷糊糊醒来的BOSS的心脏与眉心。 两束深红色的血液从创口的血洞中缓缓淌出。 浓稠,刺目。 女秘书率先开始尖叫:“杀人了!!!!!” 会议室有两套摄像监控系统,第一套监控系统异常的下一刻,警报已然拉响。 保安们都卸下各自的伪装,举起违禁枪械,蜂拥而至,将会议室重重包围。 ——这里还真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窝。 阿乐微微一笑,手腕抖动间,右手小臂上绑缚着的发射器便将一枚铁钩射入墙壁。 左手无需瞄准,对着窗口的玻璃又是“砰,砰”两枪,玻璃碎裂。 “再见。” 调音师微微一笑,飞身跳上会议桌,冲着窗外狂奔。 沿桌坐着的各位董事与总监们,望着BOSS的尸体,吓得不敢动弹。 文件翻飞。 一片凌乱的白色光线。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这位突然闯入的杀手以蹦极一般的姿态在大楼的墙壁上摆动几下,继而安全着落,消失无踪。 也许那句话说的并没有错,在这个人人都辛辛苦苦、战战兢兢活着的世界里,只有他,才是最自由的。 26.门德尔松协奏曲 顺着这座城市的时间轴向后推去,中午十二点,正是上午下班没有多久,约女孩子吃饭的大好时间。 市区内的某一座高级会所,有一个专为情侣制造午餐气氛的大厅。画满壁画的拱顶上悬挂着的枝形水晶吊灯,四围的墙壁上点缀着美丽的装饰品油画,金箔和银箔雕镂的屏风制造出的私密空间内,高脚椅包裹着精致的天鹅绒缎面,餐桌的左右两旁从外往里摆放着维多利亚风格、花纹繁复的银质餐具。 总而言之是怎样奢侈怎样的来。 驻演的乐团团员们,正在大厅中央的圆形阶梯舞台上演奏着……高雅音乐。 神态猥琐的中年土财主,与楚楚动人的美丽少女,正对坐享用他们的法式焗蜗牛。 原本这很有可能是一个色老头与小三之间的故事,但是这个女孩子穿着却很是朴素,而且看上去,并不太情愿的样子。 少女握着刀叉的手有一些微微的颤抖,似乎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音乐声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有了一丝几不可闻的悠扬。 少女也感知到了音乐里传达的讯息,侧过头去对领奏的小提琴手微微一笑,“柴可夫斯基的1812序曲……谢谢!” 听说在音乐之国奥地利的街头,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与十几岁的小朋友都能凑在一起大谈特谈巴赫的勃兰登堡协奏曲,但是即使在中国最高级的餐厅里,能够一下子听出演奏之中门道的人依然是少之又少。 小提琴手微微一笑,奏完这一首,便示意乐团其他成员休息,而自己缓步向少女走了过来。 眼波流转间,少女感觉到胸口轻微的窒息。 心跳的很厉害。 这名小提琴手的长相其实非常普通,但是他的眉眼间却透露出一股别样的气质,属于强者的自信,属于天才的忧郁,像世间罕见的艺术品一般,深深攫取了少女的全部思绪。 他带着一副丝绒的白手套,露出好看的手指轮廓。他架着琴,静静伫立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对着目不转睛直视着自己的少女、以及错愕的猥琐大叔,微微鞠躬。 然后,琴弓轻扬—— 音乐如流云一般倾泻而出。 “——门德尔松e小调。” 于是,小提琴手又换了一曲。 “——帕格尼尼D大调协奏曲。” 似乎是故意为了测验少女,小提琴手的音乐加大了难度。 “布鲁赫g小调,还有,你自己创作的部分很棒。” 小提琴手扬了扬眉毛,不死心的又换了一首。 这下轮到少女扑哧一声被逗笑了。 “这是贝多芬!” 倒是在一旁泡妹子不成反被人横插一刀的猥琐大叔怒了,将刀叉“当啷”一声甩到银质餐盘上。 吓了周围人一跳。 “你再说一句试试,我就是受不了你们这些高雅音乐!” 一个耳光劈头盖脸的甩到少女的脸颊上。 “学历高有什么用,听得懂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得让我压在身子下面!你们这群不知好歹小娘们!” 阿乐顿时了然于心。 所以……这是一个关于唱片公司老板潜规则未出道女明星的故事? 还真是,没有遇到过脾气这么差的黑帮老大呢。 那也不一定,因为之前那两个老大跟自己交锋的时候,都处于“晚睡毁上午”的迷蒙状态,看不出脾气是好是差。黑帮老大嘛,文化又不高,脾气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马上就要送他去下地狱了。 弦轴一松,小提琴最细的那根E弦便顺着琴身蜷曲垂下。阿乐双手勒住琴弦两端,快速闪身来到那人身后。 不等对方再说一句,就已经将特别材料制作的琴弦缠绕在那人喉头,然后迅速勒紧—— 绕了一圈的琴弦终于还是没有勒断颈骨,但好在已经割断了喉咙。 血液还没有来得及流出来,头颅向肩膀处侧歪时,露出粉红色的皮肉和中间那个黑洞洞的气管。 “真是的,看上去真的好像绝味鸭脖。”阿乐自言自语。 倒是那个女孩子,被吓的魂飞魄散,不敢动弹,也不敢说一句话。 “嘘——”阿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循着既定的撤退路线,撤离现场。 正在这时。 “请等一等!” 曲折幽深的走廊尽头,是那名女孩在对着阿乐挥手。 阿乐很是诧异她是怎么追上自己的。 思索之间,女孩已经来到自己跟前。 “谢谢你救了我。” “唔。” 阿乐有些心不在焉。马上尸体就会被发现,然后就会有人会追过来了吧?虽然自己已经易容,但是和这女孩有过好几句对话,女生心思细腻,要是下一次在人群里认出自己的话…… “你放心我不会说的,什么都不会说的。”女孩赶紧辩白,“只是……刚才为了追你,我的脚扭了。你……能不能背我出去,把我放到路边,我好去打出租车?” 继目睹自己杀人之后竟然兴奋之极的追出来,这是又是什么奇怪的要求啊。 但是,好歹也是自己的知音。 一个人走两个人走倒是无所谓,就当他是那个赖在自己背上不肯下来的师父吧! “好。” 不懂得拒绝的烂好人阿乐艰难的点了点头。 女孩考拉一般缠绕在阿乐背上,看上去瘦,体重倒是不轻。 阿乐哼哧哼哧往前走,自然见不到背后女生娇羞到潮红的面颊。 “其实……在你为我打抱不平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你。” 什么?她刚才说了什么? 阿乐有些奇怪,男孩子不应该喜欢男孩子才对吗,突然有一个女孩子对自己告白……那女孩子是不是不正常? 好像的确是有一种叫做“异性恋”的人存在于世。 阿乐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肩膀微微抽搐了一下。 “对不起,但是我只喜欢男孩子。” 女孩更娇羞了,从声音就完全能感受出,那满世界翩翩飞舞的粉红色小泡泡。 “其实……我就是男孩子。” 真的吗,呵呵。 “……看不出来。” 被告白了。 自己竟然有被告白的那一天。 心里竟然盘旋着一种怪异的情感,那是……作为人类绝缘者突然被喜爱的自豪感? 后背上,有一个长条样的物体,正在默默成形,这女孩子,不,男孩子,还真没骗人。 脑海里浮现起在自家阳台上嗷嗷待哺的小盆栽。 阿乐重重的摇了摇头,将女孩放到路边,扭头就走。 “喂!我刚刚明明在跟你告白啊,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阿乐迟疑回头,有些愧疚:“对不起,我真的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天空中浮现出阿彪那颗缺根筋的脑袋。 然后,想要消失不见的就能消失不见的调音师先生,就又消失不见了。 “啊哈哈哈哈!” 众人有些诧异的看着一个时髦漂亮的女孩子在马路牙子上捂着肚子、变着法子的狂笑。 “哦霍霍霍霍!” “——调音师先生,你真的好呆好好骗哦!!!” 27.小贼乌贼 而在同一天的早晨,康叔的老住宅区楼下的那家山寨便利店对面,烤羊肉串兼卖麻辣烫和卤味的无名小店里,低矮的折迭桌旁,正围坐着两个裹着松垮羽绒服的落魄男人。 正是阿彪和他曾经亲如手足的贼友。 阿彪屁股底下的塑料凳子,是分别由四只凳子迭加、拼凑而成的,原来的四只塑料凳子分别掉了一些腿,都不能承重坐人,老板心灵手巧,将那几个凳子拼在一起,唯独健壮的四只凳脚艰难撑起阿彪的体重。 “最近哥们儿发财了,我请客!”阿彪见到旧友颇为兴奋,向前够着跟对方说话,言谈之间凳子和桌子皆是不断摇晃,“我看看,要不再加些什么么?……老板,再来二十根烤羊肉串!鸭肝鸭脖鸭心各来二两!” 缩在对面羽绒服里的那一团胡子拉碴的粗壮大汉颇为震惊了一下,这是他们第一次吃饭没有算着竹签斤斤计较,而且还敞开肚皮吃到了肉,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因为偷东西是一种高成本低概率的赔本工作,一不小心进了局子,那就好长一阵子没法出来蹦跶了,要是被盯上,警察会时不时闯到你家去查岗,就算在厕所上也得被围观,确认你真的是在拉屎。 总而言之,民不聊生。 所以那时候阿彪和他过足了不少苦日子,当时他总跟阿彪抢吃的,阿彪这人小气也是出了名的,没想到有了钱,竟然也变得那么阔绰了。 看来富人也不是天生大方。 两人缩着脚伸着脖子稀里哗啦的吃各色烤串,辣椒面儿放多了,辣的倒抽冷气。 阿彪嘶嘶的开口:“乌贼啊,你不是金盆洗手了,最近过的怎么样。” 乌贼也嘶嘶的回话:“还算凑合吧,没你的日子爽,但是也不错。” 阿彪臭味相投的老贼友,诨号正是叫做“乌贼”。 这个诨号叫了很久,来源几不可考,但是对此江湖上流传着说法。 据说他是因为天生脸长成一个倒挂茄子的形状,眼睛又小,头发蓬乱,看上去就像只乌贼一样猥琐,所以得了这样的称号。 其实这种说法都是不对的。 对此,阿彪有自己的理解:这位贼友姓吴,叫贼。这个名字一直是道上的秘密,因为实在太过于难听。 阿彪曾经多次揶揄过此人的名字,无奈名字这东西,自己做不了主,一旦过了十八岁,改起来又是一件麻烦事儿。更何况,吴这个姓本身就不好取名,要是爱装逼取上个叫“吴邪”什么的,女生们肯定很愤恨,乌贼也得被起诉毁人三观。 ——这叫吴邪的没道理长成这样啊! 两人合作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乌贼却倒了霉运,老是进局子,从而导致阿彪不敢接触乌贼,怕碰霉头,在局子里带着的时间长了,两人见面的机会也就少了,久而久之,感情就淡了下来。 后来阿彪才知道,乌贼此举是别有所图的。 他看上了警察局里专职负责管教他的小警察。 这是一段孽缘,当时乌贼与他第一次见面之后,就芳心暗许,接着就豁出去自导自演了很多场“民警勇斗小偷”的壮举。送到局子里,别的警察来审问他,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打死也不开口;但偏偏这小警察一来,他就软的跟豆腐似的,抱住他追悔莫及狂哭一气,搞的小警察都很不好意思的反过来安慰他。 拘留,释放,接着又是更加快速的被抓。 大家都知道他这德行,也无奈了,只能小警察去,一来二去,两人就这么认识了。 ——废话,三天两头这个男人就自投罗网的送过来,抱着自己哭爹喊娘,想不认识都难。 认识久了之后,小警察就动了恻隐之心。 某天乌贼又来了,小警察怜悯的望着他,问道:“吴先生,你干嘛老是要偷别人东西啊。老师有没有教育过你,偷别人东西是不好的,这叫私自盗窃他人财物,是违法犯罪的行为。本来你应该要负刑事责任了,但是念在你每次什么都不拿,而且认错态度良好,才没有上报给上级部门。你再这样下去,我们这里真的很难办,国家有相关的法律,不能姑息纵容这样的行为……” 唐僧一般絮絮叨叨了好久,乌贼就听得不耐烦了。 “我这不是没有钱吗?” 小警察睁大水汪汪的眼睛,怎么都想不明白:“没有钱也不能偷东西啊,你可以找工作。” 乌贼“呵呵”干笑两声:“我这人又懒又没文化,什么都不会干,也找不到工作,只会偷东西。我不偷东西哪儿来的钱,我就得饿死,那怎么办,你养我啊!” 小警察被乌贼一顿狂批,竟然哑口无言,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咬了咬下嘴唇,半晌吐出一个字:“好。” 两人的事儿,就这么成了。 为此乌贼信守对小警察的承诺,不再偷窃,改行当了开锁匠。 ——只是习惯性的在每次开完高难度的锁之后都想率先冲进屋子捐款而逃。 ——这就是阿彪对于乌贼过去的记忆。 两人埋头一顿狂吃,好长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终于把这些日子里缺的肉都补全了,这才开始觉得又辣又渴,抬头问老板有没有饮料,比如王老吉什么的。 “没有王老吉。”老板摇头,从冰箱里拿出两罐鲜绿色的饮料,“有陈光标。” 阿彪愣了一下,倒是乌贼接过老板送上来的凉茶,仔细端详一阵,乐开了花。 这款凉茶名叫“陈光标好人”,想必是他感动了中国,成了正面人物形象,就自己投资生产凉茶来回馈全国人民?想来这陈光标越来越有名,带动着阿彪也跟着有了人气。乌贼有些开心,说我名字不好,你的名字也好不了哪儿去。 穷人,生下来活下去就是不错了,能有几个叫的顺耳的名字呢?要在以前,直接就都叫“猫儿”“狗剩”了。 乌贼贱兮兮的傻笑:“卧槽,还真他妈是你的凉茶。” 阿彪含恨咬牙:“你才凉茶!你全家都凉茶!” 两人又是一阵拌嘴,过了好久,阿彪才想起喊乌贼过来的还有正事儿商量。 阿彪压低声音,欲言又止:“我最近……好像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于是阿彪将前一阵子的怪事和盘托出。 虽然是大白天,乌贼也还是听得冷汗涟涟。 “……你听说过‘阳间鬼,阴间财’这个说法吗?”乌贼神秘兮兮的总结,“你这钱不吉利,得赶紧花掉,这要是放在家里时间长了,怕就变成冥币了!” 阿彪双手下意识的捂住裤裆,上下牙齿磕的“咯咯咯”作响。 “还有阿彪啊,听我一句劝,不要在做这个行当了,不安全。就不说被警察抓进局子里遭的那些罪,要是不小心被主人家发现了,免不了一阵毒打,翻一户人家也拿不了几个钱,倒是爬墙爬着爬着要是不小心掉下去……” 保准是脑浆迸裂,变成一大块人形肉饼。 阿彪觉得也是。这几年苦也受够了,在外面人人喊打,总觉得活着不像人,每天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也该是找个安身的营生,老老实实的干一辈子的时候了。 他盘算着在哪儿租一家店面,做做小本生意,店面要离康叔家近一点,这样中午回来就可以吃阿乐做的饭菜。晚上店里关了门,也一定要回来吃饭。吃晚饭无聊,趁着康叔洗澡的时间,就跟阿乐两个人滚一阵床单,做做晚间消食运动,然后各自洗澡,迷迷糊糊的回房间睡觉。 一复一日,也算逍遥自在。 28.庙里有个老和尚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 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听——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 老和尚给小和尚将故事听——” “师父,你够了!正常一点行不行啊!”小和尚不耐烦的捂住耳朵,无奈魔音灌耳,怎么都躲不过。 “哈哈哈,”老和尚非常不敬业的连头发都没有剃光,脑袋上戴着一个老气横秋的女款毛线帽子装秃头,躲在寺庙后面的禅房里看漫画书。 小和尚念叨着师父的恶行,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坚挺不拔的替师父整理着那些堆在禅房里的重口味漫画书,封面上人物各式各样的死法,让小和尚很庆幸自己早已食素,只要吃豆腐和白菜就好。 想想还是有些委屈,自己明明是普陀山佛学院硕士研究生毕业,到底是怎样倒霉的人品,才会被摊派到这种香火稀疏的寺庙来,侍奉这么一个奇葩的师父? 师父看漫画看的累了,开始准备今年过节开光送给领导的字画对联。 饱蘸了浓墨的狼毫大笔一阵挥洒,四个苍劲沈郁的大字出现在宣纸上—— 有仇必报。 小和尚正在手忙脚乱的将漫画书收拾到不引人瞩目的书架上去,掩埋在卷帙浩繁的佛经卷轴中,免得被香客偶然发现,毁掉对方的三观,却不小心撇到了师父的墨宝。 瞎了狗眼。 “哦……天哪……拜托你了……师父!你写错了,写错了!大错特错!!!” 小和尚急急的叉着腰,点着师父的鼻尖,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内心的怨愤,怒骂。 “是有求必应,不是有仇必报啊!” “你到底在写个什么东西啊师父!” “撕啦啦。”红纸被撕掉的声音。 “拿过去给我重写!!!” “嘘……”师父并未及时制止住小和尚的暴行,而是一动不动,神秘兮兮的指了指大殿:“你听,有香客来了。” 这座寺庙建在某籍籍无名的小山上,位于荒凉的半山腰处,虽然好歹算是一座古寺,是“南朝四百八十寺”之一,但是因为这不通地铁和公交的恶劣地理条件,从来都是人迹罕至。 而且最近的小孩子们都去入党了,老奶奶们都去皈依天主教了,和尚变成了不吃香的行业,寺庙也跟着受到了连累。 偶尔的时候,会有那么一两个愿意倒黑车外加爬山过来烧香的忠实香客。 小和尚扛起一把棕榈树扎成的笤帚,佯装在庭院里扫地的样子,伸着脖子好奇是哪个傻逼没有事情干跑大老远的过来烧香,这才发现原来香客是个老熟人。 熟人的意思是指,小和尚认得他,而他却不认得小和尚。 这也难怪。 这人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到这座小庙来烧香,不多不少,一次三根,东西南北依次各鞠躬三下,然后规规矩矩的磕头,再将香插到香炉里,最后再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投入善款箱,顺便嘴里念叨着什么“菩萨保佑、平安喜乐”之类的话,然后就一声不吭的走了。 小和尚偷偷观察过他好多回,这人长的实在普通,扎人堆里认不出来的大众脸,可是小和尚依旧是训练出了对他敏锐的察觉意识,想来是手里的大钞格外具有识别度也说不定。 香客这次的表现却有些古怪。 刚开始也是按照流程进行的动作,点香,鞠躬,磕头,丢钱,念叨奇奇怪怪的话。 若是在平时里,他做完这些,转头就走了,这回却是从头又来了一遍。 点香,鞠躬,磕头,丢钱,念叨奇奇怪怪的话。 依旧是什么菩萨保佑、平安喜乐的句子。 然后,说完这些,他又从头将这个程序第三次重复了一遍。 丈二的小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位施主究竟是怎么了?突发性失忆症?” 老实说来,每次出完任务都到这座半山腰的小庙里来烧香,是阿乐保持多年的良好习惯。 人不能没有信仰而活,否则会沦为欲望与物质的奴隶,就连杀手也是如此。 一个没有信仰的杀手是可怕的,他会堕入疯狂的渊薮;一个不懂得敬畏生命的杀手的杀手同样也是可怕的,死亡都毫无疑义,给予别人死亡对他来说便显得毫无价值,连杀人都无法获得职业满足的杀手,其结局通常是走向自我毁灭,最终失控杀死自己或是因为其他事故而死。 ——这也就是阿乐为何每次都一定要到这座小庙里来烧香,为他枪下的亡灵祈福的道理。 举起手里刚刚点燃的香火,他虔诚的双手交握,怀抱着一颗敬畏的心,分别朝向东西南北叩拜天地万物所有生灵,继而又跪下为死去的人磕满三个头,持香于胸前,默念祷词,求请菩萨保佑他轮回往生,从此平安喜乐。 这回的单子的确是接的大了一点,一个上午就杀死了三条人命,想必警方已经乱作一团了吧? 好在有经纪人从中运作,任谁都不能查到阿乐的真实身份。 心里这样想着,阿乐也安心了很多,认认真真将最后三炷香上完,又掏出一张百元大钞。 庭院里,小和尚将扫帚斜倚在墙壁上,朝阿乐走了过来。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小和尚双手合十,对着阿乐鞠了一躬,“容贫僧冒昧说一句,您刚才已经给过钱了。” 而且已经给过两次了,这位施主。 我们有国家和佛教协会补助,而且买白菜豆腐花不了这么多人民币的,这位施主。 你给再多的钱也只会纵容师父去买漫画已经其他奇奇怪怪东西的,这位施主。 我知道最近就业困难,我也是因为找不到工作才去读了佛学研究生,看你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有钱人,所以您还是省着点花吧,这位施主。 当然这些话,小和尚不好意思说出口。 阿乐显然没有搞清楚状况,也并没有理会小和尚的好意,茫然的点点头,说了一句“我知道啊”,然后,“倏咚”一声,手一松,百元大钞就掉进善款箱里,一去不不复还。 小和尚顿时有些脱力:好吧,我承认你可能要比看上去有钱的多。 阿乐给了钱,依然是默不作声的就走了。 然而,今天山上也不知是那位佛祖显灵,竟然又来了第二位香客。 “我找你们师父。”带着墨镜的香客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上了年头的照片在小和尚面前晃了晃,的确是师父年轻的时候没错。 于是一番波折和通报,墨镜香客走进了师父的禅房。 禅房门刚刚关上,几乎同时,墨镜香客就跪了下来。 “拜见老前辈。” 老和尚抱着手里的重口味漫画,翘着二郎腿,拈着兰花指,呵呵一笑:“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我什么都听不懂?” 香客咬咬牙,跪着凑了凑近,又说到:“我是郭四爷手下的人,我叫做温顺。这次冒昧前来拜见老前辈,是想请老前辈再次出山,保我们老大的安全。” “你说……有人要杀郭四爷?”老和尚胡乱翻着手里的漫画,眼睛不住往温顺那儿瞟。 “没错。”温顺赶忙点头。 “你胡说!”老和尚一把将漫画书合上,戳着温顺的鼻子就骂,“骗我很好玩是吧?杀郭四爷?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晚辈也并不知晓,只是听说那人是……”老和尚挑了挑眉,“是调音师。” “这可难办了……”老和尚一边摇头,一边发出“啧啧”的声音。 温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百万的支票,恭恭敬敬的放在老和尚的漫画书上,“这是郭四爷给的前款,事成之后,尾款随时奉上。” 老和尚看了一眼那支票,就直摇头:“不够,不够。” “还不够?”温顺有些愕然,又不好意思忤逆老前辈,“就连调音师都没有收到过这么高的价钱!” 老和尚皱眉,举起木鱼对着温顺就一阵猛砸:“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要的不是钱!” 温顺被木鱼砸的眼冒金星、东倒西歪,混乱之中看到老和尚书架上壮观的重口味漫画。 “再加一套丸尾末广初版漫画全集,还有1988年绝版的那套《丸尾地狱》,怎样?” 老和尚心满意足的点头:“成交。” 29.新年礼物 上了年纪的筒子楼,配合着简陋的厨房的、同样简陋的木质长条餐桌。康叔给阿彪和自己分别盛了一碗米饭,对着热腾腾的两菜一汤兴致勃勃的举起筷子—— 一抬头,就看见阿彪那张老大不开心的脸。 桌上依旧摆着是那三道菜,土豆烧牛肉、西红柿炒鸡蛋,因为天气比较冷的缘故,凉拌黄瓜变成了榨菜黄瓜汤。 因为阿乐中午和晚上都没有回来做饭,阿彪只得继续忍受康叔勉强可以下咽的饭菜。至于黄瓜为什么要和榨菜一起烧汤,就连掌勺的康叔本人也没想明白,因为他做菜从来不动脑子。 康叔很不爽的拿筷子敲阿彪碗沿:“该吃饭时就给我好好吃饭,摆出这么一副臭脸是什么意思!” 阿彪也针锋相对,怒喝道:“难吃!” ——连阿乐的十万分之零点零零一都及不到。 真想不通这些饭菜都是用同一块地里的种的黄瓜、土豆和西红柿做出来的,连下蛋的鸡都极有可能是同一只。 被无端诬蔑的康叔显然非常的不开心:“臭小子,就知道嫌弃你康叔。我做这饭我容易么!有本事你自己去做啊!” “死老头就知道给自己找借口,要不是阿乐没回来谁愿意吃你做的菜!” 两人话中带刺,动作自然也不例外。 一来二去之间,康叔的筷子已经裹挟着疾风直冲阿彪的面门扑来,阿彪举箸相迎,一把撇开康叔直直刺来的一招。康叔灵活的扭转手腕,借力化力,连带着阿彪的手腕都整个翻转过来。 “看招!” 阿彪赶紧将手中的筷子抽离康叔的掌控,右手使筷,筷子叉开如双剪,直刺向康叔的两个鼻孔,连鼻毛都被阿彪的气旋给冲击的随风飞舞,而另一只手更为阴毒,竟然撩向康叔的私处! “混账小子!” 康叔大喝一声,侧头灵巧避开阿彪的上三路攻击,又一个飞旋踢腿,以攻为守的去阻挡阿彪的下三路攻击。 “死老头,竟然被你识破了!” 阿彪也当仁不让,赶紧撒手欲躲,却因为厨房空间极其狭小、餐桌低矮且使用年限过长,而不幸翻倒。 整整两菜一汤三个盘子无一幸免的摔倒在地上。 榨菜黄瓜怪味汤洒了一地,不锈钢汤盆咕噜噜的在地上打转。 其他两个瓷盘则是落地即碎,土豆牛肉与西红柿炒蛋像两坨颜色各异的、糊烂的屎一样泼洒在地上。 “轰咚”一声,是年久失修的防盗门被踹开的声音。 两人这才察觉,是阿乐回来了。 阿彪终于一脸“得救了”的表情,泪光闪闪的望着宛如天外飞仙的阿乐。 “不好意思,今天因为工作回来晚了,不过我担心你们今天吃不饱,所以路过餐馆的时候买了一些外卖带了回来。”阿乐走进屋,想找个地方搁置那些快餐盒,这才发现桌子歪倒、盘子碎了一地,汤盆还依然在咕噜噜的滚动。 康叔与阿彪两人举着空落落的筷子,尴尬的扯着脸皮干笑几声:“好,好。” 阿乐叹了一声“真拿你们没办法”,就认命的弯下腰来收拾残局。 而残局的始作俑者,阿彪和康叔两人则是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天真模样,托着快餐盒吃的乐不可支。 “真是好贤惠的媳妇!”康叔冲阿彪直竖大么指,“阿彪,一定要把他给我钓上钩!” “你再说什么啊,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阿彪直摇头。 “死阿彪,每天晚上床都响的那么激烈,你跟我装什么无辜!”康叔猥琐而促狭的一笑。 阿彪汗毛直竖,黝黑的一张脸活生生涨成了猪肝色——被听房什么的,他也害羞啊! “你们在聊什么?” 阿乐笑眯眯的抬头疑问。 康叔布满皱纹的双眼皮水灵灵的眨巴眨巴:“这红烧羊肉真好吃!” “是啊是啊。”阿彪连吞了三大口红烧羊肉,以示清白。 阿乐于是继续弯下腰来收拾残局。 康叔极其邪恶的指着阿乐的屁股,咂摸嘴:“阿彪你看,天天来的那么狠,阿乐屁股都被你操圆了。” 阿彪只觉得心中一阵冤屈,刚想开口说:“什么啊,明明是他操我才对……虽然是我的在他的里面没错。”但是怎么想都觉得这句话怎么不对劲,只能憋屈的一言不发。 吃完晚饭,两个大男人又自动略过了收拾碗筷的过程,阿彪捧着一沓报纸神神秘秘的回房间去不知道干啥,康叔照旧是满意的摸着肚子坐在客厅电视前面看他的怀旧经典爱情电视连续剧《情深深雨蒙蒙》,顺便举着张小泉大剪刀抠脚。 阿乐忙完厨房里的劳动,见大家都安顿好了,便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看上去很高档的包装袋递给康叔:“这是我送给您的新年礼物。” 康叔一听,立刻喜笑颜开,随手把张小泉大剪刀插在了那破烂沙发上,搓了搓手,接过包装袋。 “羽绒服!啧啧,还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高档牌子哟,沙琪玛还是阿诗玛什么的。” “是阿玛尼。”阿乐纠正。 “对的对的,谢谢谢谢!”康叔喜不自胜的套在身上试了试,又摸了摸帽子上嵌着的一水儿的高档皮草,对镜顾影自怜,“啧啧,阿乐你真有眼光,一看就知道这种衣服最适合你康叔这样的肌肉猛男穿,看看,多潇洒!” 阿乐抿嘴一笑,又提着手里的小袋子往阿彪的房间赶。 “怎么,这个小盒子是给阿彪的?”康叔坏笑。 “是啊。”阿乐坦然的点点头,脸颊上飘着兴奋的红晕。 “怎么给我的这么大,给阿彪的就这么小。”康叔嘀咕着,忽然就不知道哪儿来的自豪感,颇为满意的大笑了两声,“所以嘛,还是大的看上去比较贵。” 原来到最后,比较来比较去,计较的还是价钱…… 阿乐对于这么一个财迷房东,也实在是没什么指望了。 虽然两人也做了无数回了,阿乐依然坚持敲了房门才走进了阿彪的屋子。 “什么事儿?” 阿乐的眼前呈现出破天荒的场面:素来好吃懒做的阿彪竟然聚精会神的趴在床上阅读报纸!天哪!半文盲阿彪竟然在努力的阅读着报纸! “我……”阿乐有些不好意思的捧起手里的小盒子,打开,两枚象征爱情的红宝石耳钉静静的躺在米色的丝绒盒子里,“我有一个东西想要送给你。” “啊?”阿彪好像也吃了一惊,嘟囔着“竟然有人要送我东西”,将手的报纸放下,不可置信翻身走下床来。 直到看到那价值不菲的红宝石耳钉时,方才愣了一下。 “好看吗?这是给你的新年礼物。”阿乐的眼睛亮亮的,弯弯的眉梢隐藏在碎发里,就好像珠宝会上的模特一样,衬得红宝石更加漂亮。 一直以来,好像都没有人送过自己任何东西,他也从未幻想过有人会送自己东西。贫苦出身的孩子,从小得不到任何的爱,自然也不会考虑如何去回报、对待别人对于自己的好意。 自己想要什么东西,直接去偷不就好了! 阿彪有些茫然,有些手足无措。 那两颗红宝石看上去是那么漂亮,也那么昂贵。 阿乐甜甜的笑着:“这两颗耳钉呢,我们一人一颗,就好像交换结婚戒指一样。你把它戴在身上,看到它就要时时刻刻想着我哦!” 原来是想用这个把我牢牢套住。 但是这算是什么啊,是在跟我炫耀吗! 明明知道这么贵的东西,我无论如何都买不起…… “知道这耳钉叫什么名字吗,它有好长好长的名字呢,叫做——如果爱像微风和你一起吹过连空气味道都变成甜的。”阿乐喘了一口气,“我觉得这个名字好好听哦,你也觉得很好听吧?阿彪?” “……不要。” 阿乐愣住了,阿彪却是一动不动,彼此之间似乎沉默了有三秒钟的样子。 “很漂亮的,我给你戴上好了。”阿乐重新恢复了微笑。 阿彪却一把挥开阿乐的手。 “我都说了不要。” 阿乐有些失望,但是他极力克制住了自己的失望。 “呵呵……为什么不要啊?” “因为不喜欢。” 尽管极力的控制住了自己,尽管努力催眠自己不要去相信这句话,阿乐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抽搐了一下。 不喜欢么?是不喜欢这个呢?还是……不喜欢我呢?想问个清楚,但是若是再问下去,真的怕是要丢尽脸面了吧? 阿乐委屈的垂下脑袋:“……对不起啊。” “没事……” 阿彪侧过脑袋,看着阿乐将送给自己的礼物的精致盒子原封不动的重新盖上。 “……你先出去吧。” “……好。” 30.求职困扰 阿乐抱着盒子尴尬的从阿彪的房间退出来,脸上都写满了伤感与失落。看着他那委屈的表情,就连康叔都觉得于心不忍,鼻子一阵酸楚。 原本还想笑容满面的问上一句:“聊的怎么样啊?阿彪有没有被你感动到啊?有没有亲你亲到你断气啊?”——等等的问题,却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只能在心底暗自咒骂了一句:“这该死的阿彪!” “……阿乐。” 阿乐揉了揉眼睛若无其事的抬起头,却只看见康叔的嘴角干巴巴的抽搐几下。 “你没事吧?” “没事。” “阿彪那个臭小子本来就不老实,最近又皮痒欠揍了,你别放在心上,我改天一定替你教训教训他,看他还不服服帖帖的给你跪地求饶!” “那……”阿乐听康叔这么说,忍不住眉头又皱了起来,“你轻点打,别打太狠了。” 房间里的阿彪,鬼使神差的连打了三个巨大的喷嚏。 阿乐吓人的经济实力,对于自己无异于是晴天霹雳。男人的自尊心是脆弱的,自己连戒指托都买不起的时候,有个人拿着两枚红宝石过来说“想跟你一直在一起”,无异于是在嘲讽揭发自己的懦弱无能小白脸,虽然阿彪承认自己的确懦弱、的确无能,但是“吃软饭的小白脸”这一条阿彪打死都不会承认,这是对男人最大的侮辱! 无奈被人侮辱的人往往都是自取其辱。 床上摊开的报纸都翻在求职广告那一页,就在和乌贼分手之后,阿彪抱着跃跃欲试的心态将所有求职版面全部都看了一遍,就连中缝里的那些都没有漏掉。 看着看着,心简直就快要凉透了。 “本科或中专学历”、“三证齐全”、“三年以上工作经验”,这些字眼就好像是塑料跑道上摆着的那些跨栏一样,高高的横亘在眼前。工作就在终点在线,阿彪想要往前走,方才兴冲冲的向前跑了几步,这才想到自己是刘翔,脚底一泄气,立马就摔倒了。阿彪不死心,一次一次的摔倒,又一次一次的爬起来,直到韧带拉伤,身心俱疲,方才唏嘘不已。 这些见钱眼开的老板们,为什么只凭学历和证书说话呢! 这得埋没多少像自己这样优质而又低调的人才! 自己明明是这么的敏捷,这么的优秀,这么的熟练于……入室抢劫。 阿彪不相信,又翻开报纸的另一页。 仔细搜索一番,终于发现一位难能可贵的老板,对于求职者的学历、证书以及工作经验毫无要求,甚至连提都没有提,只是希望对方“心地善良、与人为善、身体健康、富有责任心”。 “这不正是在说我吗!” 阿彪大喜过望,立马用彩色的荧光笔划下那位老板的电话号码,兴致勃勃的打了过去。电话立刻接通了,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女人的声音,阿彪不禁啧啧赞叹,真不愧是女中豪杰。两人免去了寒暄直奔主题,阿彪立马奉上推销式的自我介绍,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相谈甚欢,甚至邀请阿彪出来面谈。阿彪觉得这事儿有戏,也为女老板慧眼识人而感到佩服,不禁又一次打量了一遍那招聘广告…… 阿彪当场就愣住了。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招聘广告!那是……征婚启事。 简直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阿彪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别提多想叹上一口气就此放弃了。但是只要阿彪一闭上眼,就能看见阿乐那两只明晃晃的红宝石耳钉。 人的忍耐力是神奇的,大多数人都非常耐得住穷。 但是人的嫉妒心也是可怕的,大多数人都非常看不过自己比别人穷。 “我一定要变的很有钱,买一麻袋红宝石回来玩,气死阿乐!” 阿彪握紧拳头,在心中暗自许愿。 有了这样扭曲的愿望,好吃懒做、习惯于不劳而获的阿彪,找工作这件事情本身,再也不是唯恐避之而不及的恐慌,恰恰相反,而是一种异常热血的体验。 在阿彪再就业这件事上,乌贼的老公做了很大的贡献。 据乌贼所说,自己的小警察老公是一个特别具有同情心和正义感的人,平日里在为人民服务的岗位上兢兢业业的工作,就连休假也不闲着,他参加了很多无政府组织机构,比如帮助残障人士与孤寡老人的红十字协会、维护同志权益的彩虹社、当地颇有名望的爱德基金会,以及居委会大妈带头组织的下岗职工再就业交流会。 在阿彪走投无路给乌贼打了一通电话之后,乌贼很义气的在当天晚上、他们干完某件事情之后,一五一十的把阿彪的情况转告给了对方。 尽管对方已经气若游丝、精疲力尽,却依然向阿彪保证,一定会将阿彪的事情当做自己的事情来办,尽快将阿彪的工作落实。 而与此同时,被男人莫名其妙自尊心所深深伤害的人儿,却在独自对花垂泪、对月叹息。 几日里来都吸取着阳光和养分、茁壮成长的盆栽,之前孱弱、柔软的叶子,已经像小伙子一样舒展开来、挺直了身板。 晚风吹得叶子沙沙作响,像两片温柔的手掌一样轻抚着阿乐的面颊。 “小小彪,你的爸爸不要我们了……” 不知何时,小盆栽竟然有了名字。 “他这几天都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都不来找妈妈了,你说……妈妈是不是被爸爸厌倦了?” 小小彪只是一个看上去比较可爱的小盆栽,只要靠种子就能生根发芽,所以根本没有谈过恋爱;再加上那点少得可怜的智商,想来并不能理解阿乐这些话的含义,只是露出茫然无辜的神情,大叶子沙沙作响。 “不,不会的!妈妈不相信,妈妈明明……那么喜欢爸爸,那么爱——” 话还没有说完,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阿乐,”是阿彪的声音,“我出去一下,你要记得做饭,我中午要回来吃饭的。” 阿乐心里一阵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喜悦:“你想要吃点什么?随便什么菜只要你想吃我都能做出来哦,所以不要担心菜式太难,只要你喜欢就好!” 烛光午餐?或者是本地特色的盐水鸭和剁椒鱼头?粤菜系的猪骨黄豆胡萝卜煲汤看上去也不错的样子…… 其实什么都无所谓,阿乐并不在意吃饭的细节,他只想和阿彪两人对坐在桌上,多相处一会儿时间,好让自己仔仔细细的看一看阿彪,看看阿彪最近是胖了还是瘦了,胡子长出来没有,气色看上去怎么样。然后再和阿彪聊一聊天,说起他们可爱的小小彪,又或是对方对于两人之间关系的看法…… 但是。 “随便你,只要不要很浪费时间就好。”阿乐清楚的听到离开自己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我最近很忙,下午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等等!阿彪……”阿乐放下手里的盆栽,冲到门边,又不敢开门,只是将侧脸贴在门上,支支吾吾的想要开口询问。 “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们两个——” 我们两个算是在恋爱吗?如果算的话,你能不能顾虑一下时刻都会思念着你的我的心情,多花点时间陪一陪我呢? 犹豫间,这些让人感到害羞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门那头的阿彪嘟囔了一声:“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然后便毫不留情的大步离开。 31.贴膜哥大战城管 乌贼老公给阿彪介绍的这个“下岗职工再就业交流会”,地点大致位于居委会所有的某地下车库,大冬天的寒风习习,大妈、乌贼夫妇以及阿彪四人,通通裹着羽绒服,冻的瑟瑟发抖。 “怎么不装空调呢?”阿彪缩着身子搓着手,叫苦不迭。 “没钱呗。”大妈横了阿彪一眼,显然对于阿彪的第一印象并不太好,大概想抱怨阿彪有手有脚找不到工作绝对是好吃懒做,又碍于乌贼老公的面子不敢发泄,从抽屉里掏出一张表格,往阿彪面前一拍,“小伙子,过来把表格填了。” 乌贼的老公,也就是当时审问阿彪、后来又给阿彪送彩虹社同志维权电话的小警察,姓曾,居委会大妈都亲切的叫他“小曾”,而“小曾”又亲切的将居委会的大妈称作“阿姨”。 阿彪埋头苦填他的再就业表格,小曾在一旁拉着大妈的手阿姨长阿姨短的连连道谢,又是夸皮肤又是夸身段,把大妈哄的心花怒放。 阿彪抬起头来,似乎对于小曾的客气、谄媚有些不满,对乌贼扮鬼脸做出怪异的表情,乌贼护妻心切,一巴掌拍在阿彪肩膀上,声音颇为响亮:“看什么看,填你的表格!” 阿彪那时候的心情,就好像被儿媳妇勾走儿子的婆婆似的,酸楚的很。 匆匆填完,阿彪把表格递给大妈。 大妈接过阿彪的数据看了一眼,再望向阿彪的时候,眼神里不光有不满,更多了一些不屑。 “初中毕业啊?” “恩。”这才发现自己那么矬,阿彪恨不得找个地缝就这样钻进去。 “现在工程队的泥瓦匠都要求技校毕业呢,你这个样子也进不去……那就先去跟着学贴膜吧,我给你联系一下。” “也好,只能这样了。”小曾点点头,算是应允了大妈的建议。 大妈提起桌上的老式古董电话,“哔哔哔”拨了一串号码,在电话那头一阵交待,连说带写,把一串号码和地址交给了小曾。 于是,一个小时之后,阿彪一行三人就来到了位于沃尔玛超市门前广场上的某贴膜摊。 贴膜摊主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大叔,长着一张标准的中国人的脸,也就是那种看一眼扎人堆里就再也认不出来的脸。穿着一件军大衣,缩在小马扎上,面前放着一个又高又粗的木头箱子,为了迎合过年喜庆的气氛,还应景的贴了一对霸气的对联。 上联是:高清磨砂钻石膜;下联是:贴爸贴妈贴老婆;横批是两个醒目的大字:贴膜。 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齐齐伫立于贴膜摊前,留下三枚粗犷!人的身影,为此,摊主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他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上下牙都在打颤,依然故作镇定、微笑服务:“客官,贴膜不?” 阿彪横着一张土匪脸,乌贼眼睛贼溜溜的转,只有小曾一人面相纯良无害,双手奉上“下岗职工再就业交流会”的卡片,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贴膜哥。” 贴膜哥这才松了一口气,嘀咕了一声“原来是元芳阿姨介绍的人”,一扫脸上的阴霾,热情好客的从小木箱里“唰唰唰”掏出三只小马扎,并排依次排开,客气道:“请坐,请坐!” 三人保持刚才的队形齐齐坐下。 “是谁要跟我学贴膜啊?” 阿彪举手。 “哦,”贴膜哥应了一声,“等下我贴的时候,你就看着学,这贴膜就是靠细心,一点都不难。” 的确,贴膜是不难,但是贴膜费眼睛,这大街上光线不足看不清楚;贴膜时要静下心来,摊位前面人群走来走去烦的要死;室外灰尘特别大,一不小心沾到膜里面就白费功夫了;更何况大冬天的,穿堂风呼呼的刮,冻的人手指头一个个都伸不直—— 乌贼和小曾两人在寒风中坐了一会儿,终于扛不住通通走了。 只留下阿彪和贴膜哥两人蹲着两只小马扎,在风口袋里没皮没脸的吆喝: “客官,贴膜不?” “姑娘,阿要贴膜啊?” 阿彪别提多想掉头就走,但是只要一想到阿乐那出手的阔绰样,心里就不是滋味,呼呼喘着白气,又昂起头来吆喝。 “贴膜哟,热乎乎的贴膜哟,十块钱一个!” 贴膜哥看着阿彪热血的样子都看愣住了,双手插兜,甩甩胳膊碰了碰阿彪的肩膀:“小伙子,看你挺肯吃苦的,哥也真想帮你,你跟着我干,材料都算我的,我们三七分成;你要是想自己单干,我给你张罗个不错的地方,找人给你最好最便宜的材料,我免费教你。” 阿彪缩着肩膀点头:“都行,能赚钱都行。我以前都是混混沌沌过日子,前几天才醒悟过来,就想老老实实干活多挣点明白钱,好养得起老婆。” 贴膜哥有点感冒,抽了抽鼻子:“我们都一样,我也是出来挣钱养老婆的,这老婆,就该咱爷们儿养着,你说阿是啊。我还有个儿子,上小学了,你看见对面那个开东风大卡卖鱼的家伙么,我命比他好,他都生了三个了还是女儿,活该断子绝孙的命。” 阿彪连连点头,内心却显然被“断子绝孙”这句话给深深的伤害到了,但是想想有阿乐一个就够难办的了,要是再多出一个小阿乐追着自己喊爹,自己这条命差不多也该交代了。 贴膜哥指着对面那条繁华的商业街,面露幸福的微笑:“等我再贴三年膜,我就能攒够我儿子初中赞助费的钱,然后我就用剩下的钱去租个对面的铺子,贴膜,还要卖苹果壳、苹果手机、苹果计算机。我贴了那么多部苹果手机,联通的、美版的、港版的、国行的,哪一种不清楚?到时候,钱越赚越多,我成了老板,就送我儿子出国……去美国,给我代购苹果手机。还是美版的最便宜最好啊!” 阿彪十分佩服贴膜哥远大的理想,连下一代都已经考虑好了,佩服到忍不住要起立鼓掌,放声歌唱,感叹未来是多么广阔,生活是如此美好。 却在这时,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快跑!城——管——来——了!!!” 阿彪回头与贴膜哥交换一个凌厉而危险的眼神,贴膜哥胡乱将摊在盒子上的无尘布、剪刀和贴膜塞进木头箱子里,阿彪提起两只小马扎,撒腿就跑。 这是一条单行道,两人一路逆着人流、乘风破浪,飞奔向前,只听见后面一阵“别跑”、“站住”——傻逼,有本事来追,谁当真站住啊——然后就是鸡飞狗跳的混乱局面。阿彪脚力好,一下子就把城管甩出两条街,回头见贴膜哥没有跟上,又重新冲回去,抢过贴膜哥的箱子就一溜烟拐进了小巷子,催促了一声“快走”,就又发足狂奔,一路蜿蜒逃窜,专挑最难走的小路,直到无路可走,躲在彩钢瓦棚子里,不敢出声。 巷子里传来零碎的脚步声,阿彪不免心中一阵紧张,只能回想自己入室抢劫时智斗警察的光辉事迹安抚自己,然后就奇迹般的不紧张了。镇定自若的摆好姿态、举起巷子,只待城管一闯进来就砸的他脑袋开花。 “别砸,自己人!”贴膜哥捂着脑袋,气喘吁吁。 阿彪喊了一声“呀,膜哥”,就将箱子物归原主。 贴膜哥感动的满眼泪水。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抢我箱子呢!”贴膜哥抱着箱子,跟抱着亲生儿子似的,满脸真情流露,“我就这么一个吃饭的活计啊!” 阿彪憨厚的挠挠头,呵呵傻笑:“怎么会,怎么会。” 要是贴膜哥知道自己以前是个抢劫犯,怕是都要吓晕过去了吧? 不过……就算自己之前再怎么劣迹斑斑,好像回头重新做好事,没有想上去那么难。 32.反目成仇 而与此同时,休假在家的高级蓝领阿乐同学,正系着围裙、后腰皮带上别着硕大的老古董收音机,耳朵上挂着昂贵的新款耳麦,听着昨晚录好的午夜感情节目,挥舞着康叔家油腻腻的菜刀上演着“开心厨房”。 阿乐的刀法甚为精湛,山药切片、黄瓜切丝、胡萝卜要切成爱心形状摆拼盘,锅里蹲着肉、盆里泡香菇,这些都难不住他。能够为阿彪做饭对阿乐来说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他忍不住哼起快乐的小调,听着广播里打进电话的热心观众诉说他们各自的感情烦恼。 “……刚开始时我只是觉得我男朋友有些不对劲,比如说对我忽然变得很冷淡,突然就很少找我爱爱了,还有,陪我的时间越来越少。后来,我就想借着我们交往一周年纪念日的机会,送给他了一对戒指,但是他用莫名其妙的拒收了。我这才发现事情不太对劲,就去偷偷翻了他的手机,这才发现他竟然在背着我偷偷相亲!哦,天哪!呜呜呜……我该怎么办……曾亦可小姐,男朋友出轨了……我真的好想去死……” 手里的菜刀依然“咚咚咚”在砧板上响个不停,阿乐手上的动作却不自觉的慢了下来,以至于肉汤从锅里冒了出来,手里的黄瓜被横着切成了黄瓜泥,也不曾发觉。 有一些细节,正和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默默的对应上了。 【男朋友出轨症状调查登记表】 Question1:您的男朋友最近对您非常冷淡? ——yes!他有时候鸟都不鸟我! Question2:最近你们爱爱的频率下降了? ——yes!岂止是下降,我已经好几天没有爱爱过了,欲火焚身的都要死了! Question3:曾经以莫名其妙的理由拒收了你的礼物? ——yes!是不是他嫌弃我买的礼物太廉价了?那可是很珍贵的红宝石啊! Question4:有蛛丝马迹显示他跟其他人有一些不正当关系? ——yes?OR no? 阿乐心中一片茫然,苦苦思索无果,回过神来才发觉锅里的肉汤洒了一地。好不容易拿抹布将灶台上的肉汤擦干净,地上的汤又粘脚粘的厉害,拖把被康叔扫厕所扫的臭烘烘的,根本用不了,百般无奈之下阿乐只能捡起地上那一团看上去没有用处了的旧报纸—— 闪亮的鲜黄色荧光笔硬生生戳进了阿乐眼中。 征婚启事! 联系电话! 好你个陈光彪! 阿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贴了好多张膜,当然同时也贴错了好多张膜,好不容易告别贴膜哥,又挤地铁挤公交最后顶着寒风步行,这才灰头土脸的回了家。原本就已经是饥寒交迫,却发现灶台上还是冷冰冰的,饭桌上一根筷子都没见着。 而本应当给外出挣钱养活一家老小的一家之主做饭的阿乐,此刻正双手抱胸、一言不发的坐在客厅的旧沙发里,脸色非常的不好看。 “你终于回来了?” 补充一句,不光脸色,就连说话的语气也非常的不够和善。 “唔。”阿彪含糊应了一声,脱了外套挂在门口的椅子背上,就伸着头往厨房里瞧,“饭呢?我都饿死了——” “今天没饭吃。” 阿乐毫不留情的打断阿彪的抱怨,起身走到阿彪面前。只听见“哗啦”一声,一份被人很大力揉得皱巴巴的报纸摊在了阿彪的餐桌上。 “除非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否!则!我今天、还有从今往后,绝对不会为你做一顿饭!” 阿彪起先还处于摸不着头脑的状态,怎么都想不通早晨还对自己非常友好的阿乐为什么现在突然要发这么大的火,但是等到他看清楚了桌上的那张报纸,他终于傻眼了。 “你不收下我给你的礼物,是因为已经厌倦我了对不对?” “我……”阿彪动动嘴唇,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你早就动过抛弃我的心思,早就想找别人了对不对?” “我……我……”阿彪捏着嗓子,却舌头打架。 “你甚至想要相亲、结婚啊!陈光彪!” “我……我……我……”结果“我”了半天,什么都没“我”出来。 “你好肥的胆子!好狠的心!!!” 面对阿乐连珠炮的一阵发问,阿彪百口莫辩。明明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却偏偏一句有利于自己的辩词都说不出来。 他看着面前如山的铁证,终于了解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句话最深刻的内涵。 是自己买回来的报纸没错;是自己买回来的晨光香味荧光笔也没错;甚至——是自己亲手在征婚启事的联系电话处画上荧光标记的也没有错。 但是究竟是哪儿错了! 事情本来不该是这样的啊! 怎么样才能让阿乐相信自己的清白呢? 阿彪先天性神经细胞缺乏、只剩下大块肌肉的迟钝大脑不堪重负的拖着70码的高速运转了好长一阵时间,终于得出了一个惨绝人寰的答案。 答案就是,没有办法。 阿乐眼前所见的确凿的证据,任谁都只能联想到一个缘由,那就是阿彪的确是在背地里偷偷找女人了。 就算阿彪对女人完全提不起兴趣,在适当的时候也必须要有一个女人站出来。 比如说……现在? 就在两人对峙的一片压抑死人的沉默中,猝不及防的,阿彪山寨手机嘹亮而欢快的唱起了歌。 “是你的电话吗?”阿乐把玩着手里的菜刀,细长而又危险的眼神斜睨着阿彪。 “不是不是,闹钟,闹钟。”阿彪说着,伸出颤巍巍的手指将铃声掐掉。 好危险!刀锋分明反射着刺目的白光!闪瞎了阿彪的两只狗眼! 赔笑着,阿彪将安安静静的手机再次塞进口袋,长吁了一口气,心跳的很快。 阿彪劈里啪啦一阵乱跳的心脏还没有平静下来,却不料在下一刻,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你的闹钟设的还真紧凑。”阿乐咬牙切齿,不怒反笑。 “这个……呵呵……”阿彪还幻想蒙混过关,但是显然这次是不行了,因为阿乐已经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看到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 果然,和报纸上的一模一样。 “接。” 只有一个字,干净利落,掷地有声,却是无穷的压力。 阿彪无可奈何,接通电话。 “开免提。” “嘟”的一声,风韵熟女妖娆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 “阿彪啊~你怎么还没来呢?我等你都等的好久了嚎……人家真的好想你嚎~” 听口音是个东北女人,跟小沈阳还蛮像的。 阿彪忍不住内心对着树洞一阵狂吼:这位剩女姐姐!我真的只是打错电话而已!而且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什么情趣不情趣,我讲不讲情趣的,你就算再怎么想要把自己嫁出去,也不能来祸害我啊!我已经弯的很彻底了啊!而且我是有男朋友的人啊! 但是一切都已经来得太晚了。 一把锋利的菜刀毛骨悚然的擦过阿彪的耳廓,直勾勾的插进墙壁寸余深。 而甩下那把菜刀的阿乐本人,反手甩给了阿彪一个重重的巴掌之后,便转身向门外走去了。 “阿乐!”阿彪冲上前去,拉着阿乐的手,“你听我解释。” 阿乐转过头来,惨淡的一笑:“呵呵,你觉得你解释的还不够多么?我听的还不够有耐心么?” “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我……啊!” 伸出的手被阿乐攥紧,逐渐加大力度,恐怖的压迫感让阿彪觉得自己的手真的已经快要断掉了。 “痛死了我了!你妈逼你放手!” 两人握着的手松开,阿彪的眼睛里已经是血红一片,阿乐当然也好不了哪儿去。 所谓的反目成仇,也不过就是如此。 “你既然不相信我,你既然要走!”阿彪对着阿乐的背影狂吼,“当初你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 “请你先把事情搞清楚好不好,”阿乐停住脚步,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深吸一口气。他的话说的很缓慢,仔细听的话,在最后的调子上有着拼命忍耐的颤抖,“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33.野炮风波 阿乐这一回走的很干脆。 以至于让平日里早已习惯了阿乐死缠烂打的行事风格的阿彪,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小两口吵架闹离家出走的并不少见,但大多数时候都在提着粉红色小包包浪迹天涯的之前,因为需要整理大量私人物品而败下阵来,稀里胡涂的就和好了。 但是阿乐出现在阿彪面前的时候就是一无所有,走的时候自然也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整理的,名副其实的净身出户。空落落的破旧防盗门对面,隐约传来阿乐下楼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楼梯间里回响,一会儿就彻底消失了。 阿彪这才发现,其实阿乐真的非常可怜。 永远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从来都没有被关心过,守着一份根本没有承诺的关系却视若珍宝。只要能够为别人付出,他就会很快乐,却没有想过自己也想得到别人同等的关心。 但是……就算是再强大、再刀枪不入的人,也会有难过、忧郁、脆弱的时候啊! 到那时……他又该怎么办? 这座城市的天气恶劣到永远都只有冬天和夏天两种,阿乐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风衣,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寒风萧瑟的街道上。 天色并没有全暗,街边却早已点亮了霓虹灯。 栖息着几百万人的繁华城市,就算是深夜也亮的如同白昼一般,眼前的世界里有那么多盏闪烁的灯火,却惟独……没有一盏是给阿乐自己的。 造成这个结果,阿乐并不感到惊讶。这一切的因果早在自己决定入行的时候,他就已经通通知晓了:一旦选择了杀戮,就必须躲在不见光的阴暗处,与阴沟里的耗子和臭虫为伍,时刻准备面临死亡,余生将永远得不到安宁。 但是阿乐原本并不在乎这些。 因为这世界上的规则本就与别人所设想的不同:一个人并不是因为成为杀手所以才会失去一切的光明和幸福;而是因为本身就已经一无所有,所以才会毫无畏惧的甘愿成为一件杀人工具。 成为杀手的人,都是被命运玩弄的可怜的人,越是强大的杀手,就越是可怜。就好像刺猬那一身尖利的刺一样,从来不会对谁卸去,除非永远的死掉。 阿乐曾经许过一个愿望,如果未来某天找到一个能够让自己恐惧死亡的理由,又或是找到一个能够让自己倾其一生相伴的人,他就退出杀手界,隐姓埋名做一个普通的人。但是那个愿望直到自己成为最强的杀手,都没有能够实现。 只有一次已经快要实现了,却在刚才无疾而终、草草收场。 虽然是自己选择离开阿彪并没有错,但那种情况,像极了自己被阿彪毫不留情的扫地出门。事已至此,自己还能豁出脸皮赖在那里不走吗?走不走又能怎样呢? 反正这件事情的从头到尾,都只是自己在自作多情罢了。 阿彪只是一个强奸犯,而自己是一个杀手,相处至今连话都没能说上两句,余下的时间就全部都用来做爱了。 做爱,做爱,难道还真能做出爱来? 也许……自己从一开始就想错了吧。 阿乐叹了一口气,宁愿在大马路上游荡,也不愿意回到自己以备不时之需的那几个“窝”,只是无奈这天寒地冻的温度,阿乐缩了缩肩膀、紧了紧衣襟,找了一个僻静的小巷子躲着。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阿乐第一反应以为是阿彪打来的,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一阵狂跳,这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把手机号留给他,心里又是说不出的难过和失落。 打电话来的是阿乐的经纪人,催促阿乐把接下来的单子快点完成,听语气很着急的样子。 “一天上午就解决掉了五分之三,委托人对你的能力非常满意呢,只是这次时间拖得有些长了,我都跟他说过了你在忙着谈恋爱所以会有些分不开身,但是委托人还是希望你尽快把剩下的那两个也解决掉。”一句话说到结束,电话那头必然会传来“吱吱吱”的咬薯片的声音,“我看好你哦,阿乐!” 虽然明知道对方看不到,阿乐依然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我明天就行动。” “咦?听你的语气似乎不太开心哦……”委托人在电话那头抱怨。 这么快就被看穿了吗? 自己还真是没有用呢。 但是却偏偏,不想接受别人的安慰。 “别管了,任务我努力会完成的。” 阿乐完全无视于委托人再次的追问,迫不及待的结束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想来也是,虽然这次的任务困难重重,但是自己的表现失常的也的确有些过分。每天都像女人一样窝在家里给阿彪做饭、打扫、洗衣服,一转眼竟然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阿乐收起手机,转身正打算走出巷子,却忽然感觉到一双手从身后按住了自己的肩膀。 指节粗大却没有力度,虽然支撑在自己的肩上,却依旧下盘不稳,隐隐还闻到一股沾染上去的香水味,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显得那么中气不足。 “要来一发么,帅哥?” 阿乐下意识的转过头去。黑暗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颇为色情的打量着自己的臀部,却又不敢直勾勾的盯着看,眼神游离而闪烁。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闷头直往前走,不知不觉间却来到了酒吧街附近。 这个不请自来的男人,是酒吧街芸芸众基中一个欲求不满找野炮的。 阿乐有些疑惑:“这周围人多了,你怎么知道我是?” “就你这欠操的骚样,我还能看不出来?”男人偷捏了一把阿乐的屁股,“屁股都要流出水来了,怎么样,来一发吧?” 阿乐似乎最受不了别人对他说这种下流话,正巧,他也已经欲求不满了很久,又刚刚和阿彪反目成仇,性生活很成问题。更何况,做爱这种事情本身就是食髓知味越做越不够的。 因此,阿乐挣扎了三秒钟,最终还是答应了。 “好,去哪儿?” “就去外面的小旅馆吧。”男人难耐兴奋舔了舔嘴唇。 “行。”只要不去脏兮兮的厕所就好。 “等下,我打电话叫几个兄弟。” “啊?”阿乐愣住了,“你……你还要叫兄弟?” 男人死皮赖脸的贴上了阿乐的身子,搓着他的前面,语气有些不屑,“群P啊,你难道连这都没玩过?没关系,大家一起玩才尽兴嘛!” 群P?天哪!听上去就很危险的样子。但是谁叫他今天偏偏心情非常不好呢?就当是日一日来庆祝自己的分手纪念日吧!稀里胡涂的,阿乐就跟着男人,还有男人呼朋引伴来的兄弟们来到了小旅馆里脏兮兮的房间。 可是没想到关上房门,那一群脱得只剩下T恤的男人们就一齐涌了上来。 “等等,等等!”阿乐有些紧张了,“你们讲不讲秩序,难道不应该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么!” 回答他的是一个吐在自己脸上的烟圈,劣质烟草的烟味呛鼻,还有一句干净利落的拒绝:“排队?排你大爷!” T恤男们一拥而上,将阿乐围了个水泄不通,却也不急着脱阿乐的衣服,而是焦急的等待着。 ——他们究竟在等待什么? 阿乐顺着众人的视线向外望去,却一个背着背包的猥琐大叔正手忙脚乱的架着机器。 “我操,你倒是手脚快点啊!”有人忍不住了,开始胡乱摸阿乐的下身。 “快了快了!别催,你这越催我越手忙脚乱——”大叔正说着,刚刚架设好的三脚架就轰然倒地,于是乎眼神就更加幽怨了,“得,说乱就乱了。” 赶紧来了一人将三脚架扶好,大叔又掏出一台相机。 好家伙,价值一万五的佳能无敌兔! 阿乐认得这台相机,不由自主的感叹道他们的设备还真是高级。 只是……群P就群P,一起上就一起上,没事干架相机干嘛? “你傻啊你,你没看得出来我们诳你来是想要录性爱视频?”刚刚与自己搭讪的男人好心提点自己,“要不然你以为你在网上下的国产GV是哪儿来的?”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诚实的GV制作人员,阿乐竟然难得有些感动。 “那个,”阿乐并没有挣扎,而是与之平静协商,“我性格有些害羞,脸太圆上镜也不好看,你们能不能别录了?” “不可以。”大叔摇头,“因为我已经在调光圈、快门和感亮度了。” “那要是我偏不想录呢?” 大叔没有回答阿乐,刚刚的兄弟们,如今五大三粗的T恤汉子们正结结实实的压着阿乐,不让他动弹,阿乐刚刚开始试着挣扎,他们就拿出了粗长的麻绳想要把阿乐捆住。 阿乐有些恼怒了:“你们懂不懂这样是不对的!” 没有人理会。 阿乐终于彻底的恼怒了。 34.人受惊往往容易勃起 那时的摄影大叔已经调好了光圈、快门和感亮度,正将眼睛凑在小小的取景器里寻找阿乐的裤裆。放大了好几倍的特写镜头,却怎么也对不上阿乐的重要部位,摄影大叔的面前一阵肢体晃动,等到他终于无可奈何的探出脑袋教训他们赶紧摆好体位准备要开拍之时,却见床上已经一片狼藉。哗啦啦的一大群T恤汉子,都被阿乐用一根粗麻绳像捆蚂蚱一样捆成一串,嚎哭求饶。 而阿乐,正揪着其中一个体毛浓重的汉子一顿猛揍,小山一样健硕的汉子被揍的嗷嗷乱叫,由刚开始的“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到然后的“我是无辜的,罪魁祸首在那边,你找他啊!”直到最后脸肿成猪头、完全丧失了语言能力,只能嘤嘤啜泣。 被跟汉子绑在一起的其他人吓得都勃起了。 ——这很科学,因为人在受到剧烈惊吓的时候往往容易勃起。 被揍的汉子实在是委屈,他并没有干什么事情,在原定计划中也不是那个捅阿乐屁股的家伙,他只是被片商用一百块钱出境费邀请过来秀一秀他性感的胸毛和腿毛,展示国产男人不输给欧美猛男的长毛诱惑。 唯一的问题在于,他的脸有些的不对劲。 他的脸长得……太像陈光彪同志了。 在捆成肉串的人群中,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正巧被阿乐看见了,自然难逃被转移仇恨的命运。更可悲的是,阿乐举起的第一拳还没揍下来,他就可耻的怂了。 一怂下来,只能更像陈光彪。 “你怎么可以这么臭不要脸!”阿乐对着那人的脸颊一顿左右开弓,登时只听见“啪啪啪”肉体与肉体激情碰撞的声音,末了还狠狠的踹了一下他的脐下三寸,硬生生的把一条汉子踹成了一只公公,最后双手叉腰昂首环视一圈对众人总结道:“你们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都跟陈光彪一个德行!” 陈光标?! 是那个呼吁大家集体吃泔水的大好人陈光标吗? 这跟我们有关系吗? 众人心中纷纷升腾起疑惑,又被阿乐犀利的眼神给压了回去,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纷纷点头承认自己的确是跟陈光标一个德行。 阿乐转过头去,正看见摄影师大叔背着摄影包、迈着哆哆嗦嗦的步子、蹒跚着准备默默离开的背影。 “不许动。”阿乐甩着剩下来的麻绳,像甩着一条鞭子似的,对大叔发号施令。 也许是这句话太具有女王气质了,当即没有一个人感动弹,大叔又哭丧着脸转过身来,双膝跪地爬到阿乐跟前,就差没有舔阿乐的鞋底了。 其实刚才阿乐打胸毛壮汉打的有些得意忘形,早已经忘记了大叔的存在,大叔是有足够的时间遁走的,无奈他的仪器太贵、收拾起来也太过费事,因此白白断送了他的性命。 大叔开始对着阿乐连连磕头:“你不要杀我!我还很年轻……今年才二十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我是赌神老大的亲侄子,放了我,我保证他不会追究你的!” 听到“赌神老大”这个字眼之时,阿乐眼前一亮。 连带着那位长的有些仓促的二十岁大叔也显得可爱了一些。 赌神老大正好是阿乐目标的No.4,真是好巧。 “好,我不杀你。”阿乐说着,从皮带扣子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匕首,抵在大叔的动脉上,“当然作为交换条件,在我问你一些问题的时候,你不能对我说谎。” 麻绳制作的皮鞭在空气中炸开一道声响。 “好好好!”大叔连连点头。 35.第五分之四的困境 赌神老大的名号在当地黑道中,不能称之为不响亮。 他这人初中肄业找不到工作,在社会上混了很多年都不如意,原本日子过的极其糟烂,直到他三十岁的时候…… 不,不是的。他并不是膝盖上中了一箭,而是他中了一张体育彩票。 五千万的大奖。 好在当时不存在通货膨胀,五千万就是结结实实的五千万,赌神老大也没有一个催促着他赶紧买房结婚的丈母娘,否则着五千万现在只能是市中心一套房子的价格——充其量只是一座联排别墅;依靠着这人生的第一桶金,他纠集了几位落难时结实的好兄弟开始打拼事业,他出资开办地下钱庄,几位能打的兄弟负责替他讨债,合作的十分顺利,逐渐在当地黑帮中确立了自己的地位。 如今,赌神老大名下产业比之前多了不少,除掉房地产和地下钱庄等传统行业以外,占比例最重的就是赌博业。全城百分之六十的地下赌场,都在赌神老大的名下。他坚信是赌博带给了自己好运气,因而越发爱好这项将时间与金钱结合的很好的娱乐活动。 因而等到自己的亲侄子带着一位“朋友”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依然翘着二郎腿、闲适地坐在赌桌上,手里捏着一副同花顺。 “老大。” “叔。” 略显老成的侄子和他的那位“朋友”纷纷恭敬的叫他的名号、鞠躬敬礼,无奈两人声音不太协调,活生生的将他给叫成了“老大叔。” 赌神老大平日里就最讨厌别人说他老,被亲侄子这么忤逆,他气得举起烟灰缸狠狠砸向侄子的脑门,“不成器的东西!” “叔,我错了。”侄子声音哆嗦、两腿发抖,眼神不停的一阵乱瞟。 “恩。”赌神老大不再望向两人,专心打牌。 侄子又壮起胆子推了老大一下,坚持不懈的唤着老大的名字:“叔……” “什么事啊?”老大不耐烦的转过头来,皱着眉打量着侄子,侄子好像得了眼病似的,拼命的对着自己的挤眉弄眼,“无聊,”老大又举起烟灰缸砸了一把,侄子额头上肿起一个大包,“我快要赢钱了,别来烦我。” 侄子委屈揉着自己的额头,绑在自己腰间的炸弹让他不敢再轻举妄动,其实刚才他是在努力给赌神老大使眼色,但是赌神老大做了那么多年的老大,早已不习惯看人眼色。 正在这时,原本在墙角处列队站好的三名保镖忽然手上前来。 “老大……” 老大不满的转头:“你们又来烦我!” 就在这时,他侄子的身体不听使唤似的,猛的从他那位“朋友”身上弹开,朝着赌神老大倒了过来。 “你……这是怎么回事?”赌神老大受到了惊吓,这才发现事情不妙,仓皇的望了望躺在自己身上的侄子,这才听见侄子对自己说的话。 “叔,危险。”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炸弹炸开一道美丽的火花,整张牌桌的赌客,连带着老大、侄子和三个保镖,纷纷被炸的血肉模糊。 那一刹那,灯光骤灭,整座赌场所有的警报器在同一时间开始“滴滴滴”的作响、发出闪烁的红光,摄像头开启红外线模式,安保系统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有杀手闯入!” “安保小组全员出动!” “老大已死,大家要替老大报仇!” “从现在开始封锁全部通道!” 无视于周围混乱的气氛,阿乐等到爆炸的硝烟散去一些,才来到赌神老大尸体面前,对着某些部分烧到焦黑的尸体补了几枪,确认自己已经圆满完成了任务的五分之四,方才转身离开。 通道已经被端着重型机枪的安保小组全部堵死,走廊上巡逻的那群人随时准备结束每一位冲出门来的人的性命。好在早在光顾这座地下赌场之前,阿乐就已经了解清楚了这里的管道布置。 翻身爬上屋顶的吊灯,阿乐用特制的工具撬开这里的通风管道,最后扫了一眼管道布置图,便将自己整个埋入黑暗的管道中。 向哪里爬行完全是依靠直觉,当然其实天花板下面人群的喧哗也可以勉强帮助阿乐分辨自己的方位。虽说这里的是地下赌场,但是似乎地下赌场不一定要建在地下,这座赌场的位置是一座萧索的办公楼。只要通过通风管道进入员工电梯,强制断电之后顺着铁索顺沿而下,就可以逃离封锁最为集中的区域。 也不知道顺着管道爬了多久,终于爬到了管道的尽头。 而管道的尽头,竟拦着一道坚硬的铁板。 用力推了推,堵死的铁板并没有任何动静,阿乐闭上眼仔细冥想,却仍觉得此处与记忆中排练过数次的路线都有差异。 不,不对。 他并没有成功到达预定的路线,他被堵死在半路上了。 36.遭遇困境 自己所处的位置,似乎是在大楼这一层中间偏一点的地方。 从平面图上看,那里的确有一个挺大的房间没有错,似乎是布置成赌场的办公场所。 因为之前是从大楼的另一侧进入通风管道的,如果直到现在为止都是按照管道图的指示正确前进,应该距离出口并没有太远了。 但是眼前这堵死在管道里的铁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敌人故意设下的陷阱,还是管道图上忘记画上的细节,又或许只是施工中产生的一些差错? 阿乐小心翼翼的从背包里掏出一支手电,点亮,叼在嘴上,全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若不是迫不得已,阿乐并不想点亮手电,因为黑暗中的光线最容易暴露出自己身处的位置,因而招致危险。 但是从现在的状况看,要是阿乐不能在三十分钟以内撤出这座大楼,从四面八方根据地大量涌来的人手,怕是会为了捉住阿乐而把整座大楼给全部拆掉。 阿乐叼着手电四处巡查一阵,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座大楼当年是赌神老大出资建设的,不知是老大克扣公司资金还是公司克扣施工队资金,豆腐渣工程导致通风管道受力不稳容易塌陷,为了隐瞒真相,施工队才在这里加了一块铁板作为支撑。 更吊诡的是,就连着加固工程做的也很豆腐渣,手电光线的边缘,俨然可以看到铁板裂开的缝隙。 只要用匕首将铁板割开,就可以强行通过这里,再沿着既定路线往前走就是了。 不过要加快一点速度。 阿乐从小腿上的皮质绑腿里抽出合金特制的高硬度匕首,将匕首的刃部沿着铁板的裂缝插进去,双手攥住使尽全身的力气,终于在铁板上挖出一个勉强可以让人通行的窗口。匕首割完之后就已经卷刃,但是为了防备后面的情况,阿乐仍然将匕首收在了身上;这个通行窗口并不大,还支楞着尖利的割口,稍不防备就会割伤皮肤,但是这些阿乐都顾不上了。 用力掰开那片铁板,阿乐尝试着尽量平静的越过这道障碍,却还是因为窗口太过于狭小,而猝不及防的被铁板的豁口割伤了大腿。 很长很深的一道划痕,锈蚀的钢铁在肌肉和组织里发出酸涩的摩擦声,阿乐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忍耐住血肉里传来的疼痛、忍住大腿失血而止不住的痉挛,甚至无暇顾及伤口是否会有感染的危险、铁板是否割破了他的大腿动脉。 他只能感觉到血液正汩汩的顺着大腿面流出,湿透了他的裤腿,又顺着脚踝缓缓滴落。 而此刻,阿乐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出去。 血液顺着天花板的缝隙滴落到地面上,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37.神秘的异装癖少女 正在这时,阿乐贴身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竟然乌龙的震动了起来,当然那响声还不足够让对方的人发觉阿乐的存在。 是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阿乐调低音量带上耳机,手脚并用向前爬行时,顺便忙里偷闲的接听了电话。 “你受伤了呢,调音师先生。”对方的声音也压的极低,带着一种女生特别的沙哑,语调的末尾还带着唱歌一般轻佻的笑声,“哦,对了,你不方便说话。所以不用回答我,直接听我说就行了。” “赌神老大的手下调兵遣将的能力似乎比你预想的要强一些,电梯口此时已经被赶来的人重重包围,你的撤离路线怕是已经没法继续了。所以,现在呢。”对方在电话那头娇羞的声音掩不住笑意,“由我来负责引导你出去哦~你不用想什么,只要完全听我的指挥,努力冲出重围就行了!” 如果光是听声音的话,完全无法辨别出打电话来的人究竟是谁。中国移动的劣质电波在模糊的“滋啦啦”声中暴露出变声器产生的共鸣。这个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目前所处的境况?如果连声音都无法开诚布公的话,自己又该怎么相信他呢? 阿乐有一瞬间的抵触:就算是现在把电话掐了,凭借自己的能力依然可以全身而退,只是费一些力气而已。电梯被人重重包围又怎样,躲在暗处不要轻举妄动,只要有野兽一样敏捷而又出其不意的身手,自然是可以踩着那些包围着自己的人群的尸体走出大楼。 但却在这时,涌出的鲜血顺着天花板的缝隙滴落到地面上,发出“嘀嗒”一声碎裂的声音,接着,更多滴血迹滴落在地板上。 “天花板上面有人!”下面巡守的几个人立刻发现了血迹的存在,“快去喊兄弟们通通过来!” 与此同时,超大口径的机关枪立刻将天花板连带着通风管道轰出一个硕大的窟窿。 “你要相信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调音师先生。动起来!赶紧动起来啦!”接着,电话那头的模糊的女声,就开始自作主张的为阿乐指路,“现在向左穿越到楼层的正中心,绕过大厅的位置,然后再转向厨房的垃圾通道口方向……” “你……究竟是谁!”阿乐虽然对于这场骚扰电话恨得咬牙切齿,却不得已只能四肢并用、使尽全身解数的按照对方的指点行动。 “哎呀真是讨厌,你怎么不记得我了呢?”那头一边调笑,一边还不忘为阿乐指路,奇奇怪怪的行走方法,一会儿穿越垃圾箱,一会儿干掉几个人滚一段楼梯,一会儿又重新钻进了另一处通风管道,天上地下楼内楼外穿越了好一阵,竟然成功的避开了火力最集中的地方又走的是整条路线的最短路径,最终,赶在大楼被封锁之前,穿上保安的工作服撤离了大楼。 电话那头得知阿乐安全之后也不愿意挂电话,而是喋喋不休的和阿乐聊起了天:“受伤要赶紧去清理呢,不然很容易感染。对了,奇怪,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你想一想嘛,门德尔松协奏曲、帕格尼尼D大调协奏曲、布鲁赫g小调和贝多芬……现在知道了吧?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哦!调音师先生!” 那个……在法国餐厅被自己背出去的可爱少女?! 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异装癖男人。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行踪、明白自己的身份呢! 还口口声声说喜欢着自己? 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拖着一瘸一拐的步伐,阿乐回到自己某一个藏身的“窝”。 躺在床上弯腰清理好伤口,又用医药箱里的镊子和针线将撕裂的肌肉组织重新缝合起来。 打完麻药的身体感觉不到疼痛,空调通风口里吹出的暖风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只是这感觉过分虚无缥缈,就好像刚才在通风管道上的生死一瞬一般。 很多杀手都已经用生命证明,往往不是最最危险的场合才容易让人丧命。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却偏偏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蝴蝶效应,而导致无法挽回的意外。如果不是那个突然打来电话给自己指路的人,自己就算不死,半条命也够交待在那儿了。 强撑着萎靡的身体给伤口绑上绷带,阿乐给经纪人打了一通电话,报告目标已经顺利完成,并旁敲侧击的询问经纪人是否认识那个“有异装癖嫌疑”、“看起来是个可爱少女”的奇特男人。 “没有啊,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呢?”经纪人感到很好奇,“需要我替你调查这个人吗?” “不用、不用了。”阿乐赶紧阻拦住经纪人刨根究底的追问。 “话说,这次任务完成的还顺利吗?”经纪人这一次语气非常正经,也没见将她的薯片嚼的吱吱作响。 “是,很顺利。”并不想让经纪人知道自己受伤这件事情,因为身材发胖而挤一块铁板被划伤实在是太丢面子了。 挂断与经纪人的电话,虽然肚子很饿,但阿乐依然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昏天黑地的睡死了过去。 38.终成连理 正所谓“情场失意,职场得意”,阿乐消失的这两天阿彪和贴膜哥的贴膜生意真可谓是有如神助一般的兴隆旺盛,以至于贴膜哥将阿彪当做了他的吉祥物,并许诺一定要跟阿彪合伙做生意,一起赚大钱养老婆孩子。 倒是阿彪那张郁郁寡欢的脸,就算看到大红大绿的毛爷爷,也提不起兴致来。 “这究竟是怎么了?”贴膜哥拍着阿彪的肩膀。 “跟老婆吵架了。”阿彪一脸追悔莫及的惆怅。 “那就赶紧跟他道歉啊!”贴膜哥一脸过来人的模样,迎着寒风谆谆教诲阿彪,“在家虽然是男人做大,但是老婆还是得宠着啊。大事儿你来管,小事儿你老婆管。啧啧,不过你记着,甭管多大的事儿你都不能对你老婆动手动脚,你肯定是因为对你老婆太粗暴了,人家才会生你的气。去对面买条黑鱼煨个汤,给你老婆补补身子。” “这……”面对这种比自己还要大男子主义的传统中国男人,阿彪也有点招架不住,“其实,他已经离家出走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搞成这样!”贴膜哥对着阿彪吹胡子瞪眼睛,“你做的太过分了,不可以这样缩在这里不动弹,赶紧给她打电话道歉啊!” “我……”想着自己的失败劲儿,阿彪更加无地自容了,“没她电话号码……” “什么?!”贴膜哥愣住一秒,接着顺利的理清了逻辑,“夫妻那么多年,你连手机都没舍得给他买?” “我……”阿彪一张黑脸此时红成了猪肝色,“我知道我错了。” “你这个死男人!对自家老婆太不上心了!”贴膜哥无奈的耸肩,“没办法了,等着打光棍吧。” 阿乐消失了有足足三四天,阿彪别提多愧疚了。 康叔虽然不说,但也都明白一定是阿彪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坏事,才逼走了阿乐,从此以后便对阿彪臭脸相向,就连在饭桌上吃着难吃的饭菜,也不忘记送给阿彪一个硕大的白色眼仁子。 “看看看!你就知道看我!”阿彪被康叔极度鄙视的眼神看的非常不爽。 “谁看你了。”康叔的语气也是阴阳怪气,“我这不是在看无情、残酷、无理取闹、负心薄情的坏男人么?” 《情深深雨蒙蒙》看多了,连遣词造句都这么琼瑶。 阿彪终于明白“千夫所指”这句成语的深刻内涵了。 在以前,他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一个人要被一千个人拿手指头戳来戳去。 原来是气跑了自己家的媳妇。 每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阿彪都会对着窗台上的那盆小小彪模拟道歉的场景。 “阿乐我错了。” 小小彪的叶子在风中沙沙摇头:“错了?到底错在哪儿了?说清楚!” “阿乐我错了,我不该出去相亲——哦,不,是我不该拨打相亲电话,不管我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这都深深伤害了你的内心。” 小小彪的叶子依旧不满摇头:“知道什么叫诚意吗?啊?诚意!不够有诚意你懂不懂!” “哦。阿乐我错了,我不该拨打相亲电话,我跟那个女人绝对没有半毛钱关系,你走的时候我也没有拦着你。我是人渣,是怂包,是傻逼,我……叽里咕噜……” “叽里咕噜什么啊!说这么快这么含糊谁TM听得懂啊!”银皇后小小彪举起它饱满而宽大的叶子“啪”“啪”对称地抽了阿彪两个响亮的耳光,“有你这种老爹真是丢脸死了!” “我……”阿彪捂着脸,表情非常哀怨。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那一瞬间阿彪十分确信自己是被刚才的那两个耳光给抽懵了。 虽然屋子里因为电费涨价并没有开灯,但隔着迷迷蒙蒙的月光,阿彪十分确信自己看见门边站着一个自己分外熟悉的浅色的影子。 阿乐穿着一件宽松款卫衣、一条膝盖上打着皮质补丁的牛仔裤和一双白色的板鞋,背后背着一个松垮垮的背包,看起来学生气十足,就好像隔壁学校打完篮球回来的高中生一样。全身上下都透露出纯洁无暇的光彩,就好像在暗巷里迷路的天使一般。 推开门看到阿彪站在那里,阿乐也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 “你……怎么过来了?” 阿彪似乎一看见阿乐都会习惯性的受到惊吓,然后就剩下有些手足无措的呆立在一旁。 “我忘了拿一些东西。” 阿乐轻声细语的回答,虽然礼貌,语气里却没有夹杂任何感情。任由阿乐越过阿彪走向窗台,阿彪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刻意低垂下来的眉眼和掩盖住苍白面颊的细碎发丝。 下一个瞬间,唯一还能够牵绊住两人的可爱盆栽,已经被阿乐圈在了怀里,小心翼翼的塞进他松垮垮的背包。 “走都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只是一盆无足轻重的盆栽而已,但偏偏看到空落落的阳台,却勾起了阿彪心里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就只是为了带走这棵草吗?” “没错。”阿乐点点头不在回避,空落落的眼神望着阿彪,“既然是我把它带过来的,我就必须要对它负起责任,不能随便抛弃掉它,不是么?如果把它就这样弃之不理的话,它一定会慢慢枯萎然后死掉的吧?毕竟也是一条生命,也需要被人认真的呵护。” 抛去人间混乱而没有承诺的法律不谈,要是让上帝来评价的话,一株无辜的植物的性命也许要比一个作恶多端的人类的性命,来的重要得多、高贵的多吧? “不,一定不是这样的。”打死阿彪不相信,他尝试着拦住房间里狭窄的通道,挤到阿乐面前,“你一定不只是为了这株盆栽来的!你心里还有我吧,你是想要留下来的,对不对?留下来好不好……阿乐?” 阿彪走上前去张开双臂,想要将阿乐搂在怀里,却被阿乐转身躲避开来。 “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对别人都不能负起责任来,又叫我怎么相信你?阿彪,你还是让我走吧。” 眼前的场景,就好像是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的坏男人输光了家产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终于打算改过自新、回心转意,却抵不过家里的娇妻已经肝肠寸断伤心欲绝,抱着儿子背着包袱,头也不回的回到了娘家,从此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这是两人的最后一次机会,若是这次再放手,就又会向之前那样,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了。会永远分开吗?对方会永远忘掉自己吗?如果是对方是阿乐的话,阿彪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不行!现在还不可以认输!一定要向阿乐解释清楚! 阿彪深吸一口气,拿出壮士断腕的豪情,无惧于阿乐皮带上的飞镖、腰间的手枪、小腿上的匕首、手腕上的毒针以及鞋底的齿形利刃,从身后将阿乐紧紧环抱住。 “你一定要听我解释!”阿彪的情绪有些激动,以至于身体在说话时忍不住的颤抖,“我没有相什么亲,那个女人我根本都不认识!我只是打错了她的电话!我这些日子都在忙着找工作,我要挣好多好多的钱,让你花都花不完,把你养在家里,让你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阿乐的身体僵硬在那里,过了好久才松懈下来,任由阿彪壮硕的身子就这么抱着,紧紧的贴在自己身后。 “……可是你明明都没有接受我给你的礼物。”阿乐的语调还是那么委屈。 “哪有你跟我买礼物的道理!就算是再贵的礼物,都要我买来给你才对!……明明是被我抱的人,那就一定要让我保护你才对!男人的自尊心可是很脆弱的!总有一天,我会买回来最大的钻石送给你,到时候你可一定要乖乖的带着,一刻都不许摘下来!” 阿乐有一瞬间的失神,眼眶里开始变得湿湿的。那种不真实的温度,自己竟然真真切切的拥有了,何德何能…… “对不起!这些念头我在心里已经想了很久了,只是一直都没有勇气跟你说而已。虽然你看起来那么恐怖又对我那么凶,总是突然夜袭弄得我被索取过度肾虚肾亏白天提不起精神,大脑回路超级奇怪总是会想到莫名其妙的事情,但是我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好的人!我这辈子……最喜欢真心对待我的人了……不论是康叔,还是你,都让我觉得像亲人一样……我早就……不受控制的爱上了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阿乐?” 窗外月色撩人。 暗色的玻璃上映衬出两人交缠的身影。 阿彪此刻知道,自己怀里的那个人,虽然拼命忍耐,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哭了。 39.小别胜新婚 两人依偎着躺倒在床上,迫不及待的拥抱着接吻。 背包被挂在了一旁椅子的扶手上,阿彪从阿乐的衣服下摆处探进手去,难耐地抚摸着对方结实却又细腻的身体,就好像两人已经有多久没有亲热过一样。 而事实上,两人的确是有多久没有亲热过了。 自从阿彪被刺激过之后,就开始发愤图钱,每天晚上回来倒头就睡,只留下可怜兮兮的阿乐抱着枕头站在门口对着他看了半天,又不好意思再把他喊醒、再折腾他一回,当然其实也不一定谁在折腾谁。 按照以往的经验,都是阿乐变着法子的折腾着阿彪。就好像一台超功率榨汁机,一定要把阿彪榨的一滴都不剩,精尽人亡口吐白沫脑海里不断loop鲁迅先生的名言“我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牛奶和血”,对方方才罢休。但是这一回禁欲良久,又正当阿彪告白之际,两人倒是一下子互换了角色。 阿乐好像全身都酥软了一样,任人采撷的仰面躺倒在床上,被阿彪不停流连的手掌刺激得肌肉都有些微微颤抖,虽然亲吻了又亲吻,情动催化开来的红晕和被辗转辗噬到殷红的嘴唇,依然掩不住阿乐脸上苍白的颜色。 “你是不是生病了?”阿彪托着阿乐的脸颊仔细打量,却再也看不出其他什么,想要替阿乐解开裤子的束缚,这才发现他的左腿有一些微微的颤抖,“你这是……” “受伤了。”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阿乐只能含糊的一语带过,“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自己摔倒在了地上,正巧地上有一根碎掉的钢条,就割坏了腿。” 怪不得阿乐今天穿着一身这样宽松的衣服,原来是为了走路不压迫到伤口? 阿彪小心翼翼的褪下阿乐的长裤,左腿的膝盖上方裹着厚厚的绷带,不想电视里演的那样鲜血淋漓,已经没有血迹渗透出来了。 “已经好几天了,伤口愈合的也差不多了,就是刚才你太沈,刚才又不小心压到了我的伤口。”被这么一说,阿彪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收回自己莽撞的禄山之爪。正想要抽身离开,阿乐却引导着两人换了个姿势,这回由阿乐双手支撑着趴伏在阿彪身上,左腿不受力的悬在一旁。 “去过医院没有?被钢条划伤的话一定要打破伤风啊!”阿彪红着脸絮絮叨叨。 “嗯,去过了。”阿乐点点头,俯下身来凑近阿彪的脖子,轻轻的咬了一口,“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么?” 阿乐的手指从领口探进阿彪的胸口,有些诱惑的抚弄着对方的乳尖,阿彪却一动不动,愁眉紧锁,然后深吸一口气,壮士断腕一般义正言辞的开口了:“你受伤了,我们还是不要做的好。” “唔?”阿乐愣在那里,然后扑哧一声笑了。 因为阿彪那认真的表情,实在是让人不得不联想起关二哥因为下身勃起而面色涨的通红,却依然坚贞不屈地推脱两位嫂子:“大嫂,二嫂,不可以!” “可是你这边这么硬,不做行不行啊?”阿乐是手滑到下面,逗弄裤裆处撑起的小帐篷,描摹它的形状,“还是做吧,我也很久没做过了。也许做了之后,我会感觉好一点呢?” 为了照顾到阿乐受伤的那条腿,这次完全是由阿彪主动。伤口处紧绷的皮肤依然不可避免的在抽插中带来一丝丝或强或弱的痛感,那痛感后后面一波波的快感绞在一起,让人的头脑有一瞬间的恍惚。 就好像原本痛感与快感之间的界限就不是非常清晰一样,多一分少一分都是不同的样子,如果对方是那个对的人,就算是疼痛致死了阿乐也甘之如饴。更何况,阿彪并不像他看上去那样的没心没肺,其实他有的时候……还是蛮懂疼人的。 “再……往里面来一点,”得令的阿彪神情严肃的扶住自己的小兄弟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往里捅,就好像医生举着一支针管计算药液的含量一般,直到阿乐满足的倒吸一口凉气,尖叫道,“啊……就是这里!好舒服……”这才稳稳的定住,双手像国家级举重运动员一般将阿乐的腿高举过头顶,低下头对着阿乐的胸口一阵湿哒哒的舔弄,腰里还不能停下动作,对着那让人止不住兴奋一点细细的研磨,直把阿乐伺候的高潮连连,爽翻了过去。 就算是牛郎店里一掷千金买来的壮汉,也只会穿着一身皮质情趣内衣秀肌肉和巨根,要么是中看不中用,要么就是看上了恩客的钱包。 如今这个社会,能够完整继承到雷锋、张思德和白求恩同志那样“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无私奉献精神的人,怕是只有陈光标和陈光彪了。 看着那个傻乎乎的肌肉壮汉满头大汗的认真耸腰,阿乐不禁在内心暗自感叹:这还真是捡到宝了。 于是伸出手臂大力环住他,送上一个香甜黏腻的亲吻,舌尖辗转、流连、抽插、噬咬,好久方才停歇下来,两人都已经攀上顶点的边缘,于是最后一次猛力的抽插。 “……不要离开我……”阿乐咬着下唇,快感让他一时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打死我也不会的。”阿彪的回答也因为抽动而显得声音颠簸。 下一刻,两人连接在一起的胯骨一阵抽搐,通通泄了出来。 泄完之后,两人又是一阵难耐的空虚,刚才的情事仿佛已经抽干了他们全部的力气。 阿彪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递给阿乐:“来一根?” 阿乐点点头,叼过烟嘴,伸长脖子让阿彪给他点烟。 “噗嗤。”打火机点着火的声音。 阿彪将打火机凑到阿乐嘴边,阿乐撅着嘴猛吸几口,烟头一阵发红,唇角里溢出一丝袅袅的青烟。 阿彪爱极了阿乐抽烟的模样,烟气蒸腾里的阿乐的侧脸,显得格外的美。他想不通,为什么同样是男人,自己抽烟的样子看上去就那么反社会呢? 一支烟早就点燃,火焰却依然没有熄灭。 “怎么了?”阿乐不解的挑眉。 阿彪“啪”的一声合上打火机盖,么指和食指捻起阿乐嘴边的烟,俯下身子。 “别动……让我亲一口。” 一个混杂着劣质烟草味道的、呛人的吻。就好像是明知道焦油是有毒的一样,但却总是忍不住尼古丁的诱惑。只要今天能把阿乐抱个够本,第二天就算要自己蹲大牢,阿彪都认了,想来自己早就被阿乐给吃得死死的。 这算是……小别胜新婚? 阿乐偷偷笑了。 还真是拿这个人没办法呢。 气氛好到几乎要接近完美,防盗门却忽然发出一道可怕的声响,然后是晃晃悠悠传来的唱戏的声音——“我正在城楼观山景”,唱到一半忽然跑调忘词了,就又换了一句——“则令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接着,康叔一个甩袖打开房门,正看见勾搭成奸的两人面色窘迫的挤在一床被子里。 “我就知道你们俩有一腿!”康叔忿忿的甩袖子,无奈“钓鱼岛是中国的”衣服质量奇差,甩出了几根线头。 “康叔……”阿乐有些不好意思,埋下头来。 “死老头!你给我滚出去!”阿彪不依不饶,瞪着眼指着康叔鼻子骂。 “怎么被我捉奸了还那么嘴硬。”康叔嘀咕着,不情不愿的走出门去,念叨着,“行,我出去,你们继续,我负责听房。” “死老头,还要不要脸!”阿彪怒摔一个枕头,要是他现在不是连内裤都不剩,早就跳出来跟康叔单挑了。 康叔使出二指禅神功,夹住扑面而来的枕头一角,森森阴笑,嘴里不饶人:“死基佬,搞基还搞出优越感来了?” 阿乐见两人智商全无的搏斗,像两只来了劲儿的公鸡,只能无奈的在一旁扶住额头装透明。 只是……康叔那与阿彪搏斗的身段…… 阿乐的心中顿生疑窦。 随即轻声提醒阿彪:“阿彪,拿枕头甩他的右路腰肋侧。” 阿彪点点头对准目标,“嗖”的砸了过去。 康叔一个蹲身扫腿,接住枕头。 “这回砸他的头顶正上方。” 阿彪有些心虚:“不好吧,我力气蛮大的哎……” “你们家康叔接得住。” 于是,一盏台灯翻滚着冲康叔脑门砸去。 康叔一个仰面屈身,双手伸直,掌面发力钳住台灯,灯罩挂在康叔抬起的右腿上,还“嘎吱、嘎吱”的晃悠。 眼前顿时回想起将军山密林里,师徒两人近身格斗的场景。 “阿乐你记好了,师父的独门格斗术从不外传。” 这个疯疯癫癫的算命老道,莫非…… 40.买彩票中大奖 时常有人自问:“到底哪里才是江湖?” 也时常有人感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这些年来,整个世界都变得有些循规蹈矩,不再有那么多恩怨,也不再有那么多风波,大量杀手和黑社会成员面临失业,就算是有工作的也都勉强挣扎在温饱在线。因此大多数人也懒得豁出命来帮老大跑腿、拿钱杀人或是替死、代蹲大牢,而是选择了其他风险小、收益大也更加文明的劳动方式,比如走私、洗黑钱、合法讨债什么的。早在前一任的江湖大佬们纷纷退出了风口浪尖的当口,就有人开始抱怨这个世道太平静了些。 上一代最繁盛的时候曾经一个小小的内城就有十二个堂口,号称“金陵十二钗”,每天扛着青菜扁担、猪肉刀以及各色农具打来打去,一会儿称兄道弟的结盟,一会儿又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杀红了眼,连横合纵的不亦说乎;那时的杀手也有七位,皆是师承一派的好兄弟,拿钱做事手脚利落,却又偏偏生性风流不问世事,人赐“竹林七贤”的雅号;再看看如今呢,早就没有了乱世里群雄逐鹿的那股刺激劲儿,黑道上数得上名头的就只有尚在人世的郭四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杀手界里也是后辈寥寥,那个号称“第一”的最强杀手又为人出奇的低调。 总而言之,就是好汉爱提当年勇,什么东西都是都是当年的好。 只可惜过去的已经过去,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 曾经也是翻江倒海、光鲜一时的角色,如今可能就落魄成一个窝在廉价公寓破沙发里的抠脚大汉。 阿乐躲在屋门后面偷偷观察了好久,其间康叔一度将剪完指甲的剪刀反手插在沙发坐垫上、掸了掸落在腿上的黄色指甲屑、又用同一只手抠了一阵鼻孔,最后抬起屁股放了个屁,其间神态千变万化,或痛苦、或享受、或享受与痛苦兼具,但是阿乐却怎么也找不到能够将康叔和师父联系起来的各方面蛛丝马迹。 虽说师父的易容技术绝对比自己高太多,自己离开师门太久早就没有去查证师父是否还窝在将军山那间小屋子里,但是毕竟是那么多年的师徒关系,要说朝夕相处那么多天还认不出摆在自己面前的亲师父,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怎么可能是师父呢?师父明明总是那么优雅,捻着个兰花指眼波流转、顾盼有神。阿乐摇了摇头,决心暂时忽略掉这个问题,等到干完这趟单子,带阿彪进深山拜访自己师父的时候,再去问个一清二楚。 却不料康叔抬起头来一眼就望到了阿乐,于是抬了抬下巴。 “还站在那儿干什么,有话出来说。” 阿乐应了一声,从门背后走了出来,规规矩矩的对康叔行了个礼。 “康叔。” 康叔语出惊人:“阿彪这个人你用着还满意?” 阿乐点点头:“各方面都挺满意的。” 康叔表情严肃:“这就好,得亏我没有白栽培他。” 随即又叮嘱:“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你最近工作怎么样?” 阿乐又点头:“也挺好的。” “我给你算一卦。”说着,康叔就半眯着眼、嘴里念念有词、掐指一算,然后欣然微笑,拍了拍阿乐的肩膀,“啧啧,你知不知道你最近撞大运,事业运旺得很啊。” 阿乐有些尴尬的道谢。 康叔捻须一笑:“那房租……” 阿乐的表情更加尴尬了。 直到交了房租退回房间,阿乐还是感觉有一些莫名其妙。本想暗地里观察康叔的言行,却什么都没有观察出来,倒是平白无故被额外讹了一笔钱。只是刚才算的那一卦,让阿乐心里总有些毛毛的。 康叔算卦向来不准,难免让人有些一语成谶的感觉,只是这次也照例去半山腰里的那座庙里烧了香,香火倒是依旧旺盛,勉强算是一个安慰。 和尚和道士,到底该听哪一个的才算数呢? 不论如何,阿乐的伤口已经基本上恢复了,等到再养几天,就是时候去取那大雕郭四爷的命了。 而与此同时,阿彪走了一遭惊世骇俗的狗屎运。 一大早起床,雪铺了满地。阿彪坐公交车和一群上班族挤在一块儿,穿过被踩的脏兮兮小半个城市,去贴膜哥的摊上帮忙。贴膜哥对自己非常不错,两人自食其力努力挣钱。阿彪不需要任何器材只要出人力就能得到三成的利润,而贴膜哥有一人在旁协助得到双份的人力却能够得到七成的利润,怎么算来都是双赢的买卖。 只是天气有点冷还下雪了,露出来的手被冻得通红。 比起在局子里手被拷的通红的时候,也已经好过太多。 只是今天有一点让阿彪非常不爽,就是有一个人在跟他们抢地盘、抢生意。 推着刮刮乐小车的军大衣男带着包耳朵的雷锋帽,故意往贴膜哥和阿彪占据的风水宝地处挤:“新年好运气,来买彩票咯!福彩刮刮乐,玩法简单,即买即开!” 越说越靠的厉害,阿彪和贴膜哥守着一个弱不禁风的小木箱,立刻体会到来自人高马大的小推车的压迫感。 于是贴膜哥招呼阿彪:“阿彪,去让他走远一点,这地方我们都占了那么久了,他这一来不是影响我们做生意么。” 阿彪也被那军大衣男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嗓子!的直起鸡皮疙瘩,于是忿忿的起身,摆出一股雄纠纠气昂昂的架势就走了过去。 “喂,你现在要是再不给我闭嘴,我就把你的舌头拖出来打个蝴蝶结再塞回去!” 紧紧捏到青筋暴突的拳头在眼前晃了一圈,军大衣男当即噤声,阿彪非常满意自己的威慑力。 “往边上挪一点,再挪一点!招子放亮了,这地盘儿是我们占的!没有我和贴膜哥的允许,不许再靠上来!” 阿彪指点江山,大臂抡圆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好大一个圈,意味天上地下都是我们的地盘,你该死哪儿去死哪儿去。 军大衣男本来就有点娘,被阿彪欺负的都快要哭了。 “好大哥……”阿彪第一次看到如此梨花带雨、泪水涟涟的男人,也有些于心不忍,又不愿意自己吃亏让别人占便宜,“你看我这都一上午了,一张彩票都没卖得出去,你就行行好吧。” 哭的实在可怜,让阿彪不得不为之动容。 他决定效仿陈光标,也做一回感动中国的好事。 “那我买你的彩票。”随即从口袋里掏出地铁站买的十块钱一个的山寨levi’s皮夹子。 “大哥,你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啊!一张两元,你想买多少?我算你便宜!”军大衣男被狠狠的感动了一把,对于今天的开门红非常重视。 阿彪在皮夹子里掏了好半天,终于食指中指一夹,从一堆毛票里掏出两个一块钱的钢!,“当啷”、“当啷”两声次第落在刮刮乐小推车上,都是反面向上,露出两朵绚丽绽放的菊花。 “我买一张。”阿彪不紧不慢,“你不是说今天一张彩票都没有卖出去么?我买一张,买完你就给我走。” 军大衣望着阿彪的表情,俨然在说:“不想在你这种蠢货身上浪费钱。” “对、对。大哥说的没错。”自己斗不过人家,心里再苦也只能认怂服软,立刻递上一本刮刮乐,“大哥,挑一张吧。” 阿彪随便扯了一张,随手塞进口袋里,对那人挥挥手:“你可以走了吧?” “不刮开看看吗?”军大衣撺掇阿彪。 “有什么好刮的,这种东西都是骗人的。”虽然这么说着,阿彪还是拿指甲刮开了涂层,一边为自己奉献了两元钱而非常不甘心,一边念念有词,“你叫我买彩票,我偏偏不买。这种东西买上了瘾,倾家荡产都是有可能的。” 军大衣摆手:“那是个人的命中注定,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人倾家荡产,自然有人一夜暴富,这就叫天道好轮回。来,我来看看你中奖没有……” 说着说着,就探头去看阿彪手上的彩票,一刹那间,眼睛就直了。 “卧槽……中了。” “中了?”阿彪不可置信,自己人品向来是弱到爆的,别现在说中了等会儿又说没中,一场空欢喜,“中了什么?” “大……大奖。” “大奖?”阿彪端详了一番图层里的图案,是一只可爱的大菠萝,忙去跟中奖比对卡上的图案对照,从下往上比对了好几个都没看见,嘀嘀咕咕,“我怎么没找见啊,大奖是多少钱啊?” “五……五百万。” 41.郭四爷福利彩票 人生的大多数时间,都能够让每一个过着它的人感受到最真实的痛苦,而在某一个特定的场合却又能有给予某些人最梦幻的喜悦。为了那高潮一般喜悦的一刻,所有人都欲罢不能的在痛苦的人生中挣扎着。 而阿彪显然是在这一场和命运女神的做爱中第一次达到了高潮。 他紧紧捏着那张恍如绽放着金色圣洁光辉的福彩刮刮乐,颤悠悠的挪动步子来到贴膜哥跟前。 “膜。”两人的称呼已经简化成如此地步了,这代表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水涨船高,基本处于有福同享和有难同当的区间内。 贴膜哥从高清磨砂钻石膜中茫然无措的抬起头来。 “我中奖了。” “多少钱?” “五百万。” 贴膜哥也是一阵兴奋难耐的颤抖,这下换做两人双龙戏珠状捧着那一张刮刮乐,执手相看泪眼,屌丝变成高富帅,令驻足围观的众人无不潸然泪下。 却不知谁说了一声:“别一个劲儿看彩票了,人都跑了!” 转过头去,阿彪和贴膜哥这才发现军大衣推着个小车一溜烟往马路对面蹿。 “站住!”阿彪大喝一声,一个箭步就冲上前去,翻过护栏一个腾空跳跃,从后方勾住了军大衣的领子,任凭对方垂死挣扎也不撒手。 贴膜哥捧着彩票紧接着出现,还顺便带领一大票七大姑八大姨的围观群众,她们刚才似乎已经迅速的在口耳相传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此刻数不清的手指对着军大衣指指戳戳,军大衣痛不欲生。 阿彪得理不饶人的猛敲军大衣的脑门:“我要兑奖!快拿钱来!” 这是男声独唱,下面还有女声大合唱。 “就是,哪有别人家中了奖就跑的道理。” 众人的目光都瞟向贴膜哥手里的彩票:好大一只菠萝,价值五百万的菠萝啊。 军大衣委屈的苦着一张脸,连连磕头:“求求各位别戳我了!我是真没钱啊……这种大额奖金得去我们公司领。但是要是被公司知道我卖出去一张五百万的彩票,非得扣我一年的工资和奖金不可,我也没办法啊,我不跑能行么……大过年的彩票都没卖得出去几张,没有绩效,这下工资和奖金也被扣光了,我男朋友也失业在家,这年还怎么过……嘤嘤嘤。” 到最后还哭了起来,本来就阴柔的军大衣这下显得更加娘炮了。 姑姑婶婶又是一片指责:“年轻人风气就是不好,还学鬼佬搞同性恋。你们公司也不对,中国福利彩票,多大的公司了,怎么能中了奖还不给钱呢。”说的就好像钱是他们的一样。 军大衣从哭腔中抽空应答了一句:“这不是中国福利彩票。” “怎么可能?”阿彪指着军大衣的招牌:“你不写着福彩刮刮乐么?还会有假!” “就是就是。”姑姑婶婶。 “我们不是山寨,我们是私营。”军大衣指着福彩左上角三个蝇头小楷,“看见上面这三个字没有?这是‘郭四爷’福彩刮刮乐。” 阿彪跟着一众脑袋眯着眼找了好久,方才找到那三个字,做海报的真够狠的,商标竟然用的还是背景色。黑帮的钱可不是想要就要得到的,为此事嚼舌根子也会遭到报应,众人只能纷纷做鸟兽散,事情发展到这里本来已经算是接近尾声,五百万大奖不过是空欢喜一场,无奈贴膜哥死活不愿相信这个残酷的现实。 “刮刮乐做的挺规范的,上面还有写中奖地址,”贴膜哥拿着个放大镜研究了半天,连蒙带猜记下那一行字,“我们等下去那儿看看,说不定能够兑到奖呢?” “别开玩笑了,五百万啊!人家不会给你钱的。”阿彪垂头丧气。 “我就去问问,不给的话我们走就是了。”贴膜哥不死心的吐着烟圈,“毕竟是五百万啊,我们得贴多少张膜。” “也是。”阿彪有些动心了,“我们去看看就回来。” 42.三分归晋 阿乐背着个大包走出门去的时候,碰巧康叔正举着个“神机妙算”的小旗子晃晃悠悠的收了摊往回赶,两人在楼梯间里撞了面。 “怎么又要出去了?”康叔露出一副很受伤的表情,嘴里也抱怨连连,“你们这些年轻人也真够死没良心的,就留我一个孤寡老人留守在家饿肚子,也不给洗衣做饭。” 受过师父传统教育因此特别尊重长辈的阿乐,见到康叔如此凄惨的境遇也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小声道歉:“因为今天刚好要去工作的缘故,你知道……我的工作时间点有些不固定。不过我已经把饭菜做好放在冰箱里了,热一热就可以吃。不然……我回来给您带鸭脖吧!要辣不要辣?” “要的,要的!”康叔捻着胡须连连点头,痛心疾首的拍了拍阿乐的肩膀:“阿乐啊,康叔不怪你。现在的钱都不好赚,康叔也知道你和阿彪的难处,一切为了工作,去吧,去吧!” 阿乐挥泪与康叔告别,逐渐融入城市夜晚的阴影中。 而同一时刻的城市那一头,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典型小市民代表——阿彪和贴膜哥,交握着那张五百万刮刮乐,连生意都无心再去做,等到天一黑就提早收了摊,撅着个屁股直奔兑奖地点而去。 兑奖地点在XX区XX路XX号,这种隐晦到极致的坐标,就算是经验丰富出租车司机一下子也反映不出来该怎么走。两个臭皮匠谷歌地图了很久,终于将这坐标换算成了熟知的地点,其实很好找,就在阿彪家旁边那条酒吧街后面的一片破楼房里。 那边破楼房建的有够久了,但是因为地段好的缘故,坚定不移抗强拆的钉子户猖獗,当时也闹上过微博和当地报纸,政府就怂了,不敢强制拆迁。不光抗强拆,钉子户们还要和政府投资创办的酒吧一条街竞争、抢生意,目的是减少他们的客流量。于是,风风火火的灾后重建工作在破楼房展开,楼层承重结构还是那么豆腐渣,但是外表花俏了不少,一时间大跃进一般翻新了不少桑拿洗浴中心以及其他人民大众喜闻乐见的娱乐场所,甚至连“新巴克”这种台式咖啡屋都强势入驻,每到夜晚就是一片莺声燕语、歌舞升平。 至于为什么传说中的郭四爷福利彩票的兑奖地点要放在这里呢? 那是因为这一片破楼房都是郭四爷旗下的产业,而那些坚定不移抗强拆的钉子户们,都是伪装而成的郭四爷的手下。 ——因此当年号称“锦衣卫”的御前强拆部队开进破楼房之时,见到家家户户都是人山人海提着砍刀的壮汉这种壮丽景象,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了许多。 再次将聚焦的目光放到阿彪与贴膜哥头上,两人此刻正走下地铁站,探头探脑的来到酒吧街门前,东张张西望望。 标示地点的路牌已然破旧不堪、东倒西歪的挂在石灰和水泥表面斑驳、涂鸦凌乱的墙面上。 “是这里没错吧?”贴膜哥眯着眼研究了半天,长期的精密作业让他的视力有些劳损。 “没错,没错。”阿彪对着手机里的谷歌地图一阵摸索,蓝色的小点此刻正镶嵌在岔路口之中。 “太好了!那还不赶快过去。”贴膜哥喜不自胜,路指前方。 “对对对,我们赶紧走!”阿彪连连应和,横刀立马。 但是终究四下一片沉寂,没有一个人愿意向前一步,只有北风呼呼的刮,灰尘飘飘洒洒,扑簌簌的,风中飞来一个拆封的杜蕾斯说明书。 究其原因,这里毕竟是本市最最脏乱差、黑帮分子最集中、贩毒吸毒嫖娼卖淫行为最为猖獗、雄性荷尔蒙最为旺盛的一片区域。在这边的彩票公司……天哪!该不会是地下钱庄吧? 两人咬着牙,你看我我看你,一切尽在不言之中,正想着谁先打退堂鼓呢,却见两个穿着隔壁高中校服的小情侣搂抱着从两人中间擦身而过,消失在了歪斜的霓虹灯朦胧的光彩里。已经提前成熟的小女孩,用暧昧不明的疑惑眼神打量着两个软脚的壮男。 不想被嘲笑懦弱,两人连忙迈步跟上。 43.大波洗浴中心 酒吧街再向里走、破楼房改造的那条后巷,和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二十一世纪的繁盛景象迥然不同,充满着八十年代香港的颓废气息。电线杆子上贴着有效根治淋病梅毒广告抑或是人初油让你四十分钟金枪不倒,如果看得仔细点,还能找到一些真情求偶的征婚启事,画中人无不浓妆艳抹,在夜晚里从专治包皮过长的男科诊所广告里探出两只黑魆魆的眼睛,涂得煞白的脸女鬼一般凝视着路过的行人。 因为是在高低不平的丘陵地区建筑的老式房屋,第一层有一半是建在地面下面的,中间由半突出的台阶隔开,以至于只能看得见一半的门面。家家店都开门营业着,霓虹灯压着路面闪烁着,因为电压不够,光线却很暗淡,四周围就好像鬼城一样。 阿彪掏出手机自备的手电筒功能,照着路面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贴膜哥缩着脖子、紧紧跟在阿彪身后,两人每走一步都要张望好一阵子,心脏顶在嗓子眼处狂跳不止。 远远地,手电筒照见一个身材瘦长、穿着白衣的吊死鬼。 “啊!有鬼!!!”阿彪狂叫一声,转头就往后跑,与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的贴膜哥撞了个照面,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两人挣扎着爬起来,面对面看见对方煞白的脸,又是一声凄厉的尖叫,手舞足蹈的再次摔倒在地。 “阿——彪!”贴膜哥声泪俱下的呼唤阿彪。 “膜——哥!”阿彪胆子大一些,惊吓完之后恢复了神智,装起胆子用手机又照了一遍,这才发现是二楼人家挂的一件土耳其浴专用的白袍,这才长舒一口气,“膜哥,起来,没事儿。”阿彪提起贴膜哥的衣领把他提起来,“你看,这是件挂着的白色浴袍。” 贴膜哥心惊胆寒的站起来,双腿还有点哆嗦,首先粗着嗓子振振有词的指责了一番这边从业人员的职业道德与素质问题,继而抨击了乱挂衣物对市容市貌的损害,最后攥紧了阿彪的衣服,催促阿彪大步向前。 还没迈出第一步,却见旁边又一件浴袍发出“科科科”的森森笑声。 两人吓得抱在一块儿,颤巍巍的抬起头来,却见浴袍上露出一张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脸,只有两只眼仁子白白的、滴溜溜的转。 两只眼睛正一动不动的死死盯着阿彪与贴膜哥两人,青红的嘴唇张开,露出细长的蛇一般长的舌头,又是一阵“科科科”的笑声。 “你……你是什么东西!”阿彪扯着嗓子吼,脑子里都是一些康叔在家教育他的话:看到鬼的时候一定要凶一点,厉鬼怕恶人,千万不要让鬼知道你很害怕。自己的表情够凶神恶煞么?不然再把牙咧开?然后眼睛再努力爆突一下? 没想到对方竟然很诚实,并没有迂回:“我?科科科,我是……吊死鬼啊。” 好不容易才爬起来的贴膜哥又一次倒地不起。 却没想到吊死鬼见到贴膜哥这副惨样,竟然放声大笑起来。 “哇咔咔咔,喂,那个中看不中用的胡子大叔,拜托你醒醒啊!”真是奇怪,女鬼说话的方式好像和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我可没故意要吓唬你哦,中风了可不关我的事。再说装鬼也不犯法吧?” 原来是个装神弄鬼的。 阿彪拿手电筒在女鬼脸上扫了又扫,这才扫到女鬼吊在窗户上的那根钢筋和脖子上的护脖,这些奇怪的东西似乎是一个一体的装备,目的是为了保护人类的颈椎健康。阿彪又声色俱厉的追问:“你究竟是谁!” 女鬼这才解释:“其实我是这家洗浴中心的土耳其浴女郎,因为惹老板生气被打歪了脖子,在这里吊一吊,矫正一下。” 被打歪脖子、吊着矫正? 听起来好像很可怕的样子。 阿彪心生怜悯:“你们老板听起来脾气不好啊,你这脖子……没关系吧。” “是脾气非常恶劣!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他就……”女鬼凌空甩了甩头发,浴袍下面没穿内衣,两只巨乳迎风甩动,“我这脖子就这样,前年被我老公掰了一下,关节就有点松动,很容易歪掉。吊吊就好了,这不地球重力是直线向下的嘛。” 阿彪点头:“的确如此,而且脖子会越吊越长,你还能长高,真是一举两得。不过你到底说你们老板什么了?他那么生气?” 还把你的脖子打歪了。 “我说他长得像蛤蟆。” “哦。” 阿彪没有接得上话,两人一鬼就这样陷入一阵沉默,四十五度角上下仰望着。 必须打破这种沉默。 阿彪清了清嗓子:“我想……问个路。” 贴膜哥立刻反应过来,拿出抄着地址的小纸条,点头如捣蒜:“对对对,问个路——XX区XX路XX号。” 女鬼听到地名,很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指了指跟前的楼梯:“就是这儿了。” 仰头向上看去,是硕大且暗淡的霓虹灯招牌,上面写着“大波洗浴中心”六字,原本两人还在纠结这店名怎么会如此不和谐,这才发现原来是“大波”后面的“浪”字在岁月的磨砺下失去的光明。 如此风骚的土耳其浴女郎,如此猥琐而邪恶的店名,又开在如此暧昧的地点。阿彪暗自思忖:这……一个GAY进去怕是不太合适吧?但是女鬼已然对他们抛出了非常职业的媚眼:“两位原来是客人啊,欢迎光临我们大波——浪洗浴中心。” 大波浪洗浴中心是一个有很多大波美女提供色情服务的地下卖淫窝点,尽日里都上演着活色生香的戏码、弥散着荷尔蒙的气息,姑娘的数量和质量、作风的大胆程度,在附近这一带是数一数二的。 因为这是2012年度优秀企业家——大雕郭四爷的产业之一,挂名在郭氏集团的“四爷投资有限公司”旗下,这个打着投资理财旗号的有限公司汇集了全市的大部分体系化的卖淫和贩毒窝点,每年都为全市的GDP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还得过奖。 若是慕名而来观瞻这日进斗金的企业是何模样的人们出现在此地,一定会万念俱灰的刺瞎自己的狗眼,从此再也不去相信人生。 ——因为人生本就不值得相信,人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沿着很暗很破旧的老式踏板状楼梯向上,必须双臂伸直保持自身的平衡,因为四周的栏杆上积累了几十年来的灰尘,木质的简陋扶手上又粘着一层令人作呕的油腻,实在是让人无从下手。每走一步都能够感觉到没有任何钢筋的水泥板在不堪重负的颤抖,听到瓦砾悉悉索索掉落下来。 心跳有一瞬间的微微加速。 在水泥板最稳固的地方,深深的呼吸一口夜晚冰冷而肮脏的空气,胸腔打开的瞬间,感觉到腰间的那一把惯用了的德国制造、9mm口径的CZ75冲锋手枪正迫不及待的想要舔舐一些鲜血。 不论是主人的、抑或是主人此次的目标的都好,死亡的气息会让他感到一阵难耐的兴奋。 老旧楼梯的尽头,关不严实的门缝里嵌着一块薄薄的红纱,似乎是舞女裙摆上扯下来的一块,正好堵着偷窥者的眼睛。 却又欲拒还迎的好像一出荒淫无度的闹剧。 为了完成最后一部分任务而出现于此的阿乐,选择了鲜有人知的一条废弃楼梯,从后面迂回而至来到郭四爷的夜间大本营——大波浪洗浴中心后门的位置。 44.九擒九纵九基佬 特地为郭四爷预留的私人休息室里,蒸腾着袅袅的水汽。葡萄藤架装饰下的木质浴缸里,放着满满一大桶牛奶味的洗澡水。两位穿着性感装束的妙龄女郎,一个正在将浴盐拨到木桶里搅拌,另一个将叠得整整齐齐的浴巾放在架子上,两人对视一眼,方才战战兢兢的挪着小碎步来到郭四爷跟前,躬身一个行礼:“四爷,洗澡水为您准备好了。” 郭四爷从加高了的太师椅上抬起头来,正好四十五度角仰面与两位巨乳美女的目光碰了个正着,两位巨乳美女各自愣了一下,一位知趣的伏低了身子,将自己发旋美丽的后脑勺亮给郭四爷,摆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造成一种郭四爷很高大威猛的错觉,而另一位,却傻乎乎的愣在了那里。 下一个瞬间,珐琅彩掐丝的烟灰缸便径直对着她的脸糊了上来,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同时又是“咔”的一声脆响,烟灰缸深陷在那位巨乳美女的脸上,而姑娘的脖子向右边以可怕的角度歪倒。 “怎么那么蠢!”郭四爷推了推他的黑框眼镜,又向上提了提自己已经到小乳房附近的肥裤子,对旁边站着一溜排的打手示意,“又是一个脖子歪了的,把她也给我拉出去吊一吊。” 两名打手出列,立定、稍息,立定、稍息,以示军纪严明,然后又重新站稳,拖死猪一样拖着歪脖子的姑娘退出房间,大步迈向阳台。 与此同时,刚才围坐在一桌掼蛋的、郭四爷的三名手下,已经福至心灵的将手里的牌做了调换,以保证自己稳输不赢,胜利是属于郭四爷的。郭四爷教训完不听话的女郎,回过头来端详手里的一副好牌,颇为满意的摊给其他三位看。 “四爷好手气。”一说。 “我们都输了。”二说。 “但是输的心服口服。”三补充说。 “哪里哪里,客气客气。”郭四爷掩着嘴摆手,脸上笑开一朵花。 “郭四爷,再不去泡澡,水就要凉了。”三人奉承道。 “对对对!”郭四爷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指使唯一脖子安好的、余下的那位女郎,“快过来服侍我脱衣服!” 女郎神经性的一阵痉挛,面部纠结,咬着牙方才站起身,眼睛里蓄满泪水。 已经是今晚第二个了。 第一个女郎因为嘲笑郭四爷长得像蛤蟆,被打断了脖子,拖出去吊在阳台。 第二个女郎,也就是刚才那个,因为低头没有到位,让郭四爷仰视了一眼,又被打断了脖子,拖出去吊在阳台上。 根据往年的统计数据显示,每晚被打断脖子的女郎,应该在三个到五个之间,自己……莫不是也要去陪那两位好姐妹? 女郎小心翼翼的伺候郭四爷脱下长裤和衬衫,露出突出来的圆滚滚的肚脐。他那小短手小短腿中间嵌着一个大肚腩的模样,外加因为未老先衰导致的黑框老花眼镜,放大了两只圆滚滚的眼珠子,的确是像极了一只皮肉松弛的肥蛤蟆。 浴缸里蒸腾着的水汽覆盖在郭四爷的眼镜片上,四周的景物也随之变的有些模糊,立刻有保镖即刻递上一副在眼镜鼻梁处朝向两边夹着两只迷你电扇的,高级定制眼镜,电扇呼啦啦的转,赶走原本沾在镜片上的薄雾。 郭四爷耸了耸鼻子,眼镜随之向上挪到合适位置,小短手越过木质浴缸够到架子上摆的遥控器,“噗”的一声打开挂在墙上的电视机。 工业级影院配置的声画系统立即开始运作,照例播映的是郭四爷泡澡时最爱的著名大片《3D肉蒲团》。这就不得不提到这自带小电扇的眼镜还有个优点:它是带偏振片的,其功能同比与3D眼镜,给用户带来最刺激的3D享受。 但是今天的电视机,似乎出了一点问题。 郭四爷傻乎乎的戴着眼镜瞪着电视机看了一分钟,糊的;又傻逼兮兮的摘下眼镜瞪着电视机看了一分钟,方才发现这放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肉蒲团! “!!”的一声,郭四爷狠狠的将遥控器甩到保镖脸上,“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保镖也不明真相的从DVD里退出那张盘片,仔细研究,无奈盘片上写的都是英文,他看不懂,只能又找了那个懂英语的土耳其浴女郎替他翻译——九擒九纵九基佬。 郭四爷的怒火已经燃烧到极限:“这他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的盘片会被人换掉!” 保镖们无辜的一顺边摇头,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还是陪郭四爷打牌的温顺头脑灵光:“四爷,我知道了。”彪形大汉温顺小心翼翼的来到郭四爷的浴缸前低下身子,讳莫如深的和四爷耳语,“这电影是您派我重金请来的那位前辈刚才看的。” 郭四爷愣了一下,不怒转笑:“前辈竟然也爱好看基片?” 温顺着急了:“嘘……四爷,莫要大声,他此刻就在这屋子里。” 郭四爷点点头,不再发作:“温顺啊,去把我的盘片换过来,那张盘片打包好记得和支票一起还给前辈。还有,”郭四爷吩咐,“我想喝冰镇橙汁兑国酒茅台,叫厨房那边给我送来。” 温顺点点头,恭敬的照办。 没过多久,厨房就派西装笔挺的服务生将饮料端了上来,电视里正放到男主角自宫换驴鞭的一幕,郭四爷那与可爱多迷你装无异的小四爷,也颇为兴奋的站直了身子。 鸟枪换大炮,是郭四爷毕生的梦想。无奈世界上最先进的医学研究机构——umbrella公司旗下的人体改造实验室,也并没有研究出能够增长人类性器官的有效方法,因此郭四爷也只能借着电影自己意淫一下。 “四爷,您的特饮——冰镇橙汁兑国酒茅台。”彬彬有礼的服务生三只手指稳稳的端着托盘,鸡尾酒模样的特饮上还特地插着一朵美丽而纯洁的小菊花。 郭四爷接过饮料,狠狠的啜饮了一大口,晶晶亮透心凉。 满意的抬起头来,却看见服务生淡漠的双眼和一眼望不到底的、灰色的瞳孔。 他的模样十分普通,就好像大街上随机抓来的90%的适龄青年,完全不会给人留下任何印象。但是他那稳稳端着厚重托盘的手,指尖摩擦出的厚茧,手腕处绷紧的肌腱,以及整个人俯身递酒的姿态。 都好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美洲猎豹。 低调、隐忍,却一击即中。 郭四爷沉溺在温热的洗澡水中深吸一口气,鬼使神差的,他感觉到一股温暖的、血液的触感。曾经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人,才能体会到的,死亡的感觉。 那样的温柔如血、丝滑细腻,泛着淡淡的甜腥,让人欲罢不能。 ——就是现在! 服务生的手掌翻覆之间,一把大到吓人的手枪已经瞄准了郭四爷的心脏。 杀手的意念在准星与目标之间游走,扳机触动。 一声巨响。 托盘摔在了地上,裂开一条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 一颗子弹穿透了阿乐的右手小臂。 尚未来得及触发的手枪就这样跌落在了郭四爷脏兮兮的洗澡水里。 45.狭路相逢 阿彪和贴膜哥两人极其猥琐的猫着腰,踏着小碎步走进这家大波浪洗浴中心。 门口装着一个老式的铃铛,只要一有客人进来就会发出响声,当班的服务生就会过来接待。不过他们看上去也不是很热情,因为阿彪和贴膜哥两人脸上局促的表情泄露了他们的屌丝气质。 但是还是要做做样子的,不能落人话柄,再说,万一他们其实很有钱呢? “请问,两位先生,”服务生顶着一张扑克脸打量着两人,“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么?” 两人都很紧张,你推我、我推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先开口说话,贴膜哥开始不争气的搓衣角,阿彪只能硬着头皮上:“不、不好意思,我不要服务。我来找、找人的。” “找人?”服务生的扑克脸立即散发出一种非常鄙视的气场,弄的两人窘迫的不知怎么办才好,“找谁?” 阿彪从贴膜哥手上抢过那张刮刮乐彩票,颇为珍视的双手举起,在服务生面前“唰”的快速一闪,就又收进怀里,“给这个彩票兑奖的人,应该在你们这儿吧?” 小小服务生当然也没有闲钱买刮刮乐,更不知道所谓“郭四爷”福利彩票的内幕,只知道这两人看上去就是底层群众,也不是来消费的。被两个傻乎乎的家伙忽悠的摸不着头脑,他也就不耐烦了,决定开始赶人。 “走走走,出去、出去。”服务生朝这两个衣着寒酸的臭男人嫌恶的挥手,“这儿啊留不住,留不住!” 两人还没来得及辩解,就吃了个闭门羹,楼梯口转悠着,满肚子不爽。 “你可给我指错路了!”阿彪忿忿的抽着烟,对着那个像吊死猪一样掉在阳台上的女人抱怨。 “不好意思,你认错了人。”吊死鬼一样的女人连连摆手,的确声音是有些不同,“我是新来的,刚刚给你指路的在我后面。” 阿彪侧过头去,这才发现刚才交谈的那个女人,脖子被吊得又细又长,已经断了气,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你们要到哪儿去?”活着的吊死鬼问。 “XX区XX路XX号。”阿彪答。 “我想想……”吊死鬼嘎吱嘎吱的晃着自己的脑袋,颇为吓人,“是这里没错啊……她没给你指错路……我知道了!你们长得这么寒碜,怎么可能进得去,我知道一条员工秘密通道哦,反正我也这样了,就告诉你们好了!” “感激不尽。” 于是,三分钟后,阿彪与贴膜哥两人也出现在后门口,后门口倒是没有铃铛,也没有扑克脸服务生过来接待,与两人面对面的破旧木门前,正躺着一只赤条条的尸体,正是刚刚把阿彪和贴膜哥赶走的那个服务生。 刚才还不小的火气,此刻体温却在急速下降,瞳孔放大、心跳停止,更可耻的是衣服还被人扒光了,遗容不整。 “现世报啊,现世报啊。”贴膜哥捶胸顿足,唏嘘不已的直拍大腿。 还是阿彪比较冷静,从角落里拖出一条脏兮兮的白床单,体贴的盖在了服务生身上,然后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情,装作什么都没有见到,跨过尸体向里走去。 贴膜哥看上去还想说什么,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阿彪拖着往前走了。 员工通道直插大波浪洗浴中心的后庭,往前走不了几步就是郭四爷光顾时才启用的贵宾间。为了保持贵宾间的清幽雅致,四周都不允许闲杂人等出没。两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擅自闯入了郭四爷的禁地,边走还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你说,那个服务生为什么这么快就死了?”贴膜哥的心有点虚。 “谁知道呢,他倒霉呗。”阿彪漫不经心的回答。 “这里看起来很可怕的样子,说不定有什么大阴谋……要是那个杀了服务生的人还没走,我们岂不是也会死的不明不白?” 贴膜哥的意见向来具有建设性,阿彪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也对,”阿彪咽了一口唾沫,想起那个躲在暗处的杀人凶手,就腿肚子打颤,“不如我们……打道回府?” 贴膜哥还没来得及举双手赞成,就已经被两位穿西装戴墨镜的魁梧保镖,拦住了前行的脚步。 “你们是什么人?”保镖一天庭饱满,有轻微谢顶趋势。 “到这里干什么!”保镖二瘦削脸长,肩膀却格外的宽。 然后只消一个眼神也不等两人回答,就一人一招小擒拿手,抓小鸡一样逮住两人送到了郭四爷的堂前。 46.三缺一 贵宾间的木质浴缸和牌桌、按摩床之间,用鲜红色的薄纱隔断,天花板上吊着顶,清一色的都是欧式风格,中间摆着一个不土不洋的和式浴缸。 ——子弹便是从隔断上的天花板上射出的,穿透预留好的微小洞眼、甚至算好了阿乐手臂移动的速度,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要了郭四爷的命。 好枪法。 丢了一把枪,阿乐却并没有打消这一次一举杀死郭四爷的打算,从腰间又抽出另一把备用手枪握在左手,一面稳住身形飞速闪躲腾挪,一面又将枪口对准了郭四爷。 哪怕是受了伤,阿乐自信自己身手依然是杀手里最快的,躲在天花板上面的那个人之所以得手是因为他有备而来,但是此时、在自己杀死郭四爷之前,他万万来不及将枪口再一次瞄准自己的手腕,抑或是太阳穴。 越是面临危险自己越是要专心。 这是师父教给他的。 劈头盖脸的打掉一整个弹匣的子弹,都不如一颗直冲眉心的子弹来的有意义。 做杀手最重要的就是要悄无声息、不知不觉。 被人发现,他已经犯了大忌了。 在那移动着的零点零几秒的瞬间,阿乐好像过了一整年那样漫长。 他开始回忆,自己花了一整年时间学习的那些知识:如何瞄准,如何击发,怎样的火药亮会产生多大的创口和后座力,怎样在执行任务时学会忍耐疼痛和兴奋。 积攒了那么多年的杀手本能,被那一颗冷不丁冒出来的子弹整个刺激出来了。 似乎是自己入行以来找到的最好的状态。 阿乐相信这一次,自己一定可以一击即中。 他甚至可以看见郭四爷身后缓缓打开的地狱之门。 然后,他扣下扳机。 枪口偏了,子弹径直打破了身后的墙壁。 阿乐两只手臂都被子弹贯穿,淌满了鲜血。 “怎么会……这样呢。”阿乐跪在地上,不可置信的呢喃着,“我竟然……输给了这个人?” 子弹发射的角度与先前一颗已经截然不同,那人竟然大幅度的移动了自己位置,并再一次算好时间给了自己一枪。郭四爷是从哪儿找到的这么强大的人来保护他?那人比自己强太多,自己确实结结实实的输给了他。 看来今晚不能再继续完成任务了,必须现在赶紧离开。 下定决心,阿乐就开始着力对付那几个将自己团团围住的保镖。保镖不足为惧,无奈有天花板上那个神秘的杀手护航,一面腾出20%经历对付保镖们,一面还得80%全副武装的和下一次不知会从何处射出的子弹周旋,一不小心就又中了一枪。这些子弹不仅仅贯穿了阿乐的身体,更是毫不留情的贯穿了作为都市传说的最强杀手的自尊心。情势变的更糟,渐渐地,阿乐非但没有冲出保镖们的包围圈,还被硬生生逼退了一段距离,差一点点就要被郭四爷的人控制住。 “哈哈哈哈,”郭四爷捞出阿乐的手枪,躺在木头浴缸里一边把玩着一边狂笑不止,“有钱请调音师来杀我,很了不起么?还嫩的很啊!我请来护驾的,可是大名鼎鼎的竹林七贤老前辈!”阿乐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惊恐,他很享受这样的惊恐,见阿乐和保镖们正缠斗在一起,一边志得意满的观赏,一边慢腾腾的将阿乐的手枪大卸八块鄙夷的扔在地上,对女郎抛了一个媚眼,懒洋洋的摆摆手吩咐,“早点投降好了啦,能为我所用的人统统缴械不杀!” 正在这时,在外巡逻的保镖也好巧不巧的拽着死猪一样的两人——阿彪和贴膜哥,不期然的闯了进来。 被拽着的两人此刻已经心灰意冷,只能闭着眼假装自己正在海边冲浪抑或是山顶滑雪,两条腿像被剥了皮的青蛙一样无力的抽搐着。 “四爷!”两个保镖齐声说道,“有两个居心不良的外人贸然闯入。” 这话他们说的顺溜,因为都是例行公事的标准用语。话说完不见四爷响应,这才发现屋子里面已经乱的鸡飞狗跳。 正在打斗的人们还好奇害死猫的分了神,伸了伸脖子望了望被带来的两人吓得快吐的脸,接着就被处于劣势的阿乐扳回一城,连揍趴下几个人高马大的保安,撂下一群紧追不舍的人,一下子冲到了门边。 冲到了门边,就愣在了那里。 “你……”阿乐瞪大的双眼已经被杀气憋的血红,两只手像废了一样糊满了喷涌出来的鲜血。 “你……”阿彪也是一愣,他从未见过这样可怕的阿乐,虽然一直以来都知道阿乐这个人很危险,做的事情也很危险。但是只要对方不说,他就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若无其事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因为他笨嘛。 但是现在呢,自己又该怎么办? 郭四爷见又有情况,在那边不耐烦的扯着嗓子吼:“没见我和老前辈正在对付调音师么,你们两个过来凑什么热闹!还不给我滚!” “这、这……”二人邀功不成反被骂,当即就怂了。 郭四爷又关照阿彪和贴膜哥:“你、你!你们两个是来干什么的?” 贴膜哥还想拿出彩票与人家当面对证,还是阿彪识时务,立刻拖着贴膜哥撅着屁股跪倒在地,连叩三个响头,声音也无比响亮:“四爷饶命!我们!走错路了!” 四爷“啧啧啧”的咂嘴:“你看看,你看看。人家不是走错了么?赏他们一人一百个耳刮子然后就轰出去得了。哎,剩下的人也被愣着,继续给我打,打不动跳着摆好造型,老前辈一个人要瞄准要射击很累的,我们要给他壮声势嘛!只是……”四爷推了推眼镜,“你们两人,跟调音师有什么关系吗?” 阿彪心中一凛。 是刚才两人的眼神,泄露了什么? 阿彪立即捂住眼睛,装作无视阿乐的所有神态,推脱道:“报告四爷!你想多了!我跟他不认识,一点关系都没有!” 四爷满意的点头:“那就好,拖出去吧。” 阿彪又是三叩首:“谢四爷!” 47.有智谋在身 就好像在武侠格斗系电视剧中插播了一段广告一般,广告时间一过,众人又各司其责,各自干各自的事情去了。两位保镖也懒得用阿彪和贴膜哥的身体泄愤抑或是泄欲,因为他们风尘仆仆的脸糊上去都是油腻腻的灰尘,草草甩了几个巴掌,就将两人扔了出去。 再次出现在大波浪洗浴中心的正门口,两位女郎的脖子被吊的很长,以至于原先165mm的身高如今快要媲美姚明,无疑,全死透了。 阿彪望着夜晚这灰蒙蒙的天空,一时间百感交集,不觉狂笑三声,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他擦了擦眼泪,又忍不住仰天狂笑,笑着笑着,衣襟又变得湿哒哒的。 就好像星爷遭遇狂殴最终打通任督二脉使出龟派气功一样,阿彪感觉在自己的内心,有什么东西在土崩瓦解。一直以来刻意扮演的那个愚蠢、傻里傻气、大脑缺根筋、死不要脸六亲不认外加生存之上的那个阿彪正在土崩瓦解,而换成了一个依然很废柴,但是在内心里有着真正想法和担当的人了。 自己。 一定要。 保护自己所喜欢的人。 贴膜哥脸肿了一边,用看神经病的眼神打量着阿彪,接着戳了戳阿彪的额头。 “喂,你怎么哭了?” 阿彪抹着眼泪。 “因为我想起我们家阿乐……他好惨!” 贴膜哥不认识阿乐,更不明白阿彪和他的关系,只能pass了这个问题。 “那你怎么又老是想笑呢?” 阿彪正哭得使劲,一想到自己为什么笑的理由,脸就皱的哭笑不得。 “因为我刚刚看到了传说中的大雕郭四爷,他……他……他长得真的好像蛤蟆!哇哈哈哈哈!那小胳膊小腿,鱼泡眼大肚腩,搞笑死了!!!” 贴膜哥被他一说,也忍不住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的笑。 阿彪拉起贴膜哥:“别急,现在我们还有任务要干。我等下回去救阿乐,拜托你帮我通知乌贼和他的老公赶过来救我们,他们一定会帮我的!” 贴膜哥摸不着头脑:“阿乐?乌贼?” 阿彪言简意赅的解释:“阿乐,我老婆;乌贼,我朋友;乌贼他老公,是个片儿警,也算是正式编制了。” “啊,啊,啊!”贴膜哥张着嘴啊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原来你是……” “我是。”阿彪满肚子腹诽:同性恋嘛,我就是啊,没见过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承认完毕,贴膜哥方才接口:“原来你是有智谋在身啊!” 阿彪一时对贴膜哥的智商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遂鼓舞的拍了拍贴膜哥的肩膀。 “我把我的手机给你,你直接给他打电话。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 “好!”贴膜哥抓起阿彪的手机,一时间在两条像风干腊肉一样的尸体映衬下,二人格外悲壮,贴膜哥紧紧握着阿彪的手,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好兄弟,多保重!” “多保重!” 说罢,阿彪便大喝一声,一头直冲进洗浴中心。 48.国产电锯惊魂 贵宾间那一头,阿乐以身中数枪的身体在缠斗中终于落败,只得姑且相信郭四爷那句“缴械不杀,为我所用”的承诺,“啪嗒”一声,将手枪丢在了地上。 郭四爷披着个浴巾上演美人出浴,甩着两条小短腿爬上他的加高太师椅,神气活现的摇头晃脑。 好几把手枪一股脑同时顶在阿乐的后脑勺上,可是他自己却已经两手空空。 握在手里的手枪是杀手的性命,放了枪就是丢了命。 这是师傅说的。 只是眼前自己一败涂地的惨状,周围的那些嘲笑,即将面临的困境,已经全部无所谓了,他甚至毫不在意。 他在意的只是阿彪的那一句话。 “你们两个有关系吗?” “我跟他不认识,一点关系都没有!” 明明是那样熟悉的声音,一字一句却像针一样,一根一根扎进心底。 也许对于他们活着就是一切,自己应该原谅他。 阿乐心想。 但是原谅不原谅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曾经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夕之间全部失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该到了自己了结自己的时候。 在任务中丧命,也不失为一种比较好的退出江湖的方式。 皮带扣里还藏有一根毒针,可以设置发射方向,只要打开机关,就会直接刺入自己体内。 郭四爷咧开嘴笑的开心,女郎在一旁随侍,扭着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的大腿。 抵在自己后脑的,有三把格洛克,两把柯尔特,一把沙漠之鹰。 这些全部都是无关紧要的细节了。 阿乐闭上眼开始给自己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 看来今晚郭四爷注定不得安宁,因为毕竟窗外的阳台上此刻正挂着两个吊死鬼,晃晃悠悠的。她们通通都是冤死的,还都是女鬼,其厉害程度可想而知。 突然之间,贵宾间的门被一个人用蛮力推开,门轴都弄折了,撞在墙上发出好大的声音。 郭四爷皱了皱眉。 阿彪站在那里,气喘如牛,粗着嗓子对郭四爷大吼了一句。 “要死啊!搞我老婆!” 就连郭四爷,也被他唬的一下子愣住了,然后紧接着怒了。 “我他妈就想好好的泡个澡,你们又是来刺杀,又是来抢亲!你们还给不给我安宁日子过了!搞我是吧!你们合起伙来搞我是吧!看我不把你们搞死!温顺!” “在!”筋肉系壮汉当即出列,“四爷有何吩咐!” “把他们两个通通抓起来!捆一个结实!然后扒掉他们的裤子!”郭四爷开始愤愤不平的抠鼻屎,捏圆,揉脱水,然后凌空一弹,“叫厨房给我拿两盘黄瓜!看我不搞死他们!” 49.菊花夹黄瓜PK赛 两根粗的吓人的麻绳用扎粽子的常用手法,将阿彪阿乐两人团团捆住。两人都被脱了裤子,撅着光光的屁股趴在地上,各自面前都摆着两盘、中间还放着一箩筐新鲜黄瓜,这些都是保镖刚刚从厨房里抢救出来的,厨师正准备用它们榨两扎黄瓜汁。 杀人不眨眼的大雕郭四爷揉了揉自己肥圆的肚腩,阴恻恻笑着打量刺杀自己反被逮住的超强杀手,还有那个莫名其妙跑进来救人的神经病,恶趣味的念头在心中呼之欲出。 “阿彪。”阿彪侧过头去,正对上阿乐的眼睛,“你又回来做什么?” “我……”阿彪此刻也是百感交集,他不回来兴许阿乐还能逃脱,他一回来两人就铁板钉钉的要被抓住,明明管不住自己的肾上腺素做出如此冲动的事情,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后悔。他只是在想,希望能多拖延一点时间,希望贴膜哥能够像孙猴子一样顺利搬来救兵。 支支吾吾半天还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的上来。 阿乐虽然被绳子捆着却依然拼命挣扎,向前爬了一步来到郭四爷的高脚凳跟前,喝道:“我旁边这个人只是走错了路,我不认识他,他跟我也没有关系,只要放了他,我就任凭你们处置!” 说的倒是豪气干云,但是那光着屁股摇晃着小鸡鸡的样子,着实帅气不到哪儿去。 阿彪的小鸡鸡和他本人一样,丧气的低着头,各自头顶着宛如都赫然写着“怂包”二字。 又能怎么办呢?毕竟现在已经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了。 郭四爷听到这话只觉得乐不可支,挥了挥右手,保镖便拖着阿乐的衣领又将他拖回了黄瓜拼盘面前。 刺拉拉的摆在阿乐面前的黄瓜,每一根都粗长的吓人,而且因为品种问题,并不是那种高级的水果黄瓜,而是上面布满凹凸尖刺的妇女之友品牌。不,这世上怕是哪一个妇女也抵挡不住,这分明是母牛size的性玩具。 郭四爷圆滚滚的脸上绽放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外面阴惨惨的风呼啦啦的刮,那场面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仿佛置身于“电锯惊魂”的拍摄现场。 ——“hello XXX,i want to play a game……”比利娃娃血红的眼睛、一张一合的下巴,还有两颊诡异的酡红,开始通报游戏规则。 “中国是个法治社会!”郭四爷斩钉截铁的开场白,让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所以,我们凡事都要讲规则。那么现在我就来给你们两个解释一下什么叫做所谓的规则!” 这是一个尴尬的场景,并不是因为在场的两个人没有穿裤子,而是因为有些事情陷入了逻辑怪圈之中。 阿彪想要救阿乐,却因为自身能力不足而使两人都陷入了危险;阿乐想要救阿彪,却没有能力和筹码将阿彪救出去。一切的决定权都在于郭四爷,如果郭四爷生性仁慈并动了恻隐之心就会放了两人,但是现在的郭四爷生性残暴杀人不眨眼而且非常生气。 是真的,非常生气。 “你想救他,而他想救你;可是你救不了他,他也救不了你。所以我现在呢就给你们一个能够救得了对方的机会,那就是,登登登等,菊花大战黄瓜PK赛!只要谁用你们后面可爱的小菊花夹断的黄瓜越多,我就答应你们放了对方。所以一定要拿出一点诚意来哦?” ——“Live or die,make your choice.” 保镖将郭四爷镶钻的iphone5打开到计时模式递过去,郭四爷满意的点头。 “限时十分钟,计时开始!” 听到游戏规则的时候,阿乐甚至长舒了一口气,毕竟说起后面的话,他至少会比阿彪熟练一点。只是苦于以前没有锻炼那边的肌肉,短时间内要夹断那么多根一定很费时。而且……这么粗的黄瓜,还自带凸点增加摩擦力,怎么才能塞进去? 答案是:硬塞。 就砸阿乐犹豫的那一阵,阿彪已经开始行动了。 “哈哈哈哈,不就是爆菊嘛?老子做了这么多年的基佬,这钢铁菊花别说是黄瓜,就算是钢枪也给你通通夹断!”阿彪梁山好汉一般爽朗大笑,侧头吩咐阿乐,“阿乐你不要动,这一次我一定会让你安全脱身的!” 菊花长期纯洁的阿彪并没有后面的经验,保镖体贴的替他们将黄瓜垂直立在地上,阿彪发狠一般“啊”的大叫一声,“噗嗤”一下就坐了上去。 黄瓜其实并没有插的进去,但是那尖尖的头一下子就够阿彪受的了,他只感觉自己要像面人一样被戳个对穿,眼睛里蓄满泪水。 “妈了个逼,”阿彪心里暗自怒骂,“怎么被戳竟然那么疼?” 阿乐在一旁已经看不下去了,提了一口气,也没要别人帮忙,便也将一根手腕粗细的黄瓜插进了自己的后穴。 好像流血了,好在自己全身都是血,流不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又粗又长的黄瓜像凳子的第三条腿一样,让阿乐得以保持扎马步的坐姿。 “你……”阿彪见阿乐已经先自己一步,急红了眼,“你别动啊!不要动!” 既然我说过要救你,就一定说到做到,你只要乖乖看着就行了。阿彪心想。 不成功便成仁,死猪不怕开水烫。阿彪又大喝一声,狠了劲的对着黄瓜就坐下去。 黄瓜……进了! 人生从没有一次“进去了”如此扣人心弦,不论是进到阿乐那里,还是中国足球队的乌龙进球。阿彪明明并没有难过,却依然生理反应的淌了满脸的泪水。 他终于……也被破处了。 50.说康叔,康叔到 场面是如此的悲壮,又是如此的凄凉。 阿彪用力向左一扭腰、又用力向右一扭腰,一根黄瓜脆生生的被他吸着掰断开来。 虽然有点违规,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夹断”,但是如此生猛的表演让好色成性的郭四爷都忍不住目瞪口呆。 “好!”郭四爷咧着一张蛤蟆大嘴,连连拍手交好。 掌声此起彼伏。 阿彪后面塞着那半根汁水四溢的黄瓜,虚弱的说不出话来。 恍惚中,他忽然想到当时自己问阿乐的话,被进入到后面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当时阿乐回答他说:“有点像大便,但是想到你在里面就会觉得很兴奋。”阿彪现在只想声泪俱下的控诉阿乐骗了自己:这绝对不像大便,倒是像灌香肠,那么粗一根,戳进去就没有个头,撑的他差点内爆! 这些罪放在平时阿彪铁定不愿意受,但是如今是为了救阿乐的话……不要说是爆菊!就算是活抽人肠,那也可以试试! 阿彪对着郭四爷京剧造型般的一甩头,转头喝道:“再加一根!” “好!”郭四爷又是一阵鼓掌,他看到兴头上来了,“再加一根粗的。” “不要!”阿乐声嘶力竭的大吼。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厢阿彪的菊花越战越猛,又是一根戳到最深处,绞紧肠肉夹住。 阿彪越战越勇,在别人看来只是觉得好笑,但阿乐却只想哭。 一直以来阿乐都觉得自己活的像个局外人一样,对自己和别的生死都毫不在意。结束掉一个又一个人的生命,也只是在一旁默然无语的围观着他们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荒唐人生。他还记得哪首歌里这样唱过:不管你拥有什么,我们生来就是孤独。只是在这样悲惨的生活中,越是感到孤单,越是感到寂寞,就越想要找一个人,一心一意的对他好。 他可能会无视,可能会逃避,可能会嫌恶,但是那些都没关系,都是自己愿意的。 或者……更好的结果是,他接受他的爱意,从此也一心一意的对他好。 最强而不自知的杀手,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希望这样被人保护着的。 “阿乐……你听我说。”阿彪体力不支的喘着粗气,“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你的身份,从我看见你的枪的时候我就猜到了……这样不好、不安全……等一下你从这里出去,就不要干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好吗?我只想你……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 阿乐的眼睛红的好像兔子一样。 他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但是……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就算是赌上这条命也要如此。 事到如今,能不能杀死郭四爷已经无所谓了。 自己能不能顺利自尽也管不了那么多。 只要距离足够近—— 最后一根毒针就可以干掉距离阿彪最近的那个人。 只要自己的身手还够快—— 就能够挡住接着射向阿彪的子弹。 只是死的有点不够庄重,但是反正横竖是死,庄重不庄重、有没有穿裤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是担心,接下来的路阿彪是否能够一个人撑下去。 那必定是一条漫长而艰辛的路,隐姓埋名时刻警惕郭四爷的盯梢和追杀,每天生活在恐慌中。 一种怪异的情感竟然出现在阿乐的心中。 自己想要活下去。 想要和旁边的这个人永远在一起,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而不是就这样含恨而终。 自己竟然……失去了成为杀手的底线,成了贪生怕死之徒。 也许是因为……过去的那段日子,实在是太过美好了。 脾气很臭但是其实人很好的阿彪,那棵叫做“小小彪”的可爱小盆栽,还有那间坐落在市中心脏乱差聚集地、被窝棚包围着的老旧居民楼、他们的爱巢。 对了,还有那个满口胡言乱语的不靠谱的算命先生,康叔。 那晚康叔给自己算了一卦,说自己事业运旺盛,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副光景。 “该死的康叔!”阿乐啐了一口痰,“都他妈是他给我乱算命!” “阿嚏。”天花板上传来一声响亮的喷嚏。 51.凑足四人打麻将 “卧槽,谁在骂我?我都听到了!”紧接着一道声音。 阿彪和阿乐显然都听出了这是康叔的声音没错,至于为什么会在天花板上传来,这个问题…… “难道康叔就是传说中的竹林七贤老前辈?”阿乐质问郭四爷。 阿彪没那么斯文,已经破口大骂:“你这个死老头,你好狠的心!连我和阿乐都好意思下手!你这个贱人!混蛋!傻逼!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死死死死死死!!!” 天花板那头一片寂静,没人应声,除了。 “阿嚏,阿嚏,阿嚏,阿嚏,阿嚏嚏嚏嚏嚏嚏嚏!!!” 不得不说这段Rap配合的非常到位。 Rap结束,阿彪开声演唱:“你有本事抢男人,你有本事开门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天花板应声炸裂,两位分别身着袈裟和对襟褂子、一眼看上去就颇具仙风道骨的老先生应声落地。 四下烟尘飞舞,就好比天庭里干冰制造的劣质祥云。 同时掉下来的,还有一本伊藤润二的漫画。 四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先开口。 还是阿乐先发制人,皱着眉恶狠狠的抱怨道:“师父!” 老和尚摸着脑袋装傻:“啊……哈,是悟空啊?” 阿乐通过咬牙切齿传达了自己的愤怒:“我是阿乐,你不认得了么!” 老和尚捏出一个兰花指,掩嘴一笑:“哦,阿乐,阿乐,呵呵,呵呵。” 康叔双手都没有武器,但是老和尚肩上却背着一架AK47。阿彪做梦都没想到,原来一直以来埋伏在天花板上阻击阿乐的高手,竟然是阿乐的亲师父。 “呵呵?呵呵你个头啊!”要不是对方武艺高强,阿彪恨不得一脚踹飞他,“你既然是阿乐的师父你还这样对他!看他被你弄的受了这么重的伤……你真是禽兽不如!” “算了,阿彪。”阿乐摇头,:“师父也是为我好。而且,他向来是这样没心没肺的。” “你还帮他说话!”阿彪着急,阿乐、康叔、神经病师父,都让他着急。 “我……我就是想试探一下他的技术有没有长进,我没有别的意思。”师父解释。 “没有别的意思还帮郭四爷干活?你是他师父啊!为师不尊,该当何罪!”阿彪一把挡在阿乐面前,“况且阿乐现在是我的人,你听过我意见了么?” “竟然这样对我说话,你这货……”老和尚用翘起的小指点着阿彪,又扭动着转过头去询问康叔:“是谁?” “我的徒儿。”康叔解释。 “康叔!这个老屁精又是谁!你怎么跟他认识!”被叫做“货”,阿彪很不满。 “他是……我失散多年的师弟。”康叔挠头。 “什么啊,没人的时候你都叫我小阮儿的……”老和尚捏着袈裟一角害羞的揉搓。 郭四爷和温顺一众人,在一旁看愣了神。 “老前辈,这事——”郭四爷的眼睛瞪的更大,更像蛤蟆了。 “嗨,真没想到我们都是认识的。这不,不打了不打了,大家讲和吧。要打不如……打个麻将?” “我不会打麻将,也不要跟你这个老屁精打麻将。”阿彪拒绝。 “喂,别这样说我师傅。”阿乐抗议。 “那不然我们来玩斗地主?争上游?二十一点?”康叔折中。 郭四爷着急了:“阮籍老前辈,你若是执意如此的话,我们的单子该怎么办?” “什么单子?”老和尚托腮沉思,“哦……那个啊,只能作废了吧?” “你……”郭四爷咬牙切齿,“秃驴,你别欺人太甚!” “呸,你这个青蛙还骂我秃驴?呸呸呸呸呸!” “你!” 郭四爷忍无可忍,终于按响了嵌在墙上的火警报警装置。 但那其实并非是火警报警装置,而是郭四爷的江湖召集令。于是,同一时间所有附近的手下们,都通通朝这里围了过来。 恰巧在这时,iphone5的铃声响起。 “铃声响,就代表十分钟计时结束。既然你们没有按规定完成游戏,那就,给我杀——!” “杀!!!”保镖们举枪冲向四人。 康叔从袖口掏出长剑,斩断捆住阿彪和阿乐的绳子,阿乐和他的师父立即端枪迎战,阿彪无枪可端、也无剑可执,只能大喝一声,从身后猛拔出那根嵌入身体的粗长坚硬的黄瓜。 “杀!!!” 52.没错,这就是气功 “阿彪我徒儿,师父我便是当年被黑道奉为杀手界传奇的组合——竹林七贤的成员之一,早就与你说过,你却打死也不相信,我也知你当时拜倒在我门下是为了我租与你一间廉租房……因此,为师这些年来只传授与你了内力修为,并未教给你一招半式,致使你数次战败于我师弟的徒儿阿乐,是为师掉以轻心了。也罢也罢,如今我就让你看一看为师的厉害!” 康叔大喝一声,手里提着画着道符的八卦剑便上前迎敌。 一把宝剑舞得是虎虎生风,银芒飞闪之间,竟将飞来的子弹挡的滴水不漏! “卧槽,是金刚狼啊!”阿彪惊呼。 “阿彪我徒儿,不得无礼!”康叔转头叱吒,“现在跟着为师一起提气运功!” “提什么气?运什么功?”阿彪在哪儿抱着头跳着脚,“我不会啊,死老头!” 老和尚在一旁见阿彪如此愚蠢,忍不住“咯咯咯”的掩嘴一笑。 “还说不会!”康叔怒上心头,捻起桌上的一张牌就向阿彪飞去,塑料扑克牌劈裂空气,如小李飞刀一般发出“唰唰唰”的声音。 “啊!”阿彪大喝一声,两指一用力,稳稳的夹住了那张扑克牌。接的有些晚了,扑克牌的边缘割破手指,一滴血滴落在地,康叔挽出一个剑花,一脸自豪的望着老和尚。 “这……这就是,”阿彪的舌头打颤,一股纯阳的真气从丹田处向外流淌,“这就是气功!” “没错,就是气功。”康叔捻须,对着冲上来的敌人“噗”的放了一个屁,敌人就被冲飞出了窗外,“所谓最上层的气功,将就的是气意同行。正所谓气未动而意先行,气辅之而意上行,意不动而气不动,气随心动,气贯于剑,无气胜有气,出气多而进气少,断气……”康叔念经一般讲了一半骤然停住,往衣襟里面扒拉小纸条,未果,遂扶额,“遭了,小抄忘带出来了。” 老和尚好心解释道:“我们古生代杀手不比阿乐这些新生代,学习的都是中国的传统武术精粹。你师父康叔碰巧就是全国最著名的气功大师。” “那……我……”阿彪望着自己的双手,“我又是怎么学会有气功的呢?” “呸!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为师每日在与你箸战夺食之时,都已经将纯阳真气传输与你,无奈你总是不学好,将为师的这些纯阳真气都交代在了床上……”说到此事,已经痛哭流涕。 阿彪垂头丧气:“康叔,我错了。” 康叔瞪眼:“逆徒,还不速速迎战!” “是!”阿彪双手握拳。 既然如今四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这场战斗本就无需再打了,因为按照武侠小说中的定势,四人头顶的主角光环就足以刺瞎在场所有没有出现在本文文案中的那些喽罗的狗眼。 但是事实并不是如此。 因为郭四爷的手下着实是多,打死一个冒出两个,都是用装甲车一车一车运过来的。 四人渐渐处于下风。 “子弹……”阿乐一把咬下弹匣,反手一掷砸破一人的脑袋,“用光了。” “我的也是。”老和尚,也就是阿乐的师父,背书包一样背在背上的两条已经一点不剩,开始挑着刺刀上了。 “为什么会这样?”阿彪第一次使用如此神奇的内力,有些体力不支。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所谓‘人海战术’吗?” 康叔也是气喘吁吁,向左一指,是被四人砍死打死熏死的各位,堆成了小山。 “——人山。” 康叔又向右一指,围绕在大雕郭四爷身边,是大概满足地球陆地海洋比例的,同等数量的、披坚执锐的保镖们。 “——人海。” “合起来就是人山人海。”阿乐师父总结。 “和陆地比起来,海洋真的很宽广。”阿彪咋舌。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阿乐从小腿里拔出两把匕首,握在手心。 四人对望,异口同声。 “还不快逃啊!!!” 53.正文完结 “别放他们走了!!!” 郭四爷在那边指挥手下,温顺正在打电话联系被军方借用尚未归还的私人直升飞机。 当时的场面,颇有一种护送奥运火炬外加万人长跑的气势,阿彪举着个黄瓜打头阵,脚力完全是躲避警察追赶的时候练出来的。被警察抓住,充其量不过拘留教育,可是要是被身后的黑帮抓住,那就是打断骨头外加抽筋扒皮的酷刑。 好可怕。 关键时刻,还是警察叔叔好。 阿彪越跑越累,有些体力不支,忍不住痛骂道:“还说什么人民警察为人民!我都快要被黑帮搞死了,你们还不出来解救黎民百姓!你们都是混蛋!混蛋!!!” 说警察警察到。 “谁说我是混蛋啊?”屌里屌气的老警察叼着半根烟,举这个警棍对着阿彪脑门就是一顿猛揍:“陈光彪你才是个混蛋!你一不蹲拘留所就给我出去惹是生非肇事惹祸!你说你混蛋不混蛋,混蛋不混蛋!” 阿彪被打的晕晕乎乎的,抬起头,就看见老警察大盖帽上镶嵌的警徽发出圣洁的光芒,小曾正在老警察身后腼腆的微笑着。 得……得救了。 加上两位警察、乌贼和贴膜哥,抵抗队伍增至八人。 “人少不代表主意少,你们给我看着。”老警察扶了扶帽子,就迎着保镖们走上前去,“各位同志,我们派出所刚刚接到报警,巷子口的‘好大嗓KTV’老板家二表姑的外甥女儿到VIP包房唱歌的时候走丢了一条叫做‘亚历山大’的狗,有群众反映‘亚历山大’走进了这家‘大波浪洗浴中心’。本着关爱动物、有难必帮、严格执勤的原则我们要搜查一下这家洗浴中心,还请各位让路。真的是很重要的公务,因为这家KTV的老板二大爷的女婿的三姨妈的姘头,就是市长秘书小陈。” 小陈一方面是市长秘书,一方面还是郭四爷手下的军事先生,怠慢不得。 保镖们人很多,老警察说话语气很屌,还带着本地口音,他们听不不懂,一时间难以统一意见。 有人问:“我是外地人,听不懂,警察怎么说?” 被问的人也不懂,就说“我帮你问问前面的人”,如此一传一的传话,终于找到了答案。 “陈老大的姘头在我们洗浴中心走丢了,警察在找呢。” 这…… 众人举头望明月,正看见女尸被掉在阳台上。 “不关我的事。” “也不关我的事。” “这警察怕是专案组的刑警吧?” “我还没正式入会呢,没必要为了老大坐牢。” “散了,散了。” “好吧,散了散了。” 于是众人纷纷散去。 老警察转过头来,洋洋得意道:“就是这么简单。” 阿彪感到不可思议:“这是哪一出?” 老和尚解释:“文明执勤。还是警察同志高明,事情平安解决了。” 阿乐举手提问:“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办?” 小曾文静的笑了笑:“那就回去呗。” 转过头去,看见老警察正戳着阿彪的脑袋骂:“你不好好遵纪守法,还给我合伙去杀人!本来我应该立即将你逮捕送上法庭,但是,唉……谁叫你们杀的是郭四爷呢,这次我就暂且放过你,下次要是还被我发现了,我就一起跟你算账!” 阿彪连连道歉:“不敢再犯了,不敢再犯了。” 原来贴膜哥和阿彪从洗浴中心出来,阿彪冲进去救阿乐,就只留下贴膜哥一个人,他胆子都快要吓破了,只想回家抱着老婆痛哭一顿。后来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马不停蹄的找来了乌贼和小曾两人,又在小曾的带领下请来的与不法分子打交道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几人本想在叫几人的,无奈派出所加上扫地阿姨也不过十人,一位女警怀孕在家待产,一位警察痔疮在家休息,还有的通通在睡觉,无一人理睬。 老警察咬咬牙,对着每人的电话畅快的骂了一句“你妈逼”,就单枪匹马的杀了过来,莫名其妙的屏退了众人。 而康叔之所以出现的现场,更是诡异到令人发指。他和阿乐的师父原本都是代号为“竹林七贤”的杀手七人组的成员,后来“竹林七贤”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反被委托人暗算,其他五人都丢了性命,唯独他们两人活了下来,便决意引退。康叔使剑,阿乐的师父却习惯使枪,两人约定自分别之后,各自培养一名徒弟,来日见面便相互一较高下,看看冷兵器和热兵器,到底哪一个才更为厉害。 却没想到…… 这一场冷兵器和热兵器的、跨时代的较量,最终变成了两人在床上的酣战。 “我们家阿彪上了你们家阿乐,算我赢了!” “混蛋!我来日命令我家阿乐榨干你们家阿彪!” 当天在阿乐试探康叔身手的时候,康叔就已经察觉了阿乐的身份,掐指一算,却是大凶之兆!放心不下的康叔便跟踪阿乐来到“大波浪洗浴中心”,见这里守卫重重,第一反应就是寻到一个躲避的地方。 ——天花板。 却没想到,在逼仄的天花板上和埋伏于此的师弟来了一个“二十年后再相会”。两人热情难耐的用手语叙旧,直到康叔打了一个喷嚏。 可是这个故事依然是有漏洞存在的!精明的阿彪发现了这一点:“天花板那么高,还密封着,你们是怎么上去的?” 师兄弟两人一副鄙视的眼神:“笨蛋,当然是到楼上钻个洞咯!” “那……那也不对!”阿彪继续抗议,“你身为师父,怎可以拆徒弟的台,还把阿乐伤成这样?” “我只是想锻炼锻炼他而已啦。”老和尚双手环胸,不屑的翻白眼,“我知道阿乐最近没有遇上对手很无聊,就赏脸跟他玩了一把,既然要玩游戏,死里逃生才够刺激嘛。而且他伤的不重啊,他是断了手筋还是断了脚筋?我又没有打关键部位。身为杀手,就该有豁出命来的觉悟。” “没错,师父并没有打伤我的关节和肌腱,只是……”阿乐下定决心一般的说,“这次暗杀郭四爷失败之后,我已经不打算做杀手了。” “为什么?”阿彪脱口而出,然后觉得自己说的好像有些不合适,忙改正,“我不是说你应该去做杀手啦?只是不是做了很多年比较有兴趣么,一下子放弃了你不会空虚寂寞冷?” “不会啊。”阿乐望着阿彪,虽然对方已经不记得两人的承诺了,不过自己还是稍微遵守一下为好,“绝对不会的。” 一行八人在夜幕下并肩走着,都是大男人,气场一下子就提了上来。 “怎么着阿彪?我和小曾救了你,你也不请我们喝酒?” “怎么不请!喝,喝!大家一起去!” “就是就是,我们不是还有五百万——彩票么?” “那玩意儿还是留着阴间兑去吧!” 正在这时,阿乐的手机却“滴滴滴”的响了。 “喂?” “喂,先生您好,欢迎收听‘你的月亮我的心’,好男人就是我,我就是曾亦可。亲爱的调音师,您已被抽奖抽中为我们本期的幸运观众,所以代表电台,我要点播一首歌送给您。” 电话那头是迷迷糊糊的,刺啦刺啦的声音。 来源地:人群散去的大波浪洗浴中心。 脖子长的吓人的、穿着白袍的吊死鬼女人,正缓缓向郭四爷走来。 “四爷,我,好,惨。”因为脖子被拉长了,声音也变得很细。 这是……闹鬼? “你……你……不!你给我走开!给我滚!” 郭四爷吓的手脚乱抖,摸索了半天都没有掏出手枪。 “啊哈哈哈哈!”女鬼发出尖利而诡异的笑声,“哦霍霍霍霍!” 然后。 “——surprise!好久不见,四爷!喜欢的小trick么?” 站在四爷面前的,是一位留着长发、高挑个子的英俊男人。 上海地区的黑帮老大,人称“曾老板”。 而与此同时,他也是某著名午夜感情节目的主持人——曾亦可。 郭四爷好像松了一口气,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没有了机会。 因为一把手枪,抵上了郭四爷的眉心。 保镖立刻举枪,与此同时,门外的直升飞机出现,只是端着机关枪的人,都通通打着曾老板旗下“洪门”的logo。 “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我接受祖父遗训接管洪门已经有了三年,统一了沪上所有的小帮派,却还是觉得不够。”长发男人带着一抹邪魅的微笑,打开手枪的保险,“如今全城的黑帮都被扫平,游兵散勇都投入郭老板门下,如此丰厚的家产,我就却之不恭了。” 郭四爷的水泡眼生平第一次瞪的硕大。 他有些不太相信,这个从上海赶来和他谈生意的人,竟然要杀了他。 “没错,出钱雇佣调音师荡平所有黑帮的人,就是我。” 男人拢了拢自己的长发,抿着嘴唇,故作夸张的瞄准了好长一阵时间,仿佛第一次使枪一般。手指放在扳机处,却又不敢扣动,如此三次,然后终于放弃的转身。 “曾老板竟是个雏儿么?”郭四爷忍不住奚落嘲笑,“让我好好疼爱你一下,顺便教导你的枪法?” 长发男人背对着郭四爷,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然后双手持枪举过头顶,随意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巨响。 子弹正中郭四爷的眉心,滴落的脑浆将郭四爷的脸一分为二。 男人理了理西装下摆,露出姣好的腰线,西装下竟没有穿衬衫,再里面竟是一套三点式内衣。 那是大波浪洗浴中心的定制工作服。 “烧了这里。”长发男人下令,然后举起手机,通话时间显示为十五分钟,“我很喜欢你,喜欢到甚至替你杀了人。到我身边来吧,你意下如何呢,调音师先生?” “绝不。”阿乐斩钉截铁的一口回绝,他有些闪躲,因为那头的师父、康叔和阿彪,这个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我一定会追到你,并让你爱上我的。”长发男人又拢了拢头发,迈步走上直升机,轰鸣声从天空中和听筒中同时传来,“长话短说,我还得赶回上海做节目呢,娱乐圈真的是很复杂的。其实,花钱的人是我,但是想要杀掉无谓黑帮老大的人,却是你的经纪人,乐事小姐。” “什么?” “没错。她没有钱,我只是为她提供合适的价码罢了。你不感到好奇吗,她一个单身女人,为什么会怀孕?” 经纪人和杀手之间,其实并没有如此过问过互相的隐私。就好像阿乐知道经纪人不只是经纪人,她还有别的工作,但至于那是什么却不关他的事儿。只要自己遇到麻烦,出一笔钱,她总能很快为自己办好新的身份。 “她其实是一名警察,因为她那没用的未婚夫被黑帮误杀死掉,孩子还没出生就变成了寡妇。” 话说到这里,就该点到为止了。 他想在赶回播音室之前睡上一觉,然后背着电台真正的调音师,将自己的声音频率稍微修改一下,做完今晚的午夜节目。 “对了,代替我向我弟弟问好。” 天色要亮了,路灯却都暗了下来。 半明半寐之间,难得的厮杀空闲时光,所有人都手牵手走在路上。 ——阿彪将阿乐的手臂搭在肩上,四处寻找营业的药房。 ——康叔和老和尚两个没心没肺外加没脸没皮的已经开始打情骂俏。 ——乌贼正夹在阿彪和小曾之间,两人都矜持的很,只是肩并肩走路。 “什么?原来小曾是黑帮的二世子?完全看不出来!” “但是我现在是一个警察!我早就和他们断绝关系了!我可讨厌黑帮了,人活在世上,怎么能靠暴力度日!我从小的理想,就是保卫世界和平,外加拯救地球!”一瓶酒下肚,腼腆的小曾就打开了话匣子,他晃悠悠的指着阿彪,“你!还有乌贼你!为什么老要和我们警察作对!你们还骂我,笑我是片儿警,片儿警怎么了?你们瞧不起片儿警啊!” “没有没有。”众人一致摆手。 “嗝,那就好。嗝。” 阿乐定定的望着小曾,又想起那个神秘古怪的电台主持曾亦可。 不,也许现在应该称他为青帮老大才对。 他是……接管了两座城市地下世界的男人。 同时也是……扬言想要得到自己的男人。 未来究竟会变成怎样呢? 这些阿乐也不知道。 他对阿彪说:“如果以后又像今天这样,你记得一定不要救我,自己好好活着。” 阿彪喝的迷迷糊糊的,听到这句话,却好像忽然清醒过来一样,够着身子搂住了阿乐,动作幅度大到桌子都跟着有些摇摇晃晃。 满桌喝酒的人都定住一秒,愣神的望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就连在坐的唯二直男老警察和贴膜哥都忘记了发表不适评论。 阿乐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是想要了,还是别的什么?” 一刹那间,他们又似乎回到了第二次见面一起去的那家电影院。 放映室里放着午夜场电影《杀手莱昂》。 小女孩将莱昂遗留下来的盆栽种回坚实的大地,它终于落地生根,他也第一次抱着一个男人哭的那么伤心。 这是一个故事的结束,却又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虽然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比如那位纠缠不休而又攻受不明的黑帮老大,比如仅仅存在于阿彪和贴膜哥脑海中虚无缥缈的苹果专卖店,比如阳台上那棵一夜没有有浇水而分外饥渴的小盆栽。 但是我们依然有理由相信所有人的未来都是美好的。 因为—— See nothing can stop love,Leon. ——正文完—— 番外:闲来无事,拯救地球。 Episode1 淘宝网店。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于每个人只有一次。一个人的一生应该这样的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为“打家劫舍”而悔恨,也不会因为“杀人放火”而羞愧;临终之际,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而不屑斗争。” ——派出所里,年轻的片儿警小曾抱着自己写给小学生的安全教育演讲稿,读的痛哭流涕。因为从小的愿望,小曾无论如何都想要成为城市的守护神,为全城人民排忧解难、端茶送水,安抚孤寡老人关爱留守儿童,和当地的犯罪势力做最艰苦卓绝的斗争。 但是这些问题,光靠他自己一个人是绝对不够的。 “东京市有奥特曼,哥谭市有蝙蝠侠,就连上海市都有传说中的高铁侠,我们有什么?” 小曾就这个问题和乌贼进行了彻夜长谈,期间两人有过一些激烈的言语和肢体争执,然后他们转移谈话地点到了阿彪和阿乐家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发挥了人民警察大爱无疆的精神,终于成功说服了其余三人郑重考虑自己的第二职业问题。 “你是说,要我们下了班以后不看电视不睡觉、不打游戏不打炮,而去蒙着脸为人民服务?”阿彪对此很不能理解。 “差不多是这样的。” “但是为什么是我们呢?”阿乐很疑惑。 “因为你们有经验啊。” “那个……小曾啊。我不是在说你的提议不具有建设性,只是……城市这么大,更糟糕的是一到晚上十一点地铁就停运了,我门都是穷人,买不起房也买不起车,难不成要靠走的?” “我记得你家里藏着四辆偷来的自行车,正好一人一辆。” 这…… “再说了,你们这些人之前都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现在幡然醒悟过来之后人民服务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积点阴德嘛,懂不懂?” 还有问题。 “那要是假设,我们答应你的提议了,我们该怎么和我们的当事人取得联系呢?” “不用担心,我这就替你们在淘宝上注册了一家网店,店名就叫做‘闲来无事,拯救地球’。” Episode2 搅基四侠。 作为一个城市的守护神,漫画又或是轻小说总之是耽美小说里的超级英雄,应该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高贵的血统、高能的战斗力、高端的智商? 上述条件以下四人怕是统统不具备。 但是他们至少给自己取了一个颇为响亮的名号:搅基四侠。 作为第三世界国家二线城市的超级英雄,就该有和自己国家经济发展和市容市貌相称的形象。而所谓“搅基”,也正反映了计划生育制度下我国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导致的大量男士的失婚现象。 警察局老电脑上的阿里旺旺“叮咚”一声响,第一位当事人找上了门来。 “亲,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我家猫咪‘妙妙’走丢了,你能帮我找回来吗?” “可以的亲,请转账付费。” 蹬上基侠牌自行车,戴上康叔代购、夫子庙地摊上两块钱一个的美猴王面具,穿上依旧是康叔提供的“钓鱼岛是中国的”标准制服,伴随着破车链条嘎吱嘎吱的响声,四人呼啦啦出发执行任务。 当天晚上,猫咪“妙妙”便回到了当事人家里。 “我们家妙妙回来了,谢谢掌柜。” “请确认收货,记得给好评哦亲。” 于是,四人的第一单生意就这样做成了。 “那结果她给了多少钱?”乌贼最关心这个。 “我看看……”小曾打开网页,手忙脚乱一番查询,“五百块。” “好耶!一只猫五百块!我们赚翻了。” “我得贴多少张膜才能有这个价。” 众人一片欢腾,这才发现带着美猴王面具的只有三人。 “咦?阿乐去哪儿了?” Episode3 相爱相杀。 “是你?” “是我。” 家庭主妇脱下她的花围裙,摘掉头顶上那顶蓬蓬的卷发,一头黑色的长发倾泻在身后。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幼稚,跟曾良他们混在了一起了?” 两人对峙时,脚下的步伐也在不停的变换,躲闪腾挪之间,终究是阿乐技不如人,被长发男人压制在身下。 那人微微一笑,搂着阿乐的腰,轻轻对着他的耳廓吹了一口气。 “……跟我一起回去吧,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窗台上那只叫做“妙妙”的猫点点头,象征性的叫了两声,就跟踪而至的三人捂着嘴一个过肩摔摔下了楼。 “这样好残忍!会摔成肉饼的!” “有什么关系,猫有九条命啊!” “喂,你们两个看看好,这里是一楼啊一楼!” 妙妙四脚着地,很不满的扭扭屁股就走了个没影。MLGB!这猫根本就不是他家的,只是一个临时演员! 小曾解释道:“我的哥哥是个变态异装癖,平时特别喜欢玩角色扮演、Cos play这样的戏码。而他最喜欢扮演的角色呢就是超妖孽黑丝网袜皮衣装束的抖S女王。” 乌贼点头道:“不如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要是我们被他抓到,肯定会先OO再XX最后再OOXX,好惨的。阿乐这么强大都被他搞死掉了,我们还是自求多福的好。” 再转头,两人已经消失了。 那边阿乐和曾大哥两人正在缠斗之时,却忽然感觉到地板、天花板、窗户玻璃突然开始强烈的抖动。 “这是……”曾大哥一拢秀发,眉间闪过惊愕,“气功!” 阿乐眼疾手快,顺势掏出曾大哥的钳制,闪躲在一旁。却在此时,一只死猫炮弹一样从阳台上甩了过来,不偏不倚的砸在曾亦可的面门上,猫脸和人脸糊在一起傻傻分不清楚。 阿彪攀上阳台,横身一跃跳进屋子里,非常不屑的提起猫尾巴露出曾亦可晕晕乎乎的脸。 “要死啊,搞我男人!”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