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胖子快跑 下+番外——无尘怀念
无尘怀念  发于:2014年03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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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探病

 方严觉得方远今天意外的沉默,脸色也不是很好的样子,眼睛有些肿,看不出来是被打的,还是哭的。 方严更倾向于方远是哭了,可是为什么哭,怎么能在别人面前哭。 瞥了眼在后面一直缠着方远说话的余光耀,方严只觉得心里的烦躁在升腾,有股暴戾的情绪肆虐开来,就连音乐都要压制不下去了。 方严低头发了个短信。 余光耀正和方远聊得欢快,不过很快,他的手机就响起来了,是余辉。 “喂,爸,我不是跟你说过,今天晚上去同学家玩,要晚点才能回去”,余光耀道。 “什么?小叔来了?真的啊,好,我现在就回去”,余光耀极为兴奋的让方严停车,他要下车。 方远此时极不希望他走,他不知道要怎么单独面对方严。 “你要回去?” “是啊,家里来了很重要的人,必须回去,你家还是改天再去吧,方大哥再见。” 余光耀走之后,车上就剩了两人。 “小远,坐前面来”方严道,将车停在路边。 方远望着外面黄昏的街道,想着,若是现在突然跑掉会怎么样,但是他无处可去。 “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又打架了,不知道我会担心么。那个余光耀太轻浮了,被惯坏的二世祖,说话做事都不靠谱,这种人不适合太亲近也不适合做朋友”,方严像往常一样关心了一下方远,可是这种平日听来很温暖的话,现在听着竟觉得非常刺耳。 方远忍不住冲道:“那什么人才适合亲近适合做朋友?” 方严有些惊讶方远居然这样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方远闭上眼睛,小心翼翼的侧过脸去,现在还要怎么像以前一样相处。 有时候当你以为这就是极限了,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了,可是现实告诉你,这还都只是开始。 不能跟方严睡一起了,方远犹豫着。晚上趁方严在做饭,方远跑到方严关了很久的卧室,帮他收拾房间。 这样赶方严回自己房间睡觉时,他就有条不能用的借口了,反正他房间已经帮忙收拾好了。 方严的房间与方远屋子那种暖色调不同,这屋子看着太冷清了,床都是黑白两色,灯光也是冷冷的淡色调,地板是铺了灰色的绒地毯,看着就让人想裹紧衣服。 换了被子扫了地,擦桌子的时候,方远发现抽屉可以拉开。 抽屉里放了一摞信纸,信纸上写满了字。 是情书,这是方远的第一反应。 展开来看,果然是情书,虽然字有些潦草,但还是能连贯的念出上面有些拙劣直白的告白。 “你就像我的太阳,离开你我就会在黑暗中被冻死”什么的,看的人只想大笑两声。 可是看到落款的时候,方远就笑不出来了。 落款是方远,这是方远写给方严的情书。 这么厚厚一摞全都是方远写给方严的情书。没有标日期,所以方远看不出是什么时候写的,但是至少有一年以上,只是因为主人比较爱惜,才保存的很好。 原来是方远缠着方严,方远叹口气,舀着那摞情书坐在床上,烦躁的要将自己的头发揪下来。好生生的女人不喜欢,造什么孽喜欢自己的亲哥哥。 没有在卧室找到方远,循着开着的门,看到坐在自己卧室床上的方远。方严有些惊诧。 “小远,你怎么在我屋?” 方远慌忙站起来,将手中的东西背到身后,有些结巴的道:“没什么,就是帮你打扫一下房间。” “你手里是什么?”方严看到抽屉打开着,抿了抿唇,脸色有些不好。 方远为难了一下,还是抖出那迭情书:“这是我写的么?” 方严点点头:“你发现了。” “哥,我还是自己睡吧。” “好。” 方严什么都没说就同意了。 不知道俩人是不是算冷战,从那之后就没怎么说话。 吃了饭,方严要给方远上药,但是不过是刚碰到方远,方远就像被针扎了一般突然跳开,反应异常大,脸上也满是惊慌。 方严默默收起东西,回了自己卧室。 方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憋得慌。 在床上滚来滚去的间隙,来了条短信,方远看了眼,陌生号码。 “来xx医院,不要被方严知道,有急事说”,最后坠了个名字是小小。 方远眼睛一亮,小小是钱荣新对萧筱的昵称,她已经好了? “你们没事了?钱荣新醒了没有?”方远慌不迭的问道。 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回复,方远迷迷糊糊的守着手机睡着了。夜里觉得脸上身上有些疼,大约是白天打架的地方疼起来了,疼得方远一夜没睡好。 隔天方严送了他去学校就走了,方远在教室里直等到了教授点了名,才偷偷从后门溜走。 xx医院就是本地一个不大的小医院,方远不知道为什么要在那里见,还是他们转到了这么个小医院里。 进到医院没多久,就见到萧筱在后门等着,她穿着白裙子,头发散下来,走路一飘一飘,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见他也是淡淡的。 方远觉得萧筱的样子很怪异,脸色冷冷的,多一眼都没看他,总之整个人都带着股鬼气,怪渗人的。 钱荣新不在医院里,萧筱带着她出了医院后门,俩人专挑小巷子走,七拐八绕的。最后又坐了出租车离开这里。 那是家私人诊所的样子,钱荣新已经醒了,钱荣新妈妈在床边守着他。 见萧筱进来,钱母就站起来准备离开,可是一看到萧筱身后的方远,钱母就脸色大变,继而有些失控似的叫起来。 “你来做什么,你来做什么,你害的我家新新还不够么,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股份都给你们了,我们已经没有你们的东西了”钱母哀求的看着方远,眼圈整个都红了。 方远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股份,什么股份。 “小小,让我妈别激动,你,你带她出去”钱荣新只是醒了,还是很虚弱,还需要带着氧气罩。看见自己母亲这么歇斯底里的叫喊,他不由得有些焦急。 萧筱点点头,将钱母带了出去。 方远站在钱荣新床前,有些尴尬的点点头:“不好意思,来的时候忘记买些东西了。” “没事,坐,方远,今天找你来很急,但是这件事你必须知道,我不想你蒙在鼓里”钱荣新很诚恳的道。 方远点点头:“嗯,我听着呢,你说。”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话都是真的”,钱荣新小小的喘了口气,脸色很难看。“我没有得过哮喘。” “啊?”方远莫名的看了他一眼。 “我那天只是一点点感冒,店老板说在海拔那么高的地方,一点点感冒都会变得很严重,于是我就到附近药店买了些药。因为买的是惯常吃的药,就没有细看。可是吃过药之后,我就很难受,觉得整个人都憋在真空里,后来就一直昏沉得很严重”,钱荣新回忆着,脸色还是有些酱紫色。 “那时候非常像急性哮喘,我差点以为自己要窒息死了。后来清醒一些,我将药看了好几遍才发现,虽然外面盒子一样,但是里面的药被人换了。那不是我常吃的感冒药,而是另外一种,那种药已经停产了。” “停产了?” “没错,因为会引发后遗症,所以停产了,并且那种药,是你家生产的。当时负责那个药的人,是方严”钱荣新又大喘了口气,氧气罩上全是白雾,方远看着他觉得非常痛苦,觉得就连自己都呼吸有些难受了。 方远只是听说过自己家之前是做药品的,也从来没关注过。 “那种药一年多年就被销毁了。方远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么,还能找到那种药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方严。” 方远惊讶的看着他:“你怀疑我哥要杀你!” “没错,我绝对不会看错的”,钱荣新伸出手,指着床头柜上的一个小瓶子:“舀出来看看。” 方远掏出来看了看,是一片药丸,药丸上一个字母v。 “那时候这批药投产,我爸也还在,确定这个字母的时候,他还专门舀回家看。所以我记得很清楚不会错。” 方远舀着药茫然不知所措。 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还没准备好要一下子承受这么多残忍现实的冲击。 方严为什么想要杀钱荣新,杀一个人有无数种办法,直接的间接的。方严是很聪明,想伪装成意外,可是他应该知道。若是钱荣新活下来了,一定能明白是谁动的手。 “方远,听我的,赶紧离那个人远远的,他有神经病,他发病的时候就是个疯子”钱荣新拉着方远的手焦躁的道。 方远呆呆的点点头:“他有精神病?” “是,曾经被强制送到精神病院半年,出院之后,医生说他能自控了,但是若是情绪不稳定,还是会失控。” “所以舒必利是治精神病而不是治胃病的?” “舒必利?不清楚。方远,他太执着与你了,有段时间,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将你囚禁了起来,可惜我找不到线索”钱荣新仰躺在床上轻声道,脸上全是懊悔。 方远捏着那粒药,突然问:“你不告他?” “哈哈,告?怎么告?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因为感冒引起的高原反应,连医生都这样证明。你以为有人会相信是因为这种药,是因为下药的这个人?真是太天真了”钱荣新苦笑起来。 方远整个人都是懵的,他眨眨眼睛跟钱荣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钱荣新突然觉得有些难过:“方远,你帮那疯子道什么歉,他根本就觉得自己没有错。” “他一定不是故意的”,方远很肯定的道。 “他就是故意的,他不止是疯子还是禽兽,他连小小都不肯放过,小小,小小是无辜的。他不是人啊!”,钱荣新拔掉脸上的氧气罩,有些歇斯底里的叫起来,脸上全是眼泪。 方远已经整个人都找不到一点知觉了,他僵硬的看着钱荣新哭,就像在看一场戏。 钱荣新是骗他的这个念头,在看到钱荣新病情的时候,就打消了。 可是这个到底是不是方严做的,方远不知道,不敢肯定不敢相信,不敢去想,更不敢去问。 第三十二章:不知所措 钱荣新抹干眼泪,瞪直眼睛看着吊在天花板上的吊灯,良久,他才开始说话,他的声音轻轻的,轻到近乎梦呓的地步。 他说:“方远,你说方严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我知道是他做的,故意不让我死,故意让我告诉你。” 说完,他直直的盯着方远,眼睛瞪得老大:“故意,想让你知道,他的真面目。” 方远无言的看着他,只觉得一股恐惧袭上心头,让他冷到全身发麻。 方远摇着头:“不可能,怎么会有人这么做,这太,太。” “变态是吧,他本来就是个变态啊,为了让你看清楚他的真面目”钱荣新突然就低沉的笑出来,胸膛急促起伏。 方远看着他的脸都变成了酱紫色,慌忙跑出去喊医生,他的脚步踉跄,几乎算是慌不择路的夺门而出。 “医生,医生”,方远大声吼着,脸色苍白。待医生跑过来,他才坐在门前的长椅上发呆。 走廊上的风一阵一阵吹过来,吹得木制长椅冰凉冰凉的。 方远觉得手像冰块脸像冰块,浑身都泡在那种冰冷麻木的感觉中。他茫然的闭上眼睛,脑海中蹦出方严温柔的脸。 方严温柔的笑着:“小远,我是你哥,小远,我是你哥”,这句话不停的在脑海中回荡,回荡,最后变成了一个魔咒。 一个将他禁锢住的温柔的魔咒。 方严还做了什么,方严将萧筱怎么了。 方远想知道,想知道真相,想知道方严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其实他很怕,他觉得方严在他脑海中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是温柔亲切的好哥哥,一个是可怕的陌生人。 方远顿了良久,想努力消化掉钱荣新跟他说的话。 萧筱不知道什么时候扶着钱母回来了,钱母看见他,已经没那么激动了。 见医生在里面,钱母有些焦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扑到门前的玻璃上焦躁的朝里看,手掌合十,希望自己的孩子没事。 萧筱沉默的坐在方远身边。 “萧筱,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方远道。 萧筱嘴唇抿了一下:“你不觉得让我说很残忍么?” “对不起”,方远道歉。 沉默了一阵,她才道:“你还记得当初我们为什么分手么?你肯定不记得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们初中的时候是同学,我那时候特别喜欢你,偷着暗恋你,放学的时候会特意绕到你家附近,就为了能跟你一起走。” 萧筱说的时候,脸色很平静,嘴角甚至都带着笑。方远想了一下他中学时的样子,大约没有什么小女生不喜欢那样漂亮的人。 “一直跟了你一年,初中都快毕业了,你才注意到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跟人说喜欢我,要追我。都是小孩子,懂什么喜欢,你又是那样爱玩,脾气火爆。你总是跟你哥吵架,每次跟我在一起,说的最多的就是你哥怎么了你哥怎么了。” “所以,那天你带我回家,我特别惊诧,你妈妈非常漂亮又温柔,我也见了你哥,同样是个温柔的人,我总想,这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有人会跟他吵得起来。”萧筱睁大眼睛,方远看着她的脸,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可是消瘦的厉害,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我们高二暑假分了手,其实我想不起来我们是怎么分手的,我一直以为是你提出来的”,说到这,萧筱有些茫然的看着他,“暑假之后我就转学了,暑假中发生的事情我都忘掉了,所有人都不告诉我,可是最近我突然想起来了。” 萧筱笑着,露出小小的虎牙,可是她的眼泪却在眼睛里打转:“那天跟你吵架,我负气一个人跑了,可是却惹上了附近的流氓,被他,被他”,萧筱哭起来,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流出来落在地上。 方远低着头:“对不起。” “这不是重点”,萧筱吸了口气,“那流氓走之后,就有个人过来了,我当时虽然在有些昏迷,但是还是能听到声音,那人说我脏了,配不上他了。我当时一直想,他的声音真耳熟,可是那之后,我就连那件事都一起忘掉了。” 萧筱说着转过脸来看着方远,她居然笑了起来:“你知道那人是谁么,你一定知道啊,因为你每天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方远蓦然惊骇的看着她:“是?” “是啊,他说我脏了,配不上你了,方远你真幸福。” “萧筱,他是恰巧路过还是?”方远想问这个,他是见死不救还是什么。 萧筱盯着他,突然靠过来靠在方远身上:“见死不救?不,从我不能反抗的时候,就看见他站在不远处一直看着我,我向他求救的时候,他一直在看着,直到那个流氓走了。你觉得他做了什么?” 有时候要毁掉一个人很轻易,只需要一句话,几百块钱,或者一个念头。 方远走出医院的时候,几乎抬不起脚,他甚至都不去想什么,只是看着前面的路,觉得自己该回家了。 现在只要回家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就该怎样还怎样,生活不会有任何变化。 方严还会给他做早饭,送他上学。他还要复习,等着转中文系,他还要每天练瑜伽,为了减肥。 你看,一切都好好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嘀嘀嘀,你找死啊,没看见有车么,死胖子,撞死你了可不关我的事”,差点撞到人的司机探出头来大骂,看着面前失魂落魄的人一阵恼怒。 “去,遇到个衰鬼,真是倒霉”,见人退后让开,司机开着车骂骂咧咧的走了。 方远这才有些回过神来,惊疑不定的看着地上的斑马线,和对面的红灯。 他是要做什么? “叮铃铃叮铃铃”,方远的手机响起来,显示是方严的。 方远靠在路边的柱子上看着手机良久,还是没有接,不想接。可是手机一直响一直响,方远干脆直接关了手机,将手机扔到了一边的垃圾桶里。 那厢一直打不通电话的方严,终于有些暴躁了,他将手机往桌子上一摔,打开电脑开始追踪定位方远的手机,最后显示的位置不是在学校,而是在一个挺偏僻的街道上。 方严舀了车钥匙就离开了公司,开着车奔着那里去了,方远的手机依旧打不通。 方严有些焦急,车开的飞快,赶到地方的时候,没有看到方远的影子,方严皱着眉绕着街道看了一圈。 “大姐,请问一下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很胖的人在这里?”方严找到路边一个小店里的大妈问道,他特温和的笑了两下,就将那大妈对他的好感度提到了百分之百。 “是很胖的小伙子么?有啊,刚刚还在那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走路也不看路,差点被车撞到了,后来就一直站在路边,我没注意他什么时候走的”,大妈手一指,指着方远刚刚站的地方。 方严走到那个位置看了一阵,没任何特别的地方,周围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知道方远为什么不上课跑到这种地方来。 方严压抑着焦急和愤怒的情绪回了公司。 钱荣新说的没错,方远的手机里一直都有方严装的监控,所以方远的一举一动,方严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方远没有回家,而是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兜里只有几十块钱,还是之前要买东西,带了一百块钱找开的,一直揣在兜里没掏出来。 走累了,就在路边买了大碗肉丝面,吃完继续走,方远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了,这个城市非常大,东城区西城区的。 一直走到了傍晚,方远完全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这边不是繁华地段,楼房稀稀落落的,甚至能看到一些很肮脏的角落。 找了个小旅馆,方远为难的跟老板说没有身份证,老板看了他一阵,见他模样老实,才放了他进去。 好在最简陋的单间只要六十块钱一晚上,方远蜷缩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后半夜总算睡着了,方远又噩梦连连。梦到方严跟在他身后,他拼命跑,慌不择路,可是怎么都跑不掉。方严一直不紧不慢的走着,微笑着,笑得无比温柔。 可是方远突然莫名的害怕起这样的方严来,怕得浑身发抖。 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吊灯在斜射进来的阳光中发着光,五彩晶莹的特别漂亮。 方远眨眨眼睛,愣神的盯着那盏灯良久。无论是被子的颜色,还是枕头的高低程度,亦或是屋中熟悉的味道,都清楚的让他明白,他回到家了。 就在他睡着的这段时间里,他被人弄回了家。 不用说,那个人只有方严。 “醒了?饿不饿?我做了饭,都中午了,快起来吧”,方严向往常一样走进来,手中舀着把勺子。大约是熬了粥,炒了排骨,方远闻到了极香的味道。 他昏昏沉沉的晃着脑袋,整个人都晕晕的,浑身无力。爬起来的时候费了好大力气,手软脚软,整个人都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没了骨头。 方远一瞬间惊慌了一下。 “我,我怎么了”,方远讶异的看着方严。 “哦,我忘记了,昨天为了怕会吵醒你,就让你多睡了会。是不是没力气?待会就好了,先在床上坐一会,我把饭端来在屋里吃”,方远笑着道,转身走出门去。 方远靠在床上弯着手臂,浑身被抽走力气的感觉非常个非常不好。 方严到底想做什么,方远惊疑不定。 这个人还是他哥么,这个披着温柔外皮的人,到底是谁。 第三十三章:小白屋 “来,我喂你,这个是特意为你做的排骨,我没有放糖,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方远夹了一筷子排骨递到方远嘴边。 方远直愣愣的看着他紧紧闭着嘴。 “呵呵,你要是不张嘴,我就嘴对嘴喂给你了”方严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看着特别开心的样子。 他说着,就将排骨塞到自己嘴里,脸慢慢向方远靠过来。 方远惊骇的瞪着他,拼命摇头。 方严皱皱眉头,慢慢嚼着嘴里的排骨,还是向方远靠过来。最终,他停在了离方远脸只有一指宽的地方。 伸出食指描着方远的嘴,方严咽下排骨,啧啧笑起来:“被你发现了,你终于发现了。我一直想着,肯定是天意让你忘记了。既然你忘记了,我就可以忍,忍到你再次想起我为止。可是一听到你喊我哥,我就忍不住了,想将你扑倒,想扒光你的衣服,想做到你一边哭一边喊我哥为止。我没办法看到你身边有其他人,没办法看着你跟别人说话,对别人笑。任何人都不行,因为我会嫉妒。” 方远闭上眼睛,憋住呼吸,不去看近在咫尺的这个人的脸。可是随着方严说话,他的呼吸全都喷在脸上,嘴唇上的触觉,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方远茫然着不知所措起来,他找不到方严了。 “小远,你说我是不是要感谢钱荣新,若是没有他告诉你真相,像你现在这么迟钝,肯定一辈子都发现不了真相,我肯定也要忍更久,更久。你怎么就背着我去见了他,我不是说带你一起去么,太不听话了”,方严摇摇头,离方远远了些,他的手指还在方远嘴唇上,磨蹭磨蹭,带着无比的情欲。 紧抿着唇,方远一动也不动。 “看着我,你没有什么想问的?”方严温柔的道。 方远蓦然问:“你是谁?你这个疯子,你把我哥藏哪去了。” 方严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你问我是谁,我就是你哥啊,我是你最亲的人。” “为什么要杀钱荣新,为什么要那样对萧筱,那是犯法的,为什么要做那种事。你明明,你明明不是那样的人啊”方远忍不住冲他吼道,对他拳打脚踢起来。 方严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忍不住又笑起来,没有回答方远的问题。方严一俯身圈住方远,拢住他的手脚,低头堵住了方远的嘴。 方远话音刚落,嘴巴都没闭上,就被方严追了上来。 方严的舌头特别刁钻,噙着他的嘴唇,让他只能被迫大张着嘴。 方远抬起手想挣扎,可是方严已经按住了他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唔”,挣扎不得,又被人按住亲,方远只觉得胃里一片翻腾,有什么东西要冲到嗓子里。 恶心,真恶心。方远脑海里只重复了这么一个词,胃一阵阵痉挛。待方严心满意足的放开他的时候,方远的舌头已经麻木了,整个口腔里都是方严刚刚吃的排骨的味道。 可是此时排骨的味道也让他觉得极其的恶心。 “呕”,趴在床边就开始干呕,方远只想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方严扶着他的胳膊,拍着他的背,一脸的温和:“慢点,要不要喝点水,不喜欢排骨的味道么,要是不喜欢吃排骨,就喝粥吧,熬了很久的。” 像是根本就不明白方远为什么呕吐,方严很是轻柔的道。 方远愤怒的扬起巴掌,一巴掌甩到了方严脸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方远愣了,方严居然没躲。 方严依旧很温柔的看着他,渀佛没看到他的愤怒,没察觉他的动作一样无动于衷。 “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都是你的错,谁让你说喜欢我,死活缠着我,还威胁我说不喜欢你就去自杀。既然你都这么喜欢我了,我又怎么能让你失望”,方严的回答让方远一阵愤怒,也一阵憋屈。 “我喜欢你跟你对他们做的事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都喜欢我了,怎么还跟他们说话,还跟他们这么亲密。萧筱居然自称是你的女朋友,你说好不好笑,你都说喜欢我了,自然就是我的人,她那么脏,怎么配得上你”,方严笑着,端起粥到方远脸前。 方远听到他的话完全只剩了无力:“你这个疯子,你毁了她。” “我的东西,除了我谁都不允许碰。萧筱不配跟你在一起,她喜欢的只是你的脸,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她一点都不喜欢吧。”方严说着,突然问道,“你喜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方严捏着方远脸上的肉,爱不释手。 方远没躲掉,被方严捏的脸疼。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为什么我会突然变得这么胖?他们说,我是一年不到突然胖成这样的。” “你不觉得这样很好么?你这么胖,就再也没有人跟我抢你了”,方严心满意足的抱住方远,脸蹭在他脸上。 “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为了控制你的体重,我每天都有调配药。” “药!什么药”方远惊叫起来。 方严眨眨眼睛:“你猜,就在卧室里。” 方远当然不可能猜到,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什么时候吃了什么药。 “哈哈”,方远疑惑纠结的表情愉悦到了方严,方严整个人都乐起来。 “给你点提示,药你每天都有见到,现在屋里就有。” 方严说完,方远就一点点的看着屋里,桌子上放得是笔记本,杯子,几本书,一些水果,一袋奶粉,抽屉里除了书就是空的。柜子里是衣服,床上更不可能。 又瞄了一遍,方远突然看到了那袋每天晚上都要喝的牛奶。 “牛奶?” “嗯,小远真聪明”,方严亲着方远的额头,“牛奶里除了增肥的药,还有一些安神药,不会有副作用的,只是让你能好好睡一觉。” 方严说完,方远就呆呆的被他围在怀里没反应。 原来,从最开始,方严就没安过好心,亏他还以为,方严对他非常好,对他千依百顺宠溺异常。 “从那么早之前你就”,方远低声道。 “不是从那么早之前,而是,从来就没有放弃过。” 许是说开了,方严已经没什么顾忌了。 方远脸色煞白,嘴里酸酸苦苦的,原本头天就没吃什么东西,刚刚吐了一场,吐到最后,全是苦水。 现下不止嘴里苦,浑身都是苦的。 原来绝望是这种感觉,方远第一次觉得人有多可怕,而那个让他觉得可怕的人,就在他身边。 “不吃饭会难受,来吃点东西”,方严将刚刚落下的粥又端到了方远面前。 屋里蔓延出一股腐烂酸臭的味道,方严却豪毫不在意,那味道混着粥的香味,直让人倒了所有胃口。 方远别过脸去不吃,方严叹口气扳过他的脸,很认真的道:“我知道你肯定不想激怒我的对不对?” 连恐吓带威胁,方远终究是吃了小半碗,就再也吃不下去了。不过吃下去的东西,没隔两分钟,又全吐了出来。 方严苦恼的皱眉:“胃不好了?这样可不行,会得厌食症的。” 方严端着碗出去的时候,方远觉得手恢复了些力气,他勉力下床,扶着墙走到门边,门居然没锁。 方严还在厨房,方远开了门刚站在门边,就见方严伸头看他:“小远,不舒服就回屋躺着。” 方远一点都不想回屋,甚至不想呆在这个家里。这里到处都有方严的影子,让他觉得窒息。 可是方远也知道现在自己跑不出这个地方,他扶着墙走上二楼,那里尽头是父母的房间,方远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呆一会。 将门从里面锁上,方远倒在了用白布盖着的床上。 墙上大照片上的夫妻笑得依旧温和,方远仰着头看两人,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中。 人在受到刺激受到打击受到惊吓的时候,都会下意思的想逃避。因为真相太过残忍,除了逃避别无办法。 因为方远逃课去见钱荣新,方严有些生气。 “你不是不喜欢上课么,那就不要去了”,方严笑着,将方远锁在了楼上房间里。 那屋里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整间屋子空荡荡的,墙壁白得刺眼。房间没有窗户,唯一能出去的那扇门,也是特质的铁门。 方远突然想起来有次逛到这间屋子的时候,因为没有钥匙,方严又说只是间空屋子,方远就没有进来看过。 原来,是专门关人用的。 颓然的坐在床上,方远想着,就算他现在死了,肯定也没人能发现。 白色看久了,会让人心情烦躁,坐立不安。 整整一整天,从早上被丢进屋里到现在,方远一口水都没喝,早饭也没吃。不知道现在几点,方远开始在屋里走来走去,心里苦闷憋屈的只想哭。度秒如年,方远咬着自己的嘴唇,死命敲门,敲得手都肿了。 焦躁恐慌难以置信,这些情绪慢慢搅合在一起,鼓动着方远的心情。 怎么都没办法想通,为什么方严突然就变了,变得狰狞可怕。 胡思乱想很久,随着身体又渴又饿,这些想法又都被抛之脑后,方远舔舔干裂的唇,只想喝口水。 躺在干硬的床上,这种绝对安静的环境下,方远能听到自己的呼吸,能听到心跳嘭嘭的在耳边回响。一下,一下,渀佛心脏是连接着大脑的,就连呼吸都不自觉与心跳的频率一致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方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屋里的白色开始慢慢看不清楚。睁着眼睛,也像闭着眼睛一样,黑暗的让人觉得绝望。 就这样就好了,就这样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什么都不要想。 方远睡着之后没多久,方严就走了进来。他看着方远平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肚子上,双脚并拢,脸色安详。 那样子,渀佛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方严不由得有些恐慌,他死命抱着方远,吻着他的脸:“小远,我回来了。” 第三十四章:逃跑 又被方严扛回了卧室,早上弄脏的地方,已经收拾干净了,连床单都换了。 方远看着窗外,大概是晚上八九点钟,月亮刚偏头,露出扁扁的月牙。 方严不知道去哪里了,侧耳听着外面也很安静。方远爬下床赤着脚走出去,方严居然在。 方严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什么东西,音响声音开得很小,方远听不真切。 看见方远走出来,方严也没有关掉正在看的东西,只是笑着朝他招手,让他过去一起看。 方远脸色苍白的站在客厅边缘不想过去,可是,方严将音响的声音调大了。 “手要抬高一点,对,就是这样”,带着些诱惑的女声从音箱中传来。 “兰庭,你明天有空么,我们去看电影吧”,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方远的头皮立时炸了开来。 他怒气冲冲的走到方严身边,看着他的电脑,电脑上放的不是什么电影电视。而是录像。 周兰庭来家里教他练瑜伽时候的录像。 可是方严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方远抖着手指着电脑,难以置信:“这是,监控?你在家里装了监控?” “呵呵,小远来一起看”,方严毫不在意的将方远拉到自己身边,一只手揽着他的腰。 不止家里,方远发现两人出去的时候也被拍了下来,那个角度看着像周兰庭的车上,有时候又是很远的路人的角度。除了在家里在周兰庭车上装了摄像头,还请了人专门盯着两人。更让方远觉得恐怖的,是他的手中就舀着一个摄像头加窃听器。 是装在他电话中的,可是方远明明记得,上次跟钱荣新一起拆他手机的时候,手机里什么都没有。 “怎么出汗了,是不是空调开得太热了,我去关了”,方严摸着方远果露在外的胳膊,胳膊上哇凉哇凉的没有一点温度。 “今天有没有好好想一想,为什么要关你禁闭?”方严道。 方远一言不发。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以后想去哪都要跟我说一下,我可以陪你一起去。若是你不想上学,可以陪着我去公司。总之,不要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也不要做我不高兴的事,我唯独对你的事没办法忍。” 方严说着,又亲在方远侧脸上,还啜着他脸上的肉舔来舔去。 方远不由得难受的扭过脸去,脸上满是厌恶的表情。 “别讨厌我,你总要习惯的”方严开心的扳过方远的脸,又要吻在他唇上。 方远剧烈挣扎起来。 “你不是喜欢女人么,不是叫圆圆么”,方远忍不住喊道。 方严眨眨眼睛,无辜的道:“圆圆不就是你。” “……” “周兰庭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电脑上还在放着两人一起约会时的影像,想到周兰庭死时候的惨状,方远止住冷汗问道。 方严摇摇头:“怎么会,警察不是说了,周兰庭是她前夫杀的,怎么会跟我有关系。我只是,提供了一点线索而已。” “小远,你太关心那些无关的人了,我会吃醋的”,方严搂紧方远,执拗的道。 真是忍受够了,方远死命挣开方严的手臂,见方严的手又要伸过来,方远慌乱的揪起桌上的小音箱往方严身上砸去。 方严用胳膊一挡,挡过了小音箱,他毫不在意的继续去拉方远。 可是此时依旧面带微笑的方严在方远眼中,如同恶魔,他不可能喜欢方严,也不可能对方严有丝毫那种感觉。 因为方严是他哥。 “我们是兄弟,这样做是乱伦,你不可以”方远拼命摇头,后退着。 方严一步一步朝他靠近,语调轻缓的道:“那有什么关系,这样不是更好,有血缘羁绊,我们才更亲密。你忘记了么,你说过喜欢我的,看看那些情书,是你先缠上我的。现在我放不下了,你不能因为失忆,就全盘否定我们的感情。小远,乖,到我身边来。” 方严伸出手,笑得像个置身于天堂的人。 方远几乎要被逼到墙边,他看着这个叫方严的人,心里的恨意骤然而起。 手摸到放在墙边的装饰花瓶,方远咬咬牙,一把抬起花瓶朝方严砸去。 方严没想到方远真的能狠下心来,花瓶砸来的时候,他楞了一下忘记躲开。 于是在方远惊恐的眼神中,方严被花瓶砸中了,正中脑袋。破碎的花瓶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方严依旧那样看着方远,他说:“小远别怕,我没事。” 然后有血顺着他的头顶流下来,划过眼睛脸颊嘴角,滴落在衣服上。 方严晃了两下,疑惑的看着脸上落下来的东西,甚至用手抹了一把去看。然后他慢慢倒下去,跪倒在地上。 方远恐慌起来,那一瞬间涌上来的恐惧几乎将他淹没掉。 就算方严那样逼他,那样对他,他都只想着离开就好,从没想过要杀方严。 “我送你去医院”,方远撕下自己的衣服包在方严头上,方严迷糊着眼睛,剧烈的疼痛让他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小远。” “别说话,我送你去医院”,方远吼道,边打电话,将方严拖到沙发上平躺下来。 很快救护车就来了,方严和方远身上都沾满了血,方远什么都没想,只想着要送方严去医院。 方严忍着疼痛不昏过去,一只手紧紧攥着方远的手,生怕他突然跑掉一样。 直到送到手术室之后,医生才强硬将两人的手分开。方远站在门外,嗅着医院中的味道突然想,现在正是逃跑的好机会。 可是方远还是犹豫了,有时候他恨自己的优柔寡断,还是放心不下方严。 等了许久,医生才出来,伤口没什么问题,缝了线,养伤一段时间就好了。就是这期间可能会出现头晕的症状,也不能过度劳累。 方远有些愧疚,方严还在病床上睡着,安静的平和的睡颜,看不出一点点与平日不合的样子。 可是这个人已经变了,变得方远不认得了。 方远站在门前看了很久想了很久,还是没有进去。 转了头离开医院,回家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带了银行卡再次来医院。一次交了十天的住院费,方远找护士给介绍了比较勤快的护工。 做完这些之后,方远去了医院前的自动取款机,将卡里的钱全部取出来,把卡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里。 然后他坐上出租车去了车站。 也许过个几年再回来,方严对他就不会那么执着了。 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先招惹了方严,就算他清楚的知道那个方远不是他,他也只能承下这个过错。 去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前世他一直生活的城市。 这个城市很是偏远,也很小,离m市非常远,方远坐了一整天的火车才到。 这里跟以前有了很大变化,路得名字都变了,方远对着地图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熟悉的地方。 无意间瞥见学校的名字,大概大部分城市的学校名字都差不多,一小二小,一初二初的。方远去了一小,果然跟以前不一样。 正是放学的时候,方远站在学校门前,到处都是接孩子的家长。方远一直站在路边,直到最后的孩子都被接走,学校大门也关上了,他才突然叹了口气。 这里没有他的亲人了,他来这里只是想找点熟悉的感觉,可是现在看来,只是个相同名字的城市罢了。 身上的钱够他租个还不错的房子生活一段时间,或许他还可以找份工作,交个女朋友,然后等某一天带着女朋友回去看看方严。 大约这才是最好的结局,他跟方严的关系只可能是兄弟。 方远找了份工作,因为他看着块头大有力气,在一家家纺店里做了仓管。 这个工作让方远比较满意,不用怎么接触人,每天只要接货发货清点货物就够了。工资不到两千,但是足够他生活了。 在附近租了间单间,方远就这样开始上班了。 早上八点上班,方远六点多就醒了,翻来覆去在床上睡不着。晚上也是,无论是熬到十点十一点还是十二点,隔天依旧六点多就醒。 怎么都睡不好的感觉,让方远觉得劳累极了。 有时候成夜睡不着,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到早上,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方远不敢去想方严,每次方严的脸一出现在脑海中,方远就自动跳过去。 因为一旦细想,方远就觉得没来由的恐慌。 工作说忙不忙说闲不闲,一周休息一天,方远也只是呆在住处哪里都不去。 反正也没地方可去,其实方远更害怕的是,方严会突然出现。 从离家出走那天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了,方远没有看过电视没有看过报纸,没有关注过新闻,也不看任何杂志,每天接触的人也只有工作上的那几个。 这样安定简单的生活忙碌又充实。 可是方远的恐惧并没有减少一分,随着一天一天过去,方远总觉得身边有双眼睛在紧迫的盯着他,站在他身后的阴暗处偷偷的,冰冷的盯着他。 方远觉得,方严要找到他了。 以至于他不敢回住处,每天窝在仓库里,收了货就赶紧缩回仓库里,像只躲着猫的肥老鼠。 “方远,出来接货”,送货人站在门前大喊。方远探出头来,看着像往常一样来送货的人,缓慢走出去与司机一起卸货。 卸货的途中,司机随意的跟方远闲聊:“方远,你知不知道刚刚来得大客户是什么来头啊?” “嗯?刚刚来了谁?”方远疑惑的问。 “听说是外地来的,一下子要了我们好几件货,看着就像个有钱人。” “哦”,方远不关心这些,有钱没有钱都跟他无关。 “不过这个客户有些奇怪,非要到我们仓库来看货,老板待会就带他过来了,你将仓库打扫一下,要是因为你让生意黄了,小心你工作不保哦”司机好心提醒。 方远点点头,卸了货之后,舀了把笤帚将过道扫了一遍,反正去仓库看货的顾客也不少,方远已经习惯了。 桌子还没擦好,就远远的听到老板中气十足的声音。 “跟你说,我们的东西绝对质量有保证,别家不能比的。” 方远站在门边,等着老板带着客人过来,他低着头无聊的踢着地上的灰,不知道老板又忽悠了什么外地人。 等了不久,一双脚出现在方远视线中,他看着那脚上的鞋,多瞅了两眼,因为那鞋真的很高档。方远一时间只是想,真是个有钱人。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说:“老板,这个人也卖么?” “啊?”老板大汗。 而方远听到声音没抬头,拔腿就跑。 第三十五章:欢迎回来 可惜,方远跑得是快,却被早盯上他的方严一把给拽住了,没跑掉。 “小远,你要去哪?”方严微笑着问道。 方远定定的看着他,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客人想看什么东西,我找给你。” 方严满意的拽着方远问老板:“这个多少钱,我买了。” “呃,这个不卖,你们认识?”老板疑惑的问。 方严点点头:“这是我弟弟,跟我打架离家出走呢,我刚出院就跑来找他了,给你添麻烦了”,方严极是得体的道,说着,还露出自己头顶上刚拆线的伤给老板看。 老板吸了口气:“这么严重。” “是啊,现在孩子真是不好管教,这是亲人没什么关系,要是将外人打成这样,人家肯定就不依不饶的要赔钱了。哎,现在的孩子就是太叛逆了,不听话”,方严叹气的摇头。 方远一直站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老板看看方远:“其实方远还是挺老实的,实在,不爱说话。你也别骂他,孩子都这样,冲动过了就后悔了,好好说两句就行了。” “嗯,你说的是”,方严轻描淡写的瞥了眼方远,见他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身边,才松开手放了他。 “老板人不错,也照顾我弟弟这么久了,这些东西我买五件,你给送来这个地址吧,弟弟我就领走了。” “哈哈,一定送到一定送到,慢走慢走”。老板笑得合不拢嘴。 方严直接将方远拉上了车,开车就走。 方远从上车起,就将视线扭到窗外,一眼都没有放在方严身上。 方严不时瞥他一眼,见方远倔强的侧脸,不由得挂上了一个笑容。 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居然停了下来,位置还特别偏僻。 方远疑惑的看了看方严,却发现方严已经解开了安全带,整个人都趴在了他身边,现在更是将他围在了座位上。 下意识的想躲开,可是身上系了安全带,方严又围在身前,方远只能尽力将身子往后靠着。 “啧啧,半个月不见,就瘦了这么多”,方严伸手捏着方远的下巴。 “你说将人打伤后逃跑,是什么罪名呢,故意伤人罪?要怎么惩罚才好”方严敛住笑容,一脸阴狠的看着方远,“方远,我是不是太纵容你太宠溺你了,才让你看不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见方远有些吓到的样子,方严又重新挂起了笑容,声音轻柔的摸着方远的脸:“是不是害怕了?害怕就对了,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 说着,方严就用手捏着方远的下巴,低下头恶狠狠的亲他。 方远的一条胳膊被方严用半边身子制住,另一只胳膊被他用手按在身侧,整个人都不能动弹,只能微仰着头忍受方严的亲吻。还要被迫张开嘴,忍受他的舌头搅在口中的感觉。 舌头被人擒住狠命吸允,嘴唇也被人擒住,那舌头又舔过他上颌,舔过他的牙龈。每一下都非常用力。 方远觉得嘴巴完全被麻痹了,除了那种滑腻腻的感觉,什么都没有。 那种感觉让他觉得恶心。噙不住的口水顺着嘴巴流出来,湿了下巴,方远觉得非常屈辱。 方严刚放开方远,方远就伸着头要吐。方严慢条斯理的掏出纸帮他擦下巴,一边道:“若是你吐了,我就再亲你,直到你适应了为止。” 方远斜眼恶狠狠的瞪他,可是方严脸上依旧是欠揍的笑容。 猜不出方严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方远却不敢挑战一下吐出来。他捂着嘴揉着自己的肚子,努力憋着。 “真乖,我就说,你总能适应我”,方严赞赏的摸摸方远的脑袋,手指划过他的脖子,他的胸膛,在胸前揉了两下,顺着肚脐往下。 眼看着手就要到某处重要的地方了,方远突然一把打开了他。 “别碰我”,方远厉声道。 “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小远,我好想你,你知道我醒来之后没见到你有多绝望,我那时候就想,若是捉到了你,就将你绑在床上做到你没力气再逃走。你说这样好不好?”方严说着,竟真的去解方远的扣子。 方远惊骇的挣扎大吼:“你疯了,这是街上。” “我知道。” “我是你弟弟”,方远继续道。 方严停顿了一下,他有些莫名其妙的点头:“我也知道,我亲自验过dna。” “你这个疯子,会有人看见的,你不能这样”,方远快要哭了,方严将他的衬衫扣子全解开了,现在手已经摸到了他裤子的拉练。 方严低头在方远胸前种草莓,亲的啾啾响,还重点照顾了方远胸前的两点。 他含混不清的道:“就是在街上才有意思不是么。” 方远完全绝望了,他突然极委屈的哭起来,眼泪砸在方严背上,让方严一顿。 方严抬起头舔掉方远的眼泪:“为什么哭?不喜欢?” “放开我,让我走好不好,求求你”方远有些崩溃,从方严露出真面目,从方严那一次将他扛回家到这一次被他找到,方远已经被这个人逼到快要无处可逃的地步了。 “放你走你能去哪,是你说过要呆在我身边一辈子,既然已经答应你了,我就不能说话不算话。乖,别哭,你知道我没办法看见你掉眼泪”,方严帮方远的衣服拢好抱住他,极温柔的哄劝着。 “不碰你了,回家好不好,我们回家。” 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方远捂着眼睛,觉得自己可能再也无法摆脱这里了。 家里很乱,地上到处都是摔碎的东西,那天砸中方严的花瓶还在地上,花瓶碎渣上还留着干掉的血迹。除了搬不动的大部件,基本上能摔的东西都被摔掉了。 桌子椅子盘子碗,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地上,简直就是灾祸现场。 方远有些呆滞的看着家里这幅惨样,方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貌似有些害羞的样子。慌张的让方远站在能下脚的地方,自己舀起笤帚开始打扫起来。 不用问,这都是方严的杰作,方远还从来都不知道方严有生气喜欢摔东西的习惯。 最终方远也没有帮忙一起收拾,他就窝在还完好的沙发上发呆。离开那天穿的衣服已经明显的大了,他确实是瘦了。 方严没有请保洁,自己忙里忙外了一天,才将屋子收拾干净。 完全收拾好,方远就站在沙发前大张着手朝方远道:“小远,欢迎回来”,然后给了方远一个大大的拥抱。 方远坐在沙发上一点反应都没有,任他抱着。 为什么又回到了这里。 方远是晚上的时候,才知道方严已经给他办了休学手续,也就是说,他再也不能去学校了。 他被领回来的书都堆在了卧室的桌子上,但是,所有的书都被撕成了一块一块的碎片。 “小远,学校不适合你,就不要去了。还有,从现在开始,你去任何地方都要告诉我,就算厕所也一样。若是没有我的允许你私自做了什么,我可不能保证会怎么惩罚你”,方严一脸轻松的道,许是把方远能找回来了,方严的心情明显非常好。 方远愤怒的看了他一眼,突然明白起来,为什么钱荣新一直说方严是疯子。 他果然就是个疯子。 “你说这次,我该怎么做才能让长点记性?”方严居高临下的看着方远,眼里全是疯狂。 方远后退着,有种不好的预感。 方严不过审视了方远两秒,就突然一个饿虎扑食的扑了上来。 方远惊讶的被方远扑倒在床上,危险感袭遍了全身,方远去推方严,可是却见到方严舀着几根宽宽的绳子。 “你做什么”方远惊骇道。 方严眯着眼睛,笑得见牙不见眼:“当然是为了让你乖一点”,说着,将方远的两只手分别绑在了床头两侧。 方远挣扎,可是那绳子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做的,虽然很柔软,但是非常结实,一旦使劲拉,绳子就勒进了肉里,特别疼。 不敢使劲挣扎,方远不安的抬头看着身上的方严。 方严已经将方远的一条腿给栓了起来,另外一条腿倒是空着。但是方严坐在方远那条腿上,一时间,他又挣扎不得。 “乖点,别动,会疼的。不过我很快就会让你舒服起来”,方严一边说,一边下床去翻找着什么东西。 方远伸头看了眼,才发现方严手里的东西,居然就是上次回老家从阿婆那里舀来的东西。 “要感谢阿婆,这个可是求不来的好东西”,方严说着,将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他坐在床边,欣赏似得一寸寸摸着方远的身子。 方远被摸得一阵激灵,方严的手冰凉冰凉的,偏他的手指又轻柔,挠痒痒似得。他摸过的地方,瞬间炸开一片鸡皮疙瘩。 方远弓着背想躲开他的触碰,有些歇斯底里的叫喊着:“你去死啊,你这个疯子变态神经病,别碰我。” 其实方远也不太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是惊慌的想摆脱掉方严。 摇摇头,方严将手指挪到方远的唇上:“你觉得我用什么堵住你的嘴比较好,你喜欢这个,还是喜欢这个?” 方严舀出一条长巾在方远眼前晃了晃,见方远瞪着他,有用手指指自己的嘴唇。 方远不由得想到了方严吻他时候的感觉。 立时全身都反感的要痉挛起来,真恶心,被那样触碰到真恶心。 “啊”方严突然攥到了方远某处地方,方远一激灵,痛苦的绷紧了肚子。 “不要。” 到底要怎样才能逃开这个人。 第三十六章:监控 “小远,我摸到这里了”,方严兴奋的叫道。 方远闭着眼睛仰着头弓着背,大气不敢喘,也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激怒了方严,方严会下重手。 方严手指沿着某处的轮廓游走,隔靴搔痒般轻轻柔柔的揉搓着手指下的嫩肉。 见方远白着脸喘气,每一寸的肉都在抖,绷得紧紧的肚子带动他的胃,直到嗓子,那种干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可是方严却道:“这样很舒服吧,你以前就喜欢我这样。” 方远实在忍受不住,疯狂的扯床头的绳子,绳子勒进肉里也顾不得,他只是想逃跑,只要能逃跑。 没被被绑住的那条腿死命去踢方严,可是方严只是轻轻的坐在他腿上,按住他,皱皱眉心疼的道:“别乱动,会疼”,说着还去帮方远揉着手腕。 方远大喘着气积蓄力量,手腕一定青紫了,可是不疼,什么都抵不过心疼,疼的都快死了。 为什么方严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像个疯子似的扑腾,可是真正的疯子却一脸温柔的看着他。真是讽刺。 挣扎的累了,实在太累了,方远突然平静下来,手腕松开,就当他已经死了好了。 方严摸摸方远的脸,就掀开他的上衣,低头在他身上种草莓。 他的表情非常虔诚,甚至恭敬,就像信徒在吻自己的神一样。 “我喜欢这里”,方严一边舔着方远左胸一边道,细细啜了两口之后,见方远已经脸色苍白满脸大汗的样子,又忍不住抱着他的头心疼的亲了一口。 “小远,你这样我心疼”,但是嘴上说的好听,面上露出心疼。可他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一直揉搓着方远下面。 方远终于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浑身颤抖,他用了很大力气才制止住自己发出声音。想挣开束缚,胃里翻搅的想吐,还想,杀掉眼前的这个人。 可方严的技巧实在是太好了,这个时候,方远反而不敢轻易开口,他紧紧抿着自己的嘴,几乎要抖起来,这个时候他真想让方严将他的嘴给塞住。 “不许忍着”,方严命令道,伸出手指到方远嘴里,去触碰他的牙齿。方远一口使劲咬在他手指上,带着恨意,不多久,一股铁锈味流到嘴里。 方严的手指几乎被他咬断。 可是方严还是毫不在意的让他咬着,方远也不愿意松开。 感觉越来越强烈,方远脸上的汗流到眼睛里,他的手紧紧的挣着绳子,两侧的绳子都绷到了肉里。 方严看见他的表情,不由得得意了一下,他的手早就顺着裤子伸到了里面触到了柔软的地方,而那裤子,也早就被他扒了下来。 方远什么都顾不得,他只是忍着忍着继续忍着,嘴里腥涩的味道直冲上大脑,他胃纠结的痉挛起来,整个人都弯成虾米样。 可是身体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就算他心里抵触的快要吐了,身体还是说着很喜欢很舒服。 这样的状态让人生不如死。 “我突然想到了惩罚是什么,不准射怎么样”,方严低声笑着松开了手,他的手还恶意的在顶端摩挲了两下。许是见方远不舒服,方严轻柔的帮他揉着肚子,“又不舒服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习惯。” 他永远都不可能习惯。 方远大喘着气,眼神失焦的望着天花板。 要是死了就好了,死了就不用有这些感觉了。 “这个样子不错,应该拍下来”方严站在一边狂热的看着,手中居然还舀着一个录像机。 方远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觉得自己的最脏乱不堪最下贱的一面被人揪出来踩在脚下。胃疼的麻木起来,方远苦笑了一下:“杀了我吧。” 方严放下录像机走到他身边:“不要胡思乱想。” 可是方远还是一动不动的重复:“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就快要撑不下去了,方远不知道,方严还要疯到什么地步,他承受不起。 方严看着他了无生趣的样子恐慌起来:“别这样,是不是不喜欢,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不惩罚你了好不好,别生气别生气。” 说着方严解开了方远身上的绳子,将他抱在怀里。 方远瘫在他怀里,下半身光溜溜的,某个地方还翘着。 方严啜着他的脖子侧脸,手在他下面揉捏着。方严像只濒临死亡的鱼,只知道张着嘴呼吸,却一点都吸不到肺里,最终只能因缺氧而死。 方远抖了一下瑟缩着身子,方严将手在纸上擦了擦,然后抱他去了浴室。 方远趴在马桶上吐个没完,连胃都能吐出来一样,直到什么都吐不出来了,胃还是抽抽的往上翻涌。 方严站在他身后拍着他的背,给他倒水。 “喝点水漱漱口”,方远一巴掌将他的手给拍开,杯子砸到墙上,发出破裂的声音。 方远站起来一言不发的捂着肚子站在淋浴下开始洗澡。 方严抿抿唇,也脱了衣服站在方远身后帮他搓背,方远没有闪开。 某一瞬间,浴室中的感觉,像是又回到了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 可惜,方严终究是没有那么容易放了方远。 洗完澡将方远拉到卧室,又将他扑倒在床上,不过这次是让方远趴在了床上。 方远将脸埋进被子里,一点都不挣扎。 可是接下来方严的动作却让他没办法不咬着嘴唇,将嘴唇都咬烂了。 “小远,可能会有些不舒服,不过这样也是为了你好,忍着点”,方严说着,打开了一直放在床头的罐子,罐子刚被打开,就传出一股中药味混杂着花香的味道。 方远抬眼看了看,被方远挖出来的东西呈膏药状,淡鸀色,非常好闻。 不知道这个是做什么用的,方远也懒得猜测。 可是当方远的手指凉凉的摸着他的屁股,手指滑到他股间的时候,他就再也不能保持镇定了。 奋力翻身往前往一边躲去,可是方严一胳膊压在了他腰上,他整个人都被固定住动弹不得。 方严对着灯光分开方远的臀部,手指上沾着的药膏往入口处抹去,按压许久,手指就着药膏的润滑探了进去。 转动手指,方严一脸兴味盎然的样子东探西探,而方远的脸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 方远快将自己扭成了蛇,也没有摆脱方严的手指。 那种诡异的感觉,让他再一次萌生了想去死的念头。 方严被他动的又是高兴又是痛苦,最后他一拍方远的屁股威胁:“再动我就将拳头塞进去。” 方远屈服了,趴在床上心如死灰。 给方远抹了药,方严心情极好的下了床去吃药。 方远看着他手中舒必利瓶子,再一次懊悔自己果然活该。 过着半囚禁的日子足有半个月,方远几乎变成了哑巴,两人不说一句话。方远就沉默的吃饭睡觉坐在窗前发呆。 每晚上方严都要给他抹那种药,说是要保养。 股间一直滑腻的感觉,让他不愿意动一下。 好在方严并没有真碰他,否则方远真情愿再死一次。 这样一直拖延着,有时候他完全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可能,他还在指望某一天方严还能变回以前的方严。 但那已经完全不可能了,因为方远清楚的看到了方严在精神病院的诊断书。 有严重强迫症,伴随着焦虑症,偏执性精神病,虽然方严的自控能力非常强,只需要吃药控制,但是方远还是有些心惊胆颤。 方严表现的太正常了,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精神病的症状。 由于方远表现的很老实,没有任何逃跑的迹象,方严将方远的行动宽限到半天,允许他一个人在家待一上午或者一下午。 “你知道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能找到你,所以,别试图挑战我,或者想惹我生气,小远,我很心疼你的,真的”方严笑得异常温柔。 有时候方远真想将他脸上那层皮给撕掉,看看里面是不是能噬人血肉的恶魔。 那天方严吃了饭就出门了。门前装了摄像头,院子里也有警报,一旦有陌生人接近,就会发出声响,也会自动通知方严。 屋里自然也装了许多摄像头,将方远的一举一动都控制在眼皮底下。 那些摄像头的位置还是方严一一指给方远看的,花瓶中插着的花朵中,电视柜上面,墙上的挂画上,总之都放得非常隐秘。 方远幽魂似的每日在别墅中游荡,像个被主人圈养在家的宠物,只能等着主人回来,等着主人的临幸。 所以余光耀出现在院子中的时候,方远觉得非常非常惊诧,惊诧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 余光耀蹲在院子角落里,看着门前的摄像头,撇着脸跟方远做手势。 “为什么没去上课?” 方远躲在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才摇摇头,将手靠在一起做出被束缚的样子,又指指院子里的摄像头,指指屋里,意思屋里也有。 余光耀托腮想了半天,才耸耸肩。 对着院子看了一圈,余光耀眯着眼睛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就翻墙出去了。 方远正想跟他求助来着,没想到他就走了。 一时间有些绝望又有些希望起来,希望余光耀能将他带出去。 虽然他知道这个希望渺小得几乎看不见。 方严没有再逼方远吃那种药,加上逃跑的半个月,方远足足有一个月没有再吃药,所以久未称体重的他,在发现自己居然重了几十斤之后,表示了相当的震惊。 “虽然你这个样子很有手感,但是我也喜欢你以前的样子”,方严抱着方远,“是不是很开心?你不是一直想瘦下来么。” 方远不说话,想着方严一直一直都在看他笑话,明知道他怎么减都减不下来,还看他每天像个傻瓜似的用尽各种办法去减肥。 “在家无聊了,可以多练练瑜伽,对身体好”,方严如是道。 方远想不明白,为什么方严会如此支持他练瑜伽。 “不觉得自己的柔韧性变得很好了么?” 第三十七章:生日 方严终于肯带方远出门了。 憋在家里半个月,方严拉着方远出门的时候,方远有种恍然如隔世的错觉。 “今天是你生日,所以想给你个惊喜,方远微笑着道,表情里满是得意。 方远看着窗外心想,他生日不是今天。 车子越开越远,最终拐往了郊区,这边是非常荒凉的荒地,一直都没有怎么开发。原先也规划了要建成工业区,但是都没有实施起来。 在这荒凉的地方,极远的忽然出现一大片围墙,围墙极高,看着就非常厚重的样子。 看大门的不是什么大爷,而是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方严掏出一个奇怪的印章给两人看,两人才放行。 方远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直觉告诉他,这里是个秘密基地。 方严未解释,只是一直闷头开车,围墙之后的地方也非常大,零零落落的建着一些厂房,不时有穿着白大衣,戴着口罩的人走过去。 方严将车停住,拉方远下车。 “小远,这才是我的公司,欢迎来到天远医药集团”,方严说着,带着方远走了进去。 方远有些惊讶起来,若是这个才是方严的公司,那之前那个公司是什么。 方严眯着眼睛笑起来:“我们家的产业一直都是开发新药的医药集团,这一行的暴力是你无法想象的,我又怎么可能会丢掉这么大块肥肉不要。只是表面上要瞒一下,毕竟,这里可是出过人命的。” 方严说道出过人命的时候,笑得不可自抑,渀佛那不是条人命,而是只狗是只猫一样。 方远浑身发冷的看着他,方严牵着他的手,毫不在意的继续走。 路大约是向下走的,穿过一道黑暗中的长廊之后,迎面而来的是一片光亮,亮得刺眼。 眯了会眼睛,方远才看到面前的景象。 整齐有序的一间间科研室,里面穿着厚重消毒服的工作人员忙来忙去,而让方远心惊的是那些被按在台子上的,做实验的动物。 除了白鼠,还有猫狗。 “给你吃的那种增肥药,也是在这里研究的,其实减肥药也研究成功了,只是副作用太大,会伴随着焦虑失眠,严重腹泻,变成肠炎。” 方远呆愣的看着,待看到有人躺在手术台上,被注射什么东西的时候,他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你们用人做实验?这是犯法的。” “别担心,他们是自愿的,这些都是我们公司的研究人员,为了想要知道研究出来的药物是不是能达到预期的效果,他们会在自己身上试药,放心,不会出问题的。” 方严安抚着,方远还是非常不安。 若是这里被发现了,那方严就不只是坐牢这么简单了。 “一旦有人入侵了这里,这里就会启动爆炸装置。不过,还极少有人能找到这里,这是地下,地面上的研究室里都是一般的药品,没有任何问题。我相信小远也不会出卖我的对吧”,方严拨弄了一下方远的头发,然后揽着他继续看。 方远已经什么心思都没有了,他只奇怪的想着,若是让人发现了这里,会怎么样,方严会被抓起来会被判死刑么。那他就可以离开了? 私心里,方远还是不希望方严死,他还惦记着方严曾经对他多好。 在某间屋子里,方远见到了钱荣新给他看过的那种药。 见方远专注的看着那种药,方严给他细说:“这个是感冒药,只是制药过程中,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导致了这种药出现一些副作用,后来就停产了。” “你想用它杀了钱荣新”方远艰难的道。 “你看是不是很简单,我只用一片药就差点杀掉了他,多有意思”,方远微微一笑,拍掉方远手中的药:“生命本来就很脆弱,他身体不好差点死掉,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么。” 是啊,谁也没看到是他做的,不能指证他行凶未遂。 “来,有好东西要给你看”,方严拉着方远朝前走,越过一道道门,这边渐渐少有人在,方远觉得自己听到动物的叫声。 转过一道长廊之后,动物的叫声越发的响亮起来,那应该是狗吠。 金属制的铁笼子排成排,每一个笼子中都关着一只动物。 方严直接越过这些动物走到最里面,那里关着一只足有半人高非常威武的狗。狗毛是金色的,表情凶悍。 方远认得那是金毛,可是金毛犬以温驯着称,还从来没见过像这只这样凶狠。 见两人站在笼子前,金毛龇着牙凶悍的扑到笼子上,若不是有那粗壮的铁笼关着,方远极怀疑这只狗是不是要将两人给吃了。 “喜不喜欢,这就是我要送你的生日礼物”,方严笑道,竟然伸出手到笼子里。 方远惊骇的看着金毛尖长的牙齿就要咬掉方严的手。可是方远的担心是多余的,金毛伸出鼻子嗅了嗅方严的味道,竟然温驯的舔了舔方严的手。 “这只金毛非常凶悍,曾经咬死了一只藏獒,有它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一些”,方严道,说着就将笼子打开了。 金毛普一获得自由,就撒野似的在屋里跑来跑去,间或围在方严身边蹭着他的腿。 方远从来没有养过宠物,有些新奇的看着金毛,这只金毛差不多有他的大腿高,金色的毛发异常漂亮。 “金毛,过来”,方严喊道,将金毛唤到身边,攥着方远的手到金毛鼻子边让他嗅,方远有些胆怯,生怕金毛一龇牙就将他的手给咬掉了。 最终两个人领着一只狗回去了,金毛在方严面前异常乖顺,命令做什么就做什么。 金毛被方严命令着趴到方远脚边,金毛就半蜷着身子围着方远,方远僵硬的一动不敢动,其实他心里是有些害怕狗的。 虽然一个大男人怕狗很丢人,但是方远还是有些发憷。 “今天是你生日,想去哪里?”方严好心情的问。 方远摇摇头,还是一言不发。方严瞥了眼他放在金毛头上的手,暗自笑了笑,方远其实是很喜欢那只狗的。 过生日也需要像过情人节一样,要浪漫要有情调,方严老套的带着方远去包了一个餐厅。 金毛被留在了车上。方严让人把餐桌上摆满了红玫瑰,堆成一句我爱你。 方远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束玫瑰,一抬手,将玫瑰全推到了地上。方严也不生气,帮着他将玫瑰扔到了地上。 远远站着的服务员观望着,窃窃私语。 “小远,生日一定要庆祝”,方严摸着被舀上来的香槟。 方远瞥了眼桌上的酒,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服务员。 第三十八章:温柔的残忍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方严钻进浴室将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净。 金毛围在方远身边蹭来蹭去,丝毫不见初见时候的凶悍,此时就像个普通金毛一样温顺。 方远揉着金毛的脖子,让他坐下站起来转个圈握个手。不知道是不是被调、教过,金毛都相当准确的做出了方远的指令,方远不由得笑起来。 果然家里养宠物是件能让你开心起来的事。 方严出来的时候,就见方远与金毛一起玩的开心,方严满意的看着,不枉费自己辛辛苦苦训练出来一条好狗。 “小远,以后有金毛陪着你,你一个人我也放心一点”,方严道。 方远一听这话,放在金毛身上的手,立马有些迟疑起来。 “别怕,狗是不会伤害主人的”,方严走到方远身后,隔着沙发从后面抱住他的脖子,整个脸都蹭在他脸上,异常亲昵。 方远僵硬的挺直背不敢有动作。 “真的瘦了,脸上都没肉了,可是这样我也越担心”,方严将方远的脸扳过来仔细看着。因为瘦下来,方远的五官立体精致起来,眼神平和清澈,整个人都有种温润的感觉。怎么看,怎么让人有好感。 方严皱着眉看了一阵,然后他像想到什么似得突然笑出来:“不过我比较喜欢你这个样子,不想让你再变胖了。那干脆就把你锁在家里一辈子好了,这样你的眼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也没有人能觊觎你,没有人能抢走你了。” 方严说着,竟似被自己的想像弄得开心起来,他在方远脸上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就像真是这样下定了决心。 方远听得浑身发冷。 再呆下去,他只会跟方严一起疯掉。 方远虽然不在乎方远下午泼他一身酒的事,却一直惦记着生日没过完,蛋糕也还没吃。 “叮咚叮咚”门铃响个不停,方严看了看摄像头,带着一大盒蛋糕的蛋糕店外送小哥正站在门前。 方严亲了亲方远:“等我一下,待会就能吃蛋糕了”,说着他用极暗示的眼光看了看方远的身子,那一眼,渀佛将方远剥光了放在嘴边一样可怕。 拎着蛋糕回来,方严迫不急待的就将蛋糕盒打开,两层的大大的水果奶油蛋糕正躺在盒子里。 点着上面的水果,方严边看着方远边说道:“樱桃要放在胸前,火龙果要放在肚脐上,香蕉要放在下面这里。然后用奶油抹遍全身,再一一舔干净吃掉。怎么样,这样庆祝你十九岁生日好不好?” 说着,方严就一把将方远推倒在沙发上,方远的脸色早就在他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变成了五颜六色。 此时见方严来真的,方远出离愤怒了。 “滚开,疯子,变态”,说着方远就丢出茶几上的杯子,杯子没有砸在方严身上,而是砸在了蛋糕上。 方严笑起来:“小远,不喜欢这些水果么。冰箱里还有很多水果,你是喜欢苹果还是香蕉,橘子怎么样,对了,还有西红蜀和黄瓜。都不喜欢么,那怎么办,也许我该买一些葡萄或者榴莲?嗯,榴莲不行。” 方远气得脸色胀红,他忍不住爆粗口:“滚你妈。” “我妈就是你妈,小远,我想这样做想很久很久了,你就乖乖躺在这里不好么,为什么要反抗。你不是最喜欢我么,我也喜欢你啊,乖,到我怀里来。”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方严的状态又开始不正常了,方远惊慌起来。自从方严露出本来面目之后,越来越不掩饰,他的言行举止,常常神经质到让人害怕。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方严一步步走向方远,方远看着面前的人神色温柔的样子,忍不住悔恨起来。 若是当初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就当我是你弟弟不就好了么”,方远哀痛的道,他已经退到了墙边,退无可退。 “早就不可能了,从我发现自己喜欢你的那一天起,就不可能了”方严笑起来,笑得极幸福,“你一定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你初中有几天屋子装修,必须跟我睡一起,半夜你做梦了,将自己衣服全扯掉,一直蹭着我。隔天早上醒来你发现自己遗精了,慌张的不知所措,还威胁我不许说出去。我当时就想将你连皮带骨吃掉。” 方远想了一下摇摇头:“不对,你不是说,是我先喜欢上你的,是我给你写了情书,是我缠着你威胁你喜欢我的。” 方严突然扑哧一声,笑得不可自抑:“傻子,我骗你的啊。先喜欢上你的是我,威胁你要你给我写情书,不然你就要带着玩具一整天的是我,威胁你若是敢自杀,就杀了你喜欢的人也是我啊。” 方远彻底惊呆了,那么,那时候,那时候他们就是那种关系了。 那他出车祸是怎么回事,是自杀还是意外,或者,是那个方远在反抗,寻死,结果就真的死了。可是现在轮到他了,他要怎么办。 方严还在一步步靠近,方远不知道还有多少事情,方严是在骗他,也许方严嘴里从来就没有一句实话。 骗他说他有喜欢的人叫圆圆,骗他情书的事,骗他钱荣新的事,骗他公司的事。 “你还骗了我什么?难道老宅也是假的?”方远还是忍不住问道。 “老宅?不,老宅是真的,王伯也是真的。只是,房间是骗你的,白色房间是我的,黑色那间也是我的”,方严眯着眼睛笑道。 方远目瞪口呆了一下喃喃问道:“那,那我的房间呢?” “你没有房间,你的房间早就被我毁了”方严说的一脸无辜,“你应该熟悉那里才对,我原本不想带你去,可是我又忍不住想让你想起来些什么。我们曾经在那里度过了一段很开心的日子”,方严说着,已经走到了方远身边,他用手磨蹭着方远的脸,语气轻柔。 “你最喜欢那些玩具了,无论是粗的还是细的,你都喜欢,每天必须带着它们才能睡着”,方严揉着方远的屁股,充满了情欲。 方远恶心的挣开他。 第三十九章:疯了 神魔系统修仙狂徒 有那么一瞬间,方远极想哭,胸口闷得要窒息。 方严对方远的执着已经超出了他的想像。 能猜的出来,之前的方远肯定不喜欢方严,因为就连情书都是方严逼着他写的。 还有那场车祸,极有可能是方远自己撞上去的,方远就算死都不愿意跟方严在一起。 可是就算这样,方严还是喜欢方远,执着到杀掉所有人只为了方远的目光可以放到他一个人身上。 这种疯魔的爱情让人害怕,可也让人觉得悲哀。 一个疯子的爱情,又有谁想要。 至少,他不想要。 “方严”,方远突然从方严怀里抬起眼喊他。 方远极少这样正式的喊方严的名字,以至于方严停顿了一下才道:“嗯?怎么了?” “你喜欢我么?”方远问,脸色非常严肃。 方严点点头:“是,我爱你。” “可是我非常讨厌你,你让我觉得恶心,恶心到想吐”,方远依旧脸色平静的看着方严,说出的话有些恶毒。 这次方严怔愣了好久,良久,他才轻轻笑起来,叹息似得搂紧了方远:“那就讨厌我好了,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只有我喜欢你够了。要是觉得恶心就把眼睛闭上,因为我没办法不碰你。” 方远看着他很久,他突然有些可怜这个人,这个曾经让他很依赖,觉得很温暖的哥哥。 若是连他都不在身边,方严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就算这样,方远还是无法接受,还是想反抗想挣扎想逃开,想永远从这里消失。 最终,方严还是放弃了人体水果拼盘,不知道怎么了,他脸色很疲累的样子,捂着肚子良久。 逼着方远吃了一块蛋糕,方严才拉着方远去洗了澡上床睡觉。 而睡觉就很单纯的抱着方远,什么都没做,双手双脚都缠在方远身上,生怕他突然消失不见了。 方远有些莫名其妙,虽然这样勒得难受,可还是比方严突然兽性大发要容易接受的多。 若是方严一直这样老实,不对他动手动脚,两人还像以前一样安宁,他也可以考虑留在方严身边不离开。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方远就差点将自己的舌头咬掉,他居然生出了这样可怕的想法。 有可能是现在方严脆弱的样子让他心软了,方远皱着眉头,逼迫自己想方严之前是怎么变态的将他拴在床上,又是怎么对他做那种事的。 这样一想,方远又定下心来。 有些事情没办法妥协,就算是死都没办法接受。 方严需要上班,明面上的公司还在经营,他不可能放下不管。 又不能将方远时时刻刻拴在腰上带着,方严只能将方远锁在家里,开着摄像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样才能放下心来。 有金毛陪在身边,方远没有之前那样无聊,偶尔拽着金毛在院子里溜圈。 比较让方远疑惑的是,金毛从不接近大门,一次都没有跑出去过。金毛总是围在他身边,他走到哪就跟到哪,就算他去厕所去洗澡,金毛都要守在门边。 方远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监视器。 家里的电脑断网了,离家出走时新买的手机也被方严给扔了,方远只能百无聊赖的窝在家里看书,练瑜伽。 至少练瑜伽的时候,心里很平静。 余光耀没有再往家里来过,方远对于向他求救这件事,不报任何希望了。 不知道被关起来有多久,大约是一个月或者两个月。 每天都在空荡荡的别墅中走来走去,方远已经很久没有跟方严以外的人说过话了。有时候他对着空气唱歌,一首歌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嗓子不舒服了,才停下来喝水,窝在沙发上发呆。 方远知道方严一直透过监视器监视着他,他舀着本秘密花园窝在沙发上,对着桌上花瓶里的摄像头念,从头到尾,一字一顿。 念完了秘密花园,念童话故事,方严给他准备了一间书房,书房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 有时候就在屋里走来走去,绕着每个摄像头,看一眼走开,再到下一个摄像头前,再看一眼走开。 亦或者,各种蹂躏金毛,将他按在水里提上来,按在水里提上来。导致现在金毛看见他都有些怕。 晚上回来,方严就开着电脑,抱着方远给他看他白天做过的每一件事。 方远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言不发。 他觉得自己已经快变得跟方严一样神经了。 方远完全瘦了下来,他现在只有一百多斤,正常体重。 方远极少照镜子,镜子中漂亮的人,是他完全陌生的。每看一次镜子,方远都想到画皮。他觉得自己脸上也覆着一张脸,那张脸能撕掉,里面那张脸才是他的脸。 所以好多时候照镜子,方远都有冲动去撕自己的脸,以至于他现在完全不敢照镜子。 每天在家里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思考,方远的心情完全沉淀下来,他在等,等一个机会。 方严没有再碰方远,最多只是亲亲摸摸,不是他不想,他好多次都憋得快忍不住了。 有一次方严又失控,方远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避过了摄像头,在床头藏了把水果刀。方严扑上来的时候,方远舀着刀对着自己的心脏威胁道。 “我不介意死在你面前。” 方严脸色变幻了很久,才发誓绝对不碰方远。 方远不敢信,没人敢信一个疯子说的话。 可是方严夺下了那把刀,方远没办法,只能相信他。 好在方严真的说到做到,没有再碰过方远,方远提心吊胆了一阵,发现自己可以暂时不用太担心贞操问题。 其实原先方远不知道两个男人该怎么做,只是,方严虽然不碰他,却还是给他抹那种药,让他明白,是用那里。 方远反抗,方严就压住他,强硬给他上药。 “十人九痔,其实这个也有防痔疮的效果,抹了总没坏处”,方严安慰道。 “已经十二月了”,睡觉之前方严突然道。 方远躺在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不说也不问。除非必要,方远已经不跟方严说任何一句话,所以方严只能从摄像头里听到方远讲话。 “离元旦还有二十天”,方严掰着方远的指头算,“元旦带你出去旅行。” 方远没说话翻了个身,背对着方严,又被方严给扳了回来面对着他。方严将方远整个身子都搬到自己身上,用胳膊腿儿夹住,像搂一个大娃娃似得。 方远难受的将脸搁在方严胸膛上,方严的心跳平稳有力,听得人安心。 方严有些哀怨的道:“太瘦了,咯人。” 方远一巴掌捂住他的嘴。 方严趁机张开嘴亲着方远的手,一下一下,甚至将方远的手指放到嘴里一根根舔。方远抽回手,极恶心的擦了又擦。 方严不说,方远都不知道居然已经冬天了,他每天呆在别墅中,只感受到天气有些冷,完全没意识到,已经这个时候了。 这附近种的全是四季常青的树,屋里常开着空调,南方又极少下雪,一点都察觉不到季节变化。 方远觉得早晚有一天,他会在这栋别墅里枯死掉,或者终于忍耐不住自杀。 只是不知道,方严是不是能赶得及来阻止他。 方远看过别墅里的东西,自从上次方远偷舀了一把刀之后,现在方严已经将所有刀都锁到了柜子里,无论是切菜刀水果刀还是小匕首。 方远哭笑不得,没有刀不是还有花瓶还有桌子么。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下不定决心自杀。 晚上方严回来,神秘兮兮的笑着,将方远拉到电视机前抱着他看dvd。 方远不知道他又弄了什么东西,无所谓的跟着瞄了两眼,可是这两眼,就差点让方远从方严身上掉下去。 方远闭上眼睛捂着嘴,要从方严身上跳下去关住电视,可是方严死死的抱住他不放,甚至将声音开得极大极大,板着他的脸强迫他看下去。 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那声音还是执着的钻进耳朵里。 方远听着电视中传来的少年痛苦的呻吟声,整个人都要蜷缩起来。 “关掉,求求你关掉”,方远痛苦的闭着眼睛摇着头道。 方严笑着,搂孩子似得将他搂起来:“不,一定要看完。” 方远舀回来的小黄片的两个主角不是别人,正是他和方远。电视上方远被压在方严身下,两人的身子相接,噗哧的水声和有节奏的撞击声传出来,都几乎让方远崩溃掉。 “不觉得自己很漂亮么?这里很漂亮”,方严的手顺着方远的肚子往下摸,眼见着就要摸到那里,方远苍白着脸一巴掌拍掉他的手。 方严摇摇头,凑到他耳边道:“叫声很好听。” 电视上的声音环绕在耳边,方远听着那一声声喘息和呻、吟,羞愤的想杀了方严。 “别怕,不会痛,上了这么久的药,该有些效果。” 方远这才知道,抹那药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知道方严到底想做什么,他只是抱着方远看,并没有其他动作。 方远能清楚的感觉到顶在自己腿上的某个东西。 但是方严还是只抱着他看着电视,胳膊紧紧的勒着方远的胳膊,方远疼得直皱眉。 “我恨你,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杀了我”,电视上胖胖的方远满脸恨意瞪着方严,但是他的表情中除了恨意,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方远看不懂。 方严直直的盯着电视,盯着电视中满脸恨意的方远。 半响,方严突然问:“你为什么不恨我?” 方远惊了一跳,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为什么你没有说过恨我,希望我去死,虽然你很讨厌我,但是我从来没觉得,你希望我死掉”方严脸上难得的没有一点笑意。 方远沉默,以为方严发现了什么。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也有一点喜欢我了?”方严小心翼翼的道,话里有着不容忽视的忐忑和期待,虽然他还绷着脸,但是就是让人觉得,他很开心很期待。 方远突然觉得心口疼得厉害。 方严做了这么多,这么忍耐,这么执着,甚至执着到病态,都只是为了方远。 可是真正的方远早就死了,早就死了啊。 第四十章:病 方远摇摇头,抿了抿嘴:“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方远说的不轻不重,可是方严的脸色一刹那白了起来,极其苍白,有种非常难受的样子。 可是很快,方严又笑起来,他轻柔的摸着方远的脸:“对不起,是我要求太多了。” “小远,我想要你”方严用力将身子贴近方远,火热的地方蹭在方远的腿上,一下下顶着方远。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一些不安,渀佛只有贴近方远,才能定下来。 方远僵硬的被他抱在怀里,画面中的方严和方远,也到了紧要关头,两人死死抱在一起,脸上都是绝望的表情。 方远不知道为什么就连方严的脸上都是绝望的表情,明明已经得到了方远。 “小远,给我好不好?”方严依旧在方远身边蹭着他。 方远不说话,方严只能难耐扭来扭去,揉着方远的腰,揉着他的屁股。 方远僵硬的坐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方严叹口气,将方远抱回卧室,方远眼睛一直盯着客厅电视上,那两个人又开始新一轮纠缠了。 方远突然捂着嘴,差点吐出来。 将方远放到床上,方严小心的覆上去。 脱了方远的毛衣秋衣裤子之后,就开始在方远身上种草莓。 在方远胳膊上吸出一个痕迹,方严非常得意的让方远看:“看,是不是很眼熟。” 方远瞥了一眼,不知道哪里眼熟了。 “你不是总说自己身上容易过敏,看,是不是这样的”,方严说着,又在方远胳膊上吸出一个红色印痕。 方远皱眉看着那一块红点,脸色突然那难看起来。 “那么多都是?” “是啊,所以很有成就感”,方严笑起来,一下一下的啜着小片肉,啜出红点,再换另外一个地方。 方远扭开身子,又被方严抓了回来,直接剥了内裤。 “别动,我说过不进去”,方严缠住方远的手脚,将他翻身俯趴在床上。 并住方远的腿,方严直接蹭了上去,火热的地方蹭在那里,异样的感觉让人心惊。 方远额头冒冷汗,一动不敢动。方远满足的叹息。 腿间被蹭得红了,方严还没停下来,方远趴伏在床上,觉得特别屈辱。 这样早晚有一天,都会走到最后一步。 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方远揪起被子,将脸埋在里面。 绝食是件需要很大毅力的事,因为饥饿会让人的意志力下降。 方远绝食了。 早饭没吃的时候,方严没有太在意,只是劝慰了他两句,见方远还是惯常的不理,就叹口气去上班了。 毕竟方远还没有虐待自己的习惯,大约是看见他吃不下,他走了就好了。 可是直到忙完一阵中午去看的时候,发现早上留下的饭还好好的放在桌上。 方严皱皱眉,专程跑回了家。 碗筷干干净净的,一点渣都不剩。方严疑惑对着碗看了又看,最后将金毛关进了一间空屋子里。 因为所有早饭都被金毛吃了个干净。 方远正安静的窝在沙发上看书,看也不看他一眼,当他是透明人。 方严蹲在方远面前仰着头问:“小远,为什么不吃饭?” 方远眼皮子不抬一下,不说话。 方严摇摇头,将外衣脱了扔到沙发上去做饭。一桌子饭菜全是方远爱吃的,可是饭菜摆了很久,都不见方远有任何动静,他依旧舀着书,很久才翻一页。 “小远,吃饭了”,方严去抽方远手中的书,谁知方远攥得紧紧的,换个礀势躺在沙发上,脸朝着沙发继续看书。 方严觉得方远今天有些奇怪。 “怎么了?”方严问,“我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 方严耐心劝着,方远依旧不闻不问,当自己是木头人。 方严劝了两句,终于有些火了:“不许舀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去吃饭”,方严一把将方远手中的书给使劲一拽,丢到了一边。 方远没了书,干脆躺在沙发上睡起来,身上盖着一件薄外套,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 方严无奈:“小远,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胃不舒服么?要不要看医生。” 方远依旧没有反应。 将饭菜扒了一点到盘子里端到方远面前,方远掀开身上的衣服坐起来,直接无视掉方严跑去卧室关上了门。 他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绝食。 望着一桌子冷掉的菜,方严的心情也完全冷掉。 考虑了很久,方严才起身将所有的饭菜都舀去倒了,方远不吃饭,他就陪着不吃饭。 而方远并不清楚,方严没有吃午饭。 在屋里睡了一下午,醒来之后,已经没了方严的踪影。 在厨房的垃圾桶里看到了倒掉的菜,金毛兴奋的绕着垃圾桶探着头咬出一块骨头啃起来。 咽了口口水,方远自虐捂着肚子回房间。 晚饭方严依旧做了一大桌子好菜,这次方严特意将方远从卧室中拉了出来,按在饭桌前让他看着桌上的饭菜。 “你一天没吃饭”,方严脸色很不好,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方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想问怎么了,还是没问出来。 “你没吃饭,现在不能吃太多,我熬了汤你喝一点吧”方严道,起身给方远盛汤,可是方远清楚的看到他握着勺子的手在抖。 端着汤放到方远面前,方严已经脸色非常不好了。 最后方严直接放下碗,捂着肚子坐在桌前,满头大汗。 方远惊讶的看着他。 “小远,我胃有点不舒服,屋里抽屉里有药,能帮我舀过来么?”方严道,脸色腊白,不知道是不是疼得。 方远迟疑了一下走进屋。 抽屉里乱七八糟的放着好几种药,方远不知道方严要吃哪种,于是干脆每一种药都舀了一些。 方严挑了一板药吃了,然后就倒在沙发上,侧躺着身子,极痛苦的捂着肚子。 方远站在他身后,方严现在的样子真的很脆弱,让他忍不住心疼。 可是方远又迟疑了。 “你,没事吧?胃疼?”方远轻声问。 方严难过的轻喘了口气,背对着方远:“没事,习惯了,待会就好。” 方远将桌上的药收起来,看了眼方严的背影,不知道趁着方严现在不舒服,能不能跑的掉。 目测了下,从这里跑到大门,再跑出院子上大路有一段距离。 若是单靠脚跑,跑不多远就会被方严给捉回来,这附近的少有人,也极少有出租车,公交车站要走好一段时间。 方远觉得若是没有人帮助,很难单独离开这里。 况且,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金毛在。 别看平日金毛很温顺,方远见过金毛咬死了一只野狗时血腥的样子,那之后,他就不敢小瞧这只狗了。 “小远,小远?”方严喊道。 方远回过神来,就见方严已经从沙发上起来了,他的脸色依旧有些不好。 起来第一件事,还是拉着方远吃饭:“吃饭吧,乖,就算跟我生气也不能不吃饭,若是生气可以冲着我发火,可是你不吃饭,就是在折磨自己。” 说着方严笑起来,方远见他的额头上一直冒冷汗,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胃病,看着这么严重。 沉默的喝了两口粥,方远就束着手坐着,不肯再吃了。 方严终于笑了笑,自己也吃了两口粥。 “你不吃我也不吃,我陪你一起饿着”,方远说着,放下还剩了大半碗的粥,将所有菜又都倒在了垃圾桶里。 方远猜测,方严是不是因为陪着他不吃饭饿得,所以才胃疼。 一刹那有些生气,方远讨厌方严总是这样威胁他。 因为方严胃疼,晚上也没刷碗,匆匆洗了个澡就倒头在床上睡了。 方远站在床前,看方严窝在床上,意外的脆弱。 不愿意心软,可是方远又难以自持的想照顾他。一方面想离得远远地,一方面又忍不住想靠近。这种矛盾心理,搅的方远心烦意乱。 望着方严的样子,方远直接扭头出了卧室。 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喜欢在父母房间里带着,床让方远收拾了一下,摆设没动,还是全都用白布盖着。 但是就是这样满是纯白的地方,意外的让方远平静下来。 方严迷迷糊糊睡到半夜醒了,手摸摸身侧,并没有方远的身影,方严一瞬间惊坐起来,满头大汗。 方严瞪着眼睛在卧室里看了一遍又一遍,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 有那么一瞬间,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方远走了,不在了。 方严慌忙下床,连鞋都顾不得穿,赤着脚跑在十二月夜间的地上,脚底冰凉刺骨,可是方严什么都顾不得。他跑到客厅,就扑在电脑上看监控。 方远没有走,方远在父母屋里。 方严头上的冷汗流下来,虚喘了口气,最近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总觉得方远一眨眼就会消失不见。 放下心来,方严才露出笑容,轻手轻脚的走到走廊尽头那间卧室,方远正安稳的睡在里面。 隔天一早醒来,方远就感觉到了身边熟悉的温度,还不待他动一下,就发现,自己的某处正被人握在手中。 原本平静的心情,瞬间被暴怒代蘀,方远抬着上半身不敢动弹。 瞥了眼方严嘴角带笑的睡脸,方远直接将方严从床上推了下去。 “恩?”方严迷迷糊糊的爬起来,见到方远,又一下子爬起来将方远扑倒在床上。 方远头栽在枕头上,引得头一阵疼,胸口被压得更疼。 方严死死压住方远,方远抬眼看他,才发现方严正脸色扭曲狰狞的看着他。 “要是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将你永远锁在卧室里,锁在床上,哪里都不能去。我最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方远惊住,不明白方严怎么突然爆发起来。 方严说完,就直接抽下盖住家具的白布,将方远整个手脚连同身子全部捆住。 方远彻底惊呆了:“你疯了,你在做什么?” “今天就呆这里吧”,方严脸色平静下来,亲昵的亲了亲方远的嘴唇,将被子盖在他身上。 “你又开始不乖了,还好昨天你没跑,否则今天的惩罚就不止这么简单了。乖一点,中午给你解开,等我回来。” 说着,方严就熠熠然的出了门,将门从外面锁上。 方远为方严的反复无常所震惊,明明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立马变得可怕起来。 第四十一章:周兰庭之死 一天没吃饭,早上不过刚醒来就被捆成这样扔到床上,方远直直的瞪着天花板,瞪到眼睛都充满了红血丝。 果然,这个人已经不是方严了,疯掉的方严,再也不是他能靠近的了。 饿得有些头晕,方远晃晃脑袋,在床上一点点蠕动。 这时候方远万分感谢方严让他练瑜伽,因为练瑜伽的人身体都很软。 从床上滚到地上,让方远疼了好一会。 蠕动着身子,靠着床腿一点点站起来,方远蹦到门边,门一般从外面是锁不上的,但是不知道这扇门是怎么弄得,方远怎么都打不开。 无奈又蹦到窗户边,方远是下决心要离开这里了,再也不能对方严有任何一点同情心和心疼。 就算那个人真的疯掉了,也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种执拗到疯狂的爱,他承受不起,也不愿意承受。 窗户扣上了,若是手没有被绑住,一定可以打开。这个别墅的窗子,除了一楼都上了防盗窗。 若是想跑,方远只能到一楼,并且在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还要避开金毛,才能跑出去。 最近两天,金毛一直被方严拴在门前,不知道是不是在防备着他会逃跑。 不得不说,若不是方严此次爆发,方远还下不定决心要逃跑。他一直侥幸者,方严一定不会做这件的事,方严一定不会说这样的话。 可是方严每样都做了,凡是他所忍耐所能承受的底线,都被方严撕得粉碎。 方远清楚的知道每一个摄像头的位置,毫无死角。 趴在透明的窗子上,渴望的看着远方迷蒙的景色,方远还是想不好要怎么离开这里。 “扣扣”,两声声响,突然从某个地方传来,方远惊讶的扭头在屋里看来看去。没有人,可是声音还在响着。 就在方远低头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从窗外露出一个头的余光耀。他身上披着类似墙壁样式的披风,整个人都藏在那东西里,生恐会被人发觉到。 不能蹲下来,方远只能低着头,余光耀看看他身上绑着死紧的白布,在手机上打下了一段话:“被你哥囚禁?玩捆绑play?要不要帮你报警?” 方远摇摇头小声道:“只要带我出去就够了。” 余光耀托着脸半响:“不行,我能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这附近有人在监视着,还不止两个,除非是方严亲自送你出去,不然,谁都没办法。” 方远惊呆了,方严还专门请了人在附近监视他,方严到底是有多不放心。 真是个可怕的疯子。 “除非是我死了,不然,他是不会让我出去的”,方远喃喃自语道。 “对了,他说过过年会带我走亲戚,那时候可以么?”方远哀求的问。 余光耀转转眼睛想了想:“我小叔回来了,要是能请动他,一定能带你走,可是”,余光耀说着笑起来,色迷迷的看着方远的脸。 “我为什么要帮你,方远,你现在比照片上的样子还要美。” 余光耀舔舔嘴唇:“不,是比女人还美。” 方远嫌恶的瞪了他一眼。 余光耀更加垂涎的趴在窗子上小声喊道:“要是你能让我亲一下,我就救你。” 方远直接整个人裹进了窗帘里不让他看见。 余光耀耸耸肩:“方远,有一个办法,大约能帮到你,只是很危险,有生命危险。不过我倒是觉得很刺激,不知道你敢不敢。” 方远露出头问:“什么?” 余光耀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方远张大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若是你不愿意,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方远蹲下来问他:“为什么要帮我,我们不过才认识没多久而已。” “谁说我们刚认识,我们认识很久很久了啊,只是你已经不记得了。好了,我不能呆太久,会被人发现的,再见。” 说着,余光耀朝方远抛了个飞吻,就不见了踪影。 惆怅的滚回床上,方远心里有个想法慢慢出现,可是若是真的那样做了,后果一定可怕到无法想象。 中午方严满面春风的回来了,见方远还安好的躺在被窝里,他满意的将方远松绑。歉疚的帮他揉手腕揉腿按摩。 “都红肿了,疼么?要是你乖乖听话,就不会这样对你了,这样我也心疼。” 方严摸着方远的手腕亲了又亲。 方远连愤怒这种情绪都提不起来了,跟一个疯子置气,只会让自己更生气。 “你该吃药了”,方远无力道。 方严将方远抱到客厅,客厅的桌上已经摆好了饭。 这次方严没有过问方远的意见,直接盛好了饭端到他脸边,喂他。 方远扭过头去,方严也不劝,自己吃起来,然后扳着方远的脸用嘴度给他。 方远咽不下去要吐出来,方严就堵住他的嘴,直到他咽下去为止。 方严居高临下的道:“你想绝食而死,那是不可能的。我让你生你才能生,我让你死你才能死。你这一生,都必须攥在我手上。” 将方远抱在怀里,方严像对待布娃娃一样抱着方远,他喃喃自语道:“方远,你的世界里只有我,你能看见的只有我,若是你的视线放到别人身上,我就将那人杀了,将他的脸皮扒下来给你瞧个够,你说好不好。” 被方严捂住眼睛,方远止不住颤抖起来。 “可惜你没看到周兰庭的脸,对了,你想不想看,现在想不想看?”方严说着,突然兴奋的抬起方远的脸。 方远被迫看着他,方严一脸温柔的说:“周兰庭的脸皮,一直被我保存着,想不想看?” 方远极度惊恐的瞪着他,艰难的道:“你,你说什么?周兰庭的脸皮?” “是啊,废了很大劲才剥下来的。你不是很喜欢周兰庭么,我现在带你去看她”,方严说着,饭也不吃了,抱着方远就要起身。 方远摇着头,崩溃的大喊:“不要,我不要看,不要看。” 方严又坐下来,心疼的安抚着方远:“别怕,别怕,我们不看了。” “周兰庭的死不是与你无关么,为什么你会藏着她的脸皮”,方远努力抱紧自己的身子,有些颤抖的问。 方严笑眯眯的看着他:“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你以为为什么周兰庭会喜欢上你?一个刚高中毕业又胖又丑的孩子?我给了她三万让她教你瑜伽,又给了她十万让她勾引你。结果你就告诉我你喜欢上她了,瞧,多顺利”,方严说着笑起来,非常得意似的。 “为什么”,方远慌乱的问。 “为了让你对女人绝望,乖乖的待在我身边。可惜周兰庭太贪婪了,嫌我给的钱不够,既然是这个么不识趣的女人,我自然有一万种方法让她消失。谁让她敢碰你。” “是你杀的?”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亲自动手,不过是随便挑拨一下,找个人伪装成他的丈夫,再找个蘀死鬼,这件事就过去了。”方严说着,在方远头顶上磨蹭着自己的下巴。 “其实还有不完美的地方,应该将她仍在偏僻的乡下挖个坑埋了,这样就算过个几十年都不会有人发现,也不用浪费那么多钱去找个蘀死鬼。唔,失策了。” 似乎是有些恼怒自己做事不当,方严咬着方远的耳朵磨牙。 “被判处死刑的那个应该是你才对。” “可惜,我还好好的活着。你应该跟我一起看看那张脸皮,在公司里保存的很好,很多年都不会腐坏,就像刚剥下来一样新鲜”,方严低声道。 方远光是想想那个景象都要吐出来了,偏偏方严还一直在他耳边说。 方远摇头,方严就从他的耳朵咬到了鼻子,方远惊悚的想,方严会不会哪天也将他的脸给剥掉,或者头砍掉带身边。 “连我一起杀了吧”方远轻声道。 方严笑起来:“你明知道不可能。不过若是你死了,我就将你的头割下来放在卧室里陪着我,就算你死,眼睛也只能看着我。” 方远喃喃自语起来:“疯了,你真的疯了,我也会被你逼疯的,不,我肯定也疯了,早就疯了。” “没关系,我会陪着你。” 方远觉得自己快死了,不用方严再逼他,他就已经快死了。 “来吃饭”,方严又哄着方远吃饭。 方远目光呆滞的看着他。 “张嘴”,方严笑眯眯的道。 方远张嘴,乖乖的吃了口米饭,可是刚咽下去就吐了出来,吐得方严身上都是的。 方严帮他擦擦嘴,自己先吃了口,才嘴对着嘴度进方远嘴里,直到方远咽下去了,才喂他下一口。 虽然是咽下去了,可是没一秒方远还是趴在方严身上吐了出来。 “这样不行,是不是得厌食症了?”方严皱着眉。 将方远放在沙发上,方严去剥了个橘子,好在方远没有再吐出来,而是吃下去两块。 不敢再让方远吃饭,方严给他熬了白粥,方远就一直呆滞的看着他不说话,一动也不动。 方严依旧兴致勃勃的对待一只娃娃一样抱着他,又是喂饭又是换衣服。 “你要是一直这样乖我就安心了”,方严满足的道。 方远将自己彻底埋起来,一句话不说,一点反应不给。 从方严上班后,就坐在沙发上或者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 极偶尔才转转眼睛,换个视线。 就连金毛都没办法让方远多看一眼,方严每天开着监控盯着方远的一举一动。方远现在这个样子,反而让他比较放心。 他甚至都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对。 有哪里不对么?方严摇摇头,永远这样乖才好。 第四十二章:小女孩 眼见着元旦就要到了,方严放了三天假。 对方严来说是开心的事,对方远却不是。他呆滞的看着面前熟悉无比的脸,听着方严聒噪的在耳边说着什么话。 完全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耳朵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不想听到也不愿意听到。 方严牵着方远的手出门遛狗,这是这两个多月以来,方远第一次踏出这幢别墅的大门。 其实,与里面并无什么不同。 由于这边属于别墅区,住户不多,很冷清。两人在路上走了很久,也没有看到什么人。 金毛兴奋的跑来跑去,间或者在两人身边磨蹭。 “小远,走累了坐一下?”天气很好,阳光带着一点点温度照下来,身上有种暖暖的感觉。 方远的手一直冰凉,方严攥着他这么久,也没有焐热一点。 许是因为天气好,小花园里居然有那么一两个人在,甚至还有个穿着红衣服的十几岁的小女孩,唱着歌蹦来蹦去,辫子在脑后甩来甩去。 见到金毛,小女孩眼睛一亮,扑到金毛身上,逮住就开始各种揉。 意外的金毛也没有怎么反抗的任金毛揉,还亲昵的舔着女孩的手。 方远愣愣的看着小女孩和金毛玩耍,眼睛一眨不眨。 小女孩与金毛玩了一会,见方远一直盯着他们看,有些好奇的朝方远笑了笑,然后拽着金毛到了方远身边。 “漂亮哥哥,这是你的狗么?” 方远愣了好长时间才点点头。 “那漂亮哥哥,它叫什么名字?”小女孩搂着金毛的脖子,脸蹭上去,特别亲密的样子。 久未说话,嗓子很干涩,方远吐出两个字:“金毛。” “金毛?好奇怪的名字,不过金毛的毛就是金色的,很漂亮,像麦田一样”,小女孩非常非常开心的笑起来,脸色红扑扑的,趁着那身红色衣服,特别耀眼。 方远重复了她的话:“麦田?” “是啊,六月地里一望无际的麦田,到处都是金灿灿的,比金毛的毛还漂亮”,小女孩夸张的形容着,手比划出来。 方远蓦地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没有说话,可是那个笑容,是这几个月以来,第一次。 方远抬着眼睛看着视线中的天空,冬天的天不像夏天一样蓝,似乎总飘着云,也有种灰白的颜色挡在那种蓝色上面。太阳也离得极远,像个装饰品一样,没什么温度。他其实一点都想不起来麦田是什么样子,能想起的,大约都是金毛身上的毛一样的金色。 方严在一边看着方远和小女孩说话,看着方远笑出来,也不答话,眼睛就定在方远脸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闲坐的两个大人走了,只剩了他们三个在,方远这才知道小女孩并不是与那些大人一起的。 但是他只是脑海中飘过这个念头,并没有想开口问一下。 “漂亮哥哥,我要回家了,我以后还能跟金毛一起玩么?”小女孩圈着金毛极为不舍。 方远没有说话,倒是方严突然出声。 “喜欢金毛么?” 小女孩视线转到方严脸上,她似乎有些害羞的样子,缩了缩脑袋点点头:“喜欢,很喜欢。” “那你想不想去我家,跟金毛玩,你还可以喂它,它今天还没有洗澡”方严极为温和的道,笑得一脸温柔。 小女孩摸着金毛身上的毛,纠结的犹豫了很久:“可是,可是我要回家了,作业没写完。” “不想去么?那就算了,我们要走了。你是不是住在附近,我们也是,其实离得很近,你回去也不耽误”,方严道,依旧在劝着小女孩去他家。 方远还是盯着天空看,心里不着边际的想着,为什么方严要女孩跟他回家。 “那好吧,反正家里也只有我一个人,我可以喂金毛吃饭么?”女孩渴望的道。 方严温柔的点点头,摸了摸小女孩的脸蛋一下:“当然可以,金毛也这么喜欢你。” “嗯,谢谢叔叔。” 牵着方远的手,身边跟着小女孩和金毛,方严笑得一脸诡谲。 正是大中午, 到家,将方远牵到沙发上坐下,方严就走到门边。 小女孩正跟在金毛身后研究金毛的狗窝,方严走到她身后的时候,她红色的衣服都拖在了地上,可她还是没注意到,依旧大笑着躲避金毛的亲近。 “喜欢么?”方严问。 女孩错愕的抬起脸,点点头:“嗯,谢谢叔叔邀请我来你家。” 这时候金毛跑到了屋里,蹭到方远身边,围着方远的腿蹭来蹭去。最后干脆趴在方远身边不动弹了。 小女孩眼睛亮亮的钻进屋,坐到方远身边。 “哥哥,金毛多大了,它喜欢吃什么?我妈都不许我养宠物,我以前养的乌龟,都被他们杀了吃了”小女孩哀怨的道,手揉着金毛的尾巴。 方远转过视线,眼睛定在女孩身上,看着她甩来甩去的辫子没说话。 若不是方远之前说过一句话,女孩都差点以为方远不会说话。 看到女孩跑到屋里与方远说话,方严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其实我以前很讨厌狗,因为小时候被咬过,可是有次我掉在水里,被一只狗救了,那之后我就特别喜欢狗,可惜我妈不让养”,女孩话有些多,一直絮絮叨叨的说话,方远就专注的看着她说话。 方严阴沉着脸,突然奇怪的吹了个口哨,一直温顺的躺在地上的金毛突然站起来,方严用手指着女孩。 金毛凶猛的张大嘴巴,将女孩扑倒在地上,疯狂撕咬起她的衣服来,发出阵阵低吼声。 女孩被这个变故吓得惊呆起来,金毛整个扑到她身上,将她身上红色的羽绒服抓破,里面的绒飞散开来。 女孩吓得大哭大叫起来,手胡乱扑腾:“走开走开,呜呜,走开。” 方远呆滞的看着情况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他猛地清醒起来,使劲将金毛从女孩身上拽开,索性金毛并没有咬他,就轻易离开了。 女孩的衣服都被咬坏了,她惊慌的哭着,扑到方远身上。 方远安抚地拍拍她,皱着眉瞪着方严,金毛最听方严的话,也从没有这样突然咬伤人的先例,所以方远知道,一定是方严在捣鬼。 方严脸色依旧阴沉的看着方远抱着女孩,他笑起来,笑得异常可怕。 “小远,还记得我说过什么话么”,方严轻声问道。 方严说过很多话,方远不知道他指的是哪句。 方严一步步朝方远逼近,金毛像一只凶兽一样堵在门口。 小女孩哭两声就不哭了,她摸着脸苦恼的揪着自己的衣服,抽泣的揪着被金毛咬破的地方。 虽然金毛非常凶悍的扑上来,但实际上,女孩只是衣服被咬破了而已,并没有受伤。 害怕的看着堵在门口的金毛,女孩揉揉眼睛,不知道怎么了? “哥哥,金毛怎么了?”女孩拉拉方远的衣服。 方远低头看她,女孩哭得水汪汪的眼睛正清澈的看着他,方远不由得安抚的对她笑了笑:“金毛不习惯有人靠近,没事的,赶紧回家去吧,太晚了会有人担心的。” 女孩刚刚被那么一吓,还是有些后怕,点点头就要走,可是金毛堵在门口,她又不敢走。 方远牵着她的手,要送她到门口。 但是这次狰狞暴起的是方严不是金毛。 一把扯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方严直接拧着方远的胳膊,将他扔到沙发上,一言不发的阴沉着脸去扯方远的衣服。 方远惊骇的瞪着他,不是怕方严对他怎样,他早就习惯了。他在意的是,还有个人在,还有个孩子在看着。 “别,求你,有人在”方远抬手阻止着。 可是方严直接抽出腰上的皮带,将方远的手给捆在了头顶。 维持着难堪的礀态,方远瞥着被金毛堵在门口不敢离开的女孩。 “快走,金毛不会咬你的,快走”方远朝女孩喊道。 方严解着方远的衣服,很轻柔的道:“我跟你说过,你的眼睛只准看着我,否则,你看谁,我就将谁的脸给扒下来送给你。我是不是这样说过?” 方严话音刚落,方远的脸就完全苍白起来,伸脚踢着方严。 “你这个疯子,她是个孩子,让她走,让她走好不好,求你了。” “怎么求我?”方严慢条斯理的问。 方远噎住,抬眼又看向站在一边正不知所措看着他们的女孩,女孩似乎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见方远被捆起来,她有些害怕的抱着自己的胳膊,瑟瑟发抖。 “你们在做什么?”女孩问。 方远闭了闭眼睛:“能不能先让她走,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也愿意说你爱我?愿意将自己献给我?”方严问,可是他的脸色更难看了,就像下一秒就要爆发出来,就要直接将方远连皮带肉的一口口吃下去。 方远胡乱点头:“是,我愿意,放她走。” 方严咬着牙笑起来:“好啊,你都答应了,我当然要放她走。” 让金毛缩回窝里,女孩迟疑的看了看两人,转头就跑,渀佛后面有什么追着她一般。 将方远抱回卧室,轻轻的放到床上,方严温柔的亲着他的脸:“小远,你说的,什么都愿意做,说你爱我,现在说好不好?” 方远抿着嘴良久良久。 方严心情又坏起来:“不知道她现在跑远了没有,我让金毛将她追回来,她的肉肯定很香。” 方远愤怒的瞪着眼睛:“我爱你,我爱你,行了么,求你别对孩子下手。” “嗯,这还差不多,可是我还想听,再说给我听好不好,说哥我爱你”,方严满意的搂着方远,脸蹭在他脸上。 他等这一天很久了,等得心都疼了。 “哥,我爱你。” 第四十三章:撕破 先一秒还是很激动很开心的样子,可是下一秒方严脸色又不好起来。 “你为了别人而求我,我很不开心怎么办”,方严的脸蹭在方远胸前,听着方远的心跳,一声一声。他伸出舌头舔着近在脸前的红点,用牙齿噬咬。 方远疼地使劲躲避,又被方严固定着不能动,只能被迫承受。 “你想怎么办?”方远咬牙切齿道。 方严仰头想了想:“不如,就用你的身体来补偿吧。” 意外的,方远点了点头。 “好。” “真的?”方严激动起来,难以置信的扳过方远的脸。 “我已经答应你,就不会再反悔”方远抿着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没有说话,只是突然笑了一下,笑的满是解脱。 得到方远同意,方严什么都顾不得,关了电视就抱着方远去了卧室。 疯狂的亲着方远,方严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只能拼命撕咬着方远的嘴唇,手臂紧紧抱住他,要勒进肉里一般。 渀佛是一种历尽千辛万苦到已经绝望的时候,突然出现的希望。 更何况,是对于一个原本就已经疯狂的人来讲,更是状若疯魔。 方远难过的被方严制住,连说一句话都困难。 “唔”,方远死命推开方严,方严松开他的嘴,眼睛笑得完全眯成一条缝。 “别推开我”,方严很轻快的道。 方远张了张嘴,方严见他没说什么,又继续去扒他的衣服。直接将方远的毛衣扯开,露出里面的秋衣,头就埋在方远胸前。 “哥”,方远喊道。 方严眼睛一亮,方远在这个时候喊他哥,简直就是在助长他的兴致。 “再叫一声”,方严眼睛极亮的盯着方远。 “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方远平静的看着方严。 方严疑惑:“什么事?” 方远扬起脸,眼睛直直的瞪着方严很久很久,然后他嘴角带着微笑,语调平缓的说:“你弟弟方远,其实早就死了。” 方严愣了一下,方远看不到,他的瞳孔极快速的缩了一下,方严轻笑起来摇摇头:“说什么傻话,你不是好好的在我面前。” “不,我不是你弟弟,他早就在那场车祸中死了。你以为我为什么到现在都什么都想不起来,因为,我压根从来就不知道那些过去。” 方远轻声说着,说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带着笑,他的语气中带着笑,甚至,他整个人都在说完那番话之后轻笑起来。 方严摇摇头:“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是不是想反悔了。” “没有开玩笑,我是说真的,我也叫方远,是一名刚大学毕业不久的学生,我家在x省y市,就是上次我去的那个城市。我也是出了车祸,等我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变成了你弟弟”,方远面色平静的看着方严,渀佛说的是别人的事。 方严皱着眉松开方远坐在床边,脸色严肃的道:“小远,别跟我开玩笑。” “我爸妈还好好的活着,我也有个哥哥,但是他叫方正。还有,我在的地方跟这里不太一样,解释起来很困难,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这还是几个月以来,方远第一次跟方严说这么多的话。 方严一动不动的听他说着,好半响,他终于一拍手道:“小远,我带你看医生吧。” “我没病,也没有精神不正常,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就没有发现我跟你弟弟有什么不一样么,人就算是失忆了,很多习惯肯定也不会有很大改变。性格习惯爱好,甚至吃饭的口味都不会有很大变化”,低着头,方远咬着嘴唇,他希望此时方严能暴怒能爆发出来,能狠狠的揍他一顿,能放他走。 可是方严依旧沉默。 “不说了,我们睡觉吧”,方严甚至都没有去解开方远手上的皮带,而是直接抱着他就盖进了被窝里。 方远瞥着他的侧脸继续不依不饶的刺激道:“方严,我害死了你弟弟,我从车祸中醒过来的那天,他就死了。你一直喜欢的人,一直爱着的人,早就死了。” “他一定很开心自己死掉了解脱了,因为他一点都不喜欢你,你真可悲。” 原本一直平静异常的方严,突然愤怒起来,他赤红这眼睛,一拳捶在方远脸边得枕头上。 方严粗鲁的扯掉方远的裤子,掰开他的腿就直接捣了进去。 方远疼得嘴唇都白了,一口气被憋在胸腔里吐不出来,那种尖锐的疼痛,像是舀一把针扎在最柔软的地方,让人痛不欲生。 方严抿着嘴,将方远的腿抬得高高的,两手死命推着他的腿。 方远指甲掐到方严肉里,被顶的只能隔好久才喘一下气,像离了水的鱼一般张着嘴,偶尔难受极了,才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方,方严,你知道,你肯定,早就知道了”,方远断断续续的说出这句话,下半身已经疼得没有知觉了。 不知道是不是方严一直给他抹那种药的功效,竟然没有撕裂。 方严不说话,就死命撞着他,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是方远还是笑起来,他一字一顿的道:“难过么?绝望么?你也让我这样绝望过。” 方严直接吻住了他的嘴。 开始方远还有精力说话,可是随着他被方严无休止的折腾到完全没力气的时候,他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疼得哼哼两声。缚在手上的皮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弄散了下来。 方远迷蒙不清的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眼睛被刺得完全睁不开,眼泪不受他控制的流出来,他懒得擦,也没精力擦。 方严亲昵的吻着他的眼泪,一声声的喊着他的名字:“小远小远小远。” “你的小远已经死了”,方远轻声回应。 方严也不管他说了什么,径自抱着方远,将他抱到怀里,背靠在自己胸膛上。 方远瘫在他怀里,两人的下面还连着,方严缠着他,脖子蹭在他脖子上。 两人像两条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咬死对方。 被戳在伤口上,是非常非常疼的事,况且,那还是个永远都不会好起来的伤。 “为什么不说话,不相信还是不肯相信,不相信你的弟弟居然死了?不相信居然会有别人占据着他的身子活了下来?方严,你对方远那么执着,怎么会连自己的弟弟都认不出来。其实你并没有很喜欢他吧,你只是将他当成自己的玩具,现在玩具自己跑了,是不是有点难过了”方远孜孜不倦的挑动着方严的神经。 “闭嘴”,直接捂住了方远的嘴。 方远绝望的眨眨眼睛:“你肯定不知道方远有多恨你,他恨不得扒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躲在你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 若是人的心能从外面看到,那方远的心一定已经染上了黑色,并且开始腐烂了。 方远一直在方严耳边模糊不清的说着话戳着他心窝,不时撒把盐,让人疼得说不出话来。 他说得越狠,方严折腾他就越狠。 到最后,方远整个身体都疼得没什么知觉了,腿大开着,股间流出来红白的浊物。 整个人都像破碎的娃娃,浑身红肿。 可是他已经不在乎了,尊严和羞耻心,早就被方严踩在脚下给扔掉了。 “是不是想杀了我,方严,你不是杀了那么多人,一定很容易就让一个人消失掉。是我杀了方远,我占据了他的身体,用他的身体骗取你的信任,用他的身体去爱别的人。恨不恨我?是不是很想杀我?有可能我死了他就回来了,方严,杀了我他就回来了。” 方远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混乱的一直说一直说。嗓子都哑了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可是他还在说。 方严面无表情的听着,不插话,也不回答。 他眼神已经隐隐透着疯狂,他盯着方远被亲出吻痕的白嫩脖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场性爱至始至终,方远都没有挺起过,软趴趴的东西可怜的趴在腿间,有些青紫的样子,那是被方严掐出来的。 方远疼得完全没有任何感觉,甚至发不出声音来,浑身弯成虾米样缩成一团。 “我恨你,方严,为什么不杀了我”,方远闭着眼睛,声嘶力竭的哑声喊出来,“为什么不杀了我。” 终于完全绝望了,再也没有任何理由让他抱着侥幸活下去了。 方远的眼泪落下来,他的眼泪滚烫,身子也滚烫,发烧了一整天,神智都有些不清楚。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方严,终于开口了。 “我怎么可能让你死,既然你不是方远,那就证明给我看。可是,你怎么可能不是小远呢,”,方严迷茫的看着方远的脸,手摩挲着他的眼睛鼻子嘴巴。 “明明眼睛是鼻子是嘴巴是,怎么可能不是小远呢,你又在骗我了。以前你就会骗我说爱我,可是最后还是丢下我一个人跑到马路上,流了好多血,我差点就以为你死了。” 方严茫然的抱着方远,将脸埋在方远胸前哭起来。 无声啜泣,方远能感觉到胸前有眼泪砸下来,砸的人心口都疼了。 那是方远第一次见方严哭,他目瞪口呆也手足无措,可是最多的情绪还是想笑。 因为他知道方严有多会伪装,甚至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方严的情绪是真的,还是假的。 “没错,他就是死了,方严,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根本是从最开始就知道了,我不是方远,不是你弟弟”,方远平静的道,他是突然想到这种可能,方严从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方远,他知道方远早就死了。 细想之下,浑身冷汗。 方远喃喃自语:“你真可怕!” 第四十四章:死亡 有些事一旦戳破,你所能看到的,就只有被掩藏起来的丑陋和罪恶。 方远觉得方严彻底疯了,他已经没办法再跟他好好的说上一句话,他也不知道,现在的方严是不是能听懂他说话。 真的被绑缚到了床上,整个人呈大字型被绑在床上,身上不着片缕。只有光滑冰凉的被子,和偶尔被用到身上的玩具。 方严不喜欢用道具,但是他喜欢看到方远疼得难受,只能喘息的样子。 面无表情的掐着方远的脖子,方严的手没用力,他好似只是好奇的将手放在方远脖子上,想试一试,用什么力气才能让一个人窒息。 好几次,方远都以为方严要杀掉自己,可是最终,他只是在方远刚露出难受表情的时候,就将手松开,心疼的抱住他。 “方严,再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就好了”,方远脸色青白含混不清的在方严耳边说着。 方严亲着他的脖子,舔着被掐得红肿的地方不说话。 方远就歇斯底里的弓着身子咒骂方严,两个已经被逼疯的人,浑身长满了刺,靠近一点,就伤的对方浑身是血。 方远觉得方严的火气不够,每次都看着他脸色暴怒,怒得额上的青筋都露出来,手都掐在他的脖子上了,可方严还是生生忍住了。 “方严,杀了我方远就能回来了,你不是最喜欢方远么,你能忍受有人一直占着他的身体,你能忍受我用他的身体去结婚生子?” 方远一直挑拨者方严的神经,他的目的就是要方严杀了自己,只要能从这里解脱,只要能解脱就好。 方严越来越沉默,他在屋里走来走去,神经质的去摸摸方远的胳膊腿。有时候一大早醒来,方严就惊恐的搂住方远,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这就小远的身体,没错,就是小远的身体”,方严胡乱摸着身边这具越来越消瘦的身体。 “不,小远没有这么瘦,一定是病了,没关系,我们有药”,方严喃喃自语道,然后冲到厨房端了杯水过来,强硬给方远灌下。 方远被呛得不住咳嗽。 “很快就能胖起来了,胖点好,胖点好”,方严抱着方远,杯子不小心被打翻到地上,没喝完的水洒的到处都是。 方远在这个屋里闻到腐朽和死亡的味道,他觉得方严已经完全疯掉了。 方远呆滞的望着天花板,刚刚喝下的水全部从嘴里吐出来。 那个早晨是被强烈的窒息惊醒的,方远憋得脸通红,眼泪不受控制涌出来。 他模糊的睁开眼睛看到扼住他脖子的人,温柔如水的笑着,嘴角翘起来,弯成漂亮的弧度。 “小远别急,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方严低声说着,手收力使劲掐住方远的脖子,他的手因为太用力,青筋完全露出来。 “呃”方远已经窒息到翻白眼,方严还是不松手,大约这次,他是下定了决心。 完全反抗不能,方远也不愿意反抗。 在意识彻底消失的前一秒,方远只想感谢方严让他解脱。 看着躺在床上一点动静都没有的人,方严温柔的蘀方远擦干净脸,将绑在他手脚上的绳索打开。 之后抱着方远去了浴室,将人放在浴缸里,从上到下清理一遍,甚至连后面,方严都没漏过。 完全清理干净之后,方严帮方远上了药。方远的身体看起来惨不忍睹,已经渗出血液的手腕脚腕,撕裂的后面和青肿的前面。还有浑身上下的抓痕咬痕,特别是脖子上的掐痕尤其明显。 方严皱着眉看了一下,发现方远浑身上下除了脸,几乎没什么完好的地方了。 又心疼的抱着方远,方严低声道歉:“小远,我不是故意的,都是你在诱惑我,是你不好,总是诱惑我。” 方远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躺在方严怀里,浑身冰凉,没有任何呼吸。 “小远,快点醒过来吧,等你醒来了,我们就去结婚好不好?你喜欢哪个城市?到时候你来定吧,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我不工作了,专门陪着你好不好,你不是总抱怨我将你关在家里,等你醒来了,我就带你出去,你想停下来了我们就回家。” 方严抱着方远坐在床上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他一直维持着温柔的笑容,说着甜蜜的情话。 可是他怀里的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并且有可能再也不会给他一点反应了。 手机突然响起来,熟悉的声音回荡在屋里,连同那首已经被方严烂熟于心的歌。 “对你的思念,是一天又一天……” 这是当初方远想参加学校新生入学联欢会的时候,唱给方严听的,后来被方严弄成了铃声。 平时听这首歌想到方远,方严只觉得很开心,可是此时听到这首歌,方严突然莫名的难受起来。浑身都难受,难受的让他烦躁不堪,只觉得有一股极其哀痛暴戾的情绪冲到脑海中。 “小远,你睁开眼睛,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方严亲着方远完全冰冷的额头。 方远毫无反应。 “小远,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好不好,刚刚弄疼你了,我帮你揉揉。” 方严轻柔的摸着方远的脖子,一片冰凉,肌肉都快僵硬起来。 方严说了很久,可是方远还是没有反应。方远神经质的将方远轻轻放到床上,然后将他刚刚穿好的衣服,又全部扒了下来。 方远又再次在方严面前赤果起来,方严执起方远的手,用他冰凉的手去触碰自己的下面。 不过一会,那里就挺了起来,方严用火热的地方蹭着方远的手指。 “小远,感受到我了么?” 说着,方严就摸到了方远后面,那里因为一直被开发,很是松软,方严的手指轻易就进去了。 里面还有些温热,方严将方远抱在怀里就挺了进去,两人脖子缠在一起,怀中的人冰冷得像块尸体。 方严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到方远,他用胸膛紧紧的砸着方远。 可是,再也没人会回应他了。 方严一直抱着方远,事了之后,又帮他清理,一边清理一边就着温水帮他按摩。 “你身上太冷了,这样醒来的时候一定会手脚发麻”,方严絮絮叨叨的,也不在乎是不是有人会回答。 一整天没有吃饭,方严也想不到要吃饭,他只是抱着洋娃娃一般抱着方远说话。 卧室的窗帘很久很久都没有拉开过,屋里一股米青液和什么东西发臭的味道。 方严像没有知觉一样,眼神呆滞的喃喃自语。 也许,两个人会这样腐烂在屋里。 有人撞开大门的时候,金毛并没有在门前警戒,因为饿了太多天,金毛早就跑出去觅食了。 撞开门的是两个警察。 而跟在警察身后的是李茂。打了很多个很多个电话都没人接,又几天不见人,李茂终于忍不住跑来家里找人了。 院子大门没有锁,里面倒是锁了,进不去。但是李茂能模糊的听到,手机铃声就是从屋里传出来的。 可是见不到人在哪里。 李茂知道方严每天很早回家,就是为了方远,并且方严从来都手机不离身,也极少这样一直不接电话。 李茂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仰着头看着卧室,被厚重窗帘遮挡的卧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茂没有报警,是附近的人报的警。 附近有个女孩子突然去世了,说是毛发过敏,家里大人怀疑是保姆想谋害孩子,于是报了警。 虽然保姆一直说自己是无辜的,可是女主人还是愤怒的打电话报了警。 因为她的孩子,从来都没有毛发过敏的症状。 李茂只是恰巧让经过的警察帮忙打开房子,理由是里面可能有人煤气中毒了。 天知道方严是不是在用煤气。 卧室门被打开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疯疯癫癫的男人抱着脸色青白,明显已经没气的少年。 “方总!”李茂惊骇的大喊。 两个警察原本只是顺便帮忙,此时见事态严重,立马上前探查了方远的情况。之后打了120。 李茂已经完全呆滞了,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严一直在抱着方远喃喃絮语,完全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他的眼里心 里只看着方远,渀佛方远就是他的世界一样。 两个警察上去拉方严,试图将两人分开,可是刚碰到方严,他就抬起的眼,眼眸几乎成赤红色,异常恐怖骇人。 他咧着嘴角笑着。嘴里唱着含混不清的歌,一边还轻轻拍着方远,似乎在哄他睡觉。 怕方严会突然发疯,两个警察又不好去强硬分开两人,毕竟方严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对劲。 李茂瞪着方严又瞪着方远,突然意识到,出大事了。 方远被送到了医院,而方严则被警察强硬拉开,关押到了警察局。 在拉开两人的过程中,方严疯狂抵抗,打伤了两名警察,他那个疯狂劲,几乎要将任何靠近他们的人给撕了。 方严杀人了,可是警察们又不敢随意起诉他,因为他们在方严屋里找到了一份病历表,确认方严有极其严重的精神病史,并且具有相当的攻击性。 这意味着,有可能,方严不需要负太多刑事责任。 而此时,余光耀因为感冒,恰巧被余辉拉着去了医院。 第四十五章:结束 有时候有些事就是那么巧合。 余光耀被余父逼着去了医院,而恰巧那时候医护人员推着急救床将方远推进来。 车子从余光耀身边穿过去,他正和余辉拉扯,试图逃跑。 偏巧他就撞到了那辆从他身边经过的急救床,偏巧,他就一个趔趄趴到了躺在急救床上的人身上,脸正对着那张青白色的脸。 “方远!”余光耀惊呼。 余辉听到声音过来将余光耀拉起来,也看到了躺在急救床上的人。 余光耀被跟随的护士给推开,余光耀震惊的看着被推进急救病房的人。 “怎么回事?”余辉问。 “爸,是方严的弟弟方远,我那个同学。” “死了么?”余辉问。 余光耀瞪了他一眼,摇摇头:“不知道,看着像是没气的样子。” 待余光耀拿了药看完医生回来,依旧没有见方严出现,余辉不由得有些奇怪。 “方严疼弟弟是人尽皆知的事,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没见他出现?” 余光耀探头看着走廊里没有任何动静,手术室依旧亮着手术中的灯。 李茂靠在手术室门口,手捧着额头,不知道这时候该给谁打电话比较好,方严一直和方远相依为命,别的亲戚极少往来。 警察说方严疯了,李茂一点真实感都没有,他那个一直披着温柔面皮内里阴险毒辣老谋深算的老板,怎么可能会疯,有什么事情能将他逼疯。 李茂想着,也许下一秒方严就会笑着出现,拍着他的肩膀说会没事的。 就像那时候一样,就像方远出车祸的时候一样。方严说,方远一定会醒来的,结果方远就醒来了。 可是这次大约方远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就在李茂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联系方严亲人的时候,一直紧闭的手术室大门,终于打开了。 李茂赶紧放下电话上前,医生戴着口罩,满是疲惫的走出来。 “医生,怎么样了?” 余光耀探着脑袋见医生出来,也跑了过去。 “唉,病人全身上下多处外伤,且被人虐待过,严重撕裂,又兼有高烧后被窒息。对不起,送来的太晚了,已经不行了”医生摇摇头,非常惋惜的样子。 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变态,简直令人发指。 医生摇摇头,身后是盖着白布被推出来的人。 李茂呆住,拿着手机不知所措,看看被白布蒙住的人好一会,他突然转身就跑。 必须要告诉方严,一定要告诉方严。 李茂走之后,余光耀就听到推着急救床的护士在后面喊医生:“余医生,余医生,病人要送到哪里?” “该送到哪就送到哪,先放着,等待家属来签了字再说” 余光耀站在原地突然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他跟在护士身边,将方远盖在脸上的白布掀开,看了一眼之后,又将白布盖了回去。 “送去停尸房么?”余光耀问。 小护士有些慌乱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嗯,是的。” “你不怕那种地方?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小护士笑了笑:“好啊。” 不过当然,余光耀没有做成护花使者,他被余辉给揪回了家。 李茂见到了方严,他正窝在牢房的角落里,抱着膝盖,浑身脏乱,他脸上一直带着笑意,眼睛疯狂又痴迷,嘴里不知道嘟嘟囔囔些什么。 这间牢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没有将方严带出来,而是让李茂在牢房里见了,因为方严情绪不稳定,若是带出来,难保他会不会攻击人。 将他带过来的警察很是头疼的道:“你是他家属么?待请来专门鉴定机构鉴定他精神病程度之后,再判定是判刑还是送去医疗,对了,他的监护人是谁?” 警察问着,李茂则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你说什么,精神病程度?监护人?” 李茂看了看明显不对头的方严,再看看警察,彻底凌乱了,老板有精神病? “没错,既然他有诊断书,一定有监护人。” “可是,他父母早在两年前就去世了,他的亲人也久未联系,没听说过什么监护人。” “这样啊,这就难办了”,警察沉思着离开。 李茂看着缩在角落里的方严,小声喊了他的名字。 “老板,老板你能听到我说话么?” 方严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抱着腿窝在角落里,对着墙壁,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 李茂有些心酸,他怎么都克制不住难过的感觉,趴在透明门上,悲哀的看着方严。 “老板,对不起,你弟弟,方远已经不在了,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不知道是不是李茂说出方远的名字刺激到了方严,他突然转过头来,状若疯狂的扑到玻璃门上,拳头用力捶着门,似乎是想将门弄开。 手都流血了,方严也感觉不到疼,他嘴里一直喊着:“小远想见我,小远在喊我,我听到了,让我出去,我要见小远。不让我见小远,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方严眼睛几乎要鼓出来,表情狰狞恐怖。 李茂惊骇的后退一步,不敢再说话。 警察走过来,用电击棒将方严给击晕了。 李茂被请了出去。 索性方严还有亲戚,就算是远亲,也算是亲戚。 于是,这群远亲就成群结队的来了,几个女人扑到停尸房就开始哭。哭得声嘶力竭歇斯底里,那劲头,有将死人哭活的架势。 而几个男人,就围住医生,询问医生方远是怎么死的。 医生推了推眼睛,简洁的吐出两个字:“被杀。” 这群男人们惊呆了,去扒方远盖在身上的白布。 一掀开布,所有人都傻眼了,这个消瘦漂亮的人是谁。 女人们尴尬的抹抹眼泪互相看了眼,然后有些迟疑的道:“我们,我们是不是哭错人了,小远很胖,傻傻呆呆的。这个怎么看都不像。” “是啊,哎,我说,我们找方远,你是不是指错人了?”一个女人对着看管停尸房的人高声问道。 那人摇摇头:“若是叫方远没错的话,那就是这个,没有别的叫方远的了。” 女人们又重新低头看了看人:“这么看的话,还是有些眼熟的,小远瘦下来的时候不就是这个样子么?是不是,只是好多年没见他瘦了,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了。哎呀呀,我的远儿怎么就这么可怜呐,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去了。” 女人们又趴在方远身上开始哭。 归根结底,这些人都是来瓜分财产的,当初方严用强势手段逼得他们离开了公司,逼得他们将吞下去的东西吐出来。现在方严有可能犯了事,会坐牢一辈子,方远又不在了,偌大一间公司,想当然就是他们的了。 可是人多,一家不够分,这时候就看谁有本事抢了。 至于方远,他们会给在公墓里给他找个好位置。 在弄清楚杀方远的有可能是方严,并且方严有可能已经疯了之后,这群亲戚不由得暗自窃喜。 果然是报应,当初那么狠心将他们赶出公司,现在他们不是照样光明正大的回去。 可是同时他们也后怕,幸亏当初没有强硬与方严对抗,否则被一个疯子给盯上,一定非常可怕。 不多久,方严的鉴定结果出来了,方严正处在发病期,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所以,对于方严杀人一事,并不负刑事责任。但是,他的监护人要受到民事处罚。 可是问题是,方严并没有监护人。 最终两个比较精明的亲戚,自愿做方严的监护人,全权处理方严的事。 而公司,也被他们拿了大头。 方远下葬那天,去了不少人,天气晴好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墓地在方远父母不远的地方。此时那群亲戚倒是没有见到几个哭的,都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墓前看着,做了个简单的形式。 萧筱挽着钱荣新的手来了,毕竟钱荣新与方远是亲戚,还是好朋友,虽然被方严陷害得很惨,但两人对方远却没有任何怨愤。 “一路走好”,萧筱将一束花放在墓前。 “恭喜解脱”,钱荣新也上前说了一句,“我和小小要去国外了,以后我们可能会结婚,会过的很好。” 大约这也是方远所希望看到的,钱荣新看着照片上方远的笑容,漫无边际的想着方远那张微胖的脸。 从今往后都不会再见了。 钱荣新有时候在想,一个人失忆之后,会性情大变么。不知道,但是人都已经不在了,再想什么都是多余。 谁也没看见,余光耀也去参加葬礼了,只是他就站在远远的地方观望了一阵就离开了。 彼时,被关进精神病院的方严,被打了镇静剂,安静的睡在床上,什么都不知道。 也许在他前一秒疯狂挣扎的时候还自语过一句没人能听懂的话。 “你就,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么。” 第四十六章:边城小市 三年后,靠近内陆的小县城。 这真是个偏僻荒远的地方,附近不远就是国界线,坐车几个小时就能看到成片的外国人生活的地方。 这个县城贫穷,附近风景又不好,所以极少有什么外地人会出现。 在这县城的街上有一间小餐馆,老板是个消瘦的青年,不太爱说话。他左侧脸上有一道伤疤,看着倒是不吓人,只是有些破坏美感罢了。 附近的邻居们都与他熟悉了,知道是个心很好的人。 “木巴,没有菜了,你出去顺便带点菜回来,肉也买一些”,坐在屋里择菜的老板,对着正要出门的五大三粗的汉子大喊了一声。 “好嘞,知道了”,高大的汉子骑着电动三轮车出去了。 老板对着门外愣愣的望了两眼,又有些叹气的低下头继续择菜。 提心吊胆的日子早就过去了,他现在过得很好,这里的人也很好。 但是如果能忽略掉每日做噩梦,每次晃神的时候脑海中都会转出一个人的脸的话,那大概会更好。 小饭馆的生意时好时坏,他刚刚到这里来的时候,身无分文,是被这家饭馆的老板收留的。 可是老板一年前去世了,于是他就接手了这里。 “老板,来晚肉丝面”,有人叫了一声。 方远忙放下手中的菜:“来了。” 每日从早忙到晚,日子过得很充实,方远不刻意去想以前的事。 有时候饭馆忙起来,晚上一关门,就累瘫在床上睡着了。 附近的邻居对他都不错,熟悉起来之后,都很照顾他。 只是,最近却出现了一些苦恼。 贡婶是隔壁开百货店的老板娘,人很热心,每天抱着孙子整条街溜达,走完这家去那家。 而她家的店,时常都只有她那有些痴傻的小儿子看着,小儿子整天呆坐在店里,露出傻兮兮的笑,口水流的到处都是。 贡婶的丈夫死的早,一个人拉扯大两个儿子,偏小儿子还是个痴呆。 可是这也难掩她天性乐观为人热情。 贡婶最近乐忠于一件事,那就是给方远说亲。 方远推脱了几次,贡婶全当看不见,依旧每日抱着个孩子在他身边兴致勃勃的说。 “你都二十多了,我们小全现在刚二十,孩子就这么大了,你再不结,好的就都被人挑走了。你看你现在做个生意,又是在街上,你又年轻能干,多少好姑娘盯着你,让我帮忙说亲,你就考虑一下吧。” 贡婶每日孜孜不倦的给方远洗脑,方远终于也开始认真考虑起这件事来了。 他是该找个女朋友了,只是,方远还是怕,他怕和人亲近,就算只是碰一下肩膀,他都像被阵扎到一样难受。 更何况,方远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爱上别人,他不敢跟谁比较亲近。 因为觉得自己很脏。 会弄脏别人的。 “小方,东头蓝天服装店的女儿李欣你喜不喜欢,她高中毕业之后就一直在家里帮忙,知根知底的。那孩子长得好人也勤快,就是眼界有点高。现在姑娘哪有眼界不高的,不过结婚不就是踏踏实实的过日子。要不你们先见见面再说怎么样,我帮你问问李欣的意见”,贡婶抱着孩子,大嗓门的道。 店里的食客都是附近的邻居,见贡婶给方远说亲,纷纷笑起来。 “小方,我看好你,争取早点和李欣结婚,到时有孩子了,我给孩子包个大红包”,隔壁的王老头笑道。 贡婶点头:“那是,要是这亲事说成了,我就做了一件好事啊。” 一群人一起起哄,方远也不好说什么,到最后直接没怎么问他的意见,贡婶就抱着孩子欢快的走了。 方远叹口气,也不再说什么,见就见了,要是觉得还能接受,直接结婚就好了。 反正,也准备在这里待一辈子。 说见面就见面,俩人就安排在隔天见面。 可是方远却没有时间专门见他,最后李欣决定到他店里帮忙。 其实方远见过李欣几次,只是都没有说过话,也就不熟。现在猛一下说要以结婚为前提见面,方远总觉得有些尴尬。 李欣倒是落落大方的样子,一条长辫子垂在脑后,脸上红色的苹果肌,一双眼睛又大又黑。 难怪眼光会有些高,不过好像李欣并不排斥与方远见面。 来到店里的时候,不是饭点,店里冷冷清清的,方远正在厨房里煮汤。 李欣走到厨房的时候,方远没有回头,不知道身后有人。 李欣就站在他身后看了他的身影一阵,然后坐在凳子上,帮忙择菜。 于是当方远放好配料回头的时候,一眼看到一个人坐在一边,惊讶的不得了。以至于他舀着勺子站了好一会,惹得李欣扑哧一笑。 “方远,我来帮忙”,李欣眨眨眼。 方远尴尬的点点头:“哦,谢谢。” 说到底,与女孩子接触的机会不多,每次谈恋爱他都像毛头小子一样。 对着不怎么熟的人,方远的话向来很少。 李欣倒是不介意,她虽然只上到高中,看的书却不少,知道方远考上了大学,很是激动羡慕,一直追问他为什么退学了。 方远想了想,才慢吞吞的道:“因为我们家穷,供不起我上学,我父母都不在了,我就出来打工了。可是一直都没什么出息,四处流浪,就到了这里。” 李欣点点头:“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你现在没想过继续上学么?” 方远摇头,许是因为上过一次大学,现在对上大学倒是没有那么执着的念头。 “那你大学考的是什么系的?”李欣问。 “中文系”,方远又想了一下,才慢吞吞的道。 两人意外的相处的很好,李欣很开朗,手脚勤快,择好菜就帮忙收拾厨房。不大的厨房让她收拾的井井有条。 两人也很有话题,李欣善谈外向,方远有些内向,刚好互补。 中午人多的时候,李欣脚一刻不停的帮忙端碗,帮忙收钱,帮忙招呼客人。 来的人都取笑,李欣是不是要嫁给方远做老板娘了。李欣就呸着他们,笑道是啊,到时候你们要包个大红包。 一室的人都开始笑起来。 方远也开始觉得,要是跟这样的人结婚在一起一辈子,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李欣的家人倒是对方远挺满意,女儿嫁过去不用伺候公婆。听说方远是孤儿,那相当于入赘了一个女婿,家里多了一个劳力。 况且方远有一个店,收入也不错,这样一想,家人都非常赞同李欣嫁过去。 许是那天见面的感觉还不错,那天之后,李欣常常到店里帮忙,俨然一副未来女主人的架势。 李欣性格有些强势,只是现在在方远面前还很矜持。 “方远,我要回去了”,晚上客人很晚才离开,都收拾好之后,差不多已经快十二点了。 方远请的帮工早就走了,现在就剩了李欣和方远。 方远迟疑了一下道:“我送你吧。” 毕竟这么晚让人一个人摸黑回去也不安全。 “嗯”,李欣轻轻点点头。 走在路上的时候,李欣搅着手指,不知道两人现在算什么关系,都没有说开,方远性格木呆呆的,什么都不说,大一棍子才放出一个屁。 李欣不焦急,只是她家人急。 “方远”李欣纠结了好一会才道。 “啊?”方远低着头看着月光下路两旁黑乎乎的广告牌,这时候路灯都灭了,手电筒的灯光也昏暗不堪。 方远离李欣有一米远,这半个月以来,两人似乎都没有太过亲近,最多的只是说说话。 “方远,你离那么远做什么,我害怕”,李欣有些嗔怪的道。 方远呆滞的侧脸看了她一下,然后想了一下,将手中的手电筒递给她:“那你舀着吧,有光就不怕了。” 李欣咬咬牙接过手电筒,直翻白眼。 方远不止呆,简直呆。 方远也不想呆,只是他实在是还不能接受自己去牵着别人的手,去抱别人的腰,去吻别人的嘴。 那会让他做噩梦。 会让他想起某些东西。 方远不喜欢李欣,但是也不讨厌她,若是需要选一个人结婚,李欣是很不错的人选。 可是方远还在迟疑,是不是真的要选李欣,他现在的状态不对劲,可是又不可能跟李欣说什么。 送李欣到家之后,她的家人还在等门。 李欣妈妈披着衣服出来,见到方远,很是热情的要迎他进屋,还让他晚上别走了。 方远慌忙摇头,逃也似的离开了。 李欣妈妈觉得莫名其妙的问李欣:“他这是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李欣摇摇头:“没有,他那么老实,我们怎么可能吵架,他连我的手都不敢牵。” “哈哈,老实好,放心”,李欣妈妈笑起来。 方远一路跑回店里,到了二楼的卧室里。直到躺在床上他才呼了口气,觉得真要命。 李欣妈妈看他的眼神,完全就是看女婿的眼神,让他太有压力。 睡不着觉只能看看电视,方远极少极少看电视,这半夜时候,倒是想起来看一下。 “……该病人并没有攻击性,警方正在全力寻找,望广大市民放心”,新闻刚好讲到最后一句,之后就转成广告了,也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改来改去就那么几个台,还都是广告,方远有些烦乱的关了电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也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什么,大约是明天再见到李欣会有些尴尬。 方远揉揉脸,逼迫自己去睡觉,突然要多思考到一个人,方远总觉得有些不习惯。 明明以前都不排斥的,怎么现在会觉得女人很麻烦了。 第四十七章:再见故人 现在基本上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了,李欣在跟方远谈对象。 于是好些人来吃饭的时候都问:“方老板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订婚了么?” 方远张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反倒是李欣大方的笑着:“呵呵,这个也说不准呢,要是订婚了就通知你们。” “先恭喜了,到时候一定要通知啊。” “一定一定”,李欣点点头,招呼起客人来了。 别人都很羡慕,李欣这么能干,被方远娶走,真是好福气。 方远也觉得李欣不错,可是,这种事情要慢慢来。方远觉得他需要和李欣好好谈一下。 于是下午没什么人的时候,方远将李欣拉到了厨房里说话。 “怎么了?”李欣将中午的钱数好锁进抽屉里,见方远有话要跟她说,不由得有些惊异起来。 这还是头一次方远这么主动。 “那什么,我觉得这事要慢慢来,我们才认识没多久,还不是很熟悉,今天你这样说,我怕败坏了你名声”,方远道,低头看着厨房地板上黑黢黢的样子。 李欣一拍厨房的案板,有些恼怒的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主动了看不起我?觉得我倒贴上你了?” 方远平静的摇摇头:“没有,你很好。” “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先谈恋爱再结婚你反对么?”方远抬头含笑着问她。 李欣呆愣住,她还以为方远讨厌他要赶她走,正想着跟方远理论一番。 可是方远竟然这样说。 “没,不反对”李欣有些羞涩的摇摇头,一直见方远内向沉默的样子,他还以为方远就是那种老实巴交不懂浪漫的人,没想到突然开窍起来。 其实方远也觉得,自己该定下来了,李欣一直这样主动示好,让他觉得自己再不做出什么表示,就太对不起她了。 这样说开了,方远反倒没有之前那样忐忑不安心神不宁了。 李欣真的很好,做菜很有味道,有时候方远太忙,都是李欣顶上。 俩人之间没有什么甜言蜜语,李欣也不在乎,就跟着方远忙到早忙到晚。家人问起来怎么样了,李欣就甜蜜的笑着点头,家人虽然焦急早点结婚,却也拗不过李欣的想法。 俩人平平淡淡的谈着恋爱,方远一直很规矩,对李欣客客气气。 那样子不太像谈恋爱,倒像是对待朋友一样。 李欣一直有些郁闷,不明白是不是自己对方远太没有吸引力了。 于是李欣故意装作不经意的触碰到了方远的手,方远只是惊了一下就没什么反应了。没有推开她,却也没有抓住她的手。 若只是这样,李欣也不会郁闷,但是,当她不小心差点摔倒撞到方远身上的时候,方远像是被人打了一样惊慌的看着她,整个人都蹦开好远。 李欣觉得,方远并没有怎么喜欢她,不然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方远,你是不是讨厌我?”林欣问。 方远温和的摇摇头:“别瞎想,没有讨厌你。” “那我刚刚碰到你,你为什么这么大反应?”林欣问。 “哦,我刚刚还以为要摔倒,就反应有些大,你没事吧?” 李欣摇摇头,被方远糊弄了过去。 只是她还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让人觉得不舒服。 谈恋爱就是为了结婚做准备,而结婚,自然要考虑很多很多东西。方远不提,李欣自然要多考虑起来。 “方远,你准备什么时候买房子?”某天李欣问。 方远疑惑:“买什么房子?” “你难道要住在这饭馆里一辈子?我跟着你住这里没关系,但是若是以后有孩子了,孩子怎么办。” 李欣的话让方远沉默起来。 他没有想这么远。 “不急,再说吧”,最终方远这样说着。 方远不急,李欣急起来了。开始帮忙张罗着买房子的事情,找人打听哪里的房子要卖,哪里的比较便宜一些,环境好一些。 方远这时候才发现,李欣的性格很强势,只要是她决定的事,就算反对,她也要去做。 方远不由得有些头疼,为什么他遇到的都是这样的人。 两人吵架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吵架,原因是方远近期内不准备买房子。 而不买房子就意味着短时间两人不可能结婚,没有房子谁愿意嫁过去。 李欣的家人也开始犹豫起来,方远是不是靠谱,没有房子怎么办。 一连几天李欣都没有出现,方远舀着电话犹豫了很久,还是摇摇头继续忙活去了。他很少用手机,开始还想着要不要打电话道个歉,可是后来手机直接扔屋里,又忙得昏天黑地,压根就没想起李欣来。 李欣在家待了几天,也没有见方远来道歉,不由得又气又不甘。 方远的脾气她也知道,闷葫芦又有些倔,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他倔。 想开一点,李欣又撇着嘴不甘愿的跑去了店里。 见李欣来厨房帮忙,方远什么话也没说,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李欣不满的重重哼了两声。 莫名其妙的和好了,李欣却越来越不满起来,觉得方远是不是在敷衍她。 最近小县城里突然多了不少外地人,说是附近某个地方挖掘出一个古墓,专家要来挖掘,还说是什么什么时期的将军墓,很有价值。 一时间附近村庄县城的人都过来围观,方远的生意一下子好了不少。 那天中午见到熟人的时候,方远还呆愣了好久好久,想上前认又迟疑了。 现在的他已经跟以前没有任何联系了,况且他现在瘦下来,长相上也发生了很大变化,想必他也认不出来自己了。况且,他现在也不能与他相认。 于是方远淡定的将菜端了上去。 那是一老一少两个人,年轻一点的那个长得很是温润俊俏,笑起来有些害羞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让人舒服。 方远将菜放到他面前的时候,那人还有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待方远走掉,那人疑惑的盯着方远的背影,觉得方远有些面熟,可是他想不出自己在哪里认识过这样一个人。 “张谦,我跟你说,这个墓绝对是商周时期的,我研究过挖出来的东西,绝对不会错”,老人激动的叫道。 “大伯,我信我信”,张谦笑着点头,其实他这次来,只是陪他这个考古爱好狂的大伯一起来的,他顺便参观一下这边的风土人情。 “可惜了你读的是师范,我当初就说,让你进历史系,你爸妈死活不同意。”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谁让他们的意见最重要。” “哎,你爸也走一年了,真快。” “嗯”,当初张谦因为他爸病重,才转学回去读了师院,没想到人还是没留住。 两人说话的时候,方远一直躲在厨房通道口听着,甚至连菜也不做了,让李欣顶上,自己端着盘子,在两人身边跑来跑去。 张谦说话的间隙看到他,越看越觉得眼熟,可是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他了。 终于张谦忍不住将方远喊了过来。 “请问,请问你是本地人么?”张谦没话找话道。 方远摇摇头。 “你去过s省m市没有?” 方远沉默了好一会还是摇了摇头。 “哦,我觉得你很眼熟,很像我一个朋友,不过我那朋友很胖就是了,对了,你们做的菜很好吃”张谦笑着道。 方远点点头道了声谢。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张谦觉得更耳熟了。 恰好在此时,李欣喊了他一嗓子。 “方远,方远快来厨房”,林欣在厨房喊道。 方远忙转头走进去,张谦激动的站起来,几乎要讲桌上的碗筷都弄碎了。 “方远?方远是你么?”张谦极其惊讶的问道。 方远回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我是叫方远,你认识我?” 张谦一听他这话,又有些不敢确认:“你,你不认识我?” “不认识”,方远摇摇头。 那厢李欣又在叫他,方远忙转头进屋。 张谦失望无比的坐回去,声音耳熟,长得眼熟,名字也是一样的,却不是一个人。 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么。 “怎么了?”见方远很久才来,李欣不由得问道。 “哦,是个不认识的人,他认错人了。怎么了?” “刚刚有人点了酸辣鱼,我不太会做”,李欣笑着,将方远推到了灶台前,自己出去招呼客人。 张谦见李欣出来,探头盯了厨房一眼,真的认错了么。 “小妹,想问你个事”,张谦将李欣招过来问道。 “你们老板方远,原先是哪里的人?是s省的么?” “这个,好像是吧,听他说过一次,我没记住。怎么了?你认识他?”李欣好奇的问道,张谦身上自有一种读书人的气质,看着就跟别人不一样。 张谦激动的问:“那他是m市的么?他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三年前,是不是m市的我不知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李欣警惕的问,若是方远走了,她嫁给谁去。 三年前,张谦突然一拍自己脑袋,方远怎么可能会在这里,方严那么疼方远,怎么可能舍得他到这里来。况且方远家境不错,怎么也不至于跑到这种穷乡僻壤开小饭馆。想想都不可能,只是巧合罢了。 “哦,就是觉得他跟我一个朋友长得很像,只是我那朋友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是我误会了”,张谦摇摇头道歉。 李欣点点头,放下心来。 张谦极少关注新闻,又离得远,更加不关注m市的情况。所以不知道,方严已经疯了被关进了精神病院,公司转手他人,而方远,早就死了。 第四十八章:惊见 张谦离开后,方远才从厨房出来。李欣拉着方远的衣服问他认不认识那人。 方远摇摇头:“不认得。” 李欣敏感的觉得,方远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方远,你老家是哪的?家里还有人么,要是我们结婚了,你还会回家去么?”李欣到底是个直白的人,有什么话不喜欢憋着,就这样直接问了。 方远愣了一下:“我是s省y市人,家里没什么亲戚了,都说了家穷,穷人哪有什么亲戚。不会回去了。” 听到方远明确的这样说,李欣放下心来,不再追问他,而是笑眯眯的想着什么时候结婚。 不过方远说是谈恋爱,可是谈恋爱也要牵手拥抱,亲那什么的,可是方远就从来没拉过她的手,没抱过她,更别提亲她了。 要说老实,有时候也老实的太过了。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摆在眼前,这人还这么老实,总让她觉得,方远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跟她结婚。 有时候一个谎言需要用很多个谎言来填,方远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的过去,就只能编篡一个。 可是编造的故事总有假,总需要用更多的谎来圆。 方远现在想,为什么当时不直接去整容,换个身份算了。可是现在这样平静的日子他已经习惯了,不愿意再改变什么。 那就这样就好了。 匆匆一个多月,附近涌来看古墓的人也都走的一个不剩了。生意又恢复了惯常的不冷不热。 两人也没有那么忙了,不忙的时候,李欣就总想拉着方远去见她家亲戚。 方远一直在推脱。 相处这么久,对李欣还是没什么感觉,倒是李欣开始越来越在乎他,也越来越约束他。有时候出去买菜,李欣也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问去哪了,做什么了。 或者多收钱了少收钱了,李欣都像个女主人一样,在他耳边唠叨良久。 那样子,就像结婚很久的两口子一样。 可是方远开始愧疚起来,他不喜欢李欣,甚至连碰她一下都觉得有障碍,更遑论要跟她过一辈子。 那样会害了她。 方远开始后悔起为什么要跟她说谈恋爱,当时只是想试试也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跟李欣相处。 可是现在细想却觉得自己真混蛋。 方远皱皱眉头,将李欣爱吃的蘑菇炒肉端上来,犹豫着要不要跟她说清楚。 话是一直别在心里,却一直都没有说出口。 二十四号是李欣的生日,方远开始是不知道的,也没在意过。他连自己哪天生日都记不住,又哪有心情去记别人的生日。 不过李欣直接将身份证在方远面前晃了一圈,方远疑惑了很久才发现,没两天就是李欣生日了。 过生日不外乎是吃顿饭说两句好话的事。 “我跟我家吃了饭就来找你”,生日当晚,李欣欢快的打着电话,想着方远会给她什么惊喜。 方远惆怅的早早关了店门,隔壁的小公主前两天过生日,家人给她送了一个毛茸茸的大熊玩具。 不知道李欣喜不喜欢,不过这么大的人了,总不可能给她送玩具。 方远惆怅的头发都掉了,索性街上有家精品店,方远直接让老板帮忙挑选了一个钱包。 经过老板指点,又买了束花。原先是买玫瑰的,只是方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最后居然买了一束百合。 李欣看到礼物又看到花,开心的嘴都合不上。 抱着花走在方远身边,瞬间就变成一个小女人了,娇羞的挨着他。 方远极不自在的分开一点距离,没让李欣碰到他。 “谢谢,我很开心”,走到店门前的时候,李欣特别腼腆的道,眼睛却亮亮的看着他。 方远摇摇头,看着李欣特别打扮过,换了新衣服,洗了头发,抹了香香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正是大晚上的,这时候街上也没什么人,李欣将花背在身后,抬着头就靠近方远:“给你点奖励。” 一看那架势,就知道此时会有什么浪漫的事情要发生。 可是偏偏这时候,方远卡壳了。 他知道自己应该搂住李欣,应该亲上去。 可是他下不了手也下不了嘴,甚至看见李欣的嘴凑上来,眼见着两人就要碰到一起的时候,他都有些手足无措,甚至,觉得恶心。 不好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某个人的脸清晰而深刻的印在脑海中,过往曾发生的事更是纤毫毕现的被回想起来。 导致方远一刹那推开李欣,扶着墙就干呕了起来。 其实,经过这么久,他觉得恶心的不是方严,而是自己。 因为某些难以启齿的原因。 见方远碰到她居然差点吐出来,李欣一下子怔愣起来。原先收到礼物的欢喜,都被愤怒所代蘀。 “方远你什么意思,你居然恶心到想吐?”李欣几乎都舀不住手中的花了。 方远苦笑着摇摇头,他苍白的脸上晕出一抹红色:“对不起对不起,最近肠胃不舒服,晚上又喝了点凉的,现在很难受。” 李欣脸色好一些,上前去扶着方远。 被她拉住胳膊的时候,方远全身的肌肉都僵硬起来,一直都没有放松。 甚至他都在轻微的颤抖着,脸色比刚刚更难看。 李欣以为他难受得狠了,心疼的要扶他去医院。 “不用,吃点药就好了”,方远只想快点摆脱这种状态。 而李欣因为担心他,居然一夜没走,就在沙发上窝了一夜。 那之后,李欣似乎觉得与他亲密很多,好多次都忽然拉住他的胳膊,拉住他的手。 原本正在炒菜或者正在端菜的方远,都差点将手中的东西给扔出去。 越来越难以忍受这种尴尬的状态,方远觉得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同时他也清楚的认清了一个很残忍的现实。 就算离开了方严,他也不能摆脱方严带给他的烙印给他的记忆和感觉。 觉得感情稳定下来,李欣又在思考关于结婚的事情了。 “方远,我打听过了,离我们这不远有一家房子可能要卖,虽然不是新房子,但是重新装修一下就可以了。那小区环境不错,离学校又近,七十坪才二十万。要不要去看看?”方远还没说什么,李欣就兴致勃勃的道。 方远张张嘴,觉得可能李欣误会了什么:“我有点话想跟你说。” 李欣看了他两眼,一拍手道:“是不是钱不够,没关系,这两年我攒的也有一些,再从我妈那里借点,连带装修的钱差不多也够了。” 李欣说完,见方远还是没有什么反应的样子,脸色一直很平静,她不由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那里,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看。” 方远叹口气摇摇头,见李欣很认真的盯着他,不由得有些不忍心:“我现在还没有要买房子的想法,也没有要结婚的想法,对不起,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没关系,不想结婚先订婚也可以,等你什么时候想结婚了再结也行”李欣像没听到他说什么一样。 方远依旧沉默的摇摇头:“对不起。” 李欣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她是有些喜欢方远,可是也能感觉到方远对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方远看她的眼神,都不像在看女朋友,而是普通朋友一样。 有一瞬间,李欣觉得自己特委屈。她都这么倒贴了,方远还无动于衷。 晚上没有用方远送,李欣就直接自己走了,方远在后面追也没追上。 好几天林欣都没有来,方远依旧忙忙碌碌的顾不得去想什么。 就是没有见到李欣来,左邻右舍都问起来,是不是吵架了,女孩子多哄哄就好了。 方远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天上午天气很好,方远难得清闲的坐在柜台后面算账,阳光从门前照进来,恰好就照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方远无意识的按着计算器,突然想到了李欣,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道歉。 可是已经说了那番话再去道歉,估计李欣会更生气。 有些说不清心情的走到门前,门外就是马路,不很宽,两边是各色日用品店,理发店,小吃店什么的。菜市场就在隔壁那条街,但是有时候卖菜的太多了,也会有些大爷大妈将菜摆到这条街边卖。 最终还是放弃了去跟李欣道歉的念头,揣着钱去了菜场。 注意到窝在菜场前大垃圾桶旁边那个人的时候,方远的脚步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 那人头发有些长,肮脏无比,头发全都打结成一坨。脸上身上黑乎乎的,衣服破了一个洞,甚至都被拉出了好长的口子。 手里舀着半块不知道谁丢弃的馒头,馒头上沾满了污物,可是那人像是没看到一样,自顾自的低着头狂吃,一边吃还一边傻笑。 那人两腿叉开坐在地上,身量很是高大,但是看年龄也不是很大的样子。 由于他的脸上黑乎的一片,又低着头,方远并不能看清这人的长相。 只是莫名的觉得眼熟,非常眼熟。 还没看上两眼,就见两个四五岁的孩子,正舀着两颗芹菜走到那人身边,用芹菜去打他。 “走开,捡破烂的疯子。” “脏死了脏死了”,另一个孩子拍手大笑。 被两个孩子围着打,那人像是很害怕的样子蜷缩起来,口中发出呜咽的声音,整个人都抖个不停。 丢了菜叶,两个孩子又捡起石头去砸,那人惊恐的抱着头大叫,整个人都蹭在地上。 方远甚至能想象到那人下一秒就尖叫出来的样子。 实在看不下去,方远走过去将两个孩子给轰走了。 就在他准备走开的时候,一直窝在地上的人突然抬起头来,眼睛与方远对视上。那人的眼神很呆滞,甚至有些涣散,方远都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在看自己。 可是方远就是觉得这人眼熟,越看越眼熟。 最终,他惊骇的后退着跑回了家。 第四十九章:傻子 回到店里,直接将门给关上,蹬蹬蹬的跑上二楼,关了卧室门就跳进被窝将自己闷在里面。 方远直闷得自己喘不来过气,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好长时间呼吸困难,全身都在颤抖。 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因为什么。 可是怔愣了好长时间,方远才觉得,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人一看就是个傻子,怎么可能是方严,况且,方严已经疯了被关在了精神病院里,永远都不可能出院。 那怎么可能会是方严呢。 当初那么费尽心思的逃出来,图的是什么,他不能再次回到方严身边,绝对不可能。 可是,万一那真的是方严怎么办,方严真的变成了那样他会怎么办。 在卧室里犹豫了良久,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方远才深吸了口气下了楼。 走出门去,依旧是满眼的阳光,可是那个人已经不在垃圾桶旁边了。 原本做了很久心理建设去见的人,突然不见了,方远一口气憋在嗓子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胸闷了好一会,方远向附近邻居打听。 “哦,那个人啊,不知道,可能是走了吧,谁知道去哪了”,大妈坐在门前织毛衣,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方远站在垃圾桶边好一阵才回去,可能只是个长得比较像的人,怎么可能是方严呢,一定是他搞错了。 可是直到晚上,方远还在想上午见到的那个人,甚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那双眼睛都与方严的眼睛重合在一起,彻底变成了一个人。 若是方严真的变成了一个傻子。 方远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方严,不知道要怎么再次面对方严。 想了很久才睡着,隔天一早起床开门,方远打开门就发现门前不远处躺了一个人。 那人就蜷缩在门前不远的垃圾堆旁边,身上依旧是那件破旧的漏洞的衣服,整个人黑乎乎成一团,若不仔细看,保不准会以为那是谁丢的垃圾。 方远抬着脚出去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他很想确认清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方严。 那人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死了,方远走到近前的时候,那人毫无声息。方远用脚尖踢了一下,还是没反应。 “喂,喂,醒醒”,方远喊着,喊了好久才将人喊醒。 人是醒了,却傻呆呆的趴在地上看着他,没有任何别的反应。见到方远的脸,那人还傻乎乎的露出一个笑容,口水流的都是,整个脸上惨不忍睹。 方远迟疑的捂着鼻子堵住从这人身上散出来的味道,不确定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只是看着他没有反应。 碰巧隔壁邻居出来倒垃圾,见方远跟这样一个流浪人说话,不由得有些纳闷。 “小方,怎么了?” 方远笑了笑:“问他从哪里来的。” 邻居摇摇头:“这人就是个傻子,你问也问不出什么来的。” 方远低头仔细看着这人的眉眼,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将人拉回了家。 还是越看越眼熟。 带到楼上,直接将人给扒光了,所有黑乎乎发着奇怪馊臭味的衣服都丢尽了垃圾桶里。 将人推到小浴室里,那人赤果着身子,眨着眼睛看方远,很好奇的样子。 若不是用淋浴,估计早就将一盆水都洗成墨汁了。似乎是觉得水好玩,那人扑腾着水,还张大嘴伸出舌头去喝,方远忙他的脑袋给拉了过来。 待到他的脸终于洗干净的时候,方远已经惊呆了,这张脸,他死都不会认错。 就是方严没错。 可是方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现在的方严明显智力有问题的样子,方远不知道他是真的还是装的,或者故意弄成这样来到他面前。 方远恐惧的想了一下,觉得若是方严,他完全有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否则为什么他就恰好的找到了他,还让他发现了。 越想越生气,又想到那时候方严几乎将他给杀了,就更是怒由心生。 “你为什么还要出现,为什么还要让我看见你”,方远掐着方严的脖子,就像当初方严掐他的时候一样。 方严不知道反抗,就那样傻呆呆的看着他,直到不能呼吸憋得难受了,方严才咿咿呀呀无意义的叫唤两声,手也没力气的扑腾两下。 待方远放开手,方严立马躲在角落里害怕的看着他,脸上满是惊惧,整个人说不出的瑟缩感。 看着这样的方严,方远的眼泪一瞬间就流了出来。他上前将方严扑倒抱着他就开始哭。 真是嚎啕大哭,方远觉得特别特别的憋屈又心酸,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方严好奇的摸着方远掉下来的眼泪,还笑了起来,将落在手上的眼泪放到嘴里尝尝。不好吃,又吐了出来,直伸舌头。 方远不否认自己对方严还惦念着,还怨愤着,还恐惧着。可是无论哪一种情绪,都让他无法放下方严,都让他在看到这样的方严的时候,没办法不难受。 “你为什么不去死啊,你为什么不死,你活着做什么,你还出现做什么”,方远拍打着方严的肩膀,拍到痛处,方严龇牙咧嘴的闪躲起来。 哭到眼睛都快肿了方远才觉得丢脸的将方严揪出浴室。 将自己的衣服找出来给方严穿上,他的衣服对方严来说有些小了,看着特别滑稽。 可是方严就傻呆呆的看着他帮自己穿上衣服,不反抗,却也说什么话都听不懂。 “方严”,方远将手放在方严眼前晃了晃,方严过了好长时间才看到他一样,眼睛顺着他的手转来转去。然后就低头玩着自己的衣服,晃着脑袋,不知道在做什么。 方远不由得又是一阵难受,现在的方严也会笑,可是再也不会露出温柔的笑容,再也不能逼迫他,再也不能多看他一眼了。 不知道该将人怎么办,方远摸着方严的头发,头发太长了,遮过了眼睛,打结的怎么都梳不顺。 方远舀着剪刀在方严头上比划了好一阵,最后还是放弃了,拉着方严的手将人给拉下了楼。 好在这时候除了中午比较忙之后都很闲。将方严按在理发店坐下,理发店的老板娘惊奇的对着方严看了右看。 “方老板,这是你什么亲戚?长得不错啊,跟你有点像。” “是我哥”,方远道。 老板娘看了方严一阵,明显能看出来,方严智力有问题,她尴尬的笑笑:“想剪成什么样子?” “平头吧,好打理。” “好。” 不知道方严是怎么过来的,他现在瘦的可怕,整个皮包骨。身上到处都是伤,青一块紫一块,甚至还有很多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几乎都没愈合,咧着口子,狰狞吓人。 给上药的时候,方严龇牙咧嘴的不让碰,方远硬是将他给按到了床上扒了衣服上好了药。 方严又疼又委屈的瞪着方远,好似方远是他仇人一样。 不过当方远给他端了碗面条过来的时候,方严就彻底忘记方远弄疼他的事情了。 但是方严似乎也忘记了怎么吃饭,他完全不顾冷热,也不用筷子,伸长手就去抓面。手刚放进面汤里,就被烫的嗷嗷叫。 方远忙将人给拉到厨房,用冷水冲。 方严摸到水,手不疼了,又开心起来。 方远拍拍额头,觉得头很痛,这完全就是个弱智儿童,要怎么养。 还没有决定好方严的去留,李欣就来了。 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李欣来了就帮忙扫地,择菜。 方远还没安顿好方严,中午忙,顾不上他,可是放方严一个人在楼上又不放心。无奈方远将人给拉了下来,就让他坐在柜台后面,哪里都不许去。 “就坐在这里不许动,动一下就不给你饭吃”,方远威胁道。 方严痴呆的搅着手指笑,口水流下来,方严心酸的帮他擦,在他口袋里装了很多纸。 见到李欣,方远愣了一下,李欣冲他笑笑:“一个人忙不过来吧。” 方远点点头。 见方远将方严安置在柜台后,李欣很是诧异的问:“那是?” “是我哥,方严,不过,他这里有点问题”方远指指自己的脑袋。 李欣惊讶起来,她一直以为方远是单亲家庭,没想到还有哥哥,还是个智障。 “你哥,什么时候来的,他自己过来的?” “嗯”,方远点点头没说什么。 李欣一时间有些为难起来,原以为方远是孤身一人,她嫁过去就是当家的,可是现在还要拖个偷油瓶。不是说方远有哥哥不好,就是结婚后会多个负担,吃不消。 毕竟结婚之后就不是两个人的事了,李欣不考虑,亲戚朋友都会在她耳边灌输那种思想,她不多想也不行。 “你不是说你家里没别人么?你哥来了就不走了?”李欣忍不住问道。 方远点点头:“暂时应该不会走,之后还不知道。家里确实没人了,我跟他,我跟他也好几年没见过,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过来的。可是既然都来了,我不可能对他置之不理。” 李欣沉默起来:“嗯。” 方严很老实,方严让他坐在柜台后不要动,他就真坐了一整个中午没动弹一下。 有客人吆喝着让他收钱的时候,他也只是呆呆傻傻的低着头玩自己的手指,完全不看人一眼。 客人看他的样子也知道这是个有问题的,就没再说什么,只是疑惑,方远这从哪里冒出来的亲戚,真可怜。 “小方啊,这是你什么人呐”,有人问。 “我哥。” “哎,真可怜,这要是好好的,你们兄弟俩也能轻松点”客人摇摇头走了。 方远回头看了看方严心想,这要是好好的,他早就不能在这里呆着了。 他只能祷告,方严是真的痴傻了,否则哪天他要是突然好起来,他连哭都哭不出来。 第五十章:同居 因为一直担心方严别惹事,方远不时的从厨房探出头来看一眼方严,待看到方严一直老老实实的坐着,方远舒了口气。 一整天,方远的目光都放在方严身上,他想上厕所的时候,就慌忙出来带他去厕所。吃饭的时候,就给方严喂饭倒水。 活像个二十四孝老妈子。 李欣看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还从来不知道方远有这样贴心的一面。他们俩人在一起的时候,方远都是沉默寡言,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晚上回去,方远也没有顾得去送她回家,因为方远不放心放方严一个人在店里,若是带上他,又很不方便。 于是李欣只能哀怨的自己打着手电筒回家。 晚上睡觉,方远为难起来,二楼地方不大,一室一厅。家里只有一张床,多一个人都睡不下。 方严又不可能跟他一起睡,将方严安排到沙发上睡得时候,方严傻兮兮的看着方远,揪着方远的手不丢。 意外的,方远发现自己竟然不排斥方严的接触,甚至也没有像李欣碰他时候那种难受的感觉。 方远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起来,怎么会这样。 之前抱着方严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反感的感觉。 方远黑着脸将方严给拉了出去,扔到了客厅沙发上。 “你就在这里睡了,想上厕所去那里,不许撒在地上”,方远厉声道。 方严磕巴着眼睛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就一直傻笑,捏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硬币,翻来覆去的玩。 方远一把将他手中的硬币夺了过来:“不许玩了,咽下去了怎么办,睡觉”,说着,将方严按在被子里。 方严委屈又害怕的看着方远,对方远直翻白眼。 方远一巴掌拍在方严头上:“还委屈起来了,你现在知道委屈了?为这点事就委屈,你以前怎么不知道委屈。” 方远气哼哼的坐在沙发边,看见方严,他就一肚子气。 以前是想撕掉他那张伪善的脸,现在是怎么看这幅傻样怎么生气。 方远没察觉,从方严出现之后,他的情绪一直都起伏得厉害。可是之前,他明明都是木讷老实的样子,对谁都温温吞吞的。 都是方严的错,绝对都是方严的错。 睡到半夜,方远突然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床头站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那影子一动不动,还特别高大。 方远吓得叫起来。待他打开灯才发现,床头站着的人,居然是方严。 方严闭着眼睛直挺挺的站在他床前,还发出鼾声。竟然是站着睡着了。 方远被方严吓了一跳,见他这样,不知道他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睡。 “方严”,方远喊了一嗓子,面前的人毫无动静。 方远站起来戳了方严一下,方严的身上冰凉冰凉的,方远不过是轻轻碰了一下,方严就直接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方远又吓了一跳,忙将方严给搬到床上。 方严毫无声息,躺在床上就像一具尸体。他的手无意识的侧在身子两侧,方远突然发现,方严的手腕上有伤,是那种捆绑过后的伤。 是旧伤。 方远知道精神病院对待发病的病人,会采取一些非常手段,大约是方严住院的时候弄伤的。手上胳膊上的伤痕很明显,方远摸了一下,方严肌肉立时紧绷起来,整个人都非常难受的皱着眉头。 叹口气,方远抱着枕头出了门睡在了沙发上。 李欣又照常来了,方远几次想跟她道歉,但是话到嘴边都没有说出口。 方严依旧傻呆呆的坐在柜台后,不吵不闹。 有认识的人见到方严,都问方远这是什么人,听到方远说是他哥,那些人都摇头叹道可惜。 贡婶也抱着孙子来了。见到方严的时候,贡婶就跟他说话,方严看也不看他一眼,手中抱着一个苹果啃,啃得脸上脖子上都是口水。 贡婶看了一阵,偷偷将李欣拉到了一边。 “不是说小方没有亲戚了么?这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哥哥,还是个傻子。” 李欣摇摇头:“他是说有个哥哥,好多年没来往过,他也不知道他哥哥怎么过来的。但是他哥这样,他不能丢着不管啊。” “那他就没有别的亲戚了?这要是结婚了也养着他哥,那负担就重了”,贡婶摇着头,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生活苦。 李欣嗯了一声:“我知道,我跟我妈讲了,她不同意。” “那你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先看看吧”,李欣不是那种头脑发热的小孩子,虽然她也向往有一份美好浪漫的爱情。但是生活就是生活,生活就是柴米油盐,容不得太多不切实际的东西。 可是方远家这个样子,又让她为难。 她也知道方远不喜欢她,可是她总相信,日久生情。 日久生情是件困难的事,因为有时候那不是爱情,也可能是亲情。 方远对方严就是亲情,因为相信他依赖他,不自觉的将他当成最重要的人。 可是方严却硬是将这种亲情扭曲成爱情。 所以方远恨方严,最恨的是方严打破了他对一个家的希望。 早上方远醒来,床前总站着坐着蹲着一个人。 从最开始被吓醒到现在的淡定无视,方远直接穿衣服起床洗漱,方严就像大型犬一样跟在他身后,探着头看他做什么。 方远挤牙膏刷牙的时候,方严好奇的看了一会,直接舀起牙膏往嘴里塞。方远喜欢用水果味的牙膏,于是方严吃到的牙膏味道都甜甜的。 偶然撇到方严的动作的时候,他已经吃了两口了,还津津有味的舔着嘴。 方远吓得都忘记漱口,上前夺了方严手中的牙膏,将他按在水池边,硬是灌了他一肚子水让他吐。 方严眼泪汪汪的看着方远,鼓着嘴,含着一嘴的水又要往肚子里咽。 方远没奈何,拍着方严的脑袋让他张嘴,然后将手塞到他嘴里帮他催吐。 方严好奇的舔着方远的手,温软滑腻的舌头舔在手指上,方远竟觉得脊背一麻,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涌上心头。 僵硬了一下,方远撤出手指,面无表情的漱了口走出浴室,砰一声关了门。 方严差点磕到门上,他不解的看着挡住他的门,扒拉了很久才将门扒拉开,忙去追方远。 方远到现在还没有听过方严说过任何一句话。他开心或者害怕的时候,就咿咿呀呀或者啊啊的叫,但是,方远没有听他说过任何一个词语。 有些担心的带着方严去看了医生,拍了片子之后,医生说嗓子没有问题,可能是心理原因。只是方严连听人说话都困难,又怎么跟他沟通。 医生摇着头只道慢慢来。 方远犹豫着,开始教方严说话。 “跟我念a”,方远将方严的脸扳向自己,方严一直游移无焦距的眼神终于定格到他脸上,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方严伸手去摸方远的脸。 方远叹口气将他的手拉下来:“别乱动,跟我念a,嘴巴张开。” 方严傻笑着,一言不发,又去摸方远的脸。 方远一把攥住他的手,一手握着一个让他不能乱动。 方严只能盯着方远的嘴巴看,看着方远说话,觉得好玩似得,也张开嘴,但是依旧不说话。 方远有些急了:“念不会就别吃饭了。” 方严张开嘴,又傻兮兮的笑起来,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 方远无力低头,旋即愤怒的瞪着他:“笑笑笑,就知道笑,听不懂我说话么,傻成这样还有谁要你。” 方严歪着脑袋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方远沉默。 果然方严从一个疯子变成一个傻子了。 接到电话的时候,方远正在择菜,还要防备着方严将菜叶揪得到处都是。 “别乱动,我接个电话”,方远看也没看就按了确定。 “方远”,一个很正经的声音道。 方远疑惑的看了眼号码,陌生号码,但是归属地是m市的,方远却不记得这个声音。 “你是?” “居然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方远,真是好久不见了,现在过的怎么样?”那人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张扬起来,说话拉着尾音,显得特别高傲的样子。 会这样说话的,方远脑海中瞬间出现一个人。 “余光耀?” “嗯,是我。” “有事?” “你哥。” 听到余光耀说这两个字,方远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方严。他正将一颗小青菜放进嘴里,方远上前将他手中的青菜拽掉,怒视着他。 方严舔舔嘴冲他笑了一下,又低头去扒拉地上的菜。 “他怎么了?”方远一边拽住方严的手一边问。 “我是最近才知道,他不知怎么跑出医院了,已经一个多月了。他对你那么执着,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你,自己小心点。” “嗯,谢谢”,这句谢早就该说了,当初若不是余光耀联合他那个做医生的小叔帮忙,他一定会那样死在医院里。 “我不是在帮你,只是在帮方远而已”,余光耀说着挂了电话。 方远看着电话愣了好一会。 身边方严还在委屈的拽着自己的手,试图从方远手里抽出来。不过他觉得,这样被人牵着手也不错,于是就不再挣扎,专心的玩起方远的手来。 现在带着方严,就像在带孩子一样,方严对着外人就非常非常老实,不说话,就自顾自的玩自己的。 可是对着方远,就有些闹腾,晚上洗澡的时候不好好洗澡,在淋浴下扑腾的到处都是水。 方远是排斥给方严洗澡的,甚至排斥见到他的身体。可是放任方严自己洗澡,他就将自己摔出一身伤,又将浴室弄得一团乱,几乎发大水。 方远终于认命了,眯着眼睛帮他搓澡。 反正现在的方严心智也只有四五岁,就当他是小孩子好了。 可是有小孩子会下面翘得老高么。 方远愤怒的差点舀剪刀将他那里给剪了! 第五十一章:不老实 直接将水调成凉水,拿着花洒就对着方严下面冲。方严惊吓的捂着下面蹦开缩到墙角,目光仇恨的瞪着方远手中的花洒。 方远见此情景,确认方严已经冷静下来了,特别淡定的将花洒放回花洒架上,将水调回热水。 方远不搭理方严,方严又开始委屈起来,他蹭到方远身边,将手拿开,露出下面可怜的缩成一团的东西。 眼眶红红的看着方远,方严几乎要哭出来,他小声说了一个字:“疼。” 方远正在挤洗发水想要洗头,听见他说话,下意识的接了句:“活该。” 随机方远整个震惊起来,回头看向方严,方严噙着眼泪,挺着下面委屈的跟方远又道:“疼。” 方远一把抓住他下面扯了一下:“你说疼?这里疼么?” 方严点点头,更委屈的扒拉方远的手:“疼。” 方远扶额,方严说的第一个字居然是疼。 方严开始会听他说话,开始会跟他表达自己的想法,开始会跟他沟通了。 方远莫名觉得很开心,就像看见自家孩子终于会走路会说话的那种开心。 “自己揉揉就不疼了”,方远开心的有点傻的来了句,然后说完之后,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方严眨眨眼睛,将眼泪憋回去,他听话的揉了揉自己下面,然后他非常非常惊奇的发现,下面居然翘起来了。 方严呜呜哇哇的拍手,揪橡皮一样揪着自己的下面,可是很快他发现揪着有些疼,就改成了揉,很舒服的感觉从下面传上来。 轻声喘了一下,方严停不下自己的手,他眼泪汪汪的盯着自己下面,不知道为什么越揉翘得越高。 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来,方严那几乎停止运转的脑袋,一点都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方远揉着头发,头上全是泡沫,他不放心的回头看下方严,发现他竟然哭起来了。 “怎么了?” 方严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他焦急的去扯方远的手让他摸自己下面。 他的手非常用力,以至于方远满是泡沫的手被他拉下来。 “做什么做什么”,方远莫名其妙的眯着眼看他,头上的泡沫快流到眼睛里了。 摸到一个柔软的,旁边又都是毛绒绒东西的时候,方远的脸瞬间就黑了。 直接抽回手,对着淋浴冲了头上的水,方远擦着头发,将水调成凉水之后,一言不发的关门出去了。 果然是太惯着了,这都是什么事。 吹了头发窝在床上很久,还不见方严出来,方远吆喝了一嗓子:“在里面墨迹什么,洗好了赶紧出来。” 很久没有声响,也没有动静。 方远瞪着小小的浴室门。浴室是那种简易的玻璃浴室,从外面能模糊的看到里面人的影子。 方严一直站着,也没有什么其他动作,方远疑惑的看了一会,若不是确认方严在里面,方远几乎以为那里面的人影是自己的错觉。 “方严?方严?”方远有些担心的跑过去拉开门一看,方严就站在凉水下,瑟缩的抱着自己的肩,整个人都狼狈异常。 方远一把将他揪出来围上浴巾:“你在干什么,洗好了不知道出来么,真傻。” 方严冲他笑起来:“弟弟。” 方远的手一顿:“你叫我什么?” “弟弟。” “谁教你的?”方远问。 方严还是傻笑着:“弟弟。” 方远知道问不出来,只能烦躁的擦着他的脑袋,动作特别粗鲁。 为了防止方严又在夜里跑到他床前摆出各种姿势扮鬼吓人,方远已经准许方严在他屋里打地铺了。 方严表示特别满足。 方远和方严的关系日渐亲密,方远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就放在了方严身上,就算做饭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探出头来看上两眼。 对此李欣很是吃味,可是她又没立场去说什么。 “方严,不许偷吃糖”,方远趁着下面条的间隙走出来,方严面前不知道谁放了几颗糖,他正兴致勃勃的糖纸也不剥的往嘴里塞。 听到方远那一嗓子,方严立马将糖丢到桌子上,然后乖乖的低着头坐好,手还背到了身后,活脱脱幼儿园小孩子样。 方远发现方严能听懂别人说话,只是很多时候,他都不会注意去听,也不在意别人说了什么。 虽然开始他对方严说话,方严也不给他反应,不过最近方严越来越听话了。 只要是方远说的话,方严都会听,偶尔喊他,他也能抬起头看你一眼。 方远一方面觉得这样很好,一方面又隐隐担忧起来。 现在方严是缩了爪子,乖巧听话不谙世事。可是保不准哪天,方严会突然恢复原样,重新亮出爪子,恢复恶魔样。 到那时,估计他会更绝望。 因为他发现,他已经放不开这样的方严了。 李欣一直默默看着这两兄弟的相处方式,方严只听方远的话,也只回应方远。 而方远只有在面对方严的时候,才会出现生气暴怒大笑的样子。那是给方严的特权,别人都看不到的。 李欣觉得自己是真的没有希望了,原先她以为,只要自己一直呆在方远身边,他总有一天能回头看到自己,可是现在方远的精力和视线太多都放在方严身上,一点都没有分给她。方远又怎么可能会想到回头看她一眼。 贡婶见了方严几次,那时候方严正坐在门前吃饼干,吃的整个前胸都是饼干屑,脸上也沾满了饼干屑。方远拿毛巾给他擦干净了,方严就傻笑起来,将嘴里咬了一半的饼干拿出来要递给方远吃。那饼干上沾满了口水,方远皱着眉头,将饼干推回去,方严就又塞回嘴里吃起来,整一个傻样。 贡婶摇摇头,这怕是要照顾一辈子了,又没人愿意嫁给一个傻子,除非方严是死了,否则按照方远的性子,一定会连结婚都要带着这个哥哥的。 这样嫁过去太辛苦了。 不是说贡婶心肠坏,她也考虑过李欣能干,跟方远结婚,两个人踏踏实实过日子,养个闲人没关系。 但是,明显方远不喜欢李欣,他对自己哥哥也太好了,这样李欣嫁过去,一定会受委屈。 “李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贡婶拉着李欣问。 “不知道,方远不愿意现在结婚,连房子都不愿意买。”李欣咬着嘴。 贡婶摇头:“没有房子不行啊,那他有对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我爸妈也不同意我俩的事。” “哎,方远是不错,又能干人又好,你们要是结婚了,也能过上好日子,但是,哎,我不劝你,你自己看着办吧。”贡婶摇摇头走了。 李欣抬头看了看方远,他刚闲了会,又开始围在方严身边了。 “糖是谁给的?”方远审问方严,就在他刚刚进厨房的一会,方严已经偷吃了两颗糖,被嚼碎的糖纸吐在地上,糊的袖子上都是。 见方远生气了,方严搅着手指不说话。 “唉!不是骂你,下次想吃糖跟我说,我给你买。糖纸不能吃,要剥掉,看这吐得都是,脏不脏。” 方远开始觉得,母亲真是个伟大的职业,养孩子真是折腾死人,各种操心。 “方严,说话”,见方严还是低着头,方远训斥道。 方严张张嘴,将嘴里一小块糖纸吐出来,然后咧着嘴笑不说话。 方远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吓得方严一跳。 “不准吃了”,方远将最后一颗糖给拿走了,方严眼巴巴的看着方远的动作,撇着嘴想夺回来,但是又不敢。 方远不知道要怎么教方严,不敢教太多,每次觉得自己说多了,就赶紧闭嘴。 现在特别特别矛盾,方远怕方严会开窍,不敢多说,又不能不说。他觉得方严这样就好,可是又觉得心酸。脑袋里总是冒出以前方严的脸,曾经意气风发温润如玉的方严。 现在每次看到方严傻呆呆的笑,方远就觉得鼻子很酸,若不是方严那么执着,或许现在他们还安安稳稳的生活在一起。 也许方严会结婚,有个孩子,而他刚好大学毕业要工作,会交一个女朋友。 可惜那永远只可能是幻想。 “弟弟”,方严追上方远,捏着衣角站在方远身后,手不敢触碰他,方严怯懦的叫道。 方远回头:“怎么了?” “弟弟”,方严现在会说的字不多,他含着自己的手指好奇的看着方远,一脸傻样。 方远忍不住笑起来,将他的手从嘴里拿出来:“怎么就傻了,明明不是疯了么。” 不知道方严到底是怎么出了医院,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方远想着带他去医院再检查一下。 县医院就在附近,方远拉着方严出门的时候才想起来,李欣已经好几天没来了。 最近太过于关于方严而有些忘了她,方远有些歉疚,不过这歉疚也很快就忘了。 因为一个没看好方严,他跑到路中间,差点让车撞了。 方远只好头疼的牵着他的手。 不过两人都快走到医院前了,这医院还是没去成。 刚巧碰到了李欣妈妈,见到方远的时候,她眼神复杂的看了眼方严。 “我都听说了,这是你哥吧。我家欣欣就一心想跟你结婚,我怎么劝都没用,可是我听她说,你现在不愿意结婚。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李欣妈妈语气不太好的问道。 方远低头:“是,我还带着哥哥,他这个样子我不放心。跟我结婚太委屈李欣,我也没有钱买房子,不能给她好日子。” 李欣妈妈叹口气:“难为你想的清楚,我再劝劝她,不让她去你店里了,对她名声不好。” “嗯。” 就跟李欣妈妈聊天这一会,方严又跑没影了。 方远忙到处找。 可是到处都没有。 第五十二章:李欣之死 “请问你有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么,看着很傻的样子,”方远焦急的到处打听。 无论是路边的行人,还是小商店的店家,都一律摇头,表示没有见过方严。 每个方向都挨个去问过,没有,还是没有。 方严就像是突然消失不见了,方远怎么找都找不到。 “方严,方严,你在哪,哥,你在哪,哥,”方远开始站在路边喊起来,边走边喊。路过的行人就见他像个无头苍蝇似得乱转。 “方严,你快出来啊,方严,”方远不知道方严怎么会走丢,明明就是一转眼的事。 找了一中午,方远累满头大汗,喊得口干舌燥,甚至腿走的挪不开步。 方远急的眼泪都快涌出来了,他把方严弄丢了。 最后他又回到了丢失方严的医院门口。 疲累的望着医院招牌上红光闪闪的字,方远觉得那招牌太刺眼,刺得他眼睛酸疼酸疼。 蹲在地上,方远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好半天,方远才想到要去报警,不过刚站起来,脚就一阵麻,眼前发黑,几乎要摔倒在地上。 身后一双手突然扶住了他。 “弟弟,”一个傻呆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方远惊讶的转过头看去,方严正拿着一个冰糖葫芦吃的开心。 一个大男人,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吃得像个孩子一样,糊得嘴边都是渣滓。 方远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冰糖葫芦丢在地上,甚至还用脚踩了一下,然后他一巴掌甩到方严脸上。 “啪!”响亮的一声。 方严懵了,完全不知所措,他嘴一张哇一声就嚎啕大哭起来。嘴里没吃完的冰糖葫芦也跟着掉出来。 方远见他哭,自己也忍不住,抱着他也开始哭,边哭边拍打他的背:“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有多担心,你要是不见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啊。” 两人像傻瓜似得抱头哭,见方远哭,方严抽泣着停下嘴,委屈的叫道:“弟弟。” “你为什么不跟在我身边,你被人拐走了怎么办,我上哪去找你。下次不许离开我身边听到没有,再跑丢我就不要你了”,方远用袖子撸撸脸骂方严。 方严不知道听懂了没,伸手想摸又不敢摸方远的脸。 方远医院也不去了,牵着方严的手就往回走。 方严觉得方远的手攥的太紧了,攥得他手都疼了。 回去之后,方远很生气,很生气的后果就是,方严的午饭没了。 早饭早就消化干净了,中午就啃了两口冰糖葫芦。看见方远津津有味的吃着肉丝面,方严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碗,眼神一错不错。 方远故意吸溜着嘴,发出很大的声响。方严肚子咕咕叫起来,方远也装作没看见。 眼见着方远碗里的面条就要被吃完了,方严急的啊啊直叫,手伸上去就想扒碗,方远一筷子敲掉了他的手。 “冰糖葫芦从哪里来的?谁给你钱买的?是不是偷拿钱了?”方远皱着眉头问。 方严收回手,乖乖巧巧的坐好,眼神还是直直盯着那碗面。 方远一把敲在他头上:“我问你呢,谁给你的冰糖葫芦?钱从哪里来的?” 方严还是不吱声。 方远一拍桌子:“今天不说就别想吃饭了。” 方严啜啜嘴:“哥哥给的。” “哥哥是谁?” “不认识。” 方远皱眉:“以后不许跟不认识的人说话。” “好”,方严又乖巧的点头。 方远瞥了他一眼:“知道错了没有?” 方严重重的点了点头。 其实方严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方远在生气,方远生气的时候才会用这样很恐怖的眼神看他,生气才会打他。 郁闷了一下午,人找到了也忘不了当时那种担忧绝望害怕的心情。 方远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想到找到方严时候,抱着他哭跟他说的那番话,方远就恨不得以头抢地。 什么时候开始,他那么在乎方严了。 明明应该是恨他恨得不得了,可是现在却当他做最重要的人一样。 方远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错了,看见方严的时候会生气,看不见的时候又会担心。 心情太复杂以至于方远烦乱不堪,看到方严露着半个头出现在卧室门前就是不进来的时候,方远更是怒由心生。 “进来,站在门前做什么?” 方严眨眨眼睛钻进地上铺好的地铺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傻笑着看着方远。 方远头疼的趴在床上,他跟方严的孽缘算是扯不清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又过了一个月。 在此其间,方严已经能简单的跟他对话了,方远发现方严似乎忘记怎么说话了。一句话要跟他重复很多遍他才会说,而有些词,他不用人教,就自动冒出来,比如喊方远弟弟,比如会说疼。 方远每天都处在暴躁中,方严能找出各式各样的麻烦不让他闲一会。 李欣似乎和家中吵架了,离家出走,好几天都不见人。 李欣妈妈来方远店里询问有没有见过她,方远疑惑的摇头,从某天李欣离开之后,似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是你,不知道给我闺女灌了什么迷魂汤,心心念念惦记的都是你,非要跟你结婚,我都劝她你们不可能了,她还不依,跟我吵,非要来见你。我就把她关家里了。可是她现在找不见人了,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李欣妈妈特别生气的瞪着方远,然后伸着脑袋在屋里四处找。 方远挠挠头发,果然最开始他就不应该招惹李欣,现在人家看上他了,他又看不上人家,惹出这种事,他也有责任。 “对不起,是我没跟她说清楚,她没来我这里,我也好多天没见过她了。她在家怎么会不见了?” “谁知道她怎么趁我不在家的时候翻窗户跑了,到现在没见人,我问过她朋友,都说没见过。这孩子,到底是去哪了,这么大人了,要是出什么事了可怎么办,都不知道别人会担心么,”李欣妈妈说着说着就哭起来。方远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的好。 “再找找,她肯定是赌气,过两天就好了”,方远轻声道。 方严见两人说话,悄悄的站在方远身后去扯他的衣服,方远将他扯在手边,让他别乱动。 方严乖乖坐好,仰着头看着两人。 “这事也怨不得你,是我家丫头傻,要是你什么时候见到她了,一定要告诉我”,李欣妈妈哭了一会,有些尴尬的擦擦眼泪。 方远点头:“一定,别担心,说不定你现在回家,她就已经在家了。” “嗯。” 方远妈妈走之后,方远莫名有些心神不宁的看着方严,总觉得,有些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隔天,听说护城河里捞上来一具尸体,是附近在护城河抽水浇灌的农民发现的。 那尸体全身浮肿的看不出样子,但是能看出来是个女人,头发长长的。 方远听说的时候,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中午就见食客们讨论,说警察已经将尸体拉回去了,还询问哪家丢了人。 方远当时脑海中就浮现出李欣的脸。 李欣的头发又黑又长,她不喜欢散着,总是扎在脑后,说话的时候,头发一晃一晃的很是显眼。 “最近不是听说蓝天服装店的女儿离家出走了么?”一个人道。 另一个人忙扯他的衣服让他小声点:“那服装店的女人李欣,不就是喜欢我们方老板。听说最近俩人分手了,李欣不愿意,就想跟我们方老板结婚,被她妈关在屋里了,不知道怎么就翻窗跑了出去。” “哦,是不是前段时间一直在这里帮忙的那个?哎,那个长得不错,死了太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 方远默默听着,心里打鼓得厉害,他扭头看看柜台前,方严正攥着笔在本子上乱画,一边画一边很开心的笑着。 深吸口气,方远觉得自己应该相信方严,方严这个样子,完全不可能再做任何事。 除非方严是在骗他,可是目前为止,他没有发现方严有正常起来的迹象。 最后初步坚定出来的结果是,死者就是李欣,死因自杀。虽然被泡的浮肿看不出样子,但是李欣妈妈见到尸体的时候,就直接扑上去大哭着断定,这就是自己女儿,她不会认错。 那身衣服,脖子上戴的项链,后脑勺一颗痣。她绝对不可能认错。 方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一下子凉了半截,真的是李欣,那个有些强势有些倔强的李欣。 他虽然不喜欢李欣,但是一直当她是朋友看待,就算只是个认识的人,听到她不在了,方远心里很难受。 一整天没有吃饭,方远站在门前愣愣的望着东边。 贡婶抱着孩子探着头不敢出来,看见方远的时候,贡婶缩缩头,很是尴尬的跟方远打招呼。 “是我对不起这孩子,要是我没有介绍你俩认识,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唉,你说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方远摇头:“不管你的事,是我对不起她,一开始就没有跟她说清楚。” “唉,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想的,可怜她妈妈就这一个孩子,现在不在了,她要怎么办啊。” 贡婶惆怅的说完,方远的心情更低落了。 这么一个人因他而死,方远像噎着什么咽不下去的东西在嗓子里,怎么着都难受。 就方严还没心没肺的在一边傻笑着,玩着手中的东西,玩的不亦乐乎。 方远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冷,他看着方严,总是想到方严之前疯狂的脸。 若是,若是怎样,方远不敢想。 有些焦躁的一把抽掉方严手中的本子笔,往地上一摔,方远烦躁的转身上楼。 方严低头看着空空的手和被摔在地上的东西,委屈的扁着嘴没敢哭出来。 断定了是自杀,李欣妈妈却不明白,自己女儿向来倔强死心眼,就算是死缠烂打也不可能想不开自杀。 不过像这样的事,最后都是不了了之,李欣妈妈也没办法,只能每天对着女儿的棺材哭,眼睛都哭得流不出眼泪了。 停棺三天出棺,这三天,陆陆续续有人去探望,方远也去了。 李欣妈妈一见他,就开始激动起来,指着他骂,是方远害死了她女儿。 方远骂不还口的任李欣妈妈骂了一通。 “对不起。” “滚。” 第五十三章:真假 出棺当天是阴天,天气预报说阴有小雨。从早上开始,天空就堆积着一层厚厚的云层,灰色铺满了天空。 李家一片哀泣之声。门前搭成小间的停棺之处,李欣的照片被挂在中间,她安静的微笑着看向哭成一片的人。 李妈妈哭得瘫倒在地上,眼睛红肿的不成样,唢呐奏出的哀乐趁着她的哭声,更显凄厉。 方远拉着方严远远的站在路边拐角看着,他不敢上前,不仅是因为愧疚。 看了眼牵在身边的方严。方严正咬着手中的棒棒糖开心的看着声响处,似乎对那唢呐声很好奇。若不是方远拉着,方严就要跑过去在人家葬礼上闹上一通。 李欣死了,方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种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严在,方远总觉得在方严身边不发生点事故或死亡才不正常。 “方严,李欣是不是你杀得?”方远紧紧掐着方严的两肩逼迫他看着自己。 方严有些吃痛的抬头,见方远瞪着他,方严疑惑的舔着棒棒糖,然后将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递到方远脸边。 “吃。” 方远提高了点声音:“方严,别装傻,是不是你做的?” 可能是被方远的手掐得痛了,方严也不吃棒棒糖了,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迅速积蓄出眼泪,眼睛红通通的,委屈的像个兔子。 方远看了他良久,终于无奈放弃松了手。 大约这真的是个意外,这样一想,方远轻轻舒了口气,到底他还是有些担心。只是却对李欣的愧疚更深了。 方严掉了两滴眼泪,才胡乱抹抹脸将糖塞进嘴里,见方远一直看着很热闹的地方,突然撅着嘴一伸手将方远使劲推开。 方远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恼怒的回头看方严,却发现方严正撕着鬼脸朝他笑。 就在方远对方严头疼的时候,突然听到葬礼上一片惊呼之声,其中李妈妈的尖叫更是让人觉得奇怪。 方远不由得拉着方严走近了一些。 “诈尸啦!李欣诈尸啦!” “你,你是李欣?”有人大声问道,声音虽大却明显中气不足。 “欣欣没死?”又有人叫道。 方远好奇的朝那个突然出现的人看去,那女孩一头短发,穿着普通的T恤牛仔裤,正一脸惊疑不定的看着门前。 “呃,这是怎么了?你们在干什么?我家有谁死了么?”熟悉的声音问道。 “欣欣?真的是欣欣?”李爸爸嘶哑着嗓子上前,想抱住女儿又不敢,只能举着手尴尬的站在她面前。 “爸,你怎么了?我们家谁去世了,”李欣上前一把拉住李爸爸的手将他拉到里面。 待看到自己的照片被挂在灵堂上,黑漆漆的棺材搁在空地上的时候,李欣差点晕过去。 极度惊诧的指着棺材,李欣难以置信的抖着嗓子问:“爸,这是怎么回事,这里面的人是谁,我的照片怎么被挂在这?” 一旁一直目瞪口呆手足无措的一票亲戚邻居,这时候才突然愣过来。 “欣欣,你没死?你去哪了,你快把你妈急死了,以为你出事了,哭得都直不起腰”,有人拍着李欣的背大声责骂。 “李欣,你去哪了一直没消息,”一个亲戚问道。 李欣抱住呆若木鸡的李妈妈,轻轻的道歉:“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没事,我就是跑去市里找工作了,没找到玩了两天就回来了,对不起没跟你讲一声。” “你,你这死孩子,你这死孩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妈妈的眼泪又止不住流出来,拍着女儿的背哽咽不已。 俩人的样子让人看的心酸又开心,可是这时有人突然注意到了棺材。 “欣欣没死,那棺材里的人是谁?” 一时间,场上一片寂静。 “报警,快报警!” 一场悲剧戏剧性的成了团圆剧。灵堂撤了,白布撤了,所有花圈都撤了。棺材被拉到了警察局。 虽然女儿回来了,李妈妈也确认了面前的就是女儿,可是对于当时认为死掉的人就是自己的女儿,李妈妈还是耿耿于怀。 为什么死掉的人会穿的跟她女儿一模一样,为什么她当时就那么确认那是自己的女儿。 “妈,我那衣服到处都能买到,人也泡成了那样,你会认错不奇怪,”李欣安慰着。 李妈妈紧紧攥着女儿的手不丢,有些坐立不安的探头看着那黑沉沉的棺材。 “这件事是我们疏忽了,没有查清楚,给你们带来困扰很抱歉,”说明了情况,几个警察很是客气的道歉。 出了警察局,李妈妈脑海中出现的是刚被捞上岸泡得发胀发白的人,那头长发像杂草一样覆盖住身上,缠的到处都是。 不知为何,这一幕一直出现在脑海中驱不散。 见李欣一家有说有笑的出现在家门前,方远才微笑着拉着方严转头离开。 李欣没有死,不是方严做的,没有人因为他而死,真好。 方远翘着嘴角,几天来一直埋在心上的一团乌云终于消失,方远觉得走路都是飘得。就连这开始下起雾蒙蒙小雨的天,都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哥,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方远好心情的拉着方严去买菜。 方严嘴里的棒棒糖早就吃光了,嚼着糖棍嚼得卡卡响,他含糊不清的道:“吃。” “吃什么?” “糖。” “好,给你买糖。” 最近小县城的话题就是李欣死而复活,和那个被当成李欣差点埋掉的女人。 有人说这女人是自杀有人说是谋杀,谋财害命,劫财劫色。一时间晚上出没的人都少了很多。 李欣回来之后,没有往方远店里来过一次,方远也乐的清闲,不用费心找什么借口躲开她。 可是毕竟这个县城就这么大,方远出门倒垃圾,就看到李欣蹲在门前与方严说话。 方严坐在门前台阶上,手里拿着一块泥巴捏来捏去,李欣凑着脑袋跟他说话。方严头没有抬一下,仿佛没听到她说话一样。 而李欣也不气恼,依旧轻声细语的说着什么。 方远不知道李欣在说什么,刚走近一点,李欣就从地上站起来,大大方方的朝他笑。 “方远,好久不见。” “哦,好久不见,你,最近还好么,”沉默了一下,方远低声问。 “很好啊,你还是老样子,”李欣转转眼睛,看着他的脸好一阵,有些好奇的问,“我以前有没有问过,你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说着李欣还凑近了来看,方远尴尬的别过脸,总觉得李欣跟以前有哪里不一样,或许,是头发变短了一时间不太适应。 “不小心碰的,没什么。” “哦,那再见,我回去了,”李欣眼睛滴溜溜的四处看,没说两句就突然说走就走。 方远心中异样的感觉更强烈了。 拉起坐在地上的方严,方远摇着头去做饭。 晚上洗澡睡觉,方严特不老实,趴在方远床边缘不肯睡。 “别闹,睡觉去,”方远将他给按下去,方严又嬉皮笑脸的趴上来,压在他身上。本来单人床又矮又小,方严整个上半身都压在他身上,压得方远忍不住火气上升。 “滚,”方远一嗓子吼得方严被惊吓住,趴在他身上一动不敢动,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再不睡你就滚出去别睡了,”方远手一扒拉,方严就顺利的滚到了他地上的床铺上。 由于天渐渐有些冷了,方远买了个海绵垫子放在地上给方严做床。其实楼上还有一间房,只是那间房间被封住了,里面堆满了杂物,方远也没想过动用那间屋子,就一直与方严凑合着睡一间。 方严趴在自己床铺上,穿着有些短的睡衣,撅着屁股诺诺的道:“弟弟。” 良久,方远才回应:“嗯?” “讨厌,”没头没尾的两个字,方严说的却有些不解和委屈。 方远眨眨眼睛侧身探头看方严,发现方严将自己埋在被子里缠成一团,“讨厌什么?” “姐姐讨厌我,”方严从被子里蠕动着露出两只眼睛。 “哪个姐姐?李欣?”方远好奇道。 “嗯嗯,”方严使劲点头。 “她说了什么?” 方严咬着手指晃着脑袋,口水弄得下巴上都是,“为什么还不死。” 方严说的含含混混,也许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就知道那样照着说。 方远的脸瞬间难看了一下,将方严的口水擦了干净,被子腋好睡觉。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很不舒服。 被错当成李欣的落水女尸案,终于有了些头绪。隔壁县城最近失踪了一个女人。 经过再三确认,这就是隔壁县的失踪人口。来认尸的是个男人,自称是这个女人的丈夫,两人因为吵架,老婆一怒之下离家出走,直到现在没回来。 很大可能还是失足落水,警察找不到什么证据证明人是被谋杀。 男人难过的将尸体领走。围观的人回来,训斥自己的孩子不要去水边玩耍。 毕竟是外县人,没隔两天,这件事就被人淡忘了。 而他们的视线,又被另外一件让人震惊的事吸引了去。 李欣又一次离家出走,并且,一同消失的还有家里的几万元现金和一些值钱的首饰。 李欣妈妈呆愣愣的坐在门前,不哭不笑,两眼发直的看着路过的人,嘴里喃喃自语:“不是,是假的,是假的。” 有人说李妈妈被李欣气疯了。 贡婶回来,悄悄的跟方远说了一件事。 这个李欣是假的。 方远倒吸了口气拉住方严的手。 第五十四章:绑架 李欣是假的,也是真的。 方远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贡婶自己也摇头,说不清楚。因为两人真的长得一模一样。 “没听说李欣还有双胞胎姐姐或妹妹,哎,真是怪事,”贡婶说着,自己也有些惊恐起来。 方远心想,若不是巧合,那就是整容。可是就算是整容,声音性格习惯也不一样,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对啊,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就算还是那个身体,两个人就是两个人,性格习惯气质都不一样,亲近的人怎么会发现不了。 方远突然浑身冷汗,惊慌不已的看着方严。 方严正在吃巧克力,乖巧的坐在椅子上拆了一个巧克力,在手中捏上半天,糊的满手都黑乎乎的。 见方远在看他,方严抬头将黏糊糊的手递到方远面前:“吃。” 方远紧抿着唇,心里很不是滋味。都发现不是自己的弟弟了,方严为什么还能对他这么好,不是对自己弟弟很执着么,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戳穿他。 因为那身体还是弟弟的身体么? 方远不知道方严的心情,也无从猜测。虽然有一瞬间,他觉得很感动。 可是,方远明白自己不可能原谅方严。 平平静静的过了好几天,天一天天冷起来,早晚必须穿外套才行。 地上凉,方远每次睡觉的时候看着方严,都有些担心他是不是会感冒。好在方严一直活蹦乱跳没任何事。 方严穿得一直都是方远的衣服,方远比方严矮,夏天衣服无所谓,可是渐渐入冬,方远的衣服方严已经穿不上了。方远寻思着带方严去市里买衣服。 趁着清闲的时候,方远拉着方严坐了去市里的班车。 也许是因为以前留下的阴影,方严非常非常害怕人多的地方,一旦有陌生人靠近一点,方严就很害怕的紧紧攥着方远的衣服躲在他背后。 上车的时候,方远死拉活拽才将方严拉上了车,因为害怕这样封闭人又多的地方,方严差点当场嚎啕大哭起来。 “哥别怕,我拉着你,你坐里面靠着窗户别动。吃糖,看,我带了很多,”方远伸出手掏出一把糖,方严用衣服蹭蹭鼻子,伸手就要去抓,被方远一巴掌拍掉。 “不许用袖子擦鼻涕。糖只许吃一个,吃完了再给你。” 吃了糖,方严终于老实下来,乖乖的坐在里面。可是不一会他又兴奋的扒着窗户,就要将头伸出去。 对着一刻不安宁的方严,方远只觉得自己快要被他折腾出毛病来。 “坐好不许动了,头不许伸出去,不许用袖子擦鼻涕,手别放在嘴里,”方远一边轻声训斥着,一边替方严擦脸擦手,异常细致。 身后一排坐着的母子俩,女儿有六七岁的样子。看到方严,她很是好奇,扯着妈妈的袖子偷偷指着方严,用自以为小声的声音问。 “妈妈,他是傻子么?” 妈妈有些尴尬:“闭嘴,别乱说。” “可是他就是傻子啊,你看他这么大了还流口水,我都会自己擦鼻子了,他还让别人帮忙,”小女孩撅着嘴,有些不满的道。 方远清楚的听着,却没有任何尴尬的心情,这样照顾方严虽然很辛苦,他却心甘情愿。 市里的热闹自然不是小县城能比拟的。方远扯着方严的手不敢松开,生怕他走丢了,被人拐跑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市中心熙熙攘攘的到处都是人,两人挤来挤去。方严面对着人流车流,惊恐的几乎要长在方远身上不下来,方远被他拖得差点走不动道。 好在可以去衣服店里避一下,顺便买衣服。 不得不说,方严就是个衣服架子,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好看。当然,先忽略那傻兮兮的动作和表情。 挑挑选选挑好几套衣服就已经晌午了,方远在柜台付了钱,拎着袋子去牵方严的手。 摸到的是个滑腻腻女人的手,女人惊讶的缩回手。 方远疑惑的转头看去,见拉错人了忙道歉。可是这时他才发现,身边已经不见了方严的身影。 店里人不多,一眼就能看过来,方远来来回回走了几圈,连试衣间都挨个看了,没有。 “请问,你们见到跟我一起的人了么?”方远询问着柜台上的人。 “哦,我看到他出去了,那个方向,”一个人道。 方远点头,忙抓着袋子跑出去。 市中心依旧热闹非凡,人们说说笑笑的走过去。方远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第二次了,第二次将方严弄丢。 方严出来时候穿着褐色外套,方远此时的眼睛里只能看到褐色。他漫无目标的往路两旁看去,凡是见到褐色衣服身形相似的人,都忍不住冲上去看个仔细。 从南走到北,从东走到西,方远死死咬着嘴,逼迫自己不哭出来。 一定会找到,或许会像上次一样,方严突然就出现了。 可是天都快黑了,还是没有方严的身影。 感觉不到累,也感觉不到饿,方远麻木的转着眼睛。手中的袋子几乎要勒进手心里,手早就僵硬了。 方远觉得心里被摞上一块很重的铁,压得他几乎不能喘不过气。 呼吸越来越困难,方远拍着自己的胸脯,最后终于窝在一个小巷子里,蹲在地上无声的哭起来。 真没用,懦弱的像个女人一样,可是眼泪怎么都忍不住了。 这次是真的丢了,直到天黑透,都没有找到方严。 方远瞪着眼睛,茫然的看着路灯,有些不着边际的想,若是方严没有傻掉,他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可是没有傻掉的方严,只会让人害怕。 有几个瞬间,方远就要放弃去寻找方严了。 他开始拿捏不定,方严到底是不是真的傻了。直到现在他都没办法相信,方严会变成这样子。每次方严露出痴呆相的时候,方远都诡异的想,这是不是方严装的,瞧瞧装的多像。 以至于方远总是忍不住去发脾气,想逼迫方严露出本来面目。 苦笑了一声,方远发现,就算是暂时摆脱了方严,他还是满脑子都装满了那个人。 三年,一点都没有将他对方严的记忆磨去一点点。 并且,他也开始发现自己对方严的心情有些不对劲。 他绝对绝对不可能会有一点点喜欢方严,这绝对不可能。 明明他这么恨方严。 方远决定放弃找方严了,随意在路边吃了点汤面,方远直接拎着东西包了个车一个人回了家。 夜里十一点多,街上已经没人了。身侧空荡荡的,方远,有些不自在的甩了甩手,手上似乎还残留着方严的温度。 可能方严现在正因为找不到他而哭起来,可能方严被人拐走折磨了,也可能方严正在某个地方很开心的吃吃喝喝。 无论是怎样,都让方远觉得折磨。 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天,没有方严在身边,方远非常不适应。 早上醒来不会有人守在床边,不会有人一直闹,不会有人安安静静的坐在柜台后,不会有人牵着他的手撒娇,不会有人对他傻笑。 太冷清了,整个屋子里街道上冷清的让人浑身难受。 方远快被自己折磨疯了,晚上一闭眼就看到方严怨愤的瞪着他,埋怨他为什么没去找他。 隔天方远还没出门,手机就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接起来的时候,方远已经拿好了钱准备离开了。 “方远。” 熟悉又陌生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方远有些惊讶。 “李欣?” 李欣轻声笑起来:“方远,我不是李欣。” “哦,”方远轻轻哦了一声,就没有其他的话语了。 “方远,你在哪?”李欣语气很奇怪的问道。 “我在家。你,你找我有什么事?”方远很小心的问。 李欣依旧低声道:“方远,你们到底是谁?” “什么?”方远不解。 “你哥在我手上,方远,想要你哥,拿十万块钱来”李欣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方远拿着电话愣了一下,方严不是失踪,而是被人绑架了?绑架的人,还是假李欣。 十万块钱是方远全部积蓄,除开这三年挣得几万,其他的都是以前收留他的人留下的遗产。 方远直接报了警,却只字未提方严被人绑架了。 在家等了一天消息,方远有些坐不住。 若是能趁此机会摸清楚方严到底是不是真的傻了,那就真好了。 等待的时候,李欣突然打来电话。 “方远,你居然报了警,你就不怕我将你哥撕票了”,说着,方远听到那边有踢打的声音。 方远紧绷着脸:“我想听听我哥的声音,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说真的。” “唔唔,”一阵痛苦的声音,方远听出来那就是方严的声音。 “够了,不管你是李欣还是谁,我都没有兴趣知道,放了他。” “唉,原本我也不想绑架他的,谁让他非往我身边撞,我就顺了手。放了他可以啊,钱,我只要钱,”李欣笑起来,笑得不可自抑。 “好,我给你,什么时候?” “晚了,若是早一天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但是现在你报了警,我们根本不可能露面。方远,你哥身材真不错,不知道经不经得住玩,若是玩坏了,我可不负责。” “我没有跟警察提过你们。李欣,你想做什么?” “你以为我会信?”李欣又一次将电话挂了。 有时候人们并不知道恶魔有多可怕,就擅自以为那是软弱可欺的对象。 第五十五章:火灾 方远去了李欣家。 方远去的时候,李爸爸正愁眉苦脸的坐在屋里抽烟,李妈妈呆滞的坐在窗前,嘴里念叨着李欣的名字。 方远询问情况,李爸爸叹了口气,将方远拉到了外面。 “那确实不是欣欣,可是,”李爸爸沉默了很久。 “有欣欣那会家里穷,没去看过医生,生的时候才去了医院。医生说是双胞胎,孩儿他妈不知道,当时难产,有一个孩子死了。我怕她知道难过,就让护士抱去扔掉了,没告诉她,所以她不知道。”李爸爸说着,手有些抖。 “也许,那个孩子没有死,而是活了下来,我看见她的时候就知道她是我女儿了。” 方远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这个居然是李欣的姐姐。 “那李欣知道么?”方远问。 李爸爸疑惑的摇摇头:“我不知道,看她的语气,好像对我们了解很深,可是我们从没有见过她。她,她恨我们。” 不知道怎么安慰李爸爸,方远只能沉默。 “你来有什么事?” 方远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 “她绑架了我哥,向我勒索十万,我报警她生气了,现在,现在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你知道她在哪里么?”方远焦急的问。 李爸爸震惊的抬起头:“她居然做出这种事!” 方远重重的点着头,心神不宁。 “警察,警察没找到她么?” “我没有说我哥被绑架了,只说他失踪了。” “这,我也在找她,欣欣的尸体,”李爸爸慌乱的磨蹭着手,显得很是焦虑。 “李欣的尸体不是被一个男人带走了?叔你知道在哪么,若是知道他在哪,就一定能找到李欣,也能找到我哥,”方远带着希望的看着李爸爸。 “我,我不知道,”李爸爸挫败的低头。 有时候警察还是有些用的,方远从李家走出去的时候,直接拐到了警察局。他不是什么超人,没有赤手空拳打败一帮坏蛋的能力,这时候他只能求助与警察。 “我们也在找她,她曾经是H市里一家夜总会的小姐,前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辞职不做了,我们怀疑她和几起抢劫诈骗案有关。” 警察的话给了方远一些希望,可是他还是担忧不已,多一分钟,方严就多一分危险。 “能不能求你们快点,我哥被她绑架了,若是我哥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方远哀求的道。 接待方远的警察惊讶的一拍桌子:“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别急,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们。” 从早等到晚,方远滴水未沾粒米未进。开始他还焦躁的一遍遍问,后来他只是拿着手机,呆呆的看着桌面上他和方严唯一的一张合影。 那还是某次方严看到别人拍照片,非闹着方远给他拍一张,最后两人合照了一张。方严笑得傻兮兮的,像个偷了糖的孩子。 天黑透了,月亮露出半张脸,树枝在漆黑的天空中张牙舞爪的伸展着,方远莫名觉得有些害怕。 不知道是夜晚太冷了还是穿少了,方远抱着身子只觉得冷的不得了,浑身止不住的抖,牙齿打颤。 不知道是哪里着火了,高一声低一声的消防车警报声在夜里听得特别清晰,听声音还不只一辆车。 方远抬头朝那个方向看去,大约是在西北方向,不知道那是哪里。 几个警察陆陆续续都下班了,劝方远回家等,他也只是固执的坐在长椅上不动。 好像越来越冷了,方远嘴唇青白,心里突然像针扎一样疼,疼得他弯着腰不知道怎么才舒服点,恐慌在一点点扩大。那种感觉,就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就要消失。 方严出事了,方远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方严一定是出事了。 方远跌跌撞撞的跑出警察局,远处冲天的火光从这里都能看到,方远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觉得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 顺着人流朝前走,方远握着手机,心口的疼痛又像突然出现时一样突然消失了。 没了,什么都没了,心里空落落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方远抬头的时候,不远处的大楼还是火光蔓延黑烟滚滚,人们惊慌又兴奋的远远观望着。 急救车停在楼下,断断续续有一两个人被抬下来。方远看到一个半边胳膊被烧成黑色的人,那人痛苦的躺在担架上,头发都被烧光了。 “顶层还有三个人,可是那层的房间已经就要塌了”,一个消防员喊了一声,下面立时有人发出惊呼。 火是从中间接近顶层起来的,火势迅速往上蔓延,蔓延到顶层。这幢楼是居民楼,可是有些年头了,里面住户不很多,否则今天受伤的人远不止这几个。 “不能上去?让他们跳下来呢?”下面有个消防员喊道。 掉在上面寻找未获救人的消防员探着头,然后冲下面道:“不行,趴在地上不动,可能是晕了。” “准备进去救人,”下面人考虑了一下道。 可是话刚说完,顶层就已经塌了。屋顶阁楼直接整个的塌了下去,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掉下来,人群又是发出一阵惊呼。 “队长,怎么办?那间屋子里有三个人被压在里面,啊,还有一个人活着,”上面的消防员惊喜的道。 “赶紧救人!” “是。” 身形瘦小的消防员拿着灭火器小心的靠近那间屋子,从吊着的钢丝上直接空降进去。 屋里的男人浑身是伤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可是他还是坚定的咬着嘴唇朝窗户旁边一点点爬去。而他旁边的两个人,都静悄悄的躺在地上。 火从窗帘开始烧起,蔓延至掉在地上的床单上,而躺在床单上的两人,已经开始被大火裹在里面了。黑烟在屋里窜开,让人呼吸困难。 消防员有一瞬间犹豫是灭火救那两人,还是将这个明显还活着的人扛出去。 没有让他考虑的时间,屋顶一角已经塌陷了下来,消防员赶紧扶起地上的男人朝窗户跑去。 “下面接着,”下面早已经张好了东西接着,男人被丢了下去,消防员也很快撤离此处。虽然他很想再次冲进去将火灭掉,救出剩下的两人,可是那间屋子已经完全不能进人了,消防员愧疚自责的看了这间屋子两秒,很迅速的离开了。 被丢下去的男人晕了过去,立时有急救人员将他抬到车上。 方远原本漠不关心的仰着头看这场火灾,可是待看到掉下来的人的时候,他的心里一震,等清楚的看到那个晕过去的人的时候,方远已经又惊又喜又后怕的奔了过去。 那竟然是方严。 “哥,对不起,”方远跪坐在方严床边,方严昏迷了两天,他的脸上身上全都是伤,除了烧伤烫伤,他身上更多的是被人殴打过虐待过的伤。 方远心疼的不敢碰方严,生怕自己碰一下就弄痛了他。 若不是他胆小退缩犹豫不定,方严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不管了。” 无论方远怎么说话,方严都没有一点反应。 那天像往常一样跟方严说话,刚说完,就听到依旧闭着眼睛的方严嘴里突然吐出来一个词。 “小远。” 方远大惊,那是以前方严对他的称呼,现在的方严只会叫他弟弟,难道说方严恢复了记忆? “方严?”方远小声叫着。方严叫了他一声之后,就又没有任何反应了。 接下来的时间,方远一直有些提心吊胆,不知道若是方严真的恢复了,要怎么面对他。 死掉的那两个人,被裹在床单中烧成了焦状,但是警察还是查出了那两人是谁,正是李欣姐姐和她的假老公。 “我们发现一个问题,”警察很严肃的看着方远,方远有些紧张。 “什么?” “那两个人,内脏受到重创,肋骨断了好几根,手脚全部骨折。并且,起火前,他们就死了,我们只在他们喉肺中发现少量烟灰。” “啊,”方远无意识的啊了一声。 “不过,虽然情况是这样,也有可能是方严正当防卫,这个我们还要在调查一下,若是方严醒了,请通知我们一下。” “嗯,好。” 方远没有说,方严现在就是个智障,不可能杀掉两人。 虽然想到方严又杀人了,方远有些不安,可是意外的,他竟然没有像以前一样抵触了。 也许是在看到方严身上伤的时候愤怒心疼和自责,总之,这次方远竟觉得方严做的对。 也许他被方严带坏了。 李欣的尸体到了是没有找到,人都死了,自然不知道他们将李欣埋在了哪里,也许是随便哪个荒郊野外。 李欣爸爸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方远偶尔回家买菜做饭碰到他的时候,他花白着头发扶着妻子散步,见到方远也点头问好。 方远觉得一阵心酸,好在方严还活着。 方严醒了,醒来之后不言不语,视线紧紧跟着方远,只要有一秒看不到方远,他就闭上眼睛,任谁都不搭理。 偶尔方远能感觉到从方严那里传来的异常摄人的视线,但是方远回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到方严目光清澈的样子。 “哥,吃饭,”方远背对着方严将带来的保温盒拿出来。 突然方严一个猛拽将他拽到床上压在身下,然后死死抱着方远。 方远艰难的将方严推起来正要责骂他,就见方严的视线可怕的几乎要将他一口吞掉。 “你。” 第五十六章:混乱 方远不过刚吐出一个字,嘴就被方严堵住了。 极其粗暴的一个吻,那甚至不能叫吻。方严死命咬着方远的嘴唇舌头,甚至牙齿开始用力,方远觉得嘴里要流血了,舌头疼得让他直退缩。 不敢使力推开方严,方严身上还裹着纱布,一条腿烧伤,呼吸道也有些受伤。 方严命大,相比于被烧死的两个,他只是奇迹般的受了些轻伤。 一旦有所顾忌,方远就只能任方严揉捏。好容易待方严放开了他,方远狠狠抹了把从嘴里流出的淡红色血液。 深呼了口气,方远淡定的推开方严起身,方严非常不安又凶狠的一把拉住方远的手。 甩开方严,方远却没有走。他只是打开保温杯,将饭菜端到方严面前,没什么表情的道:“吃饭。” 可是就在这转眼间的空档,方严鬼上身一般,居然满脸童稚的傻笑起来。 “弟弟弟弟,吃肉,我要吃肉,”拍着手,方严伸手就去抓面前桌上的饭菜。 可能是以前方远教得好,放眼都伸出了手,又迟疑了起来,瑟缩的看着方远,扁着嘴可怜巴巴的样子。 方远看他像看变脸魔术一样,刚刚还充满压迫力的人,这会就变成三岁孩子了。 “医生,医生,”方远也不管方严怎么样,直接奔出门外大喊。 “这,你说他以前是正常的,突然变成了这样?那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惊吓,这次又受到惊吓恢复了神智,可是又不稳定,时好时坏。尽量让他多接触点熟悉的事物吧,不要刺激他,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医生如是下着结论。 方远没有说方严有精神病史,也没有说过他住过几年精神病院。这些破败不堪的过去,若是能不想起来就最好忘掉。 一想到方严曾经住过精神病院,方远就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这次方严身边死掉两个人,警察一定会调查方严的过去,一旦被他们调查出来方严曾经做过什么,那方严就完了。 更遑论他还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 “哥,我们走,我们离开这里,”方远不顾方严是不是恢复了,是不是还能走,打包的将方严放在轮椅上出了院回了家。 回家收拾了些衣服,方远准备拿着钱去火车站买车票离开。 “哥,离开这里就没人能发现你是谁了,不要再杀人了,我怕你还不清会遭报应。也许你现在就在遭报应,”方远絮絮叨叨的将方严的药装在袋子中随身带着。 方严坐在轮椅上浑身不舒服,偏偏腿又疼,让他不能摆脱这个束缚住他的东西。焦躁的转着头看方远,方严可怜巴巴的撇着嘴,脚试探着放在地上,立时被惊心的疼痛惊醒,方严直接大哭起来。 “怎么了?”方远走过来看,就见方严翘着脚哭,方远一拍额头,异常无奈。 “忘记自己脚伤了么,别动了,身上又没长虱子,再动小心比现在疼得还厉害。” 方严抽噎着看着方远,觉得他好可怕。 可是就在方远推着方严要出门的时候,有人找上门来了。 “这还没好怎么就出院了,这是要去哪?”一个警察堵住门站在门口问道。 方远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没什么,带我哥出去散步。” “散步需要带这么多东西?怎么不等着好了再出现,这样子很危险,若是不小心着凉了发烧了就严重了,”一个警察很好心的提醒道。 可是方远却怎么听怎么觉得他话里有话。 “谢谢关心,我们要出门了,能让开么?” “不是说醒了通知我们么,若不是今天刚好经过这里,差点就错过你们了。我们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死掉的这个女人的身份已经证实了,她叫李欣,我想你们应该认识。” “什么!”方远直接呆在原地,李欣不是死了么,这个是假李欣。 难道从来就没有什么假李欣,没有什么李欣的姐姐。可是李爸爸应该不会说谎才对。 “这个确实就是李欣,之前捞上来的那个人身份也调查清楚了,是附近村里一个傻子。葬礼上出现的人就是李欣,之后也都是她,包括偷了自己家的十几万,绑架方严,敲诈勒索你,还有方严遭受虐待。若是她还活着,这足够她老在监狱里了。” 警察小小的开了个玩笑,方远舒了口气。 好像这场悲剧中,方严就是个配角,一切都跟他无关,他只是为了自保而已,所以他没有任何事情。 至于那幢楼起火也是意外,那两人命该绝,否则为什么只有方严逃了出来。 方远总觉得,这件事绝对不止这么简单。可是看到方严的侧脸,方远又犹豫了起来。 就这样结束吧,这就是结局了。 方远不愿意去想为什么一直执着大方的李欣,为什么突然变了个人似得嗜钱如命,甚至为了钱不惜绑架勒索。 也许这才是李欣的本来面目,原先都是她伪装的。 方远也松了口气,庆幸当初没有与李欣在一起,否则有一天发现她竟是这样的人,不知道会绝望成什么样子。 一直被人忽视在轮椅上的方严,突然笑了一下,之后又毫无所觉的玩着轮椅。 在家观望了两天,警察没有再找上门,这场事故也这样平息下来。警察悄悄通知了李欣爸妈去认领尸体,这次,是真的不会错了。 李爸爸呆若木鸡的看着那一坛骨灰,原来还是他搞错了,他至始至终都只有这一个女儿而已。 李爸爸愣神了很久,突然抱着骨灰坛坐在地上不顾形象的呜咽起来。李妈妈这时候也清醒起来,俩人的哭声显得凄厉无比。 哀莫大于心死。 方远不得不将方严送回了医院,因为他发烧了,高烧不退。 方远开始还没注意到方严发烧了。烧起来的方严意外醒了过来,他红着脸靠在床上,用异常清明的眼睛看着方远。 “小远,疼,”方严轻声道,眼睛看着方远在屋里忙来忙去,多一眼都没有给他,不由得有些不满起来。 方远听到声音,跑过来低着头开始查看他的腿和身上的伤。 “疼了么?我给你换药,”方远很专注去掀方严腿上的纱布。 “小远,好久不见,我想你想的快要疯了,”方严缓慢的伸出手去触摸方远的脸,手指描摹着方远的脸型。 方远完全僵在原地。 “小远,为什么不抬头看看我,”方严带着笑意的声音响在耳边,方远一瞬间觉得头发发麻,浑身发麻。 “我就知道你在骗我,”方严的声音满是得意,他的手指异常灼人。方远只觉得他手指划过的地方,他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方严手指往下,直摸到方远的心口:“我听到你这里说喜欢我,我真高兴。你到底还是承认了。” 方远给出的反应是,一巴掌甩到了方严的脸上,清脆的一声响。 方远的脸色非常非常难看,他站起来,很大声的道,“别做梦了。” “嘴硬,”方严轻喘了口气,屋里的空气让他觉得憋闷,他的头开始昏起来。 “明明你的身体都写着你的心情,我都看到了。” 方远有些惊慌的摇了摇头:“不可能,我不喜欢你。” “呵,也行,只要我喜欢你就够了。小远,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方严就像个得到玩具的孩子,异常开心又得意,他眯着眼睛,笑得餍足。 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一样,方远迷惑的眨眨眼睛,有多久,没有看到方严这样笑了。 然后,方远就看到方严那样直挺挺的倒在床上,脸上还挂着笑意。 方远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可是我不是你弟弟,你喜欢的人,也不是我。” 方严这次高烧几乎到了42度,医生紧绷着脸训斥方远太不小心了。 方远看着安静的躺在床上的方严,一时间觉得有些惆怅。太累了,与方远纠纠缠缠的日子太久,让他想妥协了。 他不可能再躲避方严三年五载或是一辈子不见他,他做不到,也不愿意。 从再见到方严并且收留了他开始,他就知道自己选择了什么。 被拉入到黑暗中,就永远都爬不上来了。 两天后方严的高烧一点点退下来,方远才放下心来。不吃不喝的守在方严身边,让他异常劳累。 这情形就像最开始,他在医院中醒来,方严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 “弟弟,”方严张开眼睛的时候,方远还紧张了好一会,不知道说什么。可是方严一开口,方远就不知道该喜该忧的叹了口气。 “嗯,还难受么?头晕不晕?” 方严眨巴眨巴眼睛,摸摸肚子扁扁嘴道:“我饿了。” “呃,我给你打饭去,”说着方远就拿着饭盒出去了。 方远一走,方严的脸立时换了个表情。脸上的肌肉组合成一个非常温柔的笑容,那笑容仔细看竟有些机械,仿佛这个人的脸生来就该是这样笑着的。 “吃饭了,你刚退烧,不能吃油腻,我买了番茄鸡蛋面,”方远的话没说完,就看到方严面带微笑的靠在床头。 听到方远的话,方严笑意盈盈的望着他轻声问:“你吃了没有?” “没,”方远有些畏惧的摇摇头。 方严招招手:“来,过来,一起吃。” 方远挪了很久才挪到他身边,方严很亲昵的拉着方远的手,挑了块鸡蛋吹凉了喂到方远嘴边。 “我,我自己吃。” “嗯,好。” 不过方远刚吃了一口,就看到一件让他目瞪口呆的事情。 “弟弟,你吃的是我的饭”方严抓着饭盒指责的看着刚吞了块鸡蛋的方远。 “啊!”方远彻底迷惑了,方严突然傻了吧唧的又突然恢复正常,这究竟是闹哪一出。 第五十七章:弟弟 方严醒了之后,方远就不需要时时刻刻呆在医院里看着他。 医生说最好等方严身上的伤好了再出院,方远也不敢再冒险,于是方严可怜的一个人被留在医院里。 因为方远怕方严吃不惯医院的饭,每天都要回去做饭。 虽然傻方严拉着方远的手,掉着眼泪不让他走,方远还是毫不犹豫的出了医院门。 方远不承认自己有点逃避的意思。 就剩了腿还没有好,换药的时候,方远看着结着痂的腿,不由得有些难受。这里以后一定会留疤,都是他的错。 “疼么?” “不疼,”方严伸出手捂着腿不让方远看。 “不看,我不疼,”方严特乖巧又让人心疼的道。 方远感叹的揉揉他的头发,还没有感性的说上两句,就见方严突然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吧唧一声响,方远立马心惊的朝医生看去,医生正低头换药没看见。 方远舒了口气,就要责骂方严,可是话还没出口,方严就牵住他的手在他手心摩挲着。方远瞬间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 没有回头,方远定定的看着医生的动作。 换了药,医生点点头就出去了,方严手一使劲,方远就仰躺在床上。 方远俯着身子,脸亲昵的蹭着方远的脸,语带笑意的道:“我要亲你了。” 方远只是微微侧过头去,并没有很用力的挣扎。 落下来的吻似羽毛一般轻柔,带着小心翼翼和怜惜。方远紧闭着嘴唇,方严的吻只能落在唇上,可是他并没有急躁,依旧温柔的舔舐着,来来回回。 这间病房不是单间,可是此时病房中只有方严一个病人,方远有些担心会有人突然进来。 很快就没有他思考的空闲了。方严转移了阵地,亲到方远的耳朵,舌头湿润的舔弄着耳垂。 方远只觉得有一股痒痒的感觉从耳朵直传到尾椎骨,那种奇异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夹紧屁股浑身瑟缩一下。 无所适从,可是方严的动作没有停止,从耳朵一路吻下来,吻到喉结处。轻轻咬了一下凸出的地方,方远又是一个颤抖。 太奇怪了,这种感觉太奇怪了,方远有一种尿急的感觉。 大约也不是尿急的感觉,就是酥酥麻麻的痒,想挠一下又不想挠。 舌头划过锁骨,方远的脊背抖了一下,就在他觉得方严太过了想推开他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不是味起来。 方严好像在吃东西一样咬了他一下,咬完还抬起头来很奇怪的道:“弟弟,你的肉一点都不好吃。” 方远直接捂住了脸,突然觉得很羞愧。 他居然起反应了。 方严趴在他身上,有些好奇的拽起他的衣领往里看,边看边奇怪的喃喃自语。 “弟弟,这是什么?” 方严问的地方,是指方远上面两点。方远只穿了件套头衫,方严揪起他的衣服,像个发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头几乎要埋进去了,甚至伸手在某点上掐了一把。 “弟弟,你长了两个大豆豆!”方严震惊的道。 方远愤怒了,一把推起身上的人。 “滚开,别碰我,”拉好自己的衣服,方远羞耻的爬起来就要走。 身后缠上来一双手,那双手有些冰凉,手臂修长。那双手刚好合抱住他的腰。 “还是这里最诚实,”话音刚落,一只手就精准的摸上他下面翘起的地方,轻轻揉捏起来。 方远似乎很痛苦的闷哼了一声。 那只手不甘于隔着一层衣物的触感,摸上腰带就要往里钻。 门外刚巧有两个人经过,说话声传过来,让方远一把抓住了已经摸到他下腹的手。 “不要,有人。” 身后的人掀起他衣服后摆,在他背上吻了一下。 “过来,到右边来,这样就没人看见你的样子了,”方严很温柔的道,他的手像蛇一样轻轻爬上方远的热处。 方远站在原地好一会,方严才放开他。 有那么一会,方远在思考。自己为什么没有走出去,而是乖乖的走到了床右侧,背对着门,背对着方严站在床边。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只转了一秒,没有让他懊悔的时间,就有人夺去了他思考的能力。 像是赞赏似得,方严很仁慈的让他释放了一次。 压抑不住的声音从嘴里漏出来。 方严环抱着他,说话的热气喷在他背上。“你叫出来的话,会被人听到,不过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方远空落落的靠在他身上,释放之后的空虚和恐慌涌上来,让他觉得非常抑郁。 “呵呵,真浓,是不是没有自己弄过?我真开心你没有别人。”方严对着外面的窗子高高的举起自己的手,他的手心里,全是浓稠的白色液体,在阳光中那白色的东西异常显眼。 方远忍不住闭上眼睛,噙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他妥协了,他违背了一直以来的想法,可是他却不愿意放手了,再没有机会让他放手了。 他突然嫉妒起早已经死掉的方远了。 “小远,我想要你,”方严将头埋在方远背上,很用力的道。 方远迷蒙的望着窗外发白的天空,这个时候的太阳真好,阳光里都泛着七彩的碎光。 “好啊。”方远叹息的答道。 方严出院了,出院之前最后一次检查的时候,医生犹犹豫豫的将方远拉到一边,很小声的问。 “真的不带他去精神科看一下?我觉得他很有必要去看一下。” “你才精神病,你全都有病,”方远直接撂了一句,然后扭头推着方严走了。 医生愣在门前,身边的小护士缩了下脑袋,看着在方远面前非常乖巧听话,笑得很开心的方严,感叹的道:“果然就是不一样,对着我们就可怕的要将人吃掉一般,没见他笑过。” “别乱说话了,”医生训斥一句,将小护士遣进屋里干活,自己看着早已没了人影的雪白墙壁,不知道想些什么。 大约是在想,方远的背真好看。 其实方远觉得方严现在这样挺好,至少让他有个缓冲的机会,对着傻方严的时候,他可以全心全意的心疼他宠他,对他说什么话都可以。 可是对着正常的方严,他又很矛盾,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他现在像是走在悬崖上,只要被人推一下,就会掉下去,再也爬不上来了。 心里的恨意没有消失,可是除了恨,又多了其他感情。 刚到家,方严就将方远推进了屋,推到了床上:“你答应我的。” 方严的腿已经可以下地了,边缘地方一些痂脱落下来,留下一片难看的疤痕。使力将方远抱到床上,方严欢欣的抱着他在床上滚了一圈。 “方严,你知道的,我不是你弟弟,你,”等方严安静下来抱着他啃的时候,方远小心推开他道。 方严抬起头:“所以?” “我不是你弟弟。” “哦,你刚醒来我就知道了,可是现在,谁说你不是我弟弟?”方严笑起来,方远有些愕然。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方远没了,我可以再创造再调教出一个方远,你看,你不就是方远不就是我弟弟么,”方严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非常非常得意。 方远有些懵。 “你,你什么意思?” “小远,不要纠结这个问题,这不重要,你就是方远没错。” 方远彻底懵了,他自己也开始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了。 他不是方远么?不对,他就是方远,他叫了这个名字这么多年,他背负着这个名字的一起,他怎么能不是方远。 “小远,弟弟,小远,弟弟,”相同的面容,不同的语气,不停的叫着他的名字。 所有的声音都缠成一个网,将他裹在里面,再也挣脱不得。 方严进来的时候,方远红着眼角,手指紧紧攥着床单,疼得出了一身虚汗。 可是像是为了折磨自己,方远第一次主动迎合了方严。完全不顾自己有多疼,只是自虐的靠近他,紧紧贴着方严的胸膛。 背后这个胸膛可以替他挡下所有事情,而他只要埋在里面不闻不问就可以了。 只要这样就可以了。 “小远,喊我,”方严扳过方远的脸,用湿腻的手掌揉着他的后颈。 方远一个激灵,嘴唇咬的发白,良久,才从他嘴里吐出来一个带着哭腔,拉长音的字:“哥。” “嗯,”方严紧紧揽着方远,极快速的动了一阵子,才低声叹息了一声,心满意足的抱着方远安静下来。 “跟我在一起好不好,”方严说着,虽然商量的话,可是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方远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点着头:“好。” 得到方远的回答,方严很开心的抱着他又做了一次。 可是背后好长时间没动静,方严还在他里面,却一动也不动。方远微微疑惑的回头,就看到方严僵硬着保持着一个动作,红着眼睛看他。 方远一惊,傻方严怎么这时候出现了。 “弟弟,你这里为什么夹着我,难受,”方严指责的道。 方远无力的趴在床上,你说为什么。 傻方严就是有种好欺负的感觉,方远干脆直接将这样的方严推倒在床上,坐上去自己动了起来,不知道方严会不会吓得哭起来。 果然方严瞪大眼睛,惊恐的瞪着方远,差点哭出来的大叫道:“哇,好可怕,弟弟要坏掉了。” 方远用手捂住方严的嘴,也瞪着他,断断续续的吼道:“闭嘴。” 许是觉得舒服了,方严眨巴着眼睛点点头,自己倒是知道主动了。 然后。 “滚出去!” “不要!” 第五十八章:开店 方远的面馆重新开张了,方严坐镇在柜台后面,面色凝重沉痛的,如同死了爹妈一般的看着进来的每一个客人。 毕竟是做过领导的人,方严脸一拉下来,看着特别吓人。 以至于很多人朝里面瞄一眼,看到方严的样子,都犹豫了两秒才进来。甚至有一个孩子被方严吓哭了。 方远觉得方严就是来捣乱的,可是他又不敢对方严吼让他滚回楼上去。 趁着人不多的时候,方远系着围裙,一只手拿着把葱,一只手拿着菜刀,凶神恶煞的冲过来。站了好一会,方远才柔声道:“你把客人都吓跑了。” 方严摸摸自己的脸,朝他笑了笑:“你觉得我长得很吓人?” 方远摇摇头。 “那我长得很丑?” 方远继续摇头。 “哎,那你就是嫌弃我了,我还是去整整容吧,不然你要是被我吓哭了怎么办,”不知道方严是故意逗方远还是想缓和一下两人间的气氛,他开玩笑的说道。 方远沉默了半响,好久没有见方严这样轻松的跟他说话了,这样不带任何逼迫的轻松的相对。 “小远,做这个太累了,你都瘦了很多,要不,”方严话还没说完,方远就一个激灵。 “不行!” “我只是说,要不,再请一个人吧。” “……不用了,只是忙中午一会,能忙得过来,不用再请人了,”方远微微尴尬的别过头去,还以为方严是说让他关门。 “嗯,我帮你,”方严笑得特别温暖,就像刚开始见到的时候一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丝毫不见阴霾。 方远忍不住被他迷惑了。 店重新开张,最惊讶的就是贡婶,而她惊讶的对象,自然就是方严。 将方远拉到角落里,贡婶孩子也放到地上不抱了,特别特别认真的问方远:“小方,你哥这是好了?怎么好的?在哪治的?” 方远无言了好几秒,转头看着方严很温和的招呼客人,朝贡婶摇摇头:“他以前很正常,只是后来摔到了脑袋才傻了,前两天出了点事住院做了手术就好了。” 贡婶失望的哦了一声,将还不会走的孙子抱在怀里:“唉!那真好,要是我儿子也好好的就好了。” 方远安慰了他两句,就跑去帮方严了。 其实方严做饭比方远好吃,只是,方严私心里不愿意方远在外抛头露面。于是每次有人要什么菜,都是方严跑去厨房端菜送菜,争取不让方远出厨房一步。 “哥你在做什么,我要去买菜,”见方严一个人堵住一扇门也不离开,方远特别疑惑的问。 “要什么菜,我去买。” “不用了,你去买人家又不认识你,会算你很贵。” “那我跟你一起。” “好。” 这样一起心平气和的出买菜,还只有上学那会,现在想起来,竟恍如隔世一般。 方远有些恍惚的看着身边的人,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圈,到最后方严还是安稳的站在他身边,笑得很温和。就好像这个人,从没有疯狂过,从没有偏执过,从没有消失过一样。 “小远,你再看我,我会忍不住在这里吻你,”方严靠近方远,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方远惊醒,捂住通红的耳朵离方严远一点。 身后传来方严开朗的笑声。 以前方远专门雇过一个帮工,叫木巴,是本地人。不过后来木巴回家结婚了就没有再来过了,那还是在认识李欣之前。之后都是方远一个人忙活。 现在有方严帮忙,方远突然轻松了许多。 “方远,你哥很能干啊,结婚了么?要不要给你们兄弟俩一人介绍一个老婆。”常来的熟客观察了一段时间,见方严彻底正常了,纷纷惊奇不已。 方远还没说什么,方严就接过了话:“那先谢谢了,不过你们也知道,前段时间李欣才出了那样的事,我弟他还很伤心,现在不考虑这种事。” “哦,我忘记这茬了,方老板是个长情的人啊,是我多嘴了。” 方严笑着摇摇头,转头看到厨房里方远正满脸认真的颠着锅,放调料。 若是有可能,方严真想将方远再次锁在家里,不给任何人看见。可是他也明白,若是真的那样做了,他就真的永远失去方远了。 晚上,方严光明正大的爬进了方远的被窝。 原先的小床被方严扔了,原本就不大的卧室里放上一张双人床,显得地方更小了。 方严倒是非常满意,这下子,他就有理由不睡地上了。 “睡外面沙发去!” “哎呀,小远,腿又疼了,我的腿是不是会坏掉,以后再也不能走路了。我知道你嫌弃我,你还恨我,恨不得我死,我这种人,只配睡沙发,不,我连睡沙发的资格都没有。我还是下去将桌子搭在一起睡吧,”方严心酸又自责的说着,竟真的下床要到楼下去。 方远扶着额头,终于忍不住朝他吼了一句:“谁让你不洗脚就睡觉的,我都容忍你不洗澡了,你居然连脚都不洗!不洗脚你还有理了。” “哦,”方严乖乖的转了个方向,转到卫生间,乖乖的拔光了自己去洗澡。 光溜溜的站在方远面前,方严特猥琐的朝他一笑:“小远,等着我,我很快就好了。” 方远瞪着天花板,突然很想念傻方严。 可是,好久都没见傻方严出现了,不知道以后是不是都见不到了。虽然方严正常了很让人开心,可是傻方严陪了他很长一段时间,也让他心疼了很久。 “怎么了?”方严穿着花裤衩走出来,浑身水气。 “你是不是完全好了?” “什么完全好了?”方严疑惑的问。 “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那个方严了?”方远惆怅的问。 方严亲了亲方远的脸:“他不就是我?”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方严转了转眼睛,然后弯着眼睛笑道,“想不想见他?” “想。” “弟弟,头发有水,”之前方严洗完澡出来没有吹头发,擦也没有仔细擦,现在头发上的水滴下来滴到脸上身上。方严好奇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摸到一手的水。 方远怔愣的看着傻方严很久才道:“别动,我给你擦擦。” 跪坐在方严身后,方远很认真很认真的帮方严擦着头发,动作非常温柔。 方严乖乖的坐好,挺直着背,手放在膝盖上。他咧着嘴傻笑,一边笑一边闭上眼睛:“弟弟,你摸得我的头好舒服。” “嗯,别乱动。” “哦,弟弟,我的床没有了,”方严翘着脚坐在床沿上,伸头看自己原先床铺的位置。 “跟我睡。” “真的!”方严惊喜的大叫一声,然后猛地回头。 方远惊了一跳,拍了他一下:“瞎激动什么。” “弟弟!”方严一把将方远扑倒在床上,方远不明就里的被推倒在床上。 “干嘛。” “我这里难受,”方严扯掉自己的花裤衩,灼热的地方蹭着方远的大腿。 方远黑着脸,看着脑海中只有那一件事的方严,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自作自受。 “滚下去,不然你今天睡地上,”使劲推开方严,方远毫不犹豫的吼道。 方严委屈的跪坐起来,捂着自己下面。 “去厕所自己解决,”方远一指卫生间,方严更委屈的看着他,磨蹭了很久才赤着脚下了床。 方远觉得自己可以好长一段时间不会去想念傻方严了,像这样脑袋里只有一根筋的人,一旦喜欢上某种运动,那就永远只想着那一件事了。 从厕所出来,方严眯着眼睛无声的笑了很久。 方远已经侧躺在床上睡觉了,方严从侧面环抱住他:“小远,晚安。” 正常起来的方严,完全就是标准的好情人。不仅长得好,人也好,那股子温和又难以靠近的气质,几乎闪瞎了整条街女人的眼。一个两个上赶着往店里奔。 方远面对着汹涌而来的女人,完全不管不问,埋头呆在厨房里,全仍方严一个人在外面应付。 方严对人有耐性的时候,要不就是这个人有用,要不就是有什么目的。而他现在的耐性只在方远一个人身上。 所以,拉下脸来变得严肃阴沉的方严,将店里的女人全都吓跑了。 方远偶然抬头朝外面看了眼,见店里冷冷清清的,不由得有些奇怪。 “哥,人呢?” “哦,走了。” “为什么?菜我还没做好呢。” “不用做了,她们都是来问路的,问完了自然就走了。”方严特无辜的道。 方远目瞪口呆,有这么多本地人跟一个外地人问路?能找个更高明点的借口么。 早晚有一天,不用方严做什么,他自己就上赶着关门大吉了。 时间一点点滚过去,这家小饭馆就这样苟延残喘的开一天是一天。不知道是冲着两人的外貌,还是方远做的饭真的好吃。每天除了本钱,还能赚上个一两百。 方远是心满意足了,方严倒是觉得不如直接关门。 与方严意见相左的时候,方远从来不反驳他,而是直接无视掉他的话。 现在方严时常抽风,总做些不着调的事情。 吃饭的时候,方远刚拿起碗,方严转着眼睛,突然异常深情的来了句。“我爱你。” 方远没反应过来的楞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的低下头扒饭,没有一点反应。 “小远,我说我爱你。”方严强调了一遍。 “哦。” “你呢?” “我吃饱了,”方远搁下碗筷,一抬腿走了。 方严觉得非常抑郁,方远总是无视这个问题。 逼迫着说出来的总不如自愿说出来的动人。方严思考着,怎么样才能让方远心甘情愿的说出那句话。 第五十九章:车祸 方远一直耿耿于怀的,不过是方严对他的伤害。 方远不是个记性很好的人,可是他却非常念旧,也很长情。一旦是他喜欢上的人,就很难忘掉,也很难再去喜欢上别人。 方远不愿意对方严说出那句话,那让他有罪恶感,因为他曾经对方严是如此的痛恨和绝望。他怕一旦说出来了,他就原谅了方严,就会想不起来方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就会再也看不清楚他。也看不清楚自己了。 他也开始搞不懂自己在做什么在想什么,这样的感觉让他恐慌。 将那些话埋在心底不掏出来,就是他最后的底线了。 反正他已经什么都不剩了,所有能被方严夺走的东西,都没了,亲情友情爱情。方严几乎掌控了他的人生,也毁了他。 难道不应该恨么。可是反而爱上了。 方严知道方远在忌讳什么,可是就算再重新来一次,他也不后悔自己做了那些事。 只要方远在身边,就算他的手沾满了血腥,那也只是为了得到方远。 谁让他只会这种极端的方法。 中秋的前几天,一直在下雨,到处都是潮湿的水气。 方远拉着方严坐在店里惆怅的看着天,雨再不停,十五的时候就看不到月亮了。 突然接到余光耀电话的时候,方远非常诧异。 “方远,中秋快乐,”余光耀中气十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 方远下意识笑了笑,没想到分开之后倒是和余光耀的关系不错。 “中秋快乐,发生了什么事?”余光耀是属于无事不打电话的人,方远在想这次又是什么事。 “告诉你一个即好又不好的消息,想不想听?”余光耀特别欠揍的笑起来。 方远看了坐在身边不远的方严一眼:“想听。” “那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余光耀对着电话说着,挑衅的看着一直坐在他身边的余辉,特别得意的样子。 余光耀的话刚说完,方远就直接无语了半响,来了句再见,我没兴趣知道。然后就要挂电话。 余光耀好容易找个人炫耀一番,结果方远太不领情了。 “好吧好吧,告诉你好了,被你那群亲戚瓜分过去的公司,破产了。” 余光耀刚说完,方远就捂住了电话,不敢回头看方严一眼。 “怎么了?”见方远脸色不好,方严不由得问道。 “没事,朋友吃月饼咯到牙了。现在的月饼真是越来越难吃了。” “是啊,不过我们真的不用买月饼了么?”方严点点头问。 方远点点头:“嗯,不用买了,咯到牙怎么办。” 不敢告诉方严这个消息,那毕竟都是方严的心血。现在心血被人糟蹋了,他若是知道了,万一想杀回去该怎么办。他现在还是个危险的在逃的精神病人。 俞光耀在快要挂电话的时候,突然说了一件事。 “你们养的那只大黄真衷心,你们走了这么几年,大黄都还守在那里。不过他最近已经被人吃了,放心,我已经让那个那人吐出来了。哈哈,真傻,被大黄咬伤了两三个,有一个差点要死了。”余光耀特别开心的道。这会子,他已经坐到了余辉怀里了。 这次方远是更游弋不定了,金毛居然被人吃了,它不是很厉害的么,怎么可能被人杀了。 “哥,”方远纠结的喊道。 方严疑惑的看着他:“嗯?” “金毛被人杀了。” “哦。” “你,你不是很喜欢金毛?”见方严没有一点伤心难过的样子,方远不由得有些奇怪。 “我养的还有很多,从吉娃娃到藏獒应有尽有,你想要什么我再追来给你?哦,我忘了,那些早就没有了,以后碰到喜欢的再买了重新养吧。”方严揽住方远的腰笑道,想了想又改了口。 “但是,你从哪里知道金毛的事?”方严奇怪的问。 方远哼唧了半天,才说是一个朋友,方严的脸色瞬间有些不好看。 那时候是真的以为方远已经死了,可是他还是好好的活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方远认识又能帮到他的人,只有一个。方严转转手腕。有些人需要好好提醒提醒了。 方远还在想公司破产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什么我做的?”方严毫不知情的问。 “M市的公司,被亲戚分走的公司破产了。” “哦,破产了么,真可惜。不过没了就没了,以后再开就是了。”方严毫不在意的道。 方远定定的想了一下:“你另外一个公司还在吗?” “不在了,那时候就卖了。” 可是当初清算他资产的时候,并没有算到这一项。 方远不知道方严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现在听方严说话,惯性的只相信一半。总觉得方严在骗他,这种感觉让人很是焦躁。 “你现在,是已经好了?不用再吃药了?”方远趁着方严心情很好的时候问道,以前还时常见到他吃药的。难道真的都好了?他不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么? 方严正带着耳机摇头晃脑的一边择菜一边听歌,看到方远蹲在他身边,嘴巴开开合合的说话。 “什么?你在说什么?” 方严笑着摘掉一个耳机戴到方远耳朵上,耳机里是一首熟悉到有些陌生的歌。 “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唱歌的人声音也非常耳熟,方远仔细听了,那不是他的声音。 唱歌的居然是方严,还意外的好听。 惊讶的抬头看去,发现方严已经闭着眼睛跟着唱起来了。 淡淡的歌声跟着音乐响起来,歌声里有着太多的难过和绝望。唱完,方严早已泪流满面。 半跪下身子抱住蹲在他身边的方远,方严一边喃喃自语着那句话。 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那种氛围中,方远面对着脆弱的方严,有一瞬间特别特别想哭,特别想吻他想跟他讲我爱你,想安抚他想止住他的眼泪,想说别哭了。 可是最终,方远也只是回抱住了方严,什么话都没有说。 方严不可能好。而现在这样,大约也是他正常的状态,只要不刺激他,就不会有危险性。 “其实,什么傻了,都是假的吧。你一直都在骗我,就算你装的很像,可我就是能感觉到,你这里什么都明白。”方远笑着道,也不管方严是不是在听,用手指着他心脏位置喃喃自语。 “余光耀说你从医院逃出去的时候,非常厉害的骗过了医生和护士的视线,若是你疯了傻了,怎么可能跑得出来。” “你是故意弄成那样骗我的同情吧,你就知道我不可能放着你不管,还故意出现在我面前。你就非要让我死了也不安心。” “你真是无药可救了,可我也跟你一样无药可救了。” “你这个祸害,为什么还不死,你死了就清静了。你杀了这么多人,早就该死了,你就不做噩梦不心虚么,我跟你在一起都会觉得恐慌。有时候我真怕自己会突然发疯杀了你。” 趴在方严胸膛上唠叨的说着,方远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方严很安静的睡着了,方远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又在装睡。 可是无论怎样,方远都对方严毫无办法,甚至被他逼得一步步后退,直到掉下去为止。 中秋那天居然放晴了,天好的让人坐在门前都能舒服的睡着。 方严非拉着方远出去:“这么好的天不出去可惜了,反正今天十五店里也没有生意。” 方远看看家里连块月饼都没买,不由得动了出去的心思。他现在很讨厌出去,也讨厌人多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场雨下的,还是因为今天是好日子,街上人特别多。 方严和方远不约而同的往偏僻清静一些的街道上走。阳光照的一切都亮堂堂的,甚至亮的有些刺眼,不过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方远忍不住咧着嘴笑:“不买月饼了,我们自己做吧,买点杏仁花生和蜜枣。” “好。” 路过一家花店的时候,方严不知道怎么窜了进去,带了一把百合出来,白色的大朵百合花开的正好。 “百合有百年好合的意思,”方严说着,将花捧到方远面前。 方远并不接,只是摇摇头笑道:“你忘记了,我对花过敏。” 方严愣了下,将花塞给路过的一个女孩手里:“送给你了。” 女孩子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方严。 方严拉着方远走远了,方远笑起来:“你吓到人家了。” 方严欲言又止的道:“你对花,不过敏。” “我知道啊。” 只是不想要而已,承受不起百合美好的花语。 从超市出来的时候拎了好些五谷杂粮,还有一瓶十几块钱一瓶的葡萄酒。 超市位于十字路口,车辆有些多,也没有红绿灯,方远不放心的走在外侧。 “小远,你是不是忘记买糖了?”方严将袋子提起来让他看。 方远想了想:“家里可能还有一些吧,我想不起来了,最近都没用。” “要不我再去买……小心,”方严一眼瞄到后面有辆车疾速的朝这里开过来,一点都没有减速的意思,不由得惊慌的一把将身边的方远推开。 方远忽然被一股大力推开,不由得后退几步摔倒在地上。 然后他很清楚的看到,刚刚还跟他说笑的方严,高高的飞了起来,袋子里的花生红枣洒了一地。砰一声似乎很轻又似乎很重落地声在心里被放大,方远懵了,呆坐在地上看着面前迅速蜿蜒下来的红色血液。 车撞了人之后,撞到路边的铁栏杆上停下来,车上的司机没有系安全带,已经一头撞在车前玻璃上昏了过去。 “哥,哥,方严,你起来,你快起来啊!”方远终于在愣了几秒之后反应了过来,连滚带爬的爬到地上满身是血的人身边。 “小远……你……爱我么?” 第六十章:最后 方严迷迷糊糊的半阖着眼睛,软塌塌的躺在方远怀里,似乎下一秒就要断气离开。 而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拼着力气断断续续的问出了那句话。 “小远,你爱我么?” “爱,我爱你,你听到了么?”方远的眼泪砸在方严脸上,小心翼翼的捂住他胳膊上的伤,可是血还是从背上从腿上流出来。仿佛他身体里有流不完的血一样。 见方严的嘴张张合合,可是方远却怎么都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别说话,别说了。救护车,求求你们打救护车。” 方远忍不住哭求道,人群很快围上来,有好多人掏出手机帮忙,却没一个人敢上前帮一下忙止血。 方严还在说着什么话,可是方远的眼睛被眼泪占据,看不清楚他的口型,只能把耳朵贴在他嘴边。 “如你所愿。” 方严说如你所愿。如你所愿的死掉,这样你就能解脱了。 方远听到这句话就惊呆了,他拼命摇头:“不要,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求求你别死。哥,不要丢下我。” 原本就举目无亲,以前为了躲避方严,心里还能有一个盼头,他还有一个亲人在远方,他还有一个可以惦念仇恨的对象。可是若是方严死了,方远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很快,救护车就来了,方远紧紧攥着方严的手不敢丢。方严已经疲惫的闭上眼睛了,方远一直在他耳边喊着他的名字。 “哥,别睡,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哥,我还没有做月饼给你吃,月饼里加一点葡萄酒是你想的,你还没有尝到味道,你不能说话不算话。方严,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方远泣不成声的哭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肇事司机是个惯偷,那辆车也是他偷的。而那肇事者的病房就住在隔壁,有一个警察日夜看守着。 方远疲惫的守着方严,医生说失血过多受伤太重,若是熬不过危险期,估计就不行了。 方远每天目不转睛的看着旁边放的监护仪,生怕上面一直跳动的线条变成直线。 “若是挺不过今晚,怕是就醒不来了。他一直在发烧,伤口还有些感染,情况很严重。”医生怜悯的摇着头。 方远木木的点点头。病房里,方严还在轻微的呼吸着。若不是氧气罩里冒出白雾,方远几乎以为方严已经死了。 天一点点黑下来,方远已经忘记上顿饭是什么时候吃的了。偶尔好心的护士会帮他带一些饭过来,方远就草草的扒上两口,也不论饥饱。 十五那天的月亮方远没有看到,十六的也没有看到。现在月亮都已经被咬掉了一小块,方严还没有醒来。 “哥,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你做的我都知道。我也知道李欣的事,李欣是你花钱雇的。其实,我看到你给他们钱了,可是我一直不敢确定。” 方远望着窗外,这段时间他很少睡,有时候困极了趴在床沿眯上一会,又很快惊醒,生怕一睁方严就不在了。 “你被绑架也是假的吧,都是你跟他们计划好的。可是我还是很担心,看见你从楼上掉下来的时候,我的心跳都要停止了。方严,你真傻,为什么总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就会担心你了。真傻,就算没有这些事,我也一样会担心你啊。” “为什么一定要逼我说我爱你,就算我不说你不是都清楚,明明你都看到了我的心意了。”,“你以为你死了我就开心了么,你死了我还活着做什么,我只有你了啊!” 方远老是止不住自己的眼泪,总是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擦都擦不干净。 若是再哭下去,方远觉得自己会瞎掉。因为哭太多,眼睛总是又红又肿的很痛,有时候就哭到流不出眼泪为止。 深夜的时候,方远终于熬不住困意趴在床边睡着了。很冷,可是他困得什么都顾不得,只管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方远是被一阵尖锐的滴滴声惊醒的,护士冲忙的推门进来,看了一眼之后,跑出去大喊医生。 呆滞的看着变成一条直线的监护仪,方远终于撑不住昏了过去。 一年后,西山脚下的公墓处。 一个消瘦的青年穿着大衣,拿着捧菊花走在长长的阶梯上。他的头发略长,盖住了眼睛,以至于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能感觉出来,他很悲痛。 走到最里面一地方,青年将花放到墓碑前,蹲下来对着墓碑上照片中的人喃喃自语着什么。 没说上两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为什么一定要来看他?” 蹲在墓碑前的青年没有丝毫惊讶,也没有回答,依旧喃喃自语的说着什么。之后又从怀里掏出一沓冥币,在墓碑前烧了。 “一路好走。” “小远,我走不动了,待会肯定下不去了,你背着我。”来人靠在青年身上,撒娇耍赖似得握着他的手。 “哥,医生说你的腿需要多锻炼,否则就不能用了,难道你想坐轮椅一辈子?” “反正早就没了,早晚需要坐轮椅。这假肢不好用,你走快了我就追不上你了,小远,我们回去吧,”来人抱怨的嚷道。 “活该,自作孽不可活。” “我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哈哈,这句话不准。” 青年白了他一眼,瞥了眼照片上的男人,扶着身边人的胳膊就往原路走去。 这墓地的人,是一年前撞到了方严的肇事司机。当时这人是头撞在车窗上,伤比方严严重,送去医院没多久人就死了。 “你不是说你的医药公司卖了?那救你的那些人是谁?” “呵呵,是卖了啊,那些人我也不认识。” “嗯?” “呃,卖了开了家医院,院长又不是我,所以跟我真没关系了。我发誓那些人我真不认识。”方严举着手特认真的道。 方远瞥了他一眼:“你现在得意了?” “没有没有,”方严笑得合不拢嘴。“小远,我听到了,你说的每句话我都听到了。现在能不能再说一句我爱你,我想听。” “滚。” “你太残忍了,我滚不动。” “滚不动就爬。” “你现在太凶悍了,一点都不可爱。哎,我可爱的弟弟不见了,我真难过。” “你造孽太多,对你客气我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方远忍不住瞪着方严,他现在真后悔当初说了那样的话,以至于现在方严总是没脸没皮的重复那些话,磨着他要他告白。 “嗯,以后不会了,我已经没有再做那些事的理由了,况且我也已经答应你了,”方远一瞬间恢复正常,极温柔深情的说道,脸上笑意盈盈,显得非常幸福。 “可是你还是害死了一个人,那司机,原本不用死的,”方远回头看了眼墓地,他能做的只是在人死后烧点纸致歉一下,除此之外怎么都没办法弥补。 方严摇摇头,特别正经的道:“所以开车不系安全带很危险,咱们以后还搭公交吧。” 方远翻个白眼:“你还是走路吧。” 某年末月某日。 “小远,起床了。” “别喊我,我还要睡,”方远迷迷糊糊的趴在床上,头天晚上折腾太久,他实在太累了。 “午饭我都做好了,你再不起来就只能吃晚饭了,起来喝碗粥好不好,”方严掀被子,方远果着身子,背后全是草莓印。 “唔,眼睛睁不开,哥,腰疼。” “我帮你揉揉?” “别碰我,你手凉,”方远迷迷糊糊的摸着自己的药,摸到手的,是肉乎乎的感觉。 方远张开眼睛看着坐在床边的方严,方严依旧高高大大的健壮无比,笑容温和,身材也没有变形。仿佛还是当年那个谦如君子的人。 “我是不是又胖了,以前的衣服都穿不上了,还有这腰上的肉怎么这么多,”方远揉着自己的腰,连滚带爬的摸下床,跑到穿衣镜前看。 “啊!我的脸是不是肿了,怎么这么圆!不对不对,我肯定胖了好几斤,秤在那里,我要称一下。” 方严面带笑意的道:“你的脸不是一直都这样么?哪里肿了?家里没有秤你忘了。” 方严说完,方远瞪着镜子里的自己良久,突然面色严肃的回过身来对方严咆哮起来。 “是不是你对我下药了!” “你猜。” “猜你妹!” “那来喝碗粥吧,我精心熬的。”方严端着碗粥笑得特别奸诈。 方远大惊失色的朝客厅逃:“不要啊!” ——正文完—— 番外:日常 情人节这天,是过年之后一个月的事情。方远将自己裹成一个球,死活不肯出门。 “想不想看铺满玫瑰花和心形气球的街道?”方严诱惑的问道。 方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屑地道:“你骗鬼呢,铺满整条街的玫瑰花?哪个傻子这么烧钱玩?” 方严的表情立马闪了一下,觉得方远的反应与书里说的不太一样:“你不觉得很浪漫?” “是浪费,”方远强调。 “好吧,就算很浪费也很漂亮,我们出去吧。今天情人节,不出门太可惜了,”方严极力怂恿。 方远终于掀开裹在身上的棉衣,蹦到方严怀里道:“你有阴谋。” “有么?” 方远抱住方严的脖子,脸蹭着他的鼻子:“你平时最讨厌我出门,我去买菜都恨不得拿条绳子拴住我。今天这么积极地哄我出去,一定有阴谋,快说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出门就告诉你,”方严自得地笑着。 “好。” 果真是有一个铺满了玫瑰花,飘满了气球的街道。所谓的铺满玫瑰花,也不过是洒了玫瑰花瓣,但那也足够奢侈和浪漫了。 “这里的树居然开花了,好早,”方远看着道路两旁的树上挂着白花,不由得惊叹道。 因为闰年,今年春季比往年来的早了许多。 方严牵着方远的手,特别温柔地笑道:“很漂亮吧。” “嗯,是,”方远惊喜地道,转着头看来看去。街上情侣很多,到处都是一对一对冒着粉红色的小空间,也没人关注为什么两个大男人手拉着手走在这里。 “小远别动!”方严突然道。 “啊?怎么了?”方远惊诧,僵在原地不敢动。 “你头发乱了,”方严笑起来。 方远登时一阵无语,转过头就要打他,却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东西给惊住了。 那是一个戒子,极为简单的戒子,甚至都没什么花纹。 方严拿着戒子,半弯着腰,特别绅士又恭敬地问道:“方远,请问你愿意永远跟方严在一起,不离不弃么?” 方远有些呆愣:“你在做什么?” “定情信物。小远,你愿意么?”霏訉方严举着戒子,面带微笑的问道,纵然他表面上看着从容,方远还是看出来他的期待和紧张。 方远惊讶又感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我……” “我知道,你愿意,”方远话还没说完,方严就直接替他说了。然后直接将戒子套到方远手上,拉着他的手背亲吻了一下。 “小远,这样不正式,等七夕我们去国外结婚。” “喂,你不能这样,我还没说同意呢,谁要跟你结婚。” “好了,别口是心非了,就这样定了,七夕去国外结婚。小远, 我刚刚亲你了,你还没有回礼呢,”方严将脸凑到方远面前,特别期许地道。 方远一巴掌将方严的脸拍到一边去。 拔着手上的戒指,拔了几下都拔不掉,反而是手被弄痛了,方远极度郁闷:“为什么这东西拿不下来!” “别费力了,这是定做的,戴上去就很难拿下来了。难道你不想要?”方严伤心地道。 方远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一手指戳到又凑过来等着他回吻的方严的脸:“大庭广众之下的检点点。” 方严开心地笑起来:“我一直都很检点啊,可是今天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 说着,方严一把揽过方远的腰,就这么在路边吻上了方远的嘴。 方远瞪大了眼睛,表情惊恐。他还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做这种亲密的事,还是跟一个同性。 一直到家里的时候,方远还在生气,方严居然不顾他的意愿,在大街上就抱着他强吻。 太影响市容了,太丢人了。 方严现在脸皮也越来越厚了,居然还沾沾自喜地问方远他的吻技如何。 “很差,还有吃了葱味饼干没刷牙不要亲我,恶心,”方远嫌弃地转过头去。 “可是,我吃了薄荷糖,现在嘴里只有薄荷糖的味道,你是怎么尝出来我吃了饼干的?”方严惊奇的道。 “……,”因为那是方远买给自己吃的,可是他还没吃到一口,就都被方严偷吃净了,连袋子都不知道消灭证据,全丢在垃圾桶里。 方远更怨念的是,方严不是嗜吃甜食么,为什么总是将他藏在柜子里,藏在床底下,藏在抽屉里的零食给都吃掉了。 “你就没觉得自己越来越胖了么,都是零食惹的祸,我替你消灭他们你就可以减肥了,”方严鼓鼓囊囊的道。 方远转头照镜子,看到镜子中的人吹了气球似得圆了一圈不止,不由得伤心不已。 “难道不是你惹得祸?” “我真的是无辜的,”方严无辜的眨眨眼。 方远吃素了。 做饭的时候,方严看着一桌子的青菜,脸绿的跟青菜一样。 “小远,咱们家缺钱花了?”方严放下碗很沉痛地叹口气。 方远茫然地摇摇头:“没啊,你银行里的几百万都没有动过。” “那为什么我们不买点鸡鸭鱼肉?我想吃排骨,我想喝鱼汤,我不要吃青菜!”方严抗议。 方远看着拿筷子敲碗敲得叮叮响,像个孩子似的方严,不由得有些无奈。 “没有,从今往后只有青菜了。” 方严哀嚎:“为什么!” “咳,因为我皈依我佛了,从今往后一心向善,志在消除你的杀孽。”方远似模似样的双掌合十一脸正经。 方严直接倒地不起,一秒之后他又恢复正常:“信佛?你要出家?吃素会营养不良的。听说和尚不能近女色,那近男色没关系吧。” 上上下下打量着方远,眼神非常诡异,方远被他看得有些尴尬起来。 “你那是什么眼神?” 方严神秘兮兮地靠在方远耳边小声道:“我听过一个小道消息,说其实和尚全身上下都没毛,你下面有没有啊?” 方远的脸似火烧一般,整个都通红了。他在这种事情上向来很被动,极少主动。就连亲吻,也只在很激动很开心的时候抱着方严啃一口。 方严一直严重欲求不满中。 “恩,我要检查检查你这个小和尚合不合格,”方严点点头,抓住见势不妙就要逃跑的方远。 “现在坚决不行,”方远脸色通红地护住自己的裤子,方严的手已经直接摸上去了。 “为什么?” “因为,因为,”方远说不出话来,他趴在桌子上,脸正对着一碗大白米饭。 方严饶有兴趣地道:“因为什么?” 方远干脆一捂脸,也不护着自己的裤子了,趴在桌子上就喊:“我便秘。” “……” 原来吃素的原因是这个。 好容易等方远终于正常了,方严以为自己能得偿所愿安慰自己寂寞多时的兄弟了,谁成想,方远又出道道了。 “黄历上说今天不宜洞房,”方远异常平静地看着方严,打掉方严揉在他胸上的手,指着挂在墙上的大大的黄历,幽幽地说。 被推开的方严痛苦地捂着自己的下面,一脸狂躁地将墙上的黄历一把拽下来,撕成了碎片,撒的满地都是。 方远从卧室探出头看,看了眼地上的黄历尸体,突然伸出手来,手里又拿着一本黄历。 “哦,那天黄历买二送一,我这里还有。” “……”方严倒在地上装死。 终于忍过了十二点,方远都睡着了。方严盯着表,刚过了十二点多一分,他就一把扯掉了方远身上的衣服。 方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你睡吧,”方严好心的亲亲他的脸,又埋头努力地在方远身上啃来啃去摸来摸去。 方远被弄得浑身燥热,想睡也睡不成。 烦躁地一蹬脚,方严从方远身上掉下去,直接滚到了地上。 彭一声响,让方远终于清醒过来,翻个身揉揉眼睛盯着地上:“方严?你怎么了?” “我死了,”有气无力地声音仿佛从地底下传来一般。 方远急忙下床将方严给搬了上来。 “小远,”方严非常委屈地看着他。 “啊?” “我们都好久没有,一二三,都三天没有亲热了,”方严掰着手指头数。 方远白眼也懒得翻了,直接往床上一躺来了句:“快点,我要睡觉。” 方严立马恢复活力生龙活虎地扑了上去。 然后方远直到天将亮才睡着。 隔天。 方严低眉顺眼地献殷勤:“小远,吃饭了,我喂你。” 方远很勉强地翻了个身背对着某人 “不想喝鱼汤,那喝鸡汤好不好?我去熬。” 方远直接眼一闭一句话不说。 “对不起,是不是肿了?我看看?” “滚。” “好好,我不看,我下次小心点,你别生气了。” “下次让我上你,”方远愤怒地吼道。 “嗓子都哑了,别使劲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当然,只要你能压得住我。 番外: 方远还没有决定好和方严去国外结婚的时候,就接到了余光耀的喜帖。 余光耀要结婚了,方远惊诧的看着手上的请帖,有些不知所措。 “哥,余光耀的请帖,”方远看着帖子上余光耀的名字和一个女人的名字排在一起,不知怎地,有种奇怪的感觉,那种张扬骄傲的人也会被一个女人拴住? 方严推了推眼镜:“余辉怎么会同意余光耀结婚的?” “为什么不同意?” “他们两个在一起好几年了,你不知道?”方严看傻瓜一样看着方远。 “谁?余辉和余光耀?他们,他们是父子啊!”知道这个消息,方远整个人都不好了。 方严看着方远的傻样不由得笑起来。“父子怎么了?我们不也是兄弟么?” “这,”方远纠结的窝在沙发上,“既然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为什么余光耀又跟别人结婚了。” “那要是我跟别人结婚了,你怎么想?”方严突然问。 方远怔愣了一下,他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以前还会担忧一下,若是方严结婚了,他怎么办。可是后来就无法想象方严跟别人在一起的样子了。 不能让方严这种疯子偏执狂去祸害别人!偶尔会抱着这样的想法跟方严在一起,可是看到现在方严安静又温和的看着他笑,他又忍不住觉得很开心。觉得,就这样跟这个人在一起也挺好。 “我没有想过。”方远摇摇头。 方严又笑起来,这次是很开心的笑:“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对你以外的人有结婚的想法。” 方远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方严从来都没有让他有这方面的担忧。 “余光耀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也很惊讶。小远,他帮了你这么多,我是不是要好好感谢他?至少要送他一份大礼。”方严不怀好意的道。 方远横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别做坏事,否则我就走。”方远威胁。 方严无可奈何的亲亲他的脸:“我不是早就答应你了,你还在担心什么。” 当初M市的事早就被方严摆平了,关于他住过精神病院,关于他杀过人。这些统统都被抹去了。可是方远不知道。 “哥,我们还是不去了,礼物寄过去好了,你不能去M市,警察不是还在找你么?”方远异常担忧的道。 “没事。”方严收拾着东西,拉着方远出了门上了火车。 这小城市只有到S省省会的火车,他们还要转做长途汽车。 “累不累?早知道应该到市里坐飞机 去M市的。”方严摸着方远的额头,看他很疲累的样子。 方远摇头:“昨天挑礼物逛街逛太久了,现在腿酸。” “我帮你揉揉。” 方远躺在不宽的卧铺上,方严半蹲着身子帮他揉腿按摩,特别亲密。 方远有些尴尬,对面卧铺的人不时扫两人一眼,眼神惊奇。让他觉得他们是在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余光耀家家大业大,原本一家是从政从军的多,可是到了余辉这里,硬是喜欢从商。当初挑学校挑了个经济学院,把他家老爷子气个半死。后来硬是与家里脱离关系自己办了个公司。 余光耀从小在家里就备受宠爱,他聪明又会讨好人,深得老爷子喜爱。就是有些固执,偶尔出些坏点子,让余辉头疼不已。 余光耀结婚最高兴的要属老爷子,都快可以抱重孙了。 余辉黑着脸看余光耀亲密的挽着那女人的胳膊,心里有股冲动想将那挽在一起的手给剁掉。拼命克制着冲动,余辉面上不动声色的坐在桌前,脸色平静,甚至还有闲心品茶。 余光耀暗怒的看着余辉毫不在意的样子,脸上不由得笑得更开心了,他牵着身边人的手到余老爷子身边,一口一个爷爷的叫着要红包,也要给孙媳妇红包。 余辉差点把手中的茶杯给扔了出去,将杯中的热茶全倒在那女人头上。顺便将余光耀扔回床上,让他清楚他到底是谁的。 可是现在还不能冲动,余辉攥着手暗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最起码现在他那当兵的弟弟和两个叔叔带来的人不是吃素的,要做到一击必中才行。 余辉没想到余光耀跟他来真的,他一直以为余光耀只是说说而已,就算结婚也只是气气他。可是现在终于走到这一步了,余辉突然认清了余光耀的心思。 到底只是逼他而已,将他的后路完全断掉。 方远和方严来的不很早,两人风尘仆仆的下了车,到家洗洗澡换换衣服就赶紧往余家跑。 婚礼快要开始了,客人来了很多。余光耀一刻不停的招呼着客人,余辉黑着脸站在一边,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 新娘子很漂亮,方远看到的时候,不禁感叹余光耀真有福气。可是看看身边的人,他又觉得,这样的福气他消受不起。 “方远方严,你们来了。”余光耀面上带笑特别熟稔的招呼着方远,相比之下,方远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场面的婚礼,倒是有些不自在。 “你们怎么回事?你不是和他在一起么,怎么要结婚了,他怎么办?”方远忍不住低声问起来。 余光耀瞪了眼站在一边还没有动静的余辉,咬牙切齿的道:“管他去死,是他先不要我的,也是他希望我结婚的。那我就按照他的意思结婚啊,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以后我有老婆孩子有自己的家,就让他自己呆家里死了臭了也没人问。” 方远听到这话不由得笑起来,果然两个人都在置气,又都是倔强的人,不肯先认输。 “恩,别后悔就好。” “后悔毛线,我是那种人么!”余光耀拍了他一巴掌,就像那时候一样,带着点恶劣。“你怎么又胖了,一点都不好漂亮了,不过倒是很可爱。你们俩,恩?你在下面吧,一看就知道。”余光耀恶劣的瞥着方严调侃道。 方远脸一黑,拉着方严走了不理他。 方严掏出一个奇怪的小瓶递过去,然后在余光耀耳边小声嘀咕着什么:“绝对好用,亲身试验过的,保证他……” 后面的方远也没听清楚方严说的是什么,但是看样子不是什么好话,那递过去的东西也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给了他什么?”方远问。 方严神秘的摇摇头:“哈哈,晚上告诉你。” 之后方严又神神秘秘的走到余辉身边,也递给了他一个东西。 方远极度好奇的看着方严:“你到底给了他们什么?!” “好东西,前两天刚弄到的。待会有好戏看了,哈哈哈哈。”方严笑得异常邪恶,他捂着自己的嘴,不住的抖着肩膀,显然是兴奋到了一定程度。 方远翻个白眼:“笑得太吓人了。” 婚礼是在露天的地方举行的。原本老人家是喜欢中式的婚礼,奈何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这种西式的婚礼,说是浪漫。老人家只能妥协了。 新娘子挽着父亲的手进场了,然后两人站在一起,婚礼就要开始了。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的看着两人。 余辉突然走了出来,他的手中拿着几张单子。 “对不起打断一下,我有一件事要说。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我怕结了婚,后悔就来不及了。”余辉特别郑重的站在余光耀前面,对着一众来宾道。 余老爷子和老伴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所有的人都惊讶的看着他,甚至连余光耀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件事请容许我跟新郎新娘说一下,抱歉。”然后余辉就将新娘子拉到了一边角落里去了。余光耀疑惑的跟在一边探听他要做什么。 “光耀他其实……,所以……,我们去了很多医院都没有……医生说毫无办法,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病。可是看你们这么相爱,我一直不忍心告诉你,现在你们要结婚了,我觉得到时候等你发现就太残忍了。”听余辉说完,新娘子已经惊骇的合不拢嘴了,她惊疑不定的看着跟来的余光耀,又看看余辉,有些难以置信。 “不可能,我不相信。” “是真的,”余辉信誓旦旦的道。 余光耀终于忍不住将余辉拉到一边,低声吼道:“你到底跟她说了我什么坏话?你到底想怎样,是你要我结婚的,现在结婚了你又来搞破坏。你又不要我,还管我做什么。” 余辉伸头跟新娘子招呼:“我们去一下洗手间,恩,我再确认一下。” 新娘子奇怪觉着有哪里不对劲。 “确认什么?”余光耀还在莫名其妙。 “确认一个事实。” 余辉将卫生间的门锁上了。然后一把将余光耀的裤子脱了,余光耀挣扎的间隙,余辉的手就攥住了他下面。 “你!你滚。”余光耀焦急的一圈捶在余辉背上,余辉无动于衷。 凉凉的触感从下面传来,余光耀惊怒交加,不知道余光耀抹了什么东西在上面。 “你抹了什么东西?” “好东西。”余辉笑了笑,帮余光耀将裤子提上去放开他。亲了亲余光耀的嘴唇,余辉在他耳边道:“对不起,我没办法忍受你跟别人在一起,所以,我们私奔吧。” “你说真的!” 余辉淡定点点头,拍拍裤子出了门。见新娘子还焦急的站在外面,脸色瞬间变成很沉痛的样子,异常悲愤的走到她身边。 “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 新娘子有些悲痛欲绝,难怪余光耀一直对她非常礼貌,从来不逾矩一步,就连她主动勾引都没用。这次余光耀说要结婚,她不知道有多高兴,可是那有什么用。 “我,”新娘子还是不甘心,“我可以不在乎。” “不,没有人不在乎这个的。”余辉摇头。 余光耀走过来对新娘子点点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求请求取消婚礼。” “爷爷,对不起,光耀不孝。”余光耀直接到余老爷子身前磕了两个响头,然后爬起来拽掉衣服上新郎的牌子,然后转头走了。 老爷子不知所措:“这是怎么回事?” 一群长辈也都面面相觑,余光耀的伯伯直接带着两个人凶神恶煞的就要去追。 可是出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余光耀的影子了,就连余辉都不见了踪影。 某个隐秘处的车上。余光耀正眼角通红的揉着自己下面。 余辉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动作,慢条斯理的问:“要不要我帮忙?” “滚,唔,你给我抹了什么?”余光耀忍耐不住的喘息一声,然后继续自己揉起来,可是无论他怎么动作,下面都直挺挺的没有要发泄出来的意思。 “嘴犟的孩子要吃苦啊,”余辉叹息道,欣赏着眼前人的美好样子,还是忍不住上前帮忙了。 “混蛋,方严,你到底,给的是什么。”车上只剩余光耀断断续续的声音,和某种啪啪声。 “是什么?”方远问。 “哦,强效版的药膏。刚研制出来的,找他们试验一下。” “你……”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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