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只要你要
待太医们离府回宫,宗政久寒先让傅太医仔细检查一遍药方是否有问题,然后才让他亲自去熬药,随后又将房内众人给遣出了门。 这几年,宝辰的武艺都是尉迟景阳在教导,宝辰偷懒,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因为他知道,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夺回江山,为父报仇的皇甫宸,是不可能真的让自己在武学上懈怠的。 关于南平皇室有一可以隐藏内力的内功心法这件事,宗政久寒也是略有耳闻,所以他见宝辰上没什么内力,也不觉得奇怪。但现在,听了太医的话后,他就皱眉了。 宝辰,到底是隐藏了内力,还是真的没有内力? “宝辰,与为父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内力?”宗政久寒很少用这种严肃的口气,他对宝辰的体真是担忧到了极点。 “……有啊。”宝辰的双唇挪动了一下,他看着宗政久寒黑沉的双眸,只得说了真话。 “太医的话,你也听到了,既然你有内力护体,为何体却一直不见好?”宗政久寒自己想不通这点,只能问了出来。 “对这点,我也很纳闷。”宝辰靠在头,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道:“父王莫急,不过是子底差了点,熬过了冬天,就没事儿了。” “熬了这个冬天,还有下一个!”宗政久寒没好气地脱口而出,但想到这也不是宝辰的错,又缓和了语气,安慰道:“咱们慢慢调养,宫里的太医不行,那本王就寻遍名医,定能将你的体调好。时候不早了,宝辰先睡下,父王洗漱之后便来陪你。” 宝辰摇摇头,道:“父王一下午都没用膳吧,这可不行,先去吃点东西,宝辰先睡了,你可别太早来打扰宝辰。”说完,他就乖乖躺下闭上了双眼。 这种变扭的关心让宗政久寒愣了好半响,才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好”字。 接下来几天,宗政久寒就将所有公务都挪到了永祥阁的书房解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 宝辰这次的病,来得有些奇怪,时而好,时而不好,一病就病了一整个月,没能参加太后的千秋宴,也没办他自己的生辰宴,只躺在了上,哪里也不能去。幸好期间,宗政绵德和宗政昊德两人会来看看他,给他解闷。至于平素,则是新官上任,被派去了海河郡驻守,也就没得到宝辰仍在病中的消息。 这一个月,西凉国的动静很频繁,但每次都没有触及良国底线,似乎只是在试探着什么。这样的况让众位将士非常不爽,有种憋屈的感觉。他们宁愿西凉国大举进犯,这样他们还能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父王又被尉迟将军缠住了?”这天,宝辰靠坐在头,拿着一本《孙子兵法》看,这本兵书,他前世七八岁时就已经能背熟,但他还是会这样每过一段时间就温习温习。 宗政久寒走进门,将肩膀上的雪花抖落,又褪下了披风,用内力把自己的衣服烘暖后,才靠近了宝贝儿子。 “他总是想出兵攻打西凉,这份冲动劲,倒是和他父亲很像。”宗政久寒微微摇头,神色之中却没有什么责难和不耐烦。尉迟景阳是宗政久寒一名旧部的长子,那名旧部跟着宗政久寒南征北战三四年后战死了,所以对他的儿子尉迟景阳,摄政王还是能表现出较大的信任和包容的。 “景阳刚刚被晋封为骠骑将军,自然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正好西凉送上门来,他当然不想放过了。”宝辰知道尉迟景阳的子,笑了笑,这样说道。 “你别管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本王心中有数。”宗政久寒看着瘦了一圈的宝辰,心疼得像是被撕裂了似的,他坐下来,摸摸宝辰微烫的额头,叫青萝端来了汤药。 看着眼前的汤药,宝辰苦下了脸,道:“这玩意儿,我都喝了一个月了,病也反反复复的不见好,我不喝了!” “不许胡闹,喝掉!”宗政久寒沉下眉眼,将药递到了宝辰的嘴边,口气里满是不容置疑。 “不喝不喝!”宝辰倒退了两步,靠在了另一侧的窗户下,他自己就懂医术,自然知道这样苦得要死的东西对自己的病根本没有治本的作用! “宝辰!”宗政久寒见宝辰这般,不由皱紧了眉头,上前一步就要将不乖的小家伙给抓回来。 看宗政久寒这动作,宝辰慌忙咳嗽起来,一边又道:“我不喝!咳咳咳……不喝!这个体就是这样了,嚼烂了千年人参也没用!”说着,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手边的枕头扔了出去。 他真是受够了,只是一场风寒罢了,这个破体竟然怎么喝药运动都不见好!他现在看见药就想吐,加上宗政久寒刚才的语气又刚硬,宝辰憋了一个月的火气,终于在今天爆发。 宗政久寒灵敏地躲过了飞来的枕头,看着在上撒泼耍赖不肯喝药的儿子,皱紧了眉头,他看着宝辰,一言不发。 宗政久寒从没有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过宝辰,一时间,竟然把宝辰给吓住了。不过宝辰并没有因此服软,他死死咬住下唇,也瞪着宗政久寒的脸,两父子互不相让。 最终,还是宗政久寒败下了阵来,他叹口气,明显缓了语气,道:“你这砸枕头的伎俩,到底是哪里学来的?竟与女子一般纵?” “哼!”宝辰扭过头,用后脑勺对准宗政久寒,表示自己生气了。他才不是女子!他只不过是有一不高兴就扔东西的习惯而已! “好好好,咱们不喝药,那把这碗莲子百合汤给喝了。”宗政久寒知道现在一定没办法让宝辰喝药,只得退一步,让他现将滋补的汤给喝了。 却不想,小家伙又暴躁了,他“唰”地扭过了脑袋,差点把脖子给扭断!这形看得宗政久寒一阵心惊跳! “又是莲子!昨天银耳莲子粥,前天红枣莲子汤,大前天桂圆莲子汤!每天莲子莲子的,爷都要变成莲子了!”宝辰大吼一声。 宗政久寒已经平下了心中的不良绪,这会儿宝辰哪怕是掀翻了屋顶,他也不会生气。 “那你想吃什么,咱们让厨房重做。”宗政久寒将刚刚端到手里的莲子百合汤放回了桌上,好声好气地问道。 宝辰顿时语塞,想吃什么,他什么都不想吃!他现在头疼,闷,还上吐下泻,这些状况都快把他折磨得失去了耐,他觉得自己还能够时不时地挂着笑容,自如地谈笑,已经很神奇了! 宗政久寒见宝辰没说话,只是猛喘气,忙将他抱到了怀里,慢慢拍起他的背来。 “秦太医不是说了吗?你这子就得靠这些药,每天的灌才能好。”宗政久寒将下巴抵在儿子的额头上,慢慢说道:“本王知道你不喝这些,本王答应你,等你体好些了,咱们就不喝这东西了。” 宝辰吸口气,却还是觉得有什么堵在心口,烦闷得让他想杀人。 不料,宗政久寒却轻笑了起来,他揉碎了宝辰的乌发,道:“本王以前,听平时(平素的父亲)说过,女人有子的时候,脾气容易暴躁,怎么今宝辰倒是像极了那有了子的女子呢?” “……”宝辰嘴一抽,无语凝噎了。 兵荒马乱,狂风骤雨之后,摄政王总算是哄好了他的小世子,其实他也明白宝辰的烦躁,毕竟一个风寒折腾了他一个月,换做谁,脾气都不会好。 而他自己,其实心也不怎么好,宝辰生病难受,他看着,也很心疼,这样的焦急让他这一个月在属下面前都有些易怒。 “父王……”宝辰窝在宗政久寒的怀里,喝了一口人参鸡汤。 “说。”宗政久寒用勺子盛了点鸡汤,吹了吹,递到儿子的嘴边。 “西凉不足为惧,任他们去闹,他们心中有数,不敢过线的。你要防的,是南平。”这句话,宝辰在一个月前就想说了,但为了自己的南平国,一直忍着没说出口。而现在会说,只是实在看不得宗政久寒为了西凉这么个小国而整天被人烦。 “这本王知道,可那些将领们看不到这一点。”宗政久寒听宝辰要自己防着南平,心里突然有种自己这个父王终于有一次比过了南平先皇的优越感,内心的甜蜜感猛地升高。 宝辰低头喝汤,直到那鸡汤都见底了,他才重重地出了口气,然后斜眼瞪了宗政久寒一下,没好气道:“南平给出了条件,给出了利益,让西凉频繁地试探良国,就是在为接下来两个月里,拿下良国西北小城——星洲做准备!会出这个主意的,只有他武晴天了!”只要把这详细的信息和将领们说一遍,那些四肢发达的人自然会相信,到时候就能安分一点了。 武晴天和前世的皇甫宸从小便是好友,他出望族,有南平先皇一路提携,加上是皇甫宸这个皇太子的伴读,官途是平步青云。七年前,他就已经是刑部尚书,七年过去,他早已经坐上了丞相之位。 “这个武晴天,宝辰认识?”宗政久寒挥手让房内众人推出去,何湘和李毅也不例外。 宝辰吸口气,告诉自己,不能生气,“自然认识,他是三皇兄的伴读。”他总觉得宗政久寒的这句话似乎是在试探着什么,所以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前太子的伴读,却成了南平皇的丞相,这境遇倒是神奇。”宗政久寒边说,边观察着宝辰的神色,只可惜,怀里的小家伙藏的太好,他根本看不出他心中,哪怕一丝丝的想法。 宝辰就是这样一个人,当他不想把一件事透露出来的时候,那么谁都没办法得知这件事。 闻言,宝辰在心中冷哼,面上却是懵懂地点点头,道:“武晴天这人我也不太清楚,毕竟那时候我还小。不过三皇兄跟我提过,这个人有拿下良国的野心。所以这一次,出谋划策的,一定就是他。”最重要的是,这种伎俩,的确是武晴天的风格。 “那,宝辰以为,本王接下来该怎么做?”宗政久寒又问。 宝辰瞪了宗政久寒一眼,气鼓鼓道:“父王什么都要问宝辰的话,那这摄政王也由宝辰来做好了!” 听了这话,宗政久寒突然盯着宝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声音清晰明确地说道:“行啊,等本王坐上那个位子,本王就封你做摄政王。” 宝辰听了,心一跳,下意识地就摇了摇头,连喊着不要。他怎么能做摄政王呢,做良国摄政王,不管是皇甫宸,还是宗政宝辰,都是不行的。因为他始终是要离开良国回到南平的! “为什么不要?”宗政久寒突然捏住了宝辰的下颚,迫使他的那双凤眸能够映照出自己的模样,他说着话,语带危险:“留在父王边,做摄政王也好,做闲散王爷也好,甚至,只要你想,本王死后,良帝之位就是你的。” 他的声音很轻柔,带着特意的蛊惑,也充满了危险的气息,这让宝辰忍不住皱了眉头。他恍然发现,七年过去,他皇甫宸没有什么明显的生长反而在宗政久寒面前时会变得幼稚甚至傻气,然后眼前的这个男人,却稳步成长,从一只翱翔天际征服天空的雄鹰,变成了威严不可忤逆的森林之王。 “父王……”宝辰喃喃地喊了一声。 “嗯?”宗政久寒挑眉,听着宝辰后面的话。 “可父王,毕竟不是父皇啊。我怎么可能继承良国大统。”宝辰挣开宗政久寒的手指,低下了头,他继续道:“我始终认为,自己是南平人。我知道,这样的我很自私,很混账。你养了我七年,可最终,我却没能将自己当作良国人。我——” 宝辰没法再说下去,因为他已经被宗政久寒抱进了怀里,压在了膛上。 “要是皇甫流云没死,本王真想和他比一比。”宗政久寒吸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道。 皇甫流云就是南平先皇的名讳,不可否认,他是一代明君,有野心,能克制,治国有方,善用贤人,还生了一个好儿子!只可惜,死得太早。 “比什么?”宝辰用额头抵住他的膛,让嘴唇离开了衣服,然后开口问道。 “本王想看看,南平在他手中,而良国在本王手中,数年之后,到底是本王吞了他南平,还是南平咽下我良国。”宗政久寒说完,却想到,如果宝辰回到了南平,夺取了南平皇位,那么数年以后,兵戎相见的,会不会就是他和宝辰了呢? 显然,宝辰也想到了这一点,抿唇没再说话。他才十三岁,还小,还可以再等等,等到成年再离开…… 何湘走进门的时候,屋外的雪又下大了,连绵不断,将整个皇城都铺上了厚厚的白色被褥。宝辰透过窗户看着,不想起了宗政昊德的话,便道:“前段时间皇上来看我的时候,说这场大雪过后,今年就再也没有了,我想去外面看看雪景。” “你子没好,吹不得风,就凭着窗户看吧。”其实宗政久寒连窗户都不希望宝辰靠近,只是怕急了,宝辰会跳墙,才退了一步。 “不要!”宝辰仗着自己的病人,将无理取闹进行到底。 宗政久寒抚额,暗骂当今圣上的多嘴,道:“皇上说的也不一定准,等你病好,准会再下一场的。” “皇上说的不准,父王说的就准了?”宝辰哼了一声,觉得宗政久寒越来越不靠谱了,骗三岁小孩呢!“再说了,这可是钦天监的人给皇上的消息,错不了!” 宗政久寒这回是想砍了那些钦天监的官员了,不过儿子当前,他还是调整好了语气,哄道:“除了去看雪,父王什么都答应你。” “什么都答应?”不等宗政久寒附加条件,宝辰立刻道:“那今后我都不要喝药了!” “……”这算是威胁吧?宗政久寒默不作声,如此想着。 何湘站在一旁,听得胃都快笑抽了。 又是一夜的辗转,一夜的翻腾,宝辰窝在宗政久寒的怀里,极不安稳地睡下了。 第二将近晌午的时候,宝辰才翻了个,睁开了酸痛的双眼,他揉了揉疼痛的太阳,见侧没有宗政久寒的影,不喊了声:“父王。” 青萝就跪在边,听上小主子出声,忙跪行了过去,道:“少爷?” “嗯,父王呢?”刚刚起,边又没有宗政久寒在,他没有装嫩的兴趣,由着红霞将自己扶起来,他问道。 “王爷一大早就被李大人请去了,说是征南将军,骠骑将军等人求见。”青萝回忆了一下,答道。 “这样吗……”宝辰挑眉,呵呵一笑,对着门外喊道:“何湘!何湘!”以他如今的功力,加上何湘不曾遮掩的脚步与气息,他立马就能感觉到何湘的到来。 “唉!来了来了!我来了!”何湘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忙高声回答起来,一边心里又有些疑惑,他刚刚才走到这里,怎么宝辰就知道他来了呢? “客官要点什么?”何湘搞怪地弯腰小跑进来,笑嘻嘻地歪头问道。这些时宝辰的心不怎么样,何湘整天都想着法子让他开心点。这份关怀,倒是真心真意的,毕竟人都是有感的动物,相处七年,又在最大程度上坦诚相待,宝辰与何湘两人早就铁得能穿一条裤子了。每每做坏事出馊主意的时候,李毅就笑称这两人是狼狈为的最佳组合了。 “外面雪还没停吧?爷要出门去看看。”宝辰说着,就伸出了双手,好整以暇地等着何湘给自己穿衣服。 何湘看着宝辰这斩钉截铁的样子,顿时纠结了,王爷吩咐过宝辰不能出门看雪,吹了风这病恐怕就更坏了。但要是忤逆了这臭小子,自己准没好受的。他突然觉得有些伤感,活在王爷和世子中间,真是太难了! “怎么着?何大人升官了,就不乐意伺候本世子了?”宝辰当然知道他的纠结,挑挑眉,讽刺了一句。 何湘重重叹气,好吧,拿人手短,谁让自己这丞相之位是这小子求来的呢,舍命陪君子吧!想罢,他上前拿起衣物给宝辰穿戴起来。 半个月前,王翰因贪污受贿证据确凿而被罢官,念在其早年对良国的鞠躬尽瘁,祸不及他的子女。而吏部尚书何湘,在整治东北雪灾中功劳最大,加上先前的功绩累累,被摄政王提议保举丞相一职。吏部尚书之位,则交给了当时的吏部侍郎,尉迟景涵。尉迟景涵就是尉迟景阳的弟弟,他们兄弟俩一文一武,均有建树,京城尉迟家顿时水涨船高。 “何湘!”宗政久寒刚刚从永祥阁回来,就见何湘在给宝辰穿衣服,很明显是准备帮宝辰偷溜出门。 何湘心头猛跳,对着宝辰无声地说了句“我惨了”,然后苦哈哈地扭过了头,蹩脚地找着借口:“王爷吉祥,微臣正劝着小世子多穿点衣物呢……” 宗政久寒皱眉了好半响,才道:“你下去吧。” 闻言,何湘骤然松口气,扯着李毅就飞奔离去,王爷太可怕了,王爷一年比一年可怕了…… 看出自己大概是不可能出门了,宝辰没办法,但还是可以闹变扭的,他冷哼了一声,要将刚刚换上的里衣换下,却被一只大手给阻止了。 “干嘛?”宝辰哼哧着问道,态度极为恶劣。 宗政久寒也不介意,拿过了红色的棉服和银白色的裘衣,往宝辰上去,边道:“不是说想去看雪?” 宝辰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狐疑地看了宗政久寒一眼,吱唔着问道:“你说的是看雪?” “对。所以多穿点,要是咳嗽一下,本王可就立马把你拎回来了。”宗政久寒勾唇浅笑。 以宝辰对宗政久寒的了解,这种对他体不好的事,宗政久寒是不可能做的。所以即使听他这样讲,宝辰还是保持着强烈的怀疑。 “不是出去看雪吗?”等宝辰被宗政久寒抱起来,往内室走去的时候,他皱眉问出了声。 “本王只答应让你看雪,没答应让你出门。”宗政久寒淡淡地说了一句,径直抱着儿子走进了隔壁的室内小走廊,行了几米路后,就见那走廊右侧的墙壁开了一扇门。走进门后,又是一段弯曲的小路。 等宝辰再看到白光的时候,他已经被宗政久寒抱到了另一处的房间里。 “父王……”宝辰呐呐地喊了一声,他从不知道自己的房间小走廊里还有那样一扇门的。 “昨晚让人做的小道。”宗政久寒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他不愿意宝辰吹到寒风,哪怕是一丝都不行,所以连夜让人在内室开了个小道以做今观雪之用。 宝辰来不及表达自己听到这个回答时的感,就被眼前的场景给震到了。 这个房间他是知道的,就在落花居的东侧,平里都是空置着。但他发誓,他以前走进来的时候,绝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房顶! 房顶上有一个四角桌大小的洞,纷纷扬扬的大雪就从这个洞中洒下来,它们飘落在大理石砖上,然后被室内的暖气给融化成了水。 那些鹅毛一般大的雪花安静地下着,并不怎么好看,可宝辰却觉得,这是前世今生,他看过的,最美的一场雪。他只能这样愣愣地看着,说不出一个字来。他一点也不觉得冷,因为房内摆满了火炉,更因为他的边站着一个高大而温柔的男人。 是的,温柔。 也许在世人眼中,这个男人绝不是温柔的,他甚至称不上温和,可对于宝辰来说,他就觉得,这男人是世界上最最温柔的男人,就连父皇都不会像他一样如此为他着想,如此千方百计地哄他顺心。 宝辰忍不住向前塌了一步,伸出带了棉手的右手,抓住了半空中的雪花,然后转头,将手上的白雪展示在宗政久寒的面前,有些幼稚地说道:“父王你看!雪!” 回眸一笑百媚生。 少年稍显艳丽的容颜上,带着蛊惑人心的笑容。眉间翠钿深,那一抹绽放的梅形花钿描绘得栩栩如生,衬得一双凤眼越发迷人,让人看了就再也无法自拔,只能任由自己沉浸其中,堕落彷徨。 宗政久寒知道宝辰长得漂亮,可直到今,他才发现,眼前这个他心的少年,也拥有诗句中的绝世美丽,能够笑得震撼人心。 这一笑,好似天来临,百花齐放。宗政久寒知道,这绝世的一笑,是对着自己的,这个少年也是自己的,以前,现在和将来,他永远都不能从自己的边离开! “父王?”宝辰见他没理睬自己,便又喊了一声。 宗政久寒本能地应了一声,毫无预兆地对上了那一双清澈见底的凤眸,泄露了眼底强烈的占有和深沉的感。 夜幕降临的时候,摄政王府依旧灯火通明,落花居中,红衣少年盘坐在上,他的前是一张小木桌,小木桌上放着一本《诗经》,只是一个时辰都过去了,《诗经》依旧停留在第一页。 只要你要,父王就给。 这句话是宗政久寒今天说的,这八个字好像一道魔咒,紧紧地包裹住了宝辰的心,让他觉得压抑,又觉得诡异的心悸。 这种类似的话,宗政久寒曾经说过几次,但那时候宝辰只觉得这是父亲对儿子的宠溺罢了。可今天,他却觉得,这八个字并不是表达着父,而是另一种忌的,无法说出口的感。 他的双手猛地收紧,一把抓住了拳下的蓝皮书本,扔向了室内的一个角落。 青萝和红霞两人站在门外听到里面的动静,很想冲进去看看况,但想到宝辰“不许进来”的命令,便又止住了脚步,只希望还在办公的王爷能够快些回来。 真是天大的笑话!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怎么会出现在他和宗政久寒之间?!宝辰猛地吸了口气,只觉得心脏一阵悸痛。他看得很明白,那不是父亲对儿子的,而是男人对女人的。可该死的,他不是女人! 难道说,这七年来的护与惯宠,全是因为那个男人将他当作女人一样在吗?那他对宗政久寒如父亲一般的依赖又算什么?! 宝辰猛地站起,撞翻了跟前的小木桌,他跳下大就要跑出门去,只是跑了三步,却懊恼地折了回来,拿起那件银白色的裘衣披在了上,这才转打开了房门。他始终没办法忘记宗政久寒说的每一句充满温的叮嘱。 “少爷?!您不能——”青萝见宝辰竟然自己打开了门,慌忙尖叫出声,也顾不上主仆有别,尊卑之分,伸手要将他推回去。 宝辰却挡开了青萝的手,大步走出了长廊,置进入了冰天雪地之中。风很冷,雪很凉,可他却觉得,怎么都没有心来得寒。 宗政久寒在书房里批阅奏折,却显得心不在焉,他觉得宝辰应该是知道了自己对他的感,毕竟那时候他看着他是那样的露骨,作为一个灵魂年纪只比他小了两岁的宝辰,应该已经可以分辨出亲和的区别。 随着夜色的浓重,他的心也越来越不安,他怕宝辰会因为接受不了这样不伦的感而逃离自己! 刚刚站起,就听见何湘传来焦急的敲门声,他的心一沉,嗓子突然抽疼起来,他知道,何湘带来的,一定是一个噩耗。 “进来。”宗政久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有办法让自己说出这两个字的。 “王爷不好了!宝辰不知道为什么打晕了侍卫跑了出去!”何湘前几天因为抗灾的事而好几个晚上没睡着了,所以这几天一般都是窝在房里补眠,至于宗政久寒连夜让人改建了房子这事儿,他也才刚刚听李毅说起。还没来得及感叹几句王爷对宝辰真是越发好得没边了,就听下人来报说,宝辰离家出走了! 何湘的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般狠狠地打在了宗政久寒的心上,他几乎要承受不住地倒退一步,只是最终,还是支持住了。 没过一会儿,李毅也跑了进来,道:“王爷,醉休楼来了消息,宝辰正在杨柳姑娘那里,还说,今晚不回来了。”他越说,声音就越小,因为他明显感觉到自家王爷生气了。 宗政久寒没说话,半盏茶后,他终于忍不住,狠狠地一挥袖,将书案上的笔墨纸砚通通扫了下去。 杨柳!又是这个女人! 宗政久寒怎么不知道这几年宝辰那小兔崽子每每去醉休楼,找得就是杨柳呢! 纵然心中有如一百只蚂蚁在啃咬,宗政久寒还是沉痛地闭上了双眼,他知道,这时候若是冲到醉休楼将宝辰带回来,恐怕他和宝辰,就真的完了。而且,宝辰还不知事,和杨柳也是清白的,不然他早就发疯了! 何湘和李毅对视一眼,一个叹气摇头,一个表示疑惑。 因为宗政久寒的纵,宝辰很少步行出门,所以这次走出来,他还有些不习惯。不过很快,他就在夜色中找到了方向,半炷香后站在了花街的路口,醉休楼的大门前。 虽是冬大雪之时,但作为京城最红的青楼醉休楼,仍旧是门庭若市,客络绎不绝,那些穿得单薄的花娘们迎着寒风扭着小蛮腰不断地招客。 宝辰刚刚跨进大门,就听二楼隐隐约约传来了《醉青楼》的曲子。这首曲子是三年前宝辰为杨柳作的词,曲则是她自己填的。 “哎呦!稀客!”风韵犹存的陈妈妈扭着细腰走了过来,说道:“我说世子大人,奴家可是一个月没见到您了,奴家不想您,咱们杨柳姑娘可是想念您想得紧呢!” 宝辰这会儿却没心和陈妈妈闹,他素来习惯地勾着的浅笑也不见了,冷淡地说道:“你回去告诉……告诉……”握了握拳,他继续道:“告诉父王,我今晚不回去了。”说完,他就径直走上二楼,去了杨柳的房间。 他早就知道醉休楼其实是宗政久寒的产业,只是一直没说罢了。 陈妈妈一听,愣了会儿后,忙叫人去禀告宗政久寒了。 杨柳正在接客,坐在她对面的正是兵部尚书之子赵建仁。 宝辰本就心中恼怒和烦躁,见到总是和自己抬杠的赵建仁,态度哪里好得起来,更何况他见赵建仁的爪子都要摸上杨柳的的时候,更是气得牙痒。 “滚!”宝辰一脚踹开半遮的房门,暴喝了一声。 赵建仁先是吓了一跳,然后转头就看见了宝辰,他和宝辰不和的事整个京城都知道,特别是在杨柳姑娘的问题上,两人就是针尖对麦芒。 “宗政宝辰!你不要太嚣张了!”赵建仁知道宝辰是因为生病才一个月没出门,便讽刺道:“病秧子刚好了点就来逛青楼,也不怕榨干了你自己!” 宝辰没心和赵建仁玩,右手成爪捏住了赵建仁的肩膀,然后狠狠往后一甩,将他扔下了楼,只听得楼下传来阵阵惨叫,吵闹声不绝于耳。但宝辰可不管这些,只是挥袖关上了房门,走到了边倒头就睡。 杨柳知道宝辰并不像表面上一样荒唐纨绔,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竟然有如此卓绝的武艺,能一手将一个成年男人扔出门外,更是挥一挥袖子就关上了房门! 宝辰在杨柳的上翻来覆去没睡着,只得烦闷地起,抓了抓后脑勺,见杨柳还在呆愣中,不有些愧疚,软下了口气:“杨柳,吓到你了?没事,我很少这样。” 杨柳今年正好二十芳华,长相柔美,与京城女子相比,多了几分江南女子的秀气,加上知书达礼,才华横溢,颇受京城贵族子弟和文人墨客的追捧。 杨柳这才回过神来,愣愣地点了点头,吸口气平复了心中的震撼,走到边,一边给他捏肩膀,一边温柔地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出来?也不怕摄政王担心?” 宝辰现在一听摄政王这几个字就想炸毛,但面对温婉可人的杨柳,他只得压制了下去,摇头道:“我和父王闹矛盾,今晚我就睡你这里了,让陈妈妈去拿几被褥来,我打地铺。” 杨柳很善解人意,见宝辰不想多说,便点点头,然后说道:“宝辰你就睡在这里,隔壁还有一张,我睡那里就行。听赵建仁的意思,你可是大病未愈,别着凉了。”要是平时,杨柳还会开玩笑地加一句“不然摄政王得心疼”,但想到两人闹矛盾了,也就咽下了这句话。 安顿好宝辰后,杨柳走向了隔壁,站在屏风处,她还是劝了一句:“宝辰,父子没有隔夜仇,明天就回家吧。”说完,她入了里间。 宝辰坐在边,没有回话。如果真是父子,自然最好,可…… 摇摇头,宝辰叹口气解下了裘衣,他捧着双手上的裘衣,想起这是去年宗政久寒参加木兰秋围的时候给他猎来的。他说过会把最好的给自己,他也做到了,可为什么这样做的原因却是…… 宝辰无法接受这样的真相,他无法容忍自己全心依赖着的男人将他当作一个女人来对待,这是对他的侮辱! 带着恼怒和混乱的思绪,宝辰进入了梦乡。 黑暗中,不知是谁的大手将自己的腰揽住,托到了那人前,那双大手肆意地抚摸着他的下,让他全都开始感觉到阵阵的酥麻,而下腹处更像是有一团烈火在燃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给烧毁! 突然,他被推到在了一张上,那人也随之压了上来,密集的亲吻落在了他光的躯上,引得他忍不住展转低吟,颤抖着喘气。那人的右手扣住了自己双手的手腕,拉到了头顶,而另一只手则是在他上四处点火。 宝辰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挑逗,终于低吼出声,而迷蒙中,他看清了那个与他欢的男人。 是的,男人! 当他猛地睁开双眼的时候,窗外已经是黎明破晓,他看着朦胧的粉色帐,眉头抽搐了一番,右手往下一伸,触手可及的冰凉滑腻的感觉让他彻底崩溃了! 他今生第一次梦遗,内容竟然是和宗政久寒那个混蛋上!最过分的是,他竟然是被压的那一个!若不是怕吵醒了隔壁的杨柳,他一定会狠狠地砸! 金樽大陆并不盛行男风,宝辰只是接受不了宗政久寒将自己当作女人来,可现在一夜将要过去的时候,他的脑子突然冷静了下来。 如果宗政久寒真的只是把自己女人,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在他的那些妃子里面选一个人来呢?比自己容貌好看的女人,应该多的是。 如果宗政久寒真的只是把自己看作娈童玩物,他堂堂一个摄政王需要用七年的时间来宠自己吗? 如果宗政久寒的心思真的是那般龌龊,自己现在还能完好吗? 答案早就呼之出,直到这时候,宝辰才确定,宗政久寒是真的自己,虽然,自己依旧是个男人。 那自己呢,自己对他又是怎样的感呢?今后,他又该怎么面对他呢?是离开,还是假装不知道? 下还是一片糟糕的状态,宝辰懊恼地叹口气,见杨柳站在了屏风处,掩下了心思,问道:“怎么这么早起?” “昨晚本就睡得早。”杨柳犹豫了半响,才红着脸说道:“那个,宝辰,需要我帮你准备水沐浴吗……”她其实是被宝辰那细微的呻吟惊醒的。杨柳虽然还是完璧之,但在青楼这么多年了,也知道男子梦遗的事。 宝辰被这么一问,倒是没有太害羞,只要不是面对宗政久寒,他觉得自己还是正常的。假咳了一声,他坐起道:“有劳了。” “……客气什么……”杨柳眨了眨眼睛,说完就“扑哧”一声笑喷了,她边走向门口,边说道:“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怎么了呢。我的小少爷呦,您可行行好,别让奴家的清白给没了,洗洗澡就回家吧,这一晚上的,你也累了。”这个“累”字说的真是一语双关。 天刚亮,宗政久寒就忍不了了,他一夜都没闭眼,更别说是躺下休息了。他仍旧穿着昨的衣物,其他人也没带着,就让何湘李毅两人跟着,一起去了醉休楼。 早上的醉休楼门前冷清,陈妈妈开了门,说了宝辰在哪里,宗政久寒就跨上了二楼。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杨柳的最后一句话。 “洗洗澡就回家吧,这一晚上的,你也累了。” 这句话像惊雷似的砸在宗政久寒的脑门上,他本来就有些担心宝辰一时冲动做了那档子的事,现在一听杨柳这样说,也没有细想一脚踹开了房门。 门里的杨柳被吓了一跳,看到一脸怒气的摄政王进门,慌忙跪在了地上。她有自知之明,知道摄政王不是宝辰,会看得起她这么一个青楼子,她只能做得尽量卑微一些。 陈妈妈跟了进来,扯着杨柳就跑了出去,这爷俩的事,她们外人要是参合了,那就只有做炮灰的份! 何湘也拉着李毅退后了一步,跨出了门槛,顺手又关上了房门。 宝辰也被吓了一跳,他看着朝服未换上,脸色青白的男人,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在他的记忆里,这个男人从没有这般狼狈过。即使他的衣物依然笔,可那眼下的青黑,脸上的苍白,双唇的干裂,都昭示着他的一宿未眠。 宗政久寒看宝辰还睡在上,衣衫凌乱,几乎想要将那个叫杨柳的女人拖出去五马分尸!然后狠狠地去拥抱这个不乖的儿子,不顾一切地占有他,让他变成自己的人! 只是理智又该死的告诉他,别冲动,不要做出令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 “宝辰,跟父王回家。”宗政久寒说这话的时候,双唇都是颤抖的,手背上也已经布满了青筋。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要平静,要平和,不能发火,不能生气,只是他却依旧忍不住心痛! 这个被自己呵护了七年的少年,却和别的女人睡在了一起。 宝辰没说话,只是摸了摸自己的口,这里在隐隐作痛,似乎是因为心疼这个男人……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往的种种。他不愿意宗政久寒宠幸吴侧妃等人,要求他只能有自己一个儿子;会因为他对自己的好而感到甜蜜;会对着他肆无忌惮地耍赖撒;想要他一辈子都宠着自己;逃避总有一天要离开他的现实;他更不愿意和宗政久寒兵戎相见! 这样的独占,这样的执着,不是,又是什么呢? 他吸了口气,这一刻,他恍然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其实,他也同样上了这个男人,只是得并没有他深。 良国摄政王,南平皇太子,这两个份,从前就不可能在一起。而今后,良国的皇帝,南平的帝王,也绝不可能在一起。 宝辰知道,家国天下,他心里最重要的,仍旧是南平的江山社稷,无上的权势地位,而不是眼前这个自己到可以隐忍到这般的男人。 这种如此的不公平,让宝辰想狠揍自己一顿,这该死的自私的自己! 可事实就是,他皇甫宸,要的是江山,是国家,是皇位!从前世,他第一次被后宫妃子下毒开始,他就知道,要活下去,就只能站在最高的位置,而显然,龙位就是那个最高的位置。从那一天开始,他满脑子便都是权力和斗争。只有父皇给过他最真心的亲,是父皇的那一份真心,让他在冰冷的皇宫中,得以喘息。 如今,他受上天恩赐得以重生,却仍然不可能更改自己的格,他皇甫宸只有抱着自己的龙位才能真正安心。 更重要的是,他要继承父皇的心愿,用南平的铁骑踏平良国的疆土。而这个心愿的实施,终会让他和这个男人策马相背,分道扬镳。再见之时,恐怕就是兵临城下之。这个城下,也不知是良国的京城,还是南平的盛州。 “父王……宝辰怕。”宝辰咬了咬唇,哭了出来,却是因为那一份压在他心头的愧疚。 除了南平先皇驾崩的噩耗传到军营的时候,宗政久寒还没见过宝辰这般哭泣,只是流着泪,不喊不闹,只是用那双不断流泪的眼睛看着你,看得你什么火气,什么心痛都没有了,只剩下无措和焦急。 “怎么了?告诉父王,为父给你做主!”宗政久寒立马放弃了原先的瞪视,慌忙上前将哭泣不止的儿子抱在了怀里,这时候,哪怕是宝辰说要天上的星星,就算倾尽所有,他也会把它摘下来!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每次都打出一副让他无力招架的温牌! 宝辰扑进了宗政久寒的怀里,将滚烫的泪水印进了他的心脏。三年,这三年,我会全心地你,把你当作心中最重要的唯一,但三年以后,就让我们在战场上见吧,无论是我死在你的手里,还是你败在我的手中。 不是皇甫宸死,就宗政久寒败。 宝辰不会愿意让宗政久寒死,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不会要他的命。然而,如果自己败了,那么他只会选择自刎,因为他不知道战败以后,他还有什么自尊,什么资格去面对他。 这时候的宝辰想得如此悲切决绝,可他却始终没料到,宗政久寒他,能够到放弃皇位,放弃家国天下的地步!他也没有预料到,经年岁月后,他对宗政久寒的也深沉到了如斯地步。当那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他心中所有复杂的感觉都只能化作一声幸福又无奈的叹息。 这就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给他的磐石无转移的。自然,这个时候的宝辰还并不清楚。 宗政久寒见儿子只是哭也不说话,心中焦躁不安,忙上上下下地摸索起来,当摸到一处冰凉湿滑的裤子时,动作就顿住了。这时候他已经能够理智地思考问题,想到宝辰以前从没有遗精这种表明发育的现象,再想起杨柳完整的衣衫,他就明白,自己是想岔了。 被摸到了那一处,宝辰脸色爆红,完全没了在杨柳面前的从容淡定,一把推开了宗政久寒,缩到了角落里。 宗政久寒看着含羞带怯(?)的儿子,突然有些欢欣,又有些纠结。高兴的是儿子没有和那什么杨柳的发生关系,纠结的是明明儿子应该是知道这遗精是怎么回事的,可偏偏装作自己不懂,这让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好意思开口解释这种事?!(莫莫:只能说,摄政王的脸皮还不够厚。) 按理来说,皇家子弟,甚至是贵族家的儿子第一次出现这种事,他们的母亲或者父亲就会安排引导的婢女去手把手地教他们行房之事。 但现在要是谁这么给宗政久寒提议,那这个人绝对活不到明天! “父王?”宝辰隐藏下眼底的戏谑,糯糯地喊了一声。 “啊……咳咳……”宗政久寒被宝辰水汪汪地看着,只觉得背脊发麻,却只能硬着头皮支支吾吾地说起了这遗精是怎么回事。 等他磨磨唧唧地说完,他突然有些悲愤了,他第一次梦遗的时候,可没人这么详细地告诉过他,这是怎么回事啊!都是他自己摸索的好不好!虽然大部分也被何湘那场老手证实过。 房门打开的时候,何湘只见那离家出走的小家伙已经趴在了他父王宽广的后背上,呼呼大睡了。 宗政久寒最终没有问宝辰是不是知道了自己对他的心思,因为他担心一旦问出口,有些事就再也回不去了。 这一,摄政王又没有去上朝,理由还是因为他家的宝贝世子体不好,需要他这个父王时刻陪着。 对于这种摄政王时不时为了自家宝贝儿子而不上朝的现象,所有官员,以及皇帝都表示了淡定的态度,他们习惯了,真的习惯了。 几后,大雪初融,京城大街又恢复了往的繁华和喧闹。 “摄政王家改建了一幢屋子!”路人甲道。 “造屋子都没什么稀奇的,改建又怎么了?王爷家有的是钱。”路人乙不以为然。 “可那幢屋子会下雪!” “什么什么?下雪?!”路人甲刚说完,周围的人就聚过来八卦了。 “对啊!小世子想外出看雪景,王爷担心世子受寒,就命人连夜赶工,动用百名工匠,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改建的!”路人甲昂着头说着第一手的小道消息。 “王爷对世子,可真是宠上天了!”不知是谁先感叹了这句话,周围之人便七嘴八舌地说起了他们摄政王是如何如何地宠他的宝贝世子。 一辆低调宽大的马车从北面而来,一名穿着玄色长袍的男子靠在柔软的枕头上,待马车渐渐离开了那纷乱的人群后,他才慢慢睁开了双眼,沉的眼底闪烁着一丝异样的感。 “小明子,转车,先去摄政王府。”男子开了口,声音低沉,与宗政久寒相比,多了一丝冷无常,少了一份从容不迫。 被叫做小明子的小太监“嗻”了一声,让马车转头朝着摄政王府的方向而去。 宝辰的病已经大好,宗政久寒也就放下了心,一大早就进宫,与众将领还有皇帝在南书房内商议对付南平之事。 这时候已经是农历二月初,落花居东侧的桃花园中,灰白的石桌旁,坐着两个人,他们的后站了两排的婢女和侍卫,阵仗不小。 宝辰看着侧的桃花树,盯着那树枝上的花苞看得仔细,思绪就飞到了宗政久寒的上去。越想,他就越变扭。该死的,为什么宗政久寒都进宫和人商量如何对付南平这一次的计谋了,他这个南平前太子却还要被勒令在家赏花?赏毛线啊,都是花苞! “宝辰。”见宝辰只是就着手喝酒,宗政阡德不皱眉喊了一声。 “啊,阡德哥哥。”宝辰抬头,笑了一下,道:“在边疆这几年过得好吗?”宝辰和宗政阡德并没有与宗政绵德和宗政昊德两人来得熟悉,所以这一次他一从边疆回京就来了摄政王府,宝辰还是很诧异的。 “还好。”宗政阡德模棱两可地答了一句,场面就一下子冷淡了下来。 宝辰抓抓后脑勺,提议道:“听说今昌明河上有不少文人墨客比拼诗文,更有很多大家闺秀出门参加,机会不可多得,不若今就和宝辰去看看如何?” 宗政阡德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但瞧着宝辰的兴奋样,就这样点下了头。 青萝在旁边听大病刚愈的小少爷竟然又要出门吹江风,顿时着急地想制止,可看着宗政阡德沉的俊脸,心里又有些发悚,呐呐着只能搓着双手,双脚轻轻跺了跺。 宝辰自然看在眼里,不过他还是朝着青萝笑了笑,拉着宗政阡德就走出了门。 宗政阡德被宝辰的双手抱住了右臂,不愣了愣,然后掩饰地咳嗽了一声又自如地一起并排走出了大门。 刚走近昌明河,不用多问就知道,正中央最大的那艘画舫就是用来举办此次诗文比拼的。 宝辰仍旧包地拿着折扇,对着地面扇了扇,头一扬,十足的纨绔劲儿,站在岸边的船夫一瞧,立马认出了这包的臭小子,忙笑呵呵地请尊贵的摄政王世子等人上了船。 小船滑到了画舫下,接待的人也非常之狗腿地迎了宝辰几人上去。 刚刚登上船,一股人流就将宝辰和其他人分开了,他被迫跟着人流走了几步,然后艰难地回归头朝着宗政阡德等人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无碍。 “这不是鼎鼎大名的摄政王世子吗?病好了?能出来晃了?我还以为您要一直躺在上了呢。”一道夹枪带棒的嘲讽声响起。 宝辰转看去,原来是前几天被自己扔下楼的赵建仁,呵呵一笑,他张口道:“怎么着,赵‘人’,上次被爷扔下楼,这回想被爷扔下船吗?这江水的滋味儿可不好受,爷保管你进了这水,定能练就比爷还脆弱的破体,到时候你不想躺在上一辈子,都只能躺着!” “你、你!”赵建仁被宝辰这一通话说得语塞,想反驳又找不到话。上次被宝辰扔出了楼去,他倒是没怎么多想,只觉得是自己疏于防备而已,他向来对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盲目的自信。 “我?我什么我?”宝辰嗤笑一声道:“人小朋友,你连话都说不清楚,还出来混什么?这不是明摆着给人碍眼吗?你是能对对子呢,还是能作诗呢?又或者说,赵大少爷能出口成章?” 赵建仁来这里其实只是附庸风雅罢了,他肚子里可是一滴墨水都没有,现在被宝辰这么一戳穿,顿时恼羞成怒了。 052.我若为皇 来这里比拼诗文的,除了富家子弟更多的则是些酸秀才,当然平里少见的大家闺秀以及名楼花娘也不少。大家都等着看好戏,毕竟赵建仁和摄政王世子这一对,素来是狭路相逢,不掐架那是绝不会收场的。 一名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突然侧头对赵建仁说了几句什么,赵建仁顿时眼露精光。 “我来这里的确只是看看,陪着我堂弟来转一转罢了。我当然不如世子大人您了,现在传唱了整个花街柳巷的那曲醉什么来着?哦,对,‘醉青楼’,可是世子大人您的杰作啊。”言外之意就是,宝辰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全给了青楼里的花姑娘了。 听赵建仁这么说,宝辰也不恼,他现在心好,可以和他玩一玩。 “赵建仁,你知道我为什么比较喜欢狗吗?”宝辰话锋一转,突然面色认真地问了这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赵建仁被宝辰这几乎没有过的严肃给吓住了,他猜不准宝辰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心下有些焦躁,脱口道:“你喜欢猪也不关我的事!” 而他边,那个被叫做堂弟的男人却好像被赵建仁点醒似的,非常神气地挑了挑眉毛,慢条斯理地说道:“在下不才,却想到了一个原因。” 宝辰倒是没想到还有一个人要往坑里跳,便笑着点点头同意他讲下去。 “都说,穷人养猪,富人养狗,在下是想,世子大人家财万贯,那么喜欢养狗也是正常的。”赵建仁的堂弟晃了晃脑袋,特别高傲的模样,但在宝辰看来,这不是高傲,而是一只自以为是的公鸡。 “你叫什么名字?”宝辰好奇地问道。 “我叫赵建火。”堂弟乐滋滋地把大名给抱了出来,周围人在宝辰的带领下,纷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好好好,这个名字好,你们赵家的名字取得太好了!”宝辰耸肩大笑,堂哥是人,堂弟是货,真不知道他们堂姐表妹的,叫什么。 笑罢,宝辰双手抱臂,慢慢地将答案说了出来:“我比较喜欢狗的原因呢,是因为狗永远都是狗,可人有时候不一定是人。” 赵建仁和赵建火两人见宝辰一边说一边盯着他们看,顿时将自己带入到了那个“不是人”的行列中,气得七窍生烟,赵建仁更是忍不住大步冲上前,准备和他干一架! 宝辰也很久没有动手,正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却见前出现了一个玄色影,顿时撇了撇嘴放下了双手。 赵建仁也见到了宝辰前的男人,虽然觉得面熟,但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加上他一向来嚣张惯了,不管不顾就抡起拳头往上砸。 宗政阡德只是在甲板上负手而立,直到那拳头照着他膛而来时,才轻松地伸出了手,抓住了赵建仁的手腕,毫不费力地轻轻一甩,直接将人甩到了船下! 只听得“噗通”一声,水花飞溅,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阵喊救命的猪叫声,站在船边的众人纷纷退散了几步,让给了慢慢走过来的宗政阡德。 “小明子,让他在里面待一会儿。”宗政阡德沉着眉眼,对着边的小太监吩咐了一声。这赵建仁的父亲赵志杰是兵部尚书,算是皇后,穆远将军一边的。 “哇!阡德哥哥,这可是兵部尚书的儿子诶,你不让他上来,到时候落了个好歹,赵志杰那老混蛋不得心疼得跳脚?”宝辰先是愣了愣,然后也一个箭步从到了船边,探出头看着船下不断翻腾着的可怜“人”,笑嘻嘻地说道。 “死不了。”宗政阡德只是冷淡地吐了这两个字,反正兵部尚书不是他的势力范围,哪怕是死了,又怎样呢?想做兵部尚书,并且有能力做的人,大良国有的是。 宝辰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突然露出惨白的牙齿呵呵一笑,然后冲下了画舫,乘着小船就到了还在喝冰水的赵建仁的边。 赵建火也乘着小船过来了,他想去救,却被宗政阡德的人给拦住了。 “你想过来?”宝辰坐在船上,回头对赵建火问道。 赵建火被这一问,又见宝辰笑得如此渗人,不小心肝乱颤,慌忙摇头。 见此,宝辰嗤笑一声,让船夫将小船滑到了赵建仁的边。 赵建仁已经被两名强壮的侍卫抓住,只是一直不让他离开水罢了,现在他冷得快全麻木了,双唇也慢慢变白,他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宝辰,才又奋力挣扎了几下。 “赵建仁,你知道吗,每次清明上坟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这么多人死了,你却还没死呢?”宝辰蹲在船上,故作疑惑地蹙蹙眉,停顿半响,他突然又咧嘴笑了:“或许,明年的今天就能是你的忌?” 听到这话,赵建仁才真正恐慌起来,他知道,自己是兵部尚书的独子,他有无法无天的资本,可这一刻,他才发现,他是兵部尚书之子,可宗政宝辰却是摄政王之子,只要摄政王的一句话,他爹的官位就会不保,就像前些时被罢官的王丞相一样! 死?不!这个字眼对他来说太可怕了,他还没有活够,他还有许多玩乐没有享受呢!这么想着,赵建仁死命地扑腾了起来,脸上挂满了泪水和鼻涕,他大喊大叫着“世子饶命”,可宝辰却轻蔑地笑笑,转让人把小船划走了。 他自然不会真的杀了赵建仁,毕竟赵志杰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回到岸边,宝辰也不想去那画舫了,诗文比拼什么的,真是不适合他,他呢,就写点咬文嚼字的东西哄哄美人算了。 “抱着,莫要着凉。”刚到岸边,就听一道低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然后一个铜制的手炉被塞到了他的怀里。 宝辰抬头,就见到了那张仿佛永远都是云密布的俊颜,有些不自在地,他将手炉抱紧。说实话,宗政阡德真是不适合这种关心人的举动,配上他那张沉的脸,怎么看怎么变扭。 不过……宝辰低头看看手里微微有些发烫的手炉,无声地勾唇笑了,重生一场,他最庆幸的就是得到了很多人的关,哪怕这些关并不特别明显,也不一定全都真诚,可他就是觉得高兴。 只是,转念一想,宝辰的笑容又僵住了,接受得越多,也就背负得越多,等他回到南平的时候,他真的还可以轻松地行军布阵,全力打败良国吗?当他披甲挂帅,骑着战马握着长枪的时候,他真的有勇气对准这些男人吗? “在想什么?”宗政阡德离得宝辰很近,他犹豫了半响,摸上了宝辰的头顶。 “在想,阡德哥哥对宝辰这么好,大嫂指不定要吃醋了呢。”宝辰开玩笑地抬头呵呵笑。宗政阡德在他十六岁成年的时候被封为了谦王,他府里早已有了谦王妃,和众多侧妃庶妃和侍妾。 宗政阡德听了宝辰的话,却骤然握紧了拳头,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涌起了怪异的感觉,像是心虚,又像是恼怒。 “我送你回去吧,江风太大了。”宗政阡德暗暗吸口气,然后将宝辰披风上的帽兜拉上,掩住了那绝色的容颜,只露出纤细的下巴。 宝辰却摇摇头,摊开手感觉到有微雨落在了手心,他说道:“再等等,父王快来了。”他喜欢这种被宗政久寒关怀的感觉,所以他愿意在雨水中等待一会儿。 宗政阡德一愣,对于宝辰对宗政久寒的信任和依赖,升起了一股嫉妒,深深的嫉妒。这个少年,他只相处过短短一年,可他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却这样印刻在了自己的脑海,挥不去,抹不掉。他不知道,这算不算,但他知道,他想拥有他,并不一定要是体上的拥有,而是能够将他牢牢地绑在自己的边,让自己能够每天都看着他就好了。 果然,在雨下大之前,“哒哒”的马蹄声就由远及近地传来。 翻下马的男人披着黑色的斗篷,走过来的时候大步流星,虎虎生风。 宗政久寒没有看宝辰,只是盯着宗政阡德看了一会儿,道:“谦王回京,你母亲恐怕想念得紧,先进宫吧。”说完,他抱起了一边的儿子,转上马。 宗政阡德看着渐渐远去的骏马,和马上相依的父子,不握紧了拳头,不自觉地吐出了四个字:“我若为皇……” 我若为皇,便要你伴我左右。 小明子听了他主子的话,顿时瞪大了双眼,他也顺着宗政阡德的视线看去,那里只有一排整齐的房舍。 “父王?”宝辰窝在宗政久寒的怀里,宽大的斗篷让他不会受风不被雨淋,但他也明显感觉到了宗政久寒的怒气。 “嗯。”宗政久寒看来真的生气了,竟然只是简单地答应了一声,宝辰觉得自己有必要卖力讨好一番。 “父王父王,宝辰知错了……”宝辰扯了扯宗政久寒的衣襟,貌似诚恳地认错。 “错在何处?”被这软糯的声音一喊,宗政久寒的怒气早就没了,他忍住笑意,冷淡地问道。 “额……”宝辰语塞,他怎么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想了想,他道:“宝辰不该擅自出府,让父王担心。” 说话间,宝辰已经被宗政久寒抱下了马,径直走入了落花居。 “父王?”宝辰嘟嘟小嘴,不明白自己都已经如此乖巧了,怎么宗政久寒还是板着脸。 宗政久寒哼了一声,挥袖关上了房门,阻隔了众人的视线,然后一把将儿子拎到了大腿上。 “啪!”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在宝辰的耳边炸开,然后,他风中凌乱了,为什么这么大了,他还要被大股! “父王!我哪里错了你说啊,我改就行了!”宝辰剧烈挣扎,扭动着全要从摄政王的大腿上爬下来。 “啪!”宗政久寒毫不留地一巴掌拍在儿子粉嫩的小上,脸上带着点遗憾,不能将裤子剥下来打,真是太遗憾了。 “父王!放我来下!快放我下来!”宝辰哭无泪,只能死命挣扎,不过宗政久寒的铁爪太有力,他痛哭流涕,大声求饶都没有用。 “何湘!何湘!快救救我!”宝辰只能找人求救,何湘在门外听了,只是撇撇嘴,望天,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你认为他会来救你?”宗政久寒挑眉,在儿子的小上又落下了一巴掌。 “李毅!李毅!”宝辰顿时转换求救对象,大喊李毅:“快来救我!李毅,我要被父王打死了!”(莫莫:有这么夸张吗?=。=) 李毅在门外听了,拔腿就要往里冲,说到底,他还是疼宝辰的,他如今年近三十也不曾娶妻生子,对宝辰是当作了儿子一般护了。 何湘见状,忙拉住了李毅,道:“他们爷俩玩得好好的,你去凑什么闹?走走走,跟爷打两盘麻将去!”说着,一把拎住了李毅的后领,在宝辰的哀嚎声中踮着脚尖退了场。 宝辰听了门外的话,顿时哀嚎遍野,何湘,你好样的! “啪!”宗政久寒冷声道:“还有心思求救?” “呜哇……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宗政久寒你不能这样,这是家暴!”宝辰扭动起来,扑腾着双手双脚要逃离。 “我是你老子,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宗政久寒哼了一声,大掌又要落下来。 “停!”宝辰非常霸气地大吼了一声,宗政久寒果然停了下来。 宝辰没感觉到股上的疼痛,暗地里松了口气,然后他泪眼朦胧地勉强扭过了头,瘪嘴哭道:“父王,宝辰到底哪里做错了,您说,宝辰改还不成吗?打股这一招,太……太丢人了……”他其实想说,太损了! “没事,只有父王知道你丢人。”宗政久寒说完,就认为自己这句话很正点,想起何湘说的,对喜欢的人,有时候要无赖一点,流氓一点,突然觉得很有道理。 宝辰气急,涨红了一张小脸,道:“父王,哪有你这么说的!而且,我十三岁了,十三岁!不能被……被打股!” “可在父王心里,你永远都是三岁。”宗政久寒继续发挥无赖精神,气得宝辰一狠心,用力咬住了宗政久寒的大腿。 又痛又麻的感觉从大腿的外侧传来,宗政久寒的体不僵硬了一下,忙将儿子抱起来放在了地上,自己则是“腾”地站起了,道:“本王去书房批奏折,你好好待在这里。” 宝辰不解,拉住了宗政久寒的衣袖,怒道:“父王这是干什么,打完了也不解释解释?!” 宗政久寒咳嗽一声,道:“你大病刚愈就出门,还去江边,完全不把自己的体放在眼里,本王对此很生气,你在这里好好反省!” 见宗政久寒说完又要走,宝辰哪里肯依,一把抱住他的手臂,不依不饶道:“那宝辰都认错了,你怎么还打?” 宗政久寒听了,顿时瞪眼,这小家伙的意思是,他认错了,自己就不能打了? “做了不该做的事,就该打。”宗政久寒扯开宝辰的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应该知道,皇位横在中间,本王与宗政阡德三兄弟,还有礼亲王和亲王两人,都不可能和睦相处,你这样毫无防备地与宗政阡德出门,若是他存了坏心,本王现在见到的,就是一具尸体!你要本王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宝辰一开始还听的认真,只是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憋了一下没忍住就笑喷了。 他看着正值壮年,还不到而立之年的男人,说着这样的话,登时觉得非常喜感,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在宗政久寒的这番正经话中,听出了一点醋意。他可不可以认为,其实这变扭的男人不高兴的真正原因是自己和别的男人一起出门? 不得不说,宝辰正解了。 宗政久寒会不开心,的确是因为宗政阡德。他看得出宗政阡德对宝辰有别样的心思,那种深沉的占有,他在自己的眼中看到过。 也许对别人来说,宝辰只是个长相艳丽,生顽皮,还仗着老爹的权势胡作非为的纨绔公子,可对宗政久寒,甚至是宗政阡德等人来说,他却太过珍贵,珍贵到让他们想要独自拥有。 若要打个比方,那么宝辰就是他们这些暗的人一生中唯一的阳光,所有人都如饥似渴地想要将这抹奇迹般的光芒抱到怀里,谁都不肯想让。 宗政久寒深深地明白,眼前的这个少年并不是一只无害的家养小兔,他是等待飞翔的雏鹰,等他羽翼丰满后,就会毫不犹豫地振翅高飞,飞到他们永远都触摸不到的地方去。而这,是他所不许的。 他那么他,自然不会残忍地折断他高飞的翅膀,他要做的只是不断地变强,强到可以包揽整个天空,如此,宝辰怎么飞,怎么玩闹都不可能离开自己的包围了。 “父王……”宝辰不明所以地被宗政久寒突然抱进了怀里,然后腰上就抵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不黑线喊了一声,这算是……发吗? 宗政久寒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尴尬地发现方才因为宝辰的啃咬和厮磨而燥起来的下腹还没有平息下去,现在正抵在了心之人坚实的下腹。 “咳!待在这里,哪也不许去!”宗政久寒尽量淡定地推开宝辰,转就走。 “父王莫要太委屈自己,某些事,憋太久就不好。”宝辰看着他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大喊了一声,只见前方的男人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宗政久寒这个咬牙切齿,要不是宝辰没成年,他现在一定转就将臭小子扑倒! 这样愤愤地想着,他突然在转角口刹住了腿。等等,刚才自己有了欲望被宝辰发现,可宝辰却只是说出那种调笑的语调,一点反感和诧异都没有在其中。这是不是说明,或许,他是有机会的…… 宗政久寒仔细回想了一下,越来越肯定自己的想法。宝辰一定清楚了自己对他的感,从一开始因为抵触而离家出走,到了第二天不知为何就恢复了对自己的态度,甚至更加亲昵。最重要的是,面对自己的搂抱,宝辰似乎表现得更加愿意接纳了,要知道,以前自己去抱宝辰的时候,他虽然不反抗但也会嘟囔几句的。 最后,宗政久寒兴奋地吸了口气,直奔何湘的住处,他需要那个场老手给他参谋参谋! 何湘坐在一边听宗政久寒巴拉巴拉地说了一遍宝辰的事,最后结语道:“你说,宝辰是不是也喜欢本王?” 何湘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像极了那神棍。面上他认真无比,其中心里早就笑翻了,他跟了王爷十年不止,可还是头一次听王爷说这么多话的,其中还有不少表达不清楚意思的废话,啧啧,那个谁说来着,恋中的男人啊,都是傻孩子。 “你风寒了?咳嗽什么!”宗政久寒哪里不知道何湘心里在想什么,恼羞成怒地喝了一声。 何湘可不是宝辰,敢摸老虎下巴,忙点头哈腰地分析起来,当然,他尽量往好的地方分析,这样举证,那样反证地明确告诉宗政久寒,宝辰是喜欢他的,至少也是对他不排除的!这些话听的宗政久寒心里一阵舒畅,大手一挥用自己的私库给何湘加了一整年的俸禄。乐得何湘颠儿颠儿地就奔去了帐房! 夜深人静的时候,宝辰早已洗漱完毕,坐在上,驾着小木桌看兵书了。青萝红霞两人跪在两旁仔细照顾着炉子。 “今这炉子里放了什么香?”宝辰放下兵书,问道。 “少爷真是好鼻子,是奴婢忘了说,这是今儿上午皇上命人送来的凝神香,说是天山国的贡品,点了闻着对人体好,王爷已经让傅太医检查过了,没问题。”青萝忙回答道。 “哦……”宝辰点点头,想起来是有段时没见宗政绵德等人了,要不明天就去瞅瞅?怎么说都是损友不是,“红霞,今天那个叫平珠的,给你来信了?” “少爷怎么知道?”红霞一反问,就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她看着青萝揶揄的眼神,不自在地嘟了嘟小嘴:“那个混蛋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干嘛写信给我!” “唉……”宝辰故作不解地叹口气,学着红霞的口气道:“平素那个混蛋,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干嘛写信给人家!”说完,不止自己,青萝也顾不得礼仪大笑起来,连声夸着宝辰学得好学得像。 红霞被这两只活宝气得差点想摔桌,但想到宝辰她是打不过,青萝又骂不过,只得憋屈地哼了一声作罢。 见此,宝辰和青萝两人对视一眼,登时又笑了起来。 “什么事这么好笑?”宗政久寒还没进屋就听到了这满屋子的欢声笑语,虽然高兴于宝辰能够开心,但也不爽于令他开心的不是自己。所以跨进门,他劈头盖脑就是这一问。 见宗政久寒进来,青萝红霞两人慌忙行了礼,摄政王可不是宝辰,能和她们笑闹的。 “说平珠呢。就是平素的那个跟班。”宝辰答了一句。 “平珠?宝辰的消息似乎不怎么畅通。”宗政久寒回忆了一下这号人物,然后走过去将小木桌拿开,大手抱住了儿子的腰。 “怎么,这平珠还大有来头?”宝辰倒真是不知道平珠是什么人物,除了今天和宗政阡德出了趟门,还有上次去醉休楼,他这将近两个月都没有出过门了。 “你们都下去。”宗政久寒冷淡地挥退了众人,然后才低头,温脉脉地回答道:“平珠真名叫诸葛金,江湖上的人都叫他算盘子。” 这么一说,宝辰就点了点头,算盘子他听过,武功不错,财之心更是江湖第一。 不过—— 宝辰现在最在意的可不是这算盘子,而是这个男人越来越靠近的头颅与膛!还有,刚刚他说话的口气,干什么这么温柔,快能掐出水来了好不好!这绝不是摄政王的作风啊! 这的确不是宗政久寒的作风,他宝辰,对宝辰好,对他独一人温柔,可像刚才那种几乎让他自己都掉鸡皮疙瘩的声音,绝不是他能够自然发出的!这都是听了何湘的建议! 说完他就后悔了!太腻歪了!他觉得全发冷! “咳!”宗政久寒咳嗽一声,恢复正常,他揽着宝辰,问道:“那平珠怎么了?让你和青萝她们笑得这么欢畅?” 宝辰一听,顿时挑了眉毛,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父王这话,似乎在吃青萝红霞的醋?” 想到何湘说的“无赖与流氓”这五字真言,宗政久寒想要反驳的话就咽了下去,他继续靠近宝辰,直到将额头都抵在他额头上时,才用低沉悦耳的声音缓缓承认道:“本王的确吃醋了,宝辰是不是该罚?” “啊?”这也罚我?宝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是一直想把自己的脑门往后退,因为这该死的宗政久寒实在靠得太近了! “宝辰说,要怎么罚呢?”宗政久寒的双眼直盯着宝辰的红唇,甚至忍不住咽下了口水。 “父王!”宝辰的瞳孔一缩,慌忙用双手去推宗政久寒的膛,却被宗政久寒以压倒的力量制止。他抱着儿子精瘦的躯,忍不住捏了捏他柔软的小,感觉到手下的小突然变得紧绷,不由坏坏地笑了。 宝辰从没见识过宗政久寒这般的无耻样,吓得连动弹都不敢了,直到有个软嫩的物体触碰到了他的双唇,他才陡然瞪大了双眼,张口想说什么,却被一条有力的舌头长驱直入攻陷了口腔。宝辰的舌头一直在四处躲藏,双手也不断推拒着前铜墙铁壁似的膛。 宗政久寒时常会在宝辰睡梦中时偷个香,但也只是蜻蜓点水罢了,像现在这样的深吻,还是人生中的第一次,但在来之前他已经找何湘好好讨论过了,记下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兴匆匆来实践了。 他霸道地拖出宝辰的后脑勺,迫使他不能离开自己,舌头不断地扫着他温的口腔,追逐着他不断避闪的舌尖,一旦抓住便吸吮着绝不放开。他的另一只手也在宝辰的上来回摸索,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想一直抚摸着他,期望能够就这样一直抱着他直到遥远的亘古。 “唔!”宝辰感觉到一双大手流连在自己的臀部很久都没有拿开的意思,终于忍不住火大,狠心咬住了那乱动的舌头,等尝到了铁锈的血腥味后,他却又有些心疼,暗怪自己不该下口这么重。 “你这是谋杀亲夫!”宗政久寒吃痛,却没有松开宝辰的后背,他紧紧地抱着他,不许他躲闪,不许他逃离。 宝辰一听,顿时觉得自己刚才没必要心疼这突然变得如此没脸没皮的男人,哼道:“什么亲夫不亲夫的,你放尊重点!” “为夫一直都很尊重宝辰啊。这么多年我这样叫过来,你不都是应了吗?”宗政久寒呵呵一笑,竟是说不出的欠扁。 “你!”宝辰气得满脸通红,一个使劲儿,连内力都用了出来,将宗政久寒给震开后,他骂道:“父王,你怎么变得这么无耻!你平里说的可是为父!是‘父’!不是为夫!”他要早知道宗政久寒那样的自称,带着这般龌龊的心思,他是绝不会应的! 宝辰的内力控制得很好,即使宗政久寒没有防备,也并未受伤。他一个闪又靠近了宝辰,不可违逆地伸手将人揽到怀中,他低头问道:“宝辰,留在本王边,可好?” 原本的甜蜜和欣喜在听到宗政久寒的这句话后,全都烟消云散了,宝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连个“好”字都说不出口,他看着眼神越来越黯淡,却越来越决绝的男人,暗叹了一声他的执着,然后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让自己清醒一下,笑道:“宝辰不一直都在父王边吗?” “可你终究会离开。”宗政久寒不让他逃避,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问道:“留在本王边,看本王坐上龙位,看本王踏平金樽大陆,看本王死去,好不好?” “父王你在胡说什么!”宝辰不喜欢听宗政久寒说这个死字,这会让他无端端地产生惶恐,若这个男人死了,他想他一定也疯狂的。 宝辰很生气,又用了同样的方法震开了宗政久寒,转就走。 宗政久寒心一急,忙上前从后面抱住了宝辰,他一遍遍地要求道:“你不能离开本王,你走不掉的,本王不放你走。”他收紧双臂,弯下腰将自己的侧脸贴在宝贝儿子的脑侧,继续道:“你说,你要什么,本王都给你。不需要你走远,不需要你回南平,只要你要,本王就给。你要南平的皇位,本王便率兵前往南平宫,你要为父报仇,本王的手下都挪与你用,你若下不了手,本王来替你除!” 宝辰越听,心却越凉,直到宗政久寒都觉得不对劲了,刚放开他的体,他就猛地转过了。 “你早就知道我不是皇甫玉!”这个男人竟然早就知道自己是皇甫宸,竟然瞒了他七年! 宗政久寒愣了一下,忙解释道:“不,我是这几年才发现的,我——”他连本王的自称都没有来得及安上,看得出是很焦急了。 “所以!这几年我在你面前就像一个白痴一样装疯卖傻!而你,正看戏看得愉快?!”宝辰退后了三步,冷冷地盯着宗政久寒。 “不!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希望你能一直依赖着我,才迟迟不说的。而且,我若说了这事,你必定会防备于我,到时候我还怎么把你留在边?”宗政久寒上前一步,想将眼前人抓住,却被对方挥开了手。 “可事实是,我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时,你一定在旁边嘲笑!”宝辰现在气得完全没了理智,就是觉得宗政久寒那时候一定在讽刺他,一定! “我没有!”宗政久寒简直要抓狂!这小家伙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平里都听激灵的,怎么碰到了感的事就喜欢转牛角尖呢! “你还凶我?”宝辰被宗政久寒的一声喝给震了一下,条件反地就喊了回去,带着十足的气。 宗政久寒也是一愣,然后心中一喜,忙乘着对面人没注意,将他搂进了怀里,好言好语地哄劝起来:“这件事是本王错了,本王抱住,以后再也不骗你,只要你想知道,你问我便答,好不好?”他不想在这件事多说什么,他觉得干脆认错会比较好。 宝辰也不是个总无理取闹的人,心下计较了一番后,还是决定相信宗政久寒说的,不追究此事了。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宝辰磨了磨牙,闷声道:“父王既知错,那宝辰就要罚。” 听宝辰似乎是不生气了,宗政久寒放下心来,觉得不过是点惩罚,只要宝辰不气就好。 “好,父王认罚。”宗政久寒回答得很干脆,不过待会儿他就会后悔了。 宝辰推了宗政久寒一把,眨着一双丹凤眼俏皮地笑了,这一笑勾人心魄,连定力惊人的宗政久寒都不由咽了咽口水,很想扑上去化为狼。 将宗政久寒推到后的上,宝辰翻就坐到了他的腰上,扯过一旁的帘幕,撕下一条宽布带,双手拉了拉,说道:“父王,您真的会认罚吗?宝辰不相信。” “父王何曾对你反悔过?”宗政久寒反问,不过心中却是疑惑宝辰拿着布条笑这么险干什么。 啧!宝辰见此,不挑高了右眉,他都坐在他上还那了“工具”了,这男人还懵懂不知的,这也太纯了吧?也就是说,他应该还是处?想到这里,宝辰的笑意更甚。 其实,宝辰不想承认的是,他活了两辈子,前世今生都还是个该死的处男! 前世十四岁第一次梦遗,他正在边关处理紧急军,没能找个女人好好探讨一下闺房秘事,等回了京城父皇刚赐下三个如花似玉的侍妾,却没想到那时还在世的皇后魏氏突然殡天了!于是,作为她名下嫡子的宝辰只能悲催地守孝三年,三年后,也就是他十七岁时,忙着赈灾体察民,加上也没有欲望就忘记了女人这档子的事儿,然后就带着处男之被亲生母亲,后来的继皇后陈氏给毒死了。 这悲惨的命运,让宝辰都想叹一声呜呼哀哉! “可宝辰还是担心父王会忍不住反抗啊……”宝辰故作扭捏地说了一句。 宗政久寒听了皱眉道:“就算是上刑,本王也不会反抗。”他有点郁闷,他宗政久寒在宝辰的心目中,是这种出尔反尔的人吗? “可是,保险起见,宝辰还是要将父王绑起来。”宝辰说着,亮了亮手中的布条,呲牙道:“当然,宝辰知道父王武艺高强,所以父王要答应宝辰,被绑住以后,绝不能主动将它们绷断!不然,宝辰可就用点的了。”如果点了,宝辰怕自己走掉以后,这里要是混入了刺客,那宗政久寒就有危险了,所以没选这方法。 “好。本王都听你的,只要你开心就好。”宗政久寒无奈地点点头,不知道宝辰的小脑瓜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明明他们两人在灵魂上只相差两岁不是吗?怎么就像是有代沟了呢? 宝辰呵呵笑,双手非常之迅速地将宗政久寒的双手背在了他的后,然后俯将两手绑了起来。 当宝辰靠近自己的时候,宗政久寒只觉得全都在颤栗,他甚至都不敢动一下,生怕一时没忍住就翻将这小妖精压下! 其实,有同样想法的,可不止宗政久寒一个,宝辰也有。当他环着他的腰,闻着他上清淡的香气,心里也有些蠢蠢动,他觉得口干舌燥,不住就咽下了刚刚分泌出来的唾液。 等他将宗政久寒的双手绑好,起看着躺在大上,散落了一片乌发的男人,不暗骂了句,现在一看,这该死的男人怎么这么妖孽! 想到这里,他不用小手重重地拍了男人的体,又不满道:“父王穿的衣服这么多,宝辰不好惩罚。” “那就脱。”宗政久寒认真地说完,却突然觉得自己这三个字有些猥琐,但见宝辰没什么反应,就安下了心,他可不能在宝辰面前树立一个太坏的形象。 宝辰领命,三下五除二就扒掉了宗政久寒的外袍,只留下了一件单薄的里衣,他看着他的体,不自觉地了双唇,看得宗政久寒双眸暗沉,染上了丝丝情欲。 “宝辰对为……夫的体还满意吗?”宗政久寒笑,打趣着说道。 宝辰气恼,一巴掌拍向了他的膛,然后坏心眼地在那上面揉了一把,道:“太硬了,没有女人的软。” 闻言,宗政久寒顿时黑了脸,挣扎了一下要起,却被宝辰按住。 “父王想耍赖?”宝辰忙用双腿夹住了胯下男人的腰部,双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宗政久寒哽了半响,终于放弃,道:“好,父王一言九鼎,一定认罚,一定不动。”这时候他还没有往歪处想宝辰的惩罚是什么。 宝辰缓缓勾勒出一个魅惑的笑容,然后俯抱住了宗政久寒的脖子,用下蹭了蹭他的腰际,然后对着他的耳际吹了口气,用丝滑的声调道:“父王,您说儿子应该怎么罚你呢?” 宗政久寒没骨气地颤抖了一下,美人在怀,又是自己心的人,他哪里能坐怀不乱,他现在多想震开绑住自己双手的布条,然后将怀中的小妖精揉进了自己的骨血中! “宝辰……”宗政久寒喊了一声,却见宝辰竟然自己开始慢慢脱衣服,不住了嘴,飘飘然地想到,难道宝辰的惩罚是这样又那样他?虽然在下面可能会有些难受,但如果对象是宝辰的话,他可以让着他一点,反正以后可以加倍讨回来…… 宝辰看着宗政久寒陷入胡思乱想的状态,挑着眉淡淡地冷笑一声,然后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衣服解开,他穿衣服不会,可脱衣服还是行的。 宝辰脱下了外衫,用手指勾着衣服在宗政久寒面前晃了晃,直把他的双眼都给吸引了过来。 “父王,这里有感觉了,嗯?”最后一个“嗯”,说得那一个妖娆婉转,令原本就有些躁动的男人更是全发烫,恨不得双手能够得到自由,好将眼前人抱到怀中揉搓一把,甚至这样那样一番。 “宝辰,给为父把手解开!”宗政久寒还保持着理智,知道自己不能擅自松绑,不然宝辰可能会生气。 “父王急什么?你说宝辰脱了这件里衣好吗?有点,等下运……动起来,会比较碍事……噗……哈哈哈……”宝辰先是浅笑着慢慢脱衣,准备惑宗政久寒一番,却不想,这男人竟然纯到了这地步,流鼻血了?! 宗政久寒恼羞成怒,愤愤然道:“还笑!给本王拿手帕来!” 宝辰觉得自己做得似乎过火了,但他却还是忍不住笑弯了腰,趴在男人的膛上直喘气,半响,才将手帕撕成条塞进了宗政久寒的鼻子里,看着他的一副俊脸被破坏成这样,宝辰可没什么那方面的致了,翻落地,穿上衣物,他挥挥手跑了,留下一句:“今晚父王就一个人睡吧,好好安慰安慰自己啊……哈哈哈……” 宗政久寒听了,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后还是无奈地给自己松了绑,又看看自己兴奋的下,运功平息了下去。 “何湘!”宗政久寒喊了一声,何湘忙走了进来。 “王爷,宝辰带着李毅说是进宫去了。”何湘进门禀报。 宗政久寒听此微微点了点头,有李毅在,宝辰去哪里他都会放心一些,只是,为什么偏偏今晚要进什么宫呢。不知道宫里有两只对他虎视眈眈的混蛋吗? 等等—— “宫门都落匙了,他进什么宫?!”宗政久寒终于反应过来,没等何湘说明,就黑下了一张俊脸,几乎是磨着牙说出了话来:“这小混蛋,又拿了本王的令牌!” 有摄政王的令牌在,去哪里都是畅通无阻的,就算宫门落匙,也能勒令值班的侍卫将侧门打开。 何湘呵呵地干笑,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话说另一边,宝辰带着李毅策马奔向了宫门,这不是他头一回深夜进宫,所以值班的侍卫一见他拿出了摄政王的令牌,便跪迎着他和李毅两人进门了。 李毅一直留在宗政久寒的边,并没有去做什么骠骑将军,征南将军的位子,只是当了个小小的武官,他当自己是宝辰和宗政久寒的贴护卫就行了。不过大家都知道,宗政久寒对李毅却是十分信任的,看他经常把何湘与李毅待在边就知道了。 进了宫,按照宫里的规矩,宝辰应该先去皇上或者皇太后那里请个安,不过以宝辰素来的纵,这种礼节几乎可以无视。 不过这一回,宝辰没有直奔宗政绵德的寝宫,而是径直跑去了轩辕,那气势汹汹的模样,让两旁值班的宫女太监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找皇上算账去了呢。也不怪他们这么想,宝辰的脾气也不全是摄政王宠出来的,皇上和三皇子下也有份,他们两人对宝辰的纵容和宠,虽然可能还及不上摄政王的,但也是能宠就宠,能惯就惯了。 “奴才见过世子大人,见过李大人。”门口的太监总管车耀荣车公公见了宝辰的奔跑速度,顿时吓得腿软,心道这小祖宗这么不管不顾地冲,不会是万岁爷招惹了他吧? “起来,皇上在里面没?”宗政昊德还没有成年,听说也没有初次遗精,所以后宫里也没有一个皇帝的女人,宝辰由此认为,宗政昊德是在自己寝宫的。 “额……在,在的。”车耀荣抽了抽嘴巴,还是讲了实话,道:“皇上在里头看书呢,您……您要进去吗?”他其实想说,您在这里等等,奴才进去禀报,但转念一想,这蛮横的小子什么时候乖乖在门外等过?于是,果断地改了口。 “爷这就进去找他。”宝辰推门而入,走过车耀荣边的时候,笑着夸奖道:“车公公越发上道了,本世子很喜欢。” “世子谬赞了。”车耀荣汗涔涔地抹了抹额头,他觉得有时候在这个小世子面前,反而需要更多的小心,因为他好像能够看透人心!车耀荣是皇上的人,他不属于太后,也不属于其他的势力,所以在面对各方势力的时候,都会小心翼翼,在宝辰面前,更是加紧了尾巴做人。 李毅倒不敢和宝辰一样横冲直撞,觉得这轩辕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即使宝辰自己的武艺也不低,所以站在门外和车耀荣一起看门了。 车耀荣扯了扯微胖的脸颊,对着李毅露齿一笑,李毅也傻傻地回视,这风景分外搞笑。 宝辰也知道车耀荣这个想法,不过他觉得没什么必要,因为良国皇室的斗争是他们宗政家的事,他这个自认为姓皇甫的可管不着这些,最多他就是把些重要的消息偷偷告诉给宗政久寒知道罢了。 少年有着柔和的五官,在昏黄的烛光下,那张清俊的脸庞更有一种别样的美丽,不是宗政绵德那种艳丽,而是给人以温润如玉的感觉。 “这么晚怎么来了?”少年放下了手中的笔,侧头,温和地笑着问道,又想了一下,他加上一句:“是不是和摄政王闹脾气了?” 宝辰没说话,只是歪头看着宗政昊德,他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便走到了宝辰边,用自己的双手给他捂了捂,道:“没事,朕护着你呢,今晚就在朕这里睡下吧。” 这个少年还稚嫩的背脊上,已经背负了比自己当年还要多的责任和危机。 在宝辰脑海中,只剩下了这样一句话。 “如果。”宝辰突然开了口,宗政昊德唇边的笑意更深,他鼓励地看着宝辰,表示自己愿意倾听。 “如果你输了,会怎么样?”这是头一次,宝辰这样直白地问。这是皇帝的寝,四周没有任何外人。 宗政昊德也被这话给震了一下,但只短短一个呼吸,他就恢复了无懈可击的笑容,他看了看前方,然后摸了摸宝辰的头顶,道:“大概,左右不过是个死吧。” “因为古来废帝都只有这一个下场吗?”宝辰又问。 “是啊。新皇怎容得了废帝呢?”宗政昊德不愿多说这个,将宝辰的肩膀揽住走向了有暖炉的,更为温暖的地方。 “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夹在了中间?”宝辰以前从没有这么感觉,他认为,皇室争斗总是难免的,他们斗他们的,他自己不参与就行,可渐渐地,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不能做到这样的没心没肺了。他在乎这些人,一个是他的男人,其他又是从小呵护着自己的人。 “别有这种想法,这场难免的斗争,不管谁输谁赢,朕能保证,你都不会受到伤害。”宗政昊德将宝辰按坐在龙上,宽慰道。 “如果,父王输了,你会要他命吗?”宝辰又问。 “……会。”宗政昊德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出,作为一个合格的君王,对于觊觎他皇位的人,除了杀了还能怎样呢?而且,就算他有心放过宗政久寒,他母后还有外公也是不愿意的,他们会认为那是放虎归山! 宝辰听了却只是笑笑,道:“啊,如果你输了,父王应该也会杀了你,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将你软宗人府,看管一辈子。” “亲的堂弟,能不能不谈这种沉重的话题,难道你想在睡前还不给朕安生?”对于这些几乎是僭越的话,宗政昊德没有在意,他蹲下体,给宝辰除去了靴子。 “别动别动!”宝辰忙拿回了自己的靴子,倒不是不好意思宗政昊德给他脱靴子,以前这种事多了去了,而是他现在还不想睡觉。 “怎么了?”宗政昊德微微皱眉,故作生气道:“还想说什么?朕可是要安寝了。” “安寝什么啊!爷来找你是出宫玩儿的!”宝辰有些笨拙地重新将鞋子穿了回去。 “出宫,现在?”宗政昊德自然不是没有出过宫,可这么晚了,倒是头一回。 “磨磨唧唧什么,快快快,换衣服出宫!今儿咱不带宗政绵德,看那小子明天知道了,怎么羡慕嫉妒恨吧,嘿嘿!”宝辰坏笑了一下,连忙将宗政昊德上明黄色的衣袍给扒了,动作之迅速让万岁爷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宝辰去衣橱里挑挑拣拣拿出了能穿的同色系的一衣物,然后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道:“你知道的,我不会穿衣服,你自己更衣吧。” “你脱衣服倒是快。”宗政昊德嘴巴抽了抽,接过了衣物。他已经默认了宝辰的行为,纵容了他半夜出宫的胡闹行为。 “扒衣服不快的话,以后怎么和女人那啥呀!”宝辰痞气十足地在龙上翘着二郎腿。但说完这句话,他就郁闷了,这辈子,他还能和女人那啥吗?要是被宗政久寒知道,那和他那啥的女人不得死无全尸? 宗政昊德正在穿外袍,却听宝辰说了这样的话,顿时满脸通红,他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教训道:“宝,夫子教习的礼仪你都学到哪里去了?还是说,那夫子没教好?那朕明就废了他。” “假正经……”宝辰哼了哼,小声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等穿戴好,宗政昊德还是没忍住,问道:“宝辰你……”说了三个字,他又不好意思问了。 宝辰本来就是找他来炫耀这事儿的,见他言又止,自然而然就往那方面想了,他点点头,道:“我已经长大了!怎么样,就算我比你小了几个月,但我还是比你先长大!叫哥哥!” 宗政昊德不听宝辰后面的三个字,而是皱着眉问道:“那,那种事,你都懂了?”他其实更想问,他是不是已经和引导的婢女上过了。 “额……”宝辰斟酌了一下,道:“不是特别懂,但也就那么一回事儿。我第一次遗精的时候,正好和父王吵架去了醉休楼,第二天刚刚发现自己那啥了,父王就来了,不过后来,他没让引导的婢女教我,大概是不想我太早接触这种东西,对体不好吧。”其实是,打死宗政久寒,他都不会给宝辰找女人的! “摄政王做的很对。”头一次,宗政昊德这么肯定摄政王的做法! “那你呢?你一定还没那啥!”宝辰哈哈笑。 宗政昊德古怪地皱眉,然后哼了一声,少有地变扭了一下,自己大步走出了门,到了门口,他没见宝辰跟上来,只得转道:“还坐在那里干什么?龙你又不是没睡过。” “我以为皇上生气了,微臣甚是惶恐啊。” “你就装吧,谁生气了,你能惶恐?”宗政昊德失笑,走了回去将宝辰给拎起来,这才一起出了大的门。 “皇上?”车耀荣没听见里面的对话,见皇上穿了一的便服,心中就有了底,他心中这个纠结啊……“皇上,夜深了,您还是安寝吧……” “车公公,我和皇上出宫,你来不来啊?”宝辰先一步问道。 “这……”车耀荣看看皇上,又看看宝辰,只得在心里捶顿足一番,然后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垂下了脑袋,闷声道:“奴才跟……”不跟的话,皇上还没回宫,他的脑袋就被皇太后给砍了! “爷就说,车公公最是上道了。”宝辰呵呵笑,带着沉默不语,明显也纵容着他的李毅率先走下了台阶。 宗政昊德跟在后面,却听车耀荣还是不死心地劝了一句:“皇上,这要是太后娘娘……” “你想留下?”想起宝辰的话,宗政昊德笑着回道。 车公公顿时未语泪先流,在心中控诉宝辰,将他英明神武的皇上给教坏了! 夜色中,温润的少年默默地跟在另一个少年后,他看着前方走路都走得不安生,喜欢摘摘花踏踏草的宝辰,不由皱起了眉头。他的母亲,也就是太后穆氏向来不喜欢宝辰,每次宝辰来找他后,他都要被穆氏叫去劝谏一顿。如果自己最终胜利了,他要保下宝辰,还是需要做一番不小的部署,或许江湖会是个好去处,毕竟,朝廷不太管这部分。 当然,前提是,他能够顺利亲政,并且除掉摄政王,礼亲王,和亲王,甚至是宗政阡德这几人。 “宝辰喜欢江湖吗?”黑夜中,宗政昊德问。 “江湖是什么?”宝辰知道,却仍旧天真地回问道。 “江湖啊,应该就是比较安全的地方吧。对我们来说。”很久,宗政昊德才说了这样一句。 053.摄政王喜欢男人 夜幕深沉,白冷冷清清的花街在这个时候分外闹,迎来送去的如花似玉的花娘,喝得酩酊大醉的男人,充分显示了良国都城的奢华与散漫。 当宗政昊德被宝辰拉到了花街路口的时候,一张素来带着笑意的温和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他拉住了还往前走的宝辰,磨着牙问道:“宝!你说的来玩,就是逛青楼?” “啧!”宝辰被扯了一把,差点扑到了宗政昊德上,幸亏他最后稳住了,不然他可就成为了大良国第一个扑倒皇帝的英雄人物了! 见宗政昊德一脸的不认同,他嗤笑一声道:“看你那样儿,就知道你从没来过这里,真是没意思,假正经!是男人就该来这里!” 宗政昊德听了,抿了抿唇,干巴巴地说道:“摄政王应该也没有来过这里,宝的意思是,他不是男人?” “额……”宝辰摸摸鼻子,决定为了自己说的话的真理,而抹黑摄政王大人,他胡诌道:“他是不逛青楼,他逛的是小倌馆!”说完,他就挥挥手,带着李毅朝着香帕摇曳的青楼走去。 宗政昊德还愣在原地,直到快看不到宝辰的影了,才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他跟在宝辰边走了几步,犹豫着问道:“摄政王喜欢……男人?” “啊,是啊。”宝辰点点头,觉得这句话并不是假的。 宗政昊德的脚步有点混乱,他觉得这个世界有点玄幻,摄政王这么正经的一个人,竟然喜欢的是男人?!太不可思议了! 但转念一想,宗政昊德又觉得自己不该如此认为,因为说到喜欢男人,他似乎也是。他侧头看了看灯火下那张艳丽的容颜,不暗暗咽了咽口水,他喜欢宝辰,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他也只喜欢这么一个男人而已,他知道,自己的取向本是正常的。 “看什么看!爷脸上有花儿啊?”宝辰走了一段路,感觉到宗政昊德还盯着自己瞧,不说了过去。 宗政昊德微愣,等他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家叫做百花园的青楼,客往迎来好不闹,他甚至还在其中看到了几个乔装打扮的朝中官员! “这些家伙!”宗政昊德忍不住又磨了磨牙,但想到自己也被迫跟着来了,就决定放过他们一回。 “你喜欢这里?”见宗政昊德念出了百花园的名字,宝辰如此说道。他本来是习惯地要去醉休楼的,但如果宗政昊德喜欢这百花园的话,他倒也不介意。 “谁喜欢这里?”宗政昊德涨红了脸反问。 “你啊。走了走了,杵在门口算什么啊!”宝辰撇撇嘴,不由分说地将人拉进了脂粉味浓重的百花园。 “朕,我没说喜欢这里!”宗政昊德不自在地改了自称,然后有意识地避过了那些官员。 而宗政昊德这种急于澄清的态度在宝辰看来就是盖弥彰。 “呦,这不是世子大人吗?今儿怎么没去醉休楼啊,和杨柳姑娘闹脾气了?”这里的老鸨叫花妈妈,她一下子就看到了宝辰这个移动金矿,非常果断地抛下了其他达官贵人,直奔宝辰而来,未靠近却被一把折扇给挡住了。 “离他远点。”宗政昊德皱眉收回了折扇,然后扔进了车耀荣的怀里。 “哎呀呀,这位小公子很面生啊,第一次来?”花妈妈也不介意,她一看就知道宗政昊德也是个金主,乐呵呵地就往上凑了。 “他是本世子的远方小表弟,平家里管得严,这还真是头一回来,花妈妈可得安排些干净的姑娘啊。”宝辰哈哈大笑着说道。 “宝辰!”宗政昊德脸黑得好比锅底了,别说他还没有“长大”,就算长大了,他也不会要这些风尘女子啊! “好好好,我开玩笑的,别动怒。”宝辰还真是开玩笑说说的,他拍拍宗政昊德的手背,然后说道:“把花魁叫来,再找几个标志点的姑娘,陪我们喝喝酒。” “好嘞!”花妈妈知道这宝辰的作风,他来花楼都只是找美人喝酒聊天罢了,而这样的活计,整个京城的花娘都抢着要呢! 花妈妈亲自将人带到了上等包厢,转急忙去找了漂亮的姑娘,还有花魁晓晓。 厢房中,宗政昊德勉为其难地坐在了椅子上,宝辰见他如坐针毡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道:“我就知道会这样!” “你特意找朕出来,就是为了看朕这样子?”宗政昊德皱眉,他闻着厢房里的香气,道:“这香味中带了催的药物,你以后少来这里,对你体不好。” “呦,看不出来,您还会闻这个啊。”宝辰诧异地挑挑眉,这想里面有什么,他当然知道,不过对他没什么大影响,就没在意了。 “朕自然不会医术,只是辨别是否有害,还是行的,不然朕可活不到现在。”宗政昊德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就玩一会儿,咱们就回去。你看李毅就比你淡定。”宝辰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有些心虚,因为他第一次带李毅进青楼的时候,李毅连坐都不敢坐,看到女人就涨红了脸退后。 李毅站在门口,听了宝辰的话,心下有些尴尬,他不是淡定,而是尴尬到了极点选择了无视……不过说真的,那些女人硕大的脯,还真是没法无视啊…… 花妈妈领着五个美人走了进来,她没有一一介绍,而是将一个新来的姑娘介绍了一下。 “世子大人,这可是前两天刚来的姑娘,叫小翠,您瞧是不是特别水灵?”花妈妈将一名穿着翠绿色长裙,面容秀丽的女人领到了宝辰跟前。 “小翠见过世子大人。”那绿裙的女子盈盈拜下,说不出的美丽动人。 宝辰微微挑眉,然后伸手勾起了小翠的下巴,淡笑道:“倒是生的不错。” 宗政昊德看宝辰这般动作,不淡淡地哼了一声,仔细地端详起“生的不错”的小翠来,他挑剔着,下巴太尖,眼睛太大,鼻子不高,腰不够细,腿不够长,长得一副克夫样! “世子大人过奖。”小翠羞地低下了头,这时,一道微光闪过,从小翠的腰腹出闪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说时迟那时快,宝辰在第一时间将右手伸了下去,握住了匕首的前端,血霎时流满了手掌,滴到了地板上! “宝!”宗政昊德注意的是这么批评小翠的脸,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现在一见宝辰的动作,顿时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妞儿,你是要爷断子绝孙么?”宝辰的手在流血,但脸上却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他笑着,却让小翠的心猛地变凉了! 这时候,大家都发现了况,四名花娘登时尖叫着退开!李毅也反应了过来,冲上前将还要狠命往前送刀子的小翠一脚踢飞!然后踩在了她的腰上,不让她动弹。 “宝!你怎么样?”宗政昊德也在第一时间半抱住了宝辰的双肩,急切地问着,一边要去将他手中的匕首拿走。 宝辰摇摇头,将那匕首随手扔掉,正好插在了小翠的头顶的地板上! 他甩了甩手,让鲜血落满了地板,然后挡开了宗政昊德的手臂,走到了小翠的面前,他蹲下体,再一次挑起小翠的下巴,冷笑道:“生的倒是不错,可就是手不怎么样,也不知道到了上,能不能让人有致。” 小翠没说话,一改方才是温顺,就这么瞪着宝辰。 “呵!”宝辰无所谓地笑笑,道:“你要真是倔强和忠心,就该咬舌自尽。别在本世子面前装这,本世子可不是什么善心有大义的好人!” 果然,宝辰一说话,小翠的脸色就变了变,她的确是这样想的,如果她表现的有气节一点,说不定他会就放过自己了,但显然,宝辰不是那些意气用事的白痴。 “说吧,谁派你来的,本世子今晚的去向,按理来说是不可能有人能预见到的。”见小翠不说,宝辰也不在意,他耸耸肩起了,然后把脚放在了小翠的手指上,脚下用力,小翠就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最好现在就说,不然等本世子将你带回了王府,可就有你受的了。何湘何相爷认识吧,他拷问犯人的手段,刑部尚书都自愧不如呢。”宝辰冷冷地说着,唇边的笑意却未减半分。 这时已经有很多人都冲了进来,一部分是百花园的打手,一部分是看闹的,而花妈妈也急急忙忙跑来了。 “哎呦我的爷哦!这都是怎么了啊!”花妈妈心中发冷,她看着地上带血的匕首,加上宝辰还流着血的手掌,急忙撇清关系:“世子大人哦,这到底怎么了啊?这作死的小翠到底是什么人,敢行刺您呀!” “没你的事,也别报官了,本世子自行处理。”宝辰头也没回地说道,“还有,全部人都滚出去,记住,关上门!” 世子发话,谁人敢不从,即使这是个纨绔世子,但他的背后却站着一个跺跺脚都能震动金樽大陆的,子如命的摄政王! 宗政昊德乘着这个间隙,拿出了袖中明黄色的手帕,拉过了宝辰流血的右手,一边包扎,一边道:“就将这女人带回王府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你的手还需要太医仔细诊治一番。” “……嗯。”宝辰沉默半响,点了点头,他看向小翠,眼中暗茫闪烁。 小翠却突然像是发了疯一般,挣扎着想起来,不过被李毅踩着,她也没法起,只是尖叫道:“我不去!我不去王府!皇上!皇上救救奴婢啊皇上!” 闻言,宗政昊德脸色大变,喝道:“你胡说什么!朕根本不认识你!为何要救你!”说完,他急忙对宝辰道,“宝辰别听这女人乱说,朕不认识她!” “不!不!皇上!皇上!奴婢是太后的人,是太后要奴婢来的!皇上!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小翠疯狂地扭动着,一张秀丽的脸变得十分扭曲!没有一个人活得好好的会想要死,她以为自己能够顺利刺杀宝辰,然后成功脱逃! “你胡说!”宗政昊德瞪大了眼睛,将宝辰的双肩握住,“宝辰,你别听她乱说,朕真的不认识她!即使她是母后派来的!” 宝辰看了宗政昊德一会儿,笑着摆了摆手,道:“紧张什么,你这样可不像个皇帝呢。我早猜到了这女人是太后的人,同意你说的押回王府审问,也只是不想你知道这个真相罢了。” “你知道?”宗政昊德见宝辰是相信自己的,心中宽慰,但同时也升起了对他母后的不满! “今我本来是要去醉休楼的,可因为你在百花园门口驻足了,加上你也念出了它的名字,我才进了这里。”见宗政昊德想要解释,宝辰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毕竟今天来这里,是我主动的,而你方才也明显不想来。” “朕是因为母后前两天骂了一个宫女,说她比百花园的女人都卑,这才注意到了——”宗政昊德突然停下了嘴,他知道,这是母后给他设的陷阱,她要自己带着宝辰跳下去!想到这里,他瞳孔一缩,“宝,你先回府,朕也回宫了。”他要回宫,质问那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问问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连自己的儿子都要利用!连自己儿子看重的人都不放过! 宝辰没有制止宗政昊德,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带着小翠和李毅回了府。 车耀荣跟在宗政昊德背后,暗暗为太后抹了把汗,宫里谁看不出来皇上对世子的好,可太后却利用皇上找机会派人去刺杀世子! 宗政昊德没有让人通传,一脚踹开了慈宁宫的大门,这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粗鲁,但也正表明了他此时心中的愤怒! “皇帝,你这是什么样子?”良国太后穆氏正坐在梳妆镜前,听到大门的响动,吓得手抖了抖,见竟然是自家儿子,不皱了眉。她看到了宗政昊德袖子上的鲜血,心中一喜,看来刺杀成功了! 醉休楼似乎是属于别的什么势力,她没办法将小翠安插进去,所以转而选择了背后势力单薄的百花园,又在儿子和宗政绵德面前提及了百花园这三个字。她相信,宝辰那个纨绔子一定会带着这两人中的其中一人去百花园的! 她才刚刚布局就收货了成果,心中的喜悦怎么都掩饰不了!只要杀了宗政宝辰,那就是在摄政王的心头插一把刀!摄政王如果一怒之下选择宫,那么她也能联合墙头草一样的西凉,加上自己父亲、王翰一家和礼亲王的能力,以除臣的名义将摄政王拿下! “太后娘娘!”宗政昊德的脸上完全没有笑意,连母后也不叫,冰冷地说道:“朕早就说话,对付摄政王可以,但宝辰,你是一根头发都不能伤害的!” “你喊哀家什么?”穆氏被吓了一跳,然后怒气冲冲地说道:“怎么,皇儿翅膀长硬了,就不然哀家这个母后了?” “认!我怎么能不认!”宗政昊德站在原地,眼神愈加冰冷:“太后娘娘,请您记住,没有下一次,如果宝辰再流一滴血,朕不介意不认您这个母后!” “你的意思是,宗政宝辰没有死?!”穆氏没有理睬儿子的话,只是从这话里找到了重要的信息。 宗政昊德闻言,气得瞪大了眼睛,半响,他冷笑道:“怎么,宝没有死,你很失望?太后,皇太后!朕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打宝辰的主意,否则,朕绝不会善罢甘休!”说完,他甩袖离去,至此再不踏入慈宁宫半步。他受够了,这个从小只把他当作争宠工具的女人,这个从来没有关心过他的女人,这个伤害宝辰的女人! 宗政昊德和穆氏的感其实并不好,他虽然是她亲生,但在他刚刚生下来的时候,穆氏的份地位还很低,他被抱给了当时的宠妃熙妃抚养,直到三岁才被抱回来。而穆氏为了不让宗政昊德记住熙妃,在登上皇后之位的那一天就下暗手杀害了她。 穆氏一直以为宗政昊德不会记得这些事,可事实上,宗政昊德却永远都忘不了,他的养母熙妃是怎样被毒死的!那青白的脸,紫黑的血,成了他童年说不出口的影,也成了他和穆氏之间永远打不破跨不过的墙! 穆氏看着空的大门半响,倒退了数步,半响,她僵硬着扭头拉住侧的宫女,问道:“皇帝他,疯了吗?哀家是他母后,他却为了那个种……” 宫女没有说话,只是扶着穆氏,心道,这一夜后,母子离心了。 另一边,宗政久寒坐在边,面色沉。 傅太医只觉得芒刺在背,冷汗涔涔地为宝辰包扎着被匕首割破的手掌,小心再小心,仔细再仔细,轻柔再轻柔,深怕弄疼了这位小祖宗,会被已经怒火万丈的摄政王给拉出去砍了! 宝辰见傅太医这模样,却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 见臭小子受了伤还敢笑,宗政久寒更气,骂道:“笑什么!受了伤还有脸给本王笑!” “嘿嘿。”宝辰笑得一点也不斯文,露出了两颗小虎牙,道:“我开心,所以笑啊。” “开心什么!再敢受伤,本王就把你关在府里哪里都不许去!”宗政久寒真是想撬开这臭小子的脑壳看看,是不是里面已全是浆糊,受了伤还开心! “父王,你听我说啊,我这从小到大的,还没流过这么多血呢,医书上有说,偶尔放放血,对体好的。”宝辰乐不可支地说着,惹得宗政久寒的脸更黑。 “哪本医书说的!何湘,把它烧了!”宗政久寒气急,竟然有些幼稚地这般命令道。 “是,王爷。”何湘呵呵笑,想着怎么把那书找出来。 宗政久寒按着宝辰睡下,道:“好好休息,这件事父王会处理。” 宝辰安心地点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睁了开来。 “怎么了?”宗政久寒自我感觉良好道:“父王不走,等你睡着了,本王再走。” 宝辰很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道:“我是想问,父王的‘个人’问题是不是解决了,需不需要宝辰给您挪房间,让您有充分的时间自我安慰一下……” 宗政久寒听到这里,很想将这不乖的小孩抓起来,打一顿! 目送满脸黑气的男人离开,宝辰拉高被子,闷在里面哇哈哈地大笑了起来,让站在门外的李毅以为小世子发失心疯了! 第二天天未亮,一辆黑色的小马车从摄政王府的后门悄然开出,何湘坐在上面,命车夫一路将车赶到了宫门口,用摄政王的令牌得到了进门的许可,然后慢慢地晃悠到了太后的宫门前。 “何大人这是何意?”穆氏拨弄着自己艳红的指甲,看了何湘边的一个华丽的红木箱子一眼,心中有些打鼓。 “没什么意思,只是把原本太后的东西送还回来罢了。”何湘说完,弯腰行了个礼,径直离开了慈宁宫。很明显,昨宝辰受伤的事,让这位何大人对皇太后产生了极为愤恨的绪! 穆氏没有追究何湘的无礼,而是急忙找来了人将箱子打开,她不敢靠近,生怕自己会因此丧命。但她也不想想,如果想杀她,摄政王会这么大费周章,明目张胆吗? 红木箱子被一名胆大的太监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具被凌迟过的女尸!足足一百片血分散在了箱子的各处,体一些地方还能看得见骨架! “啊——”众人尖叫,穆氏也瞪大了眼睛,生生地退后了好几步,毫无预料地坐在了椅子上。 这一天,几颗树上开了零星的桃花,宝辰趴在石桌上,叹出了第一百零八口气! “我的小祖宗!您叹气叹口了没?别没气了!”何湘今闲来无事,便陪着宝辰坐在了桃园中赏花喝酒。 宝辰斜了何湘一眼,凉凉道:“你别管爷,喝你的酒去!这封神酒可是爷好不容易偷出来的,乘着今父王有事外出,你多喝点。” “知道了。”何湘还真是舍不得这么牛饮封神酒,一口千金的东西,这么迅速地灌进肚子里实在太奢侈,太暴殄天物了!想是这样想,可何湘还是忍不住牛饮!这货其实不是个懂品酒的! 宝辰举着酒杯,看了一会就将一旁的白玉酒瓶拿到了手里,仰头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看得一旁的侍卫忍不住捂住了眼睛,最后几瓶封神酒,没了……王爷回来,会不会杀人啊,王爷最喝的就是这酒了…… “唉……”宝辰一口气喝完一整瓶酒,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快说,你到底是怎么了?!”何湘皱眉,这臭小子唉声叹气的,纯粹找抽,憋屈的是,他还不能抽!除非他想被王爷扒皮抽筋! “这都这么多天过去了,桃花都开了,可皇上还是没有召我进宫……” “你……”何湘想说,既然你这么想念皇上那就自己进去呗,反正你脸皮厚,主动进宫也没有人拦你。 话未出口,就听宝辰如此说道:“父王勒令我不准进宫,皇上不主动召我,我就进不去。进不了宫的话,我怎么去看木月美人呢?我还没有见过二姐姐和宗政绵德两人站在一起的样子呢,那一定很震撼……” 原来是为这……何湘满脸黑线,默默地举起了酒杯,一口饮尽。 “何湘?何湘!”封神酒自然是喝酒,酒劲也大,酒量极好的宝辰喝了两瓶都有些发晕,他喊了何湘几声,却见他竟然趴着桌子醉倒了,不由骂了一句:“没用的何湘!爷都还没醉呢……嗝……”刚说完,他就打了个酒嗝,幸亏宝辰今天放了青萝和红霞两人的假,旁边的丫鬟站得也远,没人听见。 想了想,他决定独自进宫去了。 带上能随时耍帅的折扇一柄,几张银票宝辰就乐颠乐颠地翻墙出了门,谁都没有惊动。 这时候的大街上一片闹,宝辰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因为小翠的事,宗政久寒已经足自己很久了! 宝辰知道,宗政久寒是担心自己,是想保护自己,可他总是这般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让他觉得自己不像是个男人,反倒像是那些个柔弱无依的女人! 当然,他也承认自己喜欢这种被护被珍重的感觉,可这种感觉要是过了,那他便觉得有些伤自尊了,他皇甫宸并不是个需要别人时时刻刻护着的人。而且,宗政久寒从来没有意识到,他们两人其实是平等的存在,他总是以一种大男子主义的思想来对待宝辰,他甚至从没想过宝辰也是可以保护他的。 这样想着,宝辰有些郁闷地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吸了口气,他抬起头,往前面闹的地方走去,那里似乎是在耍杂技。平这种东西他是不会去看的,但今天心中郁结,就决定去瞅瞅,怎料,这一瞅,瞅出了事儿。 054.谋你在侧 子还没有出正月,所以京城的主要大街上还有不少舞龙舞狮子的人,当然,吸引宝辰眼球的,是几个玩杂耍的人。 那是三男两女,男的都正值壮年,女的一个二十几岁的样子,另一个只有八岁大小。只见那八岁的女孩正单手倒立在一张小桌子上,而双脚的脚底则分别顶着一根长筷,筷子上旋转着一只小碗。她边站着一个拿着碗正要往她脚顶着的筷子上放的男人。 宝辰看着,觉得有意思地,就挤进去了人群中,他紧紧地盯着那女孩的脚,想看看她的脚上还能不能再顶一个碗。 在他兴致勃勃的时候,一道黑色的魅影滑到了他的后,寒芒一闪,一把匕首就刺进了宝辰的后背! 宝辰在背后人拔刀的瞬间就警醒了,但终究是来不及逃脱,他心底一瞬间的恐慌后,闪过的念头竟然是,若我死了,父王不知要怎样难受。想是这样想,但宝辰的双手也不慢,五指成爪,越过自己的肩膀,要去掐住后人的脖子!在他看来,若一定要被杀死,那么也要拉着后面人做垫背! 疼痛的确在宝辰的背后来临,但那匕首却没有成功刺入他的背心,而是被一只白色的绣花鞋给踢飞了! 人群在这时候发出了一声声的尖叫,众人纷纷四散而逃。 宝辰收下手中的力道,立马转过了,只见人群退散出来的圈子里,一红一黑两道影正在撕斗! 看得出,两人的功夫都很高,红色的长裙与黑色的劲装交织在一起,一片暖阳下特别好看,但宝辰的眼里却全是冰霜! 对每个要自己命的人,宝辰都不可能放过! 宗政木月刚刚从外面办事回来,路过这条大街,却见到了一个熟识的背影,正想离开,却见面前这个黑衣人拿着匕首就要刺入宝辰的背心!当时她想起了宗政绵德的话,他明白这个少年对宗政绵德的重要,所以在第一时间选择了出手营救。 只是没想到,这刺客的功夫着实不低,他与这人缠斗了一会儿,便觉得想要活捉此人是不可能了,于是决定痛下杀手,至少也不能让她逃脱!皇城根下就敢伤害皇亲国戚,实在欺人太甚! “二姐姐住手!”宝辰眯了眯双眼,大步走了过去,大喊了一声。 宗政木月皱了皱眉,还是决定停下了手,反正差点被刺死的并不是自己。他与黑衣人对击一掌后,翻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你到底是谁?收云掌是谁教你的!”宝辰挡开了宗政木月的阻拦,径自走到了黑衣人的面前,而那黑衣人听到了宝辰的问话后,猛地收下了正要刺出的匕首! “你怎么知道收云掌?”黑衣人话一出口,就让人知道了她女的份。 宝辰抿唇不说话,他扭头对宗政木月笑道:“谢二姐姐相救,二姐姐一女装,恐怕不好在京城大街上抛头露面,还是早些回宫吧。” 宗政木月冷淡地看了宝辰一眼,转离开,宗政宝辰都不需要她在了,那她留下来干什么?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如果死了,其实倒也是好的,省得宗政绵德对这么个男人念念不忘,也能打击一下摄政王的气焰,一举两得的美事! “会收云掌的人,整个金樽大陆不超过三个人,可你,我不认识!”宝辰面向黑衣女人的时候,已经能够恢复自如的笑意,只是这笑中带着一丝冰冷和探究。 很快,远处就传来了马蹄和呼喝声,是京兆尹带着人马赶来了。黑衣女人看了宝辰一眼,犹豫半响,最终决定不再动手,转离去。 出现了看得出自己使的是收云掌的人,这件事,她需要想主上报告一下。 她是奉和亲王之命来取宝辰命的,在摄政王府外蹲点多时,加上宝辰边总会有人跟随,这才到了今方有机会动手。不过她却不是和亲王的人,她只是潜伏在和亲王边罢了,她真正的主子可不在良国。 见女人要走,宝辰剑眉一敛,迅猛出手,就要抓住女人的手臂,却被她以一个轻巧的步伐躲开,然后飞离去。 宝辰瞪大了双眼,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不是因为他没能抓住那女人,而是那女人使用的步伐,名叫“错步”。这“错步”和收云掌一样,都是他父皇皇甫流云独创,世上除了父皇和自己,还有武晴天会,再也没有人会了。 “父皇……”宝辰轻轻地低喊一声,理智告诉自己,这应该是武晴天的人,可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在嘶喊,说不定,父皇根本没有死!如此荒唐的想法! 不等宝辰再如何地细想,京兆尹就带着兵马来到了他的跟前。 这一任的京兆尹是个精瘦的男人,名叫庞均,是前年的状元爷,如今已在摄政王的麾下效力,正是风得意之时。当他听到有人来报说有人当街行凶,而行凶的对象还是宝辰的时候,差点就从书案后面跌下来! 来衣服都来不及回,他就穿着便装,抓起了一把长剑挂在腰间,匆匆忙忙带着手下一窝蜂地赶了过去,求爷爷告地祈祷摄政王世子千万不要有事!整个良国乃至全金樽大陆的人,只要有点消息的就知道,良国摄政王把他的小世子宠上了天去,这平时就算是咳嗽一声,都要找一堆的太医来诊治啊! “世子大人,奴才来迟,请世子大人恕罪!”庞均刚到就见那黑衣人逃离的影,忙叫手下去追,然后自己翻下马,跑到了宝辰跟前,弯腰抱拳道。 宝辰晃了晃有些头晕的脑袋,道:“本世子无碍,你且扶我进宫去。” “您是不是受伤了?”见宝辰脸色不好,形也有些摇晃,庞均心一惊,顾不得上下尊卑之分,忙扶住了他的双肩,急切地问道。 “慌什么。”宝辰勉强睁开眼皮,淡淡地说道:“准备马车,送本世子进宫,不得惊动我父王,否则,你不会想要知道那后果是什么。” 自己都快晕倒了,还能这么强势地威胁别人的,恐怕也就宗政宝辰这一个了。 “是。”庞均不敢耽误,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一片湿濡,他颤巍巍地想,那大概是血吧,尊贵的小世子还是受了伤,摄政王不知该是怎样的暴躁了。这么一想,他就心有戚戚然,觉得暂时不告诉摄政王,是个不错的决定,即使到时候摄政王知道了,他也能找小世子当下挡箭牌。 宝辰不想告诉宗政久寒自己受伤,一来是不想他再担心,上次的小翠事件已经让那个男人草木皆兵了,这回又是后背见了血,那男人知道了恐怕心里不会好受。二来。他也不能再示弱于宗政久寒了,他要让那个男人知道,他和他,是平等的存在。宗政久寒可以保护他的同时,他也是有能力保护宗政久寒的。 递了牌子进了宫,京兆尹也不敢放着已经半睡半醒的宝辰不管,跟着坐在马车上进宫了。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宝辰不适地睁开了眼皮,问道:“怎么了?” “奴才下去看看。”庞均小心地退出了马车,不一会儿就又探了头进来,面容有些怪异,道:“是皇太后的銮驾过来了。” “嗯,知道了。”宝辰垂下眼睑,暗自调息一番后,扯下了上染血的锦袍,露出了单薄的里衣,然后将庞均的外穿上,吩咐他绝对不准出马车,在他略微诧异的眼神中,扬起笑脸跳下了车。 宝辰知道,既然倒霉催地碰上了正出行的皇太后,就不可能避得过去,如果让穆氏知道自己受了伤,说不定她就一咬牙对自己痛下杀手了,那他找谁哭去? 跳下马车的一瞬间,他就觉得自己的后背抽痛了一下,他忍住没有露出什么马脚,然后对着刚刚下车来的穆氏随意地拜了一拜,道:“太后娘娘,宝辰来找皇上和二哥哥玩!” “宝辰怎么穿成这样?这衣服怕是大了些。”穆氏的面容有过一瞬间的扭曲,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笑容。后宫的女人每一个都有卓绝的演技,而作为后宫斗争的胜利者,穆氏的演技自然是好的。 “您说这件衣服啊!”宝辰笑呵呵地双手伸展了一下,甩了甩有些长的袖子,道:“这是父王以前的衣服,宝辰偷偷拿出来穿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他说着,像极了那些偷穿大人衣服的顽皮小孩。 “好看……”穆氏僵硬地点点头,她可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 “那太后娘娘请便,宝辰也要去找皇上和二哥哥了。”宝辰又是一拜,然后转就走,步子尽量自然,背也得很值,生怕血迹会沾在外袍上被看出来。 “等等!”穆氏的声音突然在宝辰的背后炸响,令他不挑起了眉,吸口气,他转过头,眨了眨眼睛问道:“还有事吗?太后娘娘?” 穆氏迟疑半响,问道:“摄政王知道你进宫的事儿吗?别是一个人偷跑出来的,这样让摄政王担心可不好。”她笑得很好看,若宝辰还是个孩子,恐怕会觉得这女人好像和娘亲一样温柔与和蔼可亲,但可惜,宝辰不是。 “父王知道啊。”宝辰一脸天真烂漫地点头,不一会儿又苦了一张脸道:“前几天父王不让宝辰出门,为了能进宫,宝辰早膳都不肯吃,父王这才同意宝辰进的宫。太后娘娘您瞧,宝辰的脸色是不是不怎么好?”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撇着小嘴儿哼哼道。 穆氏仔细一瞧,果见他脸色有些苍白,便信了一大半,她点点头,让宝辰先上马车离开。她自然是想现在就杀了宝辰,可她并不希望摄政王知道是自己动的手,她希望将杀死宝辰这件事分摊到礼亲王等人的头上,而不是她独自一人承担。毕竟,摄政王的怒火可不是她一个穆氏家族,甚至加上王翰一家可以抵抗的。 宝辰故作轻松地爬上了马车,等马车的帘子落下后,便瘫倒在了地上,他被庞均扶着趴在了座位上,看着眼前铺着白色绒毛的座椅,低声骂道:“这脆弱的破体!” 这具体的确太差,若不是这几年宗政久寒的调养,加上宝辰自己在武学上的努力,这体能不能撑到成年都是个大问题! 现在只是流了些血,他就头疼裂,后背火辣辣的疼痛一遍遍地叫嚣着,抗议着,试图让他昏厥过去! “嘭——”宝辰猛地使力,一拳砸在了马车的内壁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他抿着唇没有说话,双眼时而锐利,时而涣散地看着前方,全都散发出了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场,这种气场也令坐在他边的庞均折服。 庞均一直低头坐在马车的一侧,他看着这个少年如何急中生智混过当朝太后的眼睛,如何隐忍做戏确保自己的人安全,这个少年其实并不如外界所传,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 他突然觉得明悟了,如果宗政宝辰真的是一个不学无术的顽劣子,摄政王可能将这样的人当作手心里的宝吗? 这样一个临危不惧,又足够狠辣的少年,才是宗政宝辰真正的面目吧。 “本世子记得,你是叫庞均吧?”宝辰暗自运功调息,片刻后开口问道。 “承蒙世子大人记得,下官不慎荣幸。”庞均此时的口气,已经不自觉地带上了恭谦,这是他从内心出发在尊敬宝辰,而不是因为宝辰的份。 “行了,本世子不和你谈这些个客话。”宝辰摆摆手,有些虚弱地说道:“你将我放到轩辕门口,再让车耀荣来接我,然后你就出宫,此事暂不得与父王说起。这份,本世子就记下了。” “为世子鞍前马后,是奴才之幸!”庞均也是个精明的男人,与当年的陈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宝辰点点头,靠在车厢内壁上,闭上了眼睛,只是他却不敢放松警惕,除了宗政久寒,他想他已经不能再相信任何人了。 来接宝辰的,并不是车耀荣。 那从宫门口跨出来,匆匆走下阶梯的少年穿着一染了墨汁的明黄色龙袍,显然,他方才正拿着笔墨,听到宝辰受伤的消息才忙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宗政昊德不顾宝辰的推拒,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因为宝辰的体相较于同龄人要轻许多,所以他抱得并不怎么吃力。 “传太医!”宗政昊德刚说了这句话,就被宝辰给拉住了。 “让车耀荣拿下伤药和止血药来,别叫太医。”宝辰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趴在了龙上,抓着宗政昊德的手也松开掉在了上。 “这怎么行!必须让太医来诊治!”宗政昊德皱眉。 “如果需要太医诊治,你以为傅太医不够医治我吗?”宝辰横了宗政昊德一眼,累得闭上了双眼,道:“你再这样耗下去,我就要死在你上了!” “胡说什么!”宗政昊德被宝辰口中的“死”字吓了一跳,忙让车耀荣取来了常备的药箱,手忙脚乱却仔仔细细地给宝辰脱下了外袍和里衣,动作之轻柔仿佛是在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看着暴露在空气中的血红的伤口,宗政昊德不倒抽了一口气,一边亲手给宝辰上药,一边问道:“是谁伤了你?朕要将他千刀万剐!” “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宝辰摇摇头,说完话就将自己埋在了枕头中,淡淡的龙延香涌入了鼻腔。 宗政昊德愣了愣,但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撒上止血药和伤药后,他就用白纱布将宝辰的后背包了起来。他看着宝辰雪白的后背,心中却有些寒凉。他听到了,宝辰说,他自己的事他自己会处理。宝辰不需要自己的介入,不需要。 如果只有层出不穷的谋算计才能谋你在侧,那么朕不介意如此去做,即使血流成河,尸骨成堆,他也不会在乎。 这一刻,他想坐稳皇位的心,空前的坚定。他要宝辰,就必须强大,强大到没有人可以阻止自己,包括摄政王宗政久寒! 宗政昊德伸出手想去触摸那一片肌肤,却在半空中硬生生地停下了手,他看着呼吸清浅,已然入睡的少年,微微笑了。 他想将越过宝辰的体去拿内侧的被子,却被宝辰突然紧绷起来的全给震了一下,半响,他才苦涩地笑了笑,宝辰在睡梦中,对自己是防备着的,他并不默许自己的气息。 找来车耀荣,让他拿了一新的被子来,宗政昊德轻轻地将它盖在了宝辰的上。 一直到了下午头偏西,宝辰才醒过来,他看了看陌生的房梁,才起了睡前的事。 “父王没来过吧?”宝辰扭头,看着坐在不远处看书的少年皇帝,问道。他记得宗政久寒今一大早就带着李毅出了门,说是落才能回府。 “还没。”宗政昊德放下书本,坐到了边,他探手在宝辰的额头摸了摸,确定他没有发症状后,道:“你不想摄政王知道你受伤的事?” “不想。”宝辰摇摇头,他最近有些混乱,他觉得在宗政久寒的保护下,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他需要暂时远离宗政久寒,他不能因此而失去自我,否则,别说是登上南平的皇位,就是安全回到南平国,恐怕都是问题! “那就在这里住下来吧。不过,这件事,摄政王总是有办法知道的,只是早晚的问题。”宗政昊德露出欣喜的笑容,道。 “没关系,我也没想过能一直瞒着他。”宝辰只是暂时不想见他,也不希望他因为自己再次受伤而失去理智,做出错误的决定。毕竟,争权夺位的事,可是将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事,不容半分差错。 这么想也许多宗政昊德不公平,但宝辰无法不这么想,因为一边是从小的玩伴,一边是全心护他的男人,孰轻孰重,一比就看得出来了。再者,如果宗政久寒输了,那么他必死无疑,而宗政昊德若是输了,只要自己求求,保他一命却绝不是问题。 这天晚上,摄政王刚回府就听何湘说宝辰睡在了轩辕,因为何湘已经进宫看过宝辰,所以虽然对于宝辰不回府安寝有些吃味,却也没有硬是进宫去接。 “听说太后给你找了几个大臣家的女儿做妃子,你今晚不用去?”躺在龙上,宝辰伸出双手拍拍口上的被子,心想,大良国皇帝的龙,这回他算是真真正正地睡过了。 “朕对她们不感兴趣。”龙很大,宗政昊德就睡在宝辰的边,他将宝辰上的被子拉好,淡淡地说了这句话。 “哦……”宝辰也不多问,他觉得,也许这是种处男节吧,这臭小子想将第一次给喜欢的女孩子。 过了一会儿,宝辰还是没有睡着,他转抱住了宗政昊德的腰部,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又松开了手,仰躺了回去,嘟囔道:“你体一点都不暖,没有父王的好。” “……你和摄政王睡一起?”宗政昊德想到了这个可能。 “啊。”宝辰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摄政王与你的父子感倒是好。”宗政昊德听了,心中郁结,总觉得口闷闷的,现在一想到摄政王的脸,就有种海扁他一顿的冲动。 父子感恐怕没有,倒是有。宝辰在心底吐槽,突然又呵呵笑了起来,“不知道父王有没有失眠。” “府里美妾众多,摄政王又怎会失眠?”宗政昊德反问了一句,却想起了宝辰说的,摄政王喜欢男人的事,肌登时抽搐了一下。 “想起来了?”宝辰侧头就见他这个表,顿时乐了:“咱王府里男妾没有,何湘倒是有一只,哈哈。” “何湘……不像是被压的那一方。”宗政昊德想起何湘的脸,觉得这人虽然长相清秀,可怎么看都不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个人。 “噗……哈哈哈……”宝辰笑喷,想到了何湘被男人压下的一幕,乐得他抱着肚子就想滚,却不小心触动了后背的伤口,立马冷汗涔涔抽了凉气。 “你怎么忘记自己的伤口了呢!”宗政昊德心急,忙将他拖起来翻过了子,让他的后背朝天。 “嘶,谁让你说这么搞笑的话!”宝辰哼哧了一句,脸色有些苍白。 “真的不召御医?”宗政昊德有些心疼,皱眉道:“朕召见御医,总不会让摄政王知道。” “可你母后会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直想置我于死地呢,知道我受了伤,还不乐得急忙派杀手过来?”宝辰翻了个白眼说道。上次小翠的事,已经让穆氏对宝辰的武功产生了警惕之心,她要是真下杀手,绝对会挑这种时候,并且派武力值高一点的人来。 被宝辰这么一说,宗政昊德语塞,沉默了下去,他看着宝辰,抿了抿唇,小心地用手掌给宝辰受伤部位的周围一圈按摩起来。 “再忍忍,宝辰再忍忍。”宗政昊德张口,重复说了两次这样的话。 “知道,我这不是忍着吗?其实也不是很痛,就是有些头晕。”宝辰以为宗政昊德说的是让他忍忍后背的伤口。 “嗯……”宗政昊德至此就不再说话了,直到确定宝辰睡下,他才拿开了手,耳语般说道:“再忍忍,只要朕握得大权,哪怕是母后,也不能再伤你分毫!”至于刺伤宝辰后背的那个人,宝辰不让他处理,他便安分一些比较好。 第二天一早,宝辰就因为后背的疼痛而醒了,这时候龙的另一侧已经没有了宗政昊德的影,他已经上朝去了。 “世子大人醒了?”车耀荣头一次没有跟着宗政昊德一起去上朝,他被命令留在了轩辕照看宝辰。 “嗯。”宝辰扶住额角,道:“皇上什么时候回来?” “这会儿皇上应该正在回来的路上了。”车耀荣将皇上的一没有穿过的便服抖开,为宝辰穿戴起来。 “那便一起用早膳吧。”宝辰点点头,说道。 “世子想吃点什么,奴才让御书房再加。”车耀荣早就备下了早膳,不过还是问问宝辰喜欢吃什么比较好。 “有白粥就行。”宝辰没什么胃口,便要了白粥。 车耀荣一听,有些疑惑地想,今这小祖宗怎么这么好伺候?转念一想,恍然大悟了,小祖宗受伤了,嘴里怕是没什么味道。 和宗政昊德一起用完早膳,宝辰就要求车耀荣带着自己去御花园逛逛,散散心。本来宗政昊德也想一起去,奈何他外祖父穆远要见他,只得放弃了这个想法。 天还没有彻底来临,御花园里并没有出现百花争艳的盛况,但也足够闹,三三两两的宫装女子围在一起,她们姿态优雅地谈笑风生着,一抬手一投足均是风万种。这些都是穆氏为宗政昊德选的妃子,一个个都暗自较劲着。 055. 而坐在她们中间的,是两名明显比周围人身份要尊贵几分的女人,一人身穿红色宫装,容颜艳丽却神情冷情,她端坐着目不斜视,一如往常的清寒傲丽,只是今日她的容颜中又多了几分苍白,这正是二公主宗政木月。另一人穿着淡紫色的宫装,梳着已婚妇人的发髻,端着一脸的娇纵和不屑的,就是长公主宗政金月了。 本来宝辰是想先去找宗政绵德,然后一起逛逛御花园的,但庄太妃却说宗政绵德昨天就外出办事了,这才有些意兴阑珊地走来了这里。 “庄太妃最近有出什么事吗?”宝辰走了几步,问道。 “奴才不知。只是听说庄太妃和太后娘娘为二公主找了一门亲事。”车耀荣斟酌了一番,将自己能说的说了出来。 宝辰点点头没再说话,难怪今天二公主的脸色不好,谁让他不是女人呢。 突然,随着一声银铃般的笑声,宝辰接住了飞扑过来的蝴蝶似的粉裙女孩,他弯下腰捏了捏女孩的小脸,道:“水儿这样扑到哥哥身上,一点也不淑女,羞羞脸。” “才不是呢!宝辰哥哥欺负水儿!”小女孩名叫宗政水月,是容太妃乌库氏的女儿,乌库氏是北部草原的一个部落首领的女儿,在良国并没有多大的势力,所以在宫中素来是个小透明,低调安分,而她的女儿宗政水月因为天真可爱,深得宝辰的喜爱,他没事就会进宫看看这小妮子。 “哈哈,那水儿欺负回来呀。”宝辰对着女孩的头顶揉搓了一顿,才十岁的宗政水月长得水灵灵的,分外惹人疼。 “宝辰哥哥欺负人,水儿不理宝辰哥哥了!”宗政水月跺跺脚,哼哼了几声扭过了头去,小辫子“啪”一声甩在了宝辰的脸上。 “呦呦,小妮子还会生气了呢?”宝辰也不再逗弄她,双手使力,将她抱在了怀中,掂量了一下,却又忍不住调侃道:“水儿变胖了,以后嫁不出去了。” “如果是嫁给王家那些人,那水儿不嫁也罢。”宗政水月冷哼了一声,已经颇有公主之风。 宝辰知道宗政水月是在为宗政木月抱不平,他呵呵笑了一声没有理睬,这种皇家联姻的事情,他还管不着。 “宝辰哥哥……”宗政水月见宝辰不理会这件事情,不禁扯住了他的袖子,道:“水儿很喜欢,额……木月姐姐,不想木月姐姐嫁给王什么粲的,宝辰哥哥与皇帝哥哥说说吧,皇帝哥哥最听宝辰哥哥的话了。”她说自己喜欢宗政木月的时候,俏脸有些变扭,因为说实话,她和那冷冰冰的木月连两句话都没有说上呢,但母妃吩咐了要这么说,她也没办法。 “这事儿,你皇帝哥哥也不能干涉,倒是太后,或许可以。”宝辰顿了顿,又道:“让你母妃别操心了,这件事情,终会有个结果的。”他捏了捏女孩的鼻子,口气里满是宠溺。 宗政水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再提及此事,她扯着宝辰说起了今早在御花园发现的几朵新开的小花儿,小妮子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让宝辰心里看着一阵舒坦。 宝辰知道,宗政水月会这么说,肯定是因为受了容妃的叮嘱,容妃和庄妃交好,恐怕这意思里也有庄妃自己的意思,只是碍于太后和王翰,才没能直接拒绝。 庄妃背后的李家虽然也是名门望族,权势也大,但大不过穆家加上王家的势力,所以在联姻上,可能将逼不得已地妥协。 宝辰走进御花园的亭子里,将怀中的女孩儿给放了下来,见几位新晋妃子对他甚是好奇,便拿着折扇骚包地笑了笑:“这些美人都好面生,本世子怎么不曾见过?” 他一开口,众人就猜想,这一位长相艳丽非凡,一派风流的纨绔子就是摄政王世子了吧。特别是那一身流金镶边的名贵袍子,以及在宫中的嚣张劲,妃子们就确定,这一定是全京城有名的摄政王世子了。 妃子们互相看了看,纷纷起身微微屈膝了一番,她们还不是有品级的妃子,对着世子大人,应该要尊敬一些的。 “呵呵,别这么多礼,都坐下吧。”宝辰非常有风度地用折扇指了指座位,让这些女人坐下。 “世子这话说的,难道皇上的妃子,都需要你见过?”宗政金月和宝辰从小就不和,加上因为摄政王的关系,她公公被罢了官,她对着宝辰更是没有好脸色了。 “长公主这夹枪带棒的,莫不是看本世子不爽?”宝辰呵呵笑,十分无赖地甩了甩胸前的扇子,将宗政水月带到了空位上,又为她取了葡萄来吃。 宗政金月吸口气,很想大声说“是”,但她终究是成长了不少,她皱紧了眉头,语气生硬,“自然不敢。您可是摄政王最宠爱的儿子,本宫哪里敢看你不爽?” 分明就是很不爽。宝辰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仿佛可惜般摇摇头,道:“这样么,我还以为咱们两人非常默契地相看两厌呢。” 妃子们听了,想笑却知道不能笑出来,只能辛苦忍着,而水月也明白其中的利害,低下头无声地笑开了嘴角。 “宗政宝辰你!”宗政金月的段数终究是没有宝辰高的,一句话就气得她“嗖”一声站了起来。 “皇姐。”宗政木月看了宝辰很久,突然一个大胆的念头滑过了脑海,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冷情地叫住了宗政金月。 “啊。”宗政金月应了一声,瞪了宝辰一眼坐回了位子上,对这个二妹妹,宗政金月是有些忌惮的,这个妹妹太冷淡,冷淡得令人不寒而栗! 车耀荣站在一边,垂着双眼算着时间,他觉得这时候皇上应该回来了吧,早上的时候宝辰吃得少,皇上挺担心的样子啊。无聊的人,就喜欢预测一些无聊的事情,说的就是车耀荣现在这种情况了。 不到一盏茶的时候,御花园门口“皇上驾到”这四个字就由一名太监喊出,传遍了整个花园。 妃子们一听,激动地立马站起了身,而宗政金月和宗政木月两人也慢慢地起了身。 踏着阳光而来的英俊少年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袍子,威严的五爪金龙绣在他的胸前,显得神圣不可侵犯,而少年的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容,令人见了又忍不住想要亲近。 “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人纷纷跪下,高呼万岁。而宝辰则是撇了撇嘴,也慢吞吞地极为不情愿地跪了下来,暗怪宗政昊德这时候来凑什么热闹,害他又要行下跪礼! 宗政昊德见他撇嘴就知道他不乐意下跪,忙上前将宝辰托住,避免了他的跪礼,然后才看着众位美人道:“平身。” “谢皇上——” 美人们扭动着纤纤细腰,盈盈起身,时不时又用探究和羞涩的目光偷偷看宗政昊德几眼,这就是皇上啊,长得真好看,也好温柔的样子,她们应该能得到荣宠吧。 至于宗政金月,则是将眉头皱得紧紧的,她自然看见了宗政昊德托住宝辰手臂的动作,不禁嫉妒地咬了咬牙,她可是皇帝的胞姐!皇上不免了自己的跪礼就算了,可他凭什么要亲自去托这个小杂种! 宝辰不动声色地将众人的表情收在眼底,无声地勾唇浅笑起来,笑得宗政昊德没来由地心虚,他看了看自己名义上的妃子们,心道,他可没有碰过这些女人,他不需要心虚! “都坐吧。”宗政昊德也不好立马就赶这些人走,更何况里面还有三位公主在。 等大家衣袂飘飘地款款落座后,宗政昊德才微微咳嗽了一声,温和地问道:“刚刚在聊什么,朕听你们欢声笑语的。” “回皇上的话,臣妾们在听世子大人聊宫外的趣事儿呢。”一个积极的妃子忙抢了机会回答起来。 “趣事儿?宝辰怎么不跟朕说?”宗政昊德有些吃味,他开玩笑似的扭头对身侧的宝辰说道。 “因为我不觉得你想听啊。”宝辰眨了眨眼睛,有些无辜地说道。 “宝辰说的,朕自然想听。”宗政昊德毫不在意地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他对宝辰的纵容和宽和,这也给了他的妃子们一个错误的信息,她们以为皇上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而这个信息的错误在下一刻就得到了证明。 “哼!三教九流的东西,世子也不好意思说给皇上听吧!那种下作肮脏的地方,也就世子大人能够混得如鱼得水了!”宗政金月早就厌烦了宝辰嘴里说的关于赌坊啊,市井的事情,她没有经历过,可也不好奇,因为在她看在,去那种地方的人,都是低贱下三滥的! “皇姐不必对着宝辰这么冷嘲热讽。”从小到大,宗政金月就和宝辰不对盘,这宗政昊德是知道的,可看着宗政金月越来越没有遮拦的口,他不禁心中动了怒。 “皇上!”宗政金月没想到宗政昊德会当面训斥她,一时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宝辰觉得没趣,好好的被众美人环绕的气氛就这么被破坏了。他站起身道:“皇上,我回轩辕殿了。” 宗政昊德想说陪着宝辰一起回去,但宗政木月先开了口:“皇上,我与宝辰多日未见,想与他聊聊天。” “聊天?”宗政昊德皱眉。 “行啊,那咱们就去庄太妃那叙叙话。”宝辰点点头,想起昨日宗政木月对他的救命之恩,他觉得,如果能帮得上忙,他便帮了。 说话间,两人对着皇帝告了辞,相携着离开了御花园。当然,宝辰没有忘记把可爱的宗政水月带走,容妃和庄太妃住在相隔不远的宫里,很顺道。 “这两人倒是配到一起去了。”宗政金月勾唇讽刺一笑。 “……皇姐。”宗政昊德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和谐美好得令他深深地嫉妒,半响,他冷淡地喊了宗政金月。 “皇上何事?”宗政昊德向来待人温和,虽不算多么亲近,可也不会用这般堪称冷漠的口气和人说话,宗政金月被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皇帝生气了。 “以后别针对宝辰,不然,朕会生气,很,生,气。”宗政昊德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然后不再看任何人一眼带着车耀荣离开了凉亭。 宗政金月被这样的言语吓得倒退了好几步,直接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她瞪着双眼,似乎还能听到前方宗政昊德对车耀荣的吩咐——你去伺候着宝辰,别让他伤了自己。 “皇上他,到底怎么了?”宗政金月问身边的嬷嬷,双眼无神。 “公主保重身体,咱们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吧,也能知道知道皇上最近是怎么了。”那嬷嬷低头,如此轻轻地说道。 宗政金月恍惚地点点头,扶着嬷嬷的手走向了慈宁宫。 留下来的妃子们面面相觑,她们似乎明白了两个道理。一是皇上并不好相处,他对自己的胞姐都能言语威胁,更何况是她们自己了。二则是摄政王世子在皇上心里很重要。 宝辰抱了宗政水月一路,即使后背上的伤口又崩开,并且渗出了血,他也没怎么在意。 “宝辰哥哥要多来看看水儿,水儿在宫里很无聊。”宗政水月被放下来后,她仰着脑袋撅着小嘴,声音软糯好听。 “行啊,哥哥有空就来看你,要听你母妃的话,乖乖的知不知道?”宝辰弯腰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手下的柔软让他愣了好半响。前世今生,他已经过了二十几个年头,可还没有一个孩子。他看着天真的水月,就好像看到了未来的孩子一般,满心都是慈爱,忍不住就想把所有好的都给这个小女孩。 如果……如果他也能有一个孩子,他会像父皇对自己一样,宠爱他,教他习武,教他练字,陪他玩耍,给予他世上所有明媚的事物。 只是,当自己爱上那个男人开始,就明白,这辈子,他恐怕是不可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的,这真是个天大的遗憾。 想着,他苦笑了一声。 “为何露出这种表情?”走在路上,宗政木月一直在观察宝辰,见他苦笑,不禁问道。 “啊,没什么。”宝辰摇摇头,不想说。 “世子……”宗政木月突然停在了一颗柳树之下,他驻足在树下,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联姻的事情我没办法干涉,除非你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然后嫁给他,不然你没办法不嫁给王粲。”宝辰率先了说了出来,也不准备拐弯抹角一番。 “那这个人选,是你如何?”宗政木月皱了皱眉,道:“你知道我的情况,嫁给谁都不可能,但太后一直逼着母妃要把我嫁出去。而且,如果我嫁给你,以我的身份,虽然会占据你世子正妃的名号,但我不会干涉你和别的女人之间的事情。我保证,只要确保了母妃的安全,我就会假死,交出正妃的位子。” “你倒是想得周全。”宝辰挑眉,沉吟半响,却还是做不出个选择来。在良国娶妻,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宝辰都没有想过。以前是因为终是要回南平的,那又为什么要祸害另外的女人呢,现在的理由则是,他爱上了宗政久寒,不管爱得是不是很深刻,至少他不会在感情上背叛他,所以根本不可能娶妻。 宗政木月也没有说话,抿着薄唇看着他,一张和宗政绵德几乎一样的脸上,带着深不可测的表情,宝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宝辰和宗政木月在名义上还是堂姐弟的关系,但皇室中人为了保持血液的纯度和高贵,并不排斥这种联姻,只要不是亲兄妹就行。 “你母妃……对你好吗?”宝辰突然问了这样一句。 宗政木月听了,讽刺着笑道:“我以为,对着世子你打亲情牌是没什么用的。”顿了顿,他见宝辰没有回话的倾向,继续道:“她对我,自然是好的。她生下了我和绵德,这样一对不被皇室承认的双生子,她顶着巨大的压力和恐惧才欺瞒了全天下,保全了我和绵德。她于我,于绵德,都是最值得依赖和保护的母亲。” 素来冷清的宗政木月说了这么多话,倒是让宝辰诧异了一下。 “如果……我也有这样的母亲,就好了。呵呵……”宝辰淡淡地笑了,不等宗政木月开口,便说道:“为伟大的母亲,我娶你,你不用假死,反正,我本也不打算娶妻。” “不娶妻?” “对,不娶妻。我爱上了一个男人,所以不想娶妻。”宝辰点点头,坦言道。 “男人?皇上,还是绵德?”宗政木月皱眉道:“你这样,摄政王可能同意吗?”他不希望宝辰喜欢的是宗政绵德,若是让母妃知道儿子喜欢一个男人,她恐怕会晕厥过去!而且,宝辰并不是个好的选择,他的身份太特殊,摄政王的胜率还不特别高,这不能保证宝辰未来的生活也能如今天一般平坦。 “他……自应该会同意的吧。”宝辰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感觉到车耀荣的到来,便率先往庄太妃的寝宫走去,宗政木月虽有疑惑,但却没再问什么,快行两步就跟了上去。 宝辰受伤的事终是瞒不过摄政王的,不过第二天晚上,他就知道了这件事情的整个过程,包括宝辰进宫时遇到穆氏的一个细节,他怀着即担心又愤怒地心情进了宫。 刚进宫,他就找了宗政昊德,问了宝辰的去处后,直奔庄太妃的寝宫,为了避嫌,他并不进去,只是让宫门口的小太监把宝辰给请出来。 而寝宫里,宗政木月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和庄太妃说了一遍,而宝辰也明确表示自己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一番下来,庄太妃对宝辰的态度愈加的好,与以往相比,欢喜之余多了一份感激。 听小太监来通传,庄太妃就让宝辰随意了。 “这么快就知道了?”宝辰低低呢喃了一声,然后对着庄太妃弯了弯腰,带着车耀荣出了宫殿门。 宗政久寒只在外面等了不一会儿,通传的小太监动作很迅速,他可不敢让摄政王久等。但对宗政久寒来说,即使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都让他觉得难熬! 一看到儿子的身影,他几乎是用上了轻功闪身来到了宝辰的面前,然后将他揉搓到了怀里,又小心地避开了儿子受伤的后背,对车耀荣道:“去和皇上说一声,宝辰本王带走了。” “是,奴才遵命。”车耀荣跪下行了大礼,然后目送两人远去,半响,他幸灾乐祸道:“以摄政王对世子的在乎,世子不小心受了伤,又彻夜不回家,可有得脸色看了。” 刚刚出宫门,宗政久寒就将宝辰抱上了马车,将他的身子翻过来放在了自己的双腿上,禁锢住后,就不作声了。 宝辰心中有些忐忑,但还是抿着嘴也不说话,他的确是受伤了,可他不想告诉宗政久寒,这应该也没什么不对吧。 回到王府,宗政久寒就将儿子轻轻地放在了床上,又命了傅太医来仔细瞧瞧,直到傅太医重新为宝辰包扎了一番,并且说没什么大碍后,他才转身出了房门,这期间,他都不曾看过宝辰一眼,似乎是真的生气了。 宝辰也抿紧了唇不说话,见宗政久寒头也不回地跨出了门槛,他心里并不怎么好受,但他仍旧固执地认为自己企图隐瞒受伤的事情没有错,他知道不想他着急,不想他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当作一个孩子看待,他是个比他只小了两岁,并且在前世与他旗鼓相当的男人,他是南平皇太子,并不是个需要人精心呵护的温室里的花朵! 父子俩在这边冷战,何湘两人被夹在中间很是尴尬,他急得抓耳挠腮,见李毅只是木着脸抱剑站在门口就可以了,不禁气恼道:“李毅,王爷他们现在这样,你就不着急吗?!” “急什么?王爷对世子这么好,不可能一直生气的。”这一回,李毅倒是很淡定,他冷淡地看了何湘一眼,然后直视前方不再言语。 何湘被他这态度弄得语塞,心道,不就是昨天醉酒后,不小心亲了这家伙一口吗,有必要这么介意么? 冷战了好几天,宗政久寒就有些按捺不住了,他已经在书房睡了这么多天,并且一夜都没有睡好,眼睛都布满了血丝,连早朝他都不上了!可那个臭小子却一直不肯主动来道歉! 瞒着老子受了伤,还不回家进宫去,这样的行为,宗政久寒不觉得自己应该不生气!他想,难道真的还要老子去哄他吗? 绝对不要!这一回,宝辰必须自己认识到错误! 只是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了落花居的门口,黑着脸走进了厢房,他见宝辰趴在床上什么也不做,就这么抿着唇,直愣愣地看着眼下的床单,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有心疼,有懊悔,也有还没消散的怒气和不解。 “你到底知错没有?”除了对这个疼到骨子里的爱人兼儿子,宗政久寒何曾对别人用过这般的语气,带着疲惫,带着叹息。 宝辰微微一震,他以为是宗政久寒忍不住了要来讨好自己,却不想是这样有些软弱的问话。他扭头,看着宗政久寒果然如何湘所说眼里都是血丝,心疼之余,却没有压下自己的倔强。 “那,你又将我当作什么呢?儿子?一个需要被呵护的儿子,而不是一个被平等对待的男人。我想你忘记了,我不只是宗政宝辰,更是皇甫宸!你不会没有听过我在金樽大陆的声名,我不比你宗政久寒差。我承认,我喜欢你给我的宠爱,那让我觉得温暖。可我也必须告诉你,当我发现自己爱上你,而你也爱上我的时候,我就不想总是身处在这样的模式下了,这样只会让我慢慢失去从前的个性,让我变得软弱,变得依赖你到再也不能离开你!”宝辰越说,便越激动,他甚至牵动了背后的伤口,但他没有像平时一般呼喊,连眉头都没有皱。 宗政久寒见他脸色不太对,立马就想到了宝辰后背的伤,也顾不得其他,忙坐到了床边,要去叫傅太医。 “不用,这点伤,我还是顶得住的。”宝辰阻止了他,有些淡漠的垂下了眼睑。 “好了,别和本王倔了,你知道,我并不是真的生气,我只是不希望你有事瞒着我。至于你说的平等看待问题,完全是你多想了。”宗政久寒叹口气,心肠完全就软了下来,将儿子抱到怀里,他低头吻了吻他的后背,闻着那淡淡的血腥味,道:“我时时刻刻保护你,不想你受伤,只是因为看着你受伤,哪怕只是一滴血,我就会很心疼,我在避免这样的感觉出现,知道吗?” “可问题是。”宝辰也早被宗政久寒的动作弄得软了心,他其实明白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可他就是想让宗政久寒正视两人之间相处的问题,“不管原因是什么,你总是不把我当成年人看待。” “可事实是,宝辰也不是成年人啊。父王保证,只要你的身体成年,父王就不再这样处处管着你,真正地将你看作皇甫宸,你就让父王多享受几年爱护儿子的乐趣吧。”宗政久寒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将他从怀里托高,深深吸了口气,闻着多日未嗅的类似香雪兰的味道,低声笑了。 宝辰咬牙切齿,他知道自己已经妥协了,这还是头一回对着宗政久寒妥协!可该死的他却硬不下心了!看着男人疲惫的双眼,听着他示弱的语气,宝辰悲哀地发现,他根本无法拒绝他的拥抱与要求!哦该死的! 虽然妥协,但宝辰还是决定不让宗政久寒好过,他埋在男人怀里的唇瓣微微勾起,坏坏地笑了。 “我要娶二姐姐为妻。” 一颗重磅炸弹落在了宗政久寒的耳边,他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宗政久寒松开儿子,低头看着他的丹凤眼严肃地问道。 “好话不说二遍!”宝辰气呼呼地扭头。 “这是什么好话!”宗政久寒瞬间像是爆竹一样,被点燃了,他捏住宝辰的下巴,一字一句地问道:“本王刚才听到,你说你要娶妻,对象是宗政木月?!” “没错,完全正确!”宝辰笑,笑得特别灿烂,宗政久寒气极,一口吞没了他美丽的双唇,用力地啃咬着,吸吮着,双手也不规矩地在他的身上游移,当然,他还是理智地避开了伤处。 “庄太妃还是宗政木月求的你?”直到宝辰有点喘不过气来,宗政久寒才松了口。他当然不傻,自然不会听信面上之辞,微微想了想就知道,肯定是宗政木月不愿意嫁给王粲,庄太妃或者宗政木月才来求了宝辰,要宝辰娶她。 “父王忘记了,二姐姐昨天可是救了我一命,我理应报答。”宝辰慢吞吞地说着,反倒不回答宗政久寒的问题。 “可报答也不是把你自己贴出去!本王有的是东西报答她!”宗政久寒恶狠狠地说道,加重了“报答”两个字,让人以为他说得不是“报答”,而是“整治”。 见宗政久寒快要发飙,宝辰也见好就收,坦白道:“他不是女人,所以没关系。” “……”宗政久寒被这个真相惊了一会儿,但反应过来时,他接受能力极强地说道:“男人也不行!”他很想加一句,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容貌,男女通杀吗?! “可我已经答应了!如果没有她踢飞那刺客的匕首,我就不在父王面前了!再贵重的东西都换不来我,你明白吗?”宝辰说完,就见一张俊脸瞬间放大,然后一双疯狂的唇咬住了自己的唇。 宗政久寒这个气,气自己没保护好宝辰,也气宝辰乱说话! 他将宝辰翻身放在床上,然后用身体压了上去,他扯开了儿子的睡袍,让那纤弱白嫩的身躯暴露在空气当中,他看着那缠着纱布的后背,小心翼翼地吻了上去,不知不觉地带上了一丝丝虔诚。 他的唇舌在他的伤口边缘移动着,不带丝毫欲念,只是亲吻着,摩擦着。 056. “嗯……父王……”宝辰的后背如耳朵一般敏感,他忍不住仰起头,呻吟了一声,舍得本没有欲望的男人顿时打了个激灵,下腹升起了蓬勃的火。 吃不到,还不给人喝点汤吗? 宗政久寒这样想着,勾唇一笑,在儿子幼嫩的体上上下其手起来。 夜很长,烛光摇曳的厢房不断传来低低的喘息,和声声喊叫和求饶。 第二天,宝辰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伸脚将侧的男人踢下去! 何湘早就带着侍女站在了门外,忽听里面传来巨响,正要进门去看看,却被王爷勒令不许进门,只得疑惑地收住了脚。 宗政久寒没有防备,被宝辰踢下了,他喝令了门外几人后,才松了口气,让别人看到堂堂的良国摄政王竟然被踹下,这将会是伴随他一生的笑话! “昨晚很开心?嗯?”宝辰揉着自己酸痛的后背,靠在了头,他那最后一个“嗯”字,听得饶是摄政王大人也小心肝颤了颤,忙赔笑起来。 “还行。”宗政久寒说完,就见自家儿子的脸更黑了,他抿紧唇明智地决定不再说话,不然一定会被儿子踹出门的,他还不想颜面扫地。 “笑什么?很得意?”宝辰看宗政久寒那张一年就笑两三次的脸突然堆满了笑容,很不习惯地抽了抽嘴角,张口就骂了他几句。 宗政久寒现在抱着宝辰大美人,感觉心里什么都有了,看什么都爽快,听什么都是赞扬,听宝辰爆粗口,他也不在意,奉上更为灿烂的笑容,低头对着怀中人又是一阵揉搓啃咬,令宝辰终于忍无可忍地再次一脚将他踹下了! 直到坐着马车进了宫,宝辰还一脸嫌弃地擦拭着自己脸颊上的属于宗政久寒的口水,一边愤愤地骂着:“这个随处发的男人!” 何湘坐在马车里,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他可不想被宝辰拉着去说王爷的坏话! 进了宫,宝辰也不去皇帝和太后那请安,只是差了小太监去和皇帝说一声,他进宫去看宗政木月了。 他需要极为高调地表示自己对宗政木月有意思,让太后等人甚至是天下人都以为,宗政木月不嫁给王粲的原因是摄政王世子从中作梗。他需要透露出一个消息,那就是他宗政宝辰迷恋上了宗政木月,非她不娶! 如此一来,王粲娶不到公主的怒火就会加诸到宝辰上,宗政木月也能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不和王粲成婚——摄政王世子何等倔强,他要的人或者物,从没有得不到的。而这事,连皇太后都阻止不了。 一连几,他都早出晚归,并且进宫也只待在宗政木月那里,每天在外人面前变着法地逗着这位冷艳的公主。宫里顿时流言四起,摄政王世子疯狂慕二公主的事就渐渐传遍整个京城。 宗政久寒明知道儿子并不是真的喜欢宗政木月,可一想到外面人传的,世子今天又用了什么法子逗得冷漠公主咯咯笑了,他就十分,万分的火大!而当这火没处发泄的时候,他就只能每晚压着儿子纤细的躯,一遍遍地啃噬吻和尽抚摸,整得下人气喘吁吁地求饶才罢休。 宗政绵德本来在东南边疆处理一些军务,却听到了来自京城这样的消息,立马就坐不住了!他立刻找来了众位将领,连夜赶制了新的进攻计划,第二天就充分都实施,一改几天前的温吞缓行作风,以雷霆般凌厉的声势与三后就夺取了南疆的一个小国。然后在众将士的顶礼膜拜中,直接从战场上下来,战袍都不换,扔下笨重的兵器就夜兼程地赶回了京城! “他要娶木月,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当宗政绵德赶了九天九夜,骑死了八匹千里马,染血的战袍也没脱,满灰尘地冲进轩辕的时候,他只见宗政昊德坐在龙案后,慢悠悠地画着什么。 “他是个男人,终是要娶妻生子的,娶木月还是别人又有什么区别?”宗政昊德的手顿了顿,继续作着画,另一只手则是挥了挥让车耀荣等人退下。 “呵!我就知道,你不他,你不够他!”宗政绵德沉默了半响,冷笑着这样说道,“你是皇帝,坐拥后宫三千佳丽,可我只要他。” “你我现在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果不将摄政王还有其他所有势力打败,那宝辰就一不会是朕或者你的。”宗政昊德没有抬头,他慢慢说道:“而且,在宝辰喜欢你之前,你不可能阻止他娶妻生子,他是个男人,需要有人来为他传宗接代。” “那你呢?”宗政绵德问道。 宗政昊德被问得一愣,笔尖的朱墨便落在了宣纸上,他看了看,发现这一滴红正巧落在了画中人的额头,倒是一妙笔。他点点头,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朕也需要一个嫡亲的继承人。” “呵呵,哈哈哈……”宗政绵德笑,笑得眼角的泪水都渗了,他用那根依旧纤细白嫩的手指拭去了泪水,声音有些幸灾乐祸,道:“可是我,不会。没有孩子,我不在意,我这辈子,从到心,都只他一人,你做不到,也注定你不可能得到他!”说完,他转过了。 宗政昊德听了他的话,无端端地有些后怕,真如宗政绵德说的那样,宝辰和继承人之间,只能选择一个吗?他有些无措,他是皇帝,皇帝若是没有继承人,那皇位就不可能坐稳,而他也需要儿子来继承大良国的万里江山!他这样说服着自己,可心中却突然像是失去了一大块什么东西,再也找不回,补不了了。 “我已满十六,并且有了足够的军功,所以还请皇上早封我为亲王。”宗政绵德停在大门口,当手摸上那红漆大门时,他说了这一句话,下一刻,他踏出了大门,直奔西三所,待嫁公主们的住处,据小全子说,宝辰今天又去了宗政木月那里。 而被留在大内的皇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们这一代中,封为亲王的,就只有宗政阡德那一个谦亲王了,其他的亲王和王爷都是摄政王那一代的,这样看着,势力就单薄了不少。如今宗政绵德的战功已经累计到了数,他封王的事就是板子上定钉的了。 西三所的屋子是一排排的,但每个公主都有自己的一个院落,互不干扰,平里她们也不在一块儿聊天,算是各自为政。自从长公主出嫁后,就只剩下了二公主宗政木月和三公主宗政水月两人了。 “水儿喜欢这个?”宝辰其实并没有什么兴趣逗宗政木月笑,特别是知道了这人是男人以后,他就更没兴趣了,所以抱着乖巧可人的宗政水月,他就不肯撒手,将小妮子架在并不宽阔的肩膀上,他带着女孩在院子里不停地玩闹。 当宗政绵德进门就见到这样的场景后,心中就舒了老大的一口气,他扬起笑脸,摒除了心中的烦躁和不安。 “宝辰哥哥,水儿要飞飞,要飞飞!”宗政水月已经十岁了,但她还是很喜欢让宝辰抱着她转圈圈,她扯了扯宝辰额头的红色缎带,撒着要求道。 宝辰正要点头,就感觉到了有人靠近,他转,愣了半响。因为面前原本艳丽妖娆的少年一邋遢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染血的盔甲带着森冷的流光,一阵嗜血的煞气令人忍不住紧缩了全肌,但他的眼神却很温柔,柔和得仿佛他并不是一个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男人,而是一个见到了亲朋好友的回家的人。 “啊——”宗政水月很少见到宗政绵德,她只看见一个穿着带血的战袍的男人站在了她的面前,不尖叫了起来,惊慌地抱住了宝辰的脑袋,瑟瑟发抖。 感觉到肩上女孩的害怕,宝辰皱了皱眉,将她抱到了怀里,轻轻拍着安慰道:“水儿别怕,这是你二哥哥,你瞧瞧,他只是脏了一点,但还是你二哥哥,别怕别怕,他不会伤害你的。” 宗政水月紧紧地抓住宝辰的衣襟,听了他的话后,又偷偷地看了宗政绵德一眼,顿时又瘪了嘴,尤带哭腔地说道:“可是宝辰哥哥,水儿还是害怕……” “好好好,水儿别怕,哥哥在呢。”宝辰拍着宗政水月的后背,对一脸无语的宗政绵德道:“京城出了什么大事?需要你这样赶回来,连战袍都不换一下?几天没洗澡了,全都臭烘烘的,可一点也看不出你是宗政绵德的样子啊。” “呵呵,是出大事了,不过我先去洗澡。”宗政绵德笑得有些傻,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宝辰哄劝宗政水月的样子,心里就有种温暖的感觉要喷薄而出,觉得当这个玩世不恭的少年温柔起来的时候,是那么的迷人。 我要和他在一起,直到我们都白发苍苍的时候,再握着手一同死去。 当宗政绵德转的时候,他满是污痕的笑脸上,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宗政木月站在柳树下,看着他的同胞兄弟,微微摇了摇头,如果可以,他并不希望宗政绵德上宝辰,可显然,他的希望已经落空,那么作为一个好兄弟,他能做的就只是祝福了。 宝辰终于哄好了宗政水月,将熟睡的她亲自送去了容太妃那里后,才转回了西三所。 “说吧,什么大事儿啊?你大败南疆小国,收下万顷土地的事可已经通过飞鸽,传遍了京城了。”宝辰坐下来,亲手泡了一杯茶,递给了宗政绵德。 宗政绵德受宠若惊地捧过了那杯茶,陶醉地喝了一口,然后说道:“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第二次见面,我对你说的吗?” 宝辰记忆力不错,微微思索后就点了点头,笑道:“那些玩笑话,你准备兑现?” “对!我准备兑现!”宗政绵德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后,郑重地说道:“宝儿,若你自立为王,我定跟随与你,但很显然,你不会干涉这些朝政,所以我要做的,就是骑着战马,用铁蹄夺下赫赫战功,用这些来护你周全,不管到最后,是谁输谁赢。” “你怎么认为,我会需要你的保护呢?”宝辰垂下眼帘,举起一个清茶喝了一口,淡淡地说道。 “你不需要,可我想要!”宗政绵德突然俯下体,双手抱住了宝辰的手,一字一句道:“宝儿,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我想要用自己的力量保下我们平安的未来。” “你……”宝辰皱眉,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宗政绵德真诚的双眼,道:“我即将成为你的妹夫。” “你不他,我看得出。” “但我也不你。” “我会等,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等!” “……如果我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呢?”宝辰偏过头,问道。 “嘭”一声巨响,宗政绵德猛地起撞翻了前的茶几,他瞪大眼睛,下一刻又呵呵笑了,他有些自欺欺人地说道:“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如果你喜欢了哪个女人,你又怎么可能娶木月为妻呢?宝儿,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真的。” “谁说我喜欢女人?”宝辰挑眉反问,直接让宗政绵德石化了。 “宝辰……”宗政绵德的神几乎要哭出来了,他俯扶住了宝辰的双肩,可怜巴巴地嘟嘴道:“那你喜欢的那个人是我吗?” 宝辰无语地笑了,他呵呵拍着少年的肩膀,道:“别自恋了少年,我喜欢的是谁,以后自然会告诉你,但很可惜,真的不是你。” 宗政绵德的双眼霎时黯淡了下来,只是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又扬起了笑容,那样妖娆绝色,他这样说道:“没关系,我也等,等到那个人走出你的心,即使这个时间是一辈子。”说完,他重新坐了下来,捧起那杯已经变凉的清茶,一口一口地喝着。宝辰看到他脸上一滴滴泪水落在了茶杯里,茶几上。 这应该是他懂事以来,第一次哭吧。 两人同时这样想到。 两人一直沉默地坐着,直到夕阳即将落下的时候,宗政绵德才站起,伸了个懒腰,凑到了宝辰的跟前,他的眼中恢复了从前的妖艳和自信,他细细地闻了闻。 “你干嘛?我可以认为你这是非礼吗?”宝辰挑眉,开玩笑地说道。 “我喜欢你,所以才想非礼你啊。我一直觉得宝辰的上有很好闻的味道,可就是说不出来是什么。这几走南闯北的,见识也多了,现在这一闻,我倒是知道了,这是香雪兰的味道。”宗政绵德得意地点点头,越闻,双唇靠得就越近,几乎要碰到宝辰的脸颊。 突然,一本蓝皮书本隔在了他的嘴唇前,他眼眸黯淡了一秒钟,又恢复了正常,苦巴巴地说道:“宝儿真小气,我这个已经准备好为你奉献一生的男人亲你一下都不行吗?” “不行。”宝辰态度坚决,冷哼了一声。 “好吧好吧。但至少!”宗政绵德竖起了一根手指,道:“等我陪着你老死之前,你要亲我一口,一口总要的!你喜欢的那个男人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也许,他就是这么小气……”宝辰眨眨眼睛,扯唇笑了笑。 对于宝辰和宗政木月打的火朝天,虽然是宝辰单方面对他的追求,但这也让不少人红了眼,气的。 其中就有穆氏和王粲。 这一天宝辰依旧来了西三所,只是刚刚进门,就听见了王粲那小子的声音。 “木月,我对你的心这么烈,你不能被宗政宝辰那个家伙蛊惑啊!太后都已经下旨将你许配给我了,我会珍惜你的。” 对于王粲的大言不惭,宝辰冷哼了一声,等里面人的注意力到了自己上后,才大步走了进去,他站在宗政木月边,先无视了王粲的存在,温柔道:“站在这里多久了?累不累,今晚昌明河很闹,咱们去游湖如何。” 宗政木月依旧冷着脸,摇了摇头。这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要让宗政木月表现出他不喜欢任何人,只是最后会嫁给宝辰,是碍于摄政王的势力和干涉。 “宗政宝辰,你应该知道,木月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下个月我们就会成婚!你这样做,难道不怕引人诟病吗?!”王粲气得手发抖,因为宝辰竟然在他的面前公然邀请他的未婚妻去游湖!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啊……王什么粲的在这里啊,本世子倒是才看到你呢。哦对了,本世子是摄政王世子,知道的吧,我爹,是摄政王,我是他唯一的儿子,所以,官职小小的你,应该尊称我一声世子大人,当然,这个下跪礼也是有必要的!”宝辰说着,只见王粲的脸色变得青黑。 “你……”王粲的脸一会儿黑,一会儿青,如果不是碍于宝辰的份,加上这里是皇宫,不然他一定会要杀了宝辰! “我什么?”宝辰挑眉反问。 “这……” “这什么?”宝辰哈哈笑了,见王粲一脸屈辱地准备跪下,才摆摆手道:“这么不不愿的,就别跪了,本世子也不想看。而且,想跪本世子的人多了去了,你,我就不稀罕了。”他冷笑了一声,心想,他的确不想王粲跪下行礼,因为一个注定死在他父王手里的小人物,他要这样的人的跪礼有什么意思呢? 057. 被宝辰连番的戏耍侮辱,王粲这个从小自视甚高的人怎么受得了,他握紧了双拳,脑门上的青筋都快要爆出来了,脸上也再保持不了随和的笑容,他阻止不了地瞪着宝辰,仿佛要把他的血都吃进嘴里。 面对这样凶神恶煞的男人,宝辰却只是轻飘飘地笑笑,自然地无视了他的存在,抓住了宗政木月的手,贼兮兮地笑道:“木月,我们去御花园晒晒太阳?皇上好像也在那。” “好。”宗政木月点了点头,清淡地开了口,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看王粲和宝辰一眼,对二人一般的冷淡,这也让王粲心里舒服了一点,他倒不是真的喜欢宗政木月,只是下意识地已经把宗政木月当作了他的所有物,而宝辰觊觎他的所有物,他自然就不高兴了。 “敢和我抢人,这一回,我倒是要瞧瞧你怎么抢!”王粲森地蠕动着双唇,无声地说着这句话。 走出大门后,宝辰就放开了手,仔仔细细地看了宗政木月一眼,捂着肚子就哈哈笑了起来,他弯着腰不停地颤动着双肩,好半响他才擦掉了笑出来的眼泪,指着面前一大红女装的人道:“宗政绵德,你太搞了!” “宗政木月”愣了愣,然后指着自己道:“你怎么认出是我,而不是木月的?”他可是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去练习和琢磨才扮成了宗政木月,而且,连母妃和王粲的眼睛都逃过了! “你的眼睛。”宝辰抿着嘴笑个不停,抽点时间告诉了他原因。 “眼睛?”宗政木月摸了摸自己的右眼,还是觉得不理解,他的外貌还有形与宗政木月几乎一模一样,高都没差多少,宝辰又是怎么从两双相似的眼睛里找出不同的呢? 他虽然疑惑,可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他开心于即使他穿上女装也能轻而易举地被宝辰区分出来,这样独一无二的特别,让宗政绵德的心被一种甜蜜的感觉胀的满满的。 “确切的说,是你的眼神。宗政木月看我,与你看我时的眼神不一样,他的冰冷无波,而你的……唔……我得找个形容词……”宝辰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在宗政绵德越来越闪亮的眼睛和期待中,从朱唇中吐出了两个让他石化的字。 “猥琐。”宝辰说完,愈发觉得自己的回答很具有正确和真理,他肯定自己一般地点点头,说道:“就是猥琐。” “猥琐你妹!”宗政绵德咬牙切齿,但碍于自己穿了女装不能暴露此,只得把声音降低。 “我没有妹妹。你不知道吗,我是我父王唯一的孩子。”宝辰呲牙一笑,顿时亮瞎了二下的狗眼! “……你妹你妹你妹啊……”宗政绵德笑着对宝辰做了个小幅度的“请”的动作,然后跟在了他的背后,小声地吐着这些字。 “别以为我听不到。”宝辰没有回头,只是脚步停了半拍,然后不着痕迹地给了宗政绵德一记手肘! 宗政绵德顿时吃痛,想捂住肚子又担心周围有眼线,生生地忍了下来,差点没把他憋得流汗! 走到半道上,就见一名粉裙宫女走了过来,她对宗政绵德和宝辰福了福,道:“奴婢见过二公主,见过世子大人。二公主,庄太妃娘娘有请,说是有话和您说。” “本宫母妃?”宗政绵德拿强调的本事倒是高,一上口就是本宫的自称,端的是从容自在,他冷淡地看着弯腰低头的宫女,道:“本宫怎么没见过你?” “回公主的话,奴婢是昨天刚刚到的娘娘宫里。”宫女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过除此之外并没有可疑的地方。 “你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去御花园。”宝辰微微挑眉,玩味地笑了。 见此,宗政绵德知道宝辰自己有了打算,用眼神表达了关心后,就转离开了。 宗政木月明明就在庄太妃的寝宫里没有出来过,那小宫女又何来庄太妃有请一说呢。再者,昨的确是有分发新宫女的事,但问题是,以庄太妃的子,不可能将这种请女儿的事交给一个新人。 这一场预谋真是漏洞百出,宝辰只得好好配合才能确保它演下去啊。 宝辰想着,微微摇了摇头,拿出了腰间的折扇,迎着初的寒风慢悠悠地扇动起来,包十足,他是这样想的,既然后有人监视了,那他怎么着都要保持美好形象啊,但下一刻他就郁卒了。 麻袋! 宝辰只觉得后有人靠近,做好了如果这人要取他命的,便出手打死不解释的准备,可下一秒,他只是眼前一黑,被进了麻袋中,然后一棍子的闷棍敲到了他的后颈。 昏暗中,他被人扛了起来,他动作幅度极小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心中直骂,丫丫个呸的,被爷知道是哪个混账的麻袋,敲的闷棍,他们就死定了! 这闷棍敲的忒没有技术含量了,没敲晕就算了,那是他自己本事高,可要不要敲的这么狠辣这么痛?!他武功是好,可这不代表他抗痛能力强啊混蛋! 等宝辰感觉到自己被放下来后,他迅速闭上了双眼,调整好平缓均匀的呼吸,等着这些人接下来的动作。 两个强力壮的太监将麻袋放下来,拉开袋口拖出了宝辰的体。 妹的,拖轻点,爷的衣服今天第一天穿!宝辰愤愤然地闭着双眼在心里骂道。 “动作快点。”扯着宝辰肩膀的一个太监对另一个太监说道。 “来了来了。”那被说的小太监正站在边摆弄着什么,好半响又问道:“需要把她的衣服全部撕开吗?她毕竟是位娘娘……” “你废话什么,既然被主子安排来了,她以后还想当什么娘娘啊!”拖着宝辰的太监不屑地哼了一声,问了那太监好了没有,听到肯定的回答,就一把扛起了宝辰的体,将他扔在了不太柔软的上。 “我们走吧。”太监将宝辰的外脱下,只剩下一条里裤后,走了出去。 宝辰顿时睁开双眼,捂住了下,嘴巴一歪,心道,亏你们没把爷的裤子脱了,不然爷铁定忍不住睁开眼宰了你们! 他转过头,只见一位样貌秀丽,上几乎全,肚兜松散的女人睡在了自己的侧。眨了眨眼睛,他就明白了这是场什么把戏,只是,段数可真低,大概是穆氏想出来的吧。 这个女人他有印象,是那天在御花园见过的,貌似是宗政昊德的新晋妃子之一,大概是馨贵人吧。她在众妃当中,算是比较拔尖的一个。啧啧,这穆氏可真舍得,把自己儿子的小老婆拿出来当饵,不过也对,舍不得孩子,不住狼。 另一边,穆氏连来第一次主动登了皇帝的门,不过还是不小心吃了闭门羹,她事先没问好,不知道皇帝现在正在御花园等着宝辰呢。 她捏了捏指甲,摆驾去了御花园。 “皇帝。”穆氏拖着金边红裙走到了凉亭下,她扫了一圈,见宝辰果然不在,心中更是安定,她几乎要忍不住露出得逞的笑容。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宗政昊德本在想宝辰怎么还没来,见没等来宝辰等来了母后,心中就有些怪异,倒不是他不待见这个女人,只是莫名的有些不安,总觉得是出了事,毕竟穆氏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的主。 “皇儿免礼,哀家见今阳光明媚便出来走走,不知道皇帝愿不愿意陪哀家去西边的小园子赏赏桃花?”穆氏虽然是在询问,可语气里还是带上了一些命令,这让宗政昊德有些不悦,不过他习惯地压制了下来,毕竟,不管这个女人如何不好,如何的错,她都是他的亲生母亲。 “儿臣陪您去。”宗政昊德侧头对车耀荣道:“派人留下来等着宝,就说朕陪母后去了西苑,让他到轩辕等朕。”想了想,他加了一句,“如果他等不及,就让他先回去,明儿再进宫也行,别让他无聊着了。” “奴才遵命。”车耀荣听了,弯腰行了礼。 穆氏听了,在心中冷哼了一声,等你知道你的宝和你的妃子做出苟且之事后,看你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护着他,惯着他! 穆氏口中西边的小园子就是西苑,那里有一片的桃林,这时候桃花慢慢开得多了,景色倒是不错的。 宗政昊德跟在穆氏边走着,突然想起了宝辰来,他觉得,等下让人把这里布置一下,与宝辰一起在此处赏赏花也是不错的。 这时候,桃林边的屋子里传来了阵阵女人的呻吟和男人的粗喘,在幽静的桃林中显得格外响亮。 私通! 这两个字顿时流过了所有人的脑袋,他们纷纷瞪大了双眼,想知道到底是哪两个倒霉催的“勇士”,竟然在光天化之下做苟且之事还被皇帝抓现行的。 而穆氏则是用手帕掩住了嘴唇,无声地笑了出来,她觉得真是棒极了,没想到那宗政宝辰醒过来后竟然直接与馨贵人颠鸾倒凤起来,真是风流至极,反倒不像他父王了。 “皇帝!这……这真是!”穆氏故作生气和恼怒地伸出手,手臂颤抖着指着前面的屋子道:“混账!秽乱宫闱不说,还白宣!真是太混账了!车耀荣,你去看看里面是什么人!” 宗政昊德疑惑地看了积极的穆氏一眼,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让车耀荣去开门,自己也紧跟了上去,生怕出了什么不好的事。 木门打开,一张品质一般的大上,是两个浑赤的男女,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忘我地猛烈运动着,两人发出尖利舒爽的叹息声,然后被猛地打开的开门声给吓得僵硬在了当场! 穆氏本还得意洋洋,现在一瞧里面的男人哪里是什么宗政宝辰,顿时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很想就这么晕过去!王粲为什么会在这里! 王粲看着走进门的皇上和皇太后,登时觉得天都要塌了,他原本火的躯立马冷了下来,从到心,都是冰凉冰凉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昏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就睡在了上,自己被脱得只剩下了里裤,而边也趟了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这美人还只穿着一拉就能拉下来的红色肚兜!他一个没忍住就伸手探了下去,这一摸就一发不可收拾,忍不住就对着她又吻又摸起来,到后来这女人也醒了,她只是挣扎了几下就顺从了,并且主动勾住了自己的腰。 面对这样的况,他觉得,是个男人就忍不住的!所以,他做了,做得酣畅淋漓,到现在,他才发现,这是一场致命的爽快! 馨贵人根本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她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就被这个男人上下其手地抚摸着,这种令人颤栗的感觉她抗拒不了,所以她顺从了,她疯狂地沉醉在了海之中,可现在她明白,她完蛋了,她全家都完蛋了!她和人私通不说,还被皇上皇太后发现了!她除了离开王粲的下,然后拉过被子盖住自己满是红痕的光的躯,什么也做不了。哭?哭也是没用的! “你们倒是大胆。”宗政昊德瞥见了穆氏眼中的惊讶和不敢置信,心中松了口气,看来这本来是用来对付宝辰的,只是王粲却出现在了这里。 “皇上!皇上!微臣冤枉啊!微臣醒来就在这里了啊!”王粲提起裤子连滚带爬地扑倒在宗政昊德的脚下,他哀嚎着,却没人可以相信他。他若是被人发现的时候,没有扑在馨贵人的上不断运动,他的这番说辞恐怕还是可以接受的。 “这件事怎么处理,母后应该早就想好了。”宗政昊德一语双关,微微笑了笑,将处置的大权交给了穆氏,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馨贵人第二眼,口气里也不曾出现一丝的愤怒,他就像是个局外人一般,冷淡地看着他们这一出不错的戏码。 “皇上……”馨贵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拉紧了被子向前爬了几步,道:“可不可以放过我的家人。” “这要看太后的意思了。”宗政昊德说完,转离开了小木屋,心中遗憾,这片被那男女玷污了的桃园,没法让宝辰来欣赏了,他得重新找一片好的桃林。 而屏息躲在一边的宝辰和宗政绵德两人则是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睛,发现这事发展得出乎意料的好! 宗政绵德去庄太妃那里换了男装就来找宝辰了,两人把刚刚要离宫的王粲打晕放在了上后就躲在了屋子后面,只是没想到王粲提前醒了过来,还直接和女人做上了,这人也太能耍下流了吧? “宝儿,你确定没有给那男人吃药?”宗政绵德总觉得一个男人的定力没有差到这种地步,一看就知道是个陷阱,他咋还往里跳呢? “你失心疯啊,爷干什么在他上浪费药?!”宝辰翻了个白眼,起拍了拍,抬脚走人。 “诶……”宗政绵德点点头追了上去,走出桃林后,又蹦出了一句:“看不出来王粲那孬种,在上倒是有点猛,听墙角听得爷都有感觉了。” “……你妹!”宝辰简直无语,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手肘! 没走几步,宝辰就转过了,笑眯眯道:“皇上需要宝辰来请吗?” 宗政昊德一个人从树后走了出来,他看了宗政绵德一眼,又微笑着走到了宝辰跟前,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和地说道:“宝,在那蹲了半响,累不累?” “有点。”宝辰诚实地点点头。 “那随朕去轩辕休息一下,车耀荣先回宫去准备你吃的东西了。” “好啊。”宝辰点点头,他的确有些饿了。 “我也——”宗政绵德立马举手要说自己也去,不过宗政昊德并没有给这个机会。 “二皇兄,南疆传来军,需要你处理,兵部的几位卿随后就到南书房,你与他们商议商议去。”宗政昊德说完,见宗政绵德磨了磨牙,心里面更是爽快。 “如此,那臣自然不能推脱,只是皇上,这军大事,有您参加会更好。”宗政绵德不动声色地反将一军。 宗政昊德脸色微微一僵,然后笑着说道:“你们先商议着,朕陪宝喝杯茶再来。” “……哼!”宗政绵德这个气,转过就冷哼了一下,大步流星地走了。 进了轩辕的内室,扑面而来就是几份糕点清甜的香气,让宝辰满意地扬了眉。 宗政绵德见了,心里赞扬了车耀荣一声,决定今年给他多拨点俸禄。 “今年清明,宝辰还要去南山寺吗?”茶点吃了一半的时候,宗政昊德拿了明黄色的帕子递给了宝辰,一边又问道。 “去啊。”宝辰点点头。 宝辰有每年清明去南山寺一趟的习惯,这子不是南平先皇驾崩的子,但却是宝辰用来怀念那个父亲的子。 “还是我一个人。”宝辰摇摇头,他不想别人看见自己脆弱的样子,哪怕那个人是他的父王,虽然宗政久寒早就已经看过几回。 “朕一直想问,你是去祭奠谁吗?”宗政昊德斟酌了半响,还是问出了口,这个问题他在心里放了六年了,他有些忍不住了。 宝辰捧着清茶的双手顿了顿,随即垂下了眼皮,道:“一个亲人。” “啊……”宗政昊德见此,将眸光转向了别处,他将宝辰口中的亲人当成了他的亲生母亲。 “我还以为,你会再问点什么呢。”宝辰突然抬起头,呵呵笑了,有些释然,也有些深沉。 “那宝愿意说吗?” “没什么不能说的。”宝辰低头喝了一口暖茶,淡淡地笑了起来:“他是被人害死的,我查过,死因是中毒。” “谁下的手?宝知道吗?” “知道,躲不过就是那些人罢了。证据也都收集得差不多了,只要最后确认,就是他们的死期……”宝辰勾唇浅笑,艳丽的面容上绽放着无双的美丽,只是说出口的话语却令人胆战心惊,饶是在位多年的宗政昊德也不得不捂住了心脏。 他看着宝辰,浅淡的表挂在他的唇角,冰冷得仿佛能将暖茶的水汽都结成冰霜。他一直知道宝辰并不是真正的纨绔子弟,他只是把真的一部分给掩藏了起来,他就像是一把未出鞘的宝剑一般,等待它的是夺目的未来。 然而今天,他看着这时候的宝辰,却只得推翻这个比喻。他不是未出鞘的宝剑,他更像是一把杀尽千万人,染上万重血的战刀,只是如今,他自愿将刀藏在了刀鞘之中,等着适合的时间重见天。 “他们不是良国的人?”宗政昊德心机不浅,生聪敏,一下子就猜到了这一层去,如果那些仇人是良国的人,以摄政王对宝辰的宠,杀几个人又有什么难? “啊,是南平的人。”宝辰点点头,总觉得说“南平的人”这样的话有些奇怪,就好像叫自己的名字一样,感觉有些变扭。 “难怪听这次从南疆班师回朝的将领们说,有一次二皇兄喝醉酒说胡话时,提到了要为宝辰你,披甲挂帅,开疆辟土,踏平南平大地。原来,是为了给宝辰报仇?” “哈?这期间是没什么关系的吧。”皇帝生多疑,虽然宗政昊德对自己很好,可对其他兄弟就不一定了,所以他决定为宗政绵德说些话:“你别听他发酒疯,那只是酒后戏言。可不是为了我去开疆辟土的,我还没有做蓝颜祸水的本事呢。” 宗政昊德的目光变得幽深,他点点头,没说什么话。 王粲秽乱宫闱,被贬去一切官职,因其老父长兄曾经或者正在朝为官,对朝廷贡献巨大,所以免去了抄家灭门之祸,要求王粲一世不得入朝为官。 那一边王家的人愁云惨淡,宝辰这一边也不怎么好过。 钦天监的人选了子,在清明之前,宝辰顺利地得到了皇上的圣旨,迎娶二公主宗政木月为妻。怎么说也是个大喜的子,可新婚之夜,宝辰却只能苦哈哈地在晚上对着宗政久寒一个劲地道歉,割地赔款地让宗政久寒肆意轻薄。 摄政王府内,南侧后花园的旁边一处幽静的宅子作为了世子和公主的婚房,来的宾客多,宗政阡德,宗政昊德和宗政绵德都来了,这三人往礼堂上一站,气势立马就飙了出来,吓得那些来祝贺的大臣们大气都不敢喘! “二皇兄穿得是不是太红了一些?”宗政昊德看了一红衣,就差没有在前带个花球的笑得十分欠扁的男人,语带不爽。 “啊,我向来穿得这么红,嘿嘿。”宗政绵德哈哈笑,看得宗政阡德的手骨不断“咯咯”作响。旁边的大臣们一瞧,顿时退散了三丈开外!好家伙!这三人不是来参加婚礼,反而是来闹场子的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成婚呢。”宗政阡德的语气比平时更加冷,他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去边疆一段时间,拉拢了一个边陲小国,回京的时候,竟然赶上了宝辰成亲的子!该死的,若不是他确定宗政昊德和宗政绵德都喜欢宝辰,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将宝辰夺走藏起来! 他之所以还没有烧了礼堂,完全是一个信念在支持自己。这场成亲里头,一定有猫腻!宗政木月向来哪个男人都看不上,怎么会无端端就乖乖和宝辰成亲了呢! “啊,说实话,我妹妹的样子和我长得实在太像,现在就算我往喜堂上那么一站,还真像是我和宝辰要成亲了似的!”宗政绵德继续笑,觉得沾点便宜也是好的。 “无耻。”宗政昊德低声骂了一句。 “无赖。”宗政阡德侧过,冷哼了一声。 两个穿喜服的人拜了堂就被送进了新房,大臣们自然不敢闹新房,至于宗政阡德三人,是根本不想见到什么新房!他们使出了浑的劲儿把宝辰给留了下来,顺道儿将他给灌得迷迷糊糊了,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样做的后果,却是便宜了某个处在暴风雨前夕的男人。 宗政久寒以向来的权威将众宾客,包括宗政阡德三人都赶出了王府,然后在众属下的注视下,一把抱起了慢慢开始说胡话的宝辰,道:“何湘,去告诉二公主,让他睡下吧。” 何湘领命,低头狠狠抽了抽嘴角,王爷,您可真小气,新婚夜都要让宗政木月膈应一下!不过,反正宗政木月也不喜欢宝辰,大概也是膈应不到的…… 回到落花居,宗政久寒就要将满酒气的儿子扔到上,只可惜儿子双手抱着他的脖子,一直不撒手,于是人没扔出去,他自己也一起连带着滚进了大里。 “唔……父王……父王……”宝辰捏了捏有些燥的体,一双惹人垂涎的红唇中轻轻地吐出了这个亲昵的称谓。 这一声声的“父王”好像一只只蚂蚁爬上了宗政久寒的心头,让他积累了一天的妒火都消失在了这酸酸麻麻的感觉当中。 他浑一阵,俯贴住了儿子的膛,闻着那小嘴里吐出来的酒气,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些醉了,不是因酒而醉,而是为人沉醉。 少年的五官依旧那样妖艳夺目,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他落在脸上的,鼻子的影随之跳跃着。 ——此处删文1000字—— 当一室旖旎终于落下帷幕时,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和浓郁的麝香回在房间里,直到一个带着恼怒和羞的声音出现在空气里。 “父王!你不是答应我了吗?!”宝辰从昏睡中醒过来,茫然过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按住宗政久寒赤的双肩,死命摇晃。 这个魂淡!明明就说好是他上他下,怎么到了提枪上阵的时候,就颠倒了呢! “本王答应什么了?”宗政久寒平静的回问,那语气,怎么听都很无辜,让宝辰几乎磨碎了牙! “你!你明明答应是我上你!可最后为什么变成了你上我?!”宝辰再也顾不得羞涩为何物,大吼了出来,不料何湘正好走过门口。宝辰听着门外何湘的闷笑,忍不住大喊了一声:“何湘,你有本事现在就进来,爷跟你单挑!你偷笑个毛!” “何湘。”宗政久寒森森地喊了一句,何湘立马出声告退,一溜烟地跑了! “别气了,何湘又不会说出去。”宗政久寒搂住儿子光的躯,忍不住在上面捏了几把。 “哼!他敢!还有你,你不要以为这样说说扯开话题就能了事了!”宝辰大怒,炸毛程度达到了十级! “那宝辰想怎么办?”宗政久寒“吃饱喝足”后,心里什么都宽慰了,他非常大方地挥挥手,让宝辰随意开条件。 “你给我攻一次!”宝辰想了一下,了下唇,说道。 “你确定?”宗政久寒双眸一暗,勾唇问道。 “我确定,只是你不愿意?”宝辰哼道。要他攻了宗政久寒,他怎么可能会不愿意! “这可是你要求的,本王只是满足你罢了!”说着,宗政久寒翻将宝辰压在了下,上下其手地摸索着,不一会儿就熟练地运动起来。不得不说,即使在这一夜之前宗政久寒还是一个处男,但男人在方面,总是有着出乎寻常的学习能力! 这一晚,终究是帐飘摇,呻吟不断。 第二天一早,腰酸背痛的宝辰睁开眼睛,条件反地又把摄政王大人踢下了,毫不客气! “宝辰?”宗政久寒是被宝辰的腿风惊醒的,再三斟酌下,决定不去阻挡,顺了宝辰的心被踢下。 “你不是说给我攻的吗?为什么最后又出尔反尔了?!”宝辰大怒,但后腰实在酸痛得很,便只能拿着枕头扔到了宗政久寒的脸上。 宗政久寒被砸得鼻子吃痛,但还是笑了,他坐上,锢了宝辰的双手,确保他不会谋杀亲夫后,才说道:“本王昨晚只是满足你的要求。宝辰不是说‘你给我攻一次’吗?那我就给你啊……” “你!不带这么玩语言陷阱的!”宝辰这个气,飞起一脚就要将人踢走。 只是,宗政久寒这一回不再纵着他,大手轻而易举地握住了他的脚掌,然后将那有些冰凉的脚掌塞到了自己的肚子上,给他暖一暖,一边又开始好声好气地哄劝起来,连何湘来喊,他都直接给轰走了。 直到清明出发去南山寺,宝辰都没有再给宗政久寒一个好脸色,他虽然并不介意做下面那一位,但对于宗政久寒一次次的耍无赖,生气还是要的。 南山寺离京城并不远,就在海河郡的郊区,摄政王派遣了大队的人马保护宝辰。反正宝辰每年清明都要去南山寺的事众人皆知,低调简装地行进反而可能会遭人暗算,不如大张旗鼓地走,更安全些。 宗政木月嫁进摄政王府后,就没有出门,确切地说,他根本就没在府里,新婚第二天他就去了自己在京城的一个住处。 临出门,宝辰只是冷着脸,端着姿态站在门口,完全无视站在边的宗政久寒,直到他就要跨上马车时,这男人才忍不住将宝辰抱了下来,搂在怀里道:“宝辰别气了,等你回来,为父就给你在上面一次,好不好?” “此话当真?”宝辰想了想,感觉没什么语言陷阱,便抿着小嘴儿,一本正经地问道。 “当真,父王什么时候骗过你?”宗政久寒说这话,自己都觉得有点心虚…… “哼,父王一直都在骗我!”宝辰想到那晚的事又来了气,一把推开了摄政王,踩着家丁的后背就上了马车。 过了一会儿他又探出了头,宗政久寒以为他回心转意还是怎么了,却不想,他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对着青萝红霞两人招呼了一声:“青萝红霞快上来。” “是。” 青萝红霞就这样顶着摄政王嫉妒的目光,颤巍巍地上了马车。 远去的马车,一车子的欢声笑语,耳力极好的宗政久寒听着,这个咬牙切齿,嫁了!回来一定要把青萝红霞这两人给嫁了! “少爷,你不高兴?”青萝小心地看了一直低头喝茶的宝辰一眼,问道。 “有。”宝辰抬头,认真地说道:“那青萝准备怎么逗爷开心?” “啊?”青萝还以为会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却不想是这个,只得抓了抓后脑勺,好好地冥思苦想了一番,道:“听何大人说,海河郡有一家不错的酒楼,不如到了那里,奴婢们就陪着少爷去?” “又是何大人说?”宝辰就觉得郁闷了,这何湘怎么什么消息都有?“他是不是太闲了,赶明儿我让父王给他多弄点事!” 正在京城的何湘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道:“寒料峭啊……” “我娘说,打喷嚏的原因之一,是有人准备算计你。”李毅抱着剑靠在门框上,哼唧着说道。 “啊,这个人会是你吗?”何湘问道。 “如果我能算计了你,我倒是愿意这是我!”李毅心里微怒,这几天何湘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天天晚上往他房间跑,占着他的就不肯走了!说什么好兄弟要抵足而眠,好兄弟个毛线! 058. 时光匆匆,六七年的光华琉璃已随风而逝,海河郡郡守的位子也是迎来了一个,又去了一个,而六年前的郡守陈贺也早已登上了尚书之位,如今正是意气风发。 宝辰坐在马车里,用纤细的手指挑开了侧厚重的帘子,看向了车外繁华的街道,他的耳朵时不时就会听到一些有趣的对话和叫卖声。这样的氛围,让他不勾了唇角,笑了。 华丽的马车带着后一群侍卫声势浩大地往前走着,所到之处,任何人都得低头避让。马车停在了海河郡的云楼分店,里面的掌柜早就接到了消息,早早地带着几个小二站在了大门口迎接。 众人纷纷望去,只见从马车上前后走下了两名如花似玉的姑娘,然后一个穿着灰蓝色衣裤的家丁小跑着上前,趴跪在了地上。 先前那个穿着青色长裙的姑娘轻轻地唤了一声“爷,到了”,下一刻,一只白玉般完美的轻轻挑开了车前的帘幕,一缕柔顺的乌发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两个姑娘一起将车上的人扶了下来,众人定睛一看,纷纷瞪大了双眼,惊艳不已,暗叹不亏是名满京都的摄政王世子,即使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可这容貌也真是上上等的。 这少年落了地,便松开了两旁侍女的手,拿出腰间的折扇扇了扇,真是好一派风流!即使大家都明白这动作很装X,可由于是这样一个漂亮的少年做出来的,还是忍不住如此认为。 宝辰看了四周人一圈,习惯地挂上了浅笑,让云楼掌柜恭恭敬敬地将自己请进了门。 人群发出了抽气的声音,男的有,女的也有,他们都紧盯着云楼大门,仿佛那站过了宝辰的地方,还能看出花儿来。 远处的柳树下,站着两人男人,其中一人长得很俊朗,阳光帅气的脸上,因为那些围观之人的痴迷而蒙上了一团黑气。 另一人的长相则要稍显柔,他看了前方一会儿,低声呵呵地笑了起来,道:“这宗政宝辰,生得倒是异常艳丽。连我这个对男人没兴趣的人,都动了心了。今晚,到可以动手试试……” 平素听了,脸色更黑,他再看了前方几眼,这才甘心扭过头,沉地警告道:“你敢动手,我就敢让你没了那颗心。反正对你来说,见不见得到明天的太阳,都不是很有所谓。” 原来,平素边的男人叫做欧阳展眉,背后的家出处不详,他早几年就已经是江湖上有名的采花大盗,偏生不论是官府还是武林盟的人都拿他没办法,因为他采的那些花,据说都是自愿的。 平素和这人的相识,就是在这人刚刚采完花从一座大宅子里跳出来的时候,那时候平素正好从军营里出来准备去买酒喝。两人先是打了一场,自然是平素赢了,他们随后一拍即合就常常一起出来喝酒了,最常的去处便是云楼,毕竟云楼多美酒。 “诶?”欧阳展眉挑眉,颇有兴趣地说道:“我就说今天咱们都走到云楼门口了,你不进去喝酒,反而躲在了这里观望。还以为是你和这摄政王世子有什么仇呢,原来,是你看上人家了啊。” “知道就好。”平素点了点头,垂下了眼眸,他抿唇微微笑,他在想,到底会是他先来见自己呢,还是自己先去见他。 “唉?我还以为你不会承认呢,你倒是大胆,古往今来的断袖之人,大多都是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你倒是承认得干净利落啊。”欧阳展眉颇为惊讶地瞪了瞪双眼,心中感慨万千,倒不是因为自己喜欢男人而说不出口,而是觉得边这个男人能够有勇气将这种异样的挂在嘴上而感到神奇和赞扬。 “我喜欢他,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平素扭头坦言道:“只是我他,他却不一定我,所以,我只能尽量不让他困扰。” “没想到,你平时做事雷厉风行,手腕硬的,对待那个纨绔子弟,你倒是真上心了。”欧阳展眉挑唇一笑,微微有些嘲讽,他是听过宝辰事迹的,对于这种仗着祖上积德,只知道玩乐的富家或者皇家子弟很是不屑。 “他的好,只要我知道就行。”平素哼了一声,对欧阳展眉说道:“如果你知道了,我不介意杀人灭口,然后抛尸荒野。” “你认真的?”对威胁的某人挑挑眉,见对方抿着唇点了点头,顿时后退了数步,眼泪狂飙!娘啊,这个的疯子谁来拉走啊! 宝辰在云楼有专用的厢房,是坐北朝南的好房间,冬天温暖不潮湿是最基本的条件。 在海河郡的这一间包厢自然也不例外,一如既往的奢华,那白色与红色交织在一起的帘幕随着窗户灌进来的凉风缓缓飘着,偌大的房间里,家具并不多,大一张,卧榻一条,茶几座椅数件。但这些家具每一件都是精品,或出自哪位名家之手,或因其材质之珍贵与特别。 “少爷,需要奴婢去换香料吗?”青萝闻了闻,觉得这房间的熏香并不是这一年宝辰习惯的那一种,便福了福问道。 “不用了,将熏香都撤了吧。”宝辰摇摇头,觉得头有些胀痛,便挥了挥手。 “小的这就去撤了。”那掌柜一听,忙招呼了边的小二将熏香都撤下去,又问道:“世子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下去吧。”宝辰跨进房门,径直走向了窗口,他倚着窗棂,看着下面街道的繁华,却觉得自己仿佛再也听不进任何的喧嚣,心中猛地压抑了起来。 红霞去熟悉这家云楼的设施,特别是取水洗衣的地方。青萝则关上了房门,走到宝辰边,偷偷观察了一会儿后,道:“少爷,又想起那位了?”青萝并不知道“那位”是谁,只是她知道,宝辰每次清明的时候来南山寺礼佛,为的就是那位。 “是啊,每年都在想,每天都在想。”宝辰说着,想起了那刺杀自己的黑衣女人,那收云掌,那错步,明明就只有父皇和武晴天会…… “少爷……”青萝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低低地喊了一声,少爷心中对那位的思念有多深,她们这些做贴丫鬟的都看在眼里,但他从没有露出过怎样脆弱的表,只是每每都像现在这样,脸上失去了笑容,语气也变得清淡和悠远。 “青萝,你说,人死了,可以复活吗?”宝辰突然问道。 青萝被问得有些心凉,感觉怕怕的,便怯怯地说道:“应该是没有的吧。” “啊,应该,是没有的吧……”宝辰关上了窗户,靠着墙壁坐了下来,他把玩着手中的折扇,道:“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只要每一天都思念着他,或许他就能因我的执念而复活了。当然,如果是时间倒流的话,会更好吧。”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一定会好好惜自己,一定不再追求什么母,一定好好地守着父皇,让他享清福,做南平国第一个太上皇。 青萝见宝辰对着她挥了挥手,便行了礼退出了房门,她知道,少爷的脆弱,不许别人瞧见,这就是她们少爷的另一种坚强。 很久很久以后,宝辰睁开了双眼,恢复了一片清明,他早已告诉自己,这条路,他要走下去,一定要走下去,为父报仇不可不报,登基为皇不可不为! “武晴天,还有三年,就要再见了,那时候,会是怎样的光景呢?”宝辰抿了抿唇,突然呵呵地笑了起来,只是笑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歇了一下午,宝辰找来了红霞,想让她派人去将平素请来,却见这小妮子的小嘴撅得老高,好像有人欺负了她似的。 “怎么了?才来海河郡,就有人欺负你?”宝辰皱眉,他生护短,红霞对自己又是极好,他自然将她纳入了自己人的范围。 “还不是那个平珠!”红霞跺跺脚,双颊猛地红透了,她吱唔着说道:“他说什么,想娶我,要我跟他回家!这个登徒子,哪有见面几次就对女孩子这样的!” “额……”宝辰摸摸鼻子,觉得这档子事,他还真是管不了,感的事,管了反而可能弄巧成拙,他想了想,只能说道:“这事你找青萝参谋参谋,爷就不奉陪了。反正到时候你想嫁人了,爷就给你安排十里红妆,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爷!”红霞的脸简直红得能滴出血来,她又跺了跺脚,恼羞成怒般说道:“红霞才不离开爷!谁要嫁人啊!” “额,那也总不能不嫁吧,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这可是何湘说的。”宝辰眨了眨双眼,翻盖上了被子,他可不想被红霞这小妮子瞪视! 这么一来二去,直到晚上平素亲自上门的时候,宝辰才拍了拍脑门,表示自己竟然忘记了这一茬。 平素见了,没有什么怪罪,只是心疼地将他的手拿了下来,道:“别拍自己,你不疼,我都心疼了。” “你这腔调,能不能改改?”宝辰翻了个白眼,这混小子从小就把自己当媳妇儿看待,说的话也从来是怎么麻怎么来的。 “好多年了,改不了了。”平素瞪着双眼,说得很无辜。 宝辰吸口气,觉得自己似乎是不能用言语来疏通此事了,于是他灿烂一笑,闪花了平素眼睛的同时,非常果断地给出了一记老拳,正中对面人的右眼! “多揍你几次,你就改了。”他哼了一声,收回了手,拿起筷子指了指面前的菜道:“还不吃?凉了!” 平素本还捂着鼻子大呼很痛,却发现自己捂错了地步,只得悻悻地放下了手,“哦”了一声,乖乖地坐好,拿起碗筷吃饭。 “宝辰明就去南山寺吗?”平素一边吃,一边问道。 “嗯。”宝辰夹了一块红烧羊,屏住呼吸尝试着啃了一口,满嘴都是臊味,只能郁闷地吐了出来。他还是不习惯吃这种东西啊。 “明我无事,和你一起上山吧。” “好啊,有平都尉在,这一路上,山贼该是没了吧。”宝辰抿唇,打趣起来。 “没没!就是有,老子也一拳头轰回去!”说着,平素耍宝地举了举拳头。 “就像我揍你这样?”宝辰挑眉问道。 “……对!”为了逗媳妇儿开心,平素忍痛点了头。 “可这前提得是,那些山贼没有你这么厚脸皮,一拳打不回去。” “……” 青萝红霞两人在一旁伺候着,她们听了这段对话,赶紧低下头忍住笑。 宝辰看平素一脸的可怜相,竟然还装嫩撇嘴,这搞怪的动作顿时得到了他的几声哼笑,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总算是开心地笑起来了。 见此,平素暗暗松了口气,面上还是不忘装傻。如果能让媳妇儿开心,借用彩衣娱亲的法子也不是不可以嘛! 吃完饭,宝辰起任由青萝给他整理外袍,他看着坐在位子上不动分毫的少年,嘴巴一歪,道:“都蹭完饭了,你还不走?别告诉爷,你想留下来和我一起睡,我可没有和男人抵足而眠的癖好。”他说完,仿佛听见了青萝红霞两人的偷笑,顿时有些心虚……他自我安慰,宗政久寒那混蛋也不算什么男人! “那我睡地板。”平素坚决要把“无赖”儿子贯彻到底! “……去隔壁睡!”宝辰无奈退了一步,可这臭小子却不领。 “媳妇儿大了,不喜欢小柱子了,不跟小柱子一个房间了,不睡在一张上就算了,连地板都不给小柱子睡……”平素瘪嘴,微微蹙着眉,这委屈加控诉的表若是安在女人上,恐怕效果会不错,可放在这硬朗的男人上,那就只有搞笑二字了。 但不管过程是如何的“艰辛”,平素总算是如愿睡在了宝辰的……边。 青萝找人来地上铺了两层厚被子,又加了一用来盖子的厚被,平素谢过以后就迅速趟了进去,生怕宝辰反悔似的。 059. 宝辰下午就已沐浴净,所以晚上不用再洗一回,只是用盐水漱了漱口,就宽衣上了,他跨过平素的腰时,故意用力踩了一脚。 “嗷——”平素发出一声狼嚎,他捂着腰部,苦哈哈地说道:“宝辰,你还小不知道,这男人的腰,很重要啊!” “小?”宝辰转,挑眉笑了,“爷可不小了,你不知道吗?我已经有世子妃了,就是二公主宗政木月。” “我知道。”平素撇撇嘴,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媳妇儿不用总是把自己出轨的事迹挂在嘴边……”宝辰娶妻的事,自然是全良国都知道的大事。也亏了他早年闯江湖的时候,就认识了宗政木月,知道他是个男人,不然他铁定直接冲去京城,将人打包带走了!不过,即使娶的是个男人,平素心里还是带着满满的酸味! “……我打死你!”宝辰无言一阵,突然高喝了一声,形气势有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到了平素上,他起拳头,将它们变成了砸在平素脸上的雨点! “嗷——救命啊——谋杀亲夫了!啊——” 顿时,房间里传来了平素惊天动地的喊叫声,这一个惨绝人寰,令躲在不远处樟木下的欧阳展眉忍不住抖了抖子,他紧张地拿着折扇呼啦啦地扇着,心道,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这货还个有自虐倾向的? 第二天一早,按照往年的行程,宝辰是要在中午就出发去南山寺的,但因为平素,他决定留一到明天再走。 “我听父王说,你在江湖上的名声不错,被取了个绰号叫什么来着?”宝辰一白衣走在大街上,他一手拿着有名家题字的折扇,一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整一个不谙世事的世家子弟,他微微勾着薄唇,一双弯起的丹凤眼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是一命九剑。”平素抓抓后脑勺,笑呵呵地说道。 “哦,对!就是这个绰号!”宝辰笑道:“听说,你杀一个人,最多不会用过九剑,这才有了这样一个绰号。” “这都是道上的兄弟抬,并没有他们传得那么夸张。”平素本不觉得自己的绰号如何的厉害,但现在听到宝辰的口气里有些赞叹的意思,便觉得心花怒放起来,决定以后定要勤加习武,绝不能让这“一命九剑”的名声给落了! “武林盟三年一次的盛会,听说就在海河郡的南山山脚,你有收到邀请函吗?”宝辰转了个弯,便入了正题。 平素其实听了解宝辰的,听他这么问,便非常上道,非常体贴地说道:“宝辰想去参加吗?我有请帖,武林大会就在清明后的三天!”那狗腿的样子,让躲在前方观察的无聊男人——欧阳展眉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一命九剑,你敢再损害自己的威风一点吗?! 如果平素听见他这句话,铁定会回答,如果宝辰能够更开心,那我不介意! “啊,那我就勉为其难,多带几天吧。”宝辰明明很开心,却还是表现出满不在乎,甚是有些勉强的样子。 平素见了,眼里心里全是笑意,他喜欢宝辰这个变扭的样子,就好像只有这样子的他,才是真正开心的,这一刻的他,心中是没有任何悲伤与霾的。平素非常希望宝辰永远都能这样纯粹的开心,而不是心里一直藏着深沉的仇恨。 平素认识宝辰比较早,许多宗政久寒都不知道的宝辰的小秘密,他也知道,所以他明白,看似天真,没心没肺的少年,他的心中一定背负着沉重的包袱。 自古以来,朝堂和江湖都是互不干涉的,只要不危机国家政权,朝中高层也不愿意主动与武艺高强的江湖人为敌。 武林盟就是属于整个金樽大陆的江湖人的组织,其力量绝不比良国或者南平小,但由于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所以凝聚力并不强,不足以危害一个或多个国家的政权统治。加上朝廷可以为他们带来安定的生活大环境,他们反而会维护它。 而武林大会,就是武林盟三年举行一次的盛会,它将选出一名武功高强,人品端正,领导能力较强的优秀人物,来担任新一届的武林盟盟主,领导整个武林盟三年。 而这一任的武林盟盟主因其武艺之高而已经连任了六界,今年若是他再次夺得首冠,他将蝉联七任盟主之位。 “你朋友跟着你有些时间了,不请他出来见见?”宝辰晃了一圈,觉得街上也没什么好玩的,便站在了一家茶楼前,对平素说道。 “啊,那个家伙总是这么不小心。”平素笑笑,心里却和欧阳展眉一样明白,宝辰的武功恐怕是在欧阳展眉之上了。 欧阳展眉眨了眨双眼,微微勾起了一个兴味的笑容,看来,这个纨绔小子其实也不是表面的这般简单嘛!要说他的隐藏能力,就是比他高上许多的人,也不一定能够察觉出来,但这小家伙似乎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自己的存在! “你好,我叫欧阳展眉。”欧阳展眉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若是不知道,还以为他只是正巧和宝辰几人碰到了呢。 青萝站在宝辰后,不屑地撇了撇嘴,对于这个偷窥自家少爷的人,非常没有好感! 红霞被算盘子诸葛金(也就是那平珠)缠住了,脱不开,而宝辰也有意撮合,便没有将她叫出来,只是带着青萝还有平素一起来了街上。 “宗政宝辰。”宝辰淡淡地回了一句,对侧的平素道:“你原来有和采花大盗谈人生,谈哲理的喜好。” “没有没有!额,也不是,那个……”平素急忙否认,但转念一想,他又的确是和欧阳展眉聊过这些,只得苦恼地抓了抓后脑勺。 “唉?采花大盗怎么了?你这是职业歧视!而且,我可是滋润了万千孤寂少女心灵的人!”欧阳展眉并不在意宝辰说的话,只是笑呵呵地这样说道。 一旁青萝听宝辰说欧阳展眉是采花大盗,顿时瞪大了双眼,躲在了宝辰后,像是见到了一只蟑螂一般防备地看着他! 见此,欧阳展眉倒是抽口气,无语了,他耸肩对青萝说道:“这位小姐,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对你没意思,虽然你长得是不错,可不是爷的菜啊!” “下流!”青萝俏脸微红,只得骂了他一句下流,她躲在宝辰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坚决要离这个采花大盗远一点! 欧阳展眉对此很无奈,他其实比较喜欢幼嫩一点的女孩子,像青萝这样二十几岁的女人,他是实在没兴趣啊,可这女人为什么就是不相信他呢! 走进面前的茶楼,平素要来了一壶清茶,两壶酒,还有一些小糕点,糕点都是宝辰吃的。 青萝站在一边,将平素的行为看在眼里,满意地点点头,这样的男人才能接近她的少爷,像是欧阳展眉这种男人,最好离少爷远一点! 这间茶楼并不是什么高档的酒楼,它更多的是有些江湖习气,所以做出来的糕点也不怎么精致,宝辰尝了一口便不再委屈自己的嘴,默默地将桂花糕放了下来。 “宝辰,要不我们换一家?”平素见宝辰不吃,忙建议道。 “我又不是出来吃东西的,不用了。”宝辰摇摇头,举起一杯清茶喝了一口,缓缓点头,这杯茶倒是不错的。 “唉……”一直被冷落在一边的欧阳展眉狠狠地叹了口气,终于引起了宝辰和平素的注视以及青萝的瞪视,“九剑兄见了他的青梅竹马,就忘记兄弟了,我真是可怜啊……”说着,他还苦恼地摇了摇头。 平素听了,羞涩一笑,看得宝辰差点抽过去! “青梅竹马?”宝辰磨着牙,几乎是将这四个字给咬出口的! 平素马上反应了过来,讨好地给宝辰倒了杯茶,说道:“我是青梅,我是青梅,宝辰别气别气。” “哼!”宝辰本来就没真的生气,见平素这般,什么怒都没有了,他嘴角微抽,决定还是低头喝茶算了,和平素对掐,是没有意思的,因为这货总是无下限,无条件地让着自己。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郁闷,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欧阳展眉捂住双眼,觉得这样腻歪的一幕,他不想再看了,亮瞎他的狗眼啊! “你如果真不想看,就给老子闭上,别从指缝里偷窥!”平素见宝辰皱眉,就勉为其难地分了一丝心去看了看宝辰皱眉的对象——欧阳展眉,见他捂着脸,还打开着指缝,不偏过头去,咬牙切齿地说道,语带威胁。 欧阳展眉忙不迭地点头,几后的武林大会,他还要靠他进去呢!他这个“声名”在外的采花大盗,可不会被自诩正义的武林盟邀请。想到这里,他的眼中染上了一层轻蔑和恨意。 “南宫盟主,今年不知能不能再次连任。”宝辰看了欧阳展眉一眼,缓缓地说道:“我听说,今年的北冥世家,凭空出了一位天才,武艺卓绝,这北冥家,藏得倒是深。” 见宝辰别有意味地看着自己,欧阳展眉挑起了右眉,回道:“摄政王世子,藏得也不浅。” 宝辰看了他半响,举杯笑了。 欧阳展眉也回着他,碰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酒味苦涩辛辣,让他的眼角有些湿润。 南山寺就在南山山顶处,而南山的山脚则临时搭建了一座不小的宅院,用作武林大会的举办之用。 路过这座宅院的时候,宝辰看了两眼,觉得武林盟的动作还不错。 这一次上南山寺,依旧是大队的人马,高调的行进,只是队伍中,多出了三人,平素,算盘子诸葛金和采花大盗欧阳展眉。 红霞坐在马车里,满面潮红,她咬着下唇,不断地在心里骂着那个无赖的平珠! “怎么了?那平珠又欺负你?”宝辰靠在马车上,看了红霞一眼,问道。 “他!他!”红霞一说起这人就有气,她气鼓鼓地插腰说道:“他简直不可理喻,说什么要嫁给他,得学会怎么算账做账,可他怎么不想想,谁要嫁给他啊!自以为是!” “哦……”宝辰眨眨双眼,和青萝对视一眼,低低地笑了起来。 红霞见了,恼羞成怒地声喊道:“少爷!青萝!” 另一边,算盘子则是风满面地和平素、欧阳展眉一起走着,是不是就乐呵呵地笑几下,看得平素很想胖揍他一顿,而欧阳展眉则是恨不得将这傻缺扔进小倌馆!叫你笑得这么! “青萝她——”平素还没有说完,就听好友算盘子叽叽喳喳地问了起来:“青萝怎么了?” “青萝她是王府的婢女,你们诸葛家虽然不是德高望重的家族,可在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的,你一个少庄主,是真心要娶青萝为妻吗?如果不是真心,我劝你还是打消了接近青萝的想法。宝辰很护短,青萝跟了他不少年,你若是欺骗了青萝,宝辰定不会饶你。他不饶你,我就难办了。你知道,我向来是有异,没人的。”他耸耸肩,无辜地说道。 “……最后一句话,你可以不要说得这么直白!”算盘子气呼呼地哼了一声,然后说道:“要说,我对青萝也谈不上怎么深沉,但我能够确定,我要那个女人,只要那一个。所以,她会成为我诸葛山庄的少庄主夫人。我爹娘那里,我会搞定。” “先等等,九剑,你刚才说什么?”欧阳展眉笑呵呵地问道。 “什么?”平素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话,能够让欧阳展眉笑得这么无耻与得意的。 “最后一句话。” “有异,没——”平素刚说完,就抽了抽嘴角,他这句话说的好像宝辰是女人一般,见欧阳展眉一脸“我要告密”的表,给了他的左眼无的一拳,说道:“我承认自己是女人,不行吗?” 周围的几个侍卫听了,很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平大少爷,您能不能不要总说些让我们想捧腹大笑的话啊!憋着很难受啊! 马车缓缓地在山路上行进着,直到陡坡处的石阶前才停了下来,这里还是南山的半山腰,有一段路是要宝辰等人走上去的。 平素一见前面的动静,非常果断地甩下了两个朋友,冲了上去,而算盘子则是眨了眨眼睛,暗叹这臭小子永远比自己快一步,想完,他也冲了上去。 欧阳展眉还是慢慢地走着,他看了看远处奔跑的两人,淡淡地笑了,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全心全意地着一个人,为她笑,为她哭,为她恼,为她疼,可当真相血淋淋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他还能再那个女人吗?不能,因为那个女人从来都没有过自己,她只是在利用自己! 红霞甩开了算盘子的手,对着他恼怒地哼了一声,然后与青萝一起扶着她们的少爷下了马车。宝辰挑眉看了这两个冤家,明白红霞大概也是喜欢人家的,他微微一笑,看着乐呵呵站在自己面前的平素,走到了他的边,带着青萝一起踏上了灰白色的阶梯。 红霞想上前,但被算盘子给拦住了,而孤家寡人的欧阳展眉忙凑到了宝辰的前面,边走便回头问道:“你为什么每年清明都要来南山寺?京城的寺庙也不少。” “寺庙很多,但南山寺只有一个。”宝辰没有正面回答他,见青萝似乎并不喜欢欧阳展眉,便顺着她的心意,出其不意地推了他一把,道:“别挡着路。” “啊——”欧阳展眉没想到宝辰会来自这一招,措不及防就摔倒在地了,他看着青萝指着他哈哈地大笑起来,那种柔美与活泼相结合的笑容,让他愣了好半响,真漂亮。 “看什么看!登徒子!”青萝笑完了就见欧阳展眉坐在地上痴傻地看着自己,不气恼地又踢了他一脚,转跟上了宝辰的步伐。 欧阳展眉摇摇头,起拍拍自己的后臀,掸去了灰尘后,也跟了上去,他可不想做后面算盘子两人的油灯! 南山寺不是特别大,但很宏伟,门前的石雕也出自名家之手,庙宇前的场地上,十二生肖的石雕栩栩如生,不少行人游客都喜欢来自观看,更有许多画家来此为石雕们作画。这里香火鼎盛,几乎每逢节都会人满为患。但大家都会尽量保持安静,并且带着最虔诚的心来到这里。 南山寺的修建并不是良国人所为,而是南平先皇年少轻狂时混迹江湖到此一游,觉得南山之上该有一寺庙最好,便从他自己的私库中拿出了钱财,又请了当时德高望重的寺庙大师来这里做主持,多年过去,第一任的主持早已圆寂,而现在庙中的和尚师父们也不再是南平的人。 可对宝辰来说,庙里的人是良国人还是南平人,都无所谓,只要这座庙是他的父皇所建造就行。 060.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晚来一,是否路途有异?”穿着主持袍子的和尚已经领着十名光头和尚在门口等着了,见到宝辰走上来,便笑着问道。本来出家人是不能多管这种事的,但几年过去,他与宝辰的关系一直不错,这才有此一问。 “只是遇到朋友,耽搁了一,劳烦大师挂念。”宝辰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容,双手合拢,对着主持弯了弯腰。 “便是这三位了吧。”主持慈祥地笑了笑,带着宝辰等人穿过略微有些拥挤的人流走进了寺庙大门。 按以前的惯例,他们先来到了厢房休息,等晚上的时候,宝辰再沐浴焚香,到大雄宝去跪一晚上,潜心礼佛。 傍晚的时候,天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仿佛谁的低声哭泣。 欧阳展眉站在厢房门口,看着歪头灰蒙蒙的天空,听着耳边凄楚殷殷的雨声,突然说道:“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断魂。” “这人写的可真贴切。”宝辰听了,也望向了窗外,他抿了抿唇,说道:“每年清明的海河郡,总是要下场雨的,不大,但滴滴都落到人心里。” “就像,那些已经作古的亲人的泪水。”欧阳展眉想起了他的母亲,那个原本该享尽荣华富贵,到头来却被父亲无抛弃的女人。 “对我来说,这不是泪,是血,是亲人的血。”宝辰却没有他那么伤感,填满他心脏的,是仇恨与悲伤,绝没有一丝一毫的惆怅。 “这么说来,你那位已去世的亲人,是被人害死的?”欧阳展眉几乎只是一瞬间就收起了眼中的悲凉与对父亲的痛恨,他转,背着纷纷小雨问道。 “啊,是。”宝辰随意地点点头,不愿多说。 平素听了,只是默默记下来,也不追问,有些事,宝辰若想说,自然会说,若不想说,那么再怎么问都是没有用的。 平素知道,但欧阳展眉不知道,他好奇地问道:“你可是摄政王世子,那么这个亲人应该也是皇亲国戚了,他被人害死,那害了他的那些人不是不会逍遥法外了?” “欧阳大盗,爷该说你是蠢呢,还是天真呢?”宝辰嗤笑一声,这样说道,他站起走进了厢房中的另一个隔间,那里红霞和青萝二人已经准备好了沐浴的水。 “我天真吗?”欧阳展眉抓抓后脑勺,问道。 算盘子和平素很不想理睬他,但为了他不继续丢人显眼,只得回答了他。 “很天真。” 两人非常有默契地一口说道。 “杀害宝辰亲人的那些人还没有死,不然,宝辰就不会年年都到这里来了。”平素知道,宝辰来这里,是因为放不下,也不愿意放下,等他将所有仇人一一消除后,或许,他就不会再来这南山寺了。 算盘子和欧阳展眉只是为了武林大会,顺便来南山寺转转的,所以早早地在另外安排的厢房中或休息,或练功了。 而平素则是雷打不动地守在宝辰边,弄得宝辰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表现出了一副“痛不生”的模样,需要他这么紧跟着自己! “你跟着我干什么?”宝辰走到门口,猛地转过了,差点撞上了平素的下巴!混蛋!没事长这么高干什么! “我就想跟着。”平素笑,笑得很傻气,让宝辰没力气去揍他,或者骂他。 “老子去茅房!你也跟着?”宝辰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转跨出了门槛。 “如果你肯,我还想跟进去呢……”平素最终是没有跟上去,但还是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这样说着。 宝辰走在前面听了,脚下一滑,差点栽倒在地!这混蛋! 夜里寺庙一般是没有香客的,当然也不排除一些像宝辰这样留宿的香客。 大雄宝内没有人,门口守着四名侍卫,门内站着一个平素。 宝辰撩起袍子,跪在了大内的蒲团上,他的前放着一个小矮桌,桌上是一本经书和一串佛珠,手肘两旁还有两盏油灯。 少年清脆悦耳的声音慢慢传遍了大,并不高声,却让人实实在在地听清楚了。宝辰一直认认真真地看着经书,口中也咬字清楚地念着,过半个时辰会停一会儿喝口水,然后继续。 门口的侍卫换了两三批,平素却依旧不动如山地站在原地,他看着宝辰,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而宝辰也念着经书,一直到天明。 宝辰眨了眨酸涩的双眼,深深地吸口气,再吐出,然后轻轻地放下了佛珠,虔诚地拜了拜,便要起。 跪了一夜的双腿就好像不是自己了一般,完全没了知觉,宝辰站起来,踉跄了一下又要栽倒下去,这时候平素及时扶住了自己。 “你倒是眼疾手快。”宝辰被平素扶着站稳了,便没有抽出腰间的软剑去支撑自己的体,往年他都是这么做的。 “这不是一直关注你嘛,自己的媳妇儿当然要看好……”最后半句话,平素说得很小声,但也如他所愿地,宝辰听到了。 “……你可以再大声一点。”宝辰满脸黑线,若不是现在需要平素给他扶着肩膀,他绝对给他一个手肘子! “平素。”宝辰在椅子上做了一会儿,令周围人退下后,又过了一会儿,突然喊了平素的名字。 平素听了,心一跳,又是一沉,忐忑地应了一声,不祥的预感在心中蔓延。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不喜欢你。平素,你是平将军的独子,不该将这种感和时间浪费在我的上。”宝辰以前或许看不出平素是真的喜欢自己,但从他确定自己对宗政久寒的心意后,他再次见到平素,看着他眼中不能自抑的温柔,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平素其实已经想到宝辰可能要说这些话,但有准备是一回事,真的发生又是另一回事。他听到宝辰对自己的拒绝,那样干脆不留任何余地,他的心就好像被一只无形却有力的大手狠狠抓破了,仿佛他的眼前,满是鲜血,他很痛,很疼,很想大声呼喊,很想让宝辰救救自己,可最终,他张开了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说什么呢,这种东西,是乞求不来的,当理想与现实展示出了它们的距离时,他的一颗并不那么坚强的心就彻底碎了。 他的心痛得麻木了,而喉咙口也阵阵隐痛起来,随着一声又一声的脉搏,持续不断地刺痛自己。 “真的,不能喜欢我吗?”平素低头看着也认真回视着自己的少年,眼眶一酸,铁铮铮的汉子几乎要留下泪来,他这样说道:“我会对你好,我的心里全部都是你。如果你在意世俗,我们可以等你完成自己想做的事后,就归隐山林。咱们出而作,落而息,一起相携到老,等你白发苍苍奄奄一息的时候,我就陪着你,讲我们的从前。等你死后,我就好好为你安葬,然后马上来陪你。这样的生活,在我的梦里走过了千百遍,真的,不能让它实现吗?” 宝辰看着突然落泪的男人,张开了嘴,却发现自己连“不能”两个字都说不出口,这两个字堵在了自己的喉咙口,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我你,在这佛前,我也能坦坦地告诉你,宝辰,我你,一直一直着你。如果可以,为什么不选择我呢?”平素弯腰握住了宝辰的双肩,一双湿润的眼睛里,带着摄人的期望。 这期望有些灼人,让宝辰不移开了双眼,他定了定神,开了口:“平素,我没办法你。” “……理由。”平素沉默半响,问道。 “我着另一个人。”宝辰回答,很诚实。这是他伤害的第二个男人,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来补偿他这么多年的。 “谁?”平素见宝辰不说话,便又问道:“至少,告诉我,那是谁。” “宗政久寒。”宝辰推开平素的双手,说了这四个字。 宗政久寒! 这四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在了平素的头顶,这不是宝辰的父亲吗?为什么他会喜欢自己的父亲?!想到往里宗政久寒对宝辰的宠,平素觉得,也许,宗政久寒也是喜欢宝辰的。但,问题是,他们可是父子啊! “这不可能!”平素吸了口气,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什么不可能,我和他并没有血缘关系。还记得七年前被乱民所灭的成亲王吗?那才是我这个体的亲生父亲。”宝辰解释完,便站起,走向了门外的白芒之中。 陷入痛苦和不敢置信之中的平素,并没有注意到,宝辰说的“我这个体的父亲”,这几个字怪异的地方。 又在南山寺待了几天,宝辰便和几个大叫“满嘴青草味”的男人一起下了山,而山下的武林大会,也快开始了。 山腰处,清晨的水雾还没有消散完全,前方迷蒙一片,倒是增添了几分美色。 但欧阳展眉向来就有破坏气氛的本事,他摸摸肚子,期期艾艾地说道:“爷吃了好几天的青草,都快成兔子了,终于可以下山了……”对他来说,只要是素菜,并入青菜,包心菜,菠菜那都是青草一类的。 “就是啊,这青菜可真不是人吃的!”算盘子也深以为意地点点头,符合着说道:“爷要吃啊!不过兄弟,你这两天吃青草,倒是吃得很欢快啊!” “啊,因为宝辰好像很喜欢的样子。宝辰喜欢,我就喜欢啊。”平素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青萝红霞两人听了,不顾淑女形象,猛烈翻白眼!这货要不要每次说话都这么暧昧啊!被王爷听到,以为你勾引少爷变成断袖呢!到时候,不全天下地通缉你! 现在,这两妞儿是不知道她们王爷和世子早已经变成断袖了…… 算盘子与欧阳展眉一听,顿时扭头做呕吐状。宝辰见了,微微无奈地抚额,然后微笑着送了平素一拳头。 这几天平素的心并不好,但还是会天天跟在宝辰边,只是不像以前那么聒噪。他慢慢地明白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他喜欢宝辰,他宝辰,他不能没有宝辰!所以,如果得不到,那边选择守护!对,守护,如果能够守着宝辰一辈子,那也是很值得的事! 对于平素的这种想法和行为,宝辰其实已经预见到了,毕竟宗政绵德那个傻瓜也是这样的。 心中无奈有,亏欠有,可宝辰却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尽量对他们好些,却又不能太好,他希望有一天,这两人可以重新找到喜欢的人,毕竟,他们的人生都还很长很长。 山下很闹,几天前还没有的茶棚就一个个地搭建了起来,一群群绿林好汉坐在茶棚中,或喝茶,或聊天,好不闹。 “在海河郡开一次武林大会,这海河郡的商业可就要好上不少。”宝辰环顾了一周,发现了几个前几天在街上看见过的一些剑客。 “宝辰开心?”平素问道。 “啊,也许吧。”宝辰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一方面觉得良国理所当然就会落在他父王的手里,可一想到这样的结果就是宗政昊德的失败,心里就有些烦闷。 “少爷,咱们要坐坐吗?”青萝有意识地隔开了平素,她总觉得平素太粘着她们少爷了,这样对少爷的健康成长不好! “可以。”宝辰应了声,大家就一起走向了右边最近的茶棚。茶棚里人很多,好在有几个人刚刚起离开,宝辰几人就有了一张四方桌子可用。 青萝用手帕擦拭了一下桌面和凳面,这才请了宝辰坐下,红霞也从用干净的手帕擦了擦茶具,又用清水冲了冲。 旁边几人见了,也明白这大概是哪家的世家子弟了。 “少爷,这天儿虽说有些暖和起来了,可风还大的,您就别把外脱下了,你要得了风寒,那王——老爷不得打死奴婢们啊。”青萝见宝辰要扯开脖子上的绿色缎带,忙摆手说道。 “好吧。”宝辰想起好些子不见的宗政久寒,突然有些想念,他难得地听了一次后,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 平素紧挨着宝辰坐了下来,而红霞和青萝坐一张长凳,另外两张长凳则被算盘子和欧阳展眉占据。茶棚的小二端来了茶水和一点粗糙的点心,宝辰等人都没有吃点心,只是喝了茶。 宝辰刚刚拿起茶杯,准备看一看有没有问题,却被平素先一步拿走,他仔细检查了一番,又准备喝一口试试毒,这时候,宝辰实在看不下去,一把又将茶杯拿了回来,嘴巴一歪,说道:“你体是能抗毒了还是怎么了?效仿宫里的人给我试毒啊?” “一般的毒,我还是可以出来的。”平素抓抓后脑勺,这样傻傻地说道。 “……”宝辰已经懒得回嘴了,他低头闻了闻,便说道:“这茶没问题,喝吧。”他刚说完,平素就先把自己的那杯茶喝了下去,然后仿佛回味了一番似的,乐呵呵地说道:“真的没问题。” 这个人……宝辰见了,除了无奈,心里的愧疚又深了一层,所以说,什么债都能背,就是不能背感债! 人越来越多,许多人来了这茶棚,见没有位子又走了,也有干脆站在茶棚下休息的,当然,还有一类人,说的就是站在宝辰这桌子前面的人。 来的是两女,她们都拿着一把长剑,从装束来看,似乎是世家小姐,她们的后跟了两个强壮的侍卫。 “这里我们要了,你们快点让开。这是银子,够吗?”那穿着红衣的少女一把将一个银锭放在了桌面上,满口的傲气,仿佛这银子不是她用来换取座位的,而是施舍给别人的。 青萝见了,顿时暴发,她们少爷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从来都只有少爷拿眼角看人的,哪有别人这般看他的?! 有同样想法的,不止青萝一人,红霞和平素都这么想。 青萝红霞两个护主的忠心丫头立马站了起来,青萝冷笑道:“你哪只眼睛看出,咱们少爷是缺银子的人?” 站在红衣少女边的绿衣少女以为是银子不够,眼中滑过一丝高傲,她调整了嗓音,温柔地说道:“莉妹妹……” “水姐姐,没事儿。”西门莉莉豪气万丈地拍拍绿衣少女,也就是北冥水儿的手,然后又在桌子上放了一锭银子,她说道:“这样,够了吗?” 宝辰摸摸下巴,发现自己以往似乎表现得还不够纨绔,这少女的行径,才是典范中的典范啊,他要好好学学。 红霞气得双颊鼓起,看得算盘子眼冒心,她起桌子上的银子,扔到了西门莉莉的上,说道:“够什么够!我们少爷有的是银子,就算买了这个山头都绰绰有余,就你们这两颗银子,还有狗眼看人低的态度,肖想别人的位子?做你秋美梦!” 被银子砸到的西门莉莉尖叫了一声,随后恶狠狠地看向了红霞。 “红霞说得极好,爷有赏。”宝辰勾唇一笑,笑得是风华万千,勾得平素的魂儿都快没了,他拿出上的银票,给了红霞,道:“爷上可没银子,就赏你银票了,红霞不介意吧?” 周围看八卦的人听了,简直要吐血,那可是千两银票啊,谁会介意不是银子! “还有你们,乘着爷心好,赶紧走,爷这辈子,还不知道‘让’这个字怎么写呢。”宝辰笑容不减半分,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有些胆战心惊。 两人互相看看,觉得似乎是碰到了硬点子。正踌躇着要不要退却,却听后面一道男声传来,她们顿时来了底气。 “找到位子了吗?”来人穿着一冰蓝色长袍,走起路来大步流星,那后的袍子呼呼作响,别有一番帅气的味道。 “西门哥哥!”北冥水儿率先转过了,她莲步轻移,温婉地站在西门睿的边,低声道:“西门哥哥,对不起,水儿没有找到座位。” 西门莉莉一听北冥水儿认错,忙道:“哥!不是水姐姐的错,是他们不肯走!”说着,她用手上的长剑指向了青萝。 宝辰皱了皱眉,手腕一翻,一个用力,甩出了茶杯,将那长剑打落在地,他冷下了脸,将青萝拉到自己后,站起道:“我念你不过是纵跋扈罢了,也没有怪你无理之罪,却不想,你竟然对着我的丫头出剑。” 西门莉莉也后知后觉地认识到自己贸然出剑是不好的,但她被宝辰的茶杯震落了手中的剑,心中气愤,便扯住自家哥哥的手臂,带着哭腔喊道:“哥,他欺负莉莉。” “好了,我会不知道你吗,准是你又强人所难了,这本来就是人家的位子,你怎么就想用银子来换呢?”西门睿早就看到了地上的银子,随便想想也知道是自家小妹无理取闹了,他也不在意宝辰的态度,抱拳道:“我家小妹就是这个子,还请少侠多多体谅。在下西门睿,不知能不能和几位交个朋友。” 他是西门家的独子,气度不凡,只是说话间也不自觉地流露出了高人一等的姿态,他说的是让宝辰多多体谅,却一句都没有提到道歉二字。 宝辰也不是个和小妮子斤斤计较的人,更不想理睬这西门睿,便摆摆手坐了下来,低头喝了一口茶,说道:“朋友就不用了,几位请便。” “你什么东西!我哥他——”西门莉莉见宝辰这么不给面子,加上有哥哥撑腰,便更为泼辣,大骂了起来,只是她没能多说几个字,就被一柄未出鞘的长剑对准了喉咙,她尖叫一声,慌忙躲在了西门睿的背后。 “兄台。”西门睿知道自家小妹任,可看着有人用剑威胁她,还是会不高兴,他皱眉看着面前这个俊朗的男人,声音低沉地喊道。 061. 平素冷淡地看着西门睿,手腕翻动,将手中的长剑转了两圈,然后收回了腰间,他说道:“在下不才,姓平名素,道上兄弟习惯称我为一命九剑。敢问兄台,令妹对我的兄弟有什么不满?” 一命九剑! 这四个字顿时在小小的茶棚内掀起了轩然大波,连西门睿三人听了,也露出了惊讶之色。周围喝茶休息的人,也有不少站了起来,倒不是敌意,而是本能地觉得当一命九剑都站着的时候,自己怎能还坐着。 这四个字,可不仅仅是一个名号罢了,它代表了杀戮,代表了实力,更代表了这个男人在武林中的地位! 一命九剑,在几年前开始混迹江湖,即使他如今的年纪也不过十六岁,却已经以其高超的武艺和端正的品德赢得了许多江湖人的崇拜与戴,也以他素来强硬铁血的手段和果决冷酷的杀伐得到了众人的敬畏。 一命九剑,这个人的份大家也都知道,良国平城平时将军的独子,从小武学天赋就极高,十二岁便已经打遍军营无敌手,这四年的闯,更是让他多了份老练,在江湖的地位渐拔高! 宝辰只知道平素的外号是这个,也从何湘那里听过这小子的一些事迹,却不想这“一命九剑”四个字对江湖人还是听有震撼力的。 难怪当年父皇劝自己有空就去江湖走走,朝廷中人若能在江湖立稳脚跟,那之后的好处还不源源不断?宝辰摸摸下巴,觉得现在或许是时候听从父皇的话,走一走这充满万丈豪和泪血恨的江湖了。 “九剑兄,不打不相识,小妹顽劣却并无恶意,还请九剑兄多多包涵。”西门睿倒不是真的怕了平素,只是不想与平素正面对上,毕竟他也听过一命九剑在江湖上的盛名,自己没有和他切磋过,他还摸不透这人的功夫到底有多深。 平素皱眉,对于西门睿想这样一句话就把事揭过去的行为很不满,他的宝辰,他自己都不舍得说一句重话,总是不断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对待着,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不三不四的女人凭什么对他出言不逊?! 看出平素并不愿意善罢甘休,宝辰微微摇头,心中感动。他站起,走到平素边,扯了扯他的衣袖,眨了眨双眼,笑道:“人家可是西门世家,咱们到底不是真正的江湖人,还是算了。” “没事,只要你——”平素侧头看着宝辰,他这样说,是以为宝辰并不愿意与江湖之人对上。 “你也不想我第一次出来看闹就坏了我的兴致吧,有些人,无视就行了。”宝辰摇摇头,并不给西门睿等人一个眼神,径直又坐了下来,通的气质让西门睿自己都觉得是自己在这里无理取闹了。 “哼!”平素对那西门莉莉的行为还是有气,冷哼了一声,道:“几位请便!” 西门睿也不想再撞一鼻子的灰,带着面有不忿的西门莉莉和北冥水儿离开了。 宝辰低头喝着茶,平素看了宝辰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也吃不准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站在茶棚后的那个人,武功极高,他并没有特意隐藏,但似乎也只有自己发现了他,想到宝辰的武功可能和自己不相上下,甚至比自己还要高一些,便觉得他可能也发现了。 宝辰沾了水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点,下一刻平素就见他看着自己勾了勾唇角。 平素咳嗽一声,真希望这勾唇的倾城一笑是纯粹对着自己的笑容,只是他明白,这一笑的意思是,让他将那个人叫出来,而宝辰自己则继续扮猪吃老虎。 “看了很久了,兄台不出来坐坐喝一杯茶?”平素过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从茶棚后走出来的,是一个穿着白衣,黑发已经过了肩膀的男人,他拿着一串金刚子材质的佛珠,从容不迫地走到了宝辰面前,他面容清秀,一张没有什么表的脸上自然地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神色,仿佛是一种本能一般。他有着缥缈如仙的气质,好像一个不注意,下一刻他就会羽化登仙,飞升离去。 “落清风。”宝辰抬头,故意露出了少许惊讶的神色,然后又归于了平静,他抿唇站起了,灿然笑道:“两年不见,你的头发倒是长得不错。” 被叫做落清风的男人并没有去看唤他出来的平素,而是直愣愣地看着宝辰,原本悲天悯人彷如神佛一般的神消失不见,他微微张开口,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到嘴边,却只剩下了“宸儿”两个字。 “别叫的这么亲,会让我朋友误会,以为我和你有多熟悉呢。”宝辰依旧在笑,但平素见了,却觉得他好像在哭。 落清风低下头,绵长地叹了口气,他带着宝辰走到了山脚无人处,说道:“我的真名叫北冥峰。” “哦,原来一年前在北冥家横空出世的天才,就是你北冥峰,年仅二十五岁,就打败了整个北冥家十八位长老的人物。”宝辰笑了,有些讽刺:“落清风,或者,北冥峰。从前我以为,我很了解你们,可后来我发现,我从来就不了解你们。你和武晴天,我真的无法接受,我最信任的两个兄弟,却是杀害我父皇的帮凶!” “宸儿……”落清风想解释,想辩解,可发现自己无法辩解,因为事实是,当那些人毒害南平先皇的时候,他和武晴天都无动于衷。 即使,这是有理由的。因为那时候,当他听到皇甫宸的死讯时,脑子已经完全空白了,他觉得自己生命的梁柱都轰塌了,他哪里还管得了别人的死活?即使那个人是皇甫宸的父皇! 可无论如何,在宝辰的眼里,这个理由,就只能借口,既然如此,那他不如不说。 “别这么叫我!我的兄弟武晴天和落清风已经死了!他们在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两座坟墓!”宝辰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狠狠地敲打着自己震痛不已的心脏! “别这样。”落清风抓住宝辰的左手,他几乎想要跪下来乞求得到宝辰的原谅,他想了两年,却仍旧想不出,到底要如何补偿,如何弥补才能挽回他和他之间的友! 宝辰吸口气,冷淡地抽出了自己的左手,他倒退了一步,寒声道:“不要再自称落清风了,我听着,心会痛,会冷。我不恨你,我有什么理由恨你呢,你没有义务保护我的父皇!是的,这七年来,每次想到落清风,我就这样告诉我自己!一遍不够,我就一直这样告诉自己,直到自己都麻木地接受这个该死的理由!” “宸儿,可事实是,你父皇已经驾崩了,而你也转世重生了。我——”落清风语塞,他该说什么呢,他和宝辰的友就这样断了啊,两年前,宝辰就说得很清楚了,不是吗? 落清风和武晴天一样,是皇甫宸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他是盛州明德寺的小和尚,武艺天赋很高,被皇甫流云看中后,就时不时地让他去皇宫陪伴皇甫宸,渐渐地,三人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我不明白,你明白吗,为什么武晴天要背叛我?我们不是出生入死,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吗?可如今,他成了南平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而我父皇却入了土进了皇陵!”宝辰退后了几步,仿佛失去了全所有的力气,前世今生,他无法释怀的,其实反而不是他亲生母亲毒死了自己,而是这两个兄弟在明知他父皇要被毒害却袖手旁观! “……因为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落清风抿唇,沉默半响后,说了这样一句让宝辰不理解的话,直到再见到武晴天,他才明白,这是为什么,那是多么可笑的原因! 皇甫宸死,南平先皇驾崩后,落清风就离开了南平盛州。他不会忘记,那一天天很,下着瓢泼大雨,落在他的肩膀上,冷进了他的心脏,他只带着皇甫宸的一件衣服,抱着它,踉踉跄跄地离开了盛州,这个满载着他和皇甫宸愉快回忆的地方。 他是北冥家主的私生子,这是他知道的,但他并没有回北冥家,而是来到了海河郡的南山寺继续做和尚,他闭门很多年,直到两年前的一个清明,他遇见了已经是宗政宝辰的皇甫宸。 很快,他就确认了宝辰的份,但宝辰对自己很冷淡,冷淡到让他只能这样无措地看着他转离开,也做不到上前哪怕只是一步。随后,他就被北冥家主找回了家,理由很简单,他看中了自己的天赋,而自己正好也流着他的血液。 对此,他很是嘲讽,不过想到或许自己去北冥家可以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比如在江湖上的地位和北冥家的财力势力。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但对一个想要复仇的宝辰来说,或许是需要的。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一点事了,而且,宝辰肯不肯要他的帮忙,还是个未知数。 “北冥峰,两年前,我就说过,我们各是路人,从此相见不相识。今天,我说的还是一样。”宝辰突然觉得眼前的眼前的景色开始摇晃,微微甩了甩头,他说完了这句话后,大步离开走向了平素那边。 “那个人?”平素靠近宝辰,低声犹豫着问道。他听到刚刚宝辰叫他落清风,这落清风的名字并不怎么稀奇,但放眼大陆,能有那种飘渺气度的,只有盛州明德寺的落清风! “北冥峰,北冥家的天才。”宝辰没有多解释,他知道平素会明白。 平素微微一思索,了然地点了点头,他并不在意那个男人的份,他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宝辰见到他以后,心就变得如此低沉冷,就像一块千年都不会融化的冰山。 武林大会开始前一个时辰,众人开始纷纷入场,而一些重要的宾客则由南宫家的人亲自接待,少林方丈,峨眉山师太,衡山派掌门等人物更是由南宫家主南宫陌然亲自接引。 一命九剑的名声之高,宝辰是再一次地体会到了,当南宫陌然刚刚引着少林方丈进门,然后转出来时,见平素也来了,就忙迎了上来,他哈哈笑着拍拍平素的肩膀,说道:“贤侄何时到的海河郡?怎么也不告诉南宫叔叔?你师父他还好吗?” “南宫叔叔,我师父好,这不刚刚回了趟家,他就又出门云游去了。”平素笑呵呵地说道。 宝辰在那里听了,摸了摸下巴,挑眉笑了,他就说平时将军一个朝廷中人不可能与南宫家的家主称兄道弟的,原来是这臭小子有了师父啊! 平素瞥见宝辰终于笑了,心里微微松口气的同时,也暗暗苦恼,自己好像,还真是忘记和宝辰说他师父的事了,惨了惨了!今晚他会不会被宝辰逐出房门啊? “他那个家伙啊,就是喜欢到处游玩!又不是真的老到掉牙了,云游个啊!”在自家贤侄面前,南宫陌然可是一点风度都没有的,他爆了句粗话,转向了宝辰,问道:“贤侄,这一位是?” “这是宝辰。”平素将宝辰拉到边,说道。 “晚辈公子流云,还请盟主多多指教。”宝辰谦虚地笑了笑,对着他拱了拱手。 南宫陌然并不是西门莉莉那两个小丫头,很快就看出宝辰的上并没有凝聚起来的内力,可从他这通的气度,面对众多武林豪杰也闲适自如面不改色的况来看,按理说,是不太可能不会武功的啊。 难道…… “流云,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南宫陌然笑着看宝辰点了点头,他问道:“不知道流云和云山派是什么关系?” “云山派?”宝辰并不怎么熟悉江湖之事,很多都是从宗政久寒和何湘那里听来的,前世他和江湖更是没有接触,所以他并不知道云山派。 “啊,那可能就是没有关系了。”南宫陌然见宝辰疑惑的神不似有假,便摇了摇头,他解释道:“云山派并不是什么特别有名气的门派,人数也不是很多,算是中等规模。它出现也不过短短几十载,精神与文化底蕴绝不如其他有名的门派,如少林武当等来得深厚。但这个门派里的人个个武功卓绝,特别是它的掌门,更是厉害无比,恐怕与我对上,我也不一定能赢过他啊。但他并不怎么管江湖之事,行事作风也不高调。所以我这老匹夫就捡了不少年的盟主之位来当当了。”说着,他哈哈笑了,这份容人和洒脱的气度,宝辰倒是喜欢。 宝辰仔细地听着,然后问道:“那盟主为何觉得,我会和云山派有关系呢?” “这件事,知道的人,倒是不多。”南宫陌然觉得这件事也不是不能说,便答道:“前些年,我曾见过那掌门一面,他正与人对敌,而且是一对十!那十人个个武功高强,可那掌门却只是轻轻地几个挥手,就将那十人给轰倒在地!而那时候,我能确定,我感觉不到他是个有内力的人,就像你现在这样。” 宝辰瞳孔微缩,这个小小的变化,除了平素,谁也没有察觉到,他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那位掌门怎么隐藏的内力我不知道,我是因为内力不够多,加上体不好,这才发虚,所以看不真切罢了。” “是这样啊。”南宫陌然并没有全部相信,但也点了点头。 “只是,盟主,您见过那个掌门的脸吗?”宝辰又随意地问道,心脏却是猛烈地跳动着。 “众人皆知,云山派掌门向来都带着面具的。”平素代为回答道。 “没错,我看到的,也是带了面具的云山掌门。” “那,您是前几年见到的?”宝辰不敢多问,决定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三年前吧。”南宫陌然回忆了一下,说道。 三年前! 宝辰面上镇定,可脑子却是“轰”一声炸了!隐藏内力的心法,是南平皇室的独门心法,只有皇帝和他属意的儿子可以修习,就是现在的南平皇,也不可能会! 想到那天的黑衣女刺客,宝辰的双脚都僵硬了! 有一个声音,在宝辰的心里嘶吼着,那掌门,很有可能就是他的父皇,皇甫流云!三年前南宫陌然见过掌门,也就是说,他的父皇,很可能没有死! 但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反驳,如果皇甫流云没有死,那么他当初为什么要假死呢?是什么原因让他放下了江山社稷,又是什么理由让他可以容忍自己的龙位上坐着他并不属意的儿子! 062. 宝辰的掩饰太好,只有平素看出了些许不正常,而南宫陌然还笑呵呵地与算盘子说起了话:“这不是我们的少庄主嘛,快一年没见过你了吧,这一年,你都去哪了?”他和算盘子的父亲也是不错的朋友,所以对这算盘子也比较亲切。 “劳烦南宫叔叔挂念了,我……”算盘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说道:“我武艺不精,输给了九剑,所以要做他跟班一整年呢。” “哈哈,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我问起你的时候,你爹怎么吱吱唔唔的,原来是因为这个,哈哈,回头我可要好好数落数落他!”南宫陌然哈哈大笑起来,又和欧阳展眉简短地聊了几句,觉得聊得也有些久了,他就指了自己的小儿子南宫子悦将他们送进大门。 宝辰随着平素一起进了门,他们被安排在了东边的厢房里。武林大会分四天举行,经过层层选拔,到第三天时,将有二十名左右脱颖而出的好汉到总擂台处进行比武,最后一天时,最后的优胜者再与现任盟主比一场,若是赢了,便接任此位,若输了,则由前一任盟主继续担任。 也会有特殊况,比如那一位优胜者在前几场比武中受了伤,那么可以等他调养完全后再与盟主比武。期间,武林还是由此任盟主领导。当然,这个调养时间不能超过半年,否则就由原盟主单挑之前的那二十几位好汉,胜者继续担任,败了,就由打败他的人继任。 宝辰走进房间,说了句“我先休息一会儿”就挥手以掌风关上了房门,平素在门外碰了一鼻子的灰,他讪笑一声,摸了摸鼻子,转道:“看来宝辰很喜欢这间房,今晚我和他就睡这里了。” “平少爷,咱们少爷可没说和您一间。”青萝站在门前,对平素道:“您整天睡地板也不显腰疼?这里还房间多的,你就睡上吧。” “就是,一个大老爷们儿,跟咱少爷挤什么?”红霞也瞪眼睛说道。 “……我说不过你们。”平素撇撇嘴,不愿与两小丫头争辩,想着等下怎么哄着宝辰高兴才是正事儿。 “平素,那是谁啊?”南宫子悦本来是要走的,毕竟大门那里忙,但刚瞥见了这样有趣的一幕,便拉着平素问道,因为平素师父和南宫陌然是好友的缘故,南宫家的三个儿子和平素的关系很不错。 “公子流云啊。”平素回答。 “去!”南宫子悦给了平素一个手肘,道:“你少来,这骗骗我爹还可以,骗我可不行!你边何时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我怎么不知道?再说,这普天之下能被你这么小心地当祖宗一样伺候着的,除了那王府里的小世子,还能有谁?” “你既然知道,还问什么?别告诉你爹啊,宝辰玩得高兴呢!”平素瞪眼,恶狠狠地警告。 “知道了知道了。”南宫子悦笑呵呵地点头,拿出腰间的折扇,又说道:“那,你给什么好处做封口费?” “……你个财迷,和算盘子有的一拼了。”平素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嘿嘿,说不定他就是我一个失散多年的弟弟呢?”算盘子开玩笑地说道。 “去你的!我可不是财迷,我要的好处可不是什么金银珠宝,我要的是……”南宫子悦猥琐一笑,换来了算盘子和平素两人一人一个拳头,正中双眼! “嗷——你们下手太重了!”南宫子悦措不及防,吃痛地捂住了双眼,他蹲在地上,腾出一只手,颤抖着指向了两人。 “下次轻一点。” 两人很有默契地异口同声道。 “……”南宫子悦无语凝咽,他自怨自艾地哽咽了一下,说道:“我觊觎你的那把匕首很久了,给我做封口费吧。” “匕首?”平素回忆了一下,道:“我扔在平城家里了,等你哪天路过我家,自己去拿吧。” “……扔?”南宫子悦沉默一小会儿,突然暴起,一把拎住了平素的领口,大吼道:“你知不知道那把匕首的价值啊!你竟然扔在家里?!啊!” “……可是宝辰说,那匕首很难看。”平素说完,让在场的几个男人想到了两个字——“妻奴”! 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匕首,更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匕首啊!你就因为他宗政宝辰说难看,你就随便乱扔了?!暴殄天物! 在众人唾弃的目光中,平素却乐呵呵地笑着,他就是宠着宝辰,惯着宝辰,怎样! 另一边,宝辰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他压制了自己那种疯狂的想法,父皇还活着!这样的想法是那么的人,简直快让宝辰的一切理智都销毁殆尽! 可最终,他还是压制住了这样的疯狂。他告诉自己,不能朝着这个方向想,他要继续一步步地实施自己的复仇计划,他要夺下南平为父报仇。如果父皇真的还活着,那么在他复仇成功之前,父皇也不会出事。 他不能给自己太多的希望,也无法这么做!因为他明白,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而他承受不起这样的失望! 他双手一拉,打开了房门,正好听到了平素几人的对话,不笑道:“是那把镶了绿宝石的匕首吗?” “是啊是啊!”平素一听到开门的声音,就瞬间转过了头,像是一直忠心的大狗一般,忙不迭就跑到了宝辰面前,笑呵呵地说道。 “那匕首,的确很丑。”宝辰评价了一句,平素点头点得更欢实,让旁边众人差点看不下去! “你笑什么?”宝辰问道。 “啊?我没笑什么啊,宝辰不让笑的话,我就不笑。”嘴上说不笑,可平素的嘴还是裂得很开,他的双眼都要眯到一起去了。 宝辰冷淡地勾唇道:“说说,你那师父吧。” “啊——”平素刚才怎么都止不住的笑容顿时僵硬,他不自然地讨好似的笑了,正要解释,却见宝辰退后一步,关上了房门,从里面传来这样一句话,“不想和你睡一个房间了,你竟然打呼!” “啊?”平素抓抓后脑勺,心道,那前几天一起睡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当然,他是在心里这么想想,绝不会问出口的,他苦哈哈地说道:“那个我今晚不睡着,那就不会打呼了啊。” “那也不要,你不老实,不告诉我你师父的事!”宝辰靠在门板上,微微笑了起来,心里的负重感减轻了不少。 “我这不是忘了嘛!我现在就说!”平素这个气,很想拍大腿啊! 宝辰抿唇一笑,走到了边躺下,等着那傻大个进来。 在众人的嘲笑中,平素赶忙推开了房门走到了宝辰边,不等宝辰说一个字,就自己啰啰嗦嗦一股脑儿地将自己的事倒了出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在五年前,平素的师父,也就是平时的一个好友来找了平素,见他骨骼精奇,天赋悟又高,便收下了他。 这件事很简单,只要一两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可平素心中焦急,生怕宝辰不相信他,会误解他,会生气,所以不管大事小事,他都说了个干净。 “宝辰,你说,你还想听什么,我都说,你别生气,气到了体,我又该心疼。”平素说得口干舌燥,了下唇,也不去喝口水。 “你是喜欢我呢,还是喜欢把我当女人啊?”宝辰翻了个白眼,越听越觉得这货是在哄女孩子! “绝对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当然是喜欢你了,你和女人……额,几乎没有一点相同的地方。”对于平素这可以的停顿点,宝辰危险地眯起了双眼。 “嗯?说实话!你再不老实,我就真不让你睡地板了!”宝辰哼了一声,瞪了平素一眼。门外偷听的众人心道,这睡地板也有人上赶子抢的啊?! 不过,还真有。 平素听了,忙道:“我就是想说,你和女人还是有一个相同点的……” “什么?”宝辰眯起双眼,恻恻地问道。 平素抖了抖,硬着头皮道:“你长得比较……嗯,艳丽,对,是艳丽。不过,你可比女人可漂亮多了!真的!”他举双手保证,宝辰长得比多数女人都要漂亮,可宝辰却不觉得这是多么赞美的话,粲然一笑,他起手边的枕头,狠狠砸了下去! “嗷——”一阵狼嚎从厢房中传出,众人仿佛听到了头骨碎裂的声音,纷纷惋惜地直起腰,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衫,淡定地转离开,一边还互相说着“啊,今天天气不错”,“是的,不错,阳光明媚的”…… 下午的比武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场大规模的粗略晋级,宝辰留在了房里没出门,他又不想要什么盟主之位,平素等人则是跃跃试地去比武了,过了三个时辰才回来,他们自然是得到了晋级名额的。 这天晚上,和以往的武林大会一样的程度,还是宴请宾客。 青萝和红霞两人为宝辰打理得一丝不苟,那额前的红色缎带遮住了他已经不是很深的疤痕,腰间别着一把折扇,挂着一块上等好玉。他对着铜镜笑了笑,满意地点了点头才出了门,这幅纨绔子弟的模样,他可是要保持住啊! 063. 为了宴请宾客,大厅造得跟小广场一样大,宝辰等人站在门口一瞧,里面人头攒动,不少人或站或坐地聚在了一起,他们面上都聊得开心,也不知这开心是真是假,反正大厅里的气氛不错。 今天白天时的比武,平素等人都露了脸,特别是平素就是一命九剑的事也传了开来,不少男女都走了过来,与平素几人说起了话。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一规矩,宝辰不懂这些,就站在一边没说话,他没带着青萝红霞一起来,毕竟她们不会武功,来了这里受了欺负,他也心疼,哪怕他会十倍还回去。 平素一直注意着宝辰,一面也不失礼节地回着面前人们的话,一群人说了一会儿,他又偷偷看了面带浅笑的宝辰一眼,忙和对面几人结束了话题,他扭头对宝辰道:“宝,流云,方才南宫叔叔让我们去他那一桌吃饭,我们走吧。” 宝辰点了点头,对面的两男三女仿佛才刚刚看到宝辰似的,惊讶地瞪了瞪双眼,其中一个男人问道:“这位小兄弟是谁?好生面熟。” “在下公子流云。”宝辰抱拳笑道。 “在下衡山派弟子,孙长木。”那男人也笑着回了一句,在他看在,能被平素这般对待的,即使他的武功不高,但家世一定不错,他这通的衣裳和佩剑,可无一不是精品。 宝辰、平素、欧阳展眉和算盘子四人终于得以走进门后,没过几步路,就迎来了一声爆喝声与一道剑影! 宝辰几乎是第一时间拿出了腰间的软剑要去挡,却被平素护在了后,他右手抽出腰间的宝剑,扬臂一挡,“铿锵”一声,哄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然而下一刻,却迎来了不少人的呼喝作乱声,江湖人,也是闹,喜斗争的一群人。 平素抓着剑柄,手背几乎快贴到了自己的脸上,这一剑很重,带着绝对的杀意!他右手猛地一用力,狠狠地将自己的剑平行推了过去,彻底挡掉了对方的长剑! 这一番动作只不过短短一个呼吸,大家还没来得及看仔细,那袭击的人就退开了五步! 众人定睛一瞧,原来是东方家的十长老之一,五长老东方盛!只见他眯着双眼,长剑一抖,喝道:“平素!拿命来!”说完,就一个步子上前,闪到了平素跟前,挑了一个剑花,一招他东方家有名的开山剑就祭了出来! 众人面容严肃,这开山剑可不同凡响,普通人不敢硬接的! 但平素却只是笑笑,护着宝辰退后了几步,手腕翻动,长剑就旋转出了银白色的圆圈,这是他自创的一招盘龙剑,对付借力使力的开山剑最是有用,百试百灵! 原来,平素在半年前与东方家有了一些仇怨,在一个月内,东方家对他发出了连环追杀令,派遣了三位长老去追杀他!好在,他用了一些小计策,逃过了几劫,并在两个月后,顺利将这三个穷追不舍的长老给杀死,也练就了一实用的,专门对付开山剑的剑法。 只听得“噼啪”两声,在盘龙剑法之下,东方盛的长剑应声段落,只是那东方盛似乎并没有惊讶,而是迅速地从袖口拿出了一把匕首,那匕首还泛着寒光! 众人倒抽一口气,有的甚至本能地闭上了双眼,他们等待着惨剧! “东方老兄,这是作甚?”一道雄厚的男音出现在大内,众人一看,那把要捅过去的匕首已经被武林盟盟主南宫陌然拿在了手里,他看了那啐了毒的匕首一眼,不悦皱了皱眉,他右手一抖,将匕首进了东方盛的袖子里,他靠近一步,低声道:“今天是武林盛会,朝廷的人也有来旁观,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平素和东方家的仇怨,他是知道的,但这种江湖事,还是要江湖办的,所以他并不插手,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是不可能让自己好友的宝贝徒弟出事的,否则以后,他几层皮都不够那护犊子的家伙剥的! 东方盛明显摄于南宫陌然的威严,他双目血红地瞪着依旧一派轻松的平素良久,才负气地哼了一声,走回了他自己的那一桌。 “好了各位,宴会就开始了,落座吧。”南宫陌然一发话,众人哪有不听的道理,纷纷拱了拱手,乖乖坐了下来。 宝辰见了,撇了撇嘴,心道,大家伙可真是动作整齐,分外乖巧啊,盟主的这效果可比书院里的夫子厉害多了! 平素面前笑呵呵地,心里其实已经很气愤,东方盛的匕首啐了毒,他不介意,反正这种人的事,为了保命他也用过,可他在意的是,那匕首竟然不是对准了他来的!他的刀尖的确对着自己的膛,可他的手腕却很灵活,只要自己一有防御动作,他的匕首准毫不犹豫地朝着宝辰而去! 该死的!东方盛,我平素发誓,今就是你的死期! 宝辰也看出了那匕首的蹊跷,有趣地勾起了唇角,他觉得,如果有机会,他可以会会这个将主意打到了自己上的东方盛。 平素抓起宝辰的手往里走,这一回走得特别小心,他混迹江湖多年,结仇不少,可不能因此害的宝辰受伤!他虽然信任宝辰的武艺,但还是会忍不住担心宝辰。 “你觉得,我不足以应付这些危机?我是个需要人保护的人?”宝辰跟着平素走着,挑眉问道。 平素愣了愣,回神后马上解释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让你可以继续扮猪吃老虎保护啊,如果你自己对付了别人,那不就暴露了你的实力嘛!再说,这东方盛本来也是找我的。”他没说的是,保护宝辰,几乎成了他的本能。 从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平素就有预感,自己这辈子就栽在这个一红棉袄的小男孩上了,他的眼神总是忍不住跟着他转,心思也飘到他的上一直跟着,担心他吃得少,怕他穿的少,更不愿意看到他生气,就别说是难过了。 宝辰扭头看了一脸紧张的傻大个一眼,勾唇笑了起来,他转过头,挑着眉道:“这个理由,倒是不错。” 闻言,平素呼出了一口气,开心地笑了。 远处已经坐在位子上的南宫陌然见到两人的互动,总觉得有些怪异,平素对这叫公子流云的少年,会不会太呵护,太小心翼翼了?他不会是平素的弟弟吧?也不对啊,就是对自己弟弟,也不用这么夸张啊,变得法儿地逗他开心,简直当成了祖宗似的供着。 关于要不要和盟主,还有各位掌门家主这种江湖中高地位的人坐在一起,算盘子和欧阳展眉进行了不同的分析。 “我不去那里,被我爹知道了,会打死我。”算盘子的理由是这个。 “我也不去,不然我会控制不住,在某个人碗里放毒药!”欧阳展眉笑着,说得却特别狠。这个表告诉宝辰,他绝对会这么干! 平素听了,转头问宝辰:“你想做哪里?” “为了今晚的宴会不出人命,我也不去那里了。不过,我更不去那一桌。”宝辰抿唇,用下巴指了指落清风坐在了那一桌。落清风正抬眼看着他,依旧是自然而然的悲天悯人的神,却让宝辰看了心里不舒服。 “好好,我们不去。”平素立马笑了,他微微弯下腰,靠近宝辰的肩膀,朝着另一桌指了指,说道,“我们去那一桌。” 妻奴!赤的妻奴! 算盘子和欧阳展眉两人一边跟着前面两人走,一边看着平素这般吐槽! 坐在那一桌的,还有两男两女,见宝辰四人走来,其中一个女孩就拉紧了边男人的袖子,低声道:“哥!他们不会要和我们坐一起吧?!” “很不好意思,我们正是要做这里。”欧阳展眉走到了西门莉莉跟前,欠扁一笑。 “你!”西门莉莉气鼓鼓地插腰,她好不容易赶走了几个要过来坐的人,怎么又来了这四个赶不走的! “不介意我们坐吧?”算盘子也笑了笑,一边坐下一边问道。 原本坐着的三人一听,心中一抽,混蛋,你都坐下了,还问个! “西门哥哥……”北冥水儿只是低着头,柔柔地喊了西门睿一声。 “啊。”西门睿随意地应了一声,他对宝辰四人说道:“位子正好,都坐下吧,晚宴也快开始了。” “哥!”西门莉莉对于自家哥哥的妥协很不满意,但也没有办法,只得瞪了宝辰,欧阳展眉和算盘子三人一人一眼,她不敢瞪平素,因为在白天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平素的杀伤力! 这么说来,这西门莉莉也是个识时务的。 “哥哥啊,我们为什么不去那里坐呢?”西门莉莉决定无视宝辰等人,她拉着自家哥哥的袖子,不依不饶地嘟嘴道:“你看,北冥家的人都坐在那里呢,咱们……” “我不是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北冥峰不适合你。”西门睿哪里不知道自家小妹的心思,他皱眉说道:“你看他,他的眼里,什么都没有装下,他不可能会喜欢你,他不在乎任何东西!” “不!”西门莉莉受不了这样的话,她尖利地喊了一声,还好没有引来旁人的注意,她几乎要哭出来,“可我就是喜欢他啊,他这么好看,武功这么厉害,我怎么能不喜欢啊……”江湖儿女没那么多的规矩,西门莉莉又是世家千金,喜欢就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西门哥哥,你瞧,五哥不是往这里看过来了嘛。”北冥水儿见兄妹俩的气氛不好,为了防止自己心仪的男人不开心,忙打了圆场,她悄悄指了指北冥峰,这样说道。对于这个横空出世的天才五哥,她可没有什么好感,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罢了!他才不值得自己喊什么五哥呢,要不是为了在西门睿面前做做样子,她连“北冥峰”这三个字都懒得喊! 众人都看了过去,只有宝辰依旧低着头,唇角的弧度也不变一丝一毫,就着手喝茶。 落清风从坐下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即使他脸上没有表现出来。直到宝辰出现,他的心仿佛才找到了停靠港,安定了下来,他的眼神一刻不停地注视着他,他的容貌和相似已有五六分的相像,介于妖艳与纯真之间的美丽,让这个少年比之当年,更令人转不开眼睛。 他看着他的一欢笑,他的一蹙眉,他的一撇嘴,他的每一个细微的神。他知道,自己陷下去了,陷入了一个叫做皇甫宸的牢笼当中,再也挣脱不开。从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关注皇甫宸,直到皇甫宸死了,他才明白自己的心,可当时他觉得,一切都来不及了。 如今再见到皇甫宸,他却也明白,很多事,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西门睿皱了皱眉,这个北冥峰,的确像是在看着谁,可他敢确定,这个人不是他的妹妹!会是谁呢?能让这个眼里什么都不算的曾经的出家人这般凝视。 南宫陌然说了一些场面话,然后招呼着大家吃吃喝喝了,气氛倒是不错。宝辰发现南宫陌然的边还有一个空着的位子,这表明还有重要的宾客未来,再加上刚才盟主好像说了“朝廷的人也有来旁观”,那么他可以猜测,这人是朝廷的人。 朝廷会派哪个人来呢,肯定是父王的人,毕竟这些事,都是父王在处理的。何湘也不可能,他是丞相又是父王的谋臣,整天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来这里游山玩水,那到底是谁呢……宝辰嘟着小嘴,用手撑着脑袋,冥思苦想起来。 一个时辰过去,这个人还是没有出现,宴会也进入了后半期,不少人喝醉了,他们都是明天不用再比武的人,所以可以放心地喝酒了。 突然一个男人走到了宝辰这一桌来,他大概二十来岁,指着宝辰说道:“你,就是你,我要跟你比武。” 宝辰皱了皱眉,他并不觉得自己看起来有能够被人挑衅的气质,因为纨绔子弟在江湖人的心里总是不入眼的,并没有什么好挑衅的。 “东方宏山,你要做什么?”宝辰不认识这人,平素等人倒是认识,平素看了不远处坐在位子得逞地笑着的东方盛,皱了皱,转头问了面前这个男人。 东方宏山说道:“邀请这位小兄弟比武啊。在下自知不如你一命九剑厉害,那就找这位小兄弟了,怎么样,你……敢不敢和我比比?”说着,他扭头看向依然稳坐在凳子上的宝辰。 这话说完,听到的人就都往这边看过来了,南宫陌然自然也见到了,明白这东方宏山是受了东方盛的指使。东方盛也看出来宝辰对平素的重要,就找了自家的人去寻宝辰比武,既然不能杀了平素,那就杀了看起来对平素重要的宝辰。 南宫陌然皱了皱眉,并没有阻止,他刚才已经阻止过一次,并不好多加阻拦了,而且,说句实话,伤的又不是好友的宝贝徒弟平素,他也就不用管了。 周围的人在看好戏,站在众人视线焦点处的东方宏山也洋洋自得起来,他不是东方家武学造诣最好的子弟,所以平里更希望得到关注。 “可我体很差,武功也不好,兄台还是令找他人比武吧。”宝辰完全不觉得说这种话有什么丢面子的,他抬起头,笑呵呵地说道。 东方宏山皱眉,找机会杀了这个少年是五长老东方盛吩咐的,若是他做不好,到时候回到东方家,他的地位还不一落千丈啊,不行! 他皱眉,强硬地要求道:“你别谦虚了,你能和一命九剑这些人坐在同一桌,武功必不会差,就和我比一场,切磋一下。” “切磋?”宝辰挑眉,他随后低下头,笑得有些恻恻的,说道:“会出人命吗?” 东方宏山以为他动摇了,心里一喜,忙道:“只是切磋,肯定不会出事的。受点伤倒是难免的。不过我们也要手下小心点,不然真出了人命,我可就罪过了。”他没把话说满,就像东方盛吩咐过的,如果杀不死这少年,那么也要打得他残废!他不知道东方盛为什么要他这样做,不过他可不在乎,只要能得到五长老的重视,他在东方家的地位就能水涨船高! “小心点?”宝辰抬起头,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蹙眉,有些苦恼地问道:“那要还是不小心了,弄出了人命,可怎么办呢?”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咱们比武这种事是说不好的。”听到宝辰自己往这方面说,东方宏山赶忙就应承了下来,他心想,这样一说,到时候他杀死了这小子,也无可厚非了! 宝辰看着东方宏山笑,自己也咧开小嘴,露出一口白牙,灿烂地笑了,他点点头,道:“嗯!那我就放心了,我们可以去切磋切磋,什么时候,哪里?” “就现在,外面的台子上怎么样?”东方宏山看宝辰笑得这么开心,心里有点毛毛的,但他还是没有多想,这样说道。 “好啊,正好吃完饭了,运动运动也是好的。”宝辰站起,拂了拂袖子,拍走几乎没有的灰尘,道。 平素拉了拉宝辰的袖子,他倒不是担心宝辰会被这种不入流的小子所伤,只是不明白宝辰怎么会答应下来。 “饭后运动好的。”宝辰扭头,呵呵笑道。是啊,饭后再死,做个饱死鬼,好好。宝辰从不是个善良的,他虽没有杀人如麻,但因他而死的人,没有上万,也有上千!那些战场上敌国的士兵,就是死在他指挥的军队手中的! 既然人家想要他的命,那他不收割了对方的小命,岂不是对不起自己,也辜负了对方的期待? 门外的台子是方形的,它的四周都点着火把,照亮了台子的中央。 东方宏山率先跳上了台子,一个旋转飞,赢得了数人的掌声,令他更加洋洋得意起来,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胜利的那一刻,他的脚边是一具新鲜的尸体。 “这种人,会脏了你的手。”平素皱眉拉住了宝辰,低声说道。 “我的手,本来也不干净。”宝辰抬了抬眼皮,轻缓悠远地说道。他们说的声音很低,可周边武艺高的人还是听得到的,比如落清风。 “我先来和你比一比。”落清风一整天几乎都没有说过话,他连基本的交谈都不愿意和人说,白里上了比武台就直接开打,打赢了就下场,等着下一轮。而现在,他快步走到了宝辰的前,对着东方宏山说了话。 “啊?你……你、北冥峰?”东方宏山显然弄不清这是什么状况,为什么他要比武的人是宝辰,可北冥峰这个天才要来和他比!天知道自己连一招都不可能走过他的手! “峰儿!你干什么!”北冥家主见北冥峰竟然要去和东方宏山比武,还是为了另一个少年,不皱紧了眉头大喝了他一声。 这个孩子是他多年前不小心的产物,是个私生子,他将他扔在和尚庙里这么多年,等发现他天赋极好,武功又高才将他找回来,对自己做的这件事,北冥家主是心有愧疚的,所以对北冥峰一直不错。 “对啊,就算要比,也是我和他比,北冥峰你凑什么闹?”平素不悦地瞪了落清风一眼,语带一丝酸意。 落清风不说话,只是转过头看向宝辰,说道:“我代你和他比一场,好不好?” “不好。”宝辰勾唇笑了,只是笑得有些难看,不若往的灿烂与艳丽,他微微吸口气,道:“这是我的擂台,我为什么要你代替我?你是我的谁?在今天之前,我认识你吗?” 被这样毫不留地数落,所有人都以为北冥峰会愤怒,会恼羞,可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个男人落魄地退后了一步,说了一句“对不起”便低头离开了原地。他并没有真的离开,只是站在擂台旁,看着宝辰,眼神无波。 064.他连我的命都不要 “峰儿,你刚才是做什么?你认识那个少年?”北冥家主对于儿子做的事感觉莫名其妙,他走到了落清风的边,低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些责备。 落清风只是看了北冥家主一眼,他没有说话,专注地看着宝辰,不想错漏一丝一毫属于他的表。 北冥家主见此,心里有气,却也不能发作,毕竟这个孩子,是他亏欠着的。更何况,他还需要这个儿子扬他北冥世家的声威。 另一边,宝辰在台子的四周晃了一圈,在众人的不耐中,扭头问道:“没有台阶吗?” 众人绝倒,上擂台,谁还用台阶啊,直接跳上去啊喂! “跳上去啊!” “就是!这点高度没武功的人都能跳上去了!” 众人纷纷哄闹,连算盘子和欧阳展眉两人听了都觉得脸红,只有平素依旧呵呵笑着,他说道:“流云等等,我给你拿台阶去!” “啊,算了。”宝辰遗憾地摇摇头说道:“我就跳上去算了,郁闷,真不想破坏发型!”说完,他脚下一点,轻轻松松地转了一圈,轻飘飘地落在了台子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本来因为听到宝辰说“破坏发型”这四个字,纷纷想要扔鸡蛋吐槽的众人顿时发出了惊叹赞扬的声音,这一手,干得漂亮! 宝辰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发现没有特大破坏后,呼出了一口气,道:“还好,我的发型没被破坏,不枉我练这步子练了三年。” 众人再次绝倒,您学这出神入化的轻功,就是为了保护发型不受破坏的吗?! 大家觉得,这货再不认真比武,他们就要化咆哮马了! “在下公子流云,请多多赐教。”宝辰一扬手,双手抱拳,微微躬,这比武的派头,做的可是十足,那潇洒地一摆头,一微笑,一拱手,顿时俘获了在场不少姑娘的心! “在下东方宏山,也请你多多指教。”东方宏山现在也管不得宝辰这没完没了的耍帅动作了,他现在就想赶快解决了这臭小子,以防有变! “请。”宝辰依旧是慢吞吞地伸出了手,一副悠然自得的公子浮云,看得东方宏山心头大火,顿时烦躁极了。 他皱了皱眉,抽出长剑,大喝一声,朝着宝辰的面门刺来! 第一招打的就是脸啊!宝辰心下这样想,手里却不慢,他抽出了软剑,看似辛苦实则轻松地挡住了对方的一剑。 铿锵一声,宝辰笑了:“这一剑,似乎和刚才那位老伯出的,很不一样啊。” 众人终于忍不住,吐槽了,这两剑能比吗?一个只是最基本的刺罢了,而东方盛的那招可是东方家的家传剑招,开山剑!那剑力大无穷,就你这小胳膊小腿,折断了手都挡不住! 这句话在东方宏山听来,就是赤的讽刺,他冷哼一声,迅速收回了长剑,一招稚嫩不够成熟的开山剑便使了出来。 宝辰见了,微微摇头,右手手腕一翻,内力往外输送,软剑就突然变得坚硬起来,他划开手,随意地刺出一剑,不挡下了初级的开山剑,也得对方节节后退! 东方宏山倒退了五六步,猛地抬起了头,他看着笑意盎然的对手,突然觉得,这人刚才一直是在装弱,他根本就不差! 这时候的他,还只以为他不差,所以更加小心仔细地对打起来,但很快,在几招刀光剑影中,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只是也可惜,来不及了。 “啊——”一声惨叫,众人定睛一瞧,一个影轰一声倒在了擂台上,红色的地毯上扬起淡褐色的灰尘! 下一秒,一个条状物也应声落地,大家再一瞧,竟然是一只血淋淋的右手! “啊——啊——五叔救命!好痛啊……”那倒地的影痛苦地哀嚎了起来,他面容扭曲,看来是痛极了,他的右肩膀处空无一物,看得东方盛一阵心凉,这小小的少年,竟然如此的果决? 其实,他也不想想,当一个人知道对方要杀自己的时候,最先做出的反应,不是逃,那就是反过来杀了对方!宝辰没有将他杀了,只是砍掉一条手臂,真的不是宝辰心软,而是他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让他手偏了半分,最后只得换成了砍断手。 宝辰闲适地站在台子上,慢慢地擦拭着沾了一些血迹的软剑,然后缓缓地放入腰间,他笑了笑,有些腼腆,也有点像魔鬼地说道:“不好意思,一时手快。”没有能够直接杀了你。 大家听了倒抽一口气,觉得这小子神了!这一战,虽没有让他一战成名,但也让人记住了他的名字,公子流云,一个有点本事,会耍无赖,还很无耻的纨绔小子。 东方盛听了宝辰的话,心脏像是被人抓了下来扔进了油锅似的,他沉下了脸,挥手让自己人将哀嚎不已的没用的东西抬下去治伤。 “公子流云!你别欺人太甚!老夫来会会你!”东方盛大喝一声,提气跳到了台子上,二话不说就祭出了宴会前对平素使出过的重量级开山剑! 众人一瞧,纷纷大骂东方盛太无耻!人家宝辰无耻,也只是态度无耻,至少比武的时候没有使招,光明正大地砍了你东方家的人。你东方家的人输了,你就说人家欺人太甚,这到底是谁欺人太甚? 一个年过半百的高手,竟然对一个十三四岁的小毛孩出杀招! 宝辰眯了眯眼睛,却只是勾唇笑着并不动作,他在等,等一个早该出现的人。 “我儿子欺负你,也是你的荣幸!” 一声震天动地的爆喝在人们的耳边响起,令东方盛的动作都不由满了半拍!下一秒,大家还来不及看清来人的样子,东方盛就惨叫一声,和先前的东方宏山一样被击飞出去,并倒在了地上。众人的视线就这么随着高高抛弃,又“嗖”一声掉下的手臂运动着,直到手臂掉在地方,大家才倒吸一口气,纷纷后退了好几步! 这可不是东方宏山那小菜鸟,砍掉手臂也不是难事,这可是东方家的五长老!不是菜市场的大白菜啊,你可以一切一个准儿的! 穿着墨色长袍的男人负手而立,他的上根本不见一把兵器!他闲适地站立在那里,却仿佛整个天下都能够被他轻松收入掌中,这个男人,绝非池中物,而是人中龙啊! 多数人都不认识这个男人,可南宫陌然认识,这正是今天本会来参加宴会的,良国战神王爷,摄政王宗政久寒! 东方家的人虽然摄于宗政久寒强大的气场,但是自家的长老被他就这么空手砍下了右臂,简直是蹬上了他们东方家的头顶了!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东方家的长子,东方鹤领着自家众人大步走到了擂台下,大声呼喝道。 “宗政久寒。”宗政久寒挑起右眉,大手一伸,将到了时间还不肯回家的不乖小孩搂到了怀里,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然后冷冷地看着躺在地上,额头冒冷汗,全发抖的东方盛,说道:“记住,本王是宗政久寒,有什么不满,就来京城找本王,本王随时候教!” 现在,众人都知道了这个天神般高大的男人是什么份了! 宗政久寒啊,这可是良国百姓心目中的神灵!他的武功出神入化,以一敌千都不再话下!在场的人,有将近半数的人就是良国人,他们即使自持武林中人,却也对这一位支撑着他们良国社稷的摄政王有着坚定的信心和崇拜! 这些良国人纷纷站到了宗政久寒的那一边,坚定地表明了立场!这是他们的神,他们誓死维护的战神! 不过……众人看向了宗政久寒怀中笑嘻嘻的少年,顿时恍然了,这小子,还真如传说中的一样——摄政王的小世子,的确是个无赖的小纨绔啊…… 显而易见的,宗政久寒的凝聚力是强大的,在场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与之为敌。更何况,宗政久寒本的实力,就足够让他们忌惮了。 “摄政王,就算你是王爷,也不能纵容自己的儿子砍断我东方家人的手臂啊,而您也——”东方鹤语塞,看着那些良国江湖人虎视眈眈的眼神,他也不敢将语气说硬了,更别说刚才宗政久寒已经用他凌厉充满杀气的手段表明,他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 “本王记得,这是在比武。刀剑无眼,就算宝辰要了他的命又如何?而且,你敢说,那上不了台面的臭小子和这老东西不是想要了我儿子的命?本王告诉你们,若不是我儿毫发未伤,今本王必血洗你东方家!”宗政久寒眯着双眼看了一眼被东方家人的扶着的仿佛奄奄一息的东方盛,看得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东方家这一回说不出话了,的确,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招招都带着杀意!并且,如果宗政久寒想要灭了他东方家,他东方家还真的只有洗干净了脖子等着! 平素看着强势地将宝辰护在怀里的宗政久寒,眼神暗淡了几分,也只有这个男人配得上宝辰了。他甩甩头,告诉自己,就算不能和宝辰在一起,也要死死地缠着他,这辈子,他只认定他了! “东方鹤!”平素霍然出剑,吓得对方连连退了两步。 东方鹤也只是被这突来的一剑吓了一跳,稳下心神后,便上前一步,皱眉道:“一命九剑,你要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们要干什么!”平素冷下了脸,深邃的五官在夜色中看起来像是夺人命的地狱修罗,他这样告诉对方:“想报仇,就冲着我来,再动这些歪脑筋,那么,你们东方家还剩下的七位长老的命,我就收下了!” 这样狂妄的威胁,在场的人却不得不相信,因为记得平素的个人实力并不如东方家的长老,可他那层出不穷的计谋还有高超的应变与学习能力却让他们恐惧! 三位长老中,其中两位就是死在了他们自己的绝技之下,平素学得虽然并不精深,但学得实在是超乎众人想象的快! 南宫陌然最后出来打了圆场,众人就纷纷散了,他们中的部分人还要准备明的比武大会,明天将会选出二十名好汉来争夺武林盟盟主的位子。 宗政久寒冷下脸,进了门就将宝辰打横抱了起来,被关在门外面面相觑的平素几人很快就听到宝辰的惨叫和哭喊声!他们听了,不知为啥,却笑了。 “啊!痛!父王父王!宝辰错了错了!” “别打了别打了!股好疼!” “呜呜呜,父王要杀儿子了,呜呜呜……” “父王……好父王……别打股了,你换个地方吧……好疼……” 算盘子和欧阳展眉哈哈笑了起来,平素也抿了抿,跟着笑起来,只是笑容有些苦涩,他转过,带着还想看笑话的两个好友走出了院子。 房间里,宗政久寒将儿子按在自己的大腿上,他觉得有些无语,自己的手还没有落下超过三次吧,这小子要不要这么夸张地哭爹喊娘啊? “以后还敢不敢和人比武了?”宗政久寒说完,就“啪”一声,将一巴掌打在了儿子白嫩的小上。 “呜哇!”宝辰扭动着四肢,满面泪水道:“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没有诚意!”宗政久寒说完又是一巴掌! 于是,再三哭喊求饶的宝辰发现这装可怜的一招竟然没用后,就觉得雄起了,他低头,啊呜一口咬住了宗政久寒的大腿! 宗政久寒只觉得大腿微疼,便没有什么反应,正要落手再打这个不乖的小孩,却感觉到一条温软的舌头隔着他的裤子,舐着刚才被咬过的地方,他甚至能感觉到,这条舌头在轻轻地打转!该死的! 他猛地将儿子从双腿上提了起来,将他放在自己的腿上坐好,并且故意让他的小靠近了自己的某处,他双手用力压了压,然后将自己的嘴唇贴近了儿子的面庞,说出口的声音有些嘶哑,“宝辰,你这是在惑为……夫。” 宝辰被他喷出来的气弄得脖子痒痒的,便甩了甩头,他微微推开男人的膛,然后眨巴着双眼,说道:“父王不是说过,等宝辰回来,就让宝辰在上面吗?宝辰等不及了!” “嗯?等不及了?”宗政久寒只是勾唇浅笑,却让宝辰觉得这个笑容有那么点和邪恶啊! “……对,等不及了!”宝辰怕有个万一,便决定先下手为强,狠狠一用力,将男人如山般的体推到在了上,他骑在男人的腰上,双手开始撕扯他的衣物,不一会儿,他又瞪了瞪双眼,皱眉问道:“你脱我衣服干嘛?” “我帮你脱,这不是怕你等不及嘛。”宗政久寒笑,手下的动作却不停,他没什么耐心一件件地撕扯,直接双臂一震,使上了轻巧的内力将宝辰上半的衣服全数脱落。 宝辰觉得有些冷,然后就感觉到一具火的体贴了上来,他忍不住舒服地呻吟了出来,不过他很快就回了神,再次将坐起的男人推到,他双腿紧紧地夹着男人的腰,霸道地在他的前拍了拍,嘟嘴道:“父王不能耍赖!我要在上面!” “好,你在上面。”宗政久寒松开了搂着儿子腰部的手,摊开来放在了大上,做出了人畜无害的姿态,让宝辰放心了不少。 宝辰低下头,将吻落在了男人的上,细细密密地,小心翼翼地,他慢慢吻着,直到下的男人传来粗重的呼吸声,他才得意地收回了小舌头,满意地笑了笑。 宗政久寒睁着双眼,那双原本清明的黑眸,变得更加幽深起来,里面充满了欲望的风暴,他抿了抿唇,双手忍不住去触碰上人的双臂,他轻声喊着:“宝辰……” “急什么!”宝辰以为自己今天在上面是做定了,便笑着拍开了宗政久寒的手,然后又不放心地用自己的手将他的两只手的手指抓在了一起,他将他的双手拉到头顶,低头继续吻起来。 宗政久寒皱眉,哪里耐得住宝辰这样慢条斯理的吻,他灵活地抽出了双手,在宝辰的惊呼声中,扣住了他的细腰。 宝辰坐在宗政久寒上,双眸紧闭,他双手死死地抓着下人的肩膀,细汗就在他的额头渗出,烛光下显示出别样的惑,他微微张着红唇,口中发出细腻又破碎的低吟,仿佛一首唱不完的小调。 他觉得自己像是漂浮在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他只能在波涛汹涌的海浪上随风飘,他不知道下一个停靠港是哪里,只能这样无力地随之欺负,大海掌控了他一切的感官,让他欢笑,让他哭泣,让他呻吟,让他哀求。 一室的旖旎在深夜中慢慢升起,又慢慢落下,余下了满的暧昧。 宝辰全酸软,他根本无法在宗政久寒的上支撑自己,只能被男人用双手抱着腰,他缓缓地呼吸着,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他回过神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地出拳砸在了男人的脸上! “你不是说,让我在上面吗?!”宝辰气急,瞪大了一双因为欲望而泛红的水眸,他的这一拳根本没什么力气,宗政久寒只觉得像是一只蚊子叮过一般。 “本王的确,是让你在上面啊。”宗政久寒无耻地笑了,他动了一下腰部,让措不及防的宝辰再次发出了惊呼声。 “你这个,该死的……”宝辰气喘吁吁地骂着,却不想宗政久寒翻又将他压在了上,进行了另一番耕耘! 在昏死过去前,宝辰看着上的男人,只闪过一个念头,哪天他死了,一定是被做死的! 第二天一早,与往常一样,宝辰一脚将依旧趴在自己上的男人踢下了! 这房间可不像落花居的房间,地上还有白色的地毯! 宗政久寒被踢下了,只觉得钻心的冰凉从后背传来,他立马起坐回了上,然后将大清早需要闹脾气的不乖小孩塞到了怀里,细心轻声哄劝起来:“好了好了,别气,回京以后,本王保证让你上本王一次,好不好?” “不好!”宝辰心中有气,冷哼着回了一句。 “好好,不好不好。”宗政久寒一听,顿时乐了。 “你笑什么!你等着,我一定靠自己的能力压倒你!”痛定思痛的他知道,没有力量上的绝对压制,他是不可能真正压倒宗政久寒的,所以,该死的,他回京就开始习武! “好好,你说什么都好。”宗政久寒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心里胀满了幸福的感觉,他抱着宝辰,觉得好像抱住了整个世界,有他在怀里,哪怕没有天下也让他甘之如饴! 宗政久寒亲了亲儿子的额头,又将儿子嘟起的小嘴吻了个遍,在化为狼前,将儿子抱到了隔壁去沐浴。 另一边平素的厢房里,三个男人围坐在一起,面容有些严肃。 “欧阳展眉,你的份到底是什么?”算盘子本不会去问别人的私事,可就在昨天晚上,东方盛以及东方家主的小儿子死了!这件事已经大条了! 平素也抿了抿唇,道:“那两人,是你杀的吧。” “对。”欧阳展眉耸耸肩,轻轻松松地说道,的确是他杀的,他还要杀尽东方家所有的人! “原因呢?”平素倒是不介意这件事的失态是否严重,反正他昨晚本来也是要去杀了东方盛的,只是被欧阳展眉先了一步。 “啊,你们想听故事吗?”欧阳展眉看了两个好友一眼,低下头微微笑了。 “说吧,我猜,是个苦的故事。”算盘子笑呵呵地拨弄着腰间的金算盘,这是前几天从一家金店里买来的,他看着很喜欢。 “十二岁以前,我的名字叫南宫眉玥,我的父亲是南宫铭然,我的母亲叫欧阳紫兰。原本我们是很幸福的一家人,可十二岁那一年,东方莲勾引了南宫铭然,上了他的,并且联合东方家的上上下下害死了我的母亲。这些南宫铭然都知道,可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母亲尸骨未寒的时候,迎娶了她东方家的小姐东方莲为妻。他们儿女成群,可我母亲,却只有一座立在南山上的孤坟!”欧阳展眉冷笑了一声,讽刺道:“男人啊,果然没几个是好东西。”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原来,欧阳展眉原本是南宫家的小少爷,南宫铭然是南宫陌然唯一的弟弟,而他的母亲欧阳紫兰更是当时迷倒众多绿林好汉的江湖第一美人! “哈,南宫铭然,死得好啊。”欧阳展眉哈哈笑起来,只是眼角却落下了泪水,他仰天平复了一会儿,吐出一口气,“死得很好。他早就应该下去和我母亲道歉了。只可惜,东方莲带着她的儿女们回到了东方家,不然,我早就把她送下地狱了!” 欧阳展眉的父亲倒不是他杀的,那男人是自杀的,原因没有人知道,他甚至没有留下遗书,只是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朵盛开的紫色兰花,还有脸上带着的,一丝解脱的笑容。 十二年的埋头修炼,三年的奔走部署,他欧阳展眉等着就是将东方家所有人都一网打尽!他要用这些人的尸骸和鲜血祭奠自己的母亲! “恐怕你还有什么没说吧。”走进门的,只有宝辰和青萝红霞三人,宗政久寒并不愿意参与江湖之事。 欧阳展眉看向宝辰,哼笑了一声,微微摇头道:“宝辰,宗政宝辰,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你的武功,你的智谋,你手中握着的消息。仅仅因为你是摄政王的儿子,所以才能如此厉害吗?” “啊,这你就不用知道了。”宝辰呵呵地笑着,走到了平素边,他坐下来,拿过了平素递来的一杯茶,喝了一小口。 “对,还有一件事。”欧阳展眉的眼前滑过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只是那女孩的面容已经模糊不清:“我十一岁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孩,她就是东方盛的女儿,东方晓晓。我曾以为,我会娶她,会宠她一辈子,可是一年后我看着她与另一个男人在做苟且之事时,我才知道我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东方晓晓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欧阳展眉和她在十一岁的时候相识,然后互说了语,可等到东方莲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后,他才明白,东方晓晓不过是东方莲用来接近南宫家的工具罢了,东方晓晓早就和她家里的一个表兄上过了!那个女人从没有过他,从来只是在欺骗他! “所以你就有理由,摧残别人家的良家妇女了?”青萝皱着眉冷哼道。 欧阳展眉一愣,低下头没有说话。他的确利用那些女人,即使她们是自己投怀送抱的,去忘记东方晓晓。 青萝看了欧阳展眉一眼,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她在宝辰的默许下,拉着红霞先去了院落口守着。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宝辰微微思索后,道:“既然你与东方家有仇,那便报。” “对,宝辰说得对。反正我和东方家也有仇怨,咱们一起报!”平素一拍大腿,同意道。 算盘子和欧阳展眉都抛给了他一个白眼,只要是宝辰说的,你都说对!他叫你杀人放火,你也会说好! “你呢?我都说了我这么多秘密了,你总不能透露一点吧?”欧阳展眉突然把箭头指向了宝辰。 “你怎么不问他们?”宝辰皱眉,指了指准备听八卦的两个男人。 “他们两个一看就不是什么有秘密的人。”欧阳展眉的眼神有点鄙夷,得到了算盘子和平素一人一拳。 “呵呵,我……”宝辰转了转眼珠子,半真半假地说道:“我呢,也是有仇要报的。” “和那个北冥峰有关?或者,应该叫他盛州明德寺的落清风?”欧阳展眉在这种时候,心直口快了一把,立马将心中的疑问给倒了出来。 平素见宝辰皱眉,忙给了欧阳展眉的肚子一拳头,骂道:“不该管的就别管!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这份护犊子的劲儿,算盘子挑着眉,表示了十二万分的不理解。 “其实也没什么。”宝辰觉得,自己若总是对落清风耿耿于怀,那么他的心境一辈子都不会得到提升,武学学到越高处,就越讲究心境二字,他看着三个瞬间竖起耳朵的人,无语地撇了撇嘴,道:“我和他以前是好友,后来我们有了一些分歧,就分道扬镳了。” “可很明显,他不是那样想的。他可是一直想要与你和好的样子。”欧阳展眉别有意思地说了最后“与你和好”这四个字,顿时迎来了平素的一记击中腹部的重拳! “有些事,不管原因如何,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哪怕如何的道歉,都是没有用的。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过去负责。”宝辰微微颔首,屋外的白光在他的鼻梁上落下了一层影。 平素见此,忙说道:“就是就是!错了就是错了!宝辰我们别想这个了,来来,这是我早上让厨房去做的桂花糕,我尝过,很好吃!” 宝辰抬起头,看着平素明媚的笑脸,他想起来,这臭小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要自己一不开心,就会巴巴地逗着自己开心,会顺着自己,从不忤逆自己。这就是平素,一个傻小子。一个注定让他愧疚一辈子的傻小子。 他抿唇,也弯了眉眼,笑了起来。是啊,他想这个干什么,他皇甫宸何时会写“伤感”二字了?如果被父皇知道,他少不得要被数落一阵。 想到这里,宝辰的笑容更深,他仿佛能够看到,父皇用明黄色的奏折拍了拍他的脑侧,用那威严的声音,却喋喋不休地说起君臣家国的长篇大论,这样的苦心,就只是要自己别再感时伤怀。他记得父皇说过的每一句话。 宸儿,作为一个君王,一个誓要统领天下的明君,必须要有狠心,决心,信心,以及必要的善心。 宸儿,作为一个君王,你不能总是犹豫,你得果决,你得知道,你就是你,你是君王,你可以独断一切! 宸儿,你一定要努力,一定要上进,到时候,等朕老了就把皇位交给你,让你站在咱们南平的云端之上,看了看你的祖先们打下来的江山。 宸儿,放手去做,狂妄也好,霸道也行,只要你想做,就去做,只有父皇还活着一天,父皇就在你的背后撑着你的这一天蓝天! 这么多年过去,这些话,依然好像在耳边,它们在告诉自己,皇甫宸,你是皇甫宸,你是皇甫流云的儿子,是他的骄傲!所以,你不能败下阵来,你只能向前,只能赢! 南平,我来了。 宝辰突然站起,看着外面的蓝天,他深深地吸口气,这样在心里重重地说道。 他等不了了,他无法在原地踏步两年!父皇和父王,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前者。是的,他父皇的灵魂在南平等着他,他的江山社稷在南平等着他,他的国仇家恨在南平等着他! 而他,明明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又为什么要停留在这里两年呢! “宝辰?”平素看着笑着笑着却仿佛要哭的少年,心中慌乱,他忙抓住了他的手,生怕他会就这样离自己远去! “啊,东方家的事,有需要就和我说。”宝辰回过神,眨了眨双眼恢复清明,他对三人说道:“我可以给你们的不多,人手,消息和财力,有需要就找我。我现在要跟父王回家,对……先回家!” 他知道,自己犹豫了。他舍不得宗政久寒,他突然发现,要自己提前两年离开这个男人,他就好舍不得。 平素看着宝辰快步离开,他却只能伸出手,抓住面前的空气。 “你们说,我有那个本事,待在他边,一辈子吗?”平素看着宝辰的背影,第一次落下了泪水。他啊,他无法割舍啊,可是他对他,却突然好像,什么都不了解了。 宝辰的事,他只了解冰山一角,他总觉得这一场武林大会隔开了他和他本来近在咫尺的距离。就从宝辰见到落清风开始…… “兄弟。”欧阳展眉明白这种痛苦,他也说不了什么狗的安慰话,只能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算盘子也和欧阳展眉一样的动作,心里则想,他要将红霞娶回家,他不能像自己兄弟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和别人在一起。 平素直愣愣地站着,下一刻脑中晕眩,他差点栽倒在地。定下脚步后,他猛地抬起了头,快步跑了出去。 算盘子和欧阳展眉忙喊了他几声,可最终只能互相对视一眼,纷纷摇头叹气,这个男人,栽在那个叫宗政宝辰手里,要栽一辈子了。 平素的目的地很明确,他直奔北冥家暂住的院落,莽撞地打到了门口的侍卫,朝着里面大喊:“落清风!你给我出来!” “一命九剑,你这是作甚?”北冥家主闪出现在了大门口,他当然知道自己儿子曾经的名字。但他却想不明白,平素是怎么知道的,他和自己儿子的年纪差了好几岁。 “叫落清风出来,我有事问他!”平素没有往的精明,就这么直接地叫喊,不管不顾。是的,这时候的他,根本没了理智!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宝辰了,可他不能啊! “一命九剑,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本主不追究你的闯入,快离开!”北冥家主哪里容得平素在他的地盘撒野,他沉下了脸,这样说道。 一白衣的落清风走了出来,他认出了平素,走过去说道:“何事。”他将众人遣散,碍于他的实力,众人也的确不敢留下。而敢留下来的,只有他的父亲北冥家主了。 “告诉我!告诉宝辰的事!”平素从来没有用这种口气求过人,除了宝辰!他拎着落清风的领口,血红的双眼还带着没有擦掉的泪水。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落清风拍开了平素的大手,冷淡地说道:“告诉你做什么?告诉你,宸儿就会理我了吗?如果会,我就告诉你!” “你别叫他这么亲!”平素想起了宝辰说过的话,他说道:“你一定得罪过他,你一定做了什么伤害他的事!落清风,我要你比武!下生死书,我们不死不休!你敢吗?” “你疯了。”落清风只是平淡地陈述这三个字。 “说的没错!我是疯了!因为我不知道宝辰到底要什么!该死的!我不知道我能给他什么!”这才是平素慌乱的,他怕自己给不了宝辰要的,他怕自己因此再也追不上宝辰的脚步!他需要了解宝辰的一切,他很需要!因为宝辰需要的,他却可能没有! 宗政久寒有宝辰的,所以他就算什么也没有还是可以与宝辰在一起,可自己呢,如果自己不知道宝辰需要什么,他还能凭借着什么留在他边呢?凭着宝辰对他的愧疚,对他的怜悯吗?他不要这样! “他要什么……”落清风微微一愣,突然笑了起来,这是北冥家主第一次见到儿子的笑容,可这笑容却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揪心的疼,无比的愧疚。 “对,你知道对不对,告诉我!” “他啊,他要……”落清风哈哈地笑了:“他要很多人的命,他要这个天下!可偏偏,他不要我的命!”他笑了,也哭了,被平素的绪所渲染,他也激动了起来,他一把抓住了平素的领口,狠声说道:“为什么事会变成这样!我明明才是那个最应该站在他边的人,为什么如今,我却成了他的陌路人!他连我的命都不要!” 065.落清风 他连我的命都不要! 这短短的八个字,却像是八块巨石压在了北冥家主的心头,他不后退了一步,看着又哭又笑的儿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一直知道自己对儿子有愧疚,可他以为自己一直都在弥补,儿子要的,他给,儿子不说话,不喜交流,他也纵容着。可现在,他发现,儿子真正想要的东西,他这个做父亲的,却什么都不知道,也给不了。 他只知道儿子以前叫落清风,可落清风到底是怎样的人,他却不甚了解。他只知道,儿子曾经是明德寺的和尚,后被南平国的皇帝看中将他带去了皇宫,让他常与当时还是三皇子后来成了天下闻名的皇太子皇甫宸相伴。 “峰儿……”北冥家主除了这一声名字,却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他看着站在前面,扯着别人领口咆哮的几乎不像是他那个冷漠淡然的儿子的人,心疼得无以复加,到底是怎样的经历,怎样的后悔与悲痛才让他说出了这样绝望的话语! 落清风却像是没有听见后面人的呼喊一般,他松开了双手,狠狠眨了眨双眼,让自己的视线不再模糊后,他转过了,道:“你想知道他的事?” “想!”平素点头,抿紧了双唇。 “你能保证,知道了他的事后,绝不会伤害他吗?” “我只会杀了想伤害他的人!” “那就跟我来。”落清风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路过北冥家主的侧,脚步微微停顿后,又往前走去,这一刻,他仿佛明白了这个父亲的心,想弥补,很愧疚,却又明白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伤害和错误已经铸成,再修复,也是无济于事的。 进了房间,落清风落座在椅子上,他放下了手中的佛珠,见平素跟进来又关上了门,才开口道:“我和他认识。但我认识的,是他的前世。” “前世?”这样离奇的说法,让平素提高了十二万分的注意力。 “是的,前世。”落清风吸口气,说道:“他宗政宝辰的前世,就是皇甫宸。那个曾经高高在上,却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害死的南平皇太子!” “南平皇太子?”平素瞪大了双眼,对这样的事有些无法接受,但他还是选择了安静地听下去,而不是跳起来大骂荒唐! “现在明白了吗?”落清风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皇甫宸的死因以及他与当今的南平皇太后之间的纠葛,因为关于皇甫宸的其他事,金樽大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 “也就是说,你和武晴天,背叛了他。”平素垂下眼眸,眼中闪过暗沉的杀意。 “没有!”落清风激动地几乎要将桌上的佛珠都挥落下来,他站起,大声辩解道:“我没有!背叛他的人绝不可能是我!我只是太悲恸了,我无法接受那样的事实!所以当我察觉到那些人要下毒杀害南平先皇的时候,我麻木了,无动于衷了!因为我万念俱灰了,我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我怎么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的命!如果我知道他还能转世重生,如果我那时候没有失去理智,我怎么可能放任他最敬的父皇被别人毒死!”他说完这些很想和宝辰说,却始终没有说出口的话,终于一口气抽下,瘫倒在了椅子上,他很想这样告诉宝辰,很想以此乞求宝辰的原谅,可事实是,皇甫流云死了,在他自己明明知道的况下! “那么,就是说,背叛他的人,是武晴天?”平素又问道。 “不!”落清风态度强烈地反驳,可停顿了一个呼吸,他就仿佛气馁了似的,软下了双肩,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相信晴天对宝辰,和我是一样的。可最后的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也不清楚。也许,是因为他太,太在乎宝辰了,所以才做错了事。” 平素在感方面并不怎么聪明,他只是喜欢宝辰,一门心思地喜欢他,所以对于落清风说的这些话,并不是特别明白,他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转出了门。 另一边,宝辰跑回了宗政久寒暂时落脚的地方,他“嘭”一声,踢开了房门,令站在门口的侍卫纷纷擦汗,小世子,您在外边儿就收敛一点吧…… 宗政久寒到这里来纯碎是为了接儿子回家的,这种临时起意的事,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他得把奏折带着走,半天还要写一封给何湘李毅的加急信件,远程控制京城动向。 听到踢门声,他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儿子干的。事实上,他也真的没有抬头,他在看一份比较长的奏折。 只是良久,等他的奏折都看完了的时候,自家儿子却还没有出声,这让他不微微皱眉抬起了头,他看到的,却是一张面无表直愣愣看着自己的儿子的脸。 他的心一慌,忙扔下了奏折,绕过桌子走下阶梯,将儿子抱到了怀里,柔声道:“怎么了?这才出去半会儿,回来就板起脸了?是谁惹你了,告诉父王,父王抄了他的家!”他突然有些感慨,若再有不长眼的人继续惹宝辰不高兴,他可就真的要成了抄家王爷了。 宝辰颔首摇了摇头,抿着小嘴不说话。 宗政久寒抱着儿子,知道他是完好无损的,心里也不再焦急,他搂着儿子坐到了书案后头,将他抱到自己的大腿上,他在那抹红唇上亲了亲,问道:“和父王说,谁让你不高兴了?” “若有人让我不高兴了,父王会怎么办?”宝辰靠在男人的肩膀上,他不安的心脏便这样稳当了下来,他这样问着,带了一点别样的天真烂漫。 “杀了。宝辰觉得好吗?”宗政久寒说着,仿佛杀个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的确,只要是为宝辰杀的人,那又有什么需要在意的呢? “可宝辰,不想杀了他。”宝辰抬眼,嘟着小嘴说道。 “不想杀?”宗政久寒忍不住又在宝辰的小嘴上亲了一口,他这一回没办法自制,心一横,就用大手拖着儿子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了下去,他用自己的舌头扫着宝辰口中所有的甜美,直到宝辰都气喘吁吁,他才微微松开口,却也并不远离,时不时地就厮磨一下,他看着就在怀里的少年,满心都是愉悦,他觉得,这时候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他都能顶着,只要他的宝贝还在自己边! “嗯,不想杀。”宝辰微微红了脸,他拧了男人的膛一把,然后轻声说道。 宗政久寒以为宝辰说的人是平素,便道:“那你以后就别见他了。他再惹你,你不杀,本王杀。” “真的不见?”宝辰微微勾唇笑了。 宗政久寒皱眉,心头警铃大作,忙摇了摇头,皱眉问道:“宝辰,你说的那个人,不会是本王吧?”摄政王大人终于觉悟了。 只见宝辰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哼哼道:“就是你!你说的,以后我都不要见你了。” “等等!你这样可没有理由。本王今天还没有机会惹你不高兴呢。”宗政久寒皱眉,轻轻拧了拧儿子的细腰,让他顿时瘫软在了自己的膛上,他的手不规矩地上下乱摸,一边又在宝辰的耳边轻轻呵气道:“宝辰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可别怪父王现在就将你就地正法!本王保证,这一回,你定要三天都下不了!” “父王!”宝辰恼羞成怒地敲了他的膛一下,见他只是挑眉笑着,不骂道:“你怎么比宝辰还无耻!” “有其父必有其子。”宗政久寒呵呵笑了,膛微微震动起来,带着愉悦的弧度,让宝辰不软下了所有的心思,他决定不将自己的想法藏在心里了,他要告诉他,告诉他自己的想法,而不是一意孤行。 “父王……”宝辰嘟嘴,轻声喊道。 “我在。”宗政久寒抓住宝辰的手,低头吻了吻,声音很柔和,动作很轻缓,让宝辰看了不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父王,我想离开你。”宝辰刚说完这句话,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狠狠地抓了一下,他不叫道:“父王!你捏痛我了!” 宗政久寒这才注意到自己不自觉就手中使力了,忙松开了自己的手掌。 “父王!你干什么!很痛!”宝辰的体不好,平时磕碰得重一点都会发红,现在被宗政久寒这样捏过,五根手指全都红肿了! “我看看!”宗政久寒将宝辰的手拉过来,他低头呼了呼,喊来了随带着的傅太医给宝辰上药。 等上完药,宝辰刚要起却被宗政久寒抓到了怀里,他二话不说就将儿子扔到了上,他欺压了上去,急切地撕开他的衣服,在他的上落下霸道的深吻,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宝辰被吻得有些疼,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便皱着眉推开了上这头发了疯的饿狼。 “父王,你干什么?”宝辰的眉头紧皱,他锤了男人的肩膀一下,指了指自己的体,说道:“你吻得这么用力,留下淤青怎么办?” “你不能离开本王。”宗政久寒却没有回答宝辰的话,而是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宝辰先是一愣,不太明白宗政久寒到底怎么了,突然又想起刚才他自己说过的话,不扑哧一声笑了,他抱着宗政久寒脖子的双臂收拢,让自己的体抬起来,在他的唇上亲了亲,柔声说道:“父王这么患得患失的,可不像咱们威风八面的摄政王大人啊。” “因为是你。”宗政久寒看着宝辰,托起了他的细腰,让他紧紧地贴合着自己的体,他不愿意听到任何一句宝辰要离开自己的话,否则他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宝辰咯咯笑了,他估计在男人的上磨蹭了一下,然后啃了宗政久寒的脖子一口,说道:“我是有话和你说,不是真的要离开你。” 宗政久寒被这一口咬的火高涨,他很想现在就压住儿子狠狠地贯穿他,蹂躏他,但理智压倒了欲望,他吸口气,问道:“什么话?”说完,他将宝贝儿子抱了起来,他自己在上半躺下来,将儿子放到了自己的上。 宝辰趴在宗政久寒的上,他伸手抓住了一缕黑发,他从小就喜欢抓父王的头发,觉得很舒服很好玩,“我在南平的部署已经差不多了,我想先去南平,将该杀的人杀人,该办的事办了。” “本王可以派人去做这些事,宝辰留在本王边,哪里也不许去。”宗政久寒皱眉,他高兴于宝辰肯将这些事讲与他听,但也不乐意宝辰要离开自己,哪怕只是暂时。 “有些事,就算是父王,也不能代替的。”宝辰皱眉,他见宗政久寒皱紧了眉头,心有不忍,便拨开了他的外袍,在露的肌肤上亲了一口,他温和地说道:“我只是暂时离开,我一定以最快的速度办完所有事,然后,我就回到你边,这辈子,再也不离开。” 这辈子,再也不离开。 这几个字对宗政久寒来说,真的很有惑力,他几乎无法抵挡这样的温,他搂紧了宝辰,陷入了挣扎。 宝辰见此,更添了一把火,他了唇瓣,小手轻轻地抚摸着男人的皮肤,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打着圈圈,语带惑地说道:“父王,答应宝辰,宝辰就离开一年,一年之后,宝辰就回来了,然后再也不会离开。” “唔——”宗政久寒被抚摸得全酥麻,他舒服地低吟了一声,然后抓住了宝辰作乱的小手,将他的子往自己的下腹推了推,然后舒爽地叹了口气,道:“别乱动,让本王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啊,这可是稳赚的买卖。”宝辰磨蹭了他一下,抬起下巴在他的脖子上啃咬起来,他说道:“只要我把南平的事都处理好了,到时候,我心里最重要的就是你了。”他说完正要继续吻,却突然天旋地转,等再看清事物时,他已经坐在了宗政久寒的怀里。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宗政久寒没想到宝辰会说这样的话,顾不得下的难受,将他抱紧在了怀里,急切地需要第二遍的确认。 “真的,比真金还真。”宝辰笑着点了点头,他想过了,什么江山社稷,什么权势地位,那都是假的,眼前的这个男人,才是需要他好好珍惜的,这辈子,他也愿意栽在他手里了。 人生苦短,可不痛快一场。 “等你回来,你就再也不离开?”宗政久寒松开宝辰的双肩,将他的下巴捏住,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对。”宝辰笑,认真地点了点头。 “等你回来,我就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 “对。” “等你回来,等你回来……”英明的摄政王突然有些犯傻,他喃喃地说了好几遍这四个字,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他将上光的宝贝紧紧拥住,仿佛要将他搂进自己的骨血当中! “父王……父王……”宝辰被抱得有些发疼,只得出声喊了他。 “我在,我在。”宗政久寒也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很傻,可他就是忍不住,忍不住开心,忍不住狂喜!他是那么地宝辰,哪怕宝辰回应一点点,他都能高兴一整天,而现在,宝辰的回应是那么地充分,让他几乎想要冲出门,放声告诉全天下,他的宝辰,将要把他当作最重要的人!而不是排在那个混蛋的皇甫流云后! “只是宝辰。”宗政久寒冷静下来后,唇边的笑意却久久无法停歇,他捧住宝辰的小脸,认真地说道:“再陪本王两月,等花尽落,夏果初结的时候,我便放你离开。但是记住,你只是暂时离开,你必须回到本王的边,也必须记住你的承诺。否则,本王就到你的皇城下将你劫走,这辈子,你都别想再有自由!” “好。”宝辰答应,看着宗政久寒竟然露出孩子气的笑容,心里却莫名有些酸楚,现在想来,这个男人的付出比自己真的多了许多。 我会好好对你的,父王。 宝辰主动窝进了宗政久寒的怀里,他闭上双眼,在心底轻轻地说道。 宗政久寒为了让宝辰更开心点,他就一直陪着他留到了武林大会的第三天,这一天也是二十三名通过层层选拔出来的好汉进行最后角逐的事,今天胜出的第一名,将在明与武林盟盟主较量。 不过第四天的最后较量,宝辰并没有什么兴趣,因为结果是什么,他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这一天,天气并不怎么好,阳光被挡在了云之后,不过好在,虽然天上云密布,可终究是没有下雨,对习武之人来说,一点寒冷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宗政久寒却是很紧张这样的天气,早上出门的时候,他将儿子包了一层又一层,要不是儿子已经快到发飙的边缘,他一定还想再给儿子裹上一层! “父王!”宝辰穿得圆滚滚的,他拍拍自己的双臂,它们“噗噗”作响,令宝辰一下子就黑了脸。 “宝辰乖,今风大,你可受不得风!”宗政久寒口气轻柔,但很明显是不容置疑的。 宝辰撅了撅嘴,扭头哼了一声,就大步走了出去,他迈得很小心,他可不想等下面朝地来个大马趴! 宗政久寒带着宝辰来到演武场的时候,二十三名好汉已经穿戴整齐站在了五个擂台之后,他们抽好了号子,规定了自己所在的擂台。等时间一到,他们分别上台去,可以守擂,也可以打擂,站在最后的五名勇士将进行最后的比拼。 南宫陌然见宗政久寒来了,忙起去迎。他显然很尊敬宗政久寒,不仅仅是因为宗政久寒的地位和名声,更因为他的实力。江湖险恶,但江湖人也秉持着一条不二的法则,那就是强者为尊,只要你够强,就能受到别人的尊重甚至崇拜。 “世子大人瞒得老夫好苦啊。”南宫陌然带着宗政久寒和宝辰落座后,才笑呵呵地对宝辰说道。 宝辰摸摸鼻子,也不觉得羞涩,笑道:“我不能仗着父王的名声出来混嘛。” 周围的人听了,与南宫陌然一起做出了一个撇嘴的动作,心中同时吐槽,你仗着你父王的权力横行霸道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在这时候矫什么? 宗政久寒听了,却只是微微一笑,大手摸了摸儿子的头顶,宠溺地说道:“宝辰莫胡闹。” 众人再次吐槽,您这样温和的表,柔软的语气,分明是在告诉你儿子,尽管胡闹,父王在你后面顶着呢! 纵容,赤的纵容! 另一边,平素,算盘子和欧阳展眉都得到了晋级名额,他们分别站在三个擂台后,平素那小子还傻乎乎地朝着宝辰笑呢。而落清风则是坐在了看台上,他端着无悲无喜的脸孔,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宝辰,在他眼里,除了宝辰,什么也容不下。北冥家主坐在另一边见了儿子的模样,低头叹了口气。 “你与平素,倒是向来这么好。”宗政久寒见了,大手捏在了儿子的小手上,他侧过头说着,语气中带上了明显的醋意。 宝辰哪里听不出来,他呵呵一笑,挑眉道:“父王知道就好。” “哼!”宗政久寒心里不爽,松开了宝辰的手,他眯着双眼看了平素一眼,却不想平素竟然也瞪了回来,顿时两人犹如针尖对麦芒,互相用眼神在空气中厮杀了起来! 旁人不知道两人的这一段,只是静静地听着南宫陌然那些好几年都不变一个字的开场白,然后听到他说了声比武正式开始,就见立马有人率先跳上了擂台,定睛一瞧,原来是平素这小子! 众人看过去,不诧异地挑起了眉,一般来说,实力高的人都会留在最后上台,自知实力要差一点的,就最先上去,这样即使败下阵来,也算是露脸了。可平素算是公认的比较强的人了,怎么今天反倒是第一个跳了上去。 这为什么呢,恐怕只有平素自己,以及算盘子,欧阳展眉等少数几个人知道了。 平素跳上台后,就昂着下巴看了宗政久寒一眼,他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现在的他还不能与宗政久寒匹敌,但他还年轻,只要更勤奋努力一点,他相信总有一天他可以打败宗政久寒! “这平素还是太幼稚了,宝辰可少和他来往,省得被教坏了。”宗政久寒冷哼了一声,哪里看不懂平素眼中的挑衅,他微微勾唇,侧头这样对宝辰说道。 宝辰抽了抽嘴角,往平素那里看了一眼,然后翻了个白眼,扭过头,两个男人,他一个都不想理睬!一个幼稚,一个傻缺,半斤八两! 擂台上,众人打得火朝天,看台上,宝辰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他左看右瞧,等着有些不耐烦。 “怎么?”宗政久寒见宝辰的股下仿佛垫着绣花针似的不肯安生,便看了过去问道。 “重要人物怎么还没上场?”宝辰撅嘴问道:“五个擂主都选出来了,就要进行最后一轮比拼了啊。” “重要人物?”南宫陌然好奇地扭过头来问道。 “就是魔教的人啊。何湘说,每次武林大会,魔教的人都要来闹闹场子,以免你们忘记了他们。”宝辰眨了眨双眼,一句“何湘说”,再次成功地将所有罪过都推给了那可怜的,远在京城的何湘,而自己则将无辜二字稳坐到底。 坐在一边的几个老者纷纷喷出了口中的茶水,他们掩饰地咳嗽起来,老天,摄政王大人是怎么生出这样一个活宝的?何湘说?那个何湘又是哪路的货,这话说的可真是……嗯,精辟了。 南宫陌然嘴巴抽了抽,回想了一下,还真是,每次武林大会的第三天,总会有魔教的人来闹一闹,宝辰没说,他倒是没有注意到,这魔教的人,还真是准时上场的。 “宝辰又胡闹!”宗政久寒自己也想笑,但还是忍住了,他的大手盖在了宝辰的头顶,说道:“你一直想留到今天傍晚再走,就是为了这?” “不然呢?”宝辰理所当然地反问,让南宫陌然差点喷出心头的一口鲜血!他的武林大会有这么无聊吗?一定需要魔教的人来增添一下色彩才觉得有看头?! 说实话,因为有宗政久寒坐镇此地,南宫陌然对于这一次的武林大会一点也不紧张,有宗政久寒在,就算魔教的人全来了,他相信,他们也是有去无回的! 魔教其实并不是真的叫魔教,而是一个叫青檀教的帮派,他们行事作风诡异,杀人手段狠辣残忍,所以大家都叫它魔教,不过这魔教并没有做出多少人神共愤的事,只要不主动去惹它,就不会被侵害。可一旦惹了它,那么就要做好被满门皆灭的准备! 直到落西山,优胜者都选出来的时候,宝辰期待的魔教都还没有出现,这让他很郁闷,非常郁闷。 看着蔫蔫然的儿子,宗政久寒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脑勺,然后带着他直接出了门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这一次的优胜者不是平素,也不是算盘子,而是欧阳展眉。宝辰知道,这是平素让了欧阳展眉,至于为什么要让,他们大概是事先商量过的,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们总是在为灭了东方家做准备的。 平素拉着宝辰,和他依依不舍地惜别,坐在马车上的宗政久寒等得握紧了双手,额头青筋突突地跳。直到半刻钟后,宝辰终于爬上了马车,他就沉下了眉眼,一把将小孩抓到了手里,按在自己的大腿上,二话不说就用大掌“啪啪”地拍了儿子的股几下。 “父王!”宝辰还弄不清楚况,只觉得小有点疼,便扭动了几下,不满地叫了一声。 宗政久寒当然不可能说是自己吃醋了,他冷哼了一声,大手抚摸着刚才被他拍打的地方,带着些许惩罚和念的力道,让宝辰忍不住哼哼了出来,独属于少年的,柔媚的哼声让宗政久寒全发紧,若不是现在是在马车里,他又不想让别人听到宝辰人的呻吟,他一定会将他就地正法,狠狠地疼他一番! 因为是傍晚出发离开的南山脚,所以晚上大家只能睡在野外。 宗政久寒带的人都是他的部下,跟着他南征北战的将士,对于露营,他们还是很熟悉的,所以摄政王一声令下,大家就有序地准备了起来,扎营,捡柴,烧火,煮饭做菜,一个个都井井有条地动作着。 青萝和红霞两人则是抱了一堆的被褥给宝辰要住的那个帐篷铺好厚厚的被褥,防止他着凉。 “父王,看!”宝辰带着宗政久寒坐到了树下,他仰起头指了指天空,那漫天的星星一眨一眨的,很好看。 “嗯。”宗政久寒抬起头看了,却觉得这些星星再美也比不过宝辰的双眼,他点了点头,没有扫了宝辰的兴。不过今是天,晚上的时候竟然还能看到这么大片的星星,倒是不错的运气。 因为在野外,所以晚餐很简单,宝辰也不在意这个,他就着宗政久寒的手啃了一口烤鸡翅,然后笑呵呵地挑起了一个烤得金黄的玉米递到宗政久寒的嘴边,笑道:“父王吃。” “宝辰自己吃吧。”这玉米,宝辰吃,可宗政久寒不吃,他微微蹙眉,看着笑得很诈的儿子,叹口气说道。 “不要!”宝辰才不会同意,他撅嘴,期期艾艾地说道:“宝辰最喜欢吃这个了,宝辰都把最喜欢吃的给父王了,父王怎么可以不吃……” 装! 宗政久寒狠狠皱眉,看着装可怜的儿子,很想将他按在腿上再打几巴掌,可该死的,他明知道这是宝辰装出来的可怜,却还是忍不住心疼! 宗政久寒拿过了宝辰手中的玉米,将自己臭骂了一顿后,心一横,张口咬了一下,他几乎没有咀嚼就将玉米粒吞了下去! “父王吃这么急干什么?是因为太好吃吗?宝辰这里还有,都给父王好不好?”宝辰笑呵呵地将手中的玉米又递了过去。 “……吃你自己的!”宗政久寒皱眉,冷哼了一声,他看着手中只吃了一口的玉米,无语凝咽。玉米,还很长…… 吃完晚饭,留了几个手下轮流放哨后,宗政久寒灌了一口清水,然后一把将儿子扛在了肩膀上,带进了帐篷里。 宝辰被扔到柔软的被子上后,他忙双腿一屈跪坐好,然后用双手捏住了自己的耳垂,瘪嘴道:“父王……宝辰知错了……” “知错了?”宗政久寒挑眉看着宝辰,在他的面前盘坐下来,即使坐下来,他还是要比宝辰高出一个头不止,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错在哪?” “不该你吃玉米……可是,玉米真的很好吃啊。”宝辰小声辩解,眼中都是得逞的笑意。 这臭小子! 宗政久寒眯起双眼,突然也笑了,笑容有点小邪恶。 他将儿子扯过来拉到了自己的上,然后在他耳边吹口气,说道:“还有更好吃的,宝辰想要吗?” “嗯?”许是宗政久寒的口气太暧昧,宝辰揉了揉发痒的耳朵,红了小脸。 “我说,还有更好吃的,宝辰想不想尝尝?” “可是,晚膳都用过了。”宝辰眨了眨双眼,不太明白宗政久寒的意思。 “没关系。”宗政久寒笑了笑,他欺吻上了儿子的小嘴,慢慢地啃咬起来,一边又说道:“父王的东西,你一定会觉得好吃……” 宝辰依旧不是很明白,他被吻得有些心动,忍不住张开小口低吟出声,等宗政久寒放开了他的小嘴,一路吻到他的脖子处,深深地吸吮几下,令他忍不住“啊”一声扬起了头,他抓紧了宗政久寒的双肩,呼吸慢慢变得粗重起来。 “宝辰,要轻点,不然被别人听到了,本王可不管。”宗政久寒笑着看着听到话的宝辰忙吞下了又要出口的呻吟声。 宝辰睁着布满了欲望的水眸,他瞪了宗政久寒一眼,然后说道:“那父王就不要来撩拨宝辰!” …… 当宗政久寒抿住嘴唇,闷哼一声宣泄了自己一部分的欲望后,他倒在儿子鲜美的体上,微微喘了口气。 宝辰以为这就是结束,终于咬着唇,松了口气,但下一刻,他却被宗政久寒重新抱回了怀中,只听男人这样说道:“没有听到宝辰的声音,为夫都不够尽兴。”说着,他捏了捏宝辰的细腰,引得他颤抖了几下。 “父王!你不要太过分了!”宝辰一直很紧张会被别人听到影,所以这一场欢中,他也没有得到完全的释放,他心里有团火在烧,可理智又告诉他,不能继续了,要是被人听到,可就丢脸死了! 宗政久寒吸口气,看着媚态尽露的儿子,他了下唇,扯过厚重的皮草盖在儿子上,然后一把将儿子抱了起来。 “父王?!”宝辰不知道宗政久寒将他抱起来做什么,他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想叫出来吗?还想继续吗?”宗政久寒用低沉悦耳的声音问道,声音里带着致命的惑。 “……”宝辰咬住下唇,他吸口气,气恼地捶了他一下,骂道:“当然想,老子也是男人,刚才都没有出来呢!” “那就好。”宗政久寒呵呵一笑,然后抱着宝辰走出了帐篷,在没有人发现的况下,带着他走进了一旁的森林里。 月光拂照下,路面还是比较清晰的。 宝辰被抱在怀中,也渐渐明白了宗政久寒的意思,他微微脸红,然后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 宗政久寒将宝辰放在来,抵在了一颗大树的树干上,他看着艳丽的儿子,眼神渐渐变得幽深起来,他低头,吻住了他已经有些红肿的双唇,轻轻地细细地吻了起来,仔细而认真,仿佛是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贵的物品。 “如果站不住,就把腿放在父王的腰上。”宗政久寒感觉到宝辰的双腿有些颤抖,便这样提议,手下却早就将儿子的双腿拿到了自己的腰上。 不多时,森林里隐隐约约传来了少年毫无顾忌的动人心弦的叫喊声,还有一声声粗重的呼吸与暧昧的低吟。 星光忽明忽暗,随着森林中起伏升腾的暧昧,渐渐隐没到了薄云之中。 066.五弟 第二天一早,宝辰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马车上了,他抬眼看着坐在一边翻阅奏折的男人,摸了摸自己酸痛的脸颊,喃喃道:“酸死了混蛋!” “嗯?”宗政久寒挑眉看过来,他俯将宝辰抱到了怀中,将他按在了前,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宝辰瞪眼,喝了他一句,还是觉得不爽,便张口咬住了男人的嘴唇,直到口中带上了铁锈味才松开嘴,他哼了一声扭过了头去。 宗政久寒见了,只是呵呵地笑了,一点也没有往里冷面将军的模样,他放下了另一手上的奏折,双手抱住了宝贝儿子,他将下巴抵在儿子的头顶,手指不安分地隔着他的衣服画起了圈,他问道:“昨夜本王给的的东西,好吃吗?” “……你还敢说!”宝辰想起最后宗政久寒竟然要自己吃他的……他的……该死!他挣扎了一下,要从宗政久寒的怀里出来。 “好好,本王不说了。”宗政久寒忙将恼羞成怒的宝贝拉紧,连连保证,不过他现在的笑容就像是偷了腥的猫,怎么看怎么让人想海扁他一顿! 因为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宗政久寒虽然仍旧需要夜批阅奏折,但还是吩咐了车队缓慢前行,所以直到晌午将至,他们才达到了下一个小镇。 这个小镇名叫新林镇,它靠近一大片常年呈现墨绿色的森林,由此得名。 新林镇并不如宝辰以前见过的小镇那样民风淳朴,相反,这个镇子很杂很乱,小偷、山贼、强盗、骗子甚至是一些叛乱者也都聚集在这里。镇里的镇民以打猎为生,也用打猎得来的动物的或者皮毛换取他们需要的蔬菜,粮食和衣物等。 小镇不怎么繁华,但人很多,当摄政王的马车走进镇子的时候,几乎所有站在街上的人都看了过来,并不是他们没有见过这样华丽宽大的马车,而是他们好奇什么样的人会如此大摇大摆地经过这座以混乱着称的镇子。 不过很快,他们就明白为什么这车队会如此大胆了,因为护着车队的两旁的侍卫个个武功高强! 于是,人们又纷纷猜测,这到底是哪家的大户,有这样的本事,养得起这么多的高手。 马车一共有两辆,前面一辆坐的是宝辰和宗政久寒,后面一辆则是青萝红霞两个丫头,出门在外,宝辰也舍不得这两丫头步行。 宝辰最终还是挣扎着离开了宗政久寒的怀抱,因为他还不想在马车里做一次! 这个随时随地发的人形药!宝辰坐到了马车边,瞪了笑得正欢的宗政久寒一眼,如此想到。 他收拾好自己半遮半露的衣衫,随意地将它们裹紧后,用手撩开了一侧的车窗帘子,他看向了车外的同时,车外的人也看到了他。 一张美得足以倾城倾国的容颜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众人彻底停止了动作,有的人甚至将手中的物品都掉落在了地上。 宝辰看着他们的傻样,捂住嘴咯咯笑了,这一笑,便使况愈发不可收拾,镇民们,特别是那些妇女和少女见了,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珠子都贴到宝辰的上去! 宗政久寒从成堆的奏折中抬起头来,他看着笑得欢畅的宝辰,有些疑惑地偏了偏头,想瞧瞧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儿子这么开心的。一看之下,他顿时黑了脸,将只知道招蜂引蝶的儿子瞬间拉回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凶狠地放下了帘子,他低头盯着宝辰无辜的小脸,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妒妇…… “父王?”宝辰眨了眨丹凤眼,浅笑着疑惑出声。 “啊。”宗政久寒应了一声,拿过了奏折看了起来,他感觉到怀中人在乱动试图离开,便道:“别动,本王只是想抱着你。再动,可就不保证了。” “额……”宝辰摸摸鼻子,有些无语凝咽,权衡之下,他还是乖乖地坐在了男人的腿上,心想,等着爷长大的,到时候看爷怎么抱你,怎么压你! 这一边宝辰在无限YY当中,那一边宗政久寒已经陷入了对奏折的沉思中,完全不知道儿子在心里如何地编排他。 他们都不知道,在他们的后面,这个小镇也迎来了一架华丽的马车,侍卫暗卫一堆,婢女家丁众多。 小镇虽小,但酒楼还是有的,何湘没有跟来,这种打点行装,住宿吃饭等问题就都是由一个叫林涛的侍卫办的,他办事利索,宗政久寒见了也满意。 林涛的长相还够不上清秀二字,他五官平平无奇,是那种放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到的人,不过他人很用心,老实却机灵,对同职的侍卫也很好,宝辰看了几天,心里也是赞叹不已。 “父王,林涛这人,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乘着林涛前去打探况的时候,宝辰扭头问道。 “是何湘推荐的,前几个月才来我这里当差。”宗政久寒虽然觉得林涛办事还不错,但也不会去注意一个小小的侍卫,听宝辰问了,便以为他喜欢,想到林涛的模样一般般,便放心地说道:“宝辰若是想要过去,等回了京城就给你。” “那何湘一定会骂死我。”宝辰捂着小嘴咯咯笑了,何湘给宗政久寒找来这个办事能力还不错的林涛,大概就是想分担一些他自己的事的,但被自己要过去以后,何湘的如意算盘就碎了。 听宝辰的意思,他还真是同意了。宗政久寒本来觉得没什么,可宝辰这还是头一次问自己要人,心里就有点吃味,即使他知道没有这个必要。 “林涛很好?”宗政久寒憋了半响,还是没有憋住,便张口问道。 “是不错啊,办事效率高,何湘推荐的人,我也放心。”宝辰点点头,捏了一块桂花糕放进了嘴里咀嚼起来。 宗政久寒听了心中不爽,他捏住宝辰的下巴,将嘴凑了上去,他吻得粗野,带着一点惩罚的意思。 宝辰喘了口气,瞪眼道:“父王不是不喜欢吃桂花糕吗?”他了嘴唇,不高兴地嘟起了小嘴,他刚刚咬进嘴里的桂花糕就被宗政久寒给吃了个精光! “……”宗政久寒嘴角微微抽搐,他按着宝辰的头压在了自己的膛上,道:“睡觉。” “我不困。” “……” 马车走了一刻钟后,就停在了一家三层酒楼的大门口。宝辰率先跳下了车,他抬头看了看这招牌,不挑高了眉眼,余富酒楼,能在这个小镇子里找到一家这样的酒楼,倒是不错了。 “林涛。”宝辰扭头对躬站在侧的林涛问道:“父王将你交给了爷,你愿意跟着爷吗?” “能跟着世子大人,是奴才的荣幸。”林涛心中一喜,忙单膝下跪行了礼。倒不是说他不愿意在摄政王的手下干事,而是他有自知之明,他这点斤两在王爷手下做,是做不出头的。可若是在世子大人的手下做,那么也能混个贴侍卫当当,只要他更加努力,更加勤奋,也更加忠心,几年后说不定就能和他的何湘表叔一样,成了世子大人眼前的红人。 京城子民都知道,成了世子大人跟前的红人,那还不就和成了摄政王面前的红人差不多嘛! 宗政久寒刚刚下马车就见到了这样的场景,愈发觉得刚才不该把林涛赐给宝辰,他应该将林涛放到边疆去!他眯起双眼看向林涛,越发越不顺眼! 林涛突然感觉到后背有点冷,微微抖了抖,心道,今天也不是很冷啊,怎么觉得森森的。 酒楼的生意一般般,但林涛说掌柜的不肯同意他把整个酒楼包下来,再多钱都不行。这倒是让宝辰有些好奇,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大概是老板自己个人的想法吧。 酒楼的厢房干净,准备茶水糕点的小二也很机灵,知道什么时候该出现,什么时候还离开。 总的来说,对这酒楼,他还是满意的。 “父王,你不觉得我已经十三岁了,并且朝着十四岁行进,不该和你睡一起了吗?”宝辰想起酒楼掌柜见到他和宗政久寒一起走进一个房间时诧异的神,就咬牙切齿! “长大了父王才更要和宝辰一起睡。”宗政久寒已经处理好了奏折,他抱起满面不乐意的宝辰坐到了边,他凑近儿子的小嘴,在上面亲了亲,道:“怎么?宝辰这么快就嫌弃为夫了?” “……嫌弃的话,你就和我分房睡吗?” “宝辰就喜欢做梦。”宗政久寒呵呵笑,将宝辰压在了下,双手不安分起来。 “父王,现在在白天。”被压在上的宝辰黑下了俊脸,那微蹙的细眉之间,描绘了红色梅花的花钿显得更加艳丽。 “可是本王以为,宝辰也想要。”摄政王微微勾起唇角,带着说不出的邪魅,下一刻帐放下,传来声声喘息与低吟。 下午何湘派人传来了加急信件,宗政久寒打开一看,脸色就有些沉。 “怎么了?”宝辰觉得全酸软双腿无力,便靠在上没有下来,他侧头见宗政久寒的脸色不好,便关切地问了一句。 “没事,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宗政久寒星眸微眯,唇边拉开了一个冷冽的弧度。他以为这些事至少还要等一年,却不想太后穆氏和大将军穆远已经等不及,而王粲被贬官的事也让王翰站不住脚了,他很心急,急着找死了。 “是宫里的事吗?”宝辰垂下了眼帘,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宗政久寒不喜欢宝辰这个样子,看到这样的宝辰,会让他担心宝辰是不是在心里做了什么打算。他不在乎宝辰骗他,也不在乎宝辰瞒着自己什么,但他怕宝辰会突然默不作声地离开自己,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所以他必须清楚地知道宝辰心里在想什么。 他捏起儿子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宝辰在想什么?” “在想,你们良国的这一场权力之争,到底会死多少人呢?”宝辰浅笑,笑容却并不怎么真实。 宗政久寒看了宝辰半响,放下了手,他微微出了口气,说道:“说吧,你想保下哪个人?” 见似乎有戏,宝辰的小脸顿时笑开了花,他讨好地抱住了宗政久寒的手臂,蹭了蹭说道:“你看,绵德从小就对我很好,你总不能伤他吧。” “嗯。”宗政久寒在心里冷哼,是很好,好得过分,好得越界了! “再说皇上,我觉得,他是更想归隐江湖的。”宝辰见宗政久寒的脸色没有变化,便继续道:“虽说等你登上了皇位,这废帝不除,终是个祸害,可你可以偷梁换,让天下人以为废帝已经死了,然后就放过宗政昊德吧。” “哼,你倒是对本王很有信心啊,觉得本王一定能够荣登大位?”宗政久寒听了宝辰这笃定的口气,对于他帮这些人求的醋意就消了几分,他捏了捏宝辰的脸颊,如此问道。 “那是当然的!”宝辰狗腿地笑,他主动亲了亲宗政久寒的脸颊,道:“所以,这两条命就为宝辰留下吧。” “这里。”宗政久寒看了宝辰一眼,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宝辰一愣,领悟过来后,他真是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了,他朝着宗政久寒的嘴狠命啃咬了一阵,累得自己都喘气了,他拎起了男人的衣襟,凶巴巴地问道:“这样行不行了?” “好。”宗政久寒拍了拍儿子的小,宠溺地点了点头,只要是宝辰要的,他有什么理由不给呢,即使是放过要和自己做对的人。 一下午宗政久寒都只能把时间奉献给何湘的加急信件了,宝辰对此幸灾乐祸了一顿,在宗政久寒伸手将他抓住前,一步跳出了房门,只是瞬间,他就白了一张小脸,想捂住自己的,却因为外边下人都看着,只能强忍下来。 “林涛!”听见宗政久寒坏坏的闷笑声,宝辰气呼呼地喊了林涛。 “在!”林涛不知道宝辰为什么突然生气了,只得诚惶诚恐地弯腰小跑过来。 “这镇子哪里有青楼?爷好久没逛青楼了,这脂粉味可是想念得紧!”宝辰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自己的小,娘的,真是疼!这两天可真是做狠了! “啊?”林涛下意识地往房里看了看,果然宗政久寒已经黑着脸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啊什么啊,爷问你呢!”宝辰扭头瞪了宗政久寒一眼,颐指气使地问道。 “爷,这镇里,没有你看得上的青楼……”林涛诚实地回答道,这小镇子,只有几个小小的院,估计里面的姑娘也不怎么样。 “宝辰,随便去哪里玩,不许去那种地方,不然等着晚上本王怎么收拾你!”宗政久寒知道宝辰是故意气自己,便出言威胁起来。 “哼!”宝辰哼了一声,甩着脑后的红色缎带,扇着折扇小步走出了门,他的,好痛! 这个小镇只有三条街,成三角形排列,头已经偏西许多,大街上都是扛着野兽从森林里回来的男人,甚至还有一些强壮的女人。 宝辰一个细细嫩嫩的少年走在街上很是惹眼,有不少人已经认出来,这就是方才进城的,不笑时长得跟金童一般好看,笑时比当年的江湖第一美人还要艳丽几分的世家少爷。 宝辰只带了林涛一人出门,宗政久寒虽然相信宝辰的实力,但恐放他双拳难敌四手,还是暗地里派了四个暗卫跟着了。 新林镇的大街与京城的很不一样,这里都是叫卖的商贩,卖的一般都是蔬菜,类和棉质,麻质的一匹匹布。街道两边几乎没有店铺,像是胭脂水粉啊,水饺牛面啊什么的,都是一个个的小摊子。 宝辰站在了一家牛面的摊子前,他眨了眨眼睛,想起自己似乎很久没吃这种东西了。 摊主是个非常健壮的汉子,寒料峭的时候他也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麻布短衣,见宝辰停在了自己的摊子前,就笑呵呵地招呼道:“小公子想吃碗面吗?我老纪的牛面,整个镇子的人都说好吃!” “好啊,那就来两碗牛面,林涛,你可别嫌爷抠门,你给爷当班第一天,就只请你一碗牛面啊。”宝辰也笑了,他拉着林涛坐了下来。这摊主长相凶恶,笑起来倒是有些憨憨了的。 林涛敢忙拱了拱手,连连说道:“能伺候爷, 是奴才的大幸。爷这么说,可是折煞奴才了。” “快坐吧,好好跟着爷,勤恳点办事,爷可不会忘记你。到时候,何湘的脸面也有了。”宝辰已经听林涛说过他与何湘的远亲关系,便这样说道。 “是!小的一定不负表叔厚望!”林涛忙不迭就坐了下来,这时候牛面也来了,他忙擦好了碗筷递给了宝辰。他知道表叔何湘与宝辰私下里是很好要的朋友,两人加上李毅在平城的时候就认识了,关系很铁。 “咳!林涛,你也不小,何湘也不大,你别总表叔表叔的,爷听着想喷口水。”宝辰刚刚拿起筷子,听了表叔二字,就抽了嘴角。 “嘿嘿,在爷面前,奴才就不这么叫了。”其实林涛自己也不愿意叫表叔,他宁愿叫何大人,因为他和何湘的年纪没有相差多少岁。 “小公子是外地来的吧。”大概是饭点还不到,牛面的生意不怎么样,摊主有些无聊,就和宝辰说起了话,不过他是没有抱太大希望能够和这样尊贵的小公子多说几句的,小公子能够回应他一句都不错了。 “是啊,从海河郡过来,正要回京城呢。”宝辰“滋溜溜”地吃了一口面,咽下后,顿时举起了大拇指,夸奖道:“老板,你这牛面比京城的都好吃,这面很劲道,汤也够味!” “小哥儿过奖了。这面是我自己揉的,这汤是用大骨头熬出来的,一般的做法,不过我力气大,揉出来的面就劲道一点。”摊主看起来是个好的人,他听了宝辰的夸奖,又呵呵地笑了起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可不是过奖,云楼的牛面的确没有你做的好吃。”只要没必要,宝辰不喜说些虚话,这牛面的确很好吃。 “云楼的东西,我这小小的牛面可比不了。”摊主呵呵笑,还谦虚的,不过听有人这么夸奖他的面,他还是很开心的。 宝辰也呵呵笑了几下,他低头开吃,三下两下就将牛面连面带汤都吃了个精光,看得一旁的林涛目瞪口呆,要知道世子平里最要面子,像这样毫无风度地吃面,他可真是头一回见! “老板,你是宫里来的吧。”吃完了,宝辰掏出手帕擦了擦嘴,突然这样问道。 摊主的后背一紧,立马又笑了起来,他说道:“小公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可别骗我,你这面除了口感劲道了许多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可你这汤的熬制方法,却是宫里的,并且是南平国宫里的。”宝辰轻轻地说着,可摊主听了就是觉得有些咄咄人的感觉,令他都快透不过气来了。 “小公子……”摊主面色有点怪异,他这汤的做法,的确是以前请教了宫里的御厨才知道的,他在这里做了好几年了,却被这小小的少年给看了出来。 “好了,我也不是在为难你,只不过随便问问,这汤的做法,只要和御厨关系好,都是能够知道的。我只是好奇,你应该是南平国的人,怎么到了这良国来。”宝辰转动着手中的折扇,笑得灿烂又无辜,可摊主却不得不打起了十二万分的注意力。 “小公子的舌头倒真是厉害。”摊主笑了起来,他说道:“我内人以前是南平国的宫女,所以我就知道了。” “你内人?”宝辰挑眉笑着重复了这几个字。 “是啊,我内人,她就在家里呢,晚上忙的时候会来帮我一把。”摊主点点头说道。 “好吧,是我多想了。谢谢老板的牛面,真的很好吃,我有很多年没吃过这样的美味了。”宝辰的口吻中有些想念,的确很久没有吃到了,七年了啊。 摊主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这一回他仔细地看了宝辰一眼,但还是想不起以前在宫里有见过这样一个少年,突然,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自嘲起来,几年前他还在宫里的时候,这少年应该还是个娃娃呢,自己认得出才怪了。 宝辰伸了伸懒腰,站起了,林涛付完钱后,两人就要离开。 摊主还是没忍住,他问道:“敢问这位小公子,也是南平人?”还曾经是宫里的人! “算是吧。”宝辰愣了愣,点了点头,他有些无奈,灵魂来说,他是南平人,可体却是良国的人。 摊主抓抓后脑勺,他看着少年风华无限的背影,总觉得自己是不是错漏了什么东西,但又想不起来,便只得拍了拍自己的脑侧,想着等下回家了,问一问自家老婆。 “你有什么疑问?”宝辰边走边看着摊子上的东西,他知道林涛一定有疑问, “奴才不敢。”林涛吃不准宝辰的意思,只得小心翼翼地这样回答。 “别什么不敢的,以后爷的事,你将知道得更多。”宝辰已经决定将林涛一起带去南平了,毕竟算盘子已经来求了自己要红霞,而红霞也含羞带怯地同意了,这往后,青萝也是要嫁人的,他只能再找一个在边伺候自己的心腹,这个人,他暂定为林涛。 林涛是聪明人,他一听宝辰这样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大喜,忙道:“奴才谢世子大人提拔!” “喊我少爷吧,和青萝她们一样。”宝辰挥了挥手,随意地说道。 “是!少爷!”林涛简直乐得合不拢嘴,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只要他做得很,做得令宝辰满意,他的前途就会一片光明! “少爷,您刚刚说您算是南平人?”林涛其实还想问,为什么南平国宫里御厨才做得出的汤,宝辰会尝出来。不过他还是很有分寸地没有问这个。 宝辰见他问得小心,心中又满意了几分,道:“我母亲是南平人。”这句话可不是谎话,他前世的母亲,当今的南平皇太后陈氏,可真是南平人。 “奴才明白了。”林涛点了点头。 “两个月后,爷就要去南平,办点事。到时候你就跟着我去,你愿意吗?”宝辰停在了一家卖玉器和金银首饰的摊子前,随意地挑选起来。 “少爷到哪,奴才自然跟到哪,少爷是奴才的主子,哪有奴才不跟着主子的道理。”林涛很会说话,即使宝辰知道这些都是恭维的虚话,但心还是不错。 他满意之后,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深绿色,一个深红色的两个镯子,他笑了起来,觉得这两个适合青萝红霞的,便伸出手要去拿。 另一只白玉修长的手指也伸了过来,他的目标似乎也是那深绿色的镯子,只是当他的手放在了宝辰的手上时,却久久都没有放开。 宝辰一愣,这是被吃豆腐了吗? 他抬起头,却见到了一张意料之外的脸。 这张脸长得很英气,眉色较浓,双唇较厚,五官端正,是个纯粹的大男人。他看着宝辰,眼里各种绪闪烁,他吸了口气,却依旧没有放开手,反而突然将宝辰的四根手指给抓紧了,他颤抖着张了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五弟,皇甫宵。 不,应该说,这是已经成熟了,长大了的当今南平皇。 宝辰知道自己有一张和前世有几分相似的脸,他更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时候,几乎可以忽视那相对前世来说,稍显平凡的五官,乍一看,简直与前世的自己一模一样了。 他明白,皇甫宵不是认出了自己,至少现在还没有认出来,他只是因为看到了一个和他的兄长,那个本该坐在龙位上的人才惊讶而已。 只是他不明白,他这么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干什么,他眼里面那些奔涌的复杂感又是什么。 林涛也反应了过来,他想上前去分开两人的手,却被皇甫宵的侍卫给拦下,只得皱眉道:“这位公子,您抓着我家少爷的手干什么?” “少爷?”皇甫宵重复了这两个字。这次来小镇不过是路过而已,他与母后政见不和吵了一架,所以出来散散心,虽然散心散的远了一点。 他刚才就注意到了面前的这个少年,这个与自己的三哥有着五、六分相像的人!他一直远远地跟着他,直到他停在了这首饰摊子前,他才忍不住去握住了他的手,这是一只细嫩的手,一看就知道,这少年的年纪不会超过十四岁,根本不可能是他的三皇兄。 三皇兄已经死了,被他自己的亲生母亲毒死了。 每次只要一想到这个事实,他的心里就十分复杂。 从小,他就朝着三皇兄看齐。三皇兄会背四书五经了,他就也夜不休地去看去读去背,三皇兄习武了,他也求着母亲早早地开始了训练。三皇兄做什么,他也会做什么,只是这些,三皇兄都不知道,也不会想去知道。 在三哥的眼里,除了父皇和江山就再也没有其他,他看不到自己这个弟弟。于是,他就常常想,如果父皇死了,而自己登上了皇位,那三哥是不是就可以看自己一眼呢? 是的,最后,父皇的确死了,他也登上了龙位,可三哥却再也看不到自己了。 哪怕是前世,他的手都没有被皇甫宵碰到过,他有些不适应地皱了皱眉,然后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指,他看着这个胞弟,心里却没有一丝正面的感,他从小就不和自己的兄弟们亲近,哪怕是这个同父同母的胞弟。 他只知道,这是参与杀害他父皇的凶手!但他明白,自己不可能现在就杀了他,因为他还是南平国的皇帝。 南平皇要是在良国境内死了,南平国的朝堂必然掀起轩然大波,到时候内忧外患,他去接手的,也只会是个满目疮痍的南平国了。 “你叫什么?”到底是当了不少年皇帝的皇甫宵,他如今已经二十有二,明白什么是隐藏,什么的冷静了。 宝辰微微皱眉,当初根本不起眼的孩子已经长大,口气也变得理所当然起来了。 这样命令式的语气,说实话,就算过个十年,他都听不惯! 林涛自然知道他的小主子那唯我独尊的脾气,忙上前一步道:“这位公子,如果没有事,我们就先走了。”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不管面前这个男人到底是如何的有份有地位,哪怕他是南平国的贵族,那也是比不过宝辰去的。 “大胆!我们主子和你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一个男人着尖细的嗓音,弹出了食指,有些娘娘腔地喝问了林涛。 林涛一见,就皱眉了,好家伙,这应该是个太监!而且绝不是良国宫里的太监,因为良国宫里的太监看到他们的世子大人不是猫着腰行个礼就走了,就是诚惶诚恐地来巴结。那么就是说,这男人是其他国家的皇子还是王爷? “我主子并不想和你的主子说话,不是吗?”林涛见宝辰皱着眉似乎有些不悦,便说了回去,他知道,世子大人在背后给他撑腰呢!皇子怎么了,王爷怎么了,都绝没有世子大人来的厉害!他可是良国最有权势的男人——摄政王的宝贝世子! “你——”那太监也气了,还想说什么,却被皇甫宵给拦了下来,他只能瞪了林涛一眼退了下去。 “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问问你的名字。”皇甫宵这回终于知道放软一点口气了,不过宝辰还是不愿和他多说什么。 “我的名字,你知道又有何用?”说完,宝辰就想走,但想到那两个镯子还没买,只得停了下来,拿起了那两个一红一绿的镯子,对摊主说道:“这两个我要了。林涛付钱。” “是。”林涛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他瞥了还站在旁边不走的皇甫宵,奇怪地皱了皱眉,然后掏了银子付了钱。 宝辰转就走,林涛自然跟上,不过皇甫宵也跟了上来。 “林涛,你说这两个镯子青萝红霞会喜欢吗?”宝辰决定不去理睬皇甫宵,因为他也不知道去理睬这人有什么意义,等他回到了南平,自然就会正面对上的,现在还早。 林涛见少爷不介意后面的人跟着,便也不去管他们了,他恭敬地说道:“少爷给她们买的东西,她们自然喜欢。” “那可不一定。上次我给青萝买了盒胭脂,爷可从来没见青萝用过!”宝辰微微蹙眉,似乎有些难过。 “那肯定是因为青萝姑娘不舍得用,这可是少爷您买给他的啊。”林涛嘴巴甜,说得宝辰心里就舒服了。 他淡淡地笑了笑,侧头道:“那爷就多给她和红霞买几个,这样总舍得用了。” “那是肯定的。”林涛忙不迭地拍马道:“少爷的眼光一向很好,青萝姑娘和红霞姑娘一定很喜欢。” “嗯,我也这么觉得。”宝辰摸摸下巴,颇以为是地点点头。 皇甫宵一直在后头走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放下段去跟着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少年,但他就是忍不住,就好像小时候见到了三哥,他就会忍不住远远地偷偷地跟着一样。 快到酒楼了,宝辰也被跟得有些不耐烦,便转过了说道:“我是宗政宝辰,你别跟着了。” “宗政宝辰?”皇甫宵却没有去听宝辰后面几个字,反倒快走了几步跟了上来,他拦住了宝辰的去路,说道:“你就是良国摄政王的世子,宗政宝辰?” “没错,有何指教?”宝辰挑眉反问。 “可为什么你长得——”长得和我三哥这么像。皇甫宵没有将这句话问出口,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着什么。 宝辰的眉头都可以皱成川字了,他淡淡地哼了一声,然后负手而去。他知道,这个镇子就这么一家环境好的酒楼,如果皇甫宵要在这里过夜,那么他们是必定要碰上的,竟然这样,他也不用想着甩掉他了。 走进余富酒楼,就有人迎了上来,是宗政久寒的侍卫,他对着宝辰抱了抱拳,然后说道:“世子,王爷正等着您喝下午茶呢。” “哦。”宝辰点点头,他扭头看了跟进门的皇甫宵一眼,意思就是,这回相信了吧。 皇甫宵却只是愣愣地看着宝辰,没说话,也没再向前一步。 宗政久寒打开门就见楼梯下的这样一幕,他皱起眉,这个人,似乎是皇甫宵,南平皇跑到了良国的地头来,这可真是稀奇,不过他也要赞叹他的勇气和愚蠢。 “宝辰。”宗政久寒喊了一声,慢慢走下了楼梯。 “爹!”宗政久寒此次出行虽然没有遮掩,但宝辰也不想这么明目张胆地喊“父王”。 宗政久寒对于这一声“爹”欣然接受,他走到儿子边,看了皇甫宵一眼,微微有些不悦,“刚才就不午睡,现在回去睡觉。” “爹!”宝辰惊呼一声,不依道:“不是说喝下午茶吗?” 宗政久寒看着宝辰手里的两个镯子,猜都猜到了这是给谁的,心里吃味,便哼了一声道:“做梦。” 宝辰张着小口,似乎不太相信宗政久寒竟然会出尔反尔,他大声道:“爹使诈!” 皇甫宵看着两人上楼,那活跃的背影,仿佛让他见到了三哥还活着的时候。三哥喜欢与父皇下棋,有时候被吃掉一颗重要的棋子,他就会这么微张着嘴,喊一声“父皇使诈”。 可,回不去了,这一切都回不去了。到底是谁害的事变成这样的呢?皇甫宵自问。他想说,这是因为他的母后,可想想,母后这么做,还不都是想让自己登上皇位吗…… 067.西凉蠢郡主 “主子,那可是良国摄政王,咱们还是快走吧。”原先那太监见摄政王竟然就在这里,便开始担心起了自家主子的安危,他也算是个忠心的,这才能说出这样直接的话来。 “成安,不会有事的。”皇甫宵明白,如果摄政王真的想杀了自己,刚才就可以做了,但他没做,说明他一定有所顾虑,因此他认为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更重要的是,他很想接触那个叫宗政宝辰,却和自家三哥长得很像的少年。 另一边,宗政久寒将儿子带进房间后,他看着宝辰手中的红绿两只镯子,心里一阵的不悦,他皱眉道:“你出门这么久,就带了这两个东西回来?” 宝辰总觉得宗政久寒这话说得阳怪气的,但也没听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东西,愣愣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啊”。 “哼,只知道上街买这种女人东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王从小就将你扔在了女人堆里呢!”宗政久寒冷哼了一声,坐回了书案后头,他执起一本折子,随意地翻看起来,但一个字也没有看进眼里。 “父王,你怎么突然说话夹枪带棒的,别人惹你不开心,你也不用在我这撒气啊。”宝辰眨了眨双眼,觉得宗政久寒可能是被下午的信件惹火了,现在到自己这里来散火呢。 听宝辰这口气,他还特别委屈了,宗政久寒一口气哽在了喉咙口,上不了也下不去,他瞪了宝辰好半响,最后只得指了指一边的大,道:“睡觉去!” “凶什么凶?”宝辰被说得莫名其妙,也没了耐心,他皱眉哼了一声:“如果你觉得在我承认自己喜欢你以后,就可以随意对我,那你就错了。”说完,他就转打开了房门大步走了出去,任后头宗政久寒怎么喊,他也不回头。 宗政久寒早已站起,他看着空的房门,真想抽自己一巴掌,他一个大男人吃几个小丫头的醋干什么!可他现在也拉不下脸主动去找他,想了想,宝辰刚才走的方向也不是往外去的,便又坐了下来,他拿过了刚刚送来的几份奏折看了起来。 至于南平皇来良国的事,他只需要注意着就行,宗政久寒暂时是不会对他不利的,否则儿子得跟他急。 宝辰噔噔噔地用力踩着木质的楼梯,气势汹汹地走下了楼,然后直接往左转了个弯儿,他对跟在边的林涛问道:“后头是不是有个院子?” “是的。”林涛一直站在楼梯下,也不知道房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了小主子很生气地走了下来,而王爷则是在上面喊了他好几遍。 宝辰大步走到了院子里,他现在是看什么都不爽,一把扯过侧的观赏竹,将它的叶子扯下来好几片,然后重重地扔在了地上,他用脚一直跺,一边还喊着:“臭宗政久寒,死宗政久寒!混蛋宗政久寒!” 林涛瞪大了眼睛,很想给自己的耳朵一拳,打聋了耳朵就最好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就世子大人您说的出来了吧,还说得这么自然,动作这么解气…… “你说!他算什么!凭什么莫名其妙地就对爷大小声?”宝辰依旧气不过,便扭头问了林涛。 “额……”林涛傻眼了,他可没有伺候宝辰的经历,完全不知道碰到这样的况要怎么办啊……难道要他跟着一起说王爷的坏话吗?天,他脖子上的脑袋还没有放够呢…… “额什么额!哑巴啊!”宝辰转移了怒气,对着林涛一声喝。 林涛忙低下头说自己有罪,反正只要不让他去评价王爷,怎么骂他他都愿意啊。 “呦,谁把咱们爷气成这样了?”青萝是被宗政久寒喊过来的,他要她去哄哄儿子。 “能是谁啊!”宝辰气得跺脚,他走到了石桌边坐下,还是觉得心里憋闷,一拳砸在了石桌上,因为只是蛮力而为,所以石桌只是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缝。 青萝见了,顿时心疼不已,她忙走过去将宝辰的手包在了自己的双手中,然后用手帕轻轻擦拭起来,她有些责怪地说道:“少爷怎么这么不惜自己?青萝见了,可心疼啊。” “青萝。”宝辰听了,心中微暖,但还是对宗政久寒有气,他说道:“你说,宗政久寒是不是莫名其妙,刚回来呢,他说话就阳怪气的!还命令我睡觉!” “是是是,王爷做的不好,等下啊,王爷来找少爷您了,您就给他点颜色瞧瞧,让王爷知道,咱们少爷可不是随意欺负的,好不好?”青萝轻轻地劝说着,声音柔和温软,像是姐姐一般慈。 一旁的林涛听了,瞪大眼睛不说,嘴巴都张得可以塞下一个大苹果了!青萝姑娘,有您这样劝说世子的吗?您这话,对王爷可是大不敬啊…… “就是!”宝辰皱了皱鼻子,傲地哼了一声,重重地点头。 “好了,那少爷别气了,红霞正在厨房里,亲手给您做桂花糕呢,一会儿就能吃了。”青萝总是这样,哄起宝辰来温言温语的,让宝辰心里一阵畅快。 他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了刚刚买的两个镯子,给了青萝,说道:“爷出门的时候看到的,质地不错,给你和红霞。” “谢谢少爷,青萝很喜欢,红霞也会喜欢的。”不是第一次接受宝辰的礼物,所以青萝没有推脱。 而还站在大厅里的皇甫宵则有些发愣,刚才那个气冲冲下楼的少年,愈发与记忆中的三哥相吻合了。他记得,三哥与父皇吵架以后,便是这个模样。 三哥总是很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常常因为政事和父皇吵架。不过父皇不会像宗政久寒一样在后面喊他,而是直接追上来,不过不是一顿哄劝,而是一顿数落加教训,往往说得三哥脸红脖子粗才罢休。不过即使是这样大吵一架,父子俩到了饭点还是会亲亲地去吃饭,吃完再吵。 他张了张口,对边的成安说道:“那个人,即使再相像,也不可能是吧。” “主子,您别想了。您应该想想太后娘娘啊,她为了您,做了这么多的事,她……”成安也就是那太监,他哪里不明白自家主子的心,这摄政王世子的样貌和神态都与当年的太子下那么相像,主子见了,肯定心有迷茫。 “别说母后了。”皇甫宵打断了成安的话,他的口气里有些沉痛:“如果我知道,我的皇位要我三哥的命换,我宁愿不要。” “皇上!”成安低呼一声,说道:“您别说这样的话,太后听了可得多伤心啊。”其实他自己也有些不理解,如果当年的太子下登上了皇位,太后不仍旧是太后吗,她又为什么要铤而走险,去联合那些狼子野心的亲王和大臣呢? “罢了,罢了。”皇甫宵摆了摆手,他顺着宝辰走去的方向。 到了院子里,他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青衫罗裙的女子正一声声地说着堂堂摄政王的坏话,只为了哄那坐在石凳上的少年开心,而少年则是撅着嫣红的小嘴,一边听一边点头,有时还呵呵地笑着。 他从未见过三哥这样稚嫩可的模样,可这个少年却会如此。 果然,不是自己的三哥吗…… 宝辰感觉到了来人,便直起了子,他扭头看去,果见是魂不散的皇甫宵。 “宝辰,我可以这样叫你吗?”皇甫宵见他看向自己,就快步走了过来。 “我说不可以,你听吗?”宝辰反问。 皇甫宵语塞,的确,他不会听,他是皇帝,是南平江山的主人,他为什么要听别人的话呢? “你好像很讨厌我?”皇甫宵站到宝辰面前,这样说道。 “我们初次见面,你给我的印象不好,讨厌你不是很正常吗?”宝辰对皇甫宵其实说不上讨厌,他只是不想理睬他,因为这个人,很可能会死在自己的手里,就算不死,他也会亲手废了他的帝位,而那个亲手杀了自己,又毒害了父皇的女人,他却是绝不会留下的。 他要杀的人很多,可他每一个人都记着,记得很清楚。 皇甫宵到底不是当年的小皇子,他见宝辰的确不想与自己多说,也不再自找无趣,带着成安离开了酒楼。他没了散心的意思,直接连夜赶路,往南平都城——盛州去了。 而他这时候不知道的是,两个月后,他们再次见面,却是兵戎相见之时。 皇甫宵离去后不多时,宗政久寒就坐不住自己找过来了。 宝辰看了宗政久寒一眼,扭头哼了一声,青萝见此,捂着嘴偷偷笑了笑,然后拉着还有些脚下虚浮,恍如梦中的林涛离开了。 “还气呢?”宗政久寒走到宝辰后,从背后将宝贝儿子整个儿都搂在了怀里,他弯下腰,如此在他的耳边问道。 “你来干什么?”想到刚才青萝教的一些话,宝辰哼了一声,学以致用地回了一句。 “来找父王的宝贝回房啊。”宗政久寒将儿子搂得更紧,声音更加柔软,他也想起了何湘说的,适时多一点妥协,就能多一些某种福利。 “回房干什么,被你骂?”宝辰哼了哼,挣扎着不要宗政久寒抱。 “好了,乖,是父王不好,不该对你大声说话。”宗政久寒知道儿子在意的就是这个,他忙低声下气地哄了起来,一边又双臂用力将他抱在了怀中。 “你每次都这样,这次骂完了还有下一次!我再也不相信你了!”宝辰冷下脸,坚决不立刻心软! 宗政久寒觉得何湘教的方式不太好,觉得还是该强硬一点,于是,他捏住了儿子的下巴,将他那气人的小嘴堵住,深吻了起来。 “父王!这还是在外面!”宝辰挣扎起来,一边模糊不清地这样抗议道。 “没人会进来。”宗政久寒早已经让人把院子口给守住了,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直到将宝辰吻得小脸通红,宗政久寒才勾唇笑了起来,果然还是这个方法最好。想罢,他抱起儿子转上了楼,今天的下午茶点就是宝辰了…… 回到京城,已经是第三天的事了,当华丽的马车驶进京城大门的时候,百姓们都认出了这马车是谁的,虽然他们不肯定他们的战神摄政王是不是在里面,不够还是有不少人退到一边,虔诚地跪了下来。 这是他们的王爷,守卫他们良国的神! 宝辰撩开车帘看着这跟当初万民跪迎差不多的景时,不暗暗咋舌,他放下了车帘,对坐在车里闭目养神的男人说道:“父王,您这声望,可是越来越高了,您说,等宝辰回来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已经是良国的皇帝了?” “如果你不快点回来,那可就真的赶不上本王登基了。”宗政久寒勾唇浅笑,说得很自信,男人就该这样,怀壮志,心容天下!他曾经的理想就是登上良国的皇位,然后带着自己的铁骑踏遍金樽大陆,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大陆,它从此姓宗政! 不过现在—— 他拉过了宝辰的双肩,将他按在自己的腿上,他轻轻地在那殷红的小嘴上吻了吻,不带任何欲望的,更为珍视的亲吻。现在,他的理想里,多出了这个少年,他要这个少年与他并肩站立,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 “父王在畅想未来?”宝辰抬头见宗政久寒的眼神有些悠远,便这样问道。 “是啊,父王在想,何时你才能与本王一起站在顶端,俯瞰天下。”宗政久寒低下头,又吻了吻宝辰的额头,语带宠溺地问道。 “这可能会有点久。”宝辰也笑了,他也是男人,他并不需要宗政久寒为他去打下江山,他会做的,是与这个男人一起统一大陆! “哦?”宗政久寒自然听出了宝辰的意思,他挑起了眉,揶揄着问道:“可问题是,你答应过,只要办完南平的事,就留在本王的边,不离开一步了,你有什么时间,也去征战天下?” “父王可不要忘记了,即使我这七年都没有离开过良国,连京城都极少走出去,可我如今还是成功地控制了南平的半壁江山!”宝辰自信地笑了,迎来了宗政久寒的一个深吻。 “好吧,本王必须承认,宝辰的几个手下都很忠心,并且很能干。”宗政久寒并不知道宝辰有多少手下,他并不深究,他只需要确定,这个少年永远都不会,也不可能离开自己,这样就足够了。 “那是自然。”宝辰昂起了下巴,笑容明媚灿烂,看得宗政久寒都差点呆了。 众人回到了府邸,宗政久寒就不得不忙碌了起来,一堆的烂摊子需要他处理,特别是这些时和亲王礼亲王干出来的事,让他宗政久寒也不得不头痛一番。 宝辰令人煮了一杯参茶,他给宗政久寒端去后,只说明了自己的去向就离开了,他知道这个男人自己会将这些事完美地处理好,即使有些麻烦。 出了摄政王府,宝辰看着自己熟悉的大街,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如往常,他扇着折扇大摇大摆地朝着那人声鼎沸的繁华街道走去,只是这一回有些不同的是,除了青萝红霞两人跟着外,林涛也颠颠地跟来了。 林涛这小子被青萝好好地教导了一番,已经差不多能够摸清楚宝辰平时的习惯了,至于为人处事,就几个字:少爷的话,都是对的。 宝辰先去了一趟云楼,从云飞雪那里知道了最近的一些事后,就离开了云楼直奔赌坊,他很久没有赌一把,手有点痒。 他没有去自己的钱来赌坊,因为那样即使赢了也没意思,他来到了一家叫元宝赌坊的店,他扭头问了林涛:“知道这是谁开的吧?” “奴才知道,这是王,前,丞相家开的。”林涛特意说了这个“前”字,得到了宝辰一个赞赏的眼神,顿时尾巴翘到了天上去,一旁青萝见了,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腿肚子上,有什么好得意的! “走,咱们砸场子去。”宝辰笑呵呵地扇了扇扇子,觉得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 钱来赌坊并不是全京城最好的赌坊,它只能算上等,元宝赌坊也是如此,京城并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赌坊,因为这些赌坊都不想出名,它们的背后站着的是一个个的高官。这高官要开赌坊一来是赚钱,二来则是收集需要的报。如果太显眼,反而招来别人的猜忌。 “世子大人今儿怎么有空来咱们元宝赌坊啊?”门口站着的小厮见竟然是世子来了,脸色就有些不好,因为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摄政王世子“抢”走了原本属于他们王家少爷的娘子。 “怎么的,爷来不得?”宝辰挑眉反问。 “哪里的话,小的哪敢啊。”这小厮也不过是个看门的,犯不着和宝辰过不去,所以忙扬起了谄媚的笑脸,将宝辰迎了进去,然后又找来了人去告诉赌坊的总管事,闹场的来了! 赌坊的内里摆设都是大同小异,几张方木桌,一群围着的赌徒,大声喊着四五六,大小,还有庄家摇骰子的声音,各种嘈杂。不过宝辰却很喜欢,因为越是嘈杂的地方,就越容易出报。 而赌徒,不管是下九流的人,还是高官贵族都是有的。 青萝红霞两人自然没有进来,她们等在了赌坊对面的茶楼里,因为宝辰认为赌坊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不适合女孩子待着。 宝辰带着林涛进了门,林涛不是头一回进赌坊,他虽不是资深赌徒,可也玩过好几把,看着这样的气氛,心里就有些痒痒了。 “小子,等闹完了场子,就带你去钱来赌坊那里好好玩几把。”宝辰看出林涛的想法,便这样说道。 “好嘞,谢谢爷!”林涛顿时眉开眼笑,心道跟着少爷果然是最正确的! 宝辰摸了摸鼻子,往一桌人最多的台子走去,林涛非常有做狗腿子的潜力,他大声吆喝几句让堵在面前的人滚开,然后又弯着腰笑呵呵地请了宝辰进去,这一抹变脸,看得宝辰顿时挑起了右眉,暗道,林涛这小子,装X起来还是出神入化的,这狗腿子的气势,装得可真像啊。 走进人群,宝辰却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看到了王粲竟然也在这里,因为上次秽乱宫闱的事,王粲可是很久没有出现在众人眼中了。而他的边,站着一个看骰子看得兴致勃勃的……女子,是的,女子,女扮男装的女子,长得还算俊俏,瓜子脸,大眼睛,高鼻梁,带点西域风味。 看王粲这么讨好旁女子的样子,这人大概是外面哪个国家的公主吧。宝辰想起来,再过几天就是宗政昊德,也就是皇上的生辰,不少周边小国都来了使臣,有些甚至带上了年纪合适的公主,和亲之意很明显。 “呦,很久不见了,王粲。”宝辰乐呵呵地打招呼,这模样要是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两人是好友呢。 王粲一见到宝辰的脸,就郁了起来,他始终觉得上次和宫妃发生苟且之事就是宝辰的谋!他总是想不到如果他没有在醒来后色心大起,就根本不会被人捉在,至少他还能申辩说是被人陷害的。 “宗政宝辰!”王粲的双手骨碌骨碌作响,若不是旁边还有一个西凉郡主在,他一定会冲上去和笑得很欠扁的宗政宝辰扭打到一起! 这西凉郡主来京城的目的本来是要嫁与皇帝的,但王粲的父亲王翰与太后穆氏合计了一下,就觉得让王粲来接近西凉郡主了。 西凉郡主是西凉国三王爷的独生女儿,自小惯极了,而这三王爷又手握重兵,所以西凉郡主的份还是不比其他小国公主的份低的。 那哈达,就是西凉郡主的名字,她看了宗政宝辰一眼,第一印象就是,这人长得真好看,要是能够做他的妻子就好了! “这位是?”宝辰没理睬王粲那恨之入骨的眼神,只是扭头看向了那哈达。 “我叫那哈达,你叫宗政宝辰,也姓宗政,是皇家的人吗?”那哈达见宝辰看向自己,忙介绍起了自己,而边的赌徒太过嘈杂,她就退了出来。 她一退出去,王粲也跟了出去,宝辰眼珠子一转,也笑呵呵地带着林涛来到了空地处。 听了西凉郡主的名字,宝辰仔细回忆了一下,就确认了她的份,看来,王粲是公主娶不上,就看上这郡主了。 “喂!我问你呢,你是皇家的人吗?”那哈达又问了一遍。 王粲见郡主对宝辰似乎很有兴趣,心里一时间气愤和嫉妒交加,他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宝辰对这女人可没兴趣,他还是喜欢婉约柔美的女人,当然,这个喜欢只限于欣赏,他已经上宗政久寒了,自然不可能真的沾花惹草的。 那哈达也看出了宝辰对自己的不在意,她心中有些不悦,她自小就生惯养,是父王手心里的宝贝,要什么有什么,别人看见她,那都得赶着来奉承巴结的。宝辰这样的态度,那哈达顿时就不喜欢他了,现在看他容貌艳丽,心里反而有些妒忌起来。 “你们大良国的人,都像你这样没礼貌吗?”那哈达皱眉说道:“昨天那个宗政水月也是,真是没礼貌的女人!” “水月怎么了?”宝辰皱眉,直觉可能有什么不好的事。 “那个宗政水月,不就是不小心被我推下水嘛,竟然就哭哭啼啼的,害的本郡主被唔可大人训斥了一顿!”那哈达说起这个就有气,她只是闹着玩,哪里知道宗政水月这么弱不经风,轻轻一推就落水了。 唔可大人就是这一次被派来良国的西凉使臣。 宝辰一向最疼宗政水月,现在听这十六七岁了的女人竟然把一个才十岁的小女孩推下了水,还一副她没错,对方小气的样子,宝辰觉得自己快气得爆了。 “你说,你把年仅十岁的女孩推下了冰冷刺骨的水里?”宝辰收敛了习惯的笑容,平静却寒地问道。 “我……”那哈达被宝辰的气势吓到了,她辩解不出来,只得躲到了王粲的后。 王粲一见,心里一喜,这宗政宝辰可是自己把西凉郡主往外推啊! “宗政宝辰,你这个样子吓到尊贵的那哈达郡主了,她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三公主不是没事嘛!”王粲满不在意地说道。 “的确是没事。”宝辰眯起了丹凤眼,他说道:“如果出了事,本世子就灭了西凉国陪葬!” 那哈达被这样的话给吓了一跳,随即她也凶悍了起来,跳出来骂道:“你算是什么东西!我们西凉国是你想灭就能灭的吗?你这样说话,就是破坏西凉国和良国的邦交!”这最后一句话,她最近总是听唔可大人烦,所以说得很溜。 “呵,邦交?不过是墙头草罢了。”宝辰轻蔑地笑了笑,这西凉国总是在南平和良国之间摇摆不定,他看西凉早就不爽了,正缺个理由灭了它呢! “你太过分了!你们良国人不是自称礼仪之邦吗?怎么这么无礼!”那哈达可不懂西凉与良国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就是听不得这种辱骂西凉的话。 “你们西凉也好不到哪里去。”宝辰看了扮相奇怪的那哈达一眼,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西凉的女子可以抛头露面在赌坊这种地方,并且看人家赌博看得特别起劲。我只知道,至少我不会让我的丫头在这种地方多待。”言下之意就是,你一个郡主还不如他的丫头。的确,在宝辰的心里,恐怕多数女人都是不如他的两个丫头的。 “你!你!”那哈达气急,恼怒之下也失去了理智,她猛地挥出腰间的长鞭! 那呼啸而来,气劲不弱的鞭子朝着宝辰的面门就抽了过来!宝辰哪里想到一个小女子竟然会用这种可以远距离进攻的武器,一时间没有防备,只能堪堪躲过去,但他的额头还是受了伤,被那长鞭上的倒勾给割破了皮! “少爷!”林涛大呼一声,吓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天啊地啊神啊!王爷连少爷咳嗽一下都要紧张半天,可都流血了……林涛很想晕死过去,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他觉得,自己已经能够预见到接下来昏天暗地的地狱场景了…… 宝辰哪里是个能吃亏的人,他虽然不屑于和女人相斗,但那恨人的鞭子,他是一定要收下的! 王粲也是被吓到了,他虽然一直都很想打宝辰一顿,可真的看到他流血受伤了,还是有些心慌,摄政王要是知道了,这得要多少人的命啊……他看了看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愚蠢郡主,退开了两步,他不想娶她了,他可不想在摄政王还得势的时候去得罪他! 宝辰心里有气,猛地伸出了右臂,对着又挥过来的长鞭狠狠一抓,内力一震,他将那鞭子给震得粉碎! 那哈达只觉得右手掌心又麻又痛,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的长鞭变成了粉碎! “你个混蛋,把鞭子赔给我!”那哈达竟然还想要她的鞭子,她挥了挥手,喝道:“给我上,打死他!” 说完,她后的两个高大护卫就上前行使命令了。 “别!郡主手下留啊,这可是摄政王世子!打不得啊!他份高贵,您可千万不能打啊……”王粲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又想,只要他不娶她,那他和她就没有关系,到时候真的打死了宗政宝辰,太后和自家爹爹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宝辰哪里看不出王粲的虚假意,这推波助澜的一句话,倒是让郡主更加生气了,她又下了一次同样的命令。 拦下要冲上前的林涛,他冷笑了一声,道:“人多欺负人少?” “对!就是这样!”那哈达以为宝辰怕了,她得意地昂起了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宝辰见了,又想摇头,自己果然还是不够纨绔了,瞧瞧人家,这霸道不要脸的劲儿,他必须,一定,要好好学习! 于是—— “阿大阿二阿三阿四!不要给爷面子,上,打趴了他们,爷重重有赏!比人多欺负人少,爷可从来不会输!”说完,四个暗卫就从赌坊的四个角落凭空出现,吓得没见过世面的郡主连连后退了三步! 这边两队人已经打了起来,那一边摄政王也收到消息了。 “王爷!世子在赌场……和人打架了……”侍卫得到了消息,匆匆跑进了门,他气喘吁吁地报告,下跪都是说完了才跪的。 而房中正与摄政王议事的大臣们齐刷刷皱眉看着他。 “嗯,打赢了没?”宗政久寒不以为意,那小兔崽子打架的本事高着,这次刚回了京城,让他动动筋骨也是有必要的。 “额……赢了……”侍卫吱吱唔唔,心想,四对二,还是顶级的暗卫,这对上两个西凉蛮子,还不是赢得轻而易举? “赢了便好,你这般言辞闪烁是为何?”宗政久寒抬头看向侍卫,然后皱了皱眉,道:“莫不是宝辰要什么奖励?”这种打赢了要奖励的事,宝辰以前没少干过,所以宗政久寒这样猜测起来。 众臣听此,纷纷汗颜,这就是慈父多败儿啊!打架这档子的事儿,还给奖励的? “不是……世子应该打赢了,可是额头流血了……”侍卫刚刚说完,就觉得一阵寒风从他侧滑过,他转头看去,只看见他家王爷焦急的背影。 他张了张嘴,觉得很快,满城的风雨就要来了。有这个想法的,包括了在场的众臣。 宗政久寒骑着骏马快速感到元宝赌坊的时候,官兵已经将这里围了起来,京兆尹庞均慌忙跪下来迎接,而站在一边看闹的百姓们也纷纷下跪高呼摄政王千岁。 宗政久寒谁都没有理睬,他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一句“额头流血了”,该死的,这才回京城,怎么就见血了呢! 走进大门时,宗政久寒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派给儿子的四个暗卫正站在儿子的跟前,而地上则趴着两个西凉壮汉,壮汉的后头站着一男一女,男的正是王粲,女的应该就是西凉郡主。 宗政久寒只是扫了他们一眼,然后将儿子小心地拉进了怀里,他低头问道:“这是怎么了?”他摸了摸宝辰的额头,见他吃痛地皱了皱眉,忙松开了手,他招了临时叫来的傅太医给宝辰包扎伤口。 “父王,只是皮外伤,没关系的。”见傅太医拿着一大卷的纱布要给自己包起来,宝辰瞪了瞪双眼,连连拒绝。 “还能反口,不错!”宗政久寒说着,沉下了俊脸,他率先看向了那四个暗卫,道:“你们好得很!这就是你们保护小主子的表现?!让他受了伤,还流了血?” 四人被宗政久寒突来的气势一震,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属下无能,请主子降罪!” “父王……”阿大几个人跟了宝辰好几年了,他生怕宗政久寒一个生气就将他们拉出去砍了或者充军了,忙扯住了盛怒中的宗政久寒的袖子,故意用了软糯无依的口气。 果然,宗政久寒一听还以为宝辰受了什么委屈还没说,忙转过了体,他弯下腰将儿子搂紧,他看着傅太医已经把宝辰的额头包扎好,便问道:“宝辰怎么了?” “宝辰很好,没事,父王别生气,宝辰下次会小心。”宝辰讨好地抱住了宗政久寒的腰部,撒似的晃了晃。 “还有下次?”宗政久寒皱眉不悦地说道。 “没有了!”宝辰又摇了摇宗政久寒的腰,说道:“我想进宫去瞧瞧水儿,听说她被西凉郡主推下水了。”说着,他对着那惨白了脸的那哈达哼了哼。 “好。”宗政久寒点了点头,他看向那哈达,说道:“西凉郡主和使臣来我朝,应该是为了皇上的生辰,而不是在这里聚众闹事,甚至打伤了我良国的世子!这笔帐,本王会慢慢与你们算。”宗政久寒从不是个为难小姑娘的男人,但只要触及了宝辰,再没品的事他也干的出来! 宗政久寒等人走后,那哈达才瞪大了双眼,呜哇一声哭了出来,她抹着眼泪就奔了出去,她要去找唔可大人,她要报仇! 进了宫,宫里的人见宝辰的额头竟然包了厚厚的一圈白纱布,顿时退散好几步,生怕走在他边的宗政久寒会以为自己要冲撞他的宝贝儿子! 宝辰上了宫里的青色小轿直奔西三所,宗政久寒没有跟去,他去了轩辕的南书房,准备召集将领,并与皇帝“商量商量”这件事要怎么处理,西凉,他是不想再看到了。 女孩坐在西三所的柳树边,她晃了几下小腿,显得有些病怏怏的。 站在女孩边的宫女正劝着她:“公主,您还生着病,快些进屋吧,不然娘娘知道了,得心疼坏了。” “蕊儿,你不是说,宝辰哥哥回来了吗,为什么水儿都生病了,他都不来看看水儿?”宗政水月嘟起小嘴,眼眶顿时又酸又红了,她很委屈,明明听见大家说世子回京了,可为什么一下午了,宝辰哥哥还不来看她。 “或许,或许是世子在歇息吧,公主要知道,一路舟车劳顿回了京城,世子大人也需要休息休息啊。”宫女想了个理由,安慰着说道。 “是这样吗?”宗政水月还单纯,她听了,就有些相信了。 宝辰在一边见了,心里暖暖的,他大步走到了宗政水月跟前,然后弯腰说道:“怎么,小泪包哭着要哥哥了?” 听到宝辰的声音,宗政水月立马抬起了小脑袋,她惊喜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宝辰,但下一刻,她看着宝辰额头上的纱布,脸上的笑容也凝结了,她蹙眉问道:“宝辰哥哥,你的额头怎么了?” “啊,被个疯子打伤了。”宝辰笑呵呵地将可的小女孩抱起来,他点了点女孩的额头,回答道。 “疯子?”宗政水月疑惑地重复了一句,而后又眯起了双眼,说道:“哪个疯子不要命了,敢打伤宝辰哥哥!水儿要和他拼命!” “呵呵,傻孩子。”宝辰听了心里说不出的畅快,每当这时候他就想,要是自己也有个这样的女儿就好了。 “水儿才不傻!”宗政水月撅嘴反驳,不过她还是乖乖地坐在了宝辰的怀里,有些心疼地看着宝辰的额头。 “水儿要是不傻,那怎么会被个疯子推下水的?” “水儿不傻!水儿——”宗政水月的确不傻,她听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她瞪眼指着宝辰的额头说道:“是西凉郡主打伤了哥哥?”见宝辰笑着点点头,她气得全发抖,挣扎着就要下来。 宝辰都有些抱不住她,担心她会被自己不小心摔下来,只得将她放在了地上,见她落了地就要跑,忙将她给拉住,问道:“水儿怎么了?” “我要去杀了她!”宗政水月气得哭了起来,她流着泪竟然骂起来:“那个坏女人!我看她是西凉郡主,她推我下水,我也就算了,可她怎么能打宝辰哥哥!本公主要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说着,她就红了眼睛,显然是气得不轻。 “好好好,水儿不哭不哭啊。”宝辰没想到宗政水月的反应会这么大,他心里温暖的同时也后悔起来,他干什么要说这种事惹水儿哭呢! 他蹲在地上抱紧了宗政水月,一遍遍地说道:“水儿别哭别气,哥哥不疼!只是不小心弄伤的,哥哥难道还会打不过一个小小的郡主吗?那西凉国,父王一定会让他们通通付出代价的!别哭了,你哭成这小花猫的样子,岂不是给那郡主看笑话了?咱们良国的公主,可不能这么脆弱啊。” 被宝辰的一通劝说,宗政水月也平静了下来,她吸了一口鼻涕,看着宝辰的额头还是很想哭。这个皇宫里,除了母妃,对她最好的就是宝辰哥哥了。 “水儿不哭。本公主不哭!本公主要看着西凉郡主哭!”宗政水月到底是皇家人,她很快就坚强起来,拿着宝辰的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这样说道。 宝辰顿时嘴巴一抽,看着自己的袍子在心里唉声叹气,这袍子可是新的啊……小祖宗您可真会挑…… “对,看着西凉郡主哭。”宝辰一把抱起了宗政水月,说道:“父王会为哥哥做主,咱们就去看戏,看一看西凉是怎么被收拾掉的!” “为什么连西凉也要收拾掉?”宗政水月不解地问道。 “啊,因为父王和众位大臣看西凉不爽很久了,正好咱俩的事给了他们一个出兵的借口。”宝辰捏了捏宗政水月的鼻子,说道:“先去洗洗脸,小花猫!” “啊!宝辰哥哥欺负水儿!”宗政水月听了,更是把自己的眼泪鼻涕都往宝辰上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