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的婴儿，被憨厚老实的李叔一家抚养。 少年随着哥哥一起长大，在成长的过程中有欢笑，有泪水。 年少的成长，人生的奋斗都见证着时代的发展。 兄弟两人的感情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改变。 窝要把文案写的狗血一些，看得人才会多些_（：з」∠）_ 这篇文章名字虽然囧囧有神一些，内容应该不会吧？ 属性目测是憨厚老实攻X淳朴人妻受？ 文章大概不只写感情，主要是想表达一些我自己的思想（猥琐二货哪儿来的思想？） 这个文还是略微带了一点点现实向的风格吧？想象力无能文笔无能的人只能这样了！！ 唔，就这么着吧~~~感谢观看 内容标签：强强 乡村爱情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强，李虎 ┃ 配角：李叔，李婶，谢亚兰 第一章：弟弟 高原上的冬天总是格外的寒冷，那年冬天，雪下得早，整个高原被一层又一层的白雪覆盖，黄土露不出一点儿颜色，走到哪儿都是一片苍茫的白。又是一个下雪的日子，天刚擦黑，李婶儿挎着菜篮儿从外面回了家。 走到自家的院子前面，对着屋里喊道：“强子，在家不？咋不点灯呢？”“哎，娘我在呢，你回来了？我把灯点上。” 李婶儿进了门，看到自己的儿子用洋火把煤油灯点上，喝了口热水，问到“强子，你爹呢，得是还没回来？”“那可不，今儿个村里张老三娶媳妇，我爹给人帮忙去了还没回来。” 李强答道：“这会儿天都黑透了，我估摸着你爹也该回来了，我去把灶点上，今晚给咱熬点儿苞谷糁，蒸俩窝窝头就着咸菜疙瘩吃吧。” “行，娘，您去做饭吧，我去猪圈里喂猪去。” 说完，李强向外走去，他到猪圈喂了猪，看到他爹进了院门，忙迎了上去，对他爹说：“爹，你回来了？忙完了没？俺娘正做着饭呢，赶紧进去吧，外面怪冷的。” 说完，父子两个一同向屋子走去。 进了门，他爹坐下，拿上烟斗点了旱烟。吸吧两口之后，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油纸包的东西，对正在做饭的李婶儿喊到“孩儿他娘，出来看看我给咱带啥好东西回来了。” 听完这话，李婶从灶台边走了过来，把手在棉袄上蹭了蹭，打开了油纸。看到里面的东西，朴实的脸上露出喜色，说到：“掌柜的，你从哪儿弄得这肉？”李叔吐了一口烟，说道：“张老三娶媳妇儿，他家里杀了几头猪，坐席的时候用。今天下雪天冷，俺们帮忙干完活之后，张老三他娘过意不去。给我们一人分了点儿肉，让我们带回来吃。你待会儿去取个萝卜，切点儿肉和萝卜炖了，咱今儿也开开荤。” 听完这话，李婶笑着说：“哎……哎……，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李强走到灶台边看着他妈做饭，李婶在案板上把肉切成薄薄的片，下锅里炸了油之后捞出来放在旁边的洋瓷碗里面。有从水缸里舀了勺水，倒在盆里，把萝卜上的泥洗干净。又把萝卜切成块儿，倒在锅里，拨了几片肉进去，和萝卜一起炖着。 过了一会儿，萝卜炖肉做好了，李婶把菜端上桌，又取了刚才蒸好的窝头，熬好的苞谷糁。对着炕上的李叔说到：“掌柜的，饭做好了，吃饭了。” 一家三口坐在桌子前，吃着简单朴素的晚饭，李婶给李叔和李强碗里夹了肉，说：“掌柜的，你吃肉，今儿忙了一天了累了，吃点儿肉。强子，你也吃，你正长身体，多吃点儿肉，快点儿给咱长成壮小伙子。” 李强父子俩也有说话，就着肉吃了不少窝头，沾了荤腥的饭吃着格外香。吃完饭，李强坐在煤油灯下写作业，看着自己的爹娘，说：“娘，俺不想上学了。俺今年都已经四年级了，认了不少字儿了。坐我旁边的王力给俺说他开过年就和他爹去省城打工啊，他就比俺大了三岁，就跟他爹挣钱去了。我也想跟着去，咱家就靠俺爹一个人养家。 我想不上学了之后可以在家帮忙喂猪放羊，我想帮爹减轻负担。” 李强说完，看了看他爹，他娘在炕上坐着纳鞋底子，没有说话。李叔抽了一会儿烟，沉声道：“强子，爹知道你的孝心，不过书还是要念的。起码要念一个小学毕业，爹这几年身体还硬朗。 还能再干几年，你先把学上着，这事儿过几年再说吧。” 李强听他爹发话了，也没多说什么，继续写作业去。晚上，一家三口上了炕，吹了灯，李强窝在热乎的被窝里，逐渐有了睡意。睡到半夜，李强被一阵儿哭声吵起来，“哇……哇……哇……”的声音打破了村子的寂静，在雪夜里格外响亮。 李强听了一会儿，推了推他爹，对他爹说道：“爹，你听这是啥声音？”李叔坐起来听了一会儿之后，披上衣服说：“你和你娘在屋里别动，我出去看看。” 说完，提着马灯走了出去，李婶和李强却睡不着了，母子两个都穿了衣服坐了起来，点上煤油灯，坐在炕上等李叔回来。 过了一会儿，李叔提着灯，怀里抱着一团东西，带着一股寒意走进屋里来。李叔把衣服脱下，把怀里那团东西放到炕上，说了一声“造孽哟”便不再说话。李婶和李强凑上前去，看到了棉袄里裹着的一个奶娃娃。这奶娃娃大概三个月大样子，李婶扒开棉袄看了看，是个男娃。生的虎头虎脑的，大概是在外面哭得久了，脸冻成了紫色。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哭的累了，在炕上除了抽噎的发不出别的声音。 李婶看了，摇摇头，走到桌子旁边，把脸盆放到桌子上，从壶里倒了热水，摆了热毛巾之后走过来给娃娃擦脸。擦完脸之后，娃娃的脸色稍好了点儿，这是也缓过劲儿来了，饿的哭了起来。李叔对李强说：“强子，看来这娃是饿的狠了，你去把晚上吃剩的苞谷糁在灶上热热，拿来喂娃吃了。李强走过去，在灶上生了火热了饭，端过来那勺子给这娃娃吃了点儿。 大概是哭的累了，就在吃完后睡了过去。看着娃娃的脸色的变得差不多睡着了之后，李婶摇了摇头，说到：“估计又是哪个庄里的闺女和野汉子干了丑事以后生下的娃，怕人发现和汉子跑了把娃扔了，真是可怜这娃了。” 看着睡过去的娃娃，李婶说：“掌柜的，你看这娃生的虎头虎脑的，看着就让人心疼，这冰天雪地的再扔出去非得冻死不可。 这咋说也是条命啊。” 李叔沉默了一会儿，说：“这孩子被他爸妈扔到咱家门口也算是咱之间的缘分，我看这娃长得也机灵，咱就把这娃要下吧。多一张嘴把咱家也吃不穷，就这么养着吧。” 李婶儿听完，抹了抹眼角，说：“好，好，好，那咱就养下吧，这娃就叫李虎好了。” 第二章：结婚 第二天早上起来，雪已经不下了，屋子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李强早上起来用热水洗了脸，给布包里塞了俩窝头，穿好棉袄棉鞋，和李婶告了别之后就去上学了。 李婶透过窗子看着儿子，雪地里留下一行脚印，李强逐渐走远，最后变成一个黑点儿消失在雪地里。 接着李婶给自己热了昨晚上的苞谷糁，自己吃了些，看着李虎，李婶叹了口气。 取了一口小铝锅，走到羊圈里，挑了一头有奶的母羊，从奶里挤了羊奶到了铝锅里。 给羊奶里兑了水之后放在灶上煮熟，等凉的差不多的时候用小勺子给李虎喂了吃。 李虎吃的津津有味。 大概是饿的惨了，李婶看着这娃让人心疼的样子，眼里泛酸，想不通这娃他妈咋就那么狠心，舍得把刚三个月的娃丢下。 正喂着奶，村里的王姥姥走了进来，看见她，说：“他婶儿，你在家啊？”说完之后看了看李婶儿怀里的李虎，说到：“这是谁家的娃娃？长的愣愣的，真心疼。” 李婶儿叹了口气说到：“也不知哪家闺女偷汉子生了这娃，生了之后又不想要了，就把这娃丢在俺家门口。昨晚那么大的雪，俺掌柜的看见了没办法给抱回来了。我俩看这娃也心疼，就决定养下来，名字就叫虎子。” 王姥姥听了这话，也直喊造孽啊造孽啊，就对李婶儿说：“这娃命好遇见了你们，得亏你和他叔心善，这娃才有活路。对了，张老三他娘让我来叫你去她家缝被面子，眼看着新媳妇就要过门了，咱赶紧走吧。” “那行，王姥姥您等一下，我收拾一下就去。” 王婶把奶锅子收好，找了两条布把李虎绑在身上，穿了棉鞋，锁了门就和王姥姥去了张老三家。 到了张老三家之后，村里手艺好的媳妇和姑娘们基本都在，大家都在张老三的老屋里坐着缝被面子。 庄里年轻力壮的男人们都在给张老三帮忙盖房子，房子已经盖的差不多好了，就剩下上梁了。 男人们热火朝天的干着，这边女人们也拿着针一针一线的绣着。 看到李婶儿背了个娃进来，大家都围了过来，询问情况。 李叔和李婶儿向村里的人说明情况之后，大家叹了叹气，为李虎的身世惋惜，也都指责他爹娘的不负责任。 李婶儿把李虎背到了张老三的老屋里，搁在炕上放下，也和女人们一起开始缝被面。 中午的时候老三家管了一顿饭，大家吃完就继续干，干了一天。 到天渐渐暗下来的时候，这才各自回来了家。 李叔李婶回到家之后，李强已经放学了，趴在桌子上写作业。 看到爹娘回来了，他站起来说：“爹娘，你俩回来了？俺刚才把米汤熬上了，馍也蒸了，切了萝卜炖了肉，这会儿饭该好了，我给你俩打点儿水吃饭吧。” 李婶儿听了，把李虎从身上解下来放到炕上，和李叔洗了手之后坐到了饭桌前。 吃完饭，一家三口就上炕歇息了，李叔李婶儿忙了一天了，挨着枕头就睡了。 李强坐在炕上哄着李虎睡觉，屋外的积雪映的整个世界亮堂堂的。 屋里也没有那么黑，李强轻轻地拍着李虎。 李虎刚开始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李强，被李强这么拍着拍着，渐渐有了睡意，吮着手指头也睡着了。 李强看着李虎睡着的样子，在心里说对李虎说：“虎子，你是我弟，我是你哥。”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十几天之后，张老三的新屋子盖好了，婆娘们把新被子也缝好了，就到了张老三家新媳妇过门的日子。 一大早，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来到了张老三家门口，男人们帮忙搭棚架锅搬桌子，女人们帮忙切肉洗菜布置新房。 庄里李强这么大的半大小子们都伸长了脖子站在张老三家门口，等着新媳妇的轿子一到看看新媳妇长什么样子。 等忙的差不多的时候，听见人来报信儿，说新媳妇马上就到了。 大家都伸长脖子等了一会儿，看见了红色的轿子从远方走来。 轿子一到张老三家门口，村子里的人都欢呼起来，轿子停下，新媳妇走了出来。 新媳妇叫刘翠，是隔壁周村的姑娘，长得不算多漂亮，但是很周正，看起来就像是能勤俭持家的主。 穿着大红的棉袄棉裤，头上戴着一朵塑料红花，映着浅麦色的脸，脆生生的格外好看。 张老三看着自家媳妇儿，脸也红了，站在那儿傻站着不动弹。 其他人看到了，轰的都笑出声来，媒婆看见赶紧杵了张老三一下，说：“傻愣着干嘛，赶紧和新媳妇进去拜堂。” 张老三这才反应过来，来着新媳妇的手进了院子，后面的半大小子们一拥而上，跟着进了院门。 进了院门，张老三和新媳妇进了屋子拜了天地高堂，又对拜之后。 司仪喊了句“礼成！”门外就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男人们纷纷在席上坐下，女人们炒菜端菜。 老三和媳妇一席一席的敬酒，大家都打心眼儿里高兴，祝老三和新媳妇儿的日子越过越红火。 男人们吃完酒席之后女人们，小子们才开始吃，李强抱着李虎坐在李婶儿旁边。 李虎看见这个热闹情景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手在空中乱挥着，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惹得这桌席上的人发笑。 别家的一个婶子打趣道：“这小子估计是看到别人娶媳妇着急了，牛牛上毛都没长出来，就想着娶媳妇了。” 这话一出来，席上的人笑的更欢了。吃完席，大人们就散了，留下小子们闹洞房。张老三抱着媳妇儿进洞房的时候，被小子们弄了个大红脸。将小子们赶走之后，关上门和媳妇说起了悄悄话。小子们靠着墙根听不清楚，觉得无聊就离开了。张老三在屋里看着小子们走了，对着媳妇憨憨地笑了笑，吹了油灯，落了锁。 第三章：过年 又下了几场雪之后，就到了腊月，该过年了。 年前，村上传来好消息，说镇上准备给村里通电了。 听了这消息，大伙都高兴坏了。 那年头，大家伙只在镇子上赶集去的时候在镇上的一些商店里看到过电灯。 集市上某些商店里也有半导体广播传来的流行歌。 这下通了电，晚上在家也可以用上亮堂的电灯。 这天，李叔和李强拉着家里的架子车，把猪圈里的几头长成的猪绑到车上拉到销售点去卖了。 年前对肉的需求量也大，猪卖了个好价钱，回家后李叔和李婶拿着钱也挺高兴。 俩人一合计反正也快过年了，就让李叔带着李强第二天去了镇子里的集。 第二天李叔和李强起了个大早，拿着钱坐着同村人赶的马车到了集市上。 那年头最热闹的就要数每个月初一十五的集了。 大家伙都在镇子里把自家的东西拿出来卖，也有商贩在省城进了新鲜玩意在集上卖。 李强毕竟还是半大的小子，和李叔走在集上看啥东西也觉得新鲜。 父子俩在集上逛了一会儿，买了点儿水果糖和瓜子之类的年货，就准备往家赶。 就在快回家的时候，李强眼尖，看见有卖拨浪鼓的，就把他爹拉住，说：“爹，你看这有卖拨浪鼓的，咱给虎子买一个回家玩儿吧。” 李叔看了，问了价钱，觉得还合适就掏钱买下了。 父子俩就坐上了马车，回了村。 到家之后，李强拿着拨浪鼓去逗李虎，五个月大的李虎看见拨浪鼓开心的不得了。 眼睛跟着李强手里的拨浪鼓溜溜的转，不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李婶看见了，心里高兴，笑着对李叔说：“虎子来咱家也俩月了，这一天天的长大，俺真是越看越喜欢。 掌柜的，你看，我给虎子缝的这虎头鞋咋样？过年的时候咱给虎子穿着这鞋，一准儿的招人疼。” 李叔看了看鞋，点了点头，说：“俺当初看这娃可怜不忍心放到冰天雪地里冻死。这娃现在也慢慢长大了，看着心疼得很，咱就当咱自己的儿子养着，将来也多个人养老送终。强子，过来。” 李叔对李强招了招手“你去取两个刚买的糖，你吃一个，拿一个糖放到水里化开，给咱虎子喂了喝。” 李强听完，从包糖的纸袋子里取了两个水果糖，自己吃了一个，又拿了一个放在缸子里到了热水化开。 等凉了一会儿之后拿勺子喂给李虎喝了。 李虎喝了糖水，笑的咯吱咯吱的，李强看见李虎笑了，自己也笑的。 李叔李婶看见了，心里也觉得高兴，觉得自己这俩儿子真好。 第二天中午，李叔一家吃了饭，李叔从自家熏得腊肉上割了二两肉，对李强说：“强子，过来。把这肉给李老汉送过去，他一个老汉，大过年的孤零零一个人也可怜。” 李强听了他爹的话，从炕上下来，穿了棉衣棉鞋，提着肉就出了门。 这李老汉年轻时在省城读过几年书，在李强他们村儿也算是个文化人。 李老汉小时候家里还算富裕，他爹娘便把他送到省城去读书，指望自己的儿子有个好出路。后来读了几年他爹病倒了，他娘一个人支撑不了一个家。 李老汉就从省城回了家帮他爹娘种地，再后来他爹走了，他娘受不住打击和他爹一起撒了手。 李老汉就一个人过着，村里有人给他说媳妇，李老汉在省城待了几年，眼界高看不上村里的姑娘，就没同意。 后来时间久了，也就没人给他说媳妇了，自己慢慢年纪大了也就没了娶媳妇的心思，这就成了村里有名的老光棍。 现在自己一个人老了没了劳动能力，日子过得也艰难。 平常村里谁家有啥好吃的都会招呼自己孩子给李老汉送点儿。 作为报答，李老汉在谁家有了红白事还有过年的时候也会用毛笔写了对子给送过去。 李老汉写的一手好字，大家也就收下了这点儿回礼。 李强到李老汉家的时候，李老汉家的桌子上已经放了好几副写好的对子。 李强把肉放在灶上，对李老汉说：“爷，俺爹让俺把这肉送过来让你过年吃。” 李老汉听了，放下笔，对李强说道：“知道了，替我谢谢你爹娘，你从桌子上挑一副对子带回去。” 李强拿了对子，和李老汉告别之后就回了家。 路上碰到了他在学校的同桌王力，还有他爹。 王力他爹进省城之后给人干泥瓦匠，渐渐地有了手艺，后来在村子动员了一批年轻人跟着他去省城干活。 自己当了包工头，这几年生意渐渐有了起色，他家在村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户。 这让好多人也眼馋羡慕，于是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也出了村去省城干活。 王力年后就跟他爹进城去了，这会儿看见了李强，打了个招呼。 然后从他爹提回来的包里拿出几块儿奶糖，对李强说：“强子，这糖你拿回去吃。这是俺爹从省城带回来的好东西，咱镇子上也没得卖，你拿回去和虎子吃了。我这一进城，咱可就没多少机会见面了。” 说完，把糖塞进了李强的兜里。李强拿了糖，和王力还有他爹道了谢之后就回了家。回到家把奶糖放到自家糖罐子里水果糖的最底下，心里想着“这奶糖俺要和虎子慢慢吃。” 过了几日，李叔又卖了几头羊，李婶蒸了了些猪油萝卜包子，炸了些馃子，就到了三十儿。三十儿一大早，李叔用面熬了浆糊，和李强架了梯子，把对子贴在自家院门口。后来又忙活了一整天，三十晚上，一家四口坐在桌子前，吃着熏好的腊肉炒菜，就着包子。李叔喝了几盅酒，李婶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直到半夜。十二点的时候，大家都出去放炮，李强抱着李虎跟着李叔走到了院门口。李强抱着李虎坐在门口的石墩子上，捂住李虎的耳朵，看着李叔点燃了鞭炮。 红色的碎屑在面前飞舞，村子里的炮声此起彼伏，带着朴实的人们对新年的期盼，热闹了高原上寂静的空气。 第四章：拜师 后来村里通了电，家家户户都用上了电灯。 村里的夜晚也不像从前那样漆黑，张老三的媳妇怀了娃，生了个闺女，老三宝贝的不得了。 这在当时重男轻女比较严重的村里也算是一件新鲜事。 一转眼，四年过去了，李虎从当时那个奶娃娃也长成了个小娃子。 村里人都挺喜欢这个娃的，怕他伤心。 也没人对他提起他当初他是被他爹娘扔在李叔李婶门前的事。 李强念完小学之后实在没了念初中的心思，李叔李婶也就由着他去了。 李强想学一门手艺，就打算和村里的孙师傅学做饭。 在农村，基本每个村子都会有一个会做席面的人。 每当有了红白事的时候都会请这个人去帮忙，也能赚一点儿钱。 李叔李婶听了李强的想法，觉得这也是条出路。 李叔去镇上买了两斤点心，提了一壶好酒，带着李强去了孙师傅家。 到了孙师傅家，李叔对孙师傅说：“孙师傅，俺这娃今年十四岁了，不想再读书了，俺看他也不是个读书的料。这娃自己想学一门手艺将来好养家，俺看现在咱这做饭的手艺还吃香。这娃想拜您为师，学学您的手艺，要不您就收下吧。” 孙师傅看了看李叔，又看了看李强。李强今年十四岁，生的浓眉大眼，一张方正的国字脸透着一股蛮劲儿。两道浓眉挂在高额头上，眉下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透出如同高原上汉子们一样的坚定目光。高鼻梁，厚嘴唇，紧闭的嘴角透出一股刚毅的气息。 看着就透出一种坚强质朴的劲头。孙师傅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这娃看着也老实，是个能吃苦的娃。外加上李叔李婶平时在村里也有善名，谁家有事都乐于帮忙，就点了点头。李叔看见孙师傅点头了，内心一阵欣喜，拍了拍李强说：“强子，快给你师傅跪下，以后就跟着你师傅学手艺吧。” 李强跪到地上，给孙师傅磕了三个响头，敬了一杯酒，这就算正式拜师了。拜完师，李叔谢绝了孙师傅媳妇的挽留，带着李强回了家。在路上，李叔看了看村子外的黄土山，叹了口气说道：“强子，爹知道你是心疼爹和娘辛苦，想帮家里减轻负担。爹本想着让你读了书走出咱这穷窝窝，做一个大学生受人尊敬。你既然不愿意爹和你娘也不能说啥。既然你要学手艺就好好学，别瞎了孙师傅的名声。” 李强听他爹说完，鼻头一酸，点了点头。看着渐渐消失在黄土山后的日头，握了握拳。心里说道：“总有一天我要闯出个名堂！”在天刚擦黑的时候李叔和李强回了家，李婶灶台边转过头，说：“掌柜的，强子，你俩回来了。咋样啊？”“成了，孙师傅收下咱强子了。” 李叔点着了烟斗，吸了口烟说道。” 哎，哎。这就好，这就好。” 李婶高兴地说道，对着院子喊了句“虎子，快回来，咱吃饭了。” 李虎从院子里抱了几根柴火走进了屋子对李强说道：“哥，孙师傅收下你了？真好真好。” 李强看着李虎亮晶晶的眼睛，摸了摸他的头，说：“虎子，哥从今天开始就是有手艺的人了。哥一定跟着师傅好好学手艺，将来等哥学成了，赚了大钱，哥肯定让你和爹娘过上好日子。” 李婶听完李强这么说，打心眼儿里也高兴，对李强说道：“强子，你今天拜了师，对咱家来说是件大喜事。等会儿娘给咱再加个菜。” 李婶说完，从房梁上取下过年时熏得腊肉，切了不小的一块儿下来。又去洗了把自家地里种的青菜，和腊肉一起炒了。炒好之后端上桌，招呼父子三个吃饭。饭桌上，李婶一个劲儿的给父子三个夹肉，让他们吃好点儿。她和这座高原上绝大多数女人一样把自己家的汉子和儿子看作是天，默默奉献。吃完了饭，李强心情好，和李叔李婶打过招呼之后带着李虎出去了。李强带着李虎坐在村头路边上。这条路是村子里通往外面的唯一一条路。李强看着这条弯弯曲曲的路，路的那边是镇，镇的那边是乡，乡的那边县，县的那边就是省城。李强看着路出了神，轻轻地对李虎说：“虎子，哥给你唱歌听。” 李虎眨眨眼睛，点了点头，窝在李强的怀里，不再说话。” 走头头的那个骡子呦，三盏盏的那个灯，啊呀带上了那个铃儿呦噢，哇哇得的那个声。 白脖子的那个哈叭呦，朝南得的那个哟，啊呀赶牲灵的那个人儿呦噢，过呀来的那个了。 你若是我的哥哥呦，你招一招的那个手，啊呀你不是我那哥哥呦噢，走你的那个路……”这首《赶牲灵》是旧社会时期出外谋生的汉子们经常会唱的歌。 反映了当初高原上的汉子们出外谋生的艰难。 之后便广为传颂，被一代又一代的高原人传唱至今。 少年悠扬的歌声飘荡在静谧的夜空，偶尔会引起村里养的狗叫两声，随后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李虎窝在李强怀里，渐渐有了睡意。 李强唱完歌之后，看了看李虎，已经睡着的小娃静静地躺在怀里。 李强笑了笑，抱起李虎向家走去。 银色的月光洒在村里的黄土地上，将独行在路上少年的影子拉的老长。 第五章：兄弟 随后，李强就跟着孙师傅开始学手艺。谁家有了事儿都会跟着孙师傅去打下手，李虎在家帮李叔李婶喂猪，有时跟着村里同龄大的娃子去割草喂羊。再过了两年，李虎就背着他哥当年背过的布包，去了村外的小学校上学。李强这两年又逐渐长大，身量拔高了不少，村里和他这么大的小子都渐渐地开始定亲了。 李叔和李婶一合计，决定在自己院子的空地里再盖上一间房。李强长大了，过两年再给说个亲就可以娶媳妇了，和他们住在一起也不方便。于是，李叔李婶翻了翻黄历，挑了个好日子，叫了村里一些年轻后生，就开始破土动工。盖房的日子，李叔李婶杀了一头猪一只羊。 又到镇子上买了好些点心还有烟丝，拿来犒劳帮忙盖房的人。村里的人都是实诚人，吃了李叔李婶家的饭和点心，也都卖力的帮忙干活。李强和孙师傅学了一年多的手艺，也算有进步，平常不用给孙师傅帮忙的时候就在自己家招呼着给人做饭。 帮忙盖房的人都说李强手艺蛮好，像是得了几分孙师傅真传。盖房期间，上了小学的李虎放学了也帮盖房的人端饭端菜，有时候还会走到门口搬两块瓦给人。同村的人都说李虎这娃懂事，背着李虎给李叔李婶悄悄说这娃养得好，自己生养的娃子还未必有这娃聪明懂事。李婶听了笑的合不拢嘴，看着李虎小小的背影，觉得自己的辛苦没白费。 上房梁的时候，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来吃席面，李叔在院子门口放了一串红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听着格外喜庆，李强把孙师傅请到家里来掌勺。李婶还有村里的其他女人们帮着孙师傅洗菜切菜。男人们在席间吃饭的时候，纷纷向李叔道喜。 看着李叔李婶家新盖的房，还有两个机灵听话的娃子，打心眼子里替李叔高兴。忙了一整天，送走了客人，一家四口坐在屋里的炕上闲聊。李婶看着院子里已经上了梁的新房，又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李强李虎弟兄俩。感慨的说到：“哎，今天在家俺看见强子给孙师傅打下手，虎子帮忙。俺打心眼里高兴，总觉得这些年没有白忙活。强子你现在也大了，开过年就十七岁了，俺合计着是该给你说个亲了。你得娶个媳妇，帮你生个娃啥的，这样将来打拼才有劲头。” 李强看了看他娘，说到：“娘，俺不急，俺想再跟孙师傅学几年手艺。等俺将来学成了，俺就到省城打工赚大钱，把你和俺爹、强子、俺媳妇和娃一起接到省城去过好日子。” 李婶还想说点儿什么，李叔这时说到：“那就先不急，咱强子心气高这俺知道。咱也不是急着抱孙子，就再缓两年吧。” 李婶叹了口气说：“那就再等两年吧。” 说完，一家人关了灯躺在被窝里睡了。 新房子盖好之后晾了俩月，李强就准备往里搬了。搬得那天，李强给他娘说：“爹娘，俺想让虎子和俺一块儿搬到新房去。虎子现在也大了，和你俩睡在一起也不方便。俺是他哥，晚上住在一间房里俺也能照顾他。您和俺爹年纪也大了，晚上要好好休息，虎子晚上有个啥动静你俩也睡不好。你俩晚上睡饱了养足精神白天才有力气下地干活。” 李婶听了，问了问正在写作业的李虎“虎子，你看咋样？你哥让你去跟着他睡一间房，你去不去？”李虎听了，说：“成，俺和强子哥晚上睡一间房。俺爹不是不是买了个半导体听广播吗？平时晚上俺爹怕打扰俺写作业就不开。俺和强子哥住一起，你和俺爹晚上听听广播啥的还能娱乐娱乐。” 李婶听了李虎的话，点了点头，收拾了兄弟俩的被褥衣裳准备第二天给他俩搬过去。 第二天李虎放学回了家，李婶已经把新房里的炕铺好了，吃过晚饭，李虎和李强进了新房。进了房，李强坐在炕上看孙师傅给的做菜的菜谱，李强坐在新打的桌子前写作业。写完了收拾桌子的时候，李强端了一盆水进来，对李虎说：“虎子，过来把脚洗了上炕睡觉。” 李虎收拾好了之后，坐到炕上，脱了鞋把脚泡在盆子里。泡完脚，李强用干布把李虎的脚擦干，自己把脚放到盆里也泡着。 完了之后，倒了水回了屋子，看见李虎已经躺在被窝里了，对李虎说：“虎子，拉灯了啊。” 说完，手拉了拉灯绳，借着月光爬到床上。被窝里，李虎还没有睡意，就和李强说起了悄悄话。” 哥，今天俺老师还在学校问你了。他给俺说当初你有灵气的很，要是安心上肯定能学出来，可惜了一颗好苗子。” 李虎说完，还学着他老师的样子叹了口气。李强看到了，笑了笑，说：“虎子，年前我去给孙师傅帮忙的时候碰到王力了。 他跟他爹去了省城，挣了不少钱。他给俺说现在国家支持西部大开发，政策放得宽。省城里机会多得很，只要肯干，就能挣钱。哥不想再读了，哥是家里的顶梁柱，该给咱爹娘减轻点儿负担。现在这社会机会多，踏踏实实的干就能赚钱。等哥学成了，就去省城赚钱打工。 哥也不指望赚大钱，只要让咱爹娘和你过上好日子就成。咱不说了。赶紧睡吧，你明天还要上学呢。” 李强说完不一会儿就睡下去了。李虎侧躺在被窝里，看着他哥睡过去的侧脸，心里想着说：“哥，等俺长大了俺也要帮着你挣钱养家孝敬爹娘，咱俩是兄弟，就得一起努力。” 第六章：赶集 李强和孙师傅又学了两年之后，就到了十九岁，村子里和他一样大的娃有的已经结了婚，最不济也都订了亲了。 李婶也开始有了这个心思，就托人在附近的村子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对象就给李强订下了。 李叔听了这话，也觉得该到了时候了，李强先把亲定下。 就算现在不想结婚，想去省城打工，也不会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媳妇在这边，心就在这边。 村里面不少跟着王力他爹去省城干的年轻人，在外面见识的多了，钱赚的不少之后，心就变得野了，省城的姑娘看得多了不愿意回来娶村里姑娘。 为这和他爹娘也没少闹，村里人觉得城里姑娘金贵，自家儿子娶了之后家里是非多。 不少人为这事儿和家里闹，和爹娘关系弄得很不好。 李叔想到这儿，又想到李强一门心思要去城里打拼，将来见识多了变得野不野的谁也不知道，就点了点头。 李婶托人找了几天之后，隔壁家一个的婶子传来了消息。 隔壁这家的婶子从外村嫁过来二十多年。 和李叔一家关系还不错，这天上了门，和李婶说到：“他婶儿，俺娘家老谢家有一个姑娘，今年十七了，他爹也让人张罗着帮她姑娘找对象。老谢家的姑娘我过年回娘家时见过几面。长得挺清秀，听俺娘家村里人说也是干的一手好活，是个持家能手。咱俩家是老邻居了，你和他叔名声也好听，我这才给你说。” 李婶一听，心里高兴，对隔壁家婶子说到：“那成，那麻烦婶子你哪天把老谢家姑娘带过来我让强子相相，要是相中了咱就把亲订下。强子过几年要去省城打拼，早点儿订下亲我和他爹也安心。” 隔壁婶子听了，点了点头，说：“那成，那我哪天把那姑娘带过来瞅瞅。我回家做饭去了，俺家掌柜的马上从地里回来了。” 李婶听完，站起来说：“那俺送送你。” 李婶把隔壁婶子送到门口，隔壁婶子说：“他婶儿，你回去吧，不用送了。你家虎子马上放学了，赶紧给娃做饭去，别把娃饿着了。” 李婶听了，停下脚步，对隔壁婶子说，“那他婶儿，你慢走，俺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进了院门。 这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李婶对李强说：“强子，明天镇子有集，虎子放假。你带着虎子去集上转转，顺便买点儿瓜子点心回来。咱家过几天要来客人。李婶说完，李强点点头。吃完饭，李虎和李强回了屋子，李虎边写作业边问，”哥，咱家要来谁？还专门的要去集上买瓜子点心来招待。” 李强听了，想到今天回家时看到隔壁婶子时她说的话。婶子告诉他她给李强说了一门亲，过几天就要带过门来看看。 李强想到自己也够年纪了，说个亲也好让爹娘放心。也就没多说啥，沉默了一会儿对李虎说：“可能是给俺说亲的要带着人家姑娘来咱家给我相相。” 李虎听了，点了点头，说：“俺哥也要娶媳妇儿了。说成了结婚之后让俺嫂子给你生个大胖小子，哥你就安心在城里打工，我在家帮着咱爹咱娘还有嫂子给你带娃。” 李强听了，放声笑了笑，说：“你还是个半大小子，还要给哥看娃。” 李虎被他哥说的红了脸，也不说话，爬到被窝里对李强说道：“哥，拉灯睡吧，明天还要起早赶集呢。” 李强这就拉了灯，上了床。 第二天，兄弟俩起了个大早，拿了十几块钱走到村口的路旁等车。 这几年，高原上一些在省城打工的人也混出了名堂。 捐钱给给高原上的村子都修了路，坐上开往镇上的专车，赶着牲口拉马车去集子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赶集的人多，大家都趁着这天去镇子上置办东西。 车上人挤人，李强拉着李虎站在人群里，喘不过气。 李虎旁边的一个叔看见李虎被挤得难受，让李虎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李虎被人挤得难受，自己个矮扒不住车上的杠子。 给让座的叔说了声谢谢之后就坐在了位子上。 他看到李强被挤得也不好受，就对李强说：“强子哥，你来和俺一起坐。”李强听到这话，看到李虎一个小娃坐在车上怕车开的猛了不安全。 就走过去坐到座位上，抱着李虎坐在他怀里看着窗外的风景。 车走过高原上的沟沟壑壑。 春天了，高原上新长出绿草。 有一个老汉叼着烟斗拿着皮鞭在草地上放羊。 欢快的羊群在草地上奔跑，老汉抽烟的间隙吼着民歌，为这篇广袤的土地带来勃勃生机。 到了镇子以后，兄弟俩下了车。 集子上人多，李强怕李虎走丢，紧紧牵着李虎的手不放。 兄弟俩逛着集，看着新奇的玩意儿。 逛着逛着来到一个卖糖葫芦的车子前。 一个老汉推着糖葫芦车，车头一个架子上插满了糖葫芦。 红艳艳的山楂果外面包裹着一层亮晶晶的冰糖，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李虎看见了咽了咽口水，李强看见了，笑了笑，走到摊子前问到“叔，这糖葫芦咋卖呢？”“三毛钱一根儿。” “给我来两根。” 李强给了钱，拿了糖葫芦递给李虎一串，说：“虎子，快吃吧。” 李虎拿了糖葫芦，笑弯了眼睛，拿舌头舔了舔，真甜！兄弟俩人吃完了糖葫芦，又在集子吃了些饭，李强还给李虎买了一本从省城进来的小人书。 李虎拿了小人书，高兴地不得了，拿着就不放下了。 之后又买了瓜子点心兄弟俩就坐车回家了。 李强李虎上的早，找到位子坐下了。 李虎转了一天累得很，上车就在李强怀里睡着了，手里还紧捏着小人书不放。 车到了村口，李强把李虎拍醒，拉着他下了车。 兄弟俩走进村子，这时间大家都下地干活回来了。 家家户户都开始张罗晚饭。空气中飘荡着饭菜的香气，李虎的肚子咕嘟一声响。李强听见了，揉揉他的头，说：“虎子饿了吧？估计娘把饭也做好了，咱回家吧。” 李虎揉揉眼睛，点点头，拉着他哥的手就往家走。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在日头全部消失前向家走去。 第七章：订亲 某天，李虎放学回家的时候听到自己家有陌生的声音传来，想着该是给他哥说亲的人到了。 他从院门口一路小跑回了家。 进了门之后，看见他爹他娘都在桌子前坐着，隔壁家的婶子带着一个大姑娘也坐在旁边。 他娘笑着把从集上买的瓜子和点心放在桌子上，又拿出过年时别人送的一直舍不得喝的茶叶沏了一壶茶。 和坐在旁边的隔壁婶子说话，那个大姑娘也低着头不说话。 邻村的一户人家里老人过世，李强跟着孙师傅去给人家做席面，这会儿还没回来。 李虎就听见他娘和那个姑娘说话，他娘问到“姑娘，你今天多大了？家里什么情况啊？”那姑娘羞得说不出话，红着脸坐在旁边，手指头紧紧地绞着自己的衣服。 隔壁婶子看见了，笑着对李婶说：“他婶儿，你别介意。老谢家这姑娘叫谢亚兰，打小就不爱说话，话不多活干得好。她爸妈也心疼这闺女的很，嘱咐我一定要找个好人家。” 李婶听了这话，说：“我看着这姑娘也是个实诚人，长得也心疼。等我家强子回来看看吧。” 说话间，门外传来脚步声，李虎看见他哥回来了，从水缸里舀了水放到盆里，端给他哥让他哥洗脸洗手。李强忙了一天，脸上都是汗，洗了脸之后走到桌子边，叫了声“婶儿”，就不说话了。看见李强这个样子，李婶和隔壁婶子相视一笑，隔壁婶子开口说道：“强子回来了，跟你师傅干了一天活也累了吧，赶紧坐下。” 李强坐下之后，婶子接着道：“这是你娘托我给你说的亲，你看咋样？亚兰在我娘家村可是出了名的贤惠，婶儿看你老实，才把亚兰领到你家看看，你和亚兰说说话呗。” 李强听了话，抬头看了看谢亚兰，她用红绳绑着一个麻花大辫子。身上穿着一件暗绿色的大褂子，长期在外劳作的脸上被太阳晒出了健康的红晕。仿佛是感觉到李强在看她，谢亚兰抬了抬眼，对上李强的目光。羞得马上低了头，脸变得比原来还要红。李婶儿和隔壁婶子看到这情况，都暗想这事儿有戏。待了一会儿，隔壁婶子说：“他婶儿，我带亚兰先回去了。天不早了，亚兰他爹马上就来村口接她回去了。她娘还在家等着呢，晚了走在路上不安全。” 听到这话，李婶儿站起来说：“行，行，他婶儿，我叫强子送送亚兰。” 说完，杵了杵李强，说到：“强子，去送送你婶儿和亚兰。” 李强听完，站了起来，跟着隔壁婶子到了门口。 送婶子回了家，婶子站在门口说：“强子，你叔马上就下地回来了，我要给他做饭吃。你把亚兰送到咱村门口，她爹在门口等着呢。” “那行，婶儿，你回屋给俺叔做饭吧，俺带亚兰去村口。” 李强说完，和谢亚兰一起向村口走去。日头差不多快全落下去了，村里面朦朦胧胧，谢亚兰在路上走着，李强在后面跟着，也不说话。到了村头，谢亚兰她爹蹲在村口大槐树下抽烟，旁边放着一辆二八大杠。看见自家姑娘出来了，站起来，拍拍衣服，对着谢亚兰说：“亚兰，这就是强子吧，他送你出来啦？”“恩，爹，这就是李叔家的强子，婶儿让他把我送到村口。” 谢叔看着自己姑娘的神态，知道自己姑娘相中了李强。他对李强说：“行啦，强子，我骑车子带亚兰回去了。你早点儿回去吃饭吧，别叫你爹娘等急了。” “那行，叔，你带亚兰骑车慢点儿。” 李强说完这话，谢叔跨上车子，带着谢亚兰走了。李强也转身向家里走去。谢叔骑着车子带谢亚兰走在路上，月亮露出来了，照着回家的路。谢叔对他姑娘说到：“亚兰，你这是相中强子了？ 那我给你婶子说一声，让她给强子他娘提这事儿。强子要是相中你了，咱就把这亲订下了。谢亚兰听他爹说这话，轻轻地点了点头，就不言语了。天上飘过一片云彩，遮住了月亮的半边脸。月亮如同少女一般羞答答的躲在云后。这边，李强回到了家，李虎已经收了点心瓜子，李婶把饭菜摆上了桌，问到”亚兰回去了？“”恩，让谢叔骑着车子带回去了“李强答道。” 你相中亚兰了没？我和你爹都觉得那姑娘不错，又是你婶子娘家村的。咱知根知底儿的，看着也是个会过日子的。你要是相中的咱就把这事儿订下。” 李强看了看抽烟的李叔，写作业的李虎，点了点头，说：“成！那就订下吧”。后来李叔李婶选了个好日子，带着李虎和李强。提了二斤熏肉，二斤点心，二斤好酒去了谢亚兰家。谢亚兰她爹娘看这阵势，知道是来订亲来了。忙招呼李叔一家坐着，李叔开门见山的说：“他叔，俺强子相中你家亚兰了，你家亚兰要是也看上我家强子的话咱就把这事儿订下。” 谢叔听了，点了点头，说：“那就订下吧，咱这当爹娘的也算了了一桩事儿。” 后来，谢亚兰他娘做了一桌子好菜，李叔和谢叔吃饭的时候喝了不少酒。吃完饭，李叔一家四口和谢叔一家告了别，就回了家。路上，李叔喝的高了，不住的对李强说：“俺强子总算长大成人了，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现在俺就等着虎子也长大娶媳妇了。俺这些年没白忙活，值，都值了。” 李婶在前面扶着李叔，李强和李虎跟在后面，默默地走着。平时沉默寡言的汉子在喝高了的情况下才会吐露自己的心声，李强看着他爹有些发白的鬓角，紧了紧拳。 第八章：进城 订过亲之后，按习俗，李强就是家里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小伙子了。 李强从十四岁开始和孙师傅学手艺到现在已经五年了。 孙师傅的手艺虽不能说是尽得真传，但也学的差不多了。 现在差的就是历练了，孙师傅十七八岁的时候进了省城去打拼。 开始在一家有名的饭庄给人家当跑堂的伙计。 他人机灵，又老实肯干，就被掌勺的大师傅看上了。 掌勺大师傅家在省城有名望，据说祖上当年还给西逃的慈禧太后做过饭。 掌勺大师傅平日里闲了教孙师傅两招，渐渐地孙师傅也就学下了手艺。 有时候掌勺大师傅忙了还会让孙师傅帮忙打下手，吃过的食客都说孙师傅做饭倒是有那么几分味道。 后来孙师傅也在饭庄干了那么两三年，可惜好景不长。 就在掌勺大师傅准备回乡下养老的时候，饭庄掌柜的撒手归西了。 少东家接收饭庄，这少东家年少不学好，跟人学起了抽大烟。 抽大烟是个费钱的物什，少东家把自己家的家底子抽光之后又把饭庄转手卖给了别人。 新东家接手之后大换血，把原来老东家雇的那些人全辞了。 这时孙师傅家里爹娘给捎来了信儿，说给他说了媳妇让他回家成亲。 孙师傅照他爹娘的话回了家娶了媳妇，媳妇头一个月就怀了。 孙师傅刚成亲不久，舍不得媳妇儿。 再加上外面世道乱，自己又是有手艺的人，在村里待着也饿不死，就没有再出村。 靠着手艺在高原上的几个村子里的人帮忙也活了这大半辈子。 六月一过，李强帮自己家割完了麦子，就琢磨着进省城打工的事儿。 李强来给孙师傅告别，孙师傅媳妇儿给师徒俩做了几道菜。 孙师傅听完闷了一盅老酒之后，对李强说：“强子，你进省城也是好事儿，将来出人头地了走出咱这黄土地师傅也替你高兴。要干就好好干，吃了苦受了亏也要往肚里咽。要混出个名堂。不能给咱高原上的汉子丢人。” 李强听了，给孙师傅和自己满上酒，说：“师傅，我知道了，你知道俺嘴笨不会说啥话。俺敬你一杯，说不出的话都在这酒里了。” 俩人碰了盅，干了酒，又说了些话，李强就准备回家了。临走前，孙师傅给了他一张纸，对他说：“强子，这是俺年轻时在省城干活的饭庄的地址。老东家死后新东家不争气，卖了自家的祖业。后来俺有几次进城怕看家难受就再没去过。你进了省城有空去看看，回来给师傅说说。” 李强拿了纸，点了头，就回了家。回家以后，李虎还在外面给羊割草没回来，李婶在院子里给他洗衣裳。李婶儿看见他回来了，在衣服上蹭了蹭手，说：“强子，你回来了？俺给你洗衣服，洗好了看到哪儿烂了给你补补，你带到省城去穿。” 李强点了点头，说：“娘，那你洗着，俺去做饭了。虎子跟俺爹马上就回来了，不能饿着。” 说完，李强就向屋里走去，李婶看着儿子的背影，抹了抹眼角。 李婶洗完了衣裳，李强的饭也做得了，母子俩把饭放上桌，等着李虎和李叔回来。 晚上，一家四口坐在饭桌前都不怎么开口说话。李叔开了一瓶酒，爷俩慢慢喝着也不说话。李虎扒拉着碗里的饭，默默吃着。 吃完了饭，李虎回了屋子写作业，李强收拾桌子洗碗。他站在灶边洗碗的时候，偷偷像炕边瞅去。李婶坐在炕上给他缝衣裳，旁边放着针线簸箩。 李婶年纪大了眼神儿不好，把眼睛贴在衣服上一针一线的缝着。李叔坐在炕上盘着腿抽烟，半导体广播里放着省城剧团的秦腔《四郎探母》。李强觉得他爹今天抽的烟格外呛，辣的他眼睛疼。洗完了碗，他擦擦手说道：“爹娘，碗俺洗好了，俺先回屋了。” 李强进了屋子，李虎趴在桌子上写作业，李强看他半天也没动一个字儿。叹了口气，李强走到桌子边上坐下，对李虎说：“虎子，咋啦？是不是题太难了不会写？哥看你半天也没写一个字儿。” 李虎抬起头，眼睛红红的，说了声“哥。” 就不再言语。李强走过去站在李虎身后，拿手握住李虎的手，在他的本子上划拉着。写了一会儿，李虎挣开了李强的手，说了声俺自己写。写完了作业，照旧是李虎收拾桌子的时候李强端了水进来。李虎在炕上坐下，把脚搁进盆里。李强蹲下来，给李虎搓着脚。李强边搓边说：“虎子，哥过几天就走了。这一走只怕过年才能回来，哥平常不在，你帮哥照顾着咱爹娘。等哥过年的时候回来，给你从省城带好东西。” 李虎听了，点了点头，说：“哥，我洗好了，你也赶紧洗吧，早点儿睡，这几天要收拾进城的东西。” 说完就钻进了被子里。李强洗了脚，拉了灯也进了被窝。 李强躺在床上睡不着，想着自己的事，那边李虎也没睡好。 睡着了不停地翻身，李强掀开自己的被子，钻到李虎的被子里，把李虎从背后抱住。 李虎窝在李强的怀里，这才没了动静，睡死了过去。 之后李强又收拾了两天，就到了进城的日子。 前一阵子，村里要割麦子，王力和他爹从省城回来了。 这次村里除了李强还有五六个小伙子也进城。一大早，进城的人都在村头那颗老槐树下集合，李叔李婶带着李虎也在那儿送李强走。 夏天天亮得早，早上六点的时候清晨的阳光也照进了村子。 村头聚集了不少的人，有的人是爹娘来送，有的人是媳妇儿来送。 同进城打工的赵平年前结了婚，媳妇怀了挺着个大肚子来送他。 他媳妇儿趴在他肩头，拉着他的衣服不让走。 眼泪哗哗地流着，同去的人都劝她，让她不要这么伤心，伤了身子对自己和肚子里的娃都不好。 赵平媳妇哭了一阵儿，到镇上的车来了，她才不得不撒了手。临上车前，李叔拉着王力他爹，说到：“他王叔，咱村里这些娃子们上省城打拼。你帮忙多照顾点儿。” 王力他爹听了，点了点头，说：“老弟，你就放心吧。咱都是多少年的乡党，我不会亏待了咱村上这些娃子的。” 说完，就上车了，车开的越来越远，扬起了黄土飘在空中。 多少人都被这扬起的黄土迷红了眼。 李虎和李叔李婶回了家，木木地吃了饭，也不说话。 李叔李婶知道李虎和李强感情好，也不说啥。 吃完饭李叔去放羊，李婶在家干农活。 李虎写作业回了屋子，进了屋子。 他掏出书，包里掉出来几张钱，他捡起来看了看。 数了数足足有六七块，他知道这是他哥临走前塞在包里的。 李虎捏着钱，蹲在地上悄悄地哭了。 屋外的树叶上，一滴露水掉了下来。砸在黄土地上，悄无声息的融了进去。 第九章：省城 车从村子里开到了镇子上，李强同大伙下了车。在镇子上吃了饭，然后就在镇子上倒了车去了省城。车开出了镇子，走在省道上，李强看着与自家村外不同的风景，渐渐地出了神。 这时，坐在他身边的王力凑过来和他说话。” 强子，你放心。只要你到了省城安心干肯定能赚钱，咱俩是同学，有啥困难你就给我和我爹说，我们能帮的肯定帮。” 李强听了他的话，说：“你跟俺王叔进省城打工没几年。说话都不说‘俺’了，都说上‘我’了。” 王力听到这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现在进城时间久了，城里都是文明人，我在城里干个啥老是俺俺俺的觉得土气的很，嘿嘿。” 李强看到王力这样子，也没说话，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王力想融入城里的那个花花世界也没啥稀奇的。车继续在路上走着，看着省道上的车越来越多，路边的房子越来越多，离省城不远了。 车开进了省城，李强他们跟着王叔在客运站下了车。王叔是包工头，回家收麦子前给省城一户人家盖房子。那几年国家给的政策好，省城里的人基本都有了钱。把自己家的旧房子扒了都盖了新房子，像王叔这种泥瓦匠出身的包工头也挣了不少钱。 他们这种散工一般是哪儿有活儿往哪儿跑，来来回回也走了省城不少地方。王叔把李强他们带到自己给工匠们租的地方先住下。愿意跟他干的就跟着他干，不愿意的就自己出去找活干，找到活儿之后就搬出去。 李强初到省城，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就先留在王叔的工地上给工匠们做饭吃。到省城歇了两天之后，王叔就带着工人们重新开工了。王叔他们这次接的活是给省城一个村的一户人家盖三层楼，走的时候已经打好了地基，现在就剩垒砖了。 和李强一起到省城的同村人有的去了别的地方干活，有的就留下和王叔一起盖房子。李强主要负责给工匠们买菜做饭，后来王叔专门在小偷销赃的地方给李强买了个二手自行车。李强每天骑着二手车去市场买菜。干活的都是年轻力壮的大老爷们儿，每天吃得多干的也多。 李强一天早上起来就去买菜紧接着回来淘菜洗菜蒸馍做饭的任务也不轻。刚开始干的两三天，他也常常累得腰酸背痛。但转念一想自己一个汉子这点儿苦能算得了啥，就咬牙坚持了下来，干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平时闲了的时候他也骑着那辆破二手车子在工地周围转转，看看省城这个花花世界到底是个啥样子。刚开始他还不敢骑的太远，怕把自己给丢了。到了后来他胆子也大了些，渐渐熟悉了地形，就四处去溜溜。 这天下午，李强在工地上洗完碗就骑着车子走了。他这次走得远，骑着车子跑到了城墙根儿底下。省城的城墙可是标志建筑之一，不少来省城旅游的人都要登上城墙眺望这座老城。 李强到了墙根儿下了车，推着车子在路上走。城墙根儿底下盖着不少的四合院，都是有些年头了的。一个四合院代表了一个家族，几代人住在同一个院子里见证着时代的发展。 靠着墙根儿底下坐着不少的老省城人，有的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老碗面在搅和着。红红的油泼辣子配着陈醋让这碗面格外好看，酸辣的气味在巷子里飘散开来。有的把自家的躺椅搬到墙根儿底下，打着蒲扇跟着广播里的秦腔摇头晃脑的，时不时还跟着哼哼两句。 李强观察着老省城人的生活百态，出了巷子，跨着车子走了。他骑着车子走在省城最繁华的街道上，街道上的行人匆匆。有戴着草帽拉着架子车游走在大街上的收废品的。他们在街上喊着“收破烂儿来喽……”，和着夏天的蝉鸣融入了燥热的空气中。 省城的男青年女青年们穿着连衣裙、运动衫匆匆行走在城市的街道上。有钱人开着小汽车从身边驶过，李强看着黑突突的尾气想起了自家烧柴火时扬起的烟。 李强骑了一会儿，被日头晒得热了，停下车子走到一个卖冰棍的摊子前。卖冰棍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汉，穿着白背心，肩上搭着一个湿毛巾。坐在马扎上，前面放着一个泡沫塑料的箱子，上面用小棉被盖着，里面放了冰棍坐在树下卖。 李强渴了，问了价钱掏出五毛钱买了根冰棍。蹲在老汉离不远的树荫下乘凉。他吃着冰棍，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听着树上的蝉叫声，隐隐的思索着什么。吃完了冰棍，李强站起来，天不早了，要回去给工匠们做饭了。他拍拍身上的土，推着车子走出树荫。跨上车骑着向工地走去，消失在人潮中。 第十章：少年 李强走了俩月了，期间派人捎过信儿回来，说自己在省城给王力他爹干的不错。 王力他爹也没亏待他，给他的钱也不算少，他攒下了一些钱，过年就回来了。 李强刚走的时候，李虎还不适应，晚上在屋子里的时候还想起他哥从前还在的日子。 他睡觉前把李强在集市上给他买的小人书都要翻一遍。 翻完了再压在枕头底下，不让它起边磨破了。 李虎懂事儿，平常在爹娘面前不提起他哥，怕他爹娘担心。 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李虎好几次看见他娘背着他和他爹悄悄地抹眼泪。 可是李虎想他哥也想得紧，晚上躺在被子里透过窗户看星星，和月亮婆说着自己的悄悄话。 好几次睡着了在梦里也梦到了他哥，醒来之后也红了眼。 李虎平常不上学的日子，就赶着羊群到草原上去放羊。 夏天渐渐过去，再过几天就不长草了，只能割了草晒成干草喂羊。 得趁还有鲜草的日子让羊吃好，李强赶着羊群走在广袤的草原上。 羊在前面慢悠悠的吃草，他在后面拿着鞭子走。 偶尔会看到开往镇上的车从下面开过，李虎就盯着车看的出神。 想着车上会不会有别处去打工的汉子，会不会在省城里碰到他哥。 他也会幻想自己坐在那辆车上，穿过黄土坡的沟沟壑壑，翻过层层的道道弯弯，去那个从没去过的花花世界游历一番。 等车开远了，李虎想的累了，就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飘过的白云和蓝天。 唱出李强曾给他唱过的民歌，悠扬嘹亮的歌声飘荡在草原上。 微风拂过，草地发出沙沙的声音，吃草的羊群咩咩的叫着，一切显得那么安逸美好。 过完了夏天，李虎收了假，就升入了五年级。 李虎上学那天，李婶给他缝了个新布包，军绿色的帆布包看上去格外洋气。 这布是李叔赶集时在镇上的布摊子上买的，特地买回来让李婶儿给李虎缝了新包。 李虎背着新包走在了去学校的路上，十岁的少年，眉眼已经有些长开了。 看上去日后也会和李强一样，是个俊朗的少年。 李虎从小跟着李强长大，李强看他看的紧，不让他跟着村子里的脏娃子一起疯。 长大了一些的李虎也没有高原上半大小子们的那股野劲儿，隐约带着一种文气。 李虎到了学校，周围的娃子们看着他背着新布包都眼馋的不得了，都凑上来看着，有的和李虎关系的还会央求着摸一摸。 李虎脾气好，也不多说什么。这时，在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切，得意个啥，一个烂布包子，我都不惜得要。” 说这话的是村西头住的何东东。何东东他爸在他小时候去了北边给人当矿工，后来矿上出了事埋在里面到现在都没见到尸首。何东东他妈和其他出了矿难的家属一起去向矿场老板讨钱，老板给赔了钱。何东东他妈得了钱，不想在这穷窝窝里待着，卷着钱和同村的野汉子跑了。剩下何东东和他奶相依为命，老人一辈子就他爸一个儿子，自己掌柜的死得早。何东东他妈卷了钱跑了之后老人带着何东东不好过日子。平时靠着村里好心人的接济过日子，何东东他奶年纪大了，管不了他。这娃就成了十里八村有名的野孩子，平时没人敢招惹他。就算挨了他的打，自己大人看着何奶奶年纪大了也不忍心伤老人的心，也没几个去告状。李虎听完这话，没有吱声，其他娃听见何东东说这话，也都散了去。何东东看这架势，觉得没意思，只想着“下课俺再收拾你”。放了学，李虎和几个同学一起走，他家最远，走到后来就剩一个人。他走到一个拐弯的时候何东东突然蹿了出来，向他吐了口唾沫星子骂道：“你个瓜皮，得意个甚？有新书包了不起啊。看俺今天不收拾你。” 说完，一脚把李虎踹倒在地扑了上去。纠缠间，李强给李虎买的小人书从包里漏了出来。李虎的同桌今天要看，李虎就从家里带了过去。何东东看见这书，眼更红了。一把拿过书，李虎见状就和他争抢。拉扯间，书被扯成两半，李虎看见了，急红了眼，从身边抄起一块儿石头照着何东东的头砸了下去。血流了下来，染红了脚下的黄土，何东东哭着跑开了。李虎把书拾起来，捡起扔在地上的包，背着向家走去。到了家，李婶看见他的新布包脏了，衣服领子烂了，忙问他怎么了。李虎不说话，默默地进了屋打了水自己洗衣服。李婶见他不说话，以为只是普通的和同学打架，便没有多问。李叔下地干活回来了，一家三口开始吃晚饭。吃饭间，何奶奶领着何东东进来了，何奶奶一进来就红了眼睛，对李叔说：“他叔，俺知道俺家东东不听话，平常也爱和别的娃打架。可是你家虎子也太狠了，今天和俺东东打架拿石头砸俺娃的头。你说他小小年纪咋就这么狠呢？这是欺负俺们孤儿寡母的呐。” 李婶一听，心里一惊，拉过何东东站在灯下看了起来。何东东的额头被石头砸了大约一寸长的口子，李婶见状，忙给和奶奶赔不是，带着何东东去了村里老大夫那儿就去上药。怕何东东有啥闪失，李婶带着何东东和何奶奶出门以后，一直沉默的李叔发了话。” 你这个小畜生，给俺跪下。” 李虎听了，没有说话，跪在了炕边上。李叔气极了，拿着赶羊的鞭子走了过来，抽在了李虎的身上。边抽便说道：“俺让你不学好，那何家的小子不是东西俺也知道。平时受他欺负和他打架的村里娃也不少，可是别人家的娃谁有你狠。拿着石头就砸人家脑袋，把人家娃砸出个好歹来俺和你娘还做不做人了。你小小年纪咋就这么狠心，是俺和你娘平时太惯着你了。我今天不让你长点儿教训你日后还不得翻天了。” 李叔拿鞭子一下一下的抽着，李虎没有出声说话，就这么让李叔打着。后来李叔打完了，让李虎回屋去反省。李虎回了屋，拿出包里那本被撕烂的小人书，红了眼圈。趴在床上抽抽搭搭的掉眼泪。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这边李婶送何奶奶回家之后，看着放在屋里的鞭子，叹了口气说道：“虎子呢？”李叔吐了口烟说道：“俺让他回屋了，明天你拿点儿肉去何奶奶家给人家陪个不是。这件事无论咋说到底是虎子过分了。” 李婶点点头，说道：“俺知道了，俺去虎子屋里看看，他衣服给撕烂了，俺去补补。” 到了李虎屋里，李虎早已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手里拿着一本撕成两半的小人书，嘴里喃喃道：“强子哥，你咋还不回来。” 李婶听见了，叹了口气，拿着被撕烂的衣服，一针一线的缝了起来。 第十一章：望鑫 李虎早上起来，发现自己手里的小人书不见了，连忙爬起来去找。他急急忙忙从炕上往下跑，跑得急了牵动了昨晚被李叔抽到的伤口，疼得李虎打了个哆嗦。李虎下了炕，看到他的小人书放在桌上，已经被人补好了。书烂的的地方用糨子粘着纸补好，还多了一个书皮粘在书的面儿上，平平整整的放在桌子上。李虎看了，把书拿在怀里低低地喊了一声“娘”。随后他把书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就走了出去。他走到李叔李婶的屋子，李婶熬好了稀饭，蒸好了馍放在桌子上。看见他出来了，也没说啥，掀起他的衣服看了看。李婶昨天带何东东去村里老大夫那儿看病的时候就知道李虎少不了一顿抽，临走的时候问老大夫要了些土药。昨晚李婶给他缝衣服补书的时候给他背上上了些。看着自己给李虎上药时，李虎在梦中龇牙咧嘴的样子李婶儿到底也心疼了。掀开衣服之后李婶看到李虎背上的伤好了一点儿，这才把心放在肚子里。李虎进了屋，李叔已经在桌子前坐着开始喝稀饭了，看到他进来了也不说话。李虎坐到李叔旁边，不知道李叔还生不生气，默默地啃着馍喝着稀饭。李叔从咸菜碗里夹出一筷子咸菜，放到李虎的碗里，说：“别光喝稀饭，多吃点儿，待会儿上学去才有力气。” 李虎默默地点了点头，加快了吃饭得速度。吃完了饭，李虎就拿着包上学去了。李虎到了学校，同村的娃子都从自家大人那儿知道了李虎和何东东打架拿石头砸了何东东的头。他的同桌凑过来问他“虎子，你没事儿吧？那何东东真不是个东西，活该他挨这顿打。” 李虎摇摇头，说：“没事儿，别说话了，老师进来了。” 何东东被李虎砸了脑袋之后蔫了两天，等伤好了之后又继续欺负别的娃子。不过他轻易不敢惹李虎，知道李虎看着文气，真要把他惹急了那就是要下死手的。李虎也因此得了几天太平日子。等李虎的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这就入了秋。李虎有时候想李强想的紧了，就站在村外的高地上向远处眺望。草原上的草败了，天上时不时的有大雁飞过。从高地往远处看，到处都是一片黄。远处村子有人家做饭，冒出的炊烟飘向远方融入天际。西下的日头将高原照的一片莽莽，远处弯弯曲曲的黄河映着夕阳，像一条发光的带子嵌在黄土地上。李虎看的出了神，树上的一片枯叶掉了下来，在空中打了几个旋落在李虎脚边。李虎捡起脚边的树叶，捏碎了扔在地上，向家走去。天渐渐地冷了，村里有消息传来，李老汉要不行了。都说老人最难熬冬天，李老汉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平常在村里人的照顾下也过了这么些年，现在真的是油尽灯枯了。村里人可怜他无儿无女，大伙儿平常没事儿了也会轮流照顾他。现在看他真的不行了，村里的男人们开始帮他打棺材，女人们帮他缝寿衣。入冬的第一场雪之后，李老汉的棺材打好了，大伙算着日子，差不多了。这天，天色暮沉沉地，李婶儿做了饭，让李虎给李老汉端过去。李强走到李老汉家，看着李老汉的婶子看见李虎来了，就回家做饭去了，换着李虎守着。李虎看着躺在炕上快没了生气的李老汉。用勺子舀了稀饭，就往他嘴里喂。李老汉喝了两口，就又睡了过去。睡梦中，李老汉突然醒来，指着自己家桌子上的一本书，不说话。李虎走了过去，把书给李老汉拿了过来。李老汉用枯槁的手翻着书，没翻完，书从炕上掉了下来，又睡了过去。李虎看着掉在地上的书，捡了起来，里面飘出了一张纸。上面歪七扭八的写着几个字：“金娃子，这辈子你让娘老子上了个够，要是有下辈子，你记得来找娘老子，老子让你上。” 李虎看着那张纸，想不明白什么意思，就把纸揣在怀里。看着躺在床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李老汉，走了出去，叫人来准备丧事。李虎到了家，给他爹娘说了这事儿，李叔去了村里木匠家，叫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抬着棺材向李老汉家走去。李婶到了村长家，叫了村长媳妇，取了寿衣就走。到了李老汉家，村长还有几个年轻人给李老汉用热水擦了身子，梳了头，换了寿衣。李老汉就走了，李叔几个帮李老汉搭了灵堂。李老汉毕竟是村里的老人，没儿没女的，村里人看着也于心不忍。就叫了几个同李虎一般大的小子给李老汉跪在棺材前烧纸守灵。村里人都有自家的事儿忙，不能在李老汉的丧事上下太多功夫。李老汉停了两天的灵，就要下葬了。出殡的那天，北风刀刮一般的烈，白色的纸钱在空中飘着。八个小伙子抬着李老汉的棺材来到了坟地，把李老汉葬下之后，村长给李老汉立了墓碑。上面写着「李望鑫之墓生于1915年二月初十卒于1999年十一月初六」。村长也是向村里有了年纪的老人打听了之后，才知道李老汉的本名叫做李望鑫。李老汉生出来他爷找人算过，五行喜金，所以他爷给他取了这个名字。李老汉入了土之后，村里人纷纷往回走，天上开始下雪。走到村子里的时候，地上已经落了白，李虎跟着李叔李婶回了家。李婶开始生火做饭，李虎进了屋子写作业。他从兜里掏出李老汉书里夹着的那张纸，夹在小人书里，把书锁在了炕头的木箱子里。 第十二章：归乡 李强在省城的日子忙忙碌碌的，一转眼半年已经过去。省城的冬天比高原上来的晚一些，在飘了初雪之后，冬天还是来了。省城的冬天不像高原上那般静谧，下雪的日子也是忙忙碌碌的。人们冒着雪走在街上，为了养家糊口而奔波着。这天下了雪，李强骑着车子去市场买菜，扛了一袋子萝卜和白菜回来。 车轮在雪地里碾过，留下痕迹，很快又被新的脚印覆盖。回到了工地，李强做好了饭，王力和他爹带着工匠们回来了。李强揉了面，擀成薄片拿刀切了煮面片汤吃。工匠们端着热腾腾的碗，蹲在地上吃着。吃完了，李强收拾碗筷的时候，听见王力他爹和工匠们说话，说到：“哎，咱这是今年年底的最后一个活儿了。年底天冷了活不好干，大伙又都想着回家了。 等咱干完这个，我就把工资给大伙儿一发，咱们都热热闹闹的回家过年去。” 听完王力他爹的这话。工匠们都觉得有了盼头，干起活来也格外卖力。再又飘了几场雪之后，房子盖好了。王力他爹从雇主那儿结了帐，给工匠们发了钱之后，大伙儿就合计着要回家的日子了。这天晚上，王力他爹把李强叫了出来，把他的钱给了他。 李强看着钱，拿出几张说：“叔，你是不是给多了，俺要不了这么多。” 王力他爹说到：“你这个楞娃子，别人都嫌钱少，你还嫌多。你就拿着吧，你老实肯干叔看在眼里，你哪天抽空去街上转转，给你爹娘还有虎子买点儿东西带回去。你爹娘老了，拉扯虎子这个半大小子也不容易，你买点儿东西孝敬孝敬他们。” 李强听了王力他爹的话，点了点头，把钱塞在了棉袄里面的兜子里。跟着李叔干的有自己村的人，也有外面的散工。散工们自己得了钱先走了，留下李强他们村的一帮子人等着一起回。这天，李强干完了活，揣着钱去给李叔他们买东西。李强去了省城的城隍庙，那时候的城隍庙是小商贩的聚集地，里面零零碎碎的卖什么的都有。 李强走了走，看了看，给李叔买了一顶人造皮帽子，给李婶买了一架老花镜，给李虎买了一把铅笔和最新款的自动削笔器。他自己上完小学没有再上，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够好好上学。就在快要走出城隍庙的时候，他想起了他订了亲的媳妇儿谢亚兰，就顺手在摊子上挑了一个漂亮的头花。 从城隍庙里出来，他走在路边，路边的一个小摊贩在卖糖。李强小的时候吃的糖不过是最简单的糖，白色的塑料纸包着透明的硬糖。小贩卖的糖拿花花绿绿的包装纸包着，和自己小的时候吃的迥然不同。他想着大概镇子上没有卖这种糖的，就称了一斤糖，一起带回家。 回到了工地上，王叔看见他提着东西回来了，知道他给家里人带了东西，就对他说：“强子，回来啦。你收拾收拾东西吧，咱大后天就坐车回家。” 李强点点头，拿出自己的东西开始收拾。他进城时李婶给他缝的衣服很多都已经穿破了，他摸着衣服上的洞，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三天后，大伙都把东西收拾好了，一大早，一群人提着东西来到了客运站。 王叔他们回的早，车站人不是很多，大伙买了票上了车，就开始了回家的旅程。李强看着车越走越远，路上人越来越少。等到车窗外出现了大片农田时候。知道回家的路，近了。昨天才下过雪，雪积在田里还没有化开。农田被白雪覆盖着，却没有高原上那种苍茫寂寥的感觉。车越走越远，雾也变得越来越大，车窗外的东西看不真切，李强索性闭了眼。车继续开着，下午的时候，开到了镇子上。 大伙依旧是在镇子上下车吃饭倒车，吃着在省城难得吃到的家乡口味的菜，每个人都觉得满足。吃饱了喝足了大伙继续赶路，坐上了回村的车，车上有熟人，大家一路片着。村里人说着这半年村里的变化，去省城的人说着城里的五光十色，红男绿女。 待在村里的人想去外面的世界瞅瞅，出去了的人却又分外想念家乡的日子。李强听着别人说的话，想起了曾经在省城路过一家音像出租店时看到的海报。上面贴着「“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去”，经典小说《围城》改编电视剧录像带出租」。他想了想，默默地在心里说道：“这是不是有些相似”。天黑的时候车到了村里，村子里下地干活的汉子差不多都回来了，村子的路上很少有人行走。李强家在村子靠里面的地方，和他一起回来的人都先回了家，剩下他一个人在路上走着。清冷的月光洒在地上，照的积雪亮亮堂堂，偶尔有一两声狗叫声传来，很快消失夜色中。 李强来到了自己的门口，屋子里的灯亮着，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想起了李虎，十一年前大约这个时候，李虎被他亲娘扔在门口。 后来被李叔捡了回去，不知不觉时间过了这么久。 李强正准备进入院门的时候，背后传来一声带着惊喜的声音：“强子哥，你回来了！” 第十三章：礼物 李强转过身去，看到李虎带着惊喜的笑站在身后，嘴里哈出的热气消失在空中。他一时有些转不过神儿，眼前出现了李虎小时候愣头愣脑的那个样子。他定了定神，笑着摸了摸李虎的头，说：“俺回来了，外面冷得很，咱赶紧进屋吧。” 李虎听了，一溜小跑进了院子，边跑边喊“爹！娘！俺虎子哥回来啦！”李强看着到自己肩高的小娃子跑了进去，提着东西也进了院子。进了屋子。李婶儿看见红了眼圈，高兴的说：“俺强子回来啦，俺去做饭。” 说完就向厨房走去，李叔在炕上抽烟，看见他，一时有些愣。 随后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说：“好娃，真是个好娃，去省城干了半年的活，人也精神了。看了也比原来老成了一些，真好，真好！”李婶很快做好了饭，李叔心情好，拿出半瓶酒，和李强一起喝了起来。 李强听着他爹娘说着这半年村里村外发生的事儿。 李强也像其他三个人说着省城里的那些新鲜事儿，小小年纪的李虎听了，眼里露出羡慕的神色。 吃完饭，李虎帮着李婶儿收拾了桌子，一家人坐在炕上闲聊。 李强拿出自己提回来的包，拿出给爹娘还有李虎买的东西。 李强拿出帽子给李叔递过去，李叔带上之后抽着烟。 李婶儿看了忙说：“好看，真好看。掌柜的你带上这帽子有气势的很，就像那些个戏文里写的土匪头子一样。一下子年轻了五六岁。李叔听了，吸了一口旱烟，说到：“你这婆娘，净胡说。咱这正经人家，你把俺和土匪比。” 李婶儿听了，挠挠头，不再吱声儿。李虎从包里翻出了老花镜，惊讶的说：“娘，你快看，俺强子哥给你买的稀罕东西。俺在书上看过，城里的文明人才戴眼镜呢。您赶紧带上让我们瞅瞅。” 李婶带上眼镜，欣喜的说道：“呀！强子。你给俺买的这稀罕玩意好的很，俺带上了能看清了，以后缝补个衣裳啥的方便得很。” 李强说道：“娘，俺就是看你年纪大了眼睛不好缝补个啥东西不方便才给你买的。戴着这个以后你干活就轻省了。” 最后，李强拿出给李虎买的铅笔个削笔器，说道：“虎子你看，哥给你买的削笔器。省城里头跟你这么大的娃子都用这个削铅笔。你以后拿这个削笔，方便的很。” 李强听了，宝贝似地拿着削笔器来回的看，不住地摸着，边摸边说：“呀！强子哥，这东西真漂亮，真是个好东西。” 说完，拿着李强买给他的铅笔还有削笔器跑回了屋子。李虎写着作业，李强走了进来，看见他用着新铅笔在纸上划拉着。李虎看见李强，高兴的说：“哥，这削笔器真好用，省城的铅笔真好看，省城就是好。” 李强笑笑，没说话，坐在炕上看着李虎写作业。过了一会儿，李虎写完了作业，噔噔噔的跑到了屋外面，打了一盆热水进来。对着炕上的李强道：“哥，累了一天了，你洗脚。” 李强脱了鞋，把脚泡在热水里，叹了口气说道：“俺虎子也长大了，哥不在这半年懂事多了。” 李虎听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哥，这又没啥，你赶紧洗吧，洗完就睡吧。俺给你去洗袜子。”李虎说完，端着盆子放在桌子上，打了肥皂开始给李强搓袜子。李强看着李虎搓袜子的侧脸，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李强前一天累了，第二天早上直到李虎来叫他才起来。李虎进了屋子，摇了摇还在睡觉的李强，说到：“强子哥，起来吃饭了。咱娘把饭都做好了，就等你了。” 李强醒了之后，刷完牙洗完脸，来到了老屋子。屋里，李婶和李婶已经坐下来，看见李强来了，李婶从灶房端出了一个扣住的碗。掀开上面的盖子，里面是黄嫩嫩，油亮亮的炒鸡蛋。李婶说：“强子，虎子，赶紧吃饭吧。咱家的母鸡刚下了蛋，娘给你们炒了两个蛋，你俩赶紧吃吧。” 李强听到这话，心里有些酸，他夹了一筷子鸡蛋放到碗里。把剩下的鸡蛋拨在李叔，李婶还有李虎的碗里。说到：“娘，俺吃不了那么多，你和俺爹都吃。虎子，你也吃，你正长身体，多吃点儿有营养的才能长高个儿。” 说完就把拉起自己碗里的饭。李叔李婶听了，也没说话，自家娃子孝顺，他们心里知道。吃完早饭，李强对李叔李婶说：“爹，娘，俺去亚兰他们村看看去。俺在省城给她买了东西送过去。” 李婶高兴的说：“去吧，去吧。亚兰半年没见你该想你了。” 看着李强的身影出了家门，李婶和李叔说到：“咱强子还会心疼人得很。” 李叔抽着烟，咧了咧嘴，没言语。李强到了谢亚兰家，进了门看见谢亚兰他爹在门口坐着晒太阳，问道：“叔，兰子在不？俺来看看她。” 谢叔听了，站起来拍拍衣裳，说：“在呢，在家帮他妈缝被子呢，你跟俺进来吧。” 李强跟着谢叔进了屋子，看见谢亚兰坐在炕上和谢婶儿缝被子。谢婶儿看见他，高兴地说：“强子来啦，俺姑娘刚才还跟俺说你回来了没呢。你看你这就到了。” 说完，用手肘子捅了捅谢亚兰，说：“兰子，人强子都到家来了，你出去和他转转吧，剩下这活俺一个人干就行了。” 说完这话，谢亚兰脸红了红，下了炕，对李强说道：“强子，跟俺走吧。” 俩人出了院门，谢亚兰带着李强像村外头的坡上走去。坡上种了几棵梅树。前几天下了雪，站在坡上向下看，白茫茫一片。俩人不知道说啥，李强从怀了掏出在省城给谢亚兰买的头花，说：“兰子，这是俺在省城给你买的头花，你带上看看咋样。” 谢亚兰接过头花戴在头上，乌油油的头发上别着粉嫩嫩一朵头花。李强突然就红了脸，谢亚兰问到“咋样，强子，好看吗？”李强愣愣的说：“好看，真好看。” 谢亚兰看着李强憨憨地样子，扭过身去不说话。一阵儿风吹过，一朵腊梅从枝头掉了下来，红艳艳的花落在白生生的雪地里，煞是好看。 第十四章：养家 李强送谢亚兰回家之后谢绝了谢婶儿留他吃饭的邀请，向家里赶去。李强走了之后，谢亚兰望着他的背影出神儿。谢叔谢婶儿看到这种情况之后，笑了笑，就给谢亚兰说到：“兰子，咋啦？人都走那么远了还看呢。姑娘家的真不害臊啊。” 谢亚兰听了，说了一句“娘”，就羞答答的跑回了自己的屋子。谢亚兰坐在炕上，拿出镜子，照了照，又把李强送给她的头花摘了下去，放在手里来回摸着。然后从炕头木柜子里取出一个铁的饼干盒，把这朵头花和自己珍藏了多年的东西一起放在铁盒子里，压在箱底。这边李强回了家，李叔李婶看见他回来了，问了问情况就各自干活去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李叔和李婶说：“强子，你今年就二十了，啥时候和兰子结婚啊？爹娘可都等着抱孙子呢。” 李强说道：“爹娘您看啥时候合适吧。” 李叔喝了口苞谷糁，说：“那就明年六月吧，今年是来不及了。明年六月你回家割麦子的时候就和兰子把婚一结，结了婚你再进城打工去吧。” 李强点点头，说：“行，那咱过年去给兰子一家拜年的时候爹您给谢叔提一下这事儿，咱这就把日子订下吧，等我明年回家就结婚。” 李叔听完，点了点头，说：“那就这么办吧。” 吃完饭，李虎回屋子写作业，李强帮忙收拾完桌子以后回了趟屋。再来的时候，手里拿了钱。他走过去坐到炕上，对着听广播的李叔，缝衣服的李婶儿说到：“爹，娘，这是俺在城里半年给王叔干活的工资，您拿着给咱虎子再盖一间房吧。虎子也慢慢的大了，将来也要娶媳妇，和你们住一起也不方便。在咱家院子再盖一间新房吧。” 李婶听见了，忙放下手里的活，对他说：“强子，你快把钱拿回去。眼看着你也要娶媳妇了，你把钱留下将来自己过日子用。给虎子盖房咋能让你拿钱，爹和娘还存了一点儿钱，给虎子盖房够用了。” 李强却说道：“娘，你就拿着吧，俺挣钱就是为了养家。虎子是俺弟，盖结婚要用的房钱俺应该掏钱出来的。” 说完，就把钱放在炕上的桌子上走了。李婶儿还想再说点儿啥，被李叔拦下了。李强走了以后，李叔听着秦腔和李婶儿说：“强子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他打心眼里疼虎子这个弟弟，你就别拦着了。” 李婶儿听李叔说了这话，重新坐到了炕上。戴上老花眼镜，边缝着衣服边说：“掌柜的，咱强子真的长大了。俺是真高兴啊。” 李叔靠在炕头没吱声，脑袋跟着广播里的戏文轻轻地晃着打拍子。回到屋，李强看着已经上炕的李虎，自己打水洗了之后也上了炕。他上炕之后，李虎转过身来，和他说话。” 哥，俺睡不着，你和俺讲讲你在省城里的见识吧。俺想知道知道外面那个花花世界是啥样子的。” “成，哥今天就给俺虎子说说。要说起省城啊那可是座老城了，咱省城搁好多年前那可是皇城。后来啊省城就没落了。这几年国家支持西部大开发，省城比原来有了发展，可是听省城那些从沿海地方来的老板说，还是跟发达地方比不了……”李强絮絮叨叨的说着，李虎朦朦胧胧的听着。听着听着李虎就睡着了，李强看着李虎没了动静，凑过去一看，他早就睡着了。李强笑着小声骂了一句，“这臭娃子”，也就不再说话了，给李虎紧了紧被子，自己钻进被子里也睡了。接下来几天李叔一家都忙着过年的事，三十那天，李强到李老汉的坟上去了一趟。李强给李老汉烧了纸，在坟前说到：“爷，俺来看你啦。你说你这个老汉，俺还没见到你你就走了。小时候院门口贴的对子都是你写的，咱村人基本都贴你写的对子。俺小的时候每年快过年的时候都拿俺家的好吃的换你的对子，你说你吃了俺家多少好吃的。你这老汉一辈子没儿没女的，死了也没人给你烧纸。俺给你多少烧点儿，你在那边想吃啥用啥就拿钱买，不要舍不得。俺今天看了你的坟，才知道你叫李望鑫。一听就是个文化人的名字，都说你祖上有钱，取名字也跟俺们这种粗人不一样。听说你年轻时在省城混过几年，俺六月份也进城了。你别说，省城和咱这穷窝窝就是不一样。也不知道俺现在看见的省城和你当年看见的一样不。 行咧，行咧，俺不和你说了。俺娘在家等着俺回去吃饭呢，俺明年过年再来看你。” 说完李强转身向家走去，风把李老汉坟头的烧纸灰烬吹起来，黑色的纸灰落了整个坟头。 李强回了家，李叔已经把在镇子上买来的对子贴在了门口。李强看着和自己小时候看了很多年的对子迥然不同的字迹，摇了摇头，走进了院门。 这几年生活好了，过年的时候吃的样式也多了。李婶儿忙了一下午准备过年要用的东西，到了晚上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饭。李虎拉着李强出去放花炮，李叔去镇上买东西的时候在镇上给李强买了十几根儿噼里啪啦。这玩意儿是一种长条状的，点起来噼里啪啦响的花炮。在那时也是个新鲜玩意儿，李叔买回来的时候李虎点了一根儿，稀罕的不得了。就全部留了下来等着过年放，李虎把李强拉到门口，李强拿出一根儿塞到他手里。对李虎说：“虎子，拿好了，哥点了啊。” 李虎点点头，李强拿出火柴点着炮。”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声音想起，李虎高兴地喊道：“点着了，这炮点起来真好看。” 微弱的火光下，朦朦胧胧的露出一张少年带着兴奋的脸。放完了炮，李强李虎回了屋子，李强拿点儿出年前在省城买的糖，放在炕上的桌子上。一家四口围着炕上的小桌子坐着，磕着瓜子。李虎吃了颗糖，被甜笑了脸，守岁到十二点。李叔出去放了鞭炮，一家人洗了睡了。高原上的炮声依旧此起彼伏的响着，寄托着人们对新千年的展望。 第十五章：录像 过年间，李叔李婶带着李强去了谢亚兰家拜年。 李叔和谢叔说了不如让强子今年六月回家割麦子的时候和谢亚兰把婚一结。 谢叔同意了，李强和谢亚兰的婚事这就算订了下来。 谢亚兰就算是李家的新媳妇，就等着李强再从省城回来过门了。 年过的很快，过完年李强又要和王力他爹进城了。 照旧是村口那颗大槐树下，大家给要进城的人来送行。 赵平媳妇儿过年的时候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坐月子这不能来送。 他娘来送他，赵平抱着刚出生的娃，要走的时候把娃递给他娘，刚才还安静的娃离开了他爹的怀抱马上哇哇的大哭起来。 赵平看见了心酸，凑到他娘跟前对着娃说：“狗蛋子乖，你在家要听你娘的话，不要生病。爹进省城打工，将来挣了大钱接咱一家子进城过好日子。” 赵平说完这话，狠狠心不再看自己的娃，背过身去用袖子抹了抹眼。 赵平的娃子不住的哭着，惹得来送人的老婆子，小媳妇都有些伤感。 男人们也不说话，大都抽着旱烟蹲在树下等着车来送自家的娃子进城。 车来了，进城打工的准备走了，大伙一个一个的上了车，李强坐在靠窗户的地方。 车开了，他透过车窗和家里人招了招手，就不再看了。 看着车走远了。李虎跟着李叔李婶往家走，天还没有亮透，雾在高原上飘荡着。远处传来鸡叫声，村里隐约传来几点灯光，天要亮了。 车一路开着，进城的人在车上坐着，大家早上看到了赵平家的那一幕，心里都有些不痛快。 李强看着闷葫芦一样的赵平，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不知道等自己六月回家和谢亚兰结了婚之后，再度进城的时候会不会和赵平一样失魂落魄。 大伙一路都沉默着，到了省城又各自去了打工的地方。 李强和王叔、王力到了工地。王叔这次在省城比较远的一个村子接到了一笔活，工地上的工匠们又都跟着王叔到了新地方。 过完年，春天来了，省城里到处都飘满了柳絮。李强有几次骑着车子出去转，路过某些大的广场的时候看到有的人在广场上放风筝。 风筝被线牵着，柔柔地春风一吹，飘飘荡荡的上了天。李强看的出了神儿，就停下车坐在广场边的凳子上看着。 他看着活泼可爱的跑在广场上的小娃，想着谢亚兰的眉眼，默默在心里想象着自己家的孩子。突然，一只风筝掉了下来，李强这才回过神。看看日头，天不早了这才跨上车子回了工地。 到了晚上。李强给大伙儿做了饭，大家伙吃完了准备休息的时候李强被王力叫住了。王力对李强说：“强子，听说你六月回家收麦子的时候就要结婚了？嘿嘿，跟哥走，哥给你看点儿东西受点儿教育。” 李强不知道王力说的“受点儿教育”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也不想和王力说不，就跟着王力走了。王叔这次干活的地方是省城边上的一个城中村，里面鱼龙混杂的，住的啥人都有。村子里开了不少的录像厅，平常在外打工的人寂寞了也会到录像厅来看点儿东西来打发时间。还有年轻小伙子火气大的，多加点儿钱，到录像厅的单间里看点儿有颜色的东西。李强跟着王力到了一家录像厅门口，看着王力熟悉地进去，和老板搭了话。” 老板，我又来了，听说你这儿进了几盘新碟，给我放一盘。这是我兄弟，老家同村的，六月回家就要结婚了。还是个不懂事的，我今天带他来受受教育。” 录像厅老板听了，嘴里叼着烟说：“没问题，你先带你兄弟进去，我去给你找碟。都是刚进的货，最近欧美大片，看起来美得很。” 说完，转身走到一沓碟片里面找着。王力拉着李强说：“强子，跟哥走吧。” 李强跟着王力进了单间，里面黑沉沉的没有啥光线，还有一股子烟味儿夹杂着其他不知道的味道。李强熏得难受，就想走，王力拉着他不让他走，骂他“你个瓜娃子懂个啥？这是好东西，其他人让我带着来我都不爱带他来。你还要走，你等一会儿，东西放出来了你就知道好了。” 李强只得在小电视前坐下，过了一会儿，老板进来给里面的碟机放了一盘碟，就叼着烟走出去了。李强看着王力死死地盯着电视看，自己也无奈跟着的看了起来。这片子刚开始还挺正常，看起来是两个夫妻的一男一女在自己厨房吃饭，李强在村里没机会见外国人。来省城后见过那么几个，在电视上看到外国人还觉得稀罕，也开始看着。到了后来，片子越来越不对劲，女的坐在了男的身上，男的手在女的裤子里乱掏着。李强看的身上越来越热，这时听到身边有喘气儿的声音。 他转过头一看，王力已经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裤裆子上，也不知道在乱揉点儿啥。后来电视里的女的被男的脱光了，俩人在厨房里缠在了一起，露出白花花的一片肉。李强看到这看不下去了，一口气从房里冲了出去。他出去时，录像厅老板还很诧异，愣了愣之后就笑了。 等王力从单间出来结账的时候，老板对王力说：“你个坏怂，那娃还是个童子鸡你就带人家来看这东西。” 王力给了钱，笑了笑说：“我那同村老乡六月就结婚啊，我不是带他来接受教育吗？谁知道刚看了一点儿就跑出去了，拉都拉不住。这片子美得很，以后还有记着给我说一声。” 说完，王力就向工地走去。没到工地上，王力看到李强蹲在一棵树下也不知道干嘛，他走过去对李强说：“强子，咋咧？刚才吓着你了？”李强听了这话，摇摇头。王力借着旁边商店露出的光，隐约看着李强脸上有点儿红。知道他这是开了些窍，也不说话，对他说：“那咱就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干活呢。” 李强点点头，跟着王力向工地走去。 第十六章：失落 开了春，高原上又长出了新草，李虎到了小学六年级。 他看着已经开始显出老态的李叔和李婶，觉得自己现在是大小伙子了，也能照顾爹娘了，就和李叔李婶提起了不再念书的事儿。 饭桌上，李虎提起了这事儿，李婶儿坚决不同意，对李虎说：“虎子，娘知道你和你哥一样心疼俺和你爹，但是不论咋说娘也不能让你现在就不上了。你哥现在在城里挣钱了，咱家日子还将将能过下去，你先上着。起码要把初中读完了再说，现在俺和你爹还能再干几年。” 李虎见拗不过他娘，也就没在提起这事儿。这天，李虎回家，看见自己院门口堆了一堆砖，他跑进屋子，看到李婶在做饭，忙问道：“娘，咱家咋又要盖房了？”李婶边切菜边说：“虎子，等你强子哥这回从省城回来，你嫂子就要过门了。你和你哥住在一起，你嫂子来了你就得搬。你年纪大了，和爹娘住在一起也不方便。你哥过年回来的时候给了爹和娘一点儿钱，让给你再盖一间房。眼瞅着就开春了，你爹就找了人准备开始盖了。” 李虎听了，也没说话，跑到屋子里放下包就出来帮着李婶做饭。 第二天，盖房的人来了，李婶看着忙活着的大伙，想起来刚给李强盖房那会儿李虎还是个小娃，现在一转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当高原上的嫩草颜色变深，村口老槐树叶子变茂密的时候，李虎的新屋子盖好了。 房盖好之后，先晾着，李虎时不时地进去溜达几圈。新盖好的房子里面，墙面刷的粉白，窗户透亮，连新垒的炕都是用夯的最实的土块儿搭的。 新房子比李强那个住了几年的房子好了那么多，可是李虎看着新房子，就是觉得没有自己原先住的屋子好。 他进了屋子，用手摸着屋子里的桌子、炕沿。最后脱了鞋上了炕，拿出钥匙打开了锁在炕头柜子的锁，取出小人书。 坐在窗户边上，初夏的阳光照在这本被撕坏又补好的书上，李虎翻开书，一张一张的读了起来。日子过得很快，马上到六月了，就要到谢亚兰过门的日子了。 李叔和李婶一趟趟的往镇上跑着，买结婚要用的东西。李虎马上就要小学毕业考试，李婶儿想送他去镇上的初中念书。李虎就在房子里学习准备着将要到来的考试。 等李虎考完了试，李叔李婶这边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着李强回来娶媳妇了。六月出头的日子里，李虎的房也晾的差不多了，李婶就帮着他把东西往里搬。 晚上，李婶儿把李虎的被褥衣服全搬到了炕上，给他说：“虎子，从今天开始你就住着新屋子吧。你看看这新房，盖的多好。俺和你爹给你哥把那房子稍微拾掇一下，就等着你嫂子过门了。” 晚上，李虎躺在新垒的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爬起来把脸贴在玻璃上，朝对面的房子望去。他看着对面的房子，不久后里面就会住进去他哥和他嫂子。等嫂子怀了娃，他哥一家子人就热热闹闹地住在里面。 他又回想起小时候他和他哥住在里面的日子，天冷了，他哥会掀开自己的被窝让他爬进去，兄弟俩一个被窝里取暖。 天热了，他哥给他打扇子，有时候他迷迷糊糊地睡醒了他哥还没睡，蒲扇就在旁边摇啊摇的，凉风吹到了他的心里。 想起从前的日子，李虎有些鼻酸。过了一会儿，他稳了稳心神，看着天上的星星，迷糊了过去。 六月中旬，李强跟着王力他爹回来了，收完了麦子就到了娶媳妇的日子。娶媳妇的前一天，李婶带着村里的几个女人剪了喜字贴在窗户上，又给李强的炕上换了缝好的大红被子。 上面绣着精致的图案，活生生的仿佛真的一般。又在桌在上插了两根粗粗的红蜡烛，看着就喜庆的很。 晚上，招待着同村人在家吃过席面，李婶拉着李强和李虎的手坐在了炕上。 李婶对李强说：“强子，你明天就要娶媳妇了，俺和你爹心里高兴啊。记得那年你刚出生，生出来那么小一点儿，趴在娘怀里吃奶。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都该有自己的娃了。娶了媳妇儿就是大人了，以后多照顾着点儿亚兰，俺看那姑娘不错。接触了几次俺看她对你也是一心一意的，好好过日子吧。虎子，你今年也小学毕业了，开了学就到镇子里的学校上学了，好好上。当年你哥没上下去，你要替着他上完，多学点儿知识是好事儿。” 李虎点点头，兄弟俩就出去了，晚上李强没住婚房，和李虎一起住到了新盖好的房子里。 兄弟俩在炕上说着悄悄话，李强说：“虎子，哥明天就要娶媳妇了。你啥时候才能长大呀，哥也盼着你娶媳妇呢。” 李虎背过身去，说到：“俺还小，不说这事儿，哥你快睡吧，明早你也要早起去嫂子家接亲。俺忙了一天累了，先睡了。” 说完就没了声响。李强以为李虎谈起这个话题害羞不愿意说，也不再说话，睡了过去，等着明天早起去谢亚兰家接亲。 第十七章：过门 早上一起来，李强李虎就换了新衣服吃了点儿饭就前往谢亚兰家接亲。李叔李婶也换了新衣服在自家屋子里准备东西、招待客人。 李强和李虎来到谢亚兰家门口，一群半大的小子堵住了门要红包。李虎把红包给他们发了之后又闹腾了好久才开了门。 李强进去了之后，谢亚兰已经穿好了一身红色的褂子等着他。谢亚兰家请了镇上小影楼的化妆师给谢亚兰化了妆。 她头上戴着李强从省城给她买的头花，描眉画眼的打扮了一番，看着倒也水灵。李强在谢亚兰家和谢亚兰在家给祖宗上了香，给谢家二老磕了头之后就带着谢亚兰出了门。 镇子上的婚庆公司有租车的项目，李强花了大价钱从镇子上租了一辆小汽车。小汽车用花、彩带装饰了一下，格外好看。 新人上了车之后车就向李强家开去。等车到了李强家门口，李虎先下了车，等李虎点着了院门口挂的红鞭炮之后，李强抱着谢亚兰下了车。 进了门，谢亚兰在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的主持下和李强拜了天地高堂，又给李叔李婶敬了茶之后就算是李强正式的媳妇儿了。 仪式完成之后，村里人开始坐席。李强和谢亚兰开始一桌一桌的敬酒，李强拉着她向他介绍村子里的人。 谢亚兰敬了几杯酒后就不行了，李强看着她有点儿晕，把她送进了屋子继续出去敬酒。李虎在一旁帮着李叔李婶招待客人，客人都向李叔李婶说着喜庆的话。 还有的人喝高了半打趣的说该给李虎也定一门亲了，这话倒是把李虎闹了个大红脸。吃完席之后送走了客人天已经黑了，李叔李婶凑活着把院子收拾了一下就回去睡觉了，都累了一天了。 李强向屋子走去，这时候谢亚兰已经睡了一觉起来，看着他进了门脸也红了起来。谢亚兰出去打了水回来，让李强洗脸洗了脚之后把水端出去到了。 自己坐在炕上也说话，一直低着头坐着，李强看见了也不知道该干点儿啥。就坐在炕边等着，谢亚兰等了一会儿看没动静。心里埋怨了一句“这个楞木头”，就自己解了衣服。李强听见那边有动静，抬头看看了，看见谢亚兰已经解开了褂子的扣子。他猛地想起在省城时王力带他去看的录像，呼吸猛然急促了起来。谢亚兰看到她这样子，骂了一句“你个呆子干啥呢？还不赶紧去把灯拉了。” 李强听完这话，走过去拉灭了灯，向炕边走去。早上第一声鸡叫打破了山村的宁静，李婶起来烧火做饭的时候看到李强的门闭着，窗户上的帘子也拉着。捂嘴笑了笑，李叔出来刷牙的时候看见了，说到：“你这个傻婆娘笑个啥，真不害臊。” 李婶笑着说：“俺看强子昨晚和亚兰好着类，俺想啥时候能报上孙子。” 李叔听了这话也笑了笑，洗脸去了。等李婶把饭做好了，李强两口子和李虎也起了床。李婶给谢亚兰做了红鸡蛋让她吃，谢亚兰羞答答的接过去，说了句“谢谢娘”就开始吃了。吃完饭，李婶和李叔出去干活，李强两口子回屋休息去了。三天以后，新媳妇要回门，李强带着谢亚兰去了娘家。一回到娘家，谢叔谢婶儿就出来迎自家闺女。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自己家生养了十几年的姑娘这就是别人家的了。谢婶儿看家谢亚兰红了眼，眼看就要哭出来了，谢叔骂了一句“你哭个啥劲儿？姑娘回家来是好事儿，你哭啥？让强子看笑话呢。” 谢婶儿听完，拉着姑娘回了自己屋，谢叔拉着强子进了外屋。里屋，谢亚兰娘俩说着悄悄话；外面，谢叔和李强也在片着。谢叔给李强说：“强子，俺这姑娘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俺和你娘就这一个姑娘，在家可是当宝的。当初给她找姑爷的时候千挑万选的才找上了你，你爹娘也是善心人，俺才安心把姑娘嫁给你。你现在在城里干活，俺知道诱惑大。可是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你在外面的时候要想着兰子，不要做对不起她的事。” 李强说完，沉默了一会儿说：“爹，您放心吧，俺不会干对不起兰子的事儿。” 说完，里屋的门开了，谢亚兰母女两个走了出来，两个人眼睛都有些红红的。谢叔咳嗽了一声，说：“行啦，老婆子，别哭了。赶紧给姑娘和新姑爷做饭去吧，俩人都该饿了。” 谢婶儿抹了抹眼，就向厨房走去。吃完饭，李强和谢亚兰坐了一会儿就要回去了。谢叔两口子送他们到门口，走远了谢婶儿还在门口待着不想进去，谢叔叹了口气，自己先进去了。回了家，李强和谢亚兰累了，就先回屋休息了。李强在家待了大概一个月之后，又到了进城的日子。这次李强进城，谢亚兰也跟着去送了。谢亚兰送李强上车的时候塞给他一件衣服，对他说：“这是俺给你缝的棉衣，你拿着冬天穿不冷，俺加了可厚的一层棉花。” 李强拿了衣服塞在包里，上了车和家里人挥了挥手，车就走远了。李叔李婶在前面走着，李虎和他谢亚兰在后面走着。李虎抬眼看见谢亚兰眼圈儿红了，拿出一个布帕子，递给了谢亚兰，“嫂子，给你擦擦。” 谢亚兰拿过手帕子，擦了擦眼睛，手帕子上飘着一股肥皂的香味。谢亚兰看着面前这个文气，俊朗的少年，说了声“虎子，谢谢。” 第十八章：招工 李强和王力他爹到了省城以后心情也不是多好，他刚和谢亚兰结婚培养出了一些感情，却就又要背井离乡的进省城打工。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是骑着那辆破二手车来城里转来转去。 这天他骑车子来到了一家新开的饭庄门口，看到了一条招工启事「本饭庄现招收厨房师傅一名，有意者进店，薪酬面议」。 李强看到这个就有点儿心动，虽说现在给王力他爹工地上干活也能挣几个钱，王力他爹待他也不错。 但是总在工地上给工匠们干活也没啥大的出息。孙师傅做菜的手艺确实是了得，那是早些年在省城学下来的。 老一辈人的手艺，都是用心雕琢一辈一辈用心往下传的。流传的过程中，有的人传儿不传女，没有儿子的话这手艺就断了根儿了。 有的人想守着自己的独门手艺，也就失了传。有幸保留下来的那些老手艺也渐渐地变的商业化，失去了几分淳朴的味道。 李强看到这告示，把车子放到饭庄后面的树底下锁着，走进了饭庄。进去之后他找到了前台结账的人，说明来意后那人把老板给他叫了出来。 老板出来后，李强打量着他，这老板长得高个头，皮肤黝黑，健壮的身体看的出也是个下过力气干活的人。 李强说明来意之后老板把他叫到了后厨对他说：“你来应聘？你先给我做道菜让我尝尝再说。” 李强闻言，做起了具有高原特色的一道菜。菜做好之后，李强端上桌让老板尝了尝，老板粗犷的眉头动了动，对他说：“手艺不错，有那么几分原汁原味的味道。你看我这饭庄也是刚开的，生意也不是很红火。我这人也是头一遭开始做生意，以前也是给人下苦力攒下来一些钱。我这儿已经招了俩师傅了，最近生意渐好，人手不够用想给后厨再招个人。你要是想干的话我给你一个月800块。生意好了之后你要是干得好我再给你加，你看咋样？”李强想了想，自己在王叔的工地上干活，每天都是那么些活，也没啥机会拓展自己的眼界。自己又不打算干泥瓦匠，跟着王力他爹混不出大名堂。况且孙师傅一心希望他能用自己的手艺闯出些名堂来，将老手艺发扬光大。想到这李强点了点头，说到：“行，老板，俺给你干。” 老板拍拍他的肩，说：“行，只要你安心跟我干，将来我亏不了你的。别叫我老板了，叫着生分。我姓赵，你叫我赵哥吧。你找个时候过来上工吧，越快越好。” 李强点点头，走出去取了车子骑走了。回到工地上，王力他爹在工地外和别人闲聊。李强走过去小声的叫了一声“叔”就不再说话。王力他爹看见了，迷了眯眼，对聊天的人说：“这娃有事儿和俺说，俺先过去了，咱有空再片。” 那人点了点头，走远了。王力他爹带着李强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点了根烟，说到：“强子，有啥话就说吧。” 李强愣了愣，开了口“叔，俺今天出去转了转，看见一个新开的饭庄招人。老板招了俺给他做饭，俺想……”，剩下的话李强没有再说。王力他爹听了，吐了口烟，眼圈在眼前飘散开来。” 强子，俺知道你的意思。孙师傅的手艺在咱那儿也是出了名的。咱村出来的人哪个不想混出个名堂回去，你有野心，叔都知道。叔工地上都是些粗汉子，只能分清咸甜酸辣，让他们吃你的饭也是浪费了你的手艺。精细的味儿他们可琢磨不出来。你要走就走吧，叔另找人做饭。你要是在城里有啥困难了你就来找叔，叔能帮的肯定帮。” 说完王力他爹就不说话了，继续吸着烟。李强听了，点了点头，说到：“叔，那俺就去收拾东西了，老板让早点儿去上工。” 王力他爹看着李强进了工棚，灭了烟。李强收拾完东西，出去找了几天房子。在离饭庄不远的城中村租了一个小单间。买了煤气灶煤气罐放在房子外做饭用，又在小家具市场买了个床，就搬了进去。走的那天，王力他爹把车子推到他面前，对他说：“强子，车子你骑走。这就是当初为了你买菜方便给你买着骑得。二手车，几十块钱不值钱，你骑着上班也方便。” 李强摆摆手，说到：“叔，这可不成。俺在你这儿干活，你包吃包住又给了俺不少钱，俺不能再拿你的东西了。” 这时旁边的王力开了口“强子，我爹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吧，这车子也不值钱。搁到这工地上也没人骑，白废了。你拿着还有点儿用，当我是兄弟就拿着吧。咱一个村出来的，谁都不容易。” 李强听了这话，点点头，把行李绑在车后座上，说了声“叔，力子，俺走了啊，有空回来看你们。王力和他爹摆摆手，看着李强骑车的背影拐了个弯儿，消失不见。李强骑到了租房子的地方，把东西收拾好，取出走的时候孙师傅给他的老饭庄的地址，休息了一下又骑车过去了。李强一路问着人到了饭庄门口，老饭庄历经岁月的洗礼，显得古朴却不失大气。吃饭的食客进进出出的从大门穿过，昭示着这家饭庄生意的火红。李强看了一会儿，骑着车子走了。他回到房子，取出毛巾香皂放进塑料袋里。提着袋子走进村里的澡堂，”美美地洗个澡，睡一觉，明早就去上工吧“李强这样想着。 第十九章：嫂子 开了学，李虎就到镇上的中学去上学了。李婶儿给他缝了一身新衣服，开学的前几天，李叔李婶带着他去镇子上报道。 李叔李婶带着李虎住到了镇上的一家招待所里。三个人在镇子上转了转，李婶又给李虎花大价钱买了一个新书包，添置了一些生活用品。 之后李叔和李婶回了村子，留下李虎一个人住在学校。镇子上的中学是十二人的学生宿舍，一间宿舍里面摆着六张架子床，旁边放着十二个木桌子。 李虎同宿舍的十一个娃有来自镇上的，也有来自高原上的村子的。半大的小子们都是少年心性，活泼好动，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李虎和同学舍友相处的还算融洽，大家在相似的生活环境中长大，也有些共同语言。大家平时都片着自己村子里的事儿，又说着自己小时候的糗事，很快就熟了起来。 初中的学习生活说不上多轻松，但是李虎小学学的认真，底子打得好。在班里不算拔尖也算是中游偏上。 他有的时候回家李叔李婶都出去干活不在家，谢亚兰给他做饭吃。李虎在屋里写着作业，透过窗户看着谢亚兰坐在院子里，面前放着一个大木盆，里面堆满了衣服。 有很大一部分是李虎的，谢亚兰自己没啥文化，家里有个上了中学的小叔子她也高兴。她见李虎平时学习忙，回家的时候也不让他自己动手。 招呼着李虎换了干净衣服就抱了脏衣服出去洗。李虎写完了作业，摊开课本准备预习功课，这是谢亚兰走了进来，对他说：“虎子，先别写了，俺把饭做好了先吃饭吧，吃完饭再写。” 李虎点点头，合上课本走了跟着谢亚兰走了出去。到了老屋子里，谢亚兰给李虎舀了饭，从灶台上端了一个砂锅过来。” 虎子，咱爹娘今天有事儿去了外村。中午不回来吃了。这是俺娘那天来看俺的时候给俺带的母鸡让俺吃的。俺听咱爹说你这礼拜回来，就特意给你留着回来吃。刚炖好的还热着呢，你多吃点儿。学习费脑子，要把身子养好。” 李虎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儿。这时谢亚兰给他舀了一勺鸡汤放在面前，说：“你趁热喝，这味道鲜着呐。” 李虎点点头，把碗放在面前，鸡汤冒出的热气在眼前弥漫开来，湿了李虎的眼。吃完饭，李虎回了屋子继续看书。看累了他在炕上睡着了，睡觉间他听见有动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谢亚兰坐在桌子边给他补衣服。谢亚兰拿着刚洗干净的衣服给他缝着，时不时拿针在头上蹭两下。缝完了谢亚兰把衣服叠的平平整整的放在桌子边上，准备往出走。李虎看见谢亚兰要走出去，坐了起来。轻轻低说了句“嫂子，谢谢你。” 谢亚兰听见了，转过身走到炕上坐下，笑了笑，对李虎说道：“你个傻小子，谢啥啊。我嫁给你哥就是你们老李家的人了。嫂子也没啥文化，只想一心对你哥好，对咱这个家好。你哥临走前嘱咐我他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咱爹娘和你。咱爹娘年纪大了，你在上学，嫂子做这些也是应该的。你强子哥就你这么一个兄弟，你长大了还要和你哥一块儿养家呢。嫂子现在这样对你也是帮你哥减轻负担，你好好的比啥都强知道不？”李虎点点头，不再说话。谢亚兰站了起来，对他说：“看日头咱爹娘应该回来了，我去生火做饭。你收拾一下准备吃饭吧。” 李虎看着谢亚兰往外走去，知道他哥这是娶了个好媳妇儿。晚上，李叔李婶回来了，一家子四个人在桌子前吃饭，谢亚兰端了中午剩下的鸡汤出来分了喝了。李婶喝着鸡汤叹了口气说道：“兰子，你这……，这是你娘家妈给你补身子用的母鸡。你自己吃就行了，俺和你爹这把老骨头了，吃这些也不顶事儿。” 谢亚兰笑了笑说道：“娘，你说这句就见外了。俺是强子的媳妇，强子现在在外挣钱养家，俺帮他照顾咱这一家人也是应该的。你和俺爹忙了一辈子，把强子和虎子拉扯这么大。现在该俺和强子孝敬你们二老啦。等将来咱虎子长大了也娶了媳妇儿，您和俺爹就等着享福吧。” 李婶听了，笑的眯了眼睛，说着“真好，真好。” 吃完饭，谢亚兰回了屋，李虎留在屋里陪李叔李婶说话。李婶儿问他“虎子，你到镇里上学也有日子了，还习惯不？和同学相处的咋样，没打架吧？”李虎听了，笑着说：“娘，俺是去上学又不是去闹事儿去了，和同学咋能打架呢。俺同学大部分都是咱这片儿的人，都是实诚人。我和他们处的还不错。” 李婶点了点头，摸摸他的头，感慨道：“哎，俺虎子也长这么大了。当年你哥和你这么大的时候死活都不上了，打算和孙师傅学手艺了，一转眼啊都进城打工一年了。唉，唉，唉，你看我这人老了也絮絮叨叨的。净提着没用的事儿干嘛，虎子你回去睡吧，明天中午吃完饭还得回镇子去学校呢。早点儿睡吧，别熬夜看书了，伤眼睛的很。李虎点点头，出了门。李婶看着李虎进了屋子，过了一会儿灯就熄了，自己也拉了灯躺在炕上睡了。院子里变得黑了，天上的星星眨啊眨的，看着这一家人睡了。 第二十章：合照 年根儿下，李强从省城回来了。李强在省城给家里捎了信儿，说自己不跟着王力他爹干了，在一家饭馆里给人打工，要忙到腊月二十多号才放假。 王力他爹他们回的早，李叔一家在盼啊盼的，搬着手指头数着李强回来的日子。这天李强提着东西一进院门，眼尖的李虎就看见了。 他走了出来，欣喜地说到：“哥，你回来了？”李强看着李虎，半年不见，他个子又拔高了不少，现在已经有他脖子高了。 李强提着李虎手里的东西进了屋子，李叔李婶还有谢亚兰正在屋子里闲聊。刚才听见李虎说他回来的时候李婶儿和谢亚兰都打算站起来出门去接，现在看他进了屋，都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李婶说：“你可真不经念叨，刚才俺还和虎子、兰子念叨你啥时候回来呢。人家王力和他爹早都到了，你咋现在才到？”李强脱了鞋上了炕，说到：“俺不给王叔干了，俺老板饭庄生意好，年前一直不放假，这到年根儿了看实在不行这才给俺放了。虽说放的晚，可是年前生意好，老板挣得多，给俺们一人一个大红包。俺现在给这老板干，虽说累点儿，可是有奔头啊。等俺再挣点儿钱，给咱家添个电视机。省城里几乎家家都有这玩意儿，以后咱家买了，让你和俺爹在家也不无聊了。咱也透过这洋玩意儿看看外面那个花花世界是啥样子。” 说完，李虎端了饭过来，说：“哥，赶紧吃饭吧，俺们刚才都吃完了，俺给你热了热，你肯定饿了。” 李强穿了鞋下了炕，坐到饭桌前，笑着对李虎说：“虎子，上初中半年了，学习咋样？累不累？缺啥不，给哥说，哥今年攒下了一些钱，你缺啥哥给你钱买。” 李虎摇摇头，说到：“俺啥都不缺，哥你别操心我了，赶紧吃饭吧。” 李强吃完饭，和谢亚兰进了屋子。洗完脚上了炕，和谢亚兰坐在炕上闲聊。他看着谢亚兰，拉着她的手说到：“兰子，俺不在这半年可辛苦你了。俺听爹娘还有虎子说了，他们都说你好得很，有啥好吃的好喝的都先紧着他们。你再等几年，等我赚了钱把咱一家人接到城里过好日子去。俺这手艺在省城可吃香了，我有了钱就自己开个小饭馆，你给我帮忙去。咱按着城里人的话就叫做”奔小康“，咱也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不比城里人差。听了这话，谢亚兰点了点头，说：“成，你在城里好好干，家里别操心，有我呢。我把咱爹娘还有虎子都照顾好了，等着你，咱一家子也去城里奔小康。” 李强听了，点了点头，就下炕拉了灯，两口子把窗户上的帘子拉上就睡了。第二天早上李婶看见谢亚兰红光满面的起来了，捂着嘴偷偷笑了，谢亚兰看见了臊的红了脸。早上吃饭的时候，李强说：“爹、娘、虎子，吃完饭咱一家子都上镇子上去，咱到镇子上的照相馆去照张全家福。现在省城里可兴这个了，照了照片挂在墙头，看着就让人羡慕。吃完饭，一家人都换上崭新的衣服，到村口坐车去镇上照相。到了镇子上，到处都是卖年货的，李强买了点儿年货，就和一家子人来到了照相馆门口。 这几年，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了钱，来照相的人不少。李强他们在门口排了一会儿的队才轮到他们。老板安排他们一家子来到照相室，李强选了一个背景，一家人就开始照相。李叔李婶坐在前边凳子上，李虎蹲在他俩中间，李强和谢亚兰站在李叔李婶身后。随着照相馆老板”一，二，三，茄子“的声音，”咔擦“一声，照好了。照好了相，李强拿了票，五天后来取照片。走出照相馆，一家人又在镇子上逛了逛，李虎拉着李强来到了自己学校的门口，指着楼说：“强子哥你看，这就是俺们学校。你看到二楼最左边的教室了吗？那就是我们教室……”，李强听着李虎说着，脸上露出了笑容。李虎带李强参观完了自己的学校之后一家人到车站等车，到了家李婶就去做饭了。 吃完饭，逛了一天的一家人累了，就早早歇息了。第二天一早，李虎和李强带着烧纸去了李老汉坟上。烧了纸，李虎想起来被自己压在小人书里的那张纸。他年纪大了，平时在学校也有同学讲什么情啊爱啊的东西。他隐约知道那纸讲的什么内容，但又想不通彻。看着李老汉的坟发呆。烧完纸。李强看着李虎对着李老汉的坟头发呆，捅了捅他，说到：“虎子，你没事儿吧？咱走吧，娘还在家等咱吃饭呢。 “李虎回过神儿来，跟着李强回了家。后来李强去了镇上照相馆取了照片，他让老板把照片印成了四份，三份大的一份小的。在照相馆把三张大照片裱起来之后，回了家。回到家，李虎帮着李强在三间屋子上钉了钉子把照片挂了起来。晚上回了屋，谢亚兰站在照片前，看家他回来了，对他说：“强子，这照片照的真好看。咱这日子看着就好。” 李强上了炕，对她招招手说：“兰子，过来。” 谢亚兰走过去也上了炕，李强从兜里掏出那张小照片，对她说：“俺还让老板给俺印了一张小照片，俺要把这照片带上身上。等俺年后再去省城的时候，想你们的时候就把照片掏出来看看。看见这照片，俺就不觉得累了，就有奔头了。” 谢亚兰用手婆娑着这张照片，靠在李强怀里，点了点头。李强用手摸了摸她的脸，笑着说了一句“你这瓜婆娘。” 之后的日子过得很快，过年期间李强陪着谢亚兰回了娘家。谢叔谢婶儿看见了心里高兴，看见自己姑娘在李家过得不错，也就放心了。过完年，李强又要进城了。这次送他走的时候，一家子人没有那么悲伤。他们都记得李强对他们的许诺，在城里奋斗，奔小康。看着车走远了，一家人往回走，车上，李强捏了捏放在兜里的那张照片。 第二十一章：探亲 赵哥的饭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来吃饭的人也多了。李强一天的日子也挺忙的，食客多了人流量也大了，大家一天干的都不少。 但是随着饭庄生意的变好，大家的工资也都涨了。赵哥也是一个实诚人，苦日子出来的人明白李强他们的不容易，在这方面也不亏待他们。 天渐渐地热了，李虎长大了，可以帮家里干一些比较重的活儿了。六月份，李强没有回家割麦子，继续在赵哥的饭馆里干活。 这天，李强接到了李虎从镇子上打的电话。过年回家的时候，李强把赵哥饭馆里的电话给了李虎，让他有啥事儿就在镇子上打电话通知他。 李强开始一听，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忙去接了电话。电话那头，李虎兴奋地声音传来“强子哥，我是虎子。家里的麦子收完了，我放假没事儿干。嫂子就说要带我去省城找你，你看行不？”李强听了，沉默了一会儿，想着谢亚兰和李强还没来过省城。李强上了中学，出来见见世面长点儿见识也好，正准备说话，电话那头传来了带着失望的声音。” 强子哥，要是不行的话就算了。去省城也挺远的，爹娘在家也不方便。我回去给嫂子说算了吧。” 李强听了李虎的声音，想着那边李虎耷拉着眼角瘪着嘴的样子，笑出了声，赶忙说：“虎子，没啥不方便的，你和你嫂子来吧。来了长长见识也好，你俩啥时候到啊？”李虎一听。高兴了起来，语气轻快的说：“我和咱爹来镇上办事儿给你打的电话，我回去给嫂子说一下。明天俺俩把家里事情安排好收拾了东西以后后天一大早就走。你后天晚上在客运站等俺和嫂子吧。” “成，哥知道了，你和你嫂子收拾东西吧，哥等着你们。” 说完，李虎在那边挂了电话。李强也笑着挂了电话。前台收钱的大姐见李虎笑了，打趣的说：“强子，啥事儿高兴成这样？笑的嘴都咧到耳根子去了。” 李强说：“张姐，没啥。过两天俺媳妇儿和俺弟弟要来。” 说完，李强去了赵哥那儿请假。他敲了门进去，和赵哥请了三天的假，说是家里要来人，他要陪着在城里转转。赵哥准了他的假，李强高兴地走了。三天后，李强早早地把自己的屋子收拾了一番，买了菜做了饭，又去村里澡堂洗了澡。李强估摸着谢亚兰和李虎到的时间，时候差不多的时候到客运站去接人。到了客运站，李虎他们还没到，李强等了一会儿，看到镇子上的大巴车进了站，谢亚兰和李虎从车上走了下来。” 哥，哥，哥！“李虎提着包向他走过来，言语间带着一股兴奋的劲头。李强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说到：“臭娃子，半年不见又长高了，哥都差点没认出来你。” 说完，李强向谢亚兰走去，对她说：“兰子，路上累了没？ 虎子这臭娃子少不了让你照顾吧。这娃长了个猴屁股，安静不下来，给你添麻烦了。谢亚兰摆摆手说到：“麻烦啥，麻烦啥嘛。俺是虎子嫂子，照顾他是应该的。虎子还小，看见啥都新鲜，活泼一点儿也是应该的。” 李强听完，看着提着包早已走在前面的李虎，摇摇头，说：“兰子，咱快走吧。虎子走这么快，咱要是一不留神就找不到了。” 谢亚兰点点头，和李强走了出去。去公交车站的路上，李虎看着街边的路灯，路上的车出了神。省城的一切是如此的不同，街上路灯明亮，车水马龙。和自己家的村子、镇子截然不同。李强走到李虎身边，看着李虎的神色，对他说：“虎子，走吧。再晚点儿就没车了。” 李虎点点头，跟在李强和谢亚兰的身边向车站走去。李强走过李虎身边，嘴里吐出一声叹息，微不可闻。坐了公交车到了李强租住的地方，到了以后李强让谢亚兰放下行李，带着李虎出去了。李强带李虎去了村子里的一家私人办的小旅馆，对他说：“虎子，你和你嫂子住一间房不方便。哥给你在外面租一间房，也花不了多少。这房离哥住的地方不远，你住着有啥事儿来找哥，能成不？”李虎点点头，说到：“哥，俺知道啦。俺在这儿住下，没事儿的。俺现在也是大小伙子了，你放心。” 李强笑了笑，看着这个已经长到自己耳垂高的弟弟，笑了笑，说：“那大小伙子，咱回去吃饭吧，你嫂子该等急了。 “李虎听了，点点头，和李强一起向外走去。到了李强租的房子那儿，谢亚兰把李强做好的饭热好了，看见他俩回去了，笑着说：“俺刚把饭热好你们兄弟俩就回来了。赶紧吃饭吧，虎子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吃完饭好回去歇着。” 李强李虎坐在床边支着的小桌子前，谢亚兰坐在板凳上。三个人吃着饭，说着话，谢亚兰告诉李强李叔李婶身体还硬朗，家里庄稼收成也好。李虎像他们说着自己在镇上学习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李强也告诉他俩自己在省城里的见闻，人情冷暖，世间百态。三个人吃完饭，李虎坐在床上直打哈欠，李强看他累得够呛，打发他回了小旅馆休息。李强把李虎送到旅馆门口自己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谢亚兰洗完了碗，把床铺好了等着他休息。李强洗了脸刷了牙之后也上了床，明天还得早起带着谢亚兰和李虎转省城呢，今天得早点睡。第二天早上，李虎来李强屋子吃了饭之后，李强带着李虎和谢亚兰出去转。李强先是把李虎和谢亚兰带到了王力他爹干活的工地上，王力他爹看见了，露出惊讶的表情。” 哟，强子，媳妇儿和弟弟过来看你了。这是兰子吧？你结婚的时候我就见了一面，再没见过了。看着就是个贤惠的主，有这媳妇儿在家帮你照顾爹娘，你可以在外面安心打工了。虎子也是，俺也好久没见他了，都长这么大了。听你爹说虎子去镇上上学了，真了不得，现在虎子也算是个小文化人了。” 王力他爹这样说道，把谢亚兰和李虎夸得不好意思。李强对王力他爹说：“叔，俺今天带他俩出来转省城，兰子听说俺原来给你干活的时候你没少照顾俺，非要来看看你。时候不早了，俺带他俩继续转去了，这是给你买的水果，你收下吧。” 李强拿出在村口买的水果，塞到王叔手里。大家都是实诚人，没有扭扭捏捏那套。王叔看见李强实心送，他也就收下了。他看见李强一行三人站起来要走，送他们到工地外头“强子，那你们慢走啊。带着兰子和虎子好好转转，见见世面。” 李强站在工地门口，招招手，说：“叔，你回去干活吧。别送了，俺们这就走了。” 李强看着王叔进了工地的门，带着李虎和谢亚兰走了。李强带着他俩转了省城好些地方。 咬咬牙花了钱三个人上了城墙，站在城墙上往下看。远处盖起了高楼大厦，街道上汽车来来往往，城市越来越繁华。从城墙向城墙脚下看，大大小小的四合院彰显着省城的古老与质朴。历史与现代的碰撞，古老与新潮的交接，弥漫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下了城墙，李强带着谢亚兰和李虎吃了吃省城的有名小吃，转了转其他免费的景点，就回了房子。 第二十二章：欲念 回去了以后，三个人吃了饭就准备休息。李虎被李强送回了旅馆之后就躺在床上，他睡不着躺在床上想事儿。闭上眼，今天白天看到的一切浮现在眼前。他想着省城的繁华，想着自己的哥哥，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和李强躺在炕上玩笑似的许诺“咱俩是兄弟，就得一起养家。” 李虎在心里默默想着“强子哥，你等着俺。等俺长大了有了本事就和你一起奋斗。” 李虎躺了一会儿准备洗了睡了，找了半天没找到自己的毛巾。想起来自己白天出去的时候拿着毛巾带在身上擦汗，毛巾该是落在李强的屋子里了。 他看看旅馆床头的塑料小钟表，十点多一点儿，李强应该还没有睡，他穿上鞋向李强租的房子走去。 他来到了李强租住的房子，李强租的房子在三楼。下面住了一家子外地打工的，十点多那家人都坐在家里聊天，声音挺大的。 整个院子都是他们的欢笑声，李虎走上楼去，准备敲李强的门。刚准备敲门，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那是一种压抑的呻吟声以及低低地喘气声。 伴随着的还有撞击的声音，李虎不敢出声了，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就没敢敲门，把耳朵贴在门上继续听着。 听了一会儿，他觉得越来越不对劲，这时他看到门框的旁边有一个缝。李强租的这房子是老房子，门框与墙体之间都有裂缝，平常也没人在意，房东也就没管。 李虎这是不知道怎么猪油蒙了心窍，就把眼睛贴在门缝上向里望去。李强的床放在窗户边上，窗帘没拉紧，对面房子的灯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漏了过来。 待李虎看清了床上的情景，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了。床上，李强压在谢亚兰身上，屁股不住的耸动着，谢亚兰死死咬着嘴不敢出声，床被摇的不停的动。 漏出的灯光照在李强身上，显出精壮的后背。李虎看到这儿，脸红的跟炸开了一样，他逃一般的回了旅馆，躺在床上喘气。 李虎躺在床上，想着刚才看到的景象，李强精壮赤裸的后背在他面前不住的闪过。李虎的身子更燥热了，他热的难受，他脱了衣服进了旅馆的厕所。用盆子接了一盆凉水，从头浇了下去。浇完了水，他心里的邪火似乎灭了一点儿。 他拿自己带着的一件干净衣服把自己擦干，穿上衣服向旅馆的楼顶走去。 这时候天晚了，旅馆里的人都睡了，院子里静悄悄的。他上了楼，吹着夜风，看着天上的月亮，坐在地上沉思。 李虎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咋了，他刚才看到了李强光着身子身下就一股邪火涌上头。他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平常在宿舍里那些个同学也会讲些带颜色的笑话，但是他听了也没啥感觉。 可是今天他看见了自己哥哥的背影却跟被火烧了一样，李虎觉得自己得了病了。他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看着地面发呆。 清冷的月光洒在地上，给陷在沉思中少年的脸镀上一层朦朦胧胧的清光。第二天起来，李虎到了李强屋子去吃早饭，他看到谢亚兰和李虎已经坐上床上等他吃饭了。 他的脸有点儿烫，不敢抬眼看他们。李强看见他这个怪样子，问他“虎子，你咋啦？是不是生病了，咋看着没精神。” 李虎没敢抬头，小声说：“哥，俺没事儿。俺就是昨天没睡好。昨天旅馆外面两只野狗打架，叫了一晚上吵得俺睡不着。” 李强一听，不是很相信，把手放到了李虎的额头上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李虎抖了一下，忙别过脸，说：“哥，俺真没事儿，你别操心了。赶紧吃饭吧，吃完俺还和嫂子要转呢，明天俺和嫂子就要走了，想再好好转转。” 李强听完，端起碗边吃边说：“那就赶紧吃吧。” 吃完饭，李强带着俩人继续转，路过孙师傅曾经工作过的饭庄。他停了下来，看着饭庄开了口“这就是当年孙师傅在省城的时候待过的饭庄，看着真气派。人来人往的生意多红火，俺也希望将来能在省城开家饭馆，不用多大的地方。有人来吃饭，俺就高兴，俺就希望有人能欣赏咱这老手艺，祖宗留下的好东西，总不能丢了不是”李强喃喃地说到。回过神儿来，他看着李虎和谢亚兰，咧嘴笑了笑，说：“俺在这人胡说啥呢，你俩对这又不感兴趣。走吧，咱再转几个地方去吧。” 之后三个人又转了转其他几个景点就回去了。晚上吃饭，李强买了好吃的给谢亚兰还有李虎做了吃。吃饭的时候，三个人都有些沉默，想到即将又是到来的分别，都没了胃口。李强看着愁眉苦脸的俩人，扒拉了一下脑袋，说：“咋啦？俺做饭不好吃啊，你俩看看你俩的样子，垮着脸干啥啊。俺在城里好着呢，挣钱养家俺高兴。行啦，赶紧吃饭吧，吃完饭咱三个去洗澡，你俩干干净净地回家。” 其他两个人听到这话，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将嘴里的苦涩连着饭一起咽了下去。吃完饭，收拾了东西，三个人提着东西向澡堂走去。李强李虎进了男浴，谢亚兰和他们分开进了另一边。进了澡堂，李强开始脱衣服，他看见李虎呆呆的不动弹，对他说：“虎子，你咋不脱衣服呢？不脱咋洗，赶紧脱了洗个澡回去睡一觉，明天还得早起赶车呢。” 李虎说了声“知道了，俺这就脱。” 就开始脱衣服。李强看他磨磨蹭蹭的以为他是害羞没在这么多人面前光过屁股，就先脱完拿着东西进去占位子了。李虎好不容易脱完了，进了澡堂去找李强，他来到李强身边。李强看见他没说啥，自己开始洗头。李虎在这边磨磨蹭蹭的冲了水也开始洗头，等他洗完头，李强拿着搓澡巾对他说：“虎子，哥泡好了，给哥搓搓背。” 说完。李强就双手支到墙上背过身去。李虎带上搓澡巾，面对着李强的脊背。李强的背部很厚实，上面裹着一层肌肉，看的出是个常年劳作的人。当厨子的腰力要好，李强的腰看着也有劲儿，这都是常年练出来的。李虎看着李强的背，想起了它那天晚上带着汗在床上耸动的样子，内心似乎烧起了一把火。等他好不容易给李强搓好了，李强冲了水，对他说：“虎子，你也去冲冲，待会儿哥给你搓。” 李强点点头，站在浴头下冲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他说：“哥，俺冲好了，你给俺搓吧。” 李强说：“好”，于是李虎也背过身子去趴在墙上。 带着搓澡巾的手开始在背上来回动着，身后响起了李强的声音。” 一转眼俺虎子也长这么大了，想你小时候夏天坐在咱家的大木盆里哥给你也是搓背洗澡。那时候你才多大啊，坐在澡盆里不安分，每次都是俺打你一顿屁股你才老老实实地坐着。现在那个木盆可装不下你了……”李强边搓边说着，李虎听着李强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澡堂里面雾气缭绕的，他觉得自己的心被雾气熏得更热了。洗完了澡，兄弟俩人出去，谢亚兰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出了澡堂，李虎拿了自己的东西，说了声“哥，俺累得很，先回去了，明早再过来。” 说完逃一般的跑了，李强看着他飞奔而去的背影，说了一句“这小子这两天咋啦？” 第二十三章：怀孕 早上起来以后，李强带着李虎和谢亚兰出去吃了早饭就送他们去了客运站。李虎和谢亚兰上了车，车开走了，看着站在原地给他俩招手的李强，俩人谁都没有说话。车开的越来越远，谢亚兰看着李虎呆呆的坐着，笑了笑对他说：“虎子，咋了？舍不得你哥啊。以后有时间了嫂子带你来城里多看看你哥，你来城里多转转见见世面也好。” 李虎听见这话，转过脸来，看着谢亚兰的脸。看了一会儿，他低下头，低声说道：“嫂子，你不用对俺这么好……”。谢亚兰听了，不知道他又闹啥别扭，扭过脸看着窗外的风景不说话。天黑的时候，镇上的车到了村口，李虎和谢亚兰一同进了村。回到家里，李婶儿看见他们回来了，赶忙把他俩迎到了屋子里。李婶儿问了他俩一些话，谢亚兰说了李强在省城过得好着呢，又拿出了李强在省城买的东西。李婶儿见了抱怨道：“这强子乱花啥钱，这钱留着自己用。俺和你爹啥都不缺，省城东西贵，净买这没用的东西。” 李婶儿抱怨归抱怨，不过谢亚兰看着李婶儿拿着东西脸上露出的笑容，知道她心里是真高兴。李虎从省城回来以后没多久就开学了，他升入了初二，也算是小半个大人了。李婶儿常常望着李虎出神儿，想着十四年前他被放在自家门前的情景，冻的青紫的脸，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没了声响。这天李虎在院子里喂猪，李婶儿在炕上坐着缝衣服。她透过窗户看着李虎出了神儿，针扎到了手上。李婶儿“嘶”了一声忙把手放到嘴里含着，旁边靠着墙抽烟的李叔看见了。拿烟斗敲了敲炕上的桌子，对她说：“你这婆娘做活儿的时候小心一点儿，看把手扎了吧。不要想那些没用的，好好干你的活儿。” 李婶儿听了，点点头，低下头拿着针线，一针一线的缝着。旁边的李叔见了，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入了秋，天气渐渐凉了起来。某天李虎从学校回来，李婶儿高兴，做了家里年前熏得腊肉给家里人吃。腊肉端上桌，谢亚兰看见和菜在一起炒的肥肉，捂住嘴跑了出去。李婶儿看见了忙追了出去，她看见谢亚兰蹲在地上吐，心里有几分明白了。等谢亚兰吐完了，李婶儿给她端了杯水，问道：“亚兰，哪儿不舒服？ 要看大夫不？”谢亚兰听了，红着脸扭过头对李婶儿说：“娘，俺可能有了。” 李婶儿一听，装着愣了愣，随即惊喜的问道：“真的假的？ 你去省城前还没动静呢，怎么……”李婶突然点点头，说到：“行啦，俺知道啦。俺强子真厉害，去省城几天就让你怀上了。” 说完李婶儿看见谢亚兰羞赧的神色，说到：“你看俺这破嘴，俺就是高兴的，那吃完饭俺陪你去村里老大夫那儿看看，咱确定一下。” 谢亚兰点点头，吃完饭，李婶儿陪着谢亚兰去了大夫那儿。大夫给谢亚兰把了脉说到：“怀上了，得有两个月了。” 李婶儿一听，高兴的说：“兰子，这下你可是俺老李家的功臣了。” 回了家，李婶儿向李叔和李虎说了这个好消息，爷俩都很高兴。李婶儿对李虎说：“虎子，你上学的时候给你哥打个电话，给他说一声，让他也高兴高兴。” 李虎点点头说：“娘，俺一到镇子上就打，您就放心吧。” 过了几天，李虎上学去了。他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给李强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李强听到这个消息，先是愣了几秒，接着不住的问他“虎子，这是真的吗？你没骗俺吧？”李虎想象着电话那头他哥喜上眉梢的样子，笑着说道：“哥，俺骗你干啥？真的，都有俩月了，咱村的刘大夫亲口说的。” 这时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强子，赶紧回来做饭，人手不够用了。” 李强开了口“虎子，哥先过去了，厨房等着要人呢。你帮哥照顾着点儿你嫂子，哥过年就回去了。” 说完，李强就挂了电话，这边李虎也把电话挂了。谢亚兰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李虎每次回去都觉得她的肚子比上一次看见的还要大。入冬之后下了雪，李虎这天放学准备回家的时候路过一个小商店。他看见有卖话梅的，他想起上次回去李婶儿说谢亚兰想吃酸的。李虎掏出自己平时攒的零花钱买了两包带回去。他回家吃了饭之后问了李婶儿知道谢亚兰在家里做活，吃完饭他走到谢亚兰屋子门口敲了敲门。” 进“谢亚兰的声音传来，谢亚兰看见李虎进来了，放下手里的活，问他”虎子，啥事儿？“李虎从包里拿出两包话梅，递给她说到：“嫂子，俺上次听咱娘说你想吃酸的。俺们学校门口有卖的，俺回来的时候给你买了几包，你快吃吧。” 谢亚兰看见了，拿着话梅没说话，李虎说：“嫂子，咋啦？你是不是嫌俺买的东西不好不愿意吃，俺……”，谢亚兰听了摆摆手，对他说：“虎子，你过来。” 李虎走到炕边，谢亚兰对她说：“俺们家女的身体都弱，俺娘生俺的时候遭了不少罪，医生说俺娘不能再生了。俺家从小就俺一个人，俺看着别的家都是大的小的一堆。又时候俺看着和俺一般大的娃带着弟弟妹妹出去玩儿，俺打心里羡慕，俺也想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俺见了你觉得和你投缘，俺嫁给你哥俺就把你当亲弟弟对待。你看嫂子肚子里这娃，生出来就是你亲亲的侄子。你懂事儿听话，嫂子也希望他将来能跟你一样。” 李虎听了，点了点头，说：“嫂子，俺知道了。你安心养胎，俺哥过年就回来了，你给咱老李家生了娃，咱爹娘高兴，俺也高兴。你继续做活吧，俺回去写作业了。” 谢亚兰点点头，李虎向外走去。他出去的时候回了回头，谢亚兰拿着针在灯光下一针一针的缝着。李虎走了出去，谢亚兰拿起一包话梅，拿剪子剪开。捏起一颗放到嘴里，这话梅真好吃。 第二十四章：难产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谢亚兰的肚子见天的变大。过年了，李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省城回来了。他回来看见谢亚兰五个月大的肚子，笑的嘴都合不上了。晚上，李强进了屋，谢亚兰在炕上躺着，李强走过去摸摸她的肚子。对她说：“肚子都这么大啦？俺的娃在里面，真好，不用多久俺就要当爹了。” 谢亚兰也用手摸着肚子，感慨道：“哎，咱娃在俺肚子里呢，俺能感觉到他在我肚子里一天一天的长大。俺有时候就在想这是个男娃还是个女娃。都说男尖女圆，咱娘看见我的肚子都说这肯定是个男娃啊。强子，俺要是把这娃生下来之后俺就和你一起进城吧。把娃交给爹娘带，俺想和你一起去城里打拼。俺虽然没啥文化，但是俺年轻有劲儿，可以吃苦力。俺也想帮你减轻负担，俺见你一个人在城里打拼俺也心疼。你平常在城里白天受累干了活，晚上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俺……”谢亚兰说到这里，语气中带了哽咽，说不下去了。李强把她揽到自己怀里，对她说：“行，你生完娃休养一阵儿就和俺进城吧，把娃给咱爹娘带，咱两口子一起奋斗就可以快点儿奔小康了。别难受了，怀着娃呢，不要太激动了。” 谢亚兰点点头，李强让她躺在炕上睡了。看着谢亚兰躺在炕上睡着了，李强给她紧了紧被子，拉了灯，自己也上了炕。过完年，李强进了城。这两年赵哥饭庄的生意越来越红火，李强的手艺也练的越来越好。这天，李强正在厨房做饭，没看好刀把自己的手给切了。旁边的师傅看见了忙叫他去外面找个创可贴贴上，李强走到饭庄前台问收钱的大姐要了个创可贴贴到手上。贴好之后，李强的心突突的跳，却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这时候前台电话响了起来，电话响的他心烦他正准备出去走走，前台大姐叫住了他。“强子，别走啊，你电话。” 大姐说完就去忙自己的事儿了，李强走过去接了电话，喂了一声之后没有人说话。过了一会儿，李虎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强子哥，俺嫂子难产，昨天连夜给送到了县上的医院，你快回来吧。” 李强听了这话，脑子里嗡的一声响，电话从手中掉下来了。那边大姐看他这样子吓了一跳，问到“强子，咋啦？是不是出来啥事儿了？”李强听见这话才回过神儿来，摆摆手说：“没事儿，没事儿。俺去找赵哥一趟，有点儿事。” 大姐把电话放好，看着李强魂不守舍的进了赵哥的办公室。赵哥看见李强进来了，问他“强子，有事儿？”李强看着赵哥，闭了闭眼睛，喉头滚动了几下，开了口。” 赵哥，俺媳妇儿难产，俺弟打电话来让俺回去看看。俺想请几天假……”赵哥一听，忙站起来，说道：“赶紧回去吧，这事耽搁不得，厨房少了你还能周转的过来。你赶紧回去看看，生娃可是大事儿。我媳妇儿给我说她当年生娃的时候都快没劲儿了，后来产房大夫给她说我在门口陪着她才有了劲儿把娃生出来。你赶紧回去陪着你媳妇儿吧。” 李强听了，点点头，换了衣服骑车回到房子，取了钱拿了点儿东西就到了客运站坐车。李强坐车到了县医院，问了大夫妇产科在哪儿，就冲了过去。 李强冲到妇产科门口，看见谢亚兰她爹娘，自己的爹娘还有李虎都在产房门口守着。他忙过去问李婶儿“娘，兰子咋样了？”李婶儿看见她回来了，扑在他怀里说：“强子，你可回来了。昨天晚上兰子说她肚子疼，我估摸着快生了，忙把咱村里的刘奶奶给接了过来。刘奶奶是村里的老人，你这么大的娃都是她给接生的。刘奶奶来了之后看着兰子快生了，就准备给她接生。谁知道半宿了兰子就是生不下来。俺们看着不对劲儿，赶忙叫了村里几个小伙子用架子车把兰子拉到镇上打了车到县里医院。又叫虎子去了兰子家通知了她爹娘，虎子来了县里给你打电话叫你往回赶。兰子她现在……” 说着说着，李婶儿伏在李强的肩头哭了起来，李叔蹲在一旁头低着看不出表情。谢亚兰她爹娘在产房外的凳子坐着，李虎走过去说：“爹，娘，你们不要太担心。我看兰子肯定能顺利生下来，你们就等着抱孙子吧。” 李强说完，谢叔谢婶儿也不吱声，谢婶儿坐在凳子上用手帕子抹眼泪，谢叔掏出在外面买的纸烟，点着了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产房大夫走了出来，摘了口罩之后说到：“谁是家属？”李强冲上去说：“俺，俺，俺。俺是她男人，她咋样了？”大夫叹了口气说道：“病人用了最后一口气把孩子生了下来，自己不行了，现在还剩最后一口气，你们看看她然后准备后事吧。” “兰子——”谢婶儿听见这话喊了一声晕了过去，李虎跑过去扶住她，说到：“婶儿！婶儿！你醒醒，你咋啦，婶儿！”李强走到手术室，谢亚兰已经被放到一旁的活动病床上了，李强看见她嘴唇发白，脸上没有血色，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眼里露出水光。李强在谢亚兰旁边跪下，拉着她的手跟她说话。谢亚兰看见她来了，咧嘴笑了笑，说到：“强子，你来啦？我都不让虎子给你打电话，你在省城忙得很，还跑回来看我。累坏了吧？俺好着嘞，听大夫说俺生了个男娃。真好，俺要看着他一天天长大，娶媳妇，俺还要抱咱的孙子呢。强子，你别哭啊，俺看着心疼得很。俺想和虎子说几句话，你给俺叫一下他。” 说完，李强朝着门口站着的李虎招了招手，李虎走了过来。” 虎子，你有小侄子了。你哥平时忙，你在家里帮着咱爹娘多照顾着你哥和嫂子的娃。你是读书人，比俺们都有文化。嫂子的娃交给你管教了，你哥是个粗人，让他带娃他肯定带不好，你要上心。” 李虎含着泪点了点头，“哎，你看俺，生个娃还把俺累得不成，俺想睡了。俺睡起来了就可以起来看看娃了，强子，我睡了啊。 到时候把娃带给我看看，别忘了。” 李强点了点头，谢亚兰就闭了眼，李虎捂着嘴哭了。护士走了过来，给谢亚兰盖了白单子，推了出去。地上，掉落了一滴也不知道是谁的眼泪。 第二十五章：李念 谢亚兰走了，人被推到了医院的太平间。国家政策要求火化，李强不想让自己媳妇儿被烧成灰。 但是医院不让拉人回去，谢亚兰也往回运不了。谢亚兰被送到了县上的殡仪馆，三天后火化。李强回到家里取谢亚兰的东西给她打扮打扮送她走。 他进了屋子，找到谢亚兰陪嫁的一个木箱子，打开了箱子。箱子里面有一个好看、洋气的饼干盒。 饼干盒面上被人擦得不落一点儿灰，李强打开饼干盒，看到里面的东西，无声的哭了起来。第三天谢亚兰被送到了殡仪馆的纪念堂，躺在水晶棺材里接受亲友的最后告别。 谢婶儿上次在医院晕了过去，谢叔怕她想不开在家看着他，俩人没有来送姑娘最后一程。李婶儿在家看娃没来，李虎带着孝跪在谢亚兰灵前给她烧纸。 李强村子里和李叔家关系好的，谢亚兰娘家村场面上过的去人都来送谢亚兰最后一眼。李强站在水晶棺材前面，看着谢亚兰躺在里面。 头上戴着自己第一次给谢亚兰送的礼物，一朵粉色的头花。谢亚兰静静地躺在里面，脸上上了妆。李强站在棺材外面，看着谢亚兰睡过去的样子，小声地笑着说了一句“兰子，你今天真好看。” 告别仪式完成后，谢亚兰被拉去火化，完了之后李强捧着谢亚兰的骨灰回了家，把谢亚兰的骨灰葬在了自己祖坟里面。回家之后，刚出生不久的娃正躺在床上静静地睡着，李强抱着娃，轻轻地唱着曲子。李虎进来给李强送饭，李强对他招招手。李虎走了过去，李强看着睡过去娃，对李虎说：“虎子，哥是个粗人，不会给娃取名字。你帮哥给你侄子取个名字吧，咱也不能总是娃啊娃的叫着，多难听。” 李虎沉默了一会儿，对李强说：“强子哥，这娃就叫李念吧，希望他长大以后能经常想着我嫂子，想着他娘是咋拼命省下的他。” 说到这，李虎说不下去了，他背过身，说：“哥，俺回屋看书去了，你把饭吃了，别叫咱娘操心。” 李强点点头，看着李虎走了出去，他抱起睡着的李念，摇着他睡觉。嘴里喃喃道：“李念，李念，爹的好念念。” 屋外，李虎透过窗子看着李强抱着李念的背影，叹了口气，向屋里走去。谢亚兰走了，日子还得往下过，李强在家待了几天之后又回省城去了，留下李叔和李婶在家看着李念。都说小孩儿长得快，李虎每次从学校回家都觉得李念和自己上次看到的不一样了。晚上，李念哭闹的不停，李虎怕李叔李婶休息不好，就抱着李念去自己屋子睡。李虎把李念放到炕上，李念还是哭个不停，李虎从炕头箱子里取出一样东西。” “蹦，蹦，蹦”的声音在李耳边响起，李念停住了哭声。黑黝黝的眼珠子跟着李虎手里的拨浪鼓滴溜溜的转，李虎摇着李念看着。 李念看的累了睡着了，看着安安静静睡在炕上的李念，李虎走到桌子旁边开始写作业。写完作业，李虎坐到炕上靠着窗户看星星。 他记得去年也是这个时候，他和谢亚兰去了省城玩儿。他无意中撞到谢亚兰和李强干那儿事儿。 然后他对李强光着的身子产生了感觉，那种感觉像火一样的烧着他，烧的他难受。后来他和李强一起去洗澡，那种火热的感觉更加明显，差点儿把他烧死在澡堂里。 李虎已经上了初三，老师讲过生理卫生课。班里头也有不少趁着老师不注意平常拉拉小手的男女同学。 但是李强感觉到自己不同，他不知道他对李强为什么会产生那种感觉。他隐约觉得自己病了，但是哪里病了他自己也说不真切。 他看着窗外美丽璀璨的星空，将自己的头靠在窗户上，嘴里喃喃道：“俺这是咋了？”第二天李虎是被李念的哭声吵醒的，李虎醒来定定神一看，李念的尿芥子已经湿了。李虎脱下李念的尿芥子，用旁边的干布巾擦干。用手拍着李念的屁股说：“你这个碎娃子一天是能吃能拉能闹腾。” 拍完拿起旁边干净的尿芥子给李念换上。李念看着李虎，高兴地笑了，嘴里发出呀呀的声音。李虎抱着李念出去吃饭，李婶儿看见了，笑着说：“虎子，念念还黏你的很。俺看这娃和你有缘，你多替你嫂子照顾着这娃吧，可惜你嫂子命薄。” 李虎看见李婶儿这个样子，怕她又伤心，忙岔开话题，说到：“娘，念念的羊奶你给念念热好了没？念念饿了，赶紧喂他吃奶吧。” 李婶儿一听，拿手拍了下头，说到：“你看俺这记性，奶热好了在旁边放着就给忘了。我就说有啥事儿没干呢。” 说完，李婶儿从李虎手中接过李念，抱着李念去屋里吃奶。李虎看见李婶儿抱着李念进去了，回屋拿起理念换下的尿芥子，打了水在院子里看见了就开始洗。李婶儿给李念喂完奶，看见李虎坐在院子里给李念洗尿芥子，连忙跑过来对李虎说：“虎子，快放下。咋能叫你一个大男人洗念念的尿芥子呢，你放着，娘一会儿洗。” 李虎抬头看了眼李婶儿，没停手，边洗边说：“娘，您这年纪大了，动凉水对您自己身子不好。念念是俺侄子，俺就他这一个侄子，俺为啥不能给他洗呢。您也是，男的咋了？男的还不能洗尿芥子了，这时代你们女的都当家做主把歌唱了，俺们男的还不能洗个尿芥子了。” 李婶儿听见这话，笑了，骂李虎“你这碎崽娃，去镇上上了几年学还上的油嘴滑舌的。那你洗着，我带念念出去转转。” 李婶儿说完，向外走去。星期天中午李虎回学校的时候，李念一直哭个不停，李虎狠了心出了门。李念哭得累了抽抽搭搭的睡着了，李婶儿看着李念睡着了的小脸，上面还挂着泪珠子。刮了刮李念的脸，半开玩笑的说道：“你个娃呀黏你小叔黏的不行，要是你娘还在的话不知道你这么黏她不？”想到这儿，李婶的脸又垮了下来。 第二十六章：盘店 李强回到省城，赵哥问了他一些情况，知道谢亚兰难产死了之后安慰了李强几句。这种事儿，个人有个人的难处，其他人不方便问太多。 李强虽然心里难受，可是他还要打起精神干活。这几年赵哥的饭庄生意渐好，李强的手艺也有了长进，饭做得越来越好，回头客也越老越多。 李强这几年的工资也涨了，手里攒了一点儿钱。这天，李强骑车回家的时候在一个小区旁看到了这样一条告示「本店有事转让，有意者详谈。 地址本小区内XX号楼XX单元门面房」。李强看着这个告示，萌生了自己开店的念头。李强推车走了进去，这个小区里的楼属于省城里比较旧的楼。这些年省城在发展，越来越多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这种有了年头的楼房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但是李强不知怎么的对这种楼格外有好感，这种质朴古老的建筑给他的感觉就像四、五年前的省城。更像自己家乡的高原那般，虽然破旧，但是却散发着一股沉稳的气息，更能让人安心。 李强照着地址找到了要转让的店面，进去之后没人在，李强打量着这家店面。这家店面不是很大，大概有六、七十平米，前面是饭厅，后面是厨房，饭厅里摆着七八张桌子。店面看起来还挺规整的，李强正看着，门外走了个人进来。 来人是一个和李强差不多大的小伙子，看见李强后愣了愣，问“你是看了我的告示来看看店的？” 李强点点头，小伙子笑着说：“这样啊，我是这家店儿老板。这店两年前开的，生意还不错。前一阵子我就家出了点儿事儿，我妈让我回家，我才想把店盘出去。这桌椅板凳也挺新的，你看我这店咋样？”李强听了，不好意思的说：“俺，俺觉得挺好的，这环境俺看着还不错。” 小伙子听了，笑着对他说：“不要俺俺俺的，这是在城里你要学着说我。” 这话把李强闹了个大红脸，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听小伙子继续道：“我看你是个实诚人，这店我也是真心想出手。我算你一万八，讨个吉利，你看咋样？”李强听了，犹豫的说到：“还能再便宜点儿不？俺……我是给别人干的，来了城里四五年也没攒下多少钱，再少点儿吧。” 小伙子听了，打量了他半响，开口道：“一万七，桌椅板凳厨房用具全送给你，不能再便宜了。” 李强想了一会儿说：“我再考虑考虑。” “行，这是我名片，你要是想好了的话给我打电话”说着小伙子递给李强一张名片。李强拿著名片走了出去，骑上车出了小区。 李强骑着车子在街上转着，这些年省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街上的路灯越来越亮，夜晚的都市越来越喧闹繁华。 路上走着的男男女女衣着越来越鲜亮时尚，这一切都昭示着时代的发展。李强回了家躺在床上，想着自己今天看到的一切。他也要跟上时代的步伐，自己现在还年轻，趁着年轻就要多奋斗。 第二天，李强来到了赵哥的饭庄，再和赵哥说明了自己的想法之后，赵哥沉默了。李强看着赵哥点着了烟吸了一口，他心里有些不安。过了一会儿，赵哥缓缓地开口了“强子，你想干就去干吧。你手艺好，自立门户是早晚的事儿。哥只希望你再干几天，等哥招到新师傅了你再走，到时候工钱哥一分不少的给你。” 李强点点头，走到后厨开始工作了。剩下的几天，李强工作的格外卖力，等赵哥找到了新师傅，李强就准备走了。晚上打烊了之后，把工资给了李强，叫李强炒了几样菜，拿出几瓶酒和李强喝了起来。 “强子，哥知道你想在省城里干出点儿啥。咱都是男人，都有奋斗的心。你别看哥现在这样子混得不错，哥当年吃的苦可比你多多了。哥当年……”赵哥絮絮叨叨的说着，李强模模糊糊地听着，两人碰着酒吃着菜，直到夜深。 李强头天晚上喝了酒，第二天起的晚了。快中午的时候李强起了床，他去了村子里的小卖部。照著名片上的电话打了过去，那边电话通了以后李强给店主说了想盘店的事，店主和他约好下午2点在店里见面。 趁着还没到时间，李强去了银行取了两万块钱。李强挣的钱给谢亚兰办丧事用了一部分，剩下的这两万块钱差不多就是身上剩下的所有钱。 李强带着钱来到了店里，和店主签了合同以后店主就走了。这个店是租别人的房子，房租还有半年到期，李强看着这家店，心里涨的满满的，这就是他在城里立足的第一步了。虽然不是一个多么大，多么富丽堂皇的店。 但这是李强的店，李强自己的店。签完合同，李强心情好，他拿着剩下的钱去了卖手机的卖场。花了300块钱给自己买了一款最简单的黑白屏的手机，他现在大小是个生意人，没手机到底是不方便。 晚上回了家，李强去了村里的打印店，让人给打印了几张招工启事。第二天他把招工启事贴了出去，有人来应聘了。李强招了两个服务员和一个后厨，这生意就算开了张。 第一天生意还不错，吃饭的人都是老食客。原来的老板把这家饭店办的有模有样的，听说新开张换了老板。不少人来尝尝，李强当老板又当厨子，很多人吃过之后都夸饭菜味道好，不少老人吃过之后都说饭里有一股老手艺的味道。 晚上李强回了家，躺在床上累得慌，自己当老板不比给别人打工。凡是都要亲力亲为，虽然累，但是李强心里高兴得很。他取出压在枕头下面的小照片，手摸过照片，轻声说：“爹娘、兰子、虎子，俺自己有了店了，俺现在自己就是老板了。” 第二十七章：中考 李念一天天的长大，到了快一岁的时候，天气变热了起来。李虎上了初三，马上就要中考了。李虎本身不属于天资聪颖的学生，但是他坚信刻苦就能出成绩。 现在他连家都很少回了，每天基本都留在学校学习，希望六月考完能出成绩。这天下了晚自习，李虎准备去食堂吃饭再回来上晚自习。 他走出教室门，他后面坐的一个女生叫住了他。这女生叫做马美阳，平时和李虎关系不错，有时也一起讨论问题啥的。 李虎看着叫住他的马美阳，疑惑的道：“美阳，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马美阳听了，低着的头抬了起来，对李虎说道：“虎子，我有事儿找你，你和我过来一下成吗？”李虎点点头，和马美阳走下楼去。李虎跟着她来到操场上。 只有初三年级的人上晚自习，现在操场没人。夜风习习，操场旁的草丛里传来蛐蛐的叫声，李虎站在操场上感到了久违的惬意。这时，马美阳开了口“虎子，咱马上就要毕业了，我们宿舍的女娃说我要是再不和你告白就没机会了。我想给你说，我喜欢你，你能和我交个朋友不？”李虎听见这话，先是愣了一会儿，缓过神儿来，看着远处教学楼的灯光，开了口。” 美阳，你的心意我了解了，我也谢谢你能欣赏我。但是咱们现在要中考了，我不想为这种事儿分心。等你再长大一点儿，你就知道比我好的男生还有很多。咱们现在要以学习为重，不要再想这件事了。我还要上晚自习，先去吃饭了，再见。” 说完这话，李虎从马美阳身边走了过去。马美阳看着李虎的背影，蹲在地上，李虎没有回头。上完晚自习，李虎躺在床上睡不着，他想着白天马美阳对他的告白。 自从记事开始，李虎的目光就一直围着李强开始转。他印象中的强子哥是一个坚毅、勇敢的男人。 他的肩膀很宽厚，可以扛起生活的压力。李强一直是他想要追赶的对象，他希望有一天能和李强一样，扛起家庭的重担，尽到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 他把目光放到李强身上太久，已经不懂怎样把视线移开。但是他也隐约知道这种感情是不对的，自己的周围。 无论是村子里还是学校里，他都没有见过有两个男人在一起过。何况李强还是他的亲哥哥，自己和他留着同样的血，这样的感情是万万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 李强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小的时候李强带着他到村子外面挖野菜吃。晴朗的天空，火热的日头，他和李强挖的热了，来到一条河边。 李强和他脱了衣服下河洗澡，他看着李强裸露的身子，下身一阵儿火热。李虎从梦里惊醒，他看看床头的塑料表，早上五点四十。 他感到被窝里湿湿的，忙把手摸进去，摸到一种黏黏的感觉。上过生理卫生课，李虎知道这是什么。 他悄悄摸下床，换了内裤，又把湿了的内裤拿到水房洗干净。之后又把被子拿到阳台去晒，他宿舍有的娃子也会发生这种事儿。 刚开始大家还有惊讶，嘲笑，但是后来发生的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李虎把被子在阳台放好之后换好衣服背上书包向教室走去。 打开门，阳光洒在地面上，新的一天开始了。李虎来到教室掏出昨晚买好的馍边吃边看书，等他吃完了馍，陆陆续续的有其他人来早读。 这里的孩子都知道知识改变命运，如果不想进城给人干苦力或者是在家一辈子放羊种地，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好好读书。 过了一会儿，李虎看见马美阳走进教室，他觉得尴尬，不知说点儿什么好。马美阳却很大方的和他打了招呼之后就坐在凳子上开始看书，唯有眼角的红的显示着昨晚不为人知的秘密。 李虎和她打过招呼之后也就开始看书，马上就要中考了，这时间他们谁也耽搁不起。 考前，李虎抽空回了一趟家取东西，他回到家里，李念已经大了很多。 李虎进了家门，李婶儿高兴地放下抱在怀里的李念给他张罗吃的。 李虎坐在炕上，抱起李念逗他玩儿，李念高兴地咯吱咯吱的笑着。李婶儿把饭做好放到桌子上，对他说道：“虎子，你把念念放下，俺给你把饭做好了，你赶紧来吃饭。” 李虎放下李念坐在桌边开始吃饭，李婶抱着李念和李虎开始说话。” 虎子，最近学习咋样？累不累？你不要那么拼命的学，身体要紧。” 李虎咽下嘴里的饭，对李婶儿说到：“娘，没事儿，俺身体好着嘞。一天不辛苦，俺们班的娃子一个赛一个学，大家都那么拼，俺和他们一起就不觉得累了。再说俺每次回家你都给俺做这么些好吃的，俺觉得浑身都是劲儿。” 李婶儿听他说了这话，看着他明显瘦了的脸，没说话，把炒肉菜的盘子往他旁边挪了一下，说：“多吃点儿，多吃点儿。” “哎，娘。”李虎扒拉着碗里的饭说着。李虎吃完饭帮着李婶儿收了碗筷，又抱了抱李念，到自己屋子取了东西就要往学校赶。 李婶儿看见了，抱着李念送他走。到了村口，车来了李虎就要上车。李婶儿在他上车的时候给他手里塞了十块钱，李虎想给她塞回去，车已经开了。李虎坐到座位上，把头伸出窗户对她喊道：“娘，您快回去吧，天要黑了，您抱着念念不好走。” 车开远了，李虎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黄土地上，李婶抱着李念往家里走。李虎坐在车上，回头看着李婶越变越小的身影，把李婶儿塞给他的钱放到衬衫贴心的口袋里。 倒计时的天数越来越少，学生们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李虎做了几套往年的真题卷，觉得自己还是有把握的。 倒计时最后一天，学生娃们都收拾了东西准备迎接考试。中考是交换学校考试，李虎他们被分到了镇子上的另一所中学。 考前头一天晚上，大家都早早的睡了，第二天起来从宿舍赶往考场。到了考场外，门还没开，大家都站在外面等着。马美阳走了过来，递给李虎一袋豆浆。 马美阳是镇子上的人，她家是卖豆浆的，考试那天她妈让她用豆浆带灌了一袋儿豆浆在考场外面喝补充能量，马美阳灌得时候给李虎多灌了一袋。 李虎拿着长长的一袋豆浆，看着扎着马尾走远了的马美阳，快速的喝完了豆浆，走进考场。考试的两天很快过去，考完了试，大家回到教室里进行毕业典礼。中考过后考上的就继续上，考不上的就要去省城打工或者留在家里种地。 再见，一个教室曾经的同学恐怕就是陌路。一时间，教室里的气氛有些伤感，班长站上讲台，带着大家唱起了班歌。 歌声中，马美阳走了过来，递给李虎一根儿彩笔和一张花花绿绿的好看的纸。李虎看了看，是同学录，那年头学生中间流行这些东西。 李虎之前填过好多张了，这一次，他填的格外用心。填完同学录，毕业典礼就散了，李虎看着马美阳把那张纸夹到同学录里，走了出去。 他来到学校外面的小卖部，拿起公用电话，拨了过去。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说话不是李强，李虎有些失望。 李虎从电话里得知李强已经不在赵哥饭庄干了，接电话的大姐告诉他李强走的时候给他留了电话，说如果李虎打过去的话把电话告诉他。 李虎从包里掏出纸笔记下李强的电话，和接电话的大姐道了谢，那边挂了电话。李虎照着新电话打了过去，电话通了，李强的声音传来。 “喂，强子哥，我是虎子。我今天考完了，我想去省城找你，你看行不行？”那边，李强接了电话，高兴地说道：“行啊，虎子。哥自己开了饭馆，声音挺好的，你来刚好暑假帮哥的忙，那你收拾一下就过来吧。来的话给哥打电话，就是这个号，哥买手机了。” 李强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带着一点儿嘈杂的声音。李虎听到李强说自己开了店，心里也高兴。 听着那边的声音，想着李强也很忙，就对电话说：“哥，那我过两天就过去，你忙着，我挂了啊。” 李虎听着李强在那边挂了电话，他给了钱向宿舍走去，心也不禁的雀跃起来。 第二十八章：心酸 李虎回到了宿舍，宿舍里的一帮哥们都有些蔫蔫的。李虎虽不是一个特别外向的人，但是初中三年和其他人处的还算不错。舍长看见李虎回来了，走过去对虎子说：“虎子，你回来了，咱哥儿几个就等你了。走吧，咱出去聚个餐吧，也不枉咱初中三年兄弟一场。” 李虎听了，本想拒绝，但是看到其他人希冀的眼神儿，点了点头，一帮子人走了出去。一伙人来到学校外面的麻辣烫小摊，这东西在学生间可流行了。平常放学掏上三四块钱就能吃饱，味道还不错。一伙人买了麻辣烫，舍长又去小卖部买了几瓶啤酒。李虎和其他人吃着东西喝着酒，李虎不是话多的人，就听别人说着。听着别人说他才逐渐感觉到曾经的日子有多么令人怀念。吃完了，大家像宿舍走去，李虎第二天就打算回家。他站在自己的床边默默地收拾着东西，其他人看着他收拾东西都有些伤感没有说话。晚上熄了灯躺在床上，宿舍里静悄悄的。窗外传来歌声，也不知道哪个宿舍的人在外面操场上发疯，外面的吵闹声传进屋子里来，显得屋子更安静了。大清早的，李虎起来床洗漱完毕了拿着东西准备走。走到门口，穿了一个声音：“虎子，有时间回来和兄弟们聚聚，兄弟们都记着你呢。” 李虎顿了顿，点点头，向门外走去。逆光处，少年的身影显得高大起来，李虎关了门，室内又恢复了昏暗。李虎赶着早班车回了村里，到家之后李叔刚下地回来，李婶儿抱着李念坐在门外的阴凉处纳凉。看见李虎回来了，李婶脸上露出喜色，对他说：“俺估摸着你就要回来了，肉在锅里炖着，就等你回来吃了。来你抱着念念，俺去灶台看看。” 李婶说完站了起来，李虎回屋放下东西，然后从李婶手里接过李念。李虎抱着李念逗他玩儿，二十多天没见，李念又长大了。李虎抱着李念坐着，不一会儿，李婶儿说：“虎子，把念念放下吧，先吃饭吧，你爹刚从地里回来，该饿得慌了。” 李虎点点头，进屋把李念放到炕上，坐在桌子边上准备吃饭。” 虎子啊，考的咋样啊？“李婶儿边盛饭边问。” 还成，估了分报了志愿了，报的县一中，估计问题不大。对了娘，俺给俺哥打了电话，俺暑假帮你收完麦子就去城里帮俺哥的忙。俺哥现在自己开店了，是老板啦。” 李虎兴奋地说着。李婶儿听见这两个好消息，高兴得合不拢嘴。旁边的李叔虽然没啥表情，但是李虎看见李叔吃饭比平常都快，就知道他爹心里也高兴。晚上，吃完饭李叔李婶在自己屋里炕上坐着听戏，李虎抱着李念坐在自家院子门口乘凉。李虎抱着李念摇啊摇的，对着李念说：“念念乖，过几天小叔就去省城找你爸了。你也想你爸了吧？小叔也想他啊。等你一岁多会说话的时候你爸就回来过年啦，到时候你要记得叫他爸，他心里一准高兴得很。” 李虎嘴里说着，眼前浮现了那个场景，眼里露出笑意。李念眨着眼睛看着他，小胖手在李虎眼前晃啊晃，李虎一把捉住他的手。对他说：“你兴奋个啥劲儿，走了，进去睡觉了。” 过了几天，李虎帮家里收完了麦子，就准备打包进城了。李虎带着李念去了镇上照相馆一趟，拍了几张照片准备带过去给李强看。李虎顺便在镇上给李强打了个电话，通知李强自己到的时间。照片洗出来之后，李虎在镇子上取了照片，就在镇上坐车去省城。李虎上一次去省城是和谢亚兰一起去的，如今……李虎看着车外的风景，快两年不见，路旁的风景又不一样了。 路边的屋子越来越洋气，楼房也越盖越多，看着这些，李虎生出一些物是人非之感。李虎一路想着事儿，时间过得到还挺快，天擦黑的时候，车到了省城。 李虎站到门口，李强还没来，他就在门口等着。过了一会儿他看见李强骑着个小三轮过来了，三轮车上还放着菜。李强看见他，把车停住，跳下来拍着他的肩说到：“好小子，快半年不见又长高了啊。考试考得咋样？咱爹娘身体还好吧？念念乖不乖啊？”李虎听了，笑了一下，说：“强子哥，你咋还骑着三轮车来呢？你一下问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回答你哪个？”李强听了，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这不是刚在菜市场买了菜就来接你吗？下午菜便宜点儿，我就去了，看着时间快到了赶着从菜市场来了。哎呀这一路骑得我一身汗。” 说完，李强从车头挂着的塑料袋里取出毛巾擦了擦脖子和脸，说完对李虎说：“小子，上车啊。哥带你去哥开的饭馆吃饭，我回去给你亲自做着吃。” 李虎看着李强，犹豫到“哥，我还是跟着你的车走吧，要不你给我地方我自己坐车去。你累了一天了，还是别带我了，我怕你…… “李强听了，扭头一笑”胡说啥呢？城里地方这么大，让你坐车把你丢了咋办？还走回去，路远着呢，走回去把你累着了。上来吧，就你这点儿重量哥还带的动你，个平常买菜几百斤几百斤的拉也不咋。快点儿啊，我回去还有事儿呢。” 听着李强威胁的话，李虎提着包上了三轮车。” 虎子，坐好了啊，哥走了“李强的声音从前面带来，李虎”哎“了一声，李强慢慢骑动了车子。李虎坐在车子上，看着周边的风光。夜风缓缓地从他耳边吹过，他感到一阵凉意。他打量着这座城市，一切是如此的繁华，一切却都不属于他。李虎坐在三轮车上看着李强的后背出神。小的时候，他觉得李强的后背是他最温暖的依靠。每次李强带他出去玩儿，他在睡梦中醒来都是靠在李强的后背上李强背他回家。半夜他做噩梦惊醒时，看着李强坚实的后背他就会心安。李叔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比他大十岁的李强一直像父亲那样照顾着他，给与他温暖，赐给他力量。” 虎子，两年没来城里城里变化大不？哥现在也算前面在城里立足了。呵呵……”李强的声音从前面飘来，打断了李虎的思绪。” 嘿嘿，哥你别说，快两年没来，变化就是大。你说这城里发展咋这么快呢，一天一个样子。哥，你累不？要不我下走着吧，我不累。” “没事儿，哥不累。你坐好了，哥再骑快点儿，早点儿回去给你做饭。” 李强说完，加快了速度。路灯的照明下，李虎看见李强的衣服后背被汗水打湿，他心里一酸，不再说话。 第二十九章：冲击 骑了半个小时左右，李虎看着李强进了一个居民小区，他想着是地方了，提着自己的包准备下车。李强把车停下对他说：“虎子，到了，你先把东西提进去，哥锁车子一会儿就进去了。” 李虎点点头，提着包，跳下车进了饭馆。李虎进去把东西放下，准备出去帮李强拿菜，他刚走到门口，李强扛着菜进来了。李强看见他，对他说：“你起来干啥呀？累了一天了坐着去。小王，过来给我弟弟倒杯水。” 李强说着，招呼着饭馆里的一个姑娘给李虎倒水。李虎只得坐下，他看见那个叫小王的姑娘拿着铝壶走了过来，拿着一次性的塑料杯给他倒了水，李虎道了谢之后小王就走开了。李强带着围裙端了菜出来，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说：“虎子，这是凉菜，你先吃着垫垫，哥给你炒几个热菜去。” 李虎忙说到：“哥，随便炒点儿，我吃不了那么多，浪费了不好。” 李强却不搭话，转身向后厨走去。过了一会儿，李强端了两个热菜出来，放到他面前说：“虎子，哥给你随便炒了点儿，你吃吧，哪天闲了哥再给你多做点儿好吃的。” 李虎扒了一口饭说到：“哥，这就成了。好着呢，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吃。” 李强点点头，站起来向后厨走去。李虎吃着饭，看着饭店还算红火的生意，打心眼儿里觉得他哥能干。李虎吃完了饭，把碗送到后厨，就到前面来帮忙。他帮着两个服务员端茶送菜，收拾碗筷。到了晚上打烊的时候，两个小姑娘对着李强说：“强子哥，你弟弟真懂事。” 李强搂着李虎的肩，对他们说道：“那是，也不看是跟谁一起长大的”言语间无不得意。 晚上打了烊，李虎带着李强往回走，李强租住的屋子离这个饭馆不远，走了十分钟就到了。李强把李虎带到屋子里，出去打水。李虎打量着这个屋子，和自己两年前来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是人却…… 正想着，李强打了水进来，让李虎洗了之后自己换了水脱了衣服就开始擦身子。李虎看着李强光着身子，脸上火辣辣的不敢看，低头翻着自己的包。 李强倒了水回来，看见李虎拿着一沓东西，走近了看是几张照片。李虎看见他，扬着手里的照片道：“强子哥，你看，这是我带念念照的相。你看他是不是长大了不少？”李强坐下来，手里拿着照片，手摸着照片上的李念，嘴里喃喃道：“念念他都长这么大了？真好看……”李虎看着李强的样子，高兴地说到：“是啊哥，等你过年回去念念就一岁多了，应该会叫爸了，你就等着吧。” 李强听了，笑得合不拢嘴。过了会儿，李虎开始打哈欠了，李强看着他，说：“累了吧，虎子。咱睡吧，你今天和哥睡一张床行不？”李虎听了，忙点头到“行啊哥，有啥不行的，咱俩从小都是睡一张炕长大的。”说完两个人上了床。 床上，李强的低低的笑声传来“我还以为虎子会嫌弃我呢，虎子现在是文化人了，我是个粗人，我还怕虎子和我睡一张床不习惯。” 那边背对着李强的李虎小声的说了一句“强子哥，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的。” 李强疑惑的说到：“虎子，你嘀咕啥呢？”李虎转过身，笑着说：“没啥，哥，赶紧睡吧。明早还要起早点去饭馆呢。” 李强听了，闭上了眼，说：“那就睡吧。” 第二天早上8点多，李虎听见有响动，睁开眼睛。他看见李强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坐起来说：“哥，你干吗去啊？” “我去饭馆啊，我要去早点儿准备今天要用的材料。你再睡会儿吧，不急”李虎一听，马上爬起来说：“哥，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说完李虎从床上下来穿上衣服端了盆出去洗脸刷牙去了，留着李强站在原地。李强和李虎一起出了门，路上两人买了几个包子，李强又给李虎买了一盒奶让他喝。李虎喝了一口嫌弃的说道：“都说城里东西好，我喝着奶味儿真淡，一点儿都没咱自己家的好喝。” 李强揉揉他的脑袋，没有说话。到了饭馆，李虎帮着李强把凳子放下来，收拾了一阵儿差不多了就准备开张。过了十点，后厨师傅和服务员都来了，饭馆准备开始营业。 李虎帮着李强干活，两个姑娘都夸他是好帮手，帮着李强干了不少活。能帮到李强，李虎心里也很高兴。这样的日子过了大半个月，李虎也在周边转了转，摸熟了周边环境平时也敢自己出去转转。李强也由着他，男娃子胆子是该大些。这天晚上，饭馆里不是很忙，李虎和李强打了声招呼就出去转去了。 李虎为了抄近路，走到一个偏僻的巷子里，正准备出去，他听到有争吵的声音传来。吓了他一跳，他忙躲进了巷子里的暗处。巷子口的路灯下，两个人拉拉扯扯的走过来。 李虎一看是两个男人，好像是在打架，两个人拉扯的挺厉害。李虎没出声，在一边看着，看着看着他感觉事情不对起来。拉扯间，一个男的把另一个男的压在墙上，嘴对着嘴贴了上去。 亲了一会儿，压人的那个男的看了看四周没人，逐渐地大胆起来。他把手伸进了被压得那个男的的衣服里，嘴在他脖子上舔着。被压得那个男的刚开始还挣扎着，后来也不挣扎了，把手放在上面的男人背上环着。过了一会儿，上面的男的摸了摸下面人的裤裆，笑着说：“你现在还分手不了？”下面的人摇摇头，就被上面的男的拉走了。 李虎看了这一场活春宫，心快从自己的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他到现在为止也只是无意间见过李虎和谢亚兰干那种事儿。可是这次他亲眼看见俩男的干这种事儿，虽然没到最后，可对他也是一个冲击。 他红着脸跑到了李强租的屋子里，用凉水冰了冰脸，这才好过一点儿，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过了一会儿灯亮了，他睁开眼，看见李强走了进来。 李强提着一个袋子对他说：“虎子，你咋啦，哥在那儿等你吃饭你半天都不来。哥操心的很，我把饭给你带回来了，你吃吧。以后记得回去吃饭，起码给哥打个电话，别叫人操心了。” 李虎点点头，取了碗就开始吃饭。吃完饭，李强已经躺下了，李虎收了碗筷也跟着躺下了。他睡了一觉现在还不困，他看着背对着他的李强没动静，估摸着李强是睡着了。 他悄悄地把手搭在李强的背上，慢慢的也跟着睡着了。 第三十章：长大 李虎自从上次撞到两男人干那事儿以后就对李强起了别的心思。平常不敢和李强有多接触，和李强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也有点儿不自然，他就想要早点儿回去了。李虎在省城待到八月上旬，就和李强提了要回家。李强一听，对他说：“虎子，这时间还早，你急着回去干啥？”李虎听了，解释道：“哥，我要回去准备东西呢。估计录取通知书已经寄到咱家了，我回去帮着咱爹娘带几天念念。再去镇子上买点儿用的东西，这就差不多要开学了。” 李强听了，还想再说点儿什么，但是看到李虎心意已决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虎子，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走吧。走的时候哥送送你，上了高中好好学习，一定要考上，不要让我和咱爹娘失望”李虎点点头。走的前一天晚上，李强在小饭馆给李虎做了很多好吃的，让他多吃点儿。吃完饭，饭馆打烊之后他们回到了屋子。兄弟两个躺在床上拉家常，李虎看着李强，试探的问道：“哥，俺嫂子走了快一年了，你……”剩下的话李虎没有说出口就被李强打断了“虎子，快点儿睡吧，明早起来赶车呢。哥累了，先睡了，你也早点儿睡。” 李虎看着李强不愿意谈起这个话题，也没有多说话，看着李强睡着的脸也睡下了。早上起来，李强给李虎买了早点放到屋子里让他吃，李虎吃了饭，李强给他了一叠钱。 李虎看见钱，咽下一口油饼，说道：“哥，你这是干啥呀？”李强看着他吃的油汪汪的嘴，拿纸给他抹了一下说：“这钱你拿好了，拿回去以后跟着咱爹去镇子上的商城买台电视机。现在这城里家家都有电视，这玩意儿是个好东西。哥也没挣啥大钱，就买个电视给咱爹娘尽孝心。你和念念在家也能看，让念念也开阔一下眼界，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个啥样子。等哥再干几年，念念大了哥就把念念接到城里来上学。那时候你也该上大学了，你来省城上大学也好，平时没事儿了可以来哥这儿帮帮忙，带带念念。” 李虎听见这话，收起了钱放在贴身的衣服兜里，说：“哥，我知道了。这钱我收好了回去给咱家添台电视。我吃好了，咱走吧。” 李强起身，提着李虎的包锁了门和他一起走出去。到了客运站，李强看着李虎上了车，李虎给他招招手，李强就走了。李虎看着李强的背影，想着李强的话，考上省城的大学，和李强一起照顾念念。车开到了镇子，倒车的时候李虎先跑到镇子上的商场去看电视机。他转了转，看上了一个性价比高的电视，等着回去给李叔一说哪天有时间了过来买。 坐车回到了村子里，看着和自己小时候记忆里没有多大改变的村子。依旧是黄土地，依旧是低矮的房子，李虎思索着向家走去。到了家门口，看见李婶儿站在猪圈前喂猪，李虎走了进去说道：“娘，俺回来了。” 李婶儿一听，放下手里的活走过来，惊喜的说：“虎子回来了？哎呦，你别说省城的水土就是养人。你哥一天给你吃啥好吃了的，你比去之前胖了，人也白了。” 李虎边给猪喂食边说：“那可不？俺哥对我可好着嘞，有啥好吃的都先紧着俺，俺能不胖吗？”喂完了猪，李虎拉着李婶儿进了屋子坐到炕上问道：“娘，念念呢？咋不在啊？”李婶喝了一口说，解释着说：“今儿一大早兰子她爸妈把念念抱走了，说是想念念了接他过去住几天。” 李虎点点头，对李婶儿说：“娘，您去做饭吧，天黑了，俺爹马上就溜弯儿回来了，俺回屋子收拾东西去。” 李虎说完向自己屋子走去，李婶儿走到灶台边去做饭。李虎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他打开炕头的木箱子，看见了许久没翻动的小人书，拿起书看了看，收拾完东西就把书放了回去。第二天吃过午饭，李虎和李婶儿打了招呼就出了门。他来到李老汉坟前，掏出半张平整的纸，坐在坟头用纸给李老汉擦着墓碑说：“爷，俺来看你了，这是你的东西吧？”说完他扬了扬手里的纸，继续道：“当年你走的时候让我把纸拿给你，我还没来得及给你你就走了。我替你收着这张纸，一直不懂上面写的东西是啥意思。现在我有了喜欢的人了，可是我却不能告诉他，给他说了估计他会把我当成变态吧。我现在把纸烧给你，你在下面拿好了，如果真有下辈子，你一定要找着他，和他在一起。” 说完，李虎掏出火柴把那张纸在李老汉的坟前点燃，黑色的灰烬被风吹起，盘旋在空中。李虎回到了家，李念已经被谢叔送了回来。自从谢亚兰走了以后，谢叔谢婶儿老了不少，一天没啥精气神儿，看着也可怜。平常只有见了李念才会高兴一阵儿，其他的人见了也只有叹气。李虎抱着李念玩儿了一会儿，李婶儿做好了晚饭。吃饭间，李虎对李叔说：“爹，俺走的时候俺哥给了俺一点儿钱。他让你带着俺去镇子上买个电视回来给你和俺娘解闷。我那天在镇子上看好了一个，咱啥时候去啊。你去看看合适不合适，合适了咱就买回来。” 李叔听了，说道：“那就明个吧，我看明个天气不错，是个出去的好日子。” “行，那就明个吧，我今天早点儿睡，明个和你一起去镇子上”李虎说道。第二天李叔和李虎起了个大早，坐上车去了镇里。李虎拉着李叔来到了商城，李叔看着李虎挑的电视，觉得还可以，就让李虎掏钱买下了。这电视是台小彩电，体积没有多大，李虎自己抱着电视就能成。出了商城，李虎抱着电视在前面走，李叔抽着旱烟跟在后面看。李叔看着李虎的背影，自己给自己说道：“这娃子，是真的长大了啊。下了车到了村口，李虎抱着电视往家里走，路上遇到同村的人打招呼的时候，有人称赞道：“哎呦，虎子家买了电视里。你强子哥真能干，比俺家的小子强多了。” 李虎听着这样夸赞李强的话，心里美滋滋的，自己对自己说：“那可不，那可是俺强子哥。” 抱着电视回了家，李婶儿抱着李念围着电视转，嘴里喃喃道：“这就是彩电啊，真是个稀罕玩意儿。俺以前就在村里王力家看见过，这下咱家也有了，真好。” 李叔看见李婶儿这个样子，骂道：“你个瓜老婆闪开，让虎子弄好。” 李婶儿挨了骂，抱着李念坐到床上，看着李虎弄电视。李虎取出架好天线，取出电视说明书调试了起来。过了一会儿电视里出现了人影还有声音，李虎对着李叔说：“爹，调好了，可以看了。” 李叔听了，还没答话，李婶儿插嘴道：“虎子，快给你爹调个戏曲频道，你爹爱看戏。” 李叔说道：“你个瓜老婆，我看啥还用你说，话就多得很。” 李婶儿听了委屈道：“还不是你爱看戏，你这老汉咋……”李虎听着李叔李婶儿拌嘴，笑着走了出去。电视机里戏曲频道正在放着戏，雄浑高昂的声音飘散在小院里，久久不曾散去。 第三十一章：感动 九月到了，在李念可以满炕乱爬的时候李虎拿着行李去了县一中报道。报道完了以后，李虎送走了李叔自己在县上转转。县里还算繁华，虽然比不上省城但是却比镇上和村上好多了。李虎一个人转悠在街上，看着路上的车和街边的娱乐场所，想着这该是自己走出那个穷窝窝的第一步了吧。晚上回了宿舍，舍友基本都到了。宿舍是八人间，李虎的舍友来自周围的村子和镇子，算是有着相同的成长环境和经历的人，不难相处。大家自我介绍之后就一起去了学校周边的小餐馆聚餐。八个人叫了六个菜，学校不让喝酒，就以茶代酒进行了这次聚餐。吃饭间，大家相互都有了了解，混熟了之后就开始称兄道弟起来。回了宿舍睡了一觉之后，第二天起来就上学去了。高中的学习节奏很忙，大家从高一起就开始拼命学习，老师整天在耳边灌输着高考的重要性。尽管大家的耳边都被这番话磨出了老茧，但是谁也不敢放松心神，一个赛一个的学习。李虎上了高中之后，回家的次数就更少了，不到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回家的。 上次他回家李念已经会走路了，他想着李念在炕上迈着小短腿从墙边走到李婶儿怀里，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李虎同学，你在笑什么？是不是会做这一道题？不妨站起来给大家说一说。” 李虎正在开着小差，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同桌用手捅了捅他，他一下子站起来喊了一声“到！”他说完这话，全班的人哄堂大笑起来，老师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李虎看着老师的脸色，红了脸，悄悄地把头低了下来。 “坐下！以后上课不准开小差”老师说完又继续讲题。李虎坐到座位上，呼出一口气。下了课，他的同桌和他开玩笑的说：“虎子，你可真是条汉子，灭绝师太的课你都敢开小差。你说你开就开吧，还面带淫笑，你想啥好事儿呢？”他的同桌说完这话，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李虎看着他们笑，也不气恼，他知道他们也没恶意，就随他们去了。忙忙碌碌的高一第一学期过去了，县一中向来以高升学率闻名，寒假还给学生补课。在惨绝人寰的补了十几天的课之后，李虎他们迎来了寒假。李虎坐车回到家已经是快过年的时候了，他走到家门口，听到了李强的声音，赶忙跑了进去。他进了屋子，看见李强在炕上坐着逗李念玩儿，李念嘴里喊着“爸，爸，爸。” 李强听了笑的合不拢嘴，抱起李念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嘴里说着“爸的好念念。” 李虎看见这情景，笑着问“哥，你今年咋回来这么早呢？”李强看见李虎回来了，放下李念，对他说道：“这不是我想你们了么？就提前回来了，年根儿了，饭馆里的服务员和厨子都想着早点儿回，我也就放了他们的假。” 李强说完，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李虎。” 虎子，这是哥在省城给你买的电子词典，城里兴这个。去我那儿吃饭的学生家长都说这个可以帮助人学英语。现在会英语可吃香了，哥给你买了，你拿着好好学习。” 李虎看着李强手里的东西，迟迟没有接过去。李强看他的样子，不知道他是咋了，把电子词典塞到他的手里之后也不搭理他，继续逗着李念玩儿去了。李虎回屋坐到炕上，打开电子词典外面的皮套儿，一遍一遍的摸着电子词典。他对着电子词典自言自语说道：“强子哥，别对我这么好，我怕……” “虎子，吃饭了”李婶儿的声音传到屋子里来，李虎放下东西拉了灯走了出去。等家里置办齐了年货，就要过年了。年三十晚上，李婶儿做了很多好吃的，全家人围着电视看了春晚。李婶儿看着春晚，感叹道：“这电视真是好，啥玩意儿都能看。有了这东西过年就热闹多了……”李婶儿絮絮叨叨的说着，一家子磕着瓜子吃着糖，这样的日子虽然简单却也温馨。十二点过后，李强放了炮就大家就洗了准备睡了。李虎去了李强屋子把睡着的李念放到炕上就走了出去，出来的时候和李强打了个照面。李强轻声问他：“念念睡了？”李虎点点了头，李强又对他说：“累了一天了，早点儿睡，明天还得跟着咱爹去咱舅爷家拜年呢。” 李虎点点头，向自己屋子走去。走到李强屋子窗边的时候，李虎往里望了一眼，他看到李强对着墙上谢亚兰的照片发呆。他心里一紧，随即安慰自己道：“他是你哥，那是你嫂子，你这又是何必呢。” 过年间，兄弟俩带着李念跟着李叔走了不少亲戚。李强带了东西抱着李念去了谢亚兰家一趟，他看着谢家二老憔悴了不少的样子。心里也不好过，他向他们许诺一定会好好对李念的，他不会对不起谢亚兰拼了命换回来的孩子。说这话的时候，谢家二老看着在炕上乱走的李念，点了点头。过完年，李强就要回城里了，李强抱着李念送他。李念比赵平家的小子强，李强走了他不哭也不闹。转着黑溜溜的眼珠子看着他爸，李念这样子李强反而更不好受了。车来了，李强上了车，李虎握着李念的手说道：“念念乖，和你爸说再见。” 李念挥着手，嘴里叫着“爸，爸。” 李强闭了闭眼，从车窗里伸出头来说道：“虎子，你带念念回去吧，天儿冷，别把你俩冻着了”说完车就开走了。李虎抱着李念回到了李强的屋子，他看着墙上挂着的谢亚兰的照片，自言自语道：“嫂子，你说你当年对我那么好，他又是我哥，我咋能对他起那种歪心思呢。我对不起你，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照顾着念念长大。将来要是我哥给我娶了新嫂子，她要是敢对念念不好，我第一个不答应。” 李虎看着在炕上睡着了的李念，摸了摸他的脸，走了出去。 第三十二章：了解 李强走了没几天，李虎也就开学了。开了学，李虎又投入到了忙碌的学习中去。县一中比镇上的学校好了很多，有自己的机房，李虎他们也开了微机课。学校里的大多数孩子没见过电脑，见了这玩意儿新奇的不得了。十六七岁的学生，接受能力强，学这玩意儿学的很快。不少学生在学校机房上的不过瘾了跑到外面网吧去整宿整宿的上网，这就是堕落的开始。新奇的事物对人们总是有着无法言说的吸引力，不在少数的学生出去包夜打游戏，成绩一落千丈。平常上课的时候老师也总告诫他们远离网络，不要让网络游戏毁了自己的一生，对于这些告诫，有上进心的学生们谨记在心。这天，老师让李虎在网上打印出一份东西给他，学校的电脑不能用，李虎问了同宿舍的一个哥们，那哥们对他说：“嗨，这多简单的，走，哥带你去网吧。” 说着，把李虎拉到了网吧门口。站在网吧门口，李虎踌躇不前，他曾听老师说过这是个吃人的野兽，他不想进去。旁边站着的哥们看见他犹犹豫豫的样子，不耐烦地道：“你进不进？ 你不进我自己进去了，来了又不敢进，你是想咋？”李虎听了对他说：“那就进去吧。” 李虎跟着那哥们进去以后，看着他和老板说着什么，接着老板给了他两张纸，他走了过来“给你这张纸，上面这是别人的身份证号，下面是密码。你开机了把这两个输进去才能用。” 宿舍那个男生指着纸上的两行数字说道。说完他就撇下李虎自己找位子玩儿去了。李虎捏着纸，找到一个人少的地方，开了机，把老师交给他的U盘插了进去。弄完了老师让他看的东西，他四下看了看，自己的身边离得近的座位没有人，他在浏览器里输入了一个网址。网页页面打开以后，他悄悄地输入了“男人喜欢男人”这几个字。搜索出来结果以后，他偷偷摸摸的点了进去，其中一条解释的原因吸引了他的注意。” 在男性的大家庭里长大，可能，从小在男的关怀下长大，心里就比较向男的那方面靠近，认为只有男的才可以给自己温存“。李虎看着这条信息旁边有一个网页链接，他点了进去出现了这样的字面”同性恋是指一个人在肉体、心理、情感上的兴趣主要对象均为同性别的人，无论这样的兴趣是否从外显行为中表露出来，那些与同性产生爱情、肉体或恋慕的人被称为同性恋者……”李虎看着页面里的字，忽然旁边有响动传来，他连忙关了网页。拔掉U盘以后，和宿舍的哥们打过招呼啊之后他就走出了网吧。李虎看着外面刺眼的阳光，眼睛有点儿疼。李虎回到学校，把U盘交给老师以后就一个人来到了操场。这时是午休时间，除了操场上踢球的人之外周围很安静。李虎坐在操场边看着踢球的人，青春洋溢的少年在操场上运动着，李虎看着踢球的人想着心事。他长这么大，除了对李强产生过这种特殊的感觉对别人不曾有过。学校里有大澡堂，他和其他同学一起去洗澡，看着其他人赤裸着身体在他身边走来走去他也不会产生冲动。他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天生就喜欢男人还是因为喜欢李强，他同样也不明白他对李强到底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依赖。” 嗨，那边的那个同学帮我们捡一下球。” 李虎的思绪被打断，他转头望去，一个男生对着他说话，他看着不知何时滚到他旁边的足球。李虎抬头看看天，阳光正好，他站起来拍拍衣服，抬起脚把球踢了过去。” 管他呢，现在这些都不重要，学习最重要“李强这样想着，抬脚向教学楼走去。忙碌的学习生活没有留给李虎太多思考的时间，李虎一心扑在学习上，很快高一就结束了。 放了假，李虎回了家帮李叔和李婶儿收了麦子就在家里看书学习。他平常学习的时候看到李强给他的电子词典就会感到心里一暖，他为了李强、为了自己的爹娘也得要好好学习。 这天，李虎在家学习，李叔李婶儿带着李念出去溜达。李虎写完了作业，就去李叔的屋子里看电视。 他看着电视没啥好看的，就把电视调到一个社会情感类的电视节目。 看着看着他就睡着了，迷迷糊糊听到有这样的声音传来”他结婚后对我很冷淡，除了我催得紧了他才会碰我一下，平常就和我分房睡。我开始还以为是我自己不够好，他讨厌我。后来我偷偷看他的短信，是个男的发给他的，那男的在短信里叫他老婆。我震惊了，晚上他回来我问他，他向我承认了他喜欢男人……” 李虎听到这里猛然的惊醒。他四下看了看，李叔李婶儿都不在。他走到门旁在里面插上门闩，走在电视机前把声音关了，集中精神看着电视下面的字幕。节目看完了，李虎的心跳得和打鼓一样。 他看的这个节目讲的是一个同妻的经历，他看着这个节目第一次知道了社会上有不少和他一样喜欢男人的男人。他看着电视上的那个女人哭的凄惨的样子，也感到了难受。他看着电视里的旁白介绍着中国的同性恋团体的现状，他们在社会上遭受到的歧视。 他自己也感到了迷惘，他从电视上了解到自己对李强的这种感情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两个毫无关系的男人在一起尚且还会遭受到那么大的阻力，何况他和李强还是亲兄弟。 节目结束后，李虎木木的关了电视，回到自己的房子。他也没心思写作业了，就在炕上躺着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李婶儿进来了，看见他躺在床上不禁埋怨道：“虎子，你在家啊？娘叫你你咋不吱声，娘还以为你不在呢” 李虎这才回过神儿来，扯了个笑脸对李婶儿说：“娘，我在家呢，刚睡着了没听见。叫我啥事儿啊？”李婶儿看着他有点儿奇怪，哪儿奇怪自己又说不上来，便对他说：“俺把饭做得了，你赶紧起来洗把脸吃饭吧”说完李婶自己走了出去。 李虎看着她的背影从炕上爬了起来，自己也向外走去。李虎来到屋子里，李婶儿把饭摆好了，招呼着他吃饭。李虎端了饭碗坐在凳子上，看着慈祥的李婶儿，话虽不多但却同样关爱他的李叔。 他默默地在心里对自己说：“就把这个秘密放在心里吧，这种事儿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这种事儿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得有多少人戳爹和娘的脊梁骨。我自己没关系，但是爹娘都是一辈子的老实人，绝对不能因为我给他们带来困扰。” 李虎想着，给嘴里喂了一口饭，嚼了嚼，把自己的心思和饭一起咽到了肚子里。 第三十三章：身世 之后的日子过得很快，李虎开学上了高二，文理分了班。李虎不属于脑子特别活的人，他学理科觉得太费力就选了文科。 上了高二以后，日子比以前更忙了。整天忙着学习新知识，大家都忙的要命。李虎更是减少了回家的日子，对李强的情愫也就被他放在了一边。 在忙忙碌碌的度过两寒一暑之后，高考倒计时开始了。说起来李虎觉得自己的高中生活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回味的事情，但是日后再想起那段日子虽然忙碌乏味但却值得人深思回味。 高三第二学期的开始，李虎班里的倒计时牌子已经挂了起来。红色的水笔写出的数字在白色塑料板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醒目。 大家都盯着那块板子看，剩下的这些时间就是决定命运的关键时间。成败在此一举，努力了三年的成果马上就要得到展现，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李虎高三期间，李强偶尔会从省城到县上来看他。每次来看他的时候都会给他带一大堆营养品，说是省城买的给他补脑子。李虎拿着营养品对李强说：“哥，你挣钱也不容易，这些东西就少买一点儿吧。 我们老师说了吃这些没用，都是浪费钱。” 李强听了，对他说：“哥给你买你就拿着吧，哥饭馆的生意现在好得很。哥在城里干了这么多年也挣下了些钱。哥过一阵儿打算把饭馆旁边的那个空的门面房再租下来，把饭馆面积扩一扩，再招几个师傅和服务员。” 李虎听了，欣喜地说到：“呀！哥，你可真能干，是我的榜样啊。” 李强听了，笑了笑说道：“虎子，你都快十八了成人了。哥也快二十八了。哥进城快十年了，吃了不少的苦。这个年纪要是再没点儿成绩，哥就没脸见人了。对了虎子，哥原先租的那个城中村要拆了，哥在饭馆的那个小区租了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这样照顾饭馆也方便些。等你高考完了，哥把念念接到城里去，念念也该上小学了。到时候哥和念念一间房，哥给你留一间，你上了大学没事儿过来住一间，帮哥带带孩子。” 李虎听见这话，高兴地不得了。既然他对李强的感情不能公开说明，那么陪在李强的身边或许是最好的选择。李虎看着李强男人味十足的脸，点了点头，心里对自己说：“一定要考上省城的大学，一定要加油。” 高考前几天，李强专门从省城赶回来陪着李虎高考。李强在李虎考试的学校旁边的宾馆租了一间双人间，李虎看见了虽然高兴，但是也有担忧，问他：“哥，我一个人考试能行。你从省城回来了，你的饭馆生意咋办？不用专门给我专门在学校旁边的宾馆租一间房，浪费这钱干啥呀？”李强听了，笑着对他说：“虎子，饭馆哥让小王给我看着呢。她给我干了好几年了，我信得过。高考这是多重要的事儿啊，哥不来陪着你哥陪着谁呀。你就安心住到这个宾馆里吧，考试方便点儿哥也安心。虎子，你知道哥读完小学就没上了，你高考哥高兴，你就当是帮哥圆了这个梦吧，安心考试，其他的啥都别想。” 李虎听了这话，只得点点头。考试前一天，李虎和李强说了声要出去散心就从宾馆出去了，李强路上嘱咐他小心点儿早点儿回来。李虎走到县里边的街道上，看着这个他待了三年的县城，考完试他就要和这里告别了。走着走着，突然面前有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李虎抬头一看，转身就要走，挡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小时候被他用石头砸烂了头的何东东。自从何奶奶死了以后，何东东就成了村子里闻名的野孩子。平常村里人让自己的娃见了他都绕着走，以前和奶奶还在的时候何东东还顾及着何奶奶收敛一点儿。 自从何奶奶死了以后，何东东就变得更无法无天了，偷鸡摸狗的事儿干的不在少数。何东东在村子里过不下去之后就来到了县上，他和一些小痞子混在一起经常勒索一些中小学生的钱。 李虎见过他几次，何东东估计是因为小时候的事儿有了阴影，一般不轻易惹李虎。但是李虎现在看着站在他面前叼着烟的何东东，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何东东看见他转身走了，吐了一口烟气，流里流气的说：“呦，李虎，日子过得不错嘛？你强子哥对你真是好，专门从省城过来陪你。要我说李叔一家人真是厚道，对你这个野种还真是好。不让自己的孩子上学，却想着供你这个野种上大学。” 李虎一听，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对着他，恶狠狠地说：“你刚才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何东东把嘴里的烟吐到地上，用脚碾灭，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说，你不是你爹娘的亲生娃，你是他们在家门口捡回来的野种……” 何东东还没说完，李虎一拳打在他脸上，何东东立马和李虎厮打起来。李虎边打边说：“你骗人，我就是我爹娘的亲生娃，你骗人……” 何东东没有说话，专心和李虎厮打在一起。何东东趁李虎不备，一拳打偏他的脸，趁机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李虎，轻蔑的笑了笑，走了。 李虎在地上坐着，明明是六月的天，他却感到一股寒意窜上他的心头，他站了起来，向宾馆走去？。到了宾馆敲开门，李强看见他这个样子吓了一大跳。 他连忙问道：“虎子，你这是咋了？跟谁打架了？咋变成这样了？说话啊你……”李强看着李虎呆呆的不说话，心里着急，对着他喊了起来。李强刚想再开口，李虎开了口：“哥，你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咱爹娘捡回来的野孩子？” 李强听见这话，仿佛一道惊雷劈在他身上，愣了好半晌才开口道：“虎子，你胡说啥呢？你咋能不是咱爹娘亲生的娃，你是我的亲弟弟啊”“哥，你不要骗我，你老实告诉我！”李虎猛地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李强的眼睛说道。李强看着李虎黝黑的眼睛，里面充满了绝望，不知该说些什么，转过了头。李虎看他这个样子，知道他是承认了，眼睛一闭，流下来眼泪。李强看见他这个样子，忙用纸给他擦着脸，对他说：“虎子，别想那么多。你明天就要考试了，今天好好休息，考完试哥在给你好好解释。” 李虎点了点头，走到卫生间对他说：“哥，我累了，我想早点儿休息了，明天还要考试呢，我洗洗睡了。” 李强看着他走进卫生间，一嘴的苦涩。 第二天早上，李强看着李虎跟平常一样起了床，吃了他买的早餐。李强送李虎到了考场门口，来送孩子高考的家长可真不少，校门口满都是人。到时间了，李虎和李强挥挥手就进了考场。李强送李虎进去以后就和其他家长一样顶着太阳在考场门口等着，六月的太阳晒得很，李强心里一片燥热。 突然，前面的人群骚动起来。李强走上前去一探究竟，听见一个声音说：“李虎的家长？李虎的家长在不在？”李强听见这个声音忙挤上前去，看见李虎的班主任焦急的站在门口，忙说道：“老师，老师，我是李虎他哥。李虎怎么了？”李虎的班主任看了他一眼，满脸遗憾的说到：“开考半个小时以后李虎突然晕倒在考场，被人抬了出来……”剩下的话李强没有听清，火辣的日头晒得他头晕，一时间，满耳都是树上知了的叫声“FI，FI，FI……” 第三十四章：嫉妒 李强恍神间，李虎被几个老师抬了出来。李强看着李虎苍白的脸，把想说的话咽到肚子里。旁边的家长看见兄弟俩这个样子，眼神儿里也充满了惋惜。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却在快要成功的时候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家长们都在心里暗暗祈祷自己家的孩子不要出什么状况，伸长了脖子往学校里面看。有好心的家长过来安慰了他们几句也就不再说话了，这种事儿毕竟不能多说，越说越难受。李强看着李虎的样子，勉强打起精神，走过去拉着他的手说：“虎子，没事儿，高三压力大。哥看报道每年好些人都会晕倒在考场上呢，大不了咱明年再战。饿了吧？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咱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李强看着李虎没搭话，拉着李虎的手走进了学校周围的一个饭馆。李强拿起菜单点了好些好吃的菜，等菜上齐了他拿起筷子把菜夹到李虎碗里对他说：“虎子，你吃啊，多吃点”李虎点点头，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李强看着他吃饭，好几次筷子都喂不到嘴边，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自己也开始吃了起来。 吃饭完，李强拉着李虎回了宾馆，李强让李虎躺在床上休息之后自己出了宾馆的门。李强心里烦躁，憋得难受的想出门透透气。他走到一条僻静的小路上，看到一伙儿小痞子样的人蹲在那儿抽烟，他扫了一眼，觉得其中一个人眼熟。但他又想不起来是谁，他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过了一会儿，李强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停下来，后面想起一个声音。” 呦，这不是软包跟屁虫李虎他哥吗？这个点儿你不陪你的宝贝弟弟在宾馆好好歇着，出来溜达啥呀？难道说那软包早上没考好以后都不用考了，看来是我昨天和他说的话起作用了，哈哈……”何东东没说完，李强转过身来，揪着他的领子对他说：“你说啥？昨天晚上你给虎子说啥了？” 何东东看了他一眼，用手拨开他的手，从兜里掏出一包烟，点上之后在嘴里吸了一口，似笑非笑的说道：“我不过是告诉那个软包他不是你爹娘亲生的，他是你们家捡回来的野种而已……”何东东没说完，脸上挨了李强一拳。 李虎还是个刚长成的大小子，昨晚打何东东那拳没什么杀伤力，李强就不同了。李强正值壮年，又在城里历练了那么些年，这一拳着实带了些力道。何东东吐了一口唾沫，一颗打掉的牙随着嘴里的血一起被吐了出来。 李强一脚把他踹翻在地，扑了上去，边往他身上招呼拳头边说道：“你个不是怂的东西，我想起来了，你是老何家的小子。我听俺娘说过你从小就爱欺负俺们虎子，你为啥要告诉他这些？你知道他有多吗不容易吗？你这么做是毁了他你知不知道……”李强一边打着一遍骂着，何东东没有还手，对他大声的吼着：“对，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怎么样？同样是没爸没妈，他凭什么可以过得那么好？凭什么你爸妈都宠着他，凭什么你这个哥要这么护着他？他比我还不如，我还知道我爸妈叫什么名字，我还有奶奶。他不过是个连爸妈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凭什么他有的我没有？”何东东喊完这句话，晕了过去。 李强看着被自己打晕了的人，听见那边有脚步声传来。站起来理了理衣服，匆匆忙忙的走了。李强回来宾馆，李虎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李强看着他还是没精打采的样子，拉着他躺倒床上，把他抱在怀里，还像小时候那样拍着他的背哄他睡觉。边拍他边说：“虎子你乖，好好的睡一觉起来就没事儿了。等明天睡起来了跟着哥回家，没事了没事了。” 李强感觉怀里的人把他的衣服抓紧了，他低头看了看，李虎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李强看着他知道他昨天晚上没睡好，叹了口气，抱着李虎也睡了过去。 早上起来，李强看着李虎的气色已经好多了，也就放了心。李强和李虎到了县里的汽车站买了票回了家。回到家，李婶儿正在院儿里择菜，看见他们兄弟俩人回来了，忙迎了上去，关切的问道：“虎子回来了？考的咋样？娘给你兄弟俩做了好吃的，就等你回来吃呢。再等等，你爹回来了咱就开饭啊。” 李虎听着这话，眼里一阵儿泛酸，直直就跪到了地上。李婶儿看见这架势，吓了一大跳，忙扶着李虎说道：“虎子咋了？是不是没考好，不打紧不打紧，要不咱明年再考。你要不想上也行，有爹娘在的一天，就让你饿不死。” 李虎一听这话，心里更难受了，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李婶儿一看李虎哭了，更慌了心神儿。李虎上了初中以后就没在她面前哭过，她知道李虎要强，不会轻易掉眼泪，这下肯定是遇到大事儿了。李婶儿急的团团转，她看到一旁站着的李强，忙冲上去问他：“强子，虎子这是咋的了？是不是没考好，娘不怪他，他从小最听你的话，你帮娘劝劝他，让他想开些。” 李强看着跪在地上的李虎，对李婶儿说道：“娘，虎子知道了……”“知道啥了？”李婶儿插嘴问道。” 知道他不是俺亲弟弟这事儿。是老何家那个混小子告诉他的，就在高考前一天。虎子为这事儿考前没休息好，晕倒在考场上被抬了出来。” 李婶听见这话，愣在了原地，过了一会儿缓过神儿来。她走了过去，蹲到地上对李虎说：“虎子，有啥事儿咱先起来说行不？你别跪着了，你这是要娘的命吗？”李婶儿说着，声儿里带了颤音，李虎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从地上起来了。李婶儿走在前面，李强推着李虎进了屋子，一时间，三人谁都没有说话，屋子里静的可怕。 第三十五章：亲人 静默中，门外传来脚步声，李叔走进门来。看着屋子里沉默的三个人，李叔吸了一口烟开口道：“这是咋回事？你三个人这是弄啥呢？老婆子你把饭做好了没？今儿早上不是说强子跟虎子回来还高高兴兴地炖肉呢吗？咋咧。这俩娃都回来了你咋还不开饭呢？”李叔说完这番话，李婶走上前去说道：“掌柜的，虎子已经知道他不是咱亲生娃的事了，高考也没考好，晕倒在考场上……”“我当是啥大事呢，原来是这事，去把饭端上来，俩娃赶路赶得肯定饿了，先吃饭再说：“李婶儿话没说完就被李叔打断了。 李婶儿听完李叔这番吩咐，犹豫的看了看他，李叔朝她点点头，李婶儿用围裙擦了擦眼，向灶房走去。等李婶把菜和饭都端上桌，李叔对着呆坐在炕上的李强和李虎说：“你娘把饭做好了，先吃饭，有话吃完饭再说。” 李强闻言向饭桌走去帮着李婶儿舀饭。李虎还是呆坐着不动，李叔见状，把烟斗使劲的往炕头一敲，厉声说道：“咋？知道你不是俺们的亲生娃连俺们做的饭都不吃了？本事了得是？”李强看着坐在炕上的李虎身子震了一下，随即下了炕穿上鞋向饭桌走来。 李虎坐下后，李婶儿忙给他递了一碗饭，让他赶紧吃饭。李虎接了碗呆呆的扒着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时，只听李叔缓缓开口道：“虎子，你凭良心说，这些年俺和你娘、你哥对你咋样？”李虎一听这话，忙放下筷子准备说话，李叔打断了他：“吃你的饭，不要说话，听我说完。你三个月大的时候被你亲生爹娘扔在俺屋门口，大冬天的北风刮得呼呼地，我看你冻的快没了声响不忍心扔下你一个人就把你抱了回来。等你到屋子里头缓过劲儿，你娘看你长得心疼就想把你养下。俺跟你娘一辈子都是老实人，大冬天的把你再扔出去这事儿俺俩可干不出来。自从捡了你回来，俺俩把你当亲生娃一样养着。咱家虽说不富裕，但也没咋亏待你。从小是你哥有啥给你也有啥，你哥学习成绩不错，为了养咱家小学毕业就辍学了。我和你娘把你也养了这么大了，现在你知道你是俺们捡回来的娃，你要是不高兴了你可以走，腿在你身上长着俺们不拦你。你要是念着俺们的养育之恩你就留下，你和俺们的关系不会因为这件事有啥改变。这件事你自己想开，不管你现在对俺们是啥态度，俺还是你爹，她还是你娘，强子子还是你哥……”李叔说完不再说话，自顾自的吃起饭来。李婶儿和李强也开始吃饭，桌上一片静默。吃完饭，李虎站起来对正在收拾碗筷的李婶儿说：“娘，俺来帮你收拾碗筷。” 李婶儿听见这话愣了愣，随即欣喜的说道：“哎，哎”李强看着李虎这样子，正准备说点儿啥，李叔的声音传来：“强子过来帮我调电视，调一个戏曲频道，俺要看戏。” 李强转过身帮李叔去调台，那边李虎帮着李婶儿收拾了碗筷送进了灶房。下午，李虎回自己屋子收拾东西的时候，李念跑了进来，扑进他怀了说道：“小叔，你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李虎看着活泼可爱的李念，笑着把他抱到炕上，给他脱了鞋，让他坐在自己怀里开口问道：“念念，晌午跑哪儿去了？吃饭的时候都没见你。” 李念答道：“我跟咱村的狗蛋子下河摸鱼去了，我早都回来了，本来想来找你，我爸说你心情不好让我不要来打扰你。我趁他睡着了偷偷过来找你的，小叔，你咋啦？哪儿不舒服？”李虎看着李念，捏了捏他的红脸蛋，说道：“没事儿，小叔有啥不舒服看着念念都好了。念念吃饭了没？小叔给你热饭去。” 李虎说完，正要下炕，李念拉住他说：“吃过了，吃过了。我一回来我奶就给我热过饭了。小叔我困了，你陪我睡一会儿。” 李虎闻言点点头，自己躺下，李念睡到他的身边缠着他讲故事。 李虎缓缓开口道：“从前，有个孩子名字叫马良。父亲母亲早就死了，靠他自己打柴、割草过日子。他从小喜欢学画，可是，他连一支笔也没有啊……”李虎讲着讲着，李念就睡着了。正在这时。李强走了进来，看见李念在炕上睡了，轻轻地拍了一下李念的屁股，给他盖好被子，对李虎说：“虎子，跟哥出来一下，咱爹娘和你有事儿说。” 李虎下了炕穿了鞋和李强一起走了出去。走到李婶儿屋子，李婶儿在纳鞋底，李叔在看电视。看见他来了，李叔示意他坐下，疑惑间，李强开了口：“虎子，你想复读不？今年没考好咱再复读一年，再上一年你明年肯定能考上好学校。” “哥，俺不想再读一年了，浪费时间的很，我想跟着你一起进城打工。” 李虎说完李强马上反驳道：“这咋能成？虎子，你不要担心钱的问题，哥的饭馆现在生意好得很，供得起你再上一年高三，咱必须读”李强坚持道。李虎反驳他：“哥，我真的不想读了，又不是只有读书才有出路。你看你不也是小学毕业现在在城里也混出了名堂，我真的不想读了。念念马上要和你一起进城了，你一个人有忙饭馆又要照顾娃，咋能忙过来……”李强打断他说道：“你咋能和我比？我是有手艺的人，又在城里下了这么大的苦在安定下来，哥还能干，咋能让你和哥一样下苦力呢？不成，这绝对不成”李虎听了李强的话，接着反驳道：“哥，凭啥你能吃苦我就不能吃苦？咱俩都是男人，吃点儿苦又不是啥大不了的事。你跟我这么大的时候都跟着王力他爹进城打工了，我为啥不能进城打工？”李强还想说点儿什么，李叔打断他道：“强子，你不要劝虎子了，这娃跟你一样犟得很，他长大了该自己拿主意了。虎子，爹就问你一句话，你今天说你不想再复读了，你以后不后悔？”李叔对李虎说。李虎看着自己的鞋面，过了一会儿开口道：“爹，俺不后悔。” “那就行了，老婆子，赶紧做饭去，这都几点了。” 李叔用烟斗敲着炕上的桌子对李婶说。” 哎，俺这就去。” 李婶儿听完放下手里的活，向灶房走去。 第三十六章：难舍 饭做好了，李虎回屋叫了李念吃饭，李强帮着李婶儿摆了饭。吃饭间，李强对李叔李婶儿说道：“爹、娘，念念今年已经六岁了。我来的时候在我住的小区旁边的小学给念念办了入学手续，过几天我想把念念接走去城里上学。城里头比咱村这儿的学校条件好得多，我想让念念到外头去见见世面。咱家的地你和俺爹承包给别人干吧，你俩收点儿租子就行了。你和俺爹这么大年纪了该歇歇了。虎子和俺带着念念进城以后就没人帮你们干活儿了，俺怕你俩累着。我在城里饭馆的生意不错，我和虎子一块儿挣钱养你们就行了。得是的？虎子”李强说完，给李虎使了个眼色，李虎接话道：“俺哥说的对着呢。爹娘，你俩岁数大了，该是俺和俺哥尽孝的时候了。平常俺哥和俺都不在，要是你俩下地干活出了个啥好歹村里头的人还不得骂死我俩。” 李叔听了，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俺再考虑考虑。俺这庄稼人种了一辈子的地，也只会种地。你俩不叫俺种地，俺还不知道要干点儿啥了。行了，行了，先吃饭吧，饭一会儿该凉了。 “李叔说完喝起稀饭来，李强李虎不再说话，跟着吃起饭来。过了几天。李强和李虎帮着家里收了麦子，这就要带李念进城了。走的前一天晚上，李婶儿做了很多好吃的，兄弟俩看着一桌子的菜，心里都难受的紧，没有说话。” 爸，省城是啥样子的啊？是不是比咱镇上还好……”饭桌上，兴奋地只有李念一个人。李虎看着李念喋喋不休的嘴还有因为兴奋而变得红扑扑的脸蛋，不禁想起了五六年前的自己。自己那时候也是第一次跟着谢亚兰一起进城，去的那天晚上自己兴奋的一晚上没睡着。到了省城那天，看着繁华的都市更是欢喜的不得了，只恨自己为什么不生在省城里。现在他要跟着李强一起进城去打工奋斗，看着沉默的吃饭的李强，他心里也隐隐有了酸意。他似乎可以理解当年李强的心情，远离虽不繁华但却舒心自在的家乡去别的地方打工，原来也并非像他记忆中所期盼的那般是一件幸事。李念还在说着，李强吼了他一声：“你给我闭嘴，好好吃饭。” 李念被李强这么一吼，马上噤了声，瘪瘪嘴。李婶儿看见了，横了李强一眼，骂道：“你吼娃干啥？看把娃吓得，念念过来。” 李婶儿朝李念招招手，李念跳下凳子跑到李婶儿怀里李婶儿给他喂饭吃。李婶儿给李念喂着饭，对李虎说道：“虎子，这回你跟你哥一块儿进城，帮你哥照顾好念念。你哥饭馆生意忙，脾气有时候肯定会急躁，他要是对念念发脾气你就帮着劝劝。” 李虎点了点头，李强听着这话，怪李婶儿道：“娘，念念是个男娃，你不要这么护着他，该打的时候就要打……”李强还要说下去，抬头看了一眼李婶儿的神色，闭了嘴，自己吃起饭来。早上起来，李强和李虎带着李念来到村口等车。夏天天亮得早，晨光中车开来了，李强先上了车，李婶儿拉着李虎旁边的李念说着话。 卖票员催人上车了，李虎不得不带着李念上了车。车开走了，李婶儿跟着车后面走着送他们。李念看见了，把头伸出窗外对李婶喊道：“奶，奶，你快回去吧，不要送了。过年我爸和我小叔带着我就回来了，马上就回来了。我们马上就回来了……” 车开的越来越快，李婶儿只得停下脚步，看着车走远。李婶儿落寞的走到村口，李叔看着她回来了，转身向村子里走去。村口的老槐树上，一群离巢的幼鸟向远方飞去，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天空。到了晚上，车开到了省城的客运站，李念看见这么繁华的景象，兴奋地大叫着。李强看见他这个样子，也就由着他去，眼前浮现出了五六年前李虎第一次进城的样子，也是这样兴奋，充满着希冀。坐公交车来到了小区门口，李强带着李虎和李念来到了自己租住的屋子。这个单元房离李强的饭馆不远，隔了几栋楼。 李虎进去了之后，打量着这个屋子。很简单的两室一厅，墙面简单的刷了白。客厅里放着一个廉价的简易沙发，一个25寸的电视和玻璃茶几。饭厅放了桌子和冰箱，厨房放着简单的锅灶和碗柜。打量间，李强对他说：“虎子，你住这间房。” 李虎循着李强的声音走过去，卧室里放着一张简单的床和衣柜，再无其他。李虎点点头，对李强说：“哥，好着呢，以后咱兄弟俩就一起奋斗吧。等咱本事了就在城里买大房子，把咱爹娘也接过来住。” 想象着未来的美好情景，兄弟俩人不约而同的笑了。放下东西，李强带着李虎和李念去了饭馆。小王看见了，忙迎上去说：“强子哥你可回来了，客人们都想你的手艺了，见天的都有人问你啥时候回来呢。呦！老板，这是你儿子吧？真可爱，看着你儿子我就想着嫂子该是个……”小王还没说完，旁边的一个服务员捅了捅她，她马上闭了嘴。讪讪地说：“哎呀，我忘了刚才有人要点菜呢，强子哥，我先去了。” 李强看见小王这样子，也没说话，安排李虎和李念坐下之后就去了后厨做饭。李虎和李念坐下之后李念扁着嘴不说话，李虎看见了坐到李念旁边摸摸他的头，问道：“念念，你咋了？”李念闷着头说：“没事儿，小叔，我好着呢。小叔，我不想我妈，真的。 我都不知道她长啥样子，我有我爸和小叔你疼我就行了。” 说完李念就不说话了，李虎笑着说：“傻孩子，她是你妈，你咋能不想她呢。你要记住你妈的好，这样才不枉她拼了命把你生下来。你爸和我都会疼你的，你是我亲侄子，我会像疼自己儿子一样疼你的。” 李强端菜出来，看见李虎和李念这个样子，叹了口气说道：“赶紧来吃饭了，饿一天了。吃完早点儿回去歇着吧，虎子你明天带念念逛逛省城，给他买点儿东西。” 说完，三个人坐到凳子上吃了起来。吃完饭，累了一天的三个人就早早回去歇着了。晚上，李念敲了敲李虎的门，对他说：“小叔，我想和你睡，我爸打呼噜声音太大，吵得我睡不着。李虎挪了挪身子，对他招手说：“臭小子赶紧过来吧，你还嫌弃你爸，小叔从小和你爸睡一张炕长大，我咋没嫌你爸呼噜声响。” 李念摸摸鼻子，嘿嘿一笑不再说话，李虎见了，揪了他鼻子一下也跟着睡了。 第三十七章：噩梦 李强早上起来，看见李念不在自己身边睡着，忙穿了衣服起了床。他来到李虎门前，估摸着李虎还没醒，他把门打开一条缝，看见李念窝在李虎的怀里睡的正香，笑了下关上门就去刷牙洗脸。等他收拾好了，李虎带着李念走出房门，看见他说了声：“哥，你起来了啊”就去洗脸了。李虎和李念洗完脸之后，李强从楼下早点摊子买了早点回来，招呼着俩人吃了之后对李虎说：“虎子，你今天带念念出去转转，见见世面，哥就不跟你们去了，中午记得过来吃饭。我吃好了，先走了。” 李强说完就走了出去。李虎看着李念吃完了饭，给他收拾了一下就带着他出了门。李虎带着李念在省城里热闹的地方转了转，李念第一次来，看见啥都觉得新奇。一路上不停的说着笑着闹着，李虎看着活泼可爱的李念，心里也高兴起来。逛到中午，李虎带着李念回到了饭馆，李强给他们做了菜之后又匆匆忙忙的赶到后厨去了。 吃完饭李虎送李念回了家，让他在家里看电视。在外面反锁了门之后李虎来到饭馆帮李强的忙。李虎在后厨帮着李强洗盘子，他看着李强被火光映的红彤彤的脸，心里感到心疼。李强做饭做的热了就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汗，李虎看着李强忙碌的样子，暗暗地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晚上李强回到家，李虎等他洗完澡后对他说：“哥，你过来一下。” 李强坐到沙发上，问李虎：“虎子，咋啦？”李虎开口说道：“哥，你教我学做饭吧。” 李强疑惑的看着李虎，没有说话。” 哥你一天这么累的，光是饭馆的生意就累得你够呛，你还要给我和念念做饭吃。你看咱家厨房啥工具都有，你教我学会做饭以后我就不麻烦你了，我给念念做饭吃，省得你麻烦。” 李强想了想，自己饭馆生意忙的时候确实忙的顾不过来，有时候忙的紧了来不及给李强和李念做饭他俩只得饿一会儿。教会了李虎做饭以后确实挺好，等李虎交了女朋友还能给女朋友做饭吃。现在爱吃的女娃子可不在少数，李虎凭着这门手艺还能捕获不少好女娃的心。想到这，李强点了点头，对李虎说：“成，过几天等哥闲了哥教你。” 过了几天之后，李强有天中午不忙，提着肉菜上了楼准备教李虎做饭。李强看着李虎把菜肉洗干净放到菜篮子控干水。李虎拿起一块儿鸡脯肉就准备切块儿，肉太滑，刀太利，李虎一下没切好切到了手上。李强看见了忙拿起李虎的手，把他的手指头放到嘴里面。他边吸边说：“虎子，你咋这么不小心的，以后小心着点儿，刀利着呢。你这拿惯了笔杆子的手拿起刀来可没这么顺手。” 李虎看着李强的动作，脸悄悄的红了。李强把手拿出来，看着血不流了，拉着李虎坐到沙发上进屋给他找创可贴。李虎看着李强进了屋子，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呼出一口气。李强拿了创可贴出来，看着给他贴好之后半开玩笑的说：“还说帮哥的忙，这下把手伤了，倒还麻烦哥了。行了，这几天就别折腾了，好好在家歇着吧，哥去饭馆了。” 李虎看着李强走出了门，冲进了卫生间用凉水冰了冰脸。晚上，李念还是跑过来和李虎一起睡，李念睡着了，李虎借着窗外的路灯看着李念和李强有几分相像的脸。他翻了个身，心里更矛盾了。现在他知道他和李强不是亲兄弟了，心里的负担减轻了一些。但是他和李强虽不是亲兄弟，但却是同性，这也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知道李强和自己不一样，李强能和谢亚兰结婚就证明李强天生就不喜欢男人，他脑子里响起那天看电视里面闪出的字幕“虽说现在社会有了很大的发展，但是同性恋群体受到的歧视还是很多……”李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向李强说了实话，李强把他赶出了家门，他走到街上，路上的人对他指指点点，都说着“快看，这就是那个喜欢男人的变态。” 李虎大声辩驳着：“我只是喜欢我哥，我不是变态我不是变态……”突然李叔拿着鞭子出现在他面前，恶狠狠地对他说：“枉俺当年看你可怜把你抱回家养，你居然敢对俺家强子起这种变态心思，看俺今天不抽死你……”李叔旁边站着李婶儿，李婶儿并没有像平常一样劝着李叔，也没有用慈爱的目光看着他。反而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他，对他吐了一口唾沫说道：“掌柜的，给我打，给我打死这个不要脸的野种。跟他亲生娘一样都是爱勾搭汉子的货……”“小叔，小叔，你醒醒”李虎被李念推醒，李念看着满脸大汗的李虎，担心的问道：“小叔，你咋了？是不是生病了，我去叫我爸。” “念念，小叔没事儿，只是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没事儿了，小叔去洗把脸。” 李虎拉住要下床的李念，自己下了床向卫生间走去。李念洗了脸，看着镜子里的人，木木的说：“我到底该咋办啊？”过了几天，李虎的手上的伤好了，李强继续教他做饭。有李强这个大师傅在，李虎学的很快，已经能做一些简单的饭菜了。这天李虎单独做了一道才让李强尝尝，李强用筷子夹了一口放到嘴里吃了。吃完以后夸道：“恩，虎子人就是聪明，这道菜做的有模有样的，不错不错。” 李虎看着他，问道：“哥，你说真的？没骗我吧？”李强好笑的说道：“我骗你干啥，不信你自己尝尝。” 说着用筷子夹了一筷子菜送到李虎嘴边，李虎张了嘴吃了进去。李强看着他，说道：“哥没骗你吧？是不是不错？”李虎点点头，笑着说道：“虽然和哥你做的没办法比，但是还不算难吃。” 说完，李虎看着李强手里的筷子心里震了一下，这筷子是李强刚才用过的筷子。李强没看出李虎的异样，对李虎说：“虎子，哥接着吃了啊，哥还真饿了，干了一早上的活，早上吃的早就消化了。” “哥……”“咋了？”李强看着张嘴要说话的李虎，停下了筷子问道。” 没事儿，我去给你倒杯水“李虎说完转身去客厅给李强倒水喝。他把水放到正在吃菜的李强旁边，看着吃的正香的李强，李虎的心里变得更加纠结。 第三十八章：伤心 在李虎日益纠结的心情下，炎日的夏天过去了。九月一号，李念在李强的安排下顺利进入了小区旁边的一所学校读一年级。 开学那天，李虎给李念换上了一身新衣服，把背着新书包的李念送到了学校门口。看着李念挥了挥手进入了学校，李虎转身向李强的饭馆走去。 李虎来省城这么长时间，不知道具体该干点儿什么好，就先给李强的饭馆帮忙。李强饭馆有时候生意好了人手不够用，李虎去帮忙也给李强减轻了不少的负担。 李强做菜的手艺好，价钱也公道，生意也就越来越红火。李强和李虎忙到了一直忙到了年底腊月，等李念放了十几天假之后李强给饭馆放了假，三个人一起坐车回了家。 坐车来到了镇子上，近些年随着时代的发展过年时候的东西越来越丰富，镇子上也越来越热闹。李念在镇子上看见不少好东西，缠着李虎给他买。 买完东西以后车来了，三个人坐车回到了家。到了家门口，李虎听到屋子里有陌生人的声音，进了家门发现自家的炕上坐着一个陌生女人。来人和李婶儿一般大，但却保养得很好，一看就是城里头来的人。李虎正在纳闷自己爹娘咋会认识城里的人，就听李婶儿说道：“虎子，你和你哥回来了。累了吧，赶紧坐下歇歇。” 说完李婶儿迎着他坐到炕上，李虎和炕上坐着的女人没话说，讪讪地坐着喝水。过了一会儿，李婶儿端上饭来准备开饭。炕上坐着的女人见了对李婶儿说：“您一家要吃饭了，我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说完女人就下了炕要走，李婶在她后面送她出了门。李婶回来以后，一家子人都已经坐到桌子边上等着她吃饭了，李婶儿也坐到桌子边准备开始吃饭。吃饭间，李强问他：“娘，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呀？看着穿着还洋气的很，以前没见过啊。” 李婶儿顿了一顿，开口说到：“哦，是咱村原来的一个姑娘，后来进城去了，现在在城里头自己做了生意，不经常回来。今年过年前想回来看一下，进了村碰见了俺就想到咱屋来坐一下。” 李婶儿说完，李强也就不再过问。吃完饭，一家子人坐在炕上看电视，看着电视，李婶儿突然对李强说：“强子，你看念念都这么大了，兰子也不在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再给念念找个娘啊……”李婶儿说完这话，李强没有开口，李虎偷偷抬眼看着李强，心里七上八下的。李强看着正在看电视的李念，叹了口气说道：“娘，俺现在好着呢，俺现在啥都不想，就想把念念带大。都说这后娘不贴心，再找一个未必能对念念好，这事儿俺看就算了吧。” 李婶儿听见李强拒绝了这个提议，也不好说什么，继续看电视去了。不过李婶儿的这个提议倒是给李强提了个醒，他看着微微低着头的李虎，在心里打了一个主意。过完年，三个人就回了城里，回到城里之后依旧是忙碌的生活。这天晚上，李念写完作业睡下之后，李强来到了李虎的屋子，对他说：“虎子，你今年都19了吧？”李虎点点头，看着他，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只听李强继续道：“虎子，哥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和你嫂子订下亲了。你看你现在已经19了，还没有对象。这次过年回家咱娘在你不在的时候给我说了，让我帮着给你找个媳妇儿。你要是不愿意要咱村里的姑娘找城里的也无所谓，老老实实会过日子就成。” 李虎看着李强眉飞色舞的说着，想象着他未来的幸福生活。李虎低下了头，慢慢的说道：“哥，你很想看着我结婚生娃吗？”“你个瓜娃，你是哥的弟弟，哥这辈子都想看着你好好的过日子。哥看你这么喜欢念念，想你肯定喜欢小娃，等你有了自己的娃你就会高兴的不得了的。念念和你再亲，毕竟也是你侄子，等你媳妇儿给你生了自己的娃，你会更高兴的。” 李强走出去回房间睡了，留下李虎一个人躺在床上。李虎看李强进了自己的房子，起身把自己的房门反锁，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那年过年时照的合照。 他看着照片中李强的脸，把照片贴在脸上喃喃道：“哥，你就这么想让我结婚生娃吗？可是我除了你喜欢不了别人了，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做。我知道你是真心疼我，把我当成最重要的家人一样希望我好。可是我不希望你把我当成家人，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的心思。我不奢求你能和我在一起，我只想远远地看着你，看着念念长大。念念是嫂子拼了命才生下的娃，嫂子对咱家那么好，我却在嫂子走后喜欢上了你，我对嫂子的愧疚这辈子都说不清。这样喜欢你我真的很痛苦，我多少次的梦到自己忍不住和你说了实话你却骂我是个变态。我真的很痛苦，你知不知道……”李虎躺在床上喃喃地说着睡着了。梦里，他又梦到了小时候的事。夏天的晚上李强带着他去村口的大槐树下乘凉，他躺在李强的怀里看星星。看了累了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李强背着他走在村里的路上。抬头看着天空，星星眨呀眨的，李强感觉到他醒来了，耸了耸背，笑着对他说：“虎子，你醒啦？继续睡吧，俺背着你，咱一会儿就到家了。” 他听完这话，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只觉得安心。清晨的太阳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李虎醒来了。他回想着刚才做的梦，年少时光的共同成长，现在想来，确是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没有那么多的烦恼，没有那么多的忧愁。李虎看着自己枕头边放着的合照，从床上起身，把它锁进了自己的柜子里。 第三十九章：告白 这些年来随着社会的发展，李强老家村子里也架起了电缆线，村里的一些有钱人家也在家里装了电话。有一天李强接到了李婶儿在王力家打来的电话。电话里李婶儿对李强说道：“强子，俺托人在隔壁村子给虎子说了一门亲，你让虎子抽时间回家来瞅瞅，要是相中的话咱就把亲订下，俺和你爹还等着虎子娶媳妇儿生娃呢。” 李婶儿说完，李强心里也高兴，他对李婶儿说：“娘，俺知道了，俺抽空带虎子去买几身好衣裳。咱虎子也是挺精神的一小伙子，再拾掇一下，保准相得中。” 李婶儿听了，高兴的挂了电话。李强挂了电话，把在前面帮忙的李虎叫到外面说：“虎子，娘刚才给我打了个电话，她给我说有人给你说了一门亲，让你抽空回去看看。” 李强说完，李虎道：“哥，我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事儿，我还没到二十呢。” “咋就不想考虑了，咱老家的人结婚都早，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定亲多久了。你赶紧早点儿把事儿订下，也好让咱爹娘安心。” 李强说完这话，对面站着的李虎却突然激动起来：“我不想说亲，我不想结婚，哥你别劝我了，我不回去。” 李虎说完这话就跑开了，留下一脸惊愕的李强待在原地。李强回到后厨心不在焉的做着饭，旁边的师傅提醒他：“嘿，强子，那是糖不是盐，你看好了再放啊。” 李强回过神儿来，忙收回了手里的糖罐子。晚上李虎还没回来，李念来饭馆吃饭的时候问他：“爸，小叔怎么不见了？他不回来吃饭了？”李强扯出一个笑脸对李念说：“念念你先吃吧，你小叔有事儿出去了，晚上回来吃，你吃完饭自己回去写作业。” 李念点点头，自己开始吃起晚饭。晚上9点多，李强看李虎还不回来，趁着不忙的时候站在饭馆门口等他，借着路灯，他看见一个身形和李虎相像的人摇摇晃晃的像这边走来。李强忙跑过去，看见李虎在路上走着，身上隐约带着一股酒味，看见他露出一个傻笑，说：“嘿嘿，强子哥，俺回来了。” 李强看他这个样子，知道他是喝大了，他把李虎扶到饭馆里坐好，就招呼着服务员打烊了。服务员走了以后，李强看着李虎晕晕乎乎的坐到凳子上，李强叹了口气背对着李虎站在柜台上开始算账。 李强算的入神了，没注意到背后的脚步声，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腰被人搂住，惊得寒毛都竖了起来。只听后面的人缓缓说道：“哥，你为啥非得要我娶媳妇生娃呢，咱俩带着念念一起过不好吗？我老早就喜欢你了，以前我以为我是你亲弟弟，不敢告诉你。现在我知道了我只是咱爹娘捡回来的娃，咱俩又没啥血缘关系。我不要求你对我有像嫂子那样的感情，我只是希望能天天看见你。为啥你连这点儿希望都不给我，为啥你要逼着我去相亲，你知不知道我伤心的很……”李虎趴在他的背上说着，俩人差不多高，李虎嘴里哈出的热气喷在李强的耳边，他难受得紧。身子一颤，甩开趴在他背上的李虎。看着李虎被他甩倒在地，他走过去把他拉起来，对他说：“虎子，你喝大了，哥送你回家。” 说完就关了店里的灯，锁了门架着李虎出去了。时间已经不早了，外面基本没有人在。四月出头的日子里空气还带了分凉意，李强架着李虎走在路上，路灯的光拉长了他们的影子。上了楼，楼梯里很静，只能听见噔噔噔的上楼声。 到了门口，李强开了门，李念从屋里跑了出来，看到李虎的样子，忙问道：“爸。小叔咋了？”李强架着李虎，轻声对他说道：“念念，你去睡觉，你小叔喝高了，晚上估计会闹腾，我和你小叔今晚睡一块儿，我半夜看着他他。” 李念点点头，走到李虎的屋子里睡了。李强把李虎放到自己的床上，到卫生间给他打了盆水擦脸。李强用湿毛巾在李虎脸上擦着，看着李虎睡着的脸，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李强来省城这么多年，也是有一些见识的。他人生的俊朗，以前住在城中村，在大澡堂里洗澡的时候也会有一些人用带着欲念的眼光盯着他看。他有一次在一个公园转悠的时候进到公园里面上厕所，小解的时候和他一起的站着的男的猛盯着他的下身看。他撒完尿有个人拉住他问他要不要一起玩玩儿，他吓得说不要了。那人一脸鄙夷的样子对旁边一个人说道：“切，是个直的还往这儿跑，是不是不知道这儿是咱的聚集地。” 说完，那人就在另一个人的面前跪下给他吹箫，发出滋滋的声音。往外走的李强听见这番话和后来的声音，匆匆忙忙的逃走了，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公园。李强知道世界上有同性恋这么个群体，他却从不知道李虎对自己有着不一样的心思。 如果是别人对他有这种歪念，他肯定会狠狠地教训他一顿，让他收了对自己的心思。但是李强看着躺在床上的李虎，这个人是他的弟弟，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弟弟。 对着李虎，他从来就没有办法说出难听的话。他给李虎擦完了脸，端着盆出去把水倒了。倒完水之后李强拿着自己的东西跑到客厅的沙发里躺着，他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想着李虎是和他待得时间太久了，因为依赖对他产生了好感，是时候和他保持一些距离了，只有这样李虎才能变正常。 第四十章：开车 李虎早上起来以后，看着自己睡在李强的床上，他起来一看李念正在桌子边上吃早饭。李强看见他起来了，从厨房里走出来对他说：“虎子，起来了啊？哥把稀饭熬好了又炒了点儿鸡蛋，你和念念赶紧吃了吧，哥先下楼去了。” 说完，李强就下楼了。 李虎坐在饭桌前吃饭，李念嘴里叼着馍问他：“小叔，你昨晚咋喝醉了？我爸扶着你回来的，看你喝的醉醺醺的身上难闻死了。” 李虎拿筷子敲了他的头一下，对他说：“大人的事儿你个碎娃不要管那么多，赶紧吃完饭上学去。” 李念听了，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吃完饭把自己的碗筷拿刀厨房以后就背着书包上学去了。李虎看着李念背着书包走出家门，想着自己昨晚应该没有酒后乱说胡话，就吃完了饭下去帮李强的忙。中午的时候，饭馆生意忙，李强在炉子前忙的热火朝天，汗珠快滴到眼睛里了也来不及擦。李虎看了本想拿起挂在他脖子上的毛巾帮他擦汗，在他刚拿起毛巾的时候，李强在他面前闪了一下。李虎看着他，服务员进来端走菜之后李强拿了另一个毛巾出来自己擦着汗。李虎看着李强自己擦汗，没有说话，走了出去。晚上回去之后，李强正在洗澡，李虎敲了敲门说道：“哥，我进去给你搓背了啊。” 李虎正要推门进去，李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啊，虎子不用了。哥今天身上不脏，不用搓了。凑活着冲一下就行了”听到李强拒绝的话，李虎转身向自己的屋子走去。坐在床上，李虎看着李强今天的态度想着李强已经知道了自己对他的感情，李虎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做出了一个决定。等李虎听见浴室门开的声音，李虎走了出去，李强已经洗完了澡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李虎走过去坐下，开口说道：“哥，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李强一听这话，坐了起来说道：“虎子，你有啥事儿就说。” “哥，我想考个驾照”李虎缓缓说道：“我看咱省城这出租车生意还火爆的很，咱省城是个旅游城市，来旅游的人多，高峰期间出租车还不好打。那天在咱饭馆几个出租车司机在闲谝，一个人说现在好的出租车司机不好找。我觉得开车也是一门手艺，学好了也能养家糊口。我想考驾照，哥你看咋样？”李强听了这话，点点头说道：“恩，我看这事能成，你学了开车等哥以后买了二手面包车你也可以帮哥开车了。这主意好得很，那你收拾一下东西，咱过几天找几个驾校把名一报。” 李虎听完这话，点点头，和李强打过招呼之后就进屋找东西去了。过了几天，李虎找了一个合适的驾校就报了名开始学开车。平常不忙的时候李虎就帮着李强在饭馆里干活，到时间了就去驾校学车。李虎知道李强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也有意的和他保持距离。 学车的几个月来也不咋黏着李强了。李强见了这种状况，心里有欣慰，也有隐隐的失落。欣慰的是李虎看起来似乎对自己没有那么依赖了，李虎也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是不正常的。 失落的是那个从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叫着“哥，哥”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了。天气由最热转凉的时候，李虎的驾照也拿到了手。李虎从在李强饭馆经常来吃饭的一个出租车师傅那儿知道了一个车主要找司机的事儿。李虎问那个师傅要了车主的联系电话准备去试试。 李虎给车主打了电话之后约定了一个时间见面，车主让他到自己家去见面，李虎答应了之后就准备去试试。第二天，李虎收拾了一下就按着电话里的地址找到了车主家。这是一个中档的小区，里面的绿化很好，洋溢着生活的气息。李虎来到了车主家的楼门口，在别人的帮助下坐着电梯上了楼，他来到车主家门口，按了门铃后等着开门。过了一会儿，门开了，露出一张女人的脸。门里面的女人看见他，忙把他迎进屋来，对他说：“你是李婶儿家的虎子吧？ 我去你家的时候见过你，你还记得我吗？”说完她给李虎倒了一杯水。李虎看了她一会儿说道：“您是那天在我们家的那个姨？”女人笑着说：“我姓张，你叫我张姨吧。老牛，虎子来了，你快出来。” 说着，女人向屋里喊道，屋里走出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大概和李叔一样大，看着身体挺硬朗，看着李虎说：“你要来给我们家开车？”李虎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道：“嗯我家附近的王师傅介绍我来的，我昨天给你打过电话了。” 牛师傅打量了他一会儿，对他说：“把你的身份证和驾照给我看看。” 李虎递了上去，牛师傅看了一会儿说道：“才考的照啊，技术咋样？”李虎听了，怕他不信任自己，忙解释道：“技术好着呢，我们教练说我学的可认真了。牛师傅你放心，我会小心开车的。” 牛师傅打量了李虎一下，大概是觉得他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对他说：“那行，你先给我干两天试试吧。干的好了你就留下，不行你就走人。只要你安心给我干，我不会亏待你的。咋样？”李虎听了，连忙答应道：“行。牛师傅我就是想要个锻炼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牛师傅听了，笑着说：“那既然这样你明天就来上班吧，我上白班你上夜班，每天下午五点交车，早上2点把车停在我家楼下的车库你再回家。我一个月给你1500的工资，你看咋样？”李虎一听，答应道：“没问题，没问题。牛师傅你放心吧。” “不要叫牛师傅了，叫我牛叔吧，我娃今年上高一，和你差不多大，你叫我一声叔就行了。” 李虎听了，说道：“那行，牛叔，明天我就上车。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明天五点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牛师傅起身就要送他，李虎拦下了他就向门口走去。一旁的张姨送他到门口看着他走了关上了门，张姨走到厨房去做饭的时候牛师傅开口说道：“娃他妈，我刚看虎子的身份证的时候看他和你是一个地方的人，你认得他不？”张姨开灯的手在开关上停了一下，缓缓说道：“大概认得吧。” 第四十一章：离开 李虎回到家，给李念做了饭之后就在客厅看电视。等晚上李念睡觉了之后李强回来了，李虎开口对他说：“哥，你过来一下我和你说件事。” 李强走过去坐下，没有说话，只听李虎说道：“哥，我今天去见了一个车主，他让我给他开车呢，我觉得条件还行，我就想干。” 李强一听，说道：“虎子，这是好事儿啊，你也能自己赚钱了，哥绝对支持你。” 李虎听了，笑了笑说：“哥，你不要夸我了，你比我能干的多。我想给你说的是我想从你这儿搬出去。” “不行，这咋能成呢？我不同意……”李强打断道。” 哥，你听完说完“李虎无奈地说道：“哥，我开车的车主家离你这房子远的很，我开夜班车，半夜两点才能回家。我怕晚上回来会打扰到你和念念，我就想搬出去住。我那房主家旁边有一个城中村离得挺近的，房租也便宜得很。我今天回家的时候已经去看了一个房子，把定金都给房东交过了，就等着搬了。” “虎子，你一个人住在外面不安全，哥也不放心”李虎反驳道：“哥，我已经快20了，我想自己独立的出去过日子，你不要拦着我了，要不我永远都长不大”李强听见这话，想了想，看拗不过他只好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你就搬出去吧，不过你有啥事了记得来找哥。记得常回来看看，念念从小跟着你长大，长时间不见你肯定会闹腾的。哥先洗洗睡了，你随意吧。” 李虎看着李强离开的背影，心里对李强说：“哥，你就应该这样对我狠一点儿，断了我的念想，对你和我都好。” 第二天起来，李虎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李虎看着李念吃完饭背着书包走了，提着自己的东西下了楼。到了饭馆门口，李虎朝里看了一眼就提着东西走了。到了租的房子，李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出去买菜做饭准备吃了饭下午去开车。 李虎吃完了饭，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四点半的时候就走出了家门准备去牛叔家上车了。李虎上了车，第一天没啥经验，出了不少差错，好在他做事小心谨慎，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到了夜里两点，李虎把车停在了李叔家楼下的停车位上，走回家去。 到了家李虎瘫倒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草草地热了点中午的剩饭吃了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李虎身上酸疼酸疼的，他想着不管敢哪一行都不容易。他又想起李强进城打拼那会儿只会比他辛苦不会比他轻松，想到这里，他又不禁心疼了起来。这样忙碌了一个多星期之后，李虎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开车的技术越来越娴熟，也摸清了省城的大街小巷。他拉客人的时候去过了省城许多自己以前没去过的地方。 他以前上学的时候在教科书上见到过许多赞美这座城市的文字，但是他以前总是匆匆地游走在这座城市，没有发现这座城市的魅力在哪里。现在再他深入的了解这座城市之后，他逐渐爱上了这座城市，爱上了这座城市的古朴与沧桑，繁华与美丽。这边李念吃完了饭，看着李强问道：“爸，小叔咋还不回来看咱们啊，这都一个多星期没见到他了，我快想死他了。” 李强看着李念，边看电视边说道：“念念，你长大了，不要整天缠着你小叔。你小叔将来还要娶媳妇生娃，你还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你不准这么胡闹，要不将来你婶子不待见你咋办？”李念一听，放下筷子说道：“爸，我小叔就不能不娶媳妇吗？你和我还有小叔咱三个人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吗？我婶子要是人不好对我小叔不好怎么办？”李强一听沉脸来，训李念：“你这娃胡说啥呢？你小叔咋能不娶媳妇呢，你奶你爷还等着报孙子呢，这种话以后不敢胡说，要是让人听见会以为我和你小叔把你惯得没样子了，让别人笑话。行了，吃完饭赶紧回去写作业去。” 李强打发走了李念去写作业，自己坐在那儿想事情。这时饭馆里进来一个女的带了俩孩子来吃饭，那女的要了几盘菜。菜上齐了之后两个半大的小孩子坐在一起吃饭，大的那个给小的那个夹了一片肉对他说：“明明，你喜欢吃肉，多吃点儿。” 旁边的女人见了，皱着眉头说道：“新新，你少让明明吃点儿肉，他们老师都说他吃的有点儿多，再这么下去非得变成小胖子不可。” “妈，明明喜欢吃肉你就让他吃呗。再说了，他是我弟弟，他什么样儿我都不会嫌弃他的”叫新新的小男孩儿说道。” 嘻嘻，妈就是的，你看我哥多疼我“爱吃肉的贪吃鬼明明张开吃的油汪汪的小嘴说道，隐约可以看见嘴里缺了几颗牙。李强看到这个景象，心里一紧，转身向后厨走去。星期天早上10点多，李虎正在屋子睡觉，一阵儿敲门声把他吵醒了。 他下了床开了门，看见李强带着李念站在他的门口，手里提着东西。李念看见李虎，扑到他怀里说：“小叔，我可见到你了，你走了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我今天缠着我爸好久他才来带我找你的。” 李虎抱起李念，坐到床上说：“念念，小叔也想你啊，不过小叔忙的没时间啊。” “念念，快下来，你小叔一天开车累得很，你别打扰他休息了。” 李强提着东西对李念说。” 虎子，我今天来看你，顺便给你做点儿吃的，你这几天忙的没好好吃饭吧。” 李强说完就把提来的菜肉放到李虎的菜篮子里拿到外面的水管去洗了。李念坐在床上，跟李虎说着话。李虎听他说着自己班里好玩儿的事，说着自己不在的时候李强是如何念叨他的。正说着，李强洗完了菜回来，李念看着李强，笑嘻嘻的说道：“爸，我刚才给小叔说他不在的时候你成天念叨他的，你说是不是？”李强切着菜，背对着他们说：“你这娃胡说啥呢，赶紧帮你小叔收拾一下屋子，帮着规整规整，等一下咱就吃饭了。” 李虎听着李强的话，露出一个微笑，站起来和李念一起收拾了起来。 第四十二章：张姨 李强做好了饭，张罗着李虎和李念吃饭。李强为了给李虎补身子做了很多好菜，李念吃的津津有味，边吃边嘀咕道：“我怎么觉得今天的饭都比以前好吃呢？”李强给他碗里夹了一块儿肉说道：“你这个娃话就多得很，你看见你小叔高兴，就算是给你吃猪食你也吃的香。” 李念得了训，不说话了，开始认真地吃着碗里的饭。吃完了饭李强帮着李虎收了碗，就对李虎说：“虎子，哥先带着念念回去了，你吃晚饭休息一会儿，晚上开车注意安全，有时间回来吃饭。” 李虎点了点头，送了李强和李念出了门。李强走了以后，李虎躺在床上睡不着，就想出去转转。他走到村子附近的菜市场，碰到了张姨，和张姨打过招呼之后张姨叫住了他。” 虎子，你出来溜达啊？我听你牛叔说你开车开的不错，他还说啥时候要带你到家吃饭谢谢你呢。” 李虎听了这话，不好意思的说：“张姨，我给你们开车拿你们的工资，你谢我干啥？”张姨摇摇头对他说：“虎子，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司机都油的不得了，想着办法从我们身上捞油水。你牛叔说你是个实诚娃，交的钱都比其他人多。走，看你没事儿，离交车时间还早，到我家坐坐去。” 李虎本想拒绝，但看着张姨手里提着一大堆的东西，就没有拒绝，从张姨手里拿过东西，跟着她走了。到了家门口，张姨开了门让李虎把菜放到厨房，自己走到屋子里面去了。李虎来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张姨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样东西。张姨来到李虎身边坐下，把东西塞到李虎手里，李虎定神一看是个手机。李虎忙说道：“姨，这可不行，我咋能要你的手机呢？”张姨把手机塞到他手里对他说：“虎子，姨给你的你就拿着，这也不是啥好手机。你牛叔开车的时候总会遇到一些客人把手机丢在车上，有的手机没人要他就拿回来自己用了。我们家现在没人用的手机多得很，你就拿一个吧。你开夜班危险得很，有个手机好方便联系。” 李虎听了，想把手机再还回去，但是张姨硬不让他还。李虎看了看，这款手机是一个人比较老款的手机，估计也不值几个钱，就收下了。张姨看他收下了，笑着对他说：“虎子，那你拿着吧，我去做饭给你吃，你等着啊。” 李虎本想说不用了，但是他看着张姨进了厨房，他知道他说不动张姨，就乖乖坐在沙发上等着。张姨做好了饭，招呼他来吃，他边吃张姨边给他夹菜，李虎看着快满出来的碗，无奈地对张姨说：“姨，你也吃，别给我夹菜了，吃不了了。” 张姨停下筷子对他说：“多吃点儿，多吃点儿。” 吃完了饭，李虎看了看时间，快到交车的时间了，他起身和张姨告了别，就向电梯走去。张姨站在自己家门口看着李虎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关了门回家去。李虎来到张姨家楼下等了一会儿，牛叔就把车开了过来，牛叔嘱咐了李虎几句，李虎就把车开走了。 第二天李虎在村口卖手机卡的地方办了一张黑卡，办好卡之后他拿着手机回了屋子。他坐在床上拿着手机把自己记在纸上的几个号码记在了手机上，存好号码之后，李虎看着李强的电话拨了过去，没有接通他就挂掉了。 之后的日子里，李虎有时开车会送客人到李强住的那个小区，他坐在车里看着李念和一群小孩儿在小区里玩儿，他有时也会看到李强用三轮车拉着菜走在小区附近的街道上。他没有停留太久，过了一会儿就开车走了。 倒是有几次李强来看他的时候看到他床上的手机，李虎没告诉李强手机是张姨送的，只说是自己买的一个二手机。李强看见了手机怪他道：“咋不给哥打电话呢，你还真是狠心，一次都没联系过哥，也不回来看看，念念想你想的整天在家闹。” “只有念念想我吗？哥你想过我没有？”李虎小声的问道，又像是自己给自己说。李虎说完这话，李强像是没听到一般，也有说话就干坐着。李虎站起来说：“哥，你吃啥我出去买菜回来我给你做。” 李强拒绝道：“不用了，虎子你歇着吧，哥就是来看看你过得咋样。别忙了，开了一晚上车了累得很，哥先走了。” 李虎闻言，把李强送到院子门口就回去了。晚上李强躺在床上，他看着睡熟了的李念自己却睡不着，他悄悄地起身来到了李虎的房间。李虎搬出去以后，李强保持着他的房子没动。李强躺在李虎的床上，盖着李虎的被子，嘴里喃喃地说道：“虎子，你是哥一手带大的弟弟，哥长这么大，陪在哥身边时间最长的人就是咱爹娘和你了，哥怎么可能会不想你。” 第二天李念起了床，发现李强没有睡在自己身边，连忙跑到李虎的屋子里去，他看着李强摇了摇头，把他推醒说道：“爸，爸，起来了，给我做饭，要不我上学要迟到了。” 李强被李念推醒，揉了揉眼睛向卫生间走去刷牙洗脸。洗完脸李念正坐在饭桌前一脸怨愤的看着他，李强失笑说道：“臭小子，我不就晚起了一会儿吗？你摆个这脸做啥呀？我这就去做饭。” 李强说完向厨房走去开始给李念煎鸡蛋，李念喝着买好的袋装奶咬着筷子头眼巴巴的等着。煎好了鸡蛋，李念狼吞虎咽的吃着，看来是饿的狠了，李强看着李念的样子，不禁反思到自己是不是睡了太香了把娃饿成了这个样子。李念吃完了饭，父子俩一起出了门，李念在楼下遇到了自己的同学，俩人结伴上学去了，李强拉开饭馆的卷闸门，朝阳升起来了，新的一天开始了。 第四十三章：抢劫 “近期我市出现多起抢劫出租车司机的恶性刑事案件，歹徒穷凶恶极，将出租车司机带到无人的地方实施抢劫甚至将其残忍杀害。请我市广大的出租车司机朋友提高警惕，看见可疑人员请及时报警……”李强看着自己饭馆的电视里播着这条新闻，又听见几个出租车师傅在谈论。 “哎呀，最近这抢劫的事情把大家弄得人心惶惶的，我开夜班的时候我媳妇儿半个小时给我打一个电话问我在哪儿呢？ 你说平常她打电话给我我嫌烦，现在一样还是自家的老婆好，知冷知热的贴心的很。” 那可不是，另一个司机师傅闷了一口酒说道：“最近我还想买一根电棒防身呢，现在这人啊，都穷疯了，啥事儿都能做出来，来来来，喝酒喝酒……”几个人说着，这边李强听得心里也很忐忑，他拿出手机给李虎拨了个电话。 “喂，哥，咋了？”那边传来李虎的声音。” 虎子，你看新闻了没？这几天市里头出现了专门抢劫出租车司机的人，你开夜班尤其要小心，不安全的座就不要拉，不要贪那几个钱。”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传来了声音：“哥，你放心吧，牛叔给我说过了。车队的领导专门找车主开过会了，要司机们注意安全，我会小心的。” 李强听见这话，稍微放下了心，又嘱咐了李虎几句，就挂断了电话。过了几天，抢劫出租车司机的势头没有减小反而增大了，李强平时总会在他开车的时间固定给李虎打个几个电话，确定他的安全之后李强才放下心来。这天晚上9点多，李虎在一个偏僻的地方接了个座，车上上来两个男人，生的人高马大，看着就不是善茬。他们上车之后让李虎把车开到一个偏僻的建筑工地附近，李虎本来不想拉，但是看着其中一个人腰间闪出的寒光闭了嘴开车。 车在路上走着，李虎感觉裤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了起来，他想着该是李强给他打电话的时间了。他没把手机掏出来，继续开着车。车开了四十分钟开到了地方。 “下车！”其中一个男人对李虎说道。李虎下了车，一个男的用刀架着他的脖子，另一个男的在车上翻着。翻了半天翻出来了二百块钱，那男的骂骂咧咧的对他说：“妈的，没想到是个穷鬼，一共就二百块钱。把你身上的钱都给我掏出来。” 我身上没钱“李虎说道。” 你骗鬼呢，我自己搜“一个人说着就开始动手在李虎手上摸着，掏了半天掏出了五十块钱和一个破手机。拿刀架着李虎脖子的男人给了李虎一拳，嘴里骂道：“妈的，这还真是个穷鬼，这手机让人偷都没人偷，算我倒霉，走咱走”。另一人取了车上的二百块钱，给了倒在地上的李虎一脚，两个人就消失在夜色中。这边李强给李虎打电话李虎没有接，李强心里着急了，问了李念一个人睡怕不怕。李念说了不怕之后李强和店里的服务员打了招呼就打了车去了李虎租的房子。 到了李虎房子门口，李虎还没有回来，李强在门口等着李虎。李虎捡起被扔在地上的手机，他不想让李强担心就没有给李强打电话。 他上了车，准备开车走，他把手放到方向盘上半天手抖的握不住方向盘。过了一会儿，李虎拿出手机给牛叔拨了电话过去。电话那头，估计牛叔一家人正在看电视，手机那头传来新闻的声音，牛叔接了电话，疑惑道：“虎子，咋啦？这个点儿给我打电话做啥？”李虎深吸一口气说道：“牛叔，我刚被人抢了，现在车在北三环的一个建筑工地停着。” 李虎说完，电话那头的牛叔急了，忙问道：“虎子，你把你具体位置给我说一下，我现在过去找你。” 李虎在电话里给牛叔说了具体位置之后就趴在方向盘上等着牛叔来。过了快一个小时，另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李虎抬眼一看，牛叔和张姨一起从车上下来了。 牛叔一下车，忙跑过来问他：“虎子，你人没事儿吧？”李虎看着牛叔，对他说：“我没事儿，就是他们把今天挣得二百块钱拿走了……” “虎子，人没事儿就行，钱算啥呀，这都啥时候了你还关心钱。” 张姨打断他说道：“虎子，你下来和姨坐到后边去，让你叔开车送你回家。” 李虎听了张姨的话，从驾驶座上下来和张姨一起坐到了车的后面。牛叔发动了车，车慢慢地驶离了工地，车在穿过一个隧道的时候，张姨握住了李虎的手，李虎一惊，本想挣开，但他感觉到了张姨手心里的汗，就不动了继续让她握着。等车过了隧道，张姨放开了他的手，李虎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等牛叔把车开到了李虎租住的院子门口，牛叔和张姨一起下了车送李虎上去。还没上楼，就看见李强急切的跑下楼，看见李虎就问道：“虎子，你跑哪儿去了，我给你打电话你咋不接呢？”牛叔开口道：“你是虎子他哥吧？虎子刚才遇到抢劫的了，人没事儿，他给我打电话我去把他接回来了。” 牛叔说完这话，李强心里一紧，他借着楼梯里的感应灯，看了看李虎身上没什么明显的外伤一颗心才放进了肚子里。他对牛叔说道：“叔，您跟我姨先回去吧，今天麻烦你们了。你们早点儿回去吧，我照顾虎子就行了，您明早还要上车呢。” 牛叔听完这话，对着李虎嘱咐了几句，给李虎放了几天假让他好好休息，就带着张姨离开了。李强拉着李虎上了楼，走进屋子里锁上了门。 李强看着坐在床上的李虎沉声问他：“虎子，哥给你打电话你为啥不接？”“当时抢劫的人在车上坐着，不方便接电话。” “那后来他们走了你为啥不接？ 他们走了你为啥不主动给哥打个电话，要不是今天哥来找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把今天这事儿告诉哥了？”李强一连串的发问让李虎顾不上回答，低着头说道：“哥，这又不是啥大事儿，我今天又没咋，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念念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你快点儿回去照顾他吧。” “这不是大事那什么是大事儿？你非得出了啥事才叫大事儿是吧？”李强严厉的对李虎说道。” 哥，你别管我了，我真没事儿，你快回去吧。” 说完李虎站起来把李强往门外推，让他回去，推桑间只听见啪的一声，李虎只觉得眼前一闪李强就给了他一巴掌。等李虎回过神儿来，李强背对着他，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第四十四章：承诺 李虎看着李强的背影，呆站着没有动，李强转过身来，缓缓对他说：“抢劫这么大的事儿还不是大事，城里有四五个出租车司机都被刀捅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哥担心你你知不知道，你知道哥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哥有多着急不？你安全了也不给哥打电话，咋？你得是现在自己长大了赚钱了翅膀硬了就不认我这个哥了？”李虎听完李强这话，也没说话，躺倒床上对他说：“哥，我累了，要睡了，你自己随便吧。” 李强看着犟脾气犯了的李虎，也躺到床上，对他说：“哥也累了，懒得回去了，我来的时候嘱咐过念念了，他一个人在家能成。咱兄弟俩今晚就和从前一样睡一张床吧，你不是累了，快睡吧。” 李强说完，自己闭上了眼。睡到半夜，李强迷迷糊糊感到睡到旁边的人有动静，他凑到李虎旁边借着照进窗边的路灯光一看，李虎满头的冷汗，睡的并不安稳。 李强看着李虎，把手环上了他的背，像小时候一样搂着他睡觉，过了一会儿怀里的人安静下来，李强松开了手。李强下了床，走出了屋子，来到房顶上看着远处的马路发呆。 半夜三更的，路上偶尔有几辆车飞驰而过，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中。村里面不知道是谁家的狗受了惊，在院子里叫着，村子里到处回荡着“汪，汪，汪”的叫声。 早上李虎醒来的时候李强已经不在床上了，他叠了被子之后就准备出去刷牙洗脸。刚走到门口，李强端着一个锅手里拿着一个装了五张油饼的塑料袋了上了楼来。 李强看着他起来了，笑着对他说：“虎子，你起来了啊，哥刚才出去打了锅豆浆，买了油饼。你快点儿洗脸，哥去热豆浆，等你洗完就能吃了。” 说完李强就进了屋子，李虎开始洗脸。洗完脸刷完牙，李虎进了屋子，李强已经把早点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招呼着李虎过去吃饭。 李虎看着张罗着早点的李强，放下了盆对他说：“哥，我有话给你说。” 李强一听，笑着说：“虎子，有啥事儿咱边吃边说，这家卖豆浆的打的豆浆可香了，哥都饿了。” “哥，你知道了吧？”听了这话，正在给碗里倒豆浆的李强把豆浆洒到了桌子上。他连忙放下锅拿起旁边的抹布擦起桌子，边擦边说：“虎子，你现在说话越来越玄乎了，你说话又不说清楚，哥咋知道你说啥。” “哥，你知道我喜欢你，不是弟弟对哥哥的喜欢，是我嫂子对你的那种喜欢，你都知道吧”李虎一字一句的把这句话说完。李强一听，放下手里的抹布，严肃的对他说：“虎子，你还小，没遇到过真正喜欢的人，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哥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但是哥觉得你只是因为从小和哥一起长大，习惯了和哥在一起……”“你既然知道我对你的依赖，你为什么还要来管我，你难道不知道我搬出来就是为了躲开你吗？ 你知不知道我整天面对着你有多痛苦，你为什么不狠心一点儿，彻底断了我对你的念想？”李虎吼出这句话，听完这句话，李强露出一个苦笑，对他说：“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亲弟弟，你在我心里就和念念一样，是我后半辈子想要跟着一起过的人，你知道不？”李虎听完这话，不可置信的问：“哥你说啥？”李强继续说道：“咱爹妈年纪大了，能过一天算一天，等咱爹娘不在了你和念念就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哥知道你喜欢男人，但你是哥一手带大的，哥只希望你能过得好。 你从小哥就护着你，不想让你受委屈。你嫂子在的时候哥没能好好陪着她，等她走了哥才知道人没了就是真的没了。我有一年过年回家的时候趁你不在翻你的小人书，看见你书里夹着的那张纸。哥也能猜出来李老汉年轻时候的事儿，李老汉因为这事儿一辈子没结婚，一个人孤零零的过了大半辈子。哥不是顽固的人，哥只希望你能过得好。 你再长大一些，或许等你遇见了更合适的人呢你才能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哥只希望你不要给咱爸妈的说这件事，哥能帮你瞒着就帮你瞒着，让老人家安心的过完剩下的日子吧。 要是等你过几年发现你是真的喜欢哥，咱兄弟俩就一直带着念念过下去吧，好歹将来还有个给咱俩养老送终的人。咱俩是兄弟，等将来死了也得在咱家的祖坟里埋到一起，这样就应该够了吧。” 李虎听了李强的话，点了点头，坐在凳子上对着李强说：“哥，赶紧吃饭吧，我这房子开始租了三个月，现在房租快到期了，我也想念念了。 吃完饭你帮我收拾一下东西，我过几天退了房子搬回去。” 李强听完，说了声：“成”就不再说话，兄弟两人一起开始吃饭。过了几天李虎退了房子搬了回去，最高兴的就是李念了。 李虎回去的第一个晚上，李念就抱着被子去了李虎的床上闹着和要和李虎一起睡。李虎笑着把他抱上床，叔侄两个躲在被窝里说着悄悄话。 李强洗漱完毕回到自己屋子看到李念不在床上，想着李念该是去了李虎屋子，就想去叫李念回来不要打扰李虎。 他走到李虎屋子的门前，正要敲门的时候，李虎和李念的笑声传来，李强转身向自己房子走去。年底，省城终于开始飘雪了，这几年全球气候变化的大的很，省城下雪也不像李强刚进城那时候频繁。这天，天上飘着雪花，李念中午回来吃饭的时候带了一个长得瘦小的同学来吃饭。李虎看着那个小孩儿长得瘦弱的样子，战战兢兢的在饭桌前吃着饭，不由得觉得他可怜得很。吃饭的时候给他多夹了几筷子菜，小孩儿大口大口的吃着，李虎想着这娃家里条件应该不是多么好。 第二天中午李强也回来吃饭，李虎想起了李念昨天的同学，就顺口问道：“念念，你昨天那个同学家里是不是条件不好啊？咋长的那么瘦的？”李念边吃饭边说道：“小叔，我那同学他爸妈离婚了，他跟着他爸过，他爸后来又娶了一个。他后妈对他也说不上多坏，倒也没咋虐待他，就是不亲。 他平常在家吃饭也吃得少，吃菜净捡素的吃，就怕他后妈说他。他平常中午不回家，他后妈晚上睡觉前会把第二天的饭钱给他，让他自己在学校周围买着吃。 有时候他后妈忙的忘给他他也不敢伸手要，就饿着。昨天天气那么冷的，他没钱吃饭冻得直哆嗦，我才把他叫到咱家吃饭的。 对了爸，我不想要后妈，咱仨在一块挺好的，我和我小叔也亲的很，你不会给我找个后妈吧？”李念说完，李强接过他的话头说：“爸没那个心思，现在你好好上学就够了，爸就想看着你好好长大，其他的爸不考虑。” 李强说完这话，站了起来说：“厨房里烧着汤，该好了，我去把汤端过来。” 说完，向厨房走去。李强把汤碗端上桌，烧的是紫菜鸡蛋汤。李虎舀了汤，喝了一口，温暖的感觉在身上弥漫开来，驱散了冬日的凉意。 第四十五章：谎言 快过年的时候，李强给饭馆放了假，这就准备回家了。坐在开往村子的车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连李念都罕见的没有闹腾。 将近一年没有回家，无论是谁都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在村口下了车，李虎向村子里望了望。这些年来村里的人手头逐渐都有了些钱，有的人家盖起了二层三层的小洋楼，水泥的砖房外面贴着白色的瓷砖，看着就好看。村里外出赚了钱的人给村里投了钱修路，村里大部分路都换成了水泥路，晴天黄土满天飞，雨天泥点儿溅满腿的日子也在逐渐远去。 三个人快走到自家院门口的时候，看到屋子里的房梁上挂着熏好的腊肉，年的味道，近了。进了屋子门，李婶儿正在蒸馍，看见他们回来了招呼他们到炕上坐下就继续忙活去了。 李叔到镇上子的集上去买东西，还没有回来。李虎洗了手帮着李婶儿一块儿去揉面，李念坐了一会儿就出去找村子里和他一般大的碎娃玩儿去了。 李念在城里上学，城里的娃没有村子里的娃野，放得开，平常玩儿不尽兴。这下回到了村里，有人陪着他野了，李念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 李念跟着村子里娃们来到了村口的土坡前，前几天刚落了雪，坡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高原上的冬天温度低，几天下来雪没有化反而被冻得实实的。 碎娃子们坐在冻实的雪上从坡上往坡下溜，有的娃往下溜得时候衣服被卷了起来，露出的身子贴在雪上，冻得龇牙咧嘴的。 下来了以后用袖子抹了抹流出来的鼻涕，又蹬蹬的爬上坡去再来一遍。李念溜了三四遍之后又一次准备开溜的时候，村口停了一辆从镇上开来的车。 李念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提着东西的李叔。对着和他一起玩儿的娃说：“我不玩儿了，我爷回来了，我回去吃饭了。” 说完，李念溜下坡，向着李叔跑去。 “爷，你回来了，我帮你拿东西。” 李念说完从李叔手里拿过东西，自己提着和李叔一起向家走去。李叔跟在李念后面，看着他的背影，也向家走去。 到了院门口，李婶儿看见了他们走到灶房去炒菜，李强接过李念手里的东西，对李叔说：“爹，俺们今下午回来的，我看咱村变化大得很。” “那可不？”李叔摘下脑袋顶的帽子开开电视对他说：“现在的日子真是一天一个样啊。” 正说着，李婶儿把菜炒好了，在灶房里喊了一句：“强子，过来把馍端过去，咱该吃饭咧。” 李强闻言，向灶房走去，他从蒸馍锅里取了七八个馍出来，李虎端了熬好的小米稀饭和他一起往外走去。饭桌上，一家五口人吃着饭，看着电视上的新闻。正吃着，李婶儿突然问道：“强子，兰子走了这么多年了，你要不要给念念再找个娘，帮着你照顾念念。你现在也快三十了，找个知冷知热的媳妇帮着你也好。” 李婶儿说完，李强喝着稀饭没搭话，倒是一边的李念开了口：“奶，我不想要后妈，我爸能不给我找后妈不？我们班有一个娃他妈他爸离婚了以后他爸给他找了个后妈，你不知道那个娃可怜的，一天吃不饱穿不暖……”李念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着，李婶儿听他说着自家同学悲惨的经历，自个儿唉声叹气起来。 看李婶儿这个样子估计是暂时想不起来给李强再找媳妇儿的事儿了，饭桌上的其他三个男人很有默契的只吃饭不插话，整间屋子里只剩下李念的声音和李婶儿时不时的叹息声。 晚上到点儿了，李念困得打哈欠，李强让他回屋睡了之后四个大人坐在屋子里的炕上看电视。看着电视新闻，李叔开口说道：“虎子，你过了年就二十了，该定亲了吧，你强子哥跟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是订了亲才进城打工的。你早点儿把亲订下俺和你娘才能安心让你进城打工。” 李虎一听这话，顿了一下，随后对李叔说：“爹，俺在省城有喜欢的人了，不过人家不同意，我不想和自己不喜欢的人订亲。” 李虎说完这话没吱声，看着电视等着李叔说话。 李叔没说话，只是吸着旱烟，李婶儿却道：“哎，虎子，人家城里的姑娘眼界高，看不上你你就算了吧。老老实实的找个咱附近村子的姑娘结婚生娃，你嫂子不就是个好例子。 咱别的不说，你嫂子在的时候对咱屋人得是没话说，咱村的人没不夸你嫂子贤惠的。早知道就让你订了亲再跟你哥进城了，你看看你现在给咱办了个让人为难的事，这可咋办啊？ 娘知道你是个实心眼，但是你看这事儿咱能不能商量一下……”李婶儿不死心的劝道。” 老婆子，娃们的事就让自己决定去吧，咱年纪大了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安心做你的事儿，不要那么多话了。” 说完，李叔对兄弟俩说：“你俩洗洗睡吧，明天早上还要早点儿起来帮着你娘扫房呢，俺和你娘也累了一天的，准备洗洗睡了。” 李强和李虎听了李叔的话，下了炕穿上鞋走了出去。李叔抽着烟，透过炕边的窗户扫了一眼兄弟俩并肩而行的背影，吐出嘴里的烟气，对李婶儿说：“娃他妈，打水进来洗洗，我乏了，睡吧。” 第二天早上起来，李强李虎兄弟俩帮着李婶儿扫房，三个人把屋子打扫的亮亮堂堂的。 下午，李强在灶房里蒸花馍，李念在旁边看着，一个个造型精美的花馍在李强的手里被捏了出来。李念不由得夸道：“爸，你可真厉害，我们美术老师捏橡皮泥捏得都没你好。” 李强边捏边对他说：“念念，爸跟孙师傅学的这是老手艺了，现在已经没多少人会了。 你记着，以后无论你走到哪儿这儿就是你的根儿，咱祖宗留下的好东西咱可不能丢。” 李念点点头，李婶儿的声音从炕上传来：“念念过来，帮奶把这窗花贴到窗户上。” 李念跑了过去，看见李婶已经剪了不少的窗花，摆在炕上。李念拉了李虎过来，对李虎说：“小叔，你去熬糨子，咱俩一起贴窗花。” 李虎对他说：“那你等着，小叔一会儿就过来。” 李虎走进灶房，用大铝勺勺舀了一勺面兑了点儿水在灶上的火上熬着。 他边熬边对正在捏馍的李强说：“哥，又要过年了啊。” 李强捏着馍，没有抬头，回他说道：“恩，虎子，又要过年了。” 李虎熬好了糨子，端了出去，他和李念坐在桌子边上把热糨子抹在了窗花上，抹好一张李念就拿着一张跑出去贴上，李婶儿看着跑来跑去的李念，对李虎说：“这娃就长了个猴屁股坐不住，一坐上就要往起跑，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李虎看着跑来跑去的李念，也笑了笑没有说话。到了傍晚，李念从李强的屋子里拿出来两个红灯笼对李虎说：“小叔，明天就三十了，咱明天就贴春联，这是去年我舅家爷给我送的灯笼，咱一块儿挂到门口。” 李虎接过灯笼，对他说：“能行，咱明天就贴春联挂灯笼，就要过年了。” 第四十六章：出柜 年初六，李强先回了城里给饭馆开张，省城很多饭馆过了初十才开张，李强想早点儿回去几天多挣点儿钱。李虎带着李念待在家里过了十五再回省城，送走了李强后李虎和李念就回了家。这天，李念又和村里的一帮娃子出去疯了，李虎在家帮着李婶儿干活。正在干活的时候门口有人叫了李婶儿一声儿，李婶儿摘了围裙擦了手就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李婶儿叫住正在干活的李虎对他说：“虎子，你过来一下，娘有话给你说。” 李虎站起身来，对李婶儿说：“娘，啥事儿啊？”李婶儿笑着对他说：“虎子，上次娘把你的照片给了咱村的刘媒人，娘让她帮你找对象。她刚才过来告诉娘说有家姑娘相中你了，想和你处处，你看咋样？”李虎定了一会儿，看着李婶儿希冀的表情，对她说：“娘，你以后不要给俺张罗找对象的事儿了，俺不喜欢……”李婶儿以为他是没准备好，笑着对他说：“虎子，你先和那姑娘处处又没坏处，说不定你处了以后就觉得那姑娘不错了，你要是处了以后还不喜欢这事儿咱以后再说吧。” “娘，俺不喜欢女的，俺喜欢男的。” 李虎把心一横，对李婶儿说出这话，李婶儿吓一跳，回过神儿来问他：“你说啥？娘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李虎看着李婶儿的表情，张了张嘴终是没说出话来，把头撇过一边。李婶儿哭了起来，用手帕子擦着眼泪，呜咽着说不出话来。李叔从村子里王老汉家串门回来，吸着旱烟进了屋子，看着坐在炕上掉眼泪的李婶儿和呆坐着的李虎，砸吧砸吧嘴，把李虎叫了出去。李虎低着头和李叔来到了院子里，对李虎说：“虎子，你给你娘说啥了，你娘哭成这样？” “爹，俺和我娘说俺不喜欢女的，不想相亲，她……爹，你要打俺还是要把我咋，俺都不会……”李虎低着头慢慢说道。半天了李叔没动静，李虎抬头看着李叔，李叔没看他，抽着烟说道：“你高中有一回回来的时候看电视，看完电视忘了调台。那天晚上念念不敢一个人睡，你娘陪着他去睡。 我半夜睡不着就爬起来看电视，刚好看到有一个社会情感类的节目，讲的是一个女的和一个那啥结了婚之后的事儿。那节目是重播，我没开声儿把那个节目看完了。 完了以后我看了看首播的时间，应该是你看电视的那个时间。爹想起你这么大岁数了也不让你娘给你说亲，爹就想你是不是也是那啥。 直到今天你和你娘说了这话，爹才肯定了你不喜欢女的。爹知道你是个苦命的娃，爹把你捡回来就是你和俺们一家子的缘分。 你不喜欢女娃爹也不能逼着硬要你咋，看了那个女的的经历，爹也不忍心把别的女娃往火坑里推。爹只希望你不要让咱村人知道这事儿，爹和你娘只想好好走完这辈子剩下的路。你娘那边你这几天先别和她说话，爹帮你劝劝她，你让她再适应几天。这事儿毕竟不是啥光彩的事儿。” 李虎听完，点点头，跪倒李叔脚边说：“爹，俺没想到，俺真没想到……”李虎说完这话，李叔说：“瓜娃，你喊我一声爹，就是咱俩的缘分。 你赶紧起来吧，天冷不要跪着了，把你冻坏了。你娘一时想不开也是正常的，俺们都是老实巴交一辈子的人，婆娘家总是心眼儿小。 你将来遇到合适的人咧就自己看着办吧，爹只希望你对自己好点儿，不要因为这事儿委屈了自己。你回屋去吧，我去看看你娘。” 说完，李叔就回了屋子，李强从地上起来，也回去了。李叔到了屋子里，李婶儿红着眼睛看着他，对他说：“你咋不把虎子打一顿呢？ 他这犯了这么大的错，你不打他一顿让他改正过来，他将来可咋办啊？”李叔抽着烟看着电视，对他说：“打他干啥？要是打他能解决问题我早就把他打死了。 你这婆娘真是，人家电视上现在都说要抵制那个啥家庭暴力的，你还让我打他。他这么大的娃了，打他把我还累的不行，我这把老骨头还想再多活几年呢。” 李婶儿还想再说点儿啥，李叔朝她摆摆手说道：“行了，老婆子，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不要管那么多了，赶紧做饭去，念念马上就回来了，我也饿了。” 李婶儿听完这话，不甘心的向厨房走去。晚上做好了饭，李叔叫李念把饭给李虎送进屋子里吃，李念把饭送进去之后对李虎说：“小叔，你等着”说完自己跑着出去了，过了一会儿端了自己的碗进来对李虎说：“小叔，我知道你惹我奶生气了，她今天都不让我叫你吃饭，我来陪你吃。” 李虎听了，扯出一个笑对李念说：“念念乖，那你就陪着小叔一起吃吧。” 说完端起自己的碗扒拉了几口饭就放下碗不吃了。李念看的出来李虎有心事儿，也没有多问，吃完了饭端着自己的空碗和李虎剩下的多半碗饭回了灶房。李念一进来，李婶儿伸长了脖子看，等到她看到李虎剩下的饭时想对李念说点儿啥，但是她动了动嘴，终究没把话说出来。过了几天，李念感觉家里的气氛不对，就缠着李虎带他进城去，说自己的作业没写完要回去写作业。李虎自己在家待得也不舒服，打算初十就带着李念走。 走的那天李叔来送他们，李虎看着李婶儿没有出门，走的时候还往家里望了一眼就带着李念去了村口。上了车，李婶儿还是没有出现，李虎和李叔招了招手车就开走了。 李叔一个人往回走，走到村口一家人的房后面喊了一句：“车都开远了你还傻站到这儿干啥？赶紧往回走，也不嫌冷。” 说完自己向家走去，他的身后响起一串细碎的脚步声，踩的积雪嘎吱嘎吱的响。太阳出来了，李叔看着要放晴的天，清晨的阳光照在积雪上，积了几天的雪该化了。 第四十七章：买房 回到了城里，李虎带着李念去了饭馆找李强，李强看见他们两个惊奇的问道：“咦？咋回来这么早？不是说过了十五再回来吗？”李虎没答他的话，对李念说：“念念，你先回去写作业，小叔有事儿和你爸说。” 李念点了点头，就离开了。李虎支走了李念，对李强说：“哥，你出来一下，我和你说几句话。” 李强看着他，和小王交待了几句话就跟着李虎走了出去。俩人走到楼后面一处僻静的地方，李虎开口对李强说道：“哥，你走了以后咱娘又给我张罗着找对象的事儿，我就和她说了我不喜欢女人。” “啥？你不是答应过我不给咱爹娘说的吗？虎子，你咋能……” “哥，咱爹早就怀疑我是了”李虎打断了李强的话“这次我向家里明说了之后咱爹也没把我咋，只是嘱咐了我几句要我好好爱惜自己，别因为这事儿就胡来。 咱爹倒是挺理解我的，就是咱娘好像真的是生气了，我和念念走的时候她都没来送我。哥，我已经向家里挑明了，我现在别的都不想，我只想守着你和念念好好的过下去。 往后的日子充满变数，我不确定未来会咋样。我只想活在当下，能成不？”李强没有回答他，附近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儿放了炮，耳边响起了几声炮响。李虎拉住李强的手，李强没有甩开，等炮声停下来之后，李强对他说：“虎子，按你自己的意愿活下去，你是大人了，这种事没必要问我。哥会在旁边看着你一步步的走下去，一步步的长大。 这辈子你是我弟弟，就注定了我不可能会抛下你，无论任何时候。” 李强说完这话，李虎松开了手，走过李强身边，对他说：“哥，走吧，回去吧。 马上就天黑了，食客多了少了你饭馆可忙不过来。听完这话，李强跟着李虎的后面走了回去。十五，李虎提着东西去了牛叔家拜年，顺便告诉牛叔自己明天过来上车。 牛叔看着李虎休息的差不多了，就同意了。年前，抢劫出租车司机的几个人被抓住了，出租车师傅们听了这个消息都松了一口气。李虎开车有一段时间了，也长了不少眼色，现在开车也多长了几个心眼。倒也没再出过什么大事儿。某天中午李虎起床的时候看见李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几张纸，李虎走过去问道：“哥，你看啥呢？”李强看他来了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对他说：“虎子，咱这小区有一套80+平方的两室一厅的房子要卖，哥想买下来。 哥在省城待了十几年一直就想着有一套自己的房住下，念念现在也长大了，咱租别人的房到底还是不方便。这房是老房子，价钱也还可以，哥攒下了一些钱。 哥那天和房主联系了，他想在一个繁华地段的小区买房，将来好方便他娃上学。还差点儿钱，就想把这套房卖了补缺。房价要的也不高，这是他给哥看的房产证的复印件和合同，你帮哥看看这事儿能成不？”李虎结果李强手里的文件，看了看说：“哥，这事儿我看行，你在城里奋斗了这么多年，能买下自己的房对你也是一种肯定。要不你就和房主签了合同买下吧，以后咱也有自己的房了。” 李虎说完，走进自己的屋子，拿出来一万多块钱对李强说：“哥，这钱是我给牛叔开车挣下的，你拿着别嫌少，多了我也拿不出来。房我也要住，我掏一点儿钱，也住的心安。” 李强把钱收起来说道：“成，那哥就把钱收下了。过几天你跟牛叔请个假，咱俩一块儿过去和房主谈谈买房的事，你比哥有文化，哥还指着你给哥参谋参谋。” 过了几天，李强带着李虎去了要卖房的房主家，再商定了一些细节之后房主签了合同收了一半的钱。又过了几天，房主带着弟兄俩到了房产交易中心给房子过了户，李强给了剩下的钱，这房就算正式易了主。等原房主一家搬走之后，三个人去看了房子。住了有年头的房子带着生活的痕迹，不大的房子处处透着生活的气息，李念看着这房子，高兴的在里面转圈跑着，嘴里嚷嚷着：“爸，这以后就是咱的房子了，咱也是在城里有房的人了。” 李强看着疯跑的李念，走过去对李虎说：“虎子，过几天哥去劳务市场找几个人回来，咱把房刷一下重新拾掇拾掇，这以后就是咱自己的家了。” 李虎转过身来看着他，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咱自己的家”。两个月以后，房子重新拾掇好以后又晾了干，李强退了租的房子搬到了自己的房子里。白天忙着搬家搬了一天，李念累的晚上洗了澡就早早睡了。李念洗完李虎去洗澡，李虎进去了之后对李强说：“哥，你进来和我一块儿洗，水有点儿凉了，我洗完你就洗不成了。” 李强拒绝道：“虎子，你先洗吧，洗完没水我就先不洗了，不碍事儿。” 李虎听到后笑着说着说：“哥，你就进来吧，咱俩以前一块儿洗了多少回都没见你咋。 你这么大个大男人，我能把你咋，你怕我干啥？今天干了一天的活，你不洗晚上就睡不好，睡不好你明天干活又干不好了，赶紧进来吧。” 李强听着李虎唠唠叨叨的说着，知道自己今天不进去李虎是不会消停的。他走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说：“虎子，哥进去了啊。” 李虎恩了一声就没有说话。李强进去脱了衣服，雾气缭绕中他只看见李虎在喷头旁边站着洗头。卫生间比较小，兄弟两人个头差不多，挤得慌。李强站到喷头下淋湿了头发给头上抹了洗发水就让开了身让李虎冲头。 李强正闭眼搓头的时候，感到身后有人贴了上来。 李强身子一僵，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定在原地。李虎紧挨着他的背说：“哥，今天搬了新家我高兴得很，以后咱们自己就有家了，你高兴不？”李强僵着身子感觉到李虎嘴里哈出的热气喷到自己耳朵边儿，痒的他缩了缩脖子说道：“虎子，别闹了，哥累的很，赶紧让哥洗完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去饭馆呢。” 李虎听了，从他背后走开，李强松了一口气准备冲头。开了水正刚把头伸过去，突然一只抓住了他两腿间的东西。李强吓得一颤，呆住了，任水从他头上淋下。那只手缓缓的动着替他打手枪，李虎开了快一年的车，手上长了一层薄茧子，加大了手和阴茎之间的摩擦。李强呆立间，李虎缓缓的替他撸着，李虎边动手边对他说：“哥，自从我嫂子走了以后你就没干过那事吧，平常难受的紧了是不是自己打手枪解决。你看你都硬了，龟头都从包皮里露出来了，呵呵，真有那么爽？我自己给自己打手枪的时候都没这种感觉。” 李强听着李虎的话，感觉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自己全身的血都向两腿之间冲了过去。自己喉头发紧，绷紧了头皮，从头上浇下的热水让他全身更加热了。李虎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李强感觉自己快高潮了，身子一紧然后射在了李虎的手上。李虎把手拿开，走到洗脸池边洗了手，轻笑着对他说：“哥，我洗好了，你自己慢慢洗。” 说完开门的声音传来，李强感觉一股凉气扑了过来随后又消失了。李强匆匆冲完了头，靠在卫生间的瓷砖上喘气。 第四十八章：结局 李强昨晚射了一发，再加上干了一天的活一觉睡到了天亮。早上李念把他推醒，告诉他该吃饭了。李强起了床坐在饭桌边看着李虎在厨房里忙活的身影，他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儿烫。李虎走了过来，看着他笑了笑，把饭放到他面前就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开始吃饭。俗话说九、十岁的碎娃狗都嫌，李念在饭桌上嘴一直没有闲过。搬了新家，最高兴的莫过于小孩儿。吃完了饭，李念背着书包走了。剩下李强和李虎两个人吃着饭，李强心里还想着昨晚的事儿，和李虎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匆匆忙忙地下了楼去饭馆。李虎边收拾着桌子边想着李强刚才的反应，自己却笑出了声。再过了不久，李念就放了暑假。 李念假期没事儿就写完了作业跟着一群同龄的娃整天在外面疯跑。一个暑假没过完自己晒成了黑猴儿。李强老训他说：“也不知道你是跟了谁，一天咋这么能疯的，你少往外跑点儿，也不嫌热。” 刚从外面野回来的李念喝了一大口水说道：“爸，只有姑娘家才整天待在家里，这还得是城里的姑娘。咱村的姑娘们可是一个比一个野。 再说了，我是男娃，就该出去多玩儿玩儿，整天待在家里多没意思的。” 李强听完这话，还想再训他几句，李虎的声音传来：“你俩洗手去，该吃饭了。” 说完李强拉着李念去了卫生间洗手，看着从李念手里流下的脏水，李强照着李念的屁股就来了一下。李念哇的一声跑开了，手上的水溅了李强一脸。 等李强洗完手出来，李虎和李念已经坐到饭桌前准备开吃了。吃了没一会儿，李念把自己的碗放到厨房的水槽里，对着饭桌上的俩人喊道：“爸，小叔，我和小区里的几个娃约好了晚上去院子里的空地探险，先走了啊。 爸你给我把冰箱里的西瓜留着点儿，别给我吃完了。这是我跟小叔抱回来的，上次买的我自己都没吃。” 李强听了，威胁他道：“你这次要是再敢回来的和那次一样晚，我就把西瓜皮都扔到外面连见都不让你见。” 李念听了，冲着李虎说了一声：“小叔，你给我留着藏起来啊。等我回来吃。” 说完，李念疯一般的跑了出去。吃完饭，李强收拾了桌子，李虎问他：“哥，你今天不忙吗？不用下去啊？”李强解释道：“今天不忙，我在家多待一会儿。” 李强说完，李虎走到冰箱旁边打开冰箱门，取出切开了的半个西瓜，拿到厨房切好后用小的不锈钢的盆端了出来。兄弟俩人吃着西瓜闲聊着，突然李强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电话号码是自己家那边的电话，他接了电话以后李婶儿的声音传来：“喂，强子，俺是你娘。” 李强笑了一下说道：“娘，你的声音俺认的出来。” 那边李婶儿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道：“那个强子啊，上次你给俺们打电话说你在省城买房了，你爹就想和俺到省城去看看。俺们这一辈子了都没去过省城，俺们过两天过去你看方便不？”李强听了，惊喜的说：“行啊娘，这有啥不方便的，您和俺爹啥时候来啊？俺和虎子去接你们。” 说到李虎，李强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一时讪讪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那边李叔接过电话，对李强说：“强子，那你就和虎子来接俺俩吧，俺们大概后天到，俺先挂电话了啊。” 说着李叔挂了电话，李强看着闷着的李虎，朝他笑着说：“后天和我一块儿去客运站接咱爹娘。” 李虎吐掉嘴里西瓜子然后说道：“哥，要不我还是不去了。 咱爹娘来了我出去躲两天，咱娘她……”“你是她儿子，她还能把你咋。再说了有咱爹和我在，她不会说啥的，后天和哥一块儿去啊。” 李强边吃西瓜边说道。第二天李虎给牛叔请了假，说自家爹娘要来城里住两天，自己明天要去客运站接他们。牛叔准了假嘱咐他陪老人多玩儿玩儿，少上几天车没啥大事儿。李虎从牛叔家出来就往自己附近的菜市场走去，走到快到门口的时候，他看见李念和一帮子人在玩儿拍画片。 现在城里已经不流行玩儿这个了，李虎不知道李念从哪儿弄到的画片。李念看见了李虎，爬起身向他走去。” 小叔，小叔，你干啥去啊？“李念顶着一张大脏脸问道。” 你爷你奶明天要到城里来住几天，小叔去菜市场买点儿他们爱吃的菜“李虎答道。” “好啊，好啊，小叔，咱俩一块儿去，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李念就朝那一堆人那儿走去，和他们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拉着李虎的衣服要他走。李虎看着自己才换的衣服被他印了一个黑印，拍开他的手说：“你看你脏的。” 李念笑嘻嘻的又把手放了上去对他手：“小叔，大不了回去我帮你洗衣服嘛。对了我我爷我奶喜欢吃粉蒸肉，糖醋排骨，老碗鱼还有……”李念喋喋不休的说着。看着李念快要流口水的样子，李虎打断他说道：“臭小子，这些是你爱吃的吧。” 李念吐吐舌头，不说话了，拉着李虎的衣服跟着他走。李念跟着李虎一路走到菜市场里挑挑拣拣的买东西，菜市场门外，一个女人看着李虎和李念的背影，用手抹了抹眼角，提着菜走远了。李虎买完菜和李念出来，看着傍晚的天空，明天一定又是个好天气。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