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戏龙(穿越)下——圈叉圈叉
圈叉圈叉  发于:2014年0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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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8 章

 正在这时,陈志远那边传来一声响动,也不知陈志远用的什么办法,居然能准确无误的伤到黑衣侍卫手掌中锁仙阵的阵图。 同一时间,所有被锁仙阵困住的弟子都得到松解,潘岳也感觉身周一松,束缚不再。 三十几人没有了制约,纷纷快速祭出飞行法器,头也不回地向这三十几个不同方向飞远。 两位黑衣侍卫也在同一时间立刻行动,看来是准备将那些散作流星状的三十几个筑基期弟子一一拿下。 潘岳离银发男子距离太近,根本无法施展动作逃离此地。陈志远也是相同情景,他本就被黑衣侍卫制约,刚才他冒险发出那一击后,制着他的黑衣侍卫便立刻点了他的昏穴,现在倒在地上犹如烂泥一滩。 银发男子仍然站在原地不慌不忙,手掌中运力一吸,将昏死过去的陈志远吸到脚边,随即蹲下身,用手拍醒陈志远说道:“我刚刚还夸你聪明,怎么没过一会儿就开始做蠢事了呢?”他将陈志远的宽袖翻开,从袖中找出了一管袖箭,显然方才陈志远就是用的这袖箭,以极近的距离才能破去黑衣高阶手掌上的阵图,银发男子对那袖箭翻看几下,随即道:“没想到这种不入流的东西还挺好用,可惜你用在了错的时间和错的地点,有时候自己做出的抉择,不一定要自己来承担后果。” 银发男子话音刚落,两位黑衣侍卫已经抓着三十几个筑基期的小修士凯旋而归,连半炷香的时间都没用到。 银发男子从那些逃逸人群中,随手抓来一位年轻修士,那孩子看上去年纪轻轻,似乎还不到十五岁,银发男子抓住他时,他全身扭动不停,惊恐地叫出声:“不要,求你不要抓我……” 只听咔嚓一声,刚刚还鲜活的生命,在银发男子一闪即逝的攻击之下,变成了三段抽搐不停的尸体,血液浸得满地都是,那孩子的脸上仍然是死前的表情,双目圆睁,恐惧害怕。 银发男子从戒中拿出一快锦帕,一点点擦去手中血液,对着在场一众人族修士说道:“这就是逃跑的下场,若再有人试图逃跑,我便不会如此轻易的让他死去。”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一方地界显得极为清晰,场内众人无人敢再出声。 银发男子转过头来看向陈志远:“让别人替你受罪,感觉怎样?” 陈志远早在那位弟子被分尸三段时就开始全身颤抖,现在抖得更加剧烈,他将自己的身体缩成了一个圈,看来受到的打击不小。 潘岳此时站在银发男子身边,内中惭愧自责,若非他方才提醒陈志远,那年轻的生命大概就不会逝去,是他潘岳太过莽撞! “啪嗒,啪嗒……” 三十几副沉重镣铐被黑衣侍卫甩在地上,银发男子对众人发话道:“自己带上。” 众弟子不得不弯腰拾起镣铐,这种时候,反抗也是枉然,不如乖乖就范。 潘岳也捡起镣铐,却被银发男子一把夺去,他道:“你不用带,跟着我走便是。” 银发男子说完便转身走向暗礁林。 人族边界与暗礁林边界的地理差异十分明显,人族边界处是一片广阔平原,而魔族暗礁林边界则是茂密绿林,所以只要踏入前方绿色林地之内,就等于踏入了魔族的地界。 潘岳跟着银发男子一步步向前走去。 他的身后是一群小修士脚链与手链发出的叮当脆响,身前则是银发男子一头亮丽银发不停晃动。 终于,在潘岳的一步之下,他踏入了魔族境内,前一刻还是阳光普照的平原,此刻变成了茂密树林,大部分光线都被头顶的树叶遮蔽,眼前环境瞬间灰暗下来。 进入未知地界的不安直直激荡进潘岳心头,相信现在与他有一样心情的人不在少数。 树林内行路十分艰难,参天大树到处都是,粗大的树根从地底翻出,导致路面极为不平,这对于没有枷锁的潘岳来说还不成问题,却苦了他身后那些脚上受制的和气派弟子们。 潘岳此时正在不停打量四周,心里默默计算着行路的方向与速度,以及一路以来树木的特点。 行走了半个多小时后,银发男子在一小片空地处停下,他转过身对着众人说道:“差些忘了,你们手上可不能带纳戒。” 他说完,走到潘岳跟前,亲自替潘岳摘下手指上纳戒,他本是准备将戒指直接扔给黑衣侍卫,却在看到那戒指时一愣,随即将其托在掌心仔细观看。 不久后,他抬眼直直望进潘岳眼眸,眼神阴冷地问道,“你与龙家有何关系?” “……”龙家?潘岳一头雾水。 “说!”银发突然掐住潘岳脖颈,表情凶狠,犹如呲牙示威的野狼。 “我只认识龙武一人。”潘岳被他掐得无法透气,面容通红,憋着嗓子老实答道。 “龙武?”银发从未听说过龙武这人,但他知道,龙家的确曾有一位小辈流落在外,直到一年前才回归龙家大族,并在龙家掀起狂涛骇浪。 感觉到银发制在脖颈处的力道稍稍减轻,潘岳迫不及待开始大口喘气。 银发从纳戒中拿出一套镣铐,利索地铐在潘岳手腕说道:“我倒想看看你与龙家的关系有多深!” 他说完就将潘岳往后一推,潘岳因脚上多了镣铐牵扯而重心不稳,重重摔在陈志远的脚跟前。 对此潘岳反倒松了口气,站起身,拍拍身上泥土,站到陈志远身旁! 此时,银发的两名黑衣侍卫正在前方空地上画着什么,从潘岳的角度看去恰巧能看见地上的图形。 又是阵图?潘岳眸光一凝,那黑衣侍卫画的是单向传送阵,单向传送阵虽没有双向传送阵复杂多变,却也只有极少数人掌握其中秘诀,潘岳看向一旁的银发,这时银发也正注视潘岳,两人视线在空中对撞,银发朝着他笑了笑,那笑容看在潘岳眼里有几分意味不明! 阵图完成后,银发让所有人站在传送阵内,手中多出几颗中阶灵石,并放在了阵眼处。 传送阵启动,众人一阵晕眩难受,眼前景象也从茂密树林转至一简易村落。 村落看上去极为普通,人族境内到处都是这种平民村落,木屋草棚,猪圈羊圈,不时有几只咯咯乱叫的杂毛小鸡从身边走过,有些房屋屋顶的烟囱冒着袅袅炊烟,感觉此地就是一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静谧小镇。 银发男子似乎不愿在此多留,他将潘岳他们送到以后,半句话也未交代,直接祭起飞行法宝快速离开,留下一群手脚还被铐住的小修士迷茫地站在原地。 “你注意到了么?”这时陈志远在潘岳耳边发声,“银发身边的黑衣侍卫。” “嗯。”潘岳点头肯定道,“是高阶傀儡。” 陈志远目中一惊:“天阶的傀儡,我听也未听说过,竟真的存在?” 潘岳扯了扯嘴角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说的也是。”陈志远点头,意有所指,“的确无奇不有,若是有一天,我的气穴不幸被废,我就不会妄想自己的气穴能再恢复。” 潘岳将视线定在陈志远脸上,道:“我知你心思深沉,但现在最好别用在自己人身上,你我犹如绑在一起的蚂蚱,多想想如何脱险才是现在的首要重务。” “自己人?”陈志远冷笑反问。 “艹他奶奶的,潘岳你特娘的骗得老子好苦。”姜青山已经走至潘岳身边,没轻没重将手上镣铐往潘岳身上一甩道,“老子一直以为你丫气穴被废,天天想着如何为你打抱不平,没想到你小家伙一直将我们所有人都蒙在鼓里,你说,那满头白毛的魔族杂种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为什么对你另眼相待?你究竟是不是我们和气派的奸细?叶掌门突然被禁闭可否与你有关????”姜青山将憋了一路的疑问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从他面上神色就能看出,这家伙已是怒极。 姜青山要问的显然也是所有人想知道的,但事情太过复杂,潘岳又怎可能一下子就解释清楚,所以他简单答道:“我曾落入魔族之手,那银发便是坏我气穴之人,至于他有何来头,我不知道,为何对我另眼相待,我也不知,我并非魔族奸细,叶掌门的遭遇与我无关。” “片面之词,让我们如何能信?”姜青山不信,竟举起手中的锁链想要制住潘岳喉咙,以便逼迫潘岳说出实情。 潘岳刚才已经忍受姜青山颇重一击,现在又怎能让姜青山再次得逞,他稍稍向旁一躲,随即在姜青山手肘处的麻穴一点,手掌反制住姜青山的咽喉道:“姜师兄……” “呸,谁是你师兄,你他娘的也配。”姜青山被制,脸色难看,气焰反倒更加汹涌,完全不给潘岳说话机会,嘴里不停骂骂咧咧。 潘岳无法,手上力道一收,抵住姜青山的气管让他无法呼吸,姜青山的骂声才肯缓下。 潘岳制着姜青山,目光却看着一众和气派弟子,眼神冷冽地说道:“我知道你们心情难耐,忐忑不安,但你们不能将所有的怒气撒在我一人身上,现在我们境遇相同,若我是魔族奸细,又怎可能陪着你们在此一同受难,你们扪心自问,难道这种时候是挑起内哄的好时机不成?” 众弟子见潘岳没有动用一丝灵力就制住了资格最老,最为年长的姜青山,眼中皆露出几分忌惮,潘岳话音落下后,他们皆低头沉思。 的确,人类在心情难受,压力倾盆时,总会用各种方式发泄。 潘岳身上众多疑点与盲点,成为了众人一致的发泄口,若不是潘岳那一番话点醒众人,也许还没等到魔族妖修对他们做出什么,这群人类修士就已经开始自相残杀了。 杜大吊和秦书艺面色复杂,他们两个以前可没少欺负过潘岳,现在风水轮流转,潘岳不但恢复了气穴,而且修为比他们不知高出多少,这点让他们心里没底,也不知潘岳会不会施以报复,怀着这种心理,这两人竟开始挑拨离间:“别听他胡言乱语,想要脱险,必然要先铲除内奸方能成事,潘岳此人,欺骗成性,又怎能留在我们之中,难道你们都不要命了?” 在杜大吊说话时,潘岳目光向他扫来,目中无半点温度,犹如看着死人一般,杜大吊吓得缩了一缩,本还有话要吼,最后全咽进肚里,不再出声。 “脱险?呵呵。”一个优柔女声从众人背后响起。 潘岳早就发现不远处有人,转头看向身后,只见一位身着轻纱的妖娆女子正摇摆着丰腴的臀部走向他们,她手脚上也带有镣铐,但这镣铐并不影响她走路时曼妙的风姿,似乎早已习惯被枷锁禁锢。 “新来的?”女子艳艳红唇中轻吐出三个字,风情万种,眼泼流转,将在场十几位男修迷得失了方向。 第 49 章 “新来的?”女子艳艳红唇中轻吐出三个字,风情万种,眼泼流转,将在场十几位男修迷得失了方向。 “你是谁?”有人好奇问道。 “叫我洪颖便是。” 这时从不远处一间茅草屋中走出一位披头散发的男人,男人三十上下的年纪,他手脚上并无镣铐,身上的衣物凌乱不堪,表情十分奇怪,男人一路哼着不知是何曲调的歌谣,神志似乎不太清醒。 洪颖指了指那男人道:“如果不想和他一样下场,就别做愚蠢举动。” “他怎么了?”潘岳问道。 “刚被抽了魂魄,现在算是彻底疯了,虽然第一天就让你们看到这一幕太过残忍,但你们早晚也会知道。” 继男人之后从茅草屋出来的是一位高大男子,男子一把抓住那位被抽了魂的疯子头发,拽着疯子大步向村落外围那片树林走去,他口中哨声响起,一个巨大黑影突然从树林中窜出,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那疯子的腰部,尖利的牙齿全部嵌进疯子血肉,疯子根本没挣扎几下,就失去了所有生机,那黑影动作非常敏捷,将人咬住之后就立刻回到了树林之中。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一条人命在瞬间就断送在野兽口中,众人心中都震惊难受,有几个女修甚至就地呕吐起来。 “这就受不了了?”洪颖媚眼扫了一圈面色难堪的新人,“知道为什么你们会被先送到这里来么?因为那些魔修想要告诉你们何为恐惧,何为绝望。明日你们便会被送至战台估价拍卖,若是有主上愿意将你们买下,你们就不用再回到这里,所以表现的乖巧一些,才能活得好一些。” “你说的主上,指的是魔族妖修?”潘岳明明知道洪颖的意思,还是忍不住出声确认。 “我说的主上,指的是地位崇高的魔族妖修。”洪颖看向潘岳。 “去他娘的,让老子伺候那些魔族杂种,做梦。”姜青山被吓傻了,只能用怒吼来宣泄心中不满。 洪颖对此见怪不怪,她笑道:“莽夫向来活不长久,新到这里的修士十有八九都不好过,只有那些看得清形势,摸得透主上兴趣喜好的才能苟延残喘的活下来。”洪颖顿了顿,道,“比如说我,我已经在此活了二十多年,看着一批批修士来来去去,你们永远不会知道这种感觉,犹如身处黑暗,见不到一丝明亮,活得好似行尸走肉,为了取悦他人而存在。”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活着?”姜青山说话极为直接。 洪颖对姜青山这位愣头青倒是一点不恼,她笑答:“因为活着才是最大的希望。呵,闲话就此打住,这里可不仅仅有吃人的野兽,若心里承受得起,便随我来。” 洪颖扭腰转身,走起路来婀娜多姿,但现在已经无人再去欣赏。 婉仪走到潘岳身边,伸手勾住潘岳的臂膀。 潘岳能从婉仪的颤抖中体会到她的心情,于是拍了拍婉仪手背以示安慰。 陈志远一直走在潘岳身旁,这个心思沉着的男人早就看清,潘岳的修为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强。 姜青山脑中则是乱麻一团,完全无法整理清晰,亦步亦趋跟在众人身后,走一步是一步。 洪颖走到另一间茅草屋前,在开门前她说:“知道不受宠,或者年老色衰的女修会是什么下场么?” 洪颖说完,打开茅草屋门,屋中光线暗沉,最里有一张大通铺,铺上睡满了衣不附体的女人酮体,而在房屋角落,一个带着镣铐的男人,正用下身撞击着铺上一位女人的下身。 男人感到茅屋门被打开,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又转回头专注地干起铺上女人。 “这,这是?”婉仪羞红了脸,移开视线。 洪颖确定所有人都看清屋中情形之后才关上门,道:“不受宠的女子想要继续活下去,唯有一条出路,便是生孩子,人力对于魔修来说十分重要,魔族所有金碧辉煌的宅子,都是由我们人族一砖一瓦搭建起来,你问这些人力哪里来?”洪颖指了指茅屋道,“这屋里就是答案,平民如蝼蚁,女人们生养出来的孩子会被魔族欺压奴役,一旦年老无用,就抽筋剥骨,用人类的血肉喂养魔族那群嗜血如命的牲畜。” 刺激一波接着一波,震惊一浪强上一浪。 姜青山因为生气,额上青筋全部暴起,咬牙切齿地从口中蹦出四个字:“岂有此理。” 其他修士也都一脸气愤,潘岳能感到婉仪的双手正因震惊害怕而用力捏紧了他的臂膀。 “这么多年来,难道没有一人逃出?没有一人反抗?”陈志远问道。 洪颖反问:“如何反抗?这周围全部是修为堪比天阶的野兽,你只要越界一步,就会变成野兽的腹中之食。你说要逃,十五年前的确有人逃逸成功,那人叫樊凌,他精通毒术,修为已达天阶,但我们之中有谁是天阶高手?又有谁使得一手好毒?樊凌终究只是个别的特例罢了。” 暗礁林深处一间华丽厅堂中“恭祝少主不费一兵一卒,成功夺取银狼那群杂碎的灵脉,如此一来,那群野狼手头再无任何筹码与龙家叫板。我熊三从没服过谁,今日就服少主你,哈哈,熊三敬你一杯。”说话之人面目憨厚,虎背熊腰,手臂上的肌肉强壮夸张,他大声叫笑,举着杯子向主座之人敬酒。 主座上的男人五官分明,容貌俊爽,他一手撑着脸庞,一手举着精致小杯,杯中红色液体稍晃了晃,然后顺着杯沿全部流进男人略显苍白的唇中,此人不是龙武还能是谁!! 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报,银家银震到。” 熊三憨厚的眉目一皱:“他来做什么?” 锵锵脚步声从厅外传来,随即一身着蓝装男子进入门内,此人银发银眸,正是将潘岳一群人等带入暗礁林的那人。 银震身后并未跟着黑衣傀儡,他一进门就直勾勾看向主座,道:“龙少主别来无恙?” “好的很。”龙武笑答,站起身,黑色华袍将他身材衬得高大修长,他缓步走向银震,期间让下人满上一杯美酒,托于手中,举到银震面前,“我还未好好感谢你们银家的慷慨,那条灵脉解了我龙家燃眉之急,我在此敬你一杯。” 龙武说得情真意切。 听在银震耳里越发讽刺,银震大笑起来,笑意未传至眼底,他接过杯子大口喝下,随即说道:“今日我从人族收入几十位年轻修士,明日便会在战台估价拍卖,不知龙少主可否赏个脸来捧个场?” “自然是要去的。”龙武客套回应。 银震将手中酒杯放在一旁桌上,随即笑道:“既然如此,明日战台见。”他说完便转身离开。 熊三在他离开后不解问道:“这银家什么意思?特地跑来就为了告诉你这?” “他是想告诉我,明日也许会有我感兴趣的人,让我不要错过。”龙武满上一杯酒,眼帘低垂,似醉似醒,他心中冷笑,银震新得的人族修士无非是那几个和气派弟子,和气派早已与他龙武无所瓜葛,就算银震将整个和气派的弟子全都搬来,他龙武也不会放在心上。 若说人族中有人能让他感到心纠的,恐怕只有道心一人。 至于潘岳…… 龙武坐回自己的位置,转着手中酒杯,还曾记得一年前刚失去潘岳踪影时,龙武的心脏犹如被掏空一般,就算用力忘却,仍然日日思念。 为了集结人手找寻潘岳下落,龙武回到了他最不想回的龙家,运用多年在外习得的幻术与强势阴狠的手段,顺利夺得龙家少主之位,身处上位的感觉带给龙武一种新的体验。 龙武对此上了瘾,手握重权之后,他身边的伴侣一个接着一个换,人族修士在此的卑劣地位让龙武看清自己曾经行为的可笑,他对潘岳的思念也随着时间而慢慢减淡,有时候龙武会想,若再见到潘岳,他会是什么心情?结果却想不出个答案。 这时熊三大声说道:“啧啧,银震还真有一手,每年都能弄进来一批人族修士,修士可比平民强多了,奶奶的,我老熊最看不惯人族那些个弱小平民,干起来忒不带劲,吊还没全插进去就已经血崩晕倒了,跟干个死人一样,扫兴的很,还是修士耐力持久,可惜修士太难弄到手!!” “哈哈!”龙武笑了起来,“那明日你看中哪个修士,我帮你买下便是!” “谢少主,我老熊就等你这句话呢!!”熊三笑得合不拢嘴,仰头大口喝下手中酒液。 第 50 章 当日夜里,潘岳与一众修士拥挤在一间面积颇大的茅草屋内。 五支蜡烛跳跃着昏黄光线照亮整个房间,屋内气氛凝重,大多数弟子都呆坐在通铺上,安静等待明日悲惨的命运降临到他们头上。 只有姜青山不停扯着手脚上的镣铐,企图将这些镣铐挣脱开来。 婉仪坐在潘岳左边,勾着潘岳手臂,寸步不离,也不说话。 陈志远则坐在潘岳右边,两眼时不时盯着潘岳上下打量。 潘岳被陈志远看得全身鸡皮疙瘩掉一地,不耐问道:“看什么?” 陈志远问:“今日那个小弟子死在你面前时,你有何感受?”他指的是被银发男子一击之下分成三段的那位弟子。 潘岳没想到陈志远突然问起这事,顿了半响才无奈答:“生死又岂是你我可以掌控。” “难道你没有半分自责?” “自责能挽回一条生命?”潘岳的确自责,但自责又有何用。 这时茅草屋门从外面被人打开。 洪颖探头进来,指着潘岳说道:“你跟我来。” 屋内众人一个个面色紧张,也不知潘岳这是要被带到哪里,还会不会回来。 潘岳心中也没底,面上反而表现得十分镇定,他站起身,却被婉仪拉着手臂。 “别走。”婉仪眼中尽是哀凉,泪水聚在眼眶。 她这表情看得潘岳一阵难受,他将婉仪的手拉开,低下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婉仪瞬间羞红了脸。 潘岳笑了笑,随即头也不回跟着洪颖离开屋内。 屋外天色黑暗,只有一轮被云层遮挡的月亮照在半空。 潘岳眯起双眼,隐约可见前方有一人站立。 他跟着洪颖向前走去,就见银震背对着他,正抬着脑袋望着天空。 “主上。”洪颖恭敬弯腰行礼,柔柔声线尽显妖媚。 银震点了点头,示意她先在旁等候,随即手中露出一个小型墨盒,轻轻运力,隔音结界便自动生成。 “朱岳山。”银震说道,“既然你记得我,就应该记得七年前是我亲自送你出了暗礁林,并且保住你一命。” 潘岳一愣。 银震见潘岳表情,知道他并不记得,于是问道:“你到底都记得我哪些事情?” 潘岳答:“我记得你如何坏我气穴,如何伤我身体。” 银震伸手抚上脸庞,无奈笑道:“果然都记着些坏事,不过这都不重要,这里有张龙家宅子的地图,我要你为我找到龙家隐秘的地窖所在。” “这我要如何做到?” 银震将那地图凑到潘岳面前:“到时就知道了,现在把这图记进脑中。” 潘岳看向地图,图上房屋布局错综复杂,仅仅是招待宾客的厢房就多达一百多间。潘岳并没有抱怨,而是一点点将地图牢记在脑中。 许久后,潘岳才道:“记好了。” 银震收起地图,就着图内的一些布局提了几个问题,潘岳全都回答正确。 银震满意点头道:“若你能找到那地窖所在,我就再次放你自由。” 潘岳在这时伸手按住银震手背,潘岳的手掌带着湿汗,可见他内心并非表现出的平静。 银震将视线从潘岳的手臂移至他的脸部,眼眸在黑暗中闪着银光,笑问:“怎么?” “我有个要求。”潘岳鼓足勇气,尽量用低微的声音来说话。 银震抬起脑袋,似笑非笑:“说。” “可否确保婉仪的安全?”要求太多,会显得自不量力,婉仪对潘岳的情谊,潘岳无法回应,但这不代表不能为婉仪尽一些心力,人心终归是偏的,潘岳不是圣人,无法保住所有人,起码婉仪的安全他要保住,这和爱情无关,纯粹是一个男人想要保护爱慕自己的女人。 “可以,只要你尽心办事,我便保证她会过得无忧无虑。” “嗯”潘岳点头,放开覆在银震手背上的手。 银震撤去结界,揽过洪颖,说道:“回去吧,你最好祈祷明日龙家那位少主会将你买了去,不然我刚才保证的事情怕是没有一样能够达成。” …… 战台,顾名思义,是供人对战的地方。 战台有一个下陷式的主台,周围围着一圈由低到高的看台,格局与古罗马的角斗场颇为相似。 在主台的正东、正南、正西三个方向,暗藏有一间阴暗的牢室,用来关押凶猛的野兽或者被训练成杀人机器的人族修士。 正北方向的主入口则直接通往银家地牢,银家地牢阴暗潮湿,牢房内散出一股说不出夹杂了什么味道的霉气。 早上天还没完全亮透,潘岳一众就被几个身强力壮的魔族妖修押解到此处,现在他们整齐地坐在地牢之内。 在这种提心吊胆的环境中,永远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何事。 昨夜根本无人入眠,包括潘岳在内,他已经两晚没有合眼,眼下一圈青影越来越浓重,面色苍白如纸。 姜青山昨夜折腾一宿,叫骂一宿,愣是连镣铐的边角都没磨坏,他现下心情沮丧,安静坐在牢房角落一语不发。 陈志远哪里还有以前的傲气,他坐在潘岳身旁,见潘岳面色不对,问道:“你没事吧?” 潘岳本是靠在墙上闭眼假寐,听见陈志远问话后睁开眼,眼中布满血丝,在幽暗的环境下,看上去有些渗人,他点点头表示无碍。 陈志远心中不安问道:“你说他们会把我们怎么样?” 潘岳沙哑着嗓子,平静地答道:“一会就知道了。” 这时外面响起人声,有客套问好的声音,还有讲黄色段子大笑的声音,这些黄段子大多与人族修士有关。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外面的人越来越多,笑声不断。 相比于外面的热闹,潘岳这边气氛就显得十分紧张,修士们犹如待宰的羔羊,砧板上的鱼肉,除了默默等待,别无他法,想要活下去,就得乖乖认命。 …… 龙武搂着一位漂亮女伴抵达银家战台时,战台里已经人满为患。 人虽多,但真正出得起价格买下修士的却少的可怜。 人族修士的拍卖会,从某种角度上讲,已经可以算作是魔族的一大节日,因为这象征着魔族妖修的身份比人族修士来的高尚,人族只不过是魔族妖修脚下一条听话的狗。 千年前的历史虽在人族境内被极力抵制,但在魔族这里却传唱不止,魔龙再生一事也正由龙家在暗中进行,若真能成功,只怕这些魔族妖修会立马拿出看家本领,向着人族境内进发。 龙武扫视一眼早已到来的几百号人,熊家,烈家,还有赤焰几大家族的人齐齐到场。 银震早早看见龙武身影,亲自走到龙武面前,将他领进一间精致的观战室,观战室面积不大,是一方私密场所,视野极好,能将站台上看得清清楚楚。 整个战台只有三间这样的观战室,另外两间也被龙家之人占着,可见龙家势力之强。 “龙少主可还满意?”银震面色和气。 “自然满意,有劳了。”龙武彬彬有礼。 银震离开以后,龙武对着身旁女伴说道:“去把熊三给叫来,一会儿熊三来了,你就回去吧。” “是”女伴乖巧,立刻退出门外。 此时屋内只剩下龙武一人,他对精致的摆设与可口的小点视而不见,而是将目光牢牢放在战台之上。 …… 地牢内。 开锁的声音在牢门外响起,随即锁链被抽出,修士们同时抬起头,一双双无措的大眼全都瞪向开门之人。 “起来、都起来。”开门之人长得五大三粗,面色不耐,大声对着修士们叫嚣。 众人纷纷站起,在开门之人的指示下,男女站成两排,并分别在胸前挂上可耻的木牌,牌上写着不同号码。 潘岳和陈志远的号码相连,分别是二十三与二十四。 待到一切就绪,两排男女在开门之人的带队下,通过长长的幽暗走廊,缓缓走向战台正北的入口。 当第一位女修进入看台上众多魔修视野的时候。 看台处原本喧闹的声音突然静下,几秒后,响彻天际的欢呼声与口哨声,回荡在战台之内,还有人直接向着台内扔下低阶灵石,场面变得极为失控。 龙武翘起二郎腿,眯着眼数着一个个进入场内的修士。 白鹭峰的众多女修,金龙峰的两名新进弟子,还有妙道峰的三名弟子,狮吼峰的……姜青山,一想到狮吼峰,龙武就感到心口有些窒息,潘岳的身影好似又回到他的眼前,曾经他总是找各种借口往狮吼峰的偏院跑,一进院门就习惯大声叫潘岳的名字,每次看到潘岳打开屋门,瞪着两只大眼看着自己的时候,心情就变得出奇的好。 曾经?龙武轻笑,其实只过了短短一年光景,可龙武感觉那段时日好似早已远去,他不愿再想起潘岳,本以为已经彻底忘记,却在看到姜青山并联想到狮吼峰时,心中又开始泛出几分空洞。 战台入口的通道内,潘岳看着前面光亮的入口,有几分难受,这种场景似乎只有电影里才能看到,没想到他竟真真实实的体会了一把,各种心情,唯有身临其境才能了解。 姜青山一出去就被看台上扔下的低阶灵石砸出一个包,脑袋上高高耸起一块,疼得姜青山龇牙咧嘴。 随着队伍一点点向前移动,潘岳也从阴影中进入人们的视野,因为被抓住之后就没有换过衣衫,其他弟子穿着和气派的弟子青袍,而潘岳则身着黑色劲装。 与众不同的潘岳一出现,就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场上的哨声越发响烈。 在劲装的包裹之下,潘岳身形显露无遗,宽肩窄背,臀部圆翘,双腿笔直修长,这样的身材配上潘岳略显苍白的标志五官,有种说出的味道在其中,让人看了又看,不愿移开视线。 观战室内桌上的零食小点全被打翻在地,龙武右手揉着胸口心脏,目不转睛看着台下之人。 这是他曾经为之疯狂的人,这是他曾经日夜思念的人,没想到竟会出现在他垂手可得的地方,这让龙武脑中一片混乱。 他曾假想,若是再见潘岳,他会作何感想,龙武曾自信,他心中不会再起任何波澜,谁知事到临头真正发生之时,曾经那些假象全变成了无稽之谈。可怕的欲望与念想竟然犹如滔天巨浪,一下下用力撞击着龙武的心坎,让他不知要如何面对。 “咚咚咚”观战室的门被敲响。 龙武稍稍平静了心情,坐正后说道:“进来。” 熊三打开门,大大咧咧的坐到桌旁,看见洒了一地的食点,识相地没有说话。 第 51 章 估价拍卖,自然是得先估价,再拍卖。 女修以长相与身段决定价格,男修则以修为与能力决定价格。 女修是用来让那些魔族纨绔子弟观赏把玩的,而男修则大多用来互相比斗赌博,当然也少不了喜好男风的主上,会将男人当作女人来养。 所以这估价怎么估是有讲究的,为了彰显魔族修士的高尚地位,人族修士在此时此地想要护住尊严,那是不可能的。 今日是魔族的节日,他们会用尽一切办法来践踏不幸站在台上的人。 当一位手持皮鞭的银发男子从北边入口进入战台时。 看台上本就夸张响亮的音浪又提高了将近一倍。 因为银家人的出现,说明今日对人族修士践踏式的估价已经开始。(苦逼的楼楼表示这个设定很苦逼~!!!!!不过我会尽量对我家小潘潘好一点!!) 此位银发男子名叫银芷,他的发色并非全部银色,而是夹杂了几缕灰黑,气势上更不是与银震同一个档次,他现在正昂头挺胸向着看台里的魔修们致意,每当他看向一个方向,那方向便会传来响亮的吼声,莫要以为这是什么欢呼之声,相反,全是催促他快些开始的叫骂声。 威风显摆过后,银芷终于缓慢走向一号女修,手中皮鞭不停鞭笞地面,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啪啪"声,好几条深长的痕迹在地面上划出凌乱的直线。 一号女修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她低着头,闭着眼,想要极力忽视现在这极端处境。 但任凭她再努力,也无法忽视一条皮鞭的手柄正慢慢伸进她的衣领之内,随即“次啦”一声,整件青袍被全部撕开,露出袍内白色中衣。 “不要,哇,求求你们,不要这样……嘤嘤。”女修立刻哭泣起来,跪在地上,求那名叫银芷的男子停下手中动作,但哭求又岂能有用? 接着又是一阵衣物撕开之声,女修全身被扯得仅剩下一件肚兜,她跪在地上将自己蜷成一团,双手护住要害部位,擅抖无助地不停哭泣。 相比那女修的哭声,看台上那些魔修的笑声就显得极其讽刺,刺得站在台上的所有人族修士皆愤慨难当。 这种时候,死亡又有何惧?自己人族女子被羞辱至斯,若还怕死,又岂是大丈夫所为? 好几位站在另外一列的男修不管身上枷锁缠身,卯足力气向着银芷跑去。 姜青山更边跑边破口大骂:“艹NI奶奶的混蛋,给老子拿命来。” 台上场面顿时炸开了锅。 人族修士原本整齐的两排列队散乱作一团。 十几位修士将银芷团团围住,虽然手脚被制,身无法器,这十几人仍然掐起法决,努力想要发出法术。 姜青山索性直接拳脚上阵,嘴里哇呀呀骂个不停。 剩下一些没有动手的修士,大多是被吓傻的女修。 潘岳也移动脚步,却不是朝着银芷方向,而是向着一号女修走去,他边走边撕开自己上衣的两边,利落脱下,对于自己身上半开不整的里衣毫不在意,他蹲下身为那女修盖上外衣。 女修缩在地上哭泣,梨花带泪,抬头,口齿不清说了句谢谢。 潘岳面上并无特别表情,只淡淡说道:“坚强起来。”他说完就站起身,向银芷那边看去。 此时,那边好几位修士都已经躺在地上,哀嚎连连,他们身上全是血色鞭印,伤势严重。 姜青山与另外几个资历较深的修士仍在坚持,但身上也挂了彩。 相比于狼狈的人族修士,银芷则悠闲至极,他手中皮鞭不断挥动,每放倒一位人族修士,他就昂首向着看台各个方向致意,表演成分十足,这种举动只能激起人族修士更多愤怒。 潘岳眯起眼,银芷的行为是对人族修士赤裸裸的鄙视与玩弄,这场景好比斗牛士拿着一块红布引诱愤怒的公牛向他进攻,然后在公牛擦身而过时,用刺剑在牛背上刺下一记。 银芷怕是故意刺激人族修士的神经,好让他们奋力反扑拼斗,最后以少胜多,用来显示魔族修士的强悍。 只是愤怒的公牛不一定次次都会被斗牛士玩弄于鼓掌,若是一招不慎,让公牛找到机会对准目标,斗牛士大多下场极惨。 银芷趾高气昂地挥动皮鞭,随着他的鞭尾落在实处,又一位修士倒在地上,修士胸前残碎的衣物与皮开肉绽的伤口混合在一起,直接昏死过去。 看台里银震手中端着茶碗,对于战台的打斗毫不在意。 洪颖则坐在一旁,头靠在银震肩头,抱怨道:“主上,每年都是同一个戏码,男修在鞭下坚持的时间越久,价钱也就越高。不觉得无聊么?” “只要他们不无聊就行。”银震指了指在看台上用力叫嚣的兴奋魔修们,嘴角轻轻一勾,低头啄了口洪颖的脸颊。 “讨厌。”洪颖娇嗔,红着脸,背过脑袋,看向战台,目光略有复杂。 此时台上姜青山已经挨了好几鞭,但他依然倔强地站在场上,他不甘心,他不愿与身上的伤痛妥协,他要继续战斗,就算战死,也不想再承受那股子窝囊气。 银芷早早厌烦了姜青山的纠缠,手上挥鞭的力道也次次加重,但姜青山就是犹如打不死的小强,连伤口都不晓得要舔上一口,就又原地站起向他扑来。 银芷目中狠劲一闪,手里也不再保留任何力气,他将灵力灌注于鞭上,高抬双手,狠力向着姜青山的脑袋抽去。 若姜青山被这一击击中,只怕他脑袋会像爆破的西瓜,炸得血液脑浆到处都是。 姜青山那愣头青见银芷来势汹汹,竟也不躲,似乎认了命,闭上双眼等待死亡降临,等了半响,鞭子没有临身,耳畔处却响起一声脆响。 姜青山奇怪睁开眼,只见本应落在他头上的鞭子正缠绕在一只冒着白烟的蓝色冰手之上,冷气森森,染得姜青山脸庞也结了一层薄薄冰花。 姜青山狐疑转过头,惊讶发现那冰手的主人竟是潘岳。 现在的潘岳身上仅着半透的白色里衣,两日来的辗转奔波,使得衣物褶皱且不整,松解开来的衣襟内露出的是潘岳男性锁骨与结实的胸膛,这本该是一副狼狈画面,但此画面放在潘岳身上并无半点狼狈之相,反倒有种说不出的邪魅迫人。 此时潘岳手掌上的寒冰正是在朱自成空间中习得的仙术冰焰链,仙术之所以为仙术,自有其优势所在。此术不需任何法器法宝启动,一旦练成,最大的优势在于极为快捷且威力强大,但缺点是难以修习掌握,潘岳经过两个月的反复练习,才刚刚摸透一些门道,他现在还无法用灵力结出冰焰链作为武器,但举一反三之下,覆一层冰盾护体倒是可行。 银芷扯了扯皮鞭,没有扯动,心中怒气顿时蹭蹭向脑门冲去,如今的场合又岂能让人族修士占了上风,这让他银芷,他银家的颜面何存? “你找死!”银芷面色赤红,手上半分余力不留,本就依附在皮鞭上的灵力转为一根根尖利小刃,势要破去潘岳手上的寒冰之盾。 潘岳学艺不精,外加修为根本没有银芷高强,银芷的灵力小刃一出现,就刺入他的寒冰盾,并刺进手腕之内,寒冰盾顿时噼里啪啦碎裂开来,潘岳的血液也随着寒冰盾的崩裂而流满他整个小臂。 银芷见潘岳只是看上去气势十足,其实不过纸老虎一只,心情好了几分,又恢复到之前的骄傲表情,双手同时握住鞭柄,高高抬起,随即对着潘岳就是一阵鞭笞,手下毫不留情。 潘岳的肩膀,胸部,腰腹,皆受到不小创伤,血液透过白色里衣渗透出来,不过半刻就成了活生生的血人。 但不论银芷如何抽打,潘岳的腰腹也没有弯下半分,背脊仍然挺直如常,每次银芷的皮鞭落下,潘岳都能巧妙躲闪开来,避免那鞭尾伤到身体要害。 对于双手被制,修为又比银芷低下的潘岳,这场比斗本就不平等,在如此不平等的条件下,潘岳坚持的时间越久,银芷的内心就越发焦急。 场上变成了潘岳与银芷的对持,最终银芷选择停止挥鞭,并将皮鞭向旁一扔,随即他手中多出一只银色小藩,他终于忍不住要发动法术来制约潘岳,这是被银家明令禁止的。 银家规定,在战台之上,只能用实体武器与无力抵抗的人族修士对战。 法术,法宝,皆被禁止。 你问为何禁止,那自然因为魔族修士也有耻辱之心,若在占了极大优势的时刻,还要用压制性的法术来对付手脚被制的人类,那就太不上道了,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现在银芷就正在做不上道的事情,不过潘岳等的也正是这一刻,修士发动法术皆需要时间,哪怕只是短短几秒,也能给潘岳可趁之机。 潘岳趁着银芷运力施法的间隙,矫健翻身抓起被银芷扔在一边的皮鞭,手中运起灵力,只见蓝色冰体疾速凝结在皮鞭之上,咔咔之声不绝于耳,有了皮鞭作为大型,仙术冰焰链在潘岳手中算是初具规模,冰焰链的快捷优势也在此体现。 此时银芷手中小帆银光四起,蓄势之后,大型藩阵虚影在天空中印显而出,形成一张银色大网,向着潘岳方向笼罩而去,虚影声势浩大,雷霆万钧,所过之处,无论何物,皆被碾成细小碎屑,几位躺在地上昏死的人族修士,不幸被虚影罩入,片刻之间,血肉漫天,细碎的红色绞肉淋的场上众人满身满脸。 此时看台上嘘声不断龙武所在的观战室内已经人去房空。 潘岳眼见曾经的同门被搅成碎屑,心中哀痛,体内灵力越发张狂乱窜,手中蓝色冰鞭愈结俞粗,整条鞭子冒着森森蓝色烟体,从远处看去犹如蓝色焰火,炫目张扬。 巨型银网越逼越近,就连卷进银网的空气也随着灵力形成小型飓风。 呼啸劲风将潘岳早已破烂不堪的衣物吹得狂乱摇曳,潘岳站于原地,握着鞭柄的右手稍稍松开之后重新握紧,他蓦然发力,蓝色长鞭在空中划出妖异曲线,随着鞭尾应声落下,那银色藩阵虚影竟被划开一道裂痕。 银芷本已心情压抑,被潘岳如此一击,面色更显难看黑沉,手中灵力催动不休,准备发出第二击,他心中定下决心,若不将潘岳击毙当场,他银芷便誓不罢休。 藩阵虚影在潘岳连续的几击之下彻底破裂,残碎的灵力犹如一颗颗坚硬子弹,轰地一声,与被卷入的空气一起四下炸开,气流波动强烈至极,同时带起地上黄色尘土,整个战台瞬间被尘土遮去原貌,台中的几条人影若隐若现,看不清晰。 这一刻,潘岳怒意上头,早已没了冷静一说,就算视线被阻断,他仍要继续前行攻击,却不想,突然身后被什么人制住。 因潘岳手脚本就被镣铐禁锢,一旦身形受阻,便无法保持重心,先前的狂怒气势随着跌倒而不复存在,潘岳不知身后何人,手中寒鞭急急向后一甩,只听一声痛呼在耳畔响起,随即传来身后那人的怒喝:“够了你!” 潘岳心口蓦然一缩,这声音如此熟悉,莫非是龙武那厮?但就算知道可能是熟人,潘岳仍然不愿回头看上一眼,现在他的模样肯定狼狈吓人,虽早已下定决心与龙武再无瓜葛,但不知为何,最不堪的一面让龙武撞见,还是让潘岳无法接受。 感觉身后那人伸手来环住自己的腰腹,潘岳全身立刻一僵,用力将那人伸来的手甩开,语气冷硬道:“放开。” 身后那人却好似没有听见,执坳地将潘岳抱起并圈入怀中。 黄沙渐渐消散,龙武那五官分明的俊脸映入潘岳眼中。龙武面色阴沉,环住潘岳的双手极为用力,双目则牢牢盯住不远处的银芷。 此时银芷已经停下手中法术,因为银震踏入了战台之内,银芷违反银家定下的规则,必然会受到惩戒。 但还不等银震动手,龙武先发制人,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银芷突然惨叫一声,腹部出现一个巨型创伤,肮脏的黄紫色肠子向体外不断蠕动漏出。 “龙少主手下留情。”银震见龙武动手,知道若他再不出声,银芷必死无疑。 一年前龙武主回到龙家之后,行为异常狠辣,且龙武的攻击手段极其隐秘,譬如方才,根本无人见到龙武出手,银芷就已经重伤倒地,这些时日银震一直在琢磨龙武的法术到底出自何处,却在翻阅众多典籍之后一无所获,这一点困扰了所有魔族修士,就连龙武的父亲兄长也不知龙武那一套人见人怕的法术从何习来。 “他动了我的人。”龙武抱住潘岳的手又紧了几分,声音中尽是不容侵犯的坚持。 银震站到银芷身前,面对龙武笑着说道:“龙少主若是喜欢,我银震做主,将这人送你便是。” 这时看台上的魔修们已经静了下来,全都侧耳倾听台上龙家与银家两位少主的谈话。 龙武得到银震的回答之后,完全无视场上众人的想法,一把将满身是血的潘岳打横抱起,用行动宣告众人,潘岳归他龙武所有。 这场战台闹剧,在龙武带着潘岳飞离之后变得平静下来。 熊三本是跟着龙武走到台上,为的是阻止龙武冲动行事,最终却不小心把自己也卷了进来,在他脚边躺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姜青山,熊三对姜青山印象极深,这个男人性格直爽,敢作敢为,且倔强能忍,熊三从纳戒中掏出一颗丹药放进姜青山嘴中,算是对这位不屈者的小小敬意。 之后的拍卖会如常进行。 人族男修死亡三人,重伤五人。 价钱卖的最高的,正是这些重伤的男修。 姜青山更是成了拍卖会有史以来最为贵重的人族奴役,在一番竞价之后,昏迷不醒的姜青山被熊三已五十颗天阶灵石买走。 而陈志远则因全程没有参与战斗,最后定价极为低下,最终被银震以一个比较不难看的数字给拍了去。 第 52 章 返回龙家主宅的路上,潘岳一直靠在龙武怀中闭目不语,其实他还没虚弱到必须让龙武打横抱着,但是我们主角光环高高挂的潘岳同志,硬是选择了装死这种怂到不能再怂的逃避方式。 龙武那厮内心也不平静,明明想低头将怀中人儿瞧个仔细,却又不敢直视,导致眼神飘忽不定,表情极度纠结。 回到龙家主宅,龙武直接将潘岳抱进自己房内,小心翼翼把人放在床上以后,他立刻退出房门,招来侍者,让他们准备伤药,好潘岳包扎伤口。 龙武一走,房内只剩下潘岳一人,他立马精神了,伸长脖子,睁大眼睛,四下打量房内摆设布局,待看清以后,潘岳心中狂艹!!!尼玛,龙武你丫敢再风骚一些么? 谁来告诉他这闪着金光的大红色床帷是怎么回事?红得耀眼的纱帐里嵌着点点金色小片,这是简直是俗气中的战斗机啊~~房中一角摆放了一尊半人多高的五色宝石金塑佛雕,尼玛闪瞎人眼!! 塑像旁又放着装逼到极点的红木金边酒架,架上全是包装华丽的红色酒液,一看就价值不菲!!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最最让潘岳无语的是……房内圆桌之上,竟放了一个PSP~~~!!!!!!! 又特么穿越了么?潘岳心中内牛满面,激动地连伤口也顾不上,直接走下床,把PSP握在手里,按上电源键。 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好几人推门而入,潘岳一身是血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龙武头一个进入房间,看到桌上那PSP明显被动过,于是笑问潘岳:“想玩?” “……”艹,怎么回答?怎么回答? 龙武见潘岳不答,转头吩咐身后侍者放下伤药和热水并退下当房中只剩下潘岳与龙武两人后,气氛变得十分奇妙。 龙武反手关上门,再一次相见让他的心脏加速搏动,平时明明能说会道,却在与潘岳独处后变得又傻又笨,虽然面上还是一副倨傲表情,但脑里早已经空白一片。 相比龙武,潘岳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让他以什么身份面对龙武?昔日同门还是人族奴隶?潘岳所有的自尊在龙武面前全部崩塌,最为不堪的时刻都让龙武撞见,简直尴尬到死! 几秒后,龙武终于打破沉默,他举起手中绷带,心中紧张,硬逼着自己压低嗓音才能正常讲话:“给你上药。” “我自己来。”潘岳想要上前拿过龙武手中伤药,移动时,镣铐上的锁链发出金属碰撞的响声,这声响就好像警铃一般,瞬间激醒潘岳大脑,不论曾经如何,现在潘岳与龙武是站在对立的两边,潘岳体内存有朱自成传下的皇印,只要这皇印在手一天,潘岳肩上的重任就不能卸下。 思想一旦转换,所有的尴尬都变得无足轻重,潘岳面色稍定,将手往上一抬,目中复又变得清冷,干净利落地将自己与龙武之间的界限划分出来,他抬起头,直视进龙武双目,“帮我解开!” 潘岳调整了心情之后,周身气场稍变,龙武敏感地感受到这一点。 被潘岳的双眼牢牢看住,本应是让龙武高兴的事,但此时他却感到一丝不安,他没有说话,径直走到潘岳身边,一把将潘岳推进床中,虽然床垫软和,还是使得潘岳满身伤口疼痛不已。 “你干什么?” “上药。”龙武站在床边,也不管潘岳挣扎,硬按着他,几下就将他身上早已破烂的衣物全部扯去。 “我、我自己来。”潘岳双颊“咻”得通红,龙武撕扯衣物的动作不禁让他回想起一年前那件导致两人分别的事情,现在回想倒也没什么,男人毕竟不是娘们儿,不会为了失身了一次就记恨到死,可这要命的脸红是怎么回事? 潘岳的反应无疑是对龙武的鼓励,龙武手上动作更加利索,连潘岳的外裤都一并脱了去,不出半刻,潘岳全身就只剩下一条大裤衩! 见挣扎无用,潘岳索性面朝下乖乖趴着,就像将头埋进沙中的鸵鸟,眼不见为净,任由龙武在他身上清洗擦药。 龙武向来粗枝大叶,手上动作大刀阔斧,好几次把潘岳的伤口弄得十分疼痛。 潘岳忍了又忍,终于在龙武又一次把他弄疼以后忍不下去,翻身拍开龙武为他上药的手:“尼玛会不会上药?我本来伤势不重,被你上药以后反倒快要生命垂危了!!” 龙武面色沉重,其实心里委屈地在流宽面条泪,他龙大少头一次服侍人,竟然被嫌弃了,而且有苦不能言,怕一开口解释说是第一次,潘岳会嫌他手笨,把他赶出去,艹,这是他的房间好么,为什么会怕潘岳把他赶出去? 于是龙大少在憋屈的同时,只好低着嗓子装深沉地说道:“我会小心的。” 在体会了失而复得的喜悦之后,我们龙大少开始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只为博得潘岳的心。 这一刻,龙大少终于发现自己曾有多愚笨,在见到潘岳前,他用尽所有力气强逼自己遗忘,原来全是因为无法独自承受失去带来的伤痛! 第 53 章 龙武手上力道放轻以后,潘岳眼皮耷拉下来,在龙武为他上药的过程中呼呼大睡过去,他这两日来累得不轻。 龙武上完药后,为潘岳盖上薄被,盯着潘岳熟睡的脸看了半响,随即弯腰俯身,嘟着嘴在潘岳脸颊上亲了一口(喂喂,注意形象!!),感受到潘岳面颊上皮肤的温热触感,龙武瞬间春心荡漾,想要再来一口的时候,潘岳恰巧翻了个身,龙武心下一紧,要是让潘岳发现他在占便宜的话,会不会发飙?心情一忐忑就不敢再干坏事,龙武做贼似得慢慢起身,踮着脚走出房间并轻轻关上房门。 出了房间,龙武瞬间变了个样,方才在房内那副做贼表情消失全无,连整理衣衫的动作都全是威严,只是嘴角那抹笑意怎么也藏不起来。 潘岳一睡就是一天半,醒来的时候正是三更半夜,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今夜无月,房内暗沉一片,潘岳动了动手脚,感觉镣铐已经被解去,心情一阵大好。 这时床旁传来响动,龙武的声音响起:“醒了?” 随即潘岳眼前一亮,房内四壁上的烛盏全部亮起,龙武头发乱糟糟的正坐在床旁。 潘岳心中一咯噔:“你一直这么坐着睡?” “这是我房间,床被你占了,我当然只能坐着。”龙武看似抱怨,其实是在变相邀功,如果他屁股后面有个尾巴,现在恐怕都快要翘上天了。 “饿了。”潘岳怪不好意思,摸摸肚子。 “等着。”龙武打开罩在圆桌上的大竹罩子,露出罩下的精致食点,用法力一盆盆热上以后,放在托盘内,端到潘岳面前。 潘岳看着龙武端来的饭食,彻底被感动了,经过大风大浪以后,有什么比舒适的软塌与热腾腾的饭菜更让人窝心的!他拿起筷子,夹了口热菜递进嘴里,笑着对龙武说道:“好吃,谢谢。” 在经历了六年马屁拍在马腿上的惨痛教训以后,龙武这次终于~~终于拍对马屁了~!当真不容易,龙武表示真特么苦逼,又真特么开心! 龙武坐在床边,看着潘岳一口一口吃饭,特委屈地说道:“我也饿了!!” 潘岳动作一顿,龙武看来的眼神让他不能直视,尼玛这无辜可怜的模样是做给谁看?于是潘岳将放着饭菜的托盘交到龙武手里。 龙武想要出声抗议!这是让他一个人蹲墙角去吃么?潘岳你心好狠啊~~!!! 却见潘岳往床里面挪了挪屁股,拍拍腾出来的地方对龙武说:“不如一起吃。” 龙武同志又荡漾了,心中冒起粉红泡泡,闪电般地撩起薄被坐进潘岳的被窝,小腿还有意无意地在潘岳腿上蹭上两下,然后特哀怨的说:“冷~~” 冷你个大头鬼,潘岳心中笑骂,也不戳破,将龙武搁在腿上的托盘往自己这边移了一点,于是潘岳与龙武一人贡献出一条腿来保持托盘的平衡,这个时候,潘岳之前在心里悄悄划出的界限又模糊开来,人族亦或魔族又有何碍?朋友之间的情谊并非种族不同就能够打破的。(真的只是朋友么?你丫再装傻就不讨人喜欢了哟!!) 酒足饭饱之后,龙武又发挥无赖本质,坐在床上不愿下去,潘岳也不好出声赶人,毕竟这是龙武的床。 龙武伸了个懒腰,大大打起哈欠:“累死了。” 他说完索性直接睡下,大手一挥,将壁上灯盏全部熄灭,房内又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潘岳坐着没动,听见龙武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心中本有的几个疑问,最终没有说出口,还是让那些沉重的话题延后几天再提罢。 想到此,潘岳又躺了下来,背对龙武,睁着双眼考虑今后怎么办,这时龙武翻了个身,一把将他圈进怀中,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几许鼻音:“我好想你。” 在黑暗的环境中,龙武强健的双臂与身上炙热的温度毫无保留地传进潘岳的感官之内,龙武的话语犹如电流般击得潘岳一阵酥软,前所未有的紧张情绪让潘岳无所适从,心情因为龙武的一句想念而激荡不已,手心更出了一层薄汗。 “嗯。”潘岳不知如何回答,并没有多余的表示。 龙武有些失望,牢牢抱住潘岳没再说话。 半月晃眼已过潘岳专心养伤十几日。 生活琐事都是由龙武亲自照料打理,自从第一次两人同床共枕之后,龙武每天都要抱着潘岳才能入睡,对潘岳也保护到了极点,不让任何侍者接近他。 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龙武身居高位,这一年来在外又情债累累,那些没啥身份的也就罢了,就算找上门也是自取其辱,但有几位身份高贵的就咽不下这口气,争来争去,最后被一个人族男修给抢了风头,这不是在她们脸上打一巴掌么? 这日,龙武有事外出,潘岳坐在窗边看书,老远看见一姑娘扭着细腰往他房间走来。 那姑娘走到门口,对侍者嫩生生、羞答答地问道:“龙少主可在房内?” “今日龙少主有事外出!” “出去了?”姑娘声线一变,随即高声霸气喝道:“给老娘把那个人族贱人给叫出来。” 侍者面上黑线,龙武有多宝贝房里新得的人族修士,他们全看在眼里,但面前这位仙凤族的长女他们又得罪不起。 “怎么?一个人族奴隶能有多大架子?”凤菲儿说完就要抬手推门。 侍者阻也不是,不阻也不是,正在他们两难时,潘岳从里面将门打开,他身着白色缎面长袍,一手开门,一手拿书,面带浅笑地看向前来撒泼的凤菲儿,优雅问道:“姑娘可有事?” 凤菲儿一愣,女人面对帅哥总是无力的,尤其像凤菲儿这种色胆包天的女人。 只见她将方才嚣张的气势全数收去,溜圆的眼睛眨巴两下,俏脸一红,竟忘了是要来撒泼的,低头用嫩到让人发颤的音色问道:“你……不请我进去么?”(龙武啊,你的魅力还不够啊!!) “大、大小姐,这不方便。”一位侍者连忙出声阻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实在担心凤菲儿就地把潘岳给办了,到时候龙少主回来,他们要怎么交代啊?怕是要人头不保啊……这位侍者越想越悲切,竟哭了起来,“凤大小姐,求求你别进去,555!” 凤菲儿听到哭声,先对潘岳羞涩一笑,然后转头,立马变脸,凶神恶煞叫道:“给我闭嘴!!” 侍者顿了顿,连哭都吓得不敢哭了,一脸要死的表情,看得潘岳心中好笑。 潘岳侧身让出一条道,示意凤菲儿可以进入,凤菲儿也不客气,迈着小碎步,扭着杨柳腰,淑女范十足地进入房间内。 这是凤菲儿头一次进入龙武房间,她好奇地左顾右盼,对潘岳摆出的笑容那叫一个甜啊。 咳咳,至于龙武那倒霉催的到底如何惹上凤菲儿这位姑奶奶的?可有一段长长的故事好讲,不过今日咱就长话短说。 用一句话来概括:N天前龙武喝高了以后多看了凤菲儿几眼,让凤菲儿以为龙武喜欢她,然后凤菲儿多方勾搭,终于有了些进展,就在这时,潘岳突然闪亮登场,把凤菲儿的好事给黄了!! 凤菲儿只不过是玩性重罢了,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今日来撒泼也只是好奇这新来的人族修士长得啥模样。 凤菲儿绝对是个自来熟,潘岳关上门后,为她倒了杯茶,期间只稍稍起了个话头,这位娇娇小姐就开始顺着潘岳的话,大谈特谈魔族各大家族的诸多八卦。 半个小时后…… “熊家的幺女又肥又丑,还要和我抢男人。”凤菲儿扯来一条绢帕使劲蹂躏。 潘岳偷偷抹汗,他看上去难道像是喜爱八卦的人么?这小妞是平时没人说话还是怎的?真不该请她进来。 说到男人,凤菲儿一叹气,幽幽看着潘岳抱怨:“好男人都让男人抢去了,这日子没法过!熊三那傻壮汉也围着新得的人族修士团团转,好几家姑娘提亲全都拒了。” “……”潘岳囧,什么叫好男人全都被男人抢去了?言下之意是他抢了龙武不成? 凤菲儿见潘岳窘迫,以为他在害羞,将头凑到他耳边,好奇地低声问道:“喂,龙少主那个大不大?” “噗!”潘岳口中茶水全部喷在地上,一大口水呛进肺部,止不住剧烈咳嗽,这姑娘也太开放了!! “龙少主向来讨姑娘欢喜,不过我输你手上也认了,要是换作我遇见你,肯定也天天把你关房里。”凤菲儿一顿,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为了你好,我劝你不要全心投入,龙少主做事狠辣,不择手段,大家都知道他是杀了自己的表叔后才上位的,虽然我们魔族向来尊崇强者,但六亲不认这种事情还是会让人心凉,如果让我动手对自家叔辈下杀手,我肯定做不来。以后龙少主若是对你腻烦了,你来找我就是,我不嫌你!” “你们在干什么?” 龙武站在门口,声音极冷极沉,显然方才凤菲儿的话都让龙武听了去…… 龙武出现后,下一秒,熊三那憨厚的大脑袋也从门外探进来,他看见凤菲儿,黑眉一皱,大叫道:“好你个骚蹄子,又在说我家妞妞的坏话是不?看我不揍死你!” 熊三一步踏进门内,抬起粗壮的手臂一把拍下,凤菲儿身前的圆桌立马四分五裂,残碎的木屑溅了一地。 熊族向来以臂力着称,劈金斩铁,只要一只大巴掌就能完成。 龙武靠在门边,板着手指数了几个数,不咸不淡对熊三说道:“这桌子可是北海紫襄木做的,你刚才劈掉了三十颗天阶灵石。” 熊三一听这破桌子居然要三十颗天阶灵石,俩眼一瞪,尴尬地摸了摸脑袋,转头对着龙武说道:“龙少主怎滴买这种不实用的贵重东西?这桌子要是放老熊我家里,连半天都支持不了啊!” “这叫品味!”龙武说的脸不红气不喘。 潘岳嘴角抽抽,品味这个词怎么会从龙武口中蹦出来? 凤菲儿早就吓得往潘岳身后一躲,面上害怕,嘴里却毫不示软:“你家妞妞又丑又胖,我又没有说错,这哪里是坏话,大家都知道!” “你个长舌妇。”熊三大吼,却不敢再胡乱发飙,毕竟破坏的不是自己家的东西。 这时姜青山那愣头青也从门外探头进来,面色谨慎,看到潘岳以后大松一口气。 熊三红着脸指了指姜青山,对潘岳说:“他偏要见你,见不到你就和我闹,你看,我脸上都被他捏出三个乌青了。” …… 全场寂静半秒。 潘岳( ⊙ o ⊙)尼玛什么情况? 凤菲儿长长“哦”了一声,一脸坏笑,将嘴凑在潘岳耳边得意说道:“我就说吧,这熊三果真被你们人族修士给迷得不轻……啊,龙少主,我乃是堂堂仙凤族长女,你敢对我出手试试!!!” 只见龙武拎起凤菲儿的后领子,特不耐地将她扔出门外,目露凶光,口中威胁道:“傻鸟,要是再让我发现你趁我不在偷偷来我房里,仔细你全身的羽毛被我拔光。” 凤菲儿脖子一缩,拔毛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想想就乳酸!! “你们两人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龙武说完与熊三一起退出房内,并替潘岳与姜青山关上房门。 门外,凤菲儿,龙武,熊三没再说话,三人都面色沉着,排排站好,像是被定身一样一动不动,你问他们在干什么?自然是屏气偷听门内谈话。 门内,姜青山颓丧地找了个凳子坐下:“艹,老子亏大了……” 他说到一半,被潘岳用手势止住话头。 第 54 章 “怎么亏了?可是熊三欺负你?”潘岳一边找纸笔,一边问些无关紧要的话。 门外熊三老脸红透,嘴里嘟囔:“他不欺负俺已经谢天谢地了,天天追着俺屁股后面又骂又打的。” 门内姜青山被问及伤处,嘴角一瘪:“艹,老子硬铮铮汉子一条,那笨熊竟天天拿着根糖葫芦在老子面前一边晃荡一边说笑,尼玛老子是他的狗啊?逗着好玩儿?” 姜青山说话间,潘岳拿着支羽笔在一张纸片上刷刷地写着什么。 门外凤菲儿忍着笑说:“熊三,你拿糖葫芦逗人家就不对了。” 熊三憋屈道:“人族不是都喜欢吃糖葫芦?” 这时门内潘岳将写完的纸立起,向姜青山展示,姜青山点了点头后,潘岳立刻将纸折了几折塞进口中。 姜青山没话找话道:“听说你与龙武那个混球日日睡在一间房,我知道你们以前感情就好,可他也太寒酸了,多分你一间房难道不行?”(姜青山同志现在对BL还完全木有概念,茫然地以为龙武不舍得让潘岳占用资源,虽然他内心某个角落知道这个原因似乎不靠谱!) 潘岳用力将那纸团吞咽下去,随即淡淡说道:“呵,随他高兴吧。” 两人又有聊无聊地扯了一会儿,随后姜青山推门出了房间,见到熊三的时候两眼一瞪,也不说话,低着头走到熊三身旁。 熊三对龙武抱拳谢道:“谢龙少主让他两人见上一面,这样一来,我那宅子里终于可以安生一些。” 龙武挥挥手,表示没事。 姜青山则一脸不屑,嘴里嘀咕:“奸细!”他声音不大,但在场三人都听得见。 熊三心下尴尬,抬手在姜青山脑袋上拍了一下,大声喝道:“放肆,你不过是老子买来的人族奴隶,老子也是见你可怜,从不为难,你倒好,张口就乱咬人,龙少主让你与你的同门见面,你不但不感谢,还如此不敬,别以为老子处处让着你,就不会罚你。”熊三转过头来对龙武说道:“我回去一定收他骨头。” 凤菲儿在旁发出嘲讽一笑:“呵呵,熊三你向来老实,但让人族蹬鼻子上脸地踩在你头上可就不好了,传出去也会惹人笑话。”她说完走到姜青山面前,围着姜青山绕了两圈,缓缓说道:“熊哥宠着你,那是你的福气,我劝你好好珍稀这份福气,现在有的将来可不一定有。” 姜青山低着头,他向来冲动,但他有一条原则,从不与女人计较,若现在这样与他说话的是熊三或者龙武,姜青山怕是早就一口唾沫吐那人脸上。 潘岳站在屋内,透过打开的门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眼中光芒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熊三与凤菲儿离开后,侍者清理了屋内圆桌残屑,待到一切重又干净整洁,龙武便沉着脸踏入门内,关上房门。 潘岳一直坐在窗边安静看书。 “看的什么书?”龙武将潘岳的书一把抓过,随手翻看几页,扔到一旁。 潘岳抬眼:“怎么?” “你方才与姜青山在密谋些什么?”龙武蹲下身,面无表情,能感觉到他正生气。 潘岳淡淡笑道:“你为何装着大肚留我与姜青山独处一室?是想向我表明你对我的信任?可信任这种事又岂是说说而已,你背地里还是把什么谈话都偷听了去,现在发现猫腻,又忍不住来责问?龙武你是否太过虚伪?” 被潘岳戳穿,龙武也不觉尴尬,他突然伸手抵在窗框,将潘岳罩入阴影,压低身子,满目怒意问道:“你和姜青山到底在计划何事?” 潘岳看着龙武近在咫尺的面庞,有几分恍然,他在龙武唇上啄了一口,随即轻轻说道:“我喜欢你。” 潘岳举动太过突然,龙武满心怒意被他如此一搅瞬间平息,心跳的速度也飙到无法再快的程度,雀跃又带着几分疑惑问“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 潘岳伸手勾住龙武脖颈,将双唇重重印在龙武唇上,湿润软舌长驱直入,挑开龙武的齿关舔了舔他的舌头。 龙武呼吸陡然加重,潘岳主动献吻这种待遇只有在梦里才能享受,没想到竟能成真,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一机会,开始用力回应。 两人就这样纠缠至一处,吻得难分难舍,彼此能够感受对方心跳。 不久后,两人都有些缺氧脱力,龙武放开潘岳的唇,将他抱紧,头靠在潘岳肩上,在他耳边脆弱说道:“潘岳,别离开我,求你。” “嗯。”潘岳轻声应着,苦涩无奈。 …… 三日之后,龙武硬逼潘岳交出久心荷,而且不许他修炼,平时只让潘岳在房外的小院里散步,别的地方一概不能涉足。 现在潘岳手脚上并无镣铐,但这种禁锢与带着镣铐又有何不同? 只能说龙武对感情上的处理手法仍然幼稚自私。 不过潘岳在这种禁锢下,倒是悠然自得,没见他有半分不耐与脾气,龙武每次出现,他都能笑脸相迎,有时候心情好,还能给龙武一个长长的热吻,龙武对此满意至极,心中的不安慢慢松懈,在外也变得春风得意,满脸带笑。 龙武毕竟是龙家少主,不可能整日在潘岳身边蹲守,有时候忙得焦头烂额,会几天几天不回宅院。 这种时候,潘岳总喜欢在房外院里翻土浇水,种花种草。偶尔也会趁着院外侍者不注意,隐去身形,翻过院墙,查看龙家宅院其他地方,不过他小心谨慎,通常这种冒险探查所用的时间都是极短的。 相比于潘岳这种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处境。 陈志远与其他修士则远远没有那么幸运。 银家战台除了拍卖人族修士外,更重要的用途在于开设竞技赌场。 几乎每周都有不同的竞技赛在此地发生,有时候是人修对战高阶妖兽,有时候则是人修互战,人族修士不得不为了生存而互相厮杀。 魔族妖修则为了赢得钱财,根本不在意人族修士的死活。 在战台上不幸战死的人族修士,其肉身是妖兽的大补之物,所以尸体也不会浪费,通常尸体被搅碎以后,会被魔修带回家族,喂养族内还未化形的弱小晚辈。 …… 第 55 章 这日,潘岳趁着龙武出门不久,隐了身形,翻过院墙,根据脑中地图,向着宅院北边探去,龙家宅院极大,其中园林又占据大部分,林中小路蜿蜒交错,若没有那份地图,潘岳很有可能会迷失方向。 就在他掐着时间准备回去的路上,一弯月牙型水塘引起潘岳注意,水池上荷叶成片漂浮,几颗粉色荷花盛开其上。 在池塘的月弯处,立着一间精致素雅的凉亭。 有一女子闲闲坐于亭内,姿态慵懒惬意。 因潘岳谨慎,离得十分远,看不清那人面貌,只知女子身段姣好,身上轻纱在微风中舞动,画面颇为赏心悦目。潘岳本也不愿打搅,只想早早折回,却不想龙武身影出现在池外。 龙武踏入凉亭之后,竟俯身与那女子吻在一起,这让潘岳的脑袋出现了几秒真空状态,几秒后,潘岳回过神,脸颊烧得通红,胸中怒气怎样也止不住,明明知道这种时候应该离开,却控制不住地想要上前看清那女子面貌。 走近了,潘岳才发现,那并非龙武,只是大致轮廓与龙武有七成相像,心中怒火才稍定,大大松了口气。 那人是龙武的亲戚?潘岳不禁猜想。 这时亭内男人色心大起,边吻边动手剥开女子衣物,却被女子娇呼着挡了回来:“龙爷,这是在外面。” “外面才刺激。” 男人伸手,要摸女子酥胸,被女子一把拍回,口气也穆地一变:“哼,你将我当作什么?你的人族奴隶?不管何时何地,只要你发情,我就得让你予取予求?龙千钰,别太高看自己,以前我看在你是龙家少主,处处迎合,现在你拿什么让我迎合你?” “倩倩你何必如此伤人?”龙千钰面露伤感,随即口中狠狠道,“少主之位,早晚还是我的。” “你终于打算动手了?”女子声音紧张,“自从你表叔死后,那个从外面回来的野杂种就把你吃得死死的,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直害怕你永无翻身之日,若你要动手,我说尽早为妙。” “呵呵,那野杂种又不是三头六臂,总会露出破绽,他今日动身去往新得灵脉巡查,我早已派人布下陷阱,这次只怕他有去无回。” “你派人?你手头怎可能还有人?”女子疑惑。 “难道不能借助外力?” “你借助谁的力?”女子有几分不好预感。 龙千钰抬手止住她的问话,胸有成竹说道:“我自有分寸,你且放心。” 潘岳回到房内时,手心冒出一层薄汗,心中焦急不堪,他现在明知龙武有难,却无法帮上任何忙,且不说他不识去那灵脉的路,就是龙家宅子的大门他都闯不出去。 无力等待的时刻总是煎熬磨人。 三日已过。 龙武仍然未归,潘岳心中的担忧早已变成了揪心的恐惧,如果龙武真出了事,他要怎么办? 就在潘岳坐立不安,忐忑难耐时,院外响起一阵惊呼。 潘岳走出房间,看见三名侍者扶着龙武走了进来。 龙武腰腹处伤口创面极大,竟与那日被他伤到的银芷伤口有几分相似,不过龙武那伤还没大到肠子外露那么恐怖。 潘岳心疼不已,跑到龙武身侧,将他扶进屋内,挥退侍者后,再不藏拙,急急打开自身空间,从空间中拿出一支白色瓷瓶,打开瓶盖,倒出一粒丹药,放进龙武口中。 龙武见到潘岳那自身空间,目中惊疑,却没多问,虚弱对他说道:“在这宅院东北边的废置小院内,有一口枯井,井下是打开龙家地宫的小门,你与我一同前去。” 龙武如此一说,潘岳才知道原来他还未脱险,只怕不过一会儿,就会有人追到此处,看来龙武拖着重伤的身子回来,就是为了接他。 潘岳心中一暖,用嘴堵住龙武还想说的话,手掌上的隐身阵法全力施展,将自己与龙武一起罩入其内,随即抱起龙武,离开院落。 来到龙武提到的枯井前,潘岳发现井口十分小,根本容不得两人同时下去,只得将龙武先放下去,让他打开地宫小门,自己紧随其后。 龙家地宫的作用潘岳不知,但直觉告诉他,这地宫怕是与魔龙有关。 潘岳下到井内时,龙武已经打开那所谓的小门,的确小到极致,仅容一人趴着通过。 通过小门之后,里面一片黑暗,半点光线也透不进来,龙武用力施法,将那小门关上,随即重重叹出一口气,忍着痛靠墙坐起:“暂时安全了。” 潘岳手指稍一运力,一抹白光在他指尖亮起,但这地宫似乎地方极大,那白光只照亮了一小片地方。 现在龙武的伤势才是潘岳唯一关心之事,所以他并未仔细打量身处之地,而是坐到龙武身边,咬破舌头,俯下身,伸舌为龙武一点点舔舐伤口。 龙武被他这一举动惹的脸红心跳,奈何那伤口又疼痛不已,两边一矛盾,面上就出现了一种十分奇怪的表情。 潘岳舔完一圈,抬头,就着手上白色微光,直直看进龙武眼中,唇边流下的血渍衬得他面色红润妖艳。 龙武看得呆愣,潘岳向来与世无争,清淡寡欲,现在这种妖孽到极点的表情并不多见,就在龙武不知所措时,潘岳笑笑说道:“可否想尝尝自己的血液?” 龙武还未回答,潘岳已主动吻住他,吻得忘情,热烈,丝丝腥甜在口腔内散开,唇舌之间的搅动挑弄发出阵阵响声。 这一吻,成了龙武心中的绚丽罂粟,怕是再也无法戒掉,再也无法忘却。 不久后,两人分开,潘岳低头查看了龙武伤势,确定已无大碍之后,与龙武并排靠墙而坐,开始打量四周环境。 这里地方的确极大,潘岳手上光线根本照不到深处,他看见近在眼前的墙壁上,画着色彩各异的图案,图案抽象怪异,极难看懂,只隐约能看出是在诉说一段故事。 “这里是魔龙的长眠地宫。”龙武声音在潘岳耳边响起,“世间流传,魔龙大能,在千年前绝迹,实际上那只是你们人族为了抚慰人心传出的谣传罢了,其实这世间还剩下最后一条魔龙,它在这千年来一直存活于世,只是一些外因使得它不得不长眠地底。” “长眠?”潘岳惊愕问道,“你为何要告诉我此种隐秘?” “我不想瞒你。”龙武转头啄了下潘岳侧脸,在他脸上留下一个血色唇印,龙武对那印记十分满意,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直在想,若道心被银震那混蛋抓了来,当众羞辱,估价拍卖,我会是什么感受?我想我会不忍,我会为了道心奋战到底,其实人族魔族又有何区别?我们都有七情六欲,都会为了喜爱之人伤心高兴,唯一不同的是我们的外表形态。” 他顿了顿说:“原本我回到这个家族,只是为了集结人手,找寻你的下落,但随着手中权利日渐扩张,我渐渐发觉,拥有权利的我,也许能改变许多事情。” “比如说?” “比如将人魔两族统一,从此再无杀戮与斗争。”龙武声音不大,却显得野心滔天。 “……”潘岳不语,因为他不想浇龙武冷水,统一两族,谈何容易!现在龙武仅仅被人埋伏袭击,就狼狈地逃到此地,若真要开展统一之举,绝对困难重重,步步艰险,只怕到时会落得粉身碎骨,骂名永存。 正在这时,整个地宫突然震动不止,地宫顶上散落下褐色尘土,竟有崩裂之势。 “怎么回事?”潘岳紧张问道,现在龙武还受着重伤,潘岳修为只有金丹中期,任何意外都能对两人造成伤害。 龙武侧耳倾听之后,面色难看,咬牙说道:“龙千钰那个白痴,竟把银震引到了我们龙家的地宫之上,他究竟在想些什么,银家早就对魔龙垂涎已久,为了杀我,他竟不惜引入外敌。” “难道你手下没有半点力量与之对抗?”龙武既然是少主,手上自然应该有人跟随,为何到现在为止,似乎都是龙武一人孤身奋战。 龙武无奈:“那条新得灵脉,需要大量人手看管打理,这些日子我也是在为这件事忙碌,龙千钰大概就是看中这点,用计调走了我身边几人,若非我早有所觉,恐怕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我的尸首,废话不要再多说,这银震就是笑面虎一个,向来伺机而动,平日里温和满面,其实下手最狠的就是他,若是你我落入他手,下场怕是会惨不忍睹,为今之计,走为上策。” 龙武忍痛站起,向着地宫深处走去,潘岳走在他身侧,拉过龙武一只手,扶在肩上,另一只手则负责照亮前路。 地宫井下入口处,一只透明小蝶化成一坨散沙,就着入口小缝,自行钻入地宫后,又化成小蝶,向着潘岳方向飞去…… 潘、龙二人一直在走下坡路,越往里越阴暗潮湿,地宫墙壁的缝隙内会渗出清水,深青色的苔藓生长得密密麻麻,使得这路走起来十分滑腻。 潘岳索性祭出四方飞镜,带着龙武一起在这地宫内飞行,因为潘岳手中的亮光微弱,所以不得不放慢飞行速度,这也让他一路飞来,能将地宫建造的结构看得清清楚楚。 整个地宫并非一路通到底,每过一段,就会有一两个岔路出现,这个时候,龙武曾经的记忆就尤为重要,地宫之内,根本无法辨别方向,若是走错一步,只怕会迷失在这地底。 “每个岔路都有我们龙家的不同标识,龙家人才能读懂,只是这里苔藓生长太快,七年前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所以现在只能凭我的记忆向前走。”龙武说完,抱住潘岳的手紧了紧,“若是你我迷失方向,无法离开这地下宫殿,就只能被困在这里,慢慢等死。” “谁说的?”潘岳笑道,“死不了。” “嗯。”龙武以为潘岳安慰他,也没再多说,指着右边道,“向右。” “我们现在是要去魔龙的长眠之地?”潘岳还有些茫然。 “是,魔龙与蛟龙算是远亲,这也是为何蛟龙能在魔龙长眠时主掌大权,但是现在人心不稳,你们人族传出的谣传,也影响到我们暗礁林内,越来越多的声音响起,想要让我们蛟龙拿出证据,证明魔龙的存在,所以这些年,唤醒魔龙就成了我们龙家的首要之事。” “魔龙为何会长眠”潘岳不解问道。 龙武叹道:“这缘由得追溯到千年以前,我也知之不详,只知当年魔龙太过强大,导致天劫不断。为了保住魔龙种族,蛟龙先祖取来这最后一条魔龙的骨髓与一丝魂力,植入一名蛟龙勇士体内,然后将他送入异界门,让他在毫无灵力的世界中慢慢变异成长,你们那个世界半点灵力也无,所以就没有所谓的天劫,但那名蛟龙勇士却并未像我们所想变得强大,反而越来越弱,竟成了一名无法修炼的平民,他在另一边娶妻生子,魔龙的血液也渐渐淡化。本已经绝望的蛟龙先祖,在多年后发现,不知什么原因,最后一条魔龙竟苟延残喘地存活下来,在长眠之前告知蛟龙先祖,唯有保住异界拥有魔龙血统的后代,方有机会让他醒转。于是十年一次的异界之行,就成了我们龙家必须执行的任务~!” “那我……”潘岳刚想说话,却听身后传来轰隆巨响。 “银震跟了来,他是如何找到我们?往左边。”龙武面色凝重。 潘岳不再多话,卯足劲道向前疾速狂飞。 “还想跑?”身后传来银震调笑。 潘岳只觉后颈一凉,一阵劲风吹过,随即银震亮晃晃的银发就出现在眼前。 潘、龙二人如今形势不妙,他们被银震与他两名黑衣傀儡堵住前后去路。 面对蓄势待发的潘岳与龙武,银震一副悠然姿态,他对潘岳招了招手:“还不过来?” 潘岳闻言,伸手将龙武推下四方飞镜,向着银震那边飞去。 “潘岳你干什么?”龙武对潘岳的动作不解,站在原地有些愣神。 “龙少主,潘岳他一直就是我的人。”银震揽过飞到他面前的潘岳,温柔为他擦去脸上那抹血色唇印,“今日若不是潘岳告知你的方位,我也到不了此处。”他说完便从潘岳肩上拿下一只透明小蝶。 “哈哈。”龙武捂着伤口,被银震一番话给气笑起来,他看向潘岳道,“潘岳,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我不怪你。” 潘岳冷笑一声,面上尽是嘲讽鄙夷:“你不过蛟龙一族流落在外的杂种,也配坐在龙家少主的位置?简直自不量力,贪婪蠢笨,我潘岳又怎可能看上你?若非为了银震办事,我又岂会任你禁锢。”潘岳边说,边动用灵力在手中结出节节蓝冰,一条不大的小链渐渐成型。 只听“啪”的一声,链尾落在龙武肩头,顿时皮开肉绽。 龙武定定站在原地没有躲闪,面上神色逐渐冷下。 银震嘴角笑意越来越浓,轻声喃喃道:“傻子。” 潘岳冰鞭接连落下,龙武躲避几次之后,被逼到墙角,躲无可躲,只得生生承受潘岳的击打,就算被如此背叛,他还是不忍出手伤潘岳分毫,直到最后咽气之前,他抬眼望向潘岳,恳求问道:“哪怕只有一秒,你有无真正喜欢过我。” 潘岳冷冷望进龙武眼眸,口中吐出冰凉二字。 “没有。” 潘岳简单的两个字刺得龙武脑中嗡鸣,他因极度气恼而血压狂涨,眼前瞬时变得漆黑一片,胸腔内闷痛难当,腹部伤口也被血液冲得崩裂而开。 “啪。” 潘岳致命一鞭落下,击在龙武喉颈处,龙武喉颈被擦出一个小口,口子不大,但足以让龙武在半分钟内毙命。 银震一直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潘岳,眼中有疑惑与不解,还有几分欣赏。半多分钟后,他走到已无半点生息的龙武身前,用脚踢了踢龙武,然后转向潘岳,笑道:“你心够狠啊,他可是在战台上把你救回去的恩人,你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潘岳蹲下身,在龙武的脖颈出摸了摸,随即转头,目色清冷地对银震道:“我是为了报恩才杀他,以他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是你的对手,若是他落到你手里,我不认为你会让他简单痛快地死去。” “恐怕不止这些吧?”银震也蹲下身,目光与潘岳平视,想要从潘岳眼中看出些情绪,但却毫无结果,于是他一把拉过潘岳摸在龙武脖颈处的手,面色变得肃然:“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真想知道?” 潘岳突然将脸凑近银震,两人几乎鼻尖对着鼻尖,银震甚至可以从潘岳褐色的眼瞳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潘岳突然一笑:“我在想,要怎样才能讨好你,怎样才能避免多年前的惨痛经历不再发生。” 银震一滞,脑中开始考虑潘岳话语的可靠性,但怎么想都不太可信,也正因为这不确定的因素,惹得银震心中有几分躁动。 一年前龙武的出现,虽让银震有几分警惕,但从未真正将龙武放在过眼里,全因龙武作风直接,只会强取豪夺,出手狠辣,却没有任何计谋可言,这也是为何银震此次能够将龙武困入绝境,全因他银震懂得舍弃谋划。 那片龙家新得的灵脉,若非他银震愿意撒手放出机会,又怎可能被龙武轻易夺了去?所以对于龙武这个新来的龙家执掌者,银震要推倒,需要的也只不过是一些筹码与时间而已。 相较于龙武这位坐上龙家高位的少主,潘岳此人真的完全不够看,他手上没有重权,无高手可供使唤,修为也只有金丹中阶。 这么个银震随手能够捏死的人,却在此时此刻引起了银震极大的兴趣,他不禁想要看看潘岳究竟在策划些什么,为何突然之间将自己最大倚靠给杀了? 银震伸手摸了摸龙武脉搏,确定人已经死绝以后,笑道:“怎么办?本来我真打算在你帮我找到魔龙时放你自由,但现在我改变注意了。” “你说的放我自由,可是让我死个痛快,今后再也不用为尘世纷扰忧心?”潘岳丝毫不为所动。 “哈哈……”银震大声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地宫之内,伸手揽过潘岳肩膀说道:“走吧,一起去看看你我从未见识过的魔龙。” 第 56 章 与潘岳身体有了接触以后,银震才发现,潘岳的心跳其实十分快,身体也有些僵硬,和他面上表现出来的冷静竟完全相反,银震看了眼潘岳,若有所思,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将心思藏得这么深。 潘岳拍开银震的手,从他肩上拿下那只透明的小蝶,握进手中捏了个粉碎,银色粉末一点点从他掌心漏出,轻轻飘到地上消失不见:“这种东西,以后不要用在我身上。” 银震现在心情不错,对潘岳的态度也不在意,拉过他一同向着深处走去。 潘岳走在银震身边,其实心中早已尖鸣颤抖,紧张得虚汗都浸湿了里衣,手掌里也有一层薄汗,就算再如何遮掩,这些身体上的本能反应是不会骗人的,潘岳想回头再望龙武一眼,可是他不能,为了骗过银震,潘岳必须小心,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漏出。 方才银震突然追来,搅得潘岳乱了阵脚,他脑中所有的思绪都变成:如何才能保得龙武一命? 多年前银震对朱岳山做出的事情还记忆犹新,潘岳着实不愿意这种悲剧发生在龙武身上,要是龙武被抓,只怕到时会落得求死不能的下场。 于是潘岳疾速思考,脑中灵光一闪,曾经朱自成逼他看的一本书籍之内,有个方法可以让人处于半休眠的假死状态,风险极大,但值得一试,这种方法类似于潘岳曾经服用过的保命丹,保命丹之所以能保命,是因为其药效能在身体受到伤害时触发而出,主动减缓身体代谢与各种机能,好让人看上去犹如死亡一般。 而朱自成的书籍中提到:其实人为假死也并非不可能,只要用水系灵力在授术者体内种下冰种,从而达到与保命丹相同效果,并且这效果能持续相当长的时间,只是这冰种种在哪里很有讲究,一个不小心就会导致授术者真正死亡。 潘岳在危机一刻,实在想不出别的方法,所以才死马当作活马医。他先用灵力结出冰焰链,目的是为了搅乱空气中的灵力波动,以免银震察觉他在龙武身体上动的手脚,然后十分小心地用冰焰链擦过龙武身上需要种下冰种的地方。 这一切都是在银震眼皮子底下完成的,一步错,满盘皆输。 此时银震并未祭出任何飞行法器或法宝,他拉着潘岳步行,两名黑衣傀儡紧跟其后。 潘岳心思稍稍稳定以后,才终于了解为何银震会选择刚才那一刻出手,原来他已经可以听到魔龙的呼吸响声,有了这呼吸声就能确定魔龙方位。 “到了。”银震站在一面墙壁前,他身后两名黑衣傀儡走了上去。 “哗啦”一声,那堵挡住银震去路的墙壁被破开,露出墙内的空间。 潘岳跟着银震走进那空间内,就着昏暗的光线,目光不定,口中发出一声惊叹:“这、就是魔龙?” 在潘岳面前的魔龙,体形十分巨大,仅仅龙头就有三米来高,龙首之顶生着两根白色犄角,犄角根部略带土黄,此时龙目紧闭,看上去犹如死物一般,唯有鼻间的缓慢呼吸声才能证明此龙确实活着。 龙鼻下留着好几根灰色龙须,龙须犹如帘布,遮掩住露在其大嘴外的尖利獠牙,龙身覆着黑色鳞片,在光线的照耀下闪出不寻常的高亮,质感极强。 若是这条龙活动起来,也不知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潘岳心中有些感概,这种神奇的强大生物竟真的存在于世,只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银震走到魔龙旁,伸手抚上魔龙黑亮的鳞甲,魔龙之名响彻暗礁林千百年,却始终只闻其名不见其形,如今有幸看到,银震心中激动非常,他用尖利的指甲重重划了下那鳞片,发出刺耳的“呲啦”声,银震笑了笑:“果然够硬,这就难办了。” 潘岳不知银震究竟有何意图,站在旁边没有作声。 只见银震突然从戒中拿出一柄锋利长剑,纵身一跳,落到黑龙鼻端,随即剑尖直刺入黑龙紧闭的左眼之内,剑身全部没入其中之后,银震还搅了几下,随即将剑猛力向外一抽,某种透明胶状物质从魔龙左眼伤口处流出。 潘岳双手拳头紧握,银震找到魔龙难道就为了杀它这时银震从龙鼻处跳下,随即一把将潘岳抱起,飞速向着方才进到此空间的破洞处奔去,一出洞口,他便将潘岳压在墙后。 潘岳有些好奇,伸了头向魔龙处张望,只见方才还好好的龙首开始从皮肤内冒出红色血泡,犹如被灼伤一般,那些血泡越变越大,龙脑似乎正在被某种压力侵袭,潘岳甚至能听见骨骼的“咯咯”响声。 “我劝你不要看。”银震出声提醒,但并不阻止潘岳动作。 终于,龙头无法再承受内部压力,“砰”地一声轰炸开来,脑浆与血液溅得到处都是,潘岳的脑袋也不幸中招,一股腥黄的脑浆溅得他满头满脸。 潘岳缩回头,用手抹去那脑浆。 银震见其狼狈,哈哈大笑:“告诉过你不要去看。” 潘岳撇了银震一眼:“你如此幸苦找到魔龙,就是为了杀了它?” “自然,魔龙存在一天,龙家就有翻盘的机会,若是哪天魔龙苏醒,只怕那无用的龙千钰都能站在我头上对我呼来喝去,这种事情,我又怎能让其发生,不如直接杀了来的痛快。” “这样一来,魔族又有什么筹码与人族对抗?” “哈哈,你太高看你们人族的修士了,就算没有魔龙,我们照样能够将你们人族地域纳入版图之内,需要的只是时间罢了。” “好大的口气!” “事实如此,走吧。”银震从戒中抽出一条湿帕,为潘岳擦去脸上污迹,随即带着他沿着来路折返回去,路过龙武尸体处,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就让龙家这位少与魔龙在此真正长眠吧。”银震说完,他身后的黑衣侍卫纷纷步向通道两侧,手起落下,一瞬之间,通道已被破坏殆尽,碎石与泥土混合着滚落而下,掩埋住了两具没有生息的尸体。 潘岳看着龙武被石头慢慢埋入,背着银震,眼中首次露出心中深埋的不舍,然后毅然转头,跟着银震离开阴暗的地宫。 只是谁也没有发现,当那如河流一般流淌的魔龙之血,顺着通道流到龙武身侧并与他的肌肤接触时,某种不知名的变化在龙武的体内剧烈发生,龙武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缓缓变成极度深黑之色,一层微微泛着高光的薄薄鳞甲,开始在龙武的体表织出黑色茧蛹。 第 57 章 “你与那龙千珏是如何识得的?”除去了魔龙这个心头患,使得银震心情十分好,在折返的路上,他走得缓慢,闲庭信步,边走还边与潘岳扯起家常。 “龙千珏?” “不错,就是方才被你所杀之人,你之前似乎称他为……龙武?” “我与他在和气派中相识,他是和气派无名峰,道心长老的关门弟子。”潘岳答。 “呵,我说呢,这么多年杳无音讯,原来是躲进了和气派,还真会找地方。他若一直躲着,也不会有今日劫难,何必?”银震看似自言自语,但目光一直停留在潘岳侧脸。 潘岳面色如常:“人各有命。” “好一句人各有命,你可想过你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 “我的命运还不是掌握在你手里?”潘岳转过头来,与银震对视,不卑不亢。 银震笑道:“我看未必,当时在暗礁林外接手那群和气派弟子时,若非我的黑衣傀儡发动锁仙阵,只怕我真会把你给漏了过去,你究竟用的什么手段将自己隐得毫无生息?还有,多年前,我明明亲自动手破了你的气穴,抽了你的魂魄,你如今为何又能恢复神志并将修为提升至金丹中阶?你真当我好糊弄不成?我本应将你斩杀当场以绝后患,不过,我现在改变了注意。” 潘岳放低姿态:“我终究只是你手中的俘虏而已。以我金丹中阶的低下修为,又怎能逃出你的手掌?” “哈哈,你还真会讨人欢喜,不如你我做个交易如何?” “嗯?” “我银震从来不留后患,但你朱岳山是个特例。这样,明日在战台有一场博弈竞技,若你为我银家拿下比赛,我便让你享尽荣华,如何?”在银震眼中,潘岳是个聪明人,更是个贪生怕死,忘恩负义之辈,方才如果不是潘岳看出形势优劣,又怎会亲自动手杀了救自己于水火的恩人?这种卖友求荣的人,就算再聪明冷静,也逃不出利益圈出的那个圈,所以银震才有把握,有信心,留下潘岳这条贱命谋得更多的利益,可是银震自己不知,他此时所想所为,是他这辈子犯下的最大错误,今后他会为此错误付出巨大代价。 潘岳想也未想就答应下来:“自然,这并非什么交易,你的吩咐,我必定照做。” “聪明人。”银震心情大好,连走路的步伐都放快几分。 潘岳跟在银震身后,心中念想的却只有龙武,龙武他身为龙家之子,却要隐姓埋名,藏身于和气派内。他年少时究竟遇到过何种挫折?也不知方才在龙武体内埋下的冰种是否起效,一会儿更不知有何办法能让人下到地宫,将龙武那假死的身体救回。 …… 两人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走回地宫入口,那入口小门被砸出了一个大洞,井外光线透过大洞投射进地宫之内,将墙上五彩斑斓的壁画照得极为清晰,潘岳见到那些画后,心中一紧,某种不切实际的猜测在脑中形成。 两人还未步出出口,就听枯井之上传来一阵喝骂,骂声沧桑衰老,悲痛欲绝:“你个孽障,竟引狼入室,只为杀了你的亲血兄弟?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另一个声音接着响起:“他为何是我兄弟?他的出生只不过是为了献祭魔龙而已,说得难听点,他只是为了被魔龙蚕食而出生的食物罢了,与鸡鸭鱼肉又有何不同?我从未将他当作兄弟来看!!若非多年前被他逃得一命,我们龙家又怎会错失了让魔龙复苏的机会,这些年来我们势力渐弱,还不都是他的错?要是有魔龙相助,现在那些人族境地也早已归入我们龙家所有,如今他居然还有脸回来与我抢夺少主之……” 这时银震已经带着潘岳攀上了那枯井口,吵闹声在他的出现后立刻停止。 潘岳见井边站立十来余人,其中,为首那人坐在一架木制轮椅上,他满头白发,面色苍白无力,六十五岁左右,他见到银震出现以后,原本悲痛的神情中添上气恼,手捂住心脏说不出话来。 站在他旁边的正是与潘岳有一面之缘的龙武兄长龙千钰。 银震完全无视在场的十多位高阶之人,缓步走到龙千钰身边说道:“你想要除去的人,已经死了。”他说完拍了拍龙千钰的脸颊,“好好当你的龙家少主,以后你我便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哈哈……” 言毕,他大声笑起,拉着潘岳直接飞离而去。那得意笑声,残留在龙家众人耳中久久不散。 “糊涂……”轮椅上的男子名为龙锦啸,正是龙家家主,他因身体缘由,早早卸下肩头重任,这就是为何龙家少主之位如此重要的原因,龙锦啸稍稍缓过气来,指着自己儿子叫道,“引狼入室,你糊涂啊啊,如今我们龙家算是彻底完了……” 银震并未将潘岳带进银家宅邸,而是把他直接扔入通向战台的幽暗地牢之内。 地牢内散着一股腥臭味道,被关押的众多人族修士中,有着不少潘岳熟知的面孔,巧的是,关押潘岳的那间牢狱紧挨在陈志远的旁边。 陈志远现下全身伤痕累累,衣物破烂,披头散发,好像乞丐一样,他看见潘岳,眼中露出一抹兴奋,随即低下头,默不作声。 此时潘岳手脚上重又被拷上镣铐,他靠着墙壁,坐在牢室里铺设的稻草之上,目送那侍卫锁了牢门离开之后,才探头向陈志远看去。 “怎么样?” 潘岳突然问道。 这看似不知所谓的问题,陈志远却了然于心,眼中露出兴奋期待的光芒,对着潘岳点点头,压着声音道:“其实根本不是什么秘事,所以极容易打听清楚,从婉仪和洪颖那里传来的消息,这银家以买卖人口与开设赌场而发迹,虽然越做越大,但银家似乎还不想引发人魔之战,所以每年也只抓那么几十位修士。多年来银家努力自给自足,让人族女子不断生育子嗣,可婴儿的夭折率极高,导致现在银家总共拥有的平民加上修士也不过两百五十多人,所以我们此次的目标,应该只有刚来时那村落里的平民以及被卖出的同门师兄妹。” “消息可靠?洪颖跟了银震二十多年,你们怎么把她牵扯进来?”潘岳若有所思。 “你有所不知,婉仪在银家宅邸处处受限,若非洪颖帮助,根本无法传出话来,大家都是人族修士,我相信洪颖不会出卖我们。”陈志远对此十分笃定,伴君如伴虎,洪颖这二十多年来的日子想必也不好过。 “姜青山呢?” “姜青山那莽撞性格对极了熊家三少的胃口,姜青山说往东,熊三就不敢往西,所以他的活动范围十分大,每隔一日就会跑来战台观战,明日你就能见到他,潘岳,我们这里早已时刻准备,就等你能露面,明日你能否上台参战?” “嗯。” “好,明日一战,生死难测,无论结果怎样,我陈志远都没有遗憾。”陈志远突然豪言大放,颇有壮志凌云,死而无憾的感觉。 潘岳笑了笑:“看不出你也是性情中人。” “我并非无情无义,你莫要怪我多年前将你出卖给那白袍道人。全因你们皇室欺人太甚,我家族长辈几度被为官之人欺压哄骗,导致家落末途,我当时年轻气盛,看着家人整日愁眉苦脸,心中恨意难消,才会迁怒于你,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潘岳挥挥手:“过去的都过去了。” 次日上午地牢内所有修士被一一拖出牢室,排成列队,沿着地牢走道,进入战台之内。 站台外早已坐满观战之人,喧闹嘈杂,下注的吆喝声到处都是。 凤菲儿、熊三还有熊家么女熊妞妞并列坐在前排,姜青山恭恭敬敬站在熊三身后,他见到潘岳入场,双手紧紧捏成了拳头,今日注定不会太平。 凤菲儿见着潘岳,极为意外:“咦?这不是龙少主当宝贝一样供着的那位人族修士?怎么会跑到这儿来了?” 熊三也不明就里:“莫非他不识抬举,惹恼了龙少主?” 凤菲儿对熊三一翻白眼:“怎么可能?龙少主可是把人放在心头尖子上疼着的呐。” 熊三一拍大腿:“呀,难道龙少主出事了?不行,我要去龙家看看。” 他说完就拉着站在一旁的姜青山,要一起离开。 姜青山刚刚在胸怀中燃起的熊熊火焰,尼玛被一盘冷水从头浇到脚。 好在凤菲儿及时拦住熊三,她继续翻白眼,说道:“熊三你个熊脑袋,说你笨还不承认,如果龙少主真出事了,为何你现在还不知道?那正说明龙家不愿把消息透出来,你就算去了龙家,也打听不到什么,还不如等这场赌赛结束,你直接去问那个潘岳来得直接。” “你才笨你,你仙凤族全族就你最笨,你凭什么说我哥?”第一次露面的熊妞妞终于出声儿了,熊妞妞其实根本没有凤菲儿说的那么丑那么胖,她圆嘟嘟的脸蛋儿上嵌着水灵大眼,看上去十分可爱,说话的时候小嘴撅着,配上鼓鼓的脸颊,别提多好玩儿了,身材虽有些矮,但绝对不胖,那叫丰满。 凤菲儿最看不惯熊妞妞那卖萌的嘴脸,她抬高下巴,双手抱胸,一脸骄傲地说道:“哼,你哥都没发话,你叫唤什么?怎么在男人面前只会小鸟依人,跑我这儿来就一副八婆相!” "你才八婆,你最八婆。"熊妞妞气得双颊又鼓出来几分,她似乎不太会骂人,翻来覆去就一句:你才什么什么的,你最什么什么的!! 凤菲儿则爱逞口舌之快,跟只鹦鹉似得,呱噪得不行:“装什么装,其实你心里早就把我骂了千百遍了,脸上还装着一副蠢样,你再装也漂亮不起来,就算你脱光了绕着这战台跑三圈,也没男人愿意看上一眼。” “你……你……”熊妞妞气得说不出话,索性哇呀呀跳起来就往凤菲儿身上扑去,底下战台还没开战,这两个女人已经开始扭打起来,扯头发,咬脖子,拉衣服,要多香艳就有多香艳。 熊三坐在旁边,摊着两只手表示无能为力,女人打架的时候是可怕的,如果冒然插手进去,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姜青山则长出一口气。 这时看台上传来震天呼声。 姜青山向战台一瞧,冷汗噌噌地往下冒,只见一只巨型烈狱虎从战台正南边的牢室中被放了出来。 成年烈狱虎身长三米,体形巨大,其全身覆有红黑相间的厚实毛发,移动与反应速度奇快,此兽灵智尚未全开,但其实力已可以与金丹后期的修士相提并论。 此时,台上这只烈狱虎的脖颈被铁箍牢牢制着,但就算这样,这老虎看上去也极为吓人,它已被足足饿了三天三夜,对食物渴望的本能使得它棕色双目紧紧盯住台上站成一列的人族修士,其血口大张,一呼一吸间喷出腥臭的白色气体,黏腻的口水不断从口角中流出,将尖利的獠牙染出一层高光。 银震坐在观战室内,目光一直放在潘岳身上,银震本对自己信心十足,就算他潘岳后招再多,也只不过是一位金丹中期的修士罢了。但今日不知为何,某种不明所以的不详预感从他心中窜出。 保险起见,银震稍稍运力,对身后一位黑衣侍卫发动术法,他要将婉仪从银家宅邸接来,婉仪是潘岳的脉门,只要这人质在手,潘岳应该玩不出什么花样。 洪颖靠在银震肩头,与银震二十多年的相处让她对银震性子了若指掌,她伸手覆上银震胸膛,娇柔问道:“主上被何事困扰?洪颖是否可为主上分忧?” 银震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小事而已。” 第 58 章 台上,烈狱虎正试图挣脱脖上枷锁,肚中的饥饿感折磨得这只野兽几近疯狂,它每一次挣脱铁链时的撞击声,都带着无比强烈的震响,野兽对食物的欲望,也在这一次比一次激烈的挣脱中展现无遗,不难想象,一旦那铁链被松开,这只烈狱虎将变得极其残暴。 在烈狱虎的对面,修士们并排站列,其中潘岳面色紧张,此时的他再也无心强装镇定,被镣铐禁锢的双手颤抖得厉害,前方烈焰虎从嘴终喷出的臭气,熏得潘岳胃中一阵翻滚。他顾不得不适,双目不停四顾,将周围情景扫进眼中,这战台设计巧妙,东南西北四个阴影处都能藏人,想必这四个方向都有高阶妖修坐镇,以防意外发生。 这时,一侍卫装扮的魔族妖修走上台来,他从南向北依次为人族俘虏解开镣铐。在竞技战前为俘虏解镣铐这一差事十分危险,有些人修被压制久了,是宁死也要杀掉那么一两个魔族妖修泄愤的,而此刻正是最好时机。 所以此侍卫全副武装,处处谨慎,动作快捷,似乎只想早些离开这危险之地。 随着那妖修越走越近,潘岳心中的紧张感越发强烈,因为一旦他的镣铐被解开,就意味着这场人族修士们共同策划的逃跑计划将正式开始。 观战台内的银震双目不停上下扫视潘岳,这个不曾在他面前露过半分情绪的潘岳,此刻却神情紧绷,银震眉目轻皱,手指不停地在座椅扶手处打着鼓点。 这时台上那位妖修侍卫已经走到潘岳面前,镣铐被卸下的那一瞬,潘岳向银震遥遥望去,两人四目相对,银震能见到潘岳虽面上紧张,眼中却带着挑衅与嘲弄。 潘岳嘴角向上轻挑,遂即手掌处白光微放,早就准备好的隐身阵法立刻放出。 银震本以为潘岳之所以能够隐去身形,全凭身怀高阶法术,高阶法术都需要施法时间,所以银震对潘隐匿身形倒是完全不会担忧,他又哪里想得到,原来潘岳用的并非法术,而是瞬间就能施展的隐身阵法,这几秒之差,绝对是今日潘岳成败的关键。 台上发生这一变故,原本喧闹的战台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那只烈狱虎还在不断怒吼狂啸。 银震反应极为迅速,他身后的黑衣傀儡几乎在潘岳施展隐身阵法的同时就向战台上冲去,手掌向外翻出,以潘岳原本站立之地为圆心,放出锁仙阵法。 潘岳心中早有定数,向着最近的角落疾速移动,避开锁仙阵的范围,同时体内灵力流转,冲击着皮肤表面的空间秘文,若褪去潘岳衣物,可见他体表秘文已密密麻麻遍布全身,在他身侧,一个硕大的空间入口就此展开,犹如一口黑色漩涡,将在场站成一排的人族修士瞬间吞噬而入。 原来潘岳早在被俘虏之后,脑中就生出一计,他可以利用空间将遇难的人族修士们全数载入,然后再使用传送阵法将所有人运出这暗无天日的暗礁林。 当时在那间茅草屋内,当着众人的面,潘岳毫不藏拙地在地底埋下一个传送阵,更与所有和气派弟子们说明了自己的计划,可惜那时候潘岳的随身空间极小,根本无法装下众多人修,所以不得不等上几日。 与龙武相见之后,潘岳一有机会便在身体上刻下秘文扩大空间。并且扔了些花草与泥土进入空间之内,掩藏潘岳自己的那些法器法宝。 当时姜青山急着要见潘岳,正是为了确定潘岳的安危与进度。 画面再转到现在,银震的黑衣傀儡不停在站台的不同区域放出锁仙阵,皆落了空,场上哪里还有潘岳的身影,唯有存留的魔族侍卫与那头凶兽被锁仙阵搞得可怜兮兮。 看台上的魔修们口中发出阵阵嘘声,这场意外让参与赌局的赌徒们感到极度不满。 潘岳则早已退出战台,混进看台,现在需要做的,只是制造混乱。 只听台上一妖修女子突然发出一声尖叫,遂即倒地不起,即那女子之后,又有几位魔修被斩杀当场,这一切发生得极为快速,潘岳的行踪犹如鬼魅,每次斩杀快且狠辣,皆一击毙命,他所制造的恐惧感成功传达进魔修们的脑中,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众人惊叫连连,毫无秩序地向着出口逃逸,银震早已气得牙齿打颤,也不知潘岳到底用的什么手法,竟能将那些人族修士们一同隐了去。 好久不曾吃过如此大亏的银震勉强按压住心中火气,祭出飞行法宝,向着半空飞去,视野一旦宽广,便可在潘岳再次出手时,第一时间发现。 可是潘岳那子狡猾异常,银震一升上半空,他便停下杀人举动,随着那些逃逸的魔族修士们一同混出战台,出了战台以后,魔修们只管自己逃逸,哪里还顾得上身边的人族俘虏,潘岳趁此机会,将那些被俘虏的人修全数收进空间之内。 熊三也带着熊妞妞与凤菲儿来到战台出口,姜青山紧跟其后,此时姜青山满面汗水,心情极为激荡。 凤菲儿看出了他的不妥,本爱嬉笑玩乐的凤菲儿突然面色肃然,掐住姜青山的脖颈边走边拖。 姜青山被掐得无法喘息,喉中发出难听沙哑的咳声,引得走在前面的熊三转过头来。 熊三看不得姜青山受难,一把拍去凤菲儿掐着姜青山的那只手:“你个骚蹄子敢动俺的人?” 凤菲儿被熊三打得跌倒在地,手臂立刻肿起,同时松开了姜青山的脖子,面色难看地叫道:“今日人族俘虏发难,杀死我族多人,你个笨熊竟还为了个人修打我?此人究竟给你灌了何种迷药?要我说,应该对他严刑逼供,谁知道他在背地里搞了多少鬼。” 被凤菲儿如此一提,熊三有几分犹豫,姜青山有时候的确鬼鬼祟祟,如今一回想,也不知是否与今日之事有关。 凤菲儿翻了个白眼,再不问熊三意见,伸手要去抓刚才还躺在一旁的姜青山,却抓了个空,回头一瞧,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人呢?”凤菲儿惊异道。 一直走在后面的熊妞妞歪着头,不太确定道:“突然就、就不见了??” 到底是何种法术能够如此无声无息将一个人隐藏起来的?熊三抬手,不解地摸了摸脑门儿,却发现袖中出多了一小卷纸张,他将纸摊开后拿到面前一瞧,其上记载的正是昨日在龙家地宫之内发生的一切,熊三越读越惊心,瞳孔微缩,再也管不了其他事物,对着熊妞妞说道:“小妹你先回家,龙少主有难,若再不去救,只怕就晚了。” 凤菲儿一阵紧张:“什么事?” 熊三将纸往她身上一扔:“自己看。” 正在这时,空中传来银震混着灵力的声音:“潘岳,你的相好在我手里。” 众人抬头往半空瞧去,只见银震满面怒气,周身气势狂涨,两颗犬齿从唇中露出,变得又尖又长,这是妖修极度气恼时,体内自发化为原型的前兆,他此时正紧紧抓着瑟缩发抖的婉仪。 银震等了半响,耐心被磨得所剩无几,他不见潘岳现身,便毫不犹豫砍去了婉仪右手小指。 “啊~”婉仪的尖叫回荡在已然空旷的战台内。 此时潘岳正隐在通往战台地牢的入口处,抬头望向半空,心中实属难耐,他如今手中握着太多人命,若此时为了婉仪现身,只怕之前所有努力皆会付之一炬。 虽有不忍,但潘岳决心已定,就如朱自成所说,大局为重,大义为先,若感情用事,只怕结果不堪设想。 婉仪的尖叫一波波传来,潘岳不得不强忍心疼,快速转身向着地牢跑去。 地牢内有他昨夜刻的一张单向传送阵,银震此人太过自信自大,导致行事大意轻率,他最早犯下的错误,就是在潘岳面前画了那单向传送阵图,如此一来,为潘岳的逃离添上一大重要助力。 潘岳跑进昨夜所在的那间牢室之内,将牢中铺设的稻草全数向着旁边移去,露出底下一小圈阵图。 “啊~潘岳,救我,求求你,救我。”婉仪的惨叫越来越响,从战台传进地牢内,不用去看也知道,她正受到极度的伤痛。 潘岳此时站在阵图之上,在袖中拿出两颗中阶灵石,听到婉仪的叫声后,他全身顿了一顿,遂即咬咬牙,还是将那两颗灵石放在了阵眼之中,只见白光一放,潘岳眼前的景物一变,婉仪的尖叫也瞬间消失无踪。 第 59 章 潘岳心中极为失落,手上动作却不敢放慢半分,毁去脚下阵图后,他抬眼看向身处的村落,此地仍如上次来时一样,静谧安详,若只看表面,谁又能了解其中的黑暗一面? 潘岳抬起脚步,跑到曾经待过的那个茅草屋内,稍稍运力之后,确定那传送阵仍然完好如初。 于是潘岳毫不耽搁,空间入口重新出现,尽可能快速地将躲在各个茅屋内的人族修士与平民收进其中。 同一时间,银震带着遍体鳞伤的婉仪,蹲在地牢处的传送阵图之上,眼中怒意肆虐,咬牙切齿地道:“朱岳山,我银震定将你碎尸万段。”他将婉仪往旁边一扔,祭出飞行法宝,向着那人族村落赶去,人族村落离银家宅邸并不远,以银震的速度,只要半柱香时间便能到达。 而另一边,熊三正火急火燎向着龙家宅邸赶去,抵达龙家大门时却被拦了下来,熊三在门外大声急吼:“把龙千钰那混账叫出来,自己的兄弟也下得去手,看老子不宰了他。” “放肆!龙家家事岂能容你随意揣测,赶紧滚!”拦住熊三那人是龙家长老,辈分与修为都十分高,他见熊三竟知道了昨日之事,心中有几分惊奇,这事银震绝对不会向外传出,到底是谁放出的消息? 熊三向来爽直,心中有话就说,急急道明来意:“你们龙家少主还没有死绝,若再不去救,只怕真的救不来了。” 那长老闻言面色一变,问道:“你这消息从何而来?可还告诉过别人?” 熊三道:“消息应该是龙少主身边那人修给的,凤菲儿也知道。”熊三说完,突然全身一凉,那龙家长老竟出手将他击得全身麻痹。 “你、你这是作甚。”熊三不解问道,他分明是为了龙少主而来,为何这龙家人不知好坏? 长老双目微垂,似是有些愧疚,也不回话,拖着熊三后衣领子,带着他向龙家地宫走去。 熊三一路这么被拖着,后背的衣物连带一大块皮肉都被粗糙地面磨得散烂,可惜熊三现下毫无反抗之力。 不多一会儿,熊三便被带入龙家地宫,因地宫暗沉,他暂时无法看见眼前景象,但鼻尖下的血腥之气,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长老将他往里一抛,无奈道:“怪只怪你知道太多,放心,一会儿我让凤菲儿来陪着你。”他说完便退了出去。 随着眼睛慢慢适应黑暗,面前景象也呈现在熊三面前,他身边躺了三四个还未断气的人,人修妖修皆有,这些人和他有一个共通点,那便是无法移动,却还神志清醒。 “这是”熊三疑惑地往地宫深处一瞧,突然明白了自身处境,只见不远处正立着一枚黑色巨蛋,蛋的表面凹凸不平,从熊三的角度看去,好像一堆黑色鳞片,熊三心中苦笑,龙家莫不是把他当作食物了不成?也不知这黑蛋会孵出何种怪物! …… 人族村落中,潘岳站在传送阵图之上,手中握着发动传送阵的中阶灵石,现在只要他弯下腰发动那传送阵法,就可以离开此地。 可潘岳竟在这节骨眼上犹豫不定,此地留下了太多遗憾,其中最令潘岳揪心当属龙武还生死未卜,若潘岳没有这几百条人命在手,他现在早就回到龙家地宫,找寻龙武身影。 这时,村落外突然响起飓风呼啸之声,接着,掩藏潘岳的茅草屋片片碎落。 银震到达村落后,发现他的人族奴隶全部消失,心中悔恨难当,同时也佩服起潘岳手段,他知道潘岳通晓阵法一途后,对于再次抓住潘岳并未报多大希望,刚才大范围的癫狂一击,无非是为了发泄心中愤恨,却不想竟意外发现了潘岳踪影。 在潘岳曾经待过的那间茅草屋倒塌之时,几片稻草居然腾在半空不能掉落,银震一眼就发现这不同寻常的现象,心中一喜,为了抓住潘岳,他全力以赴,疾速移动的同时弯下腰来,呈四肢着地状,原本宽阔的肩膀发生不正常的扭曲,银色靓丽的毛发瞬间长满全身,鄂部骨骼向前屈伸,手脚皆变为有力狼爪,衣物在他移动时被撕成片片小块,随着他身周发出的飓风四处飘散。 潘岳甚至没有看清银震是如何从人类体形转成一头气势汹汹的银狼,只知银震移动极快,犹如子弹一般向着他这边飞驰而来,潘岳此时哪里还敢犹豫,立刻将手中灵石放在那传送阵眼之上,当传送阵发出白光时,潘岳同时看见银震那双银灰色的眼瞳近在咫尺。 “糟了。”潘岳心中大惊,只怕银震已经踏入传送阵的范围。 果然,当眼前景色变幻成人族境内的无人密林之后,潘岳只觉右边肩头受到一下重击,右手已被卸得脱臼。遂即腹部腰侧传来剧痛,疼得潘岳眼泪差些掉落下来,他双脚瘫软,坐到了地上。 “呵。”银震发出得意笑声,银色眼瞳中尽是疯狂之色,狼爪击向潘岳左肩,只听潘岳一声痛呼,"咔嚓"一声,左手关节也脱了臼。 “真弱。”银震心情矛盾,如此弱小一人,先前竟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逃生。 潘岳双手无力垂向地面,他是第一次见到银狼本体,此狼全身毛发蓬松靓丽,狼头高抬,显得傲气骄纵,那双银目凶悍诡异,此时正一瞬不瞬盯着潘岳的脸瞧。 潘岳自知无力与银震对抗,他的久心荷被龙武收了去,现在手中除了传自朱自成的皇印,再无他物。 潘岳从未真正发动过那支皇印,也不知会有何等结果,但他知道,若不试上一试,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 就在银震准备向潘岳再次出击时,潘岳体内灵力忽然暴涨,全数向着那支皇印灌输而入。 皇印在灵力催动之下,疾速自转,发出高度热量,将潘岳身周绿色青草烘得焦黄一片。 潘、银二人现下所在的无人密林,因潘岳举动而变得暴躁动荡,各种兽类叫声此起彼伏,鸟类惊慌地从树种飞出四散。 银震心中惊疑,本要对潘岳发动的攻击被生生收回,那皇印之威衬得潘岳犹如天上神明,气势狂烈,就算潘岳如今姿势狼狈地垂手坐于地上,也不能抹去他圣者之态。 某种崇敬心情油然而生,银震那高傲的狼头竟为了潘岳低垂而下,再无任何侵犯攻击的举动。 但此时潘岳并不好过,这皇印一经他刚才的触发,自行越转越快,潘岳的目的只是想要震慑银震,可现在他的皇印威能却在以极快速度向着四方扩张,潘岳想要控制却已无法。 仅仅一息之后,皇印之威就扩张至整个大陆,天地为其异变,灰黑云层瞬间覆盖蓝色晴空,就连凡人们都能感受到空气中隐隐传出的圣者气势。 皇城之内朱云启抬头看着天空,双目微眯,口中喃喃:“皇印?那老头子终于找到了传承之人么?” 暗礁林中就连龙家地宫之内都能感受到潘岳那里发出的阵阵威势,仍在努力挣扎的熊三一滞,被皇印影响的他,心中有股说不出的震动与压抑,口中发出不满抱怨:“NND,外面又出了什么鸟事?” 人族境内诸多村落中的民众,面对这天空异象,皆虔诚地跪拜而下,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天神发威更让人感到恐慌,唯一能做的只有诚心作礼祈福,只望那神威不要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潘岳,现在周身气度非凡,俊逸的面庞无悲无喜,这皇印似乎能平定人心,之前银震带给潘岳的惧意如今消散全无,心中突感空灵平静,所有情绪被排除一空,他垂着双臂缓慢站起,动作悠然闲适,目中流光闪现,双唇轻启,毫无温度的声音犹如天间梵音,对着银震说道:“你走吧。” 潘岳平静的三个字撞进银震耳中,他就像被下了蛊惑,感觉潘岳的话语犹如不可违逆的圣言,转了身就离开了去。 潘岳趁着这一空隙,赶紧打开空间入口,将陈志远唤出。 “我双手脱臼,赶快为我接上。” 潘岳面上平静,心中却明明白白,此次对皇印的触发让他真正了解皇印的用途,这东西绝壁就是一忽悠人的极品,连潘岳都被这皇印忽悠得以为自己就是圣人一位,现在才发现,其实皇印除了气势极端强大,发动时天地都能为之变色外,竟然半点杀伤力也无,偶尔出其不意大规模发动一次,也许效果显着,但像银震这样的天阶高手,只要回过神来,绝对不会再着第二次道,现在潘岳感觉体内灵力正在急速被皇印吞噬,若不趁着余威消失之前把双臂接上并隐去身形,只怕那银震立刻就会反应过来并折回寻仇。 陈志远哪里受到过皇印威吓,刚从潘岳空间中出来时,双脚都软成了一滩泥,他心中害怕,手脚哆嗦,却又不敢有半分怠慢,一手抓这潘岳上臂,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为他接上脱臼的关节。 潘岳硬着头皮咬牙忍下关节归位时候的剧痛,感觉双手又能继续活动之后,直接把陈志远推进空间之内,旋即开启手掌上的隐身阵法,只求快快逃出银震的追寻范围。 他这一套动作过后,天上灰黑云层渐渐散去,重新露出云后晴光与碧蓝天空。 潘岳头也不回地向着和气派的方向跑去,身后远远传来一声怒极狼嚎,银震这次不小心又吃了一亏,想来必定气得不轻。 一日后潘岳确定银震不会再追来,才在一处偏僻空地,将空间中的几百号人给放了出来,本是空旷的地界,突然之间多出了密密麻麻的人群,若是让一般人看去,只怕得吓出病来。 对于救人之举,潘岳没有任何自得,一直面带微笑,给人感觉平易近人。 他的清心寡欲,使得受恩的人族们更觉潘岳神秘强大,亲切可敬。 众多平民连同几位被折磨得不成人型的修士,默契地同时对着潘岳屈膝下跪,磕头谢恩,此种谢法,倒是让潘岳感到不好意思,好几次让大家站起,得到的回应竟是连片哭声,人们跪在地上久久不起,能够脱离那绝望险境,绝对是人生中最大的幸事,多年噩梦因为潘岳而终结,他们自然喜极而泣,惹得潘岳心情同样激动不已。 陈志远与姜青山一行也红了眼眶,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此时的气氛与情绪,都个人都得落泪!! “敢问恩公大名,小女子必定谨记在心,永世不忘。”一位身怀六甲的年轻孕妇,哭得双眼肿胀,却不忘问潘岳姓名。 她一起了头,所有人都好奇起这位救人于水火的大恩人名讳。 “名字就算了罢。”潘岳推托,他为人低调,不喜被人惦记。 却不想他一句“算了罢”,引来一片更加响亮的询问。 “恩公不愿透露名讳,让我们将来如何睡得着” “恩公,您就把名字告诉我们吧。” “求恩公姓名!” “……” 潘岳一阵无语,他本意并非是要扬名立万,只想做人性范围内能做到的事。 正在潘岳为难之际,早在多年前就洞悉潘岳身份的陈志远大声说道:“他乃是皇室先祖朱自成之孙,联方城城主朱云德幺子,朱岳山!” 陈志远此话一出,众人皆愣了一愣。 那几十位和气派的弟子,也为之一震,对潘岳的身份感到惊奇不已,这个早先被他们看作废物的存在,被他们肆意嘲笑的弱者,不但救了他们性命,而且隐藏有另一层尊贵身份,回想当年他们恃强凌弱的举止,好些个和气派弟子皆低下了脑袋,其中以杜大吊与秦书艺最为羞愧。 潘岳被陈志远如此一捧,根本无法自在起来,挥了挥手,说道:“散了吧。” 他说完头也不回,只身向着和气派山脚下的那座小镇走去,身后长跪的民众望着他的背影不愿起身,各种感恩戴德的心情都无法用语言叙说。 陈志远与姜青山一行还有几个被意外救回的人族修士,浩浩荡荡五十来个人,都跟着潘岳一同离开,他们走在潘岳身后,保持着一定距离,也不上前说话。 潘岳这一年独来独往已成习惯,身后突然跟了一大群人,不免烦躁,他现在心情并不舒畅,先别提婉仪当着他的面被处以酷刑,更让潘岳郁结在心的,就是龙武那厮究竟是生是死还有什么比心上人生死难料更让人难受的? 他现在只想立刻再回到那暗礁林内,潜入龙家大宅,哪怕在暗处偷偷看上龙武一眼也是好的。 可是若真让他的冲动占据满脑,只怕结果会惨不忍睹,潘岳需要找一个小馆,先静上一静,好好想想接下来的对策。 所以身后那群人变得极为碍眼,潘岳索性直接隐了身形,想将那群尾巴给摆脱了去。 陈志远见潘岳突然不见,厚着脸皮急道:“潘岳,我知自己自不量力,但求你再听我说上两句。” 陈志远一心想要救出他的恩师叶一成,和气派的变天,连累他们这群弟子也不好过,他已欠下潘岳一条命,若再提要求实在强人所难,但救人心切的他视潘岳为现下的唯一希望,不得以只好开口。 第 60 章 潘岳停下脚步,并未现出身形,传音问道:“怎么?” 陈志远急忙答:“如今和气派内萧条一片,萧烨将我师傅软禁在无名峰中,众多弟子纷纷转投其他门派,往年盛景不复存在。不知你能否与我们一起商讨救出叶一成的策略?” 萧烨真的是皇族的内奸么?潘岳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惊讶,他有些担心道心境遇,道心是他在和气派内的领路人,更是龙武这多年来最为亲密的师傅,倘若道心出事,龙武肯定会伤心难受。 “道心现在情况如何?可有性命之忧?”潘岳直奔主题,询问自己关心的事。 “道心与我师傅被关在一起,萧烨还不至于杀害同门,但如此禁闭,哪里还有自由可言?” 得知性命无碍,潘岳再也没心情去走这趟浑水,淡淡扔下一句:“和气派的事情恕我无能为力,还有事,走了。” “潘岳……”陈志远还不死心,却已得不到潘岳回应。 潘岳离开陈志远一行,跑到镇上,找了家干净客栈,付了钱后,被小二带入客房。 客房内潘岳褪去衣物,用小二送来的清水将身体擦拭了一遍,裸着上身躺到床上,他本想要舒解一下这几日的疲倦紧张,可是独自一人时,心绪反而更加难以平静,闭上眼后,他脑中出现的全是龙武昏迷前的模样,当时龙武哀痛的眼神就像利刃般刺得潘岳心脏闷疼压抑。 “疯了。”潘岳暗恨,他现在疲惫至极,却怎样也无法压下回去暗礁林再看龙武一眼的冲动,于是索性从床榻上站起身,穿上件干净衣物,重新步出客栈,向着镇外人烟稀少的方向走去。 潘岳走至一处无人破庙,四下张望,感觉此地不错,便踏入庙门。 庙中本应恣仪祥和的彩色木制佛像,因多年无人打理而褪了颜色,四处角落全是蜘蛛粗网,白蒙灰尘铺满整个地面。 潘岳在庙中走了一圈,灰尘上留下一溜儿脚印,确定无人后,便开始在地面布置起传送阵图,只要暗礁林那个人族村落内的传送阵没有被破坏,潘岳就能用现在的传送阵回去,只是那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就不太好说了。 也许银震派了重重守卫,守住传送阵,毕竟双向传送阵,对于魔族也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也有可能那阵法图已被毁了去。 不过无论那头情况怎样,潘岳现在的举动无疑是不明智的。 大半个小时过去后“吧嗒!” 突然从佛像后传来一声木头撞地的动静。 声音不大,但在本来十分安静的环境下发生,就极为惹人注意。 潘岳被惊得不轻。 他之前已经检查过这座破庙,并没看见其他活物,抬头向那佛像望去,只见两人多高的佛像头部旁,竟然多出了一个满是灰尘的圆脑袋,脑袋主人十三、四岁年纪,看上去机灵可爱,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正好奇地望着潘岳脚底下画了一小半的阵法图。 和尚?潘岳脚底一抹,把那阵法图给抹了去,心中警惕。 “那可是阵法图?”小僧人张口就问,完全没有把全身防备的潘某人看在眼里。 “你是怎么进来的?”潘岳问。 “我没进来,是你进来了,我一直都在这里。”小僧人抖了抖头顶上的灰土,双脚一蹬,从佛像肩头跳了下来,着地站稳后,拍了拍全身衣物,仰头又问潘岳:“你那可是阵法图?” “是。”潘岳向后退了些,与那小僧拉开距离。 小僧听了,瞬间眉开眼笑,圆圆的眼睛眯成了月弯:“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潘岳又退了几步:“什么忙?” 小僧对潘岳举动见怪不怪:“为了找一位精通阵法的能人,我爹爹出门都快要半大个月了,如果你愿意留下帮我爹爹布个阵法,我就付你这个数!” 小僧说完伸出三个手指,表情特大方特慷慨。 潘岳脸上黑线,犹疑问道:“三千中阶灵石?” 小僧表情顿了顿,不可置信地看着潘岳,好像在说:你也太把自己当人看了吧!!遂即呐呐道:“三、三颗中阶灵石……” 潘岳囧潘岳不愿多作停留,既然这里有人,他就得再找个清静地方完成他的传送法阵,但他刚要走,那庙里的小僧就抱住肚子,“吧嗒”一声倒在地上,一脸痛苦,双唇也白得吓人,小手向着潘岳无力招了招。 潘岳抽抽嘴角,这小家伙刚刚还神气活现的!! “我饿……”小僧抱着肚子,圆眼睛眨了眨,定定望住潘岳。 小僧的样子让潘岳想起不久前曾看过的一本关于佛光寺的书籍。 其中记载说,凡僧人者,必先修禅,其次入定,简曰禅定。 入禅定须得屏弃凡尘俗世,心无旁骛,呼吸细微,放缓身体欲念。 入定后的僧人,体内机理的运行会比常人缓慢。 慧根与佛缘越高者,入定后,机理运作就越是缓慢。 潘岳犹疑地看了看那小僧,难道这孩子一直在此处修禅? “哎哟,饿死了。”小僧见潘岳没有动作,抱着肚子在地上滚了两滚。 潘岳撇了下嘴角,说道:“等着。” 他说完离开破庙,就近抓了只野鸡,折下几根树枝,不一会儿又回到破庙,开始做支架,升火烤鸡。 小和尚一直盘腿看着潘岳动作,当潘岳把鸡毛利落地拔光,并且掏去鸡内脏的时候。他眉毛一皱,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口中不停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我差些忘了,你们和尚不吃肉吧?”潘岳突然想到这事,便问出了口。 小和尚睁开眼,看到烤架上的鸡,咽了口口水,歪着脑袋说道:“我爹爹说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潘岳对小和尚的爹爹表示不解,既然要让自己的小孩当和尚,干什么还教这种话?于是他问,“你爹爹为何要让你出家?” 提到自己的爹,小和尚把视线从鸡肉上移了下来,抬着小脑袋对潘岳得意说道:“我爹爹可是个大圣人,要是你知道我爹爹的身份,保准抢着为我爹爹办事呢!!别说三颗中阶灵石,就是三两俗世的白银,你也不愿意收的。” “哦?”虽然小和尚答非所问,但潘岳被他的话挑起了兴趣,问道,“你爹爹是何方神圣?” 小和尚“哼哼”两声:“听好了,我爹爹就是……就是,我爹爹说不可说!” “……”这算是吊胃口么? “你今年几岁?”潘岳问道。 “我十二岁。”小僧见潘岳移开话题,神情松了下来,回答得十分快。 潘岳没再说话,专心烤着架上烤肉。 小和尚似乎饿得不轻,一心只想吃潘岳的烤肉,也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庙里飘出阵阵焦香,潘岳撒了把盐巴,撕下一只鲜嫩的鸡腿,递给小和尚。 小和尚接了过来,迫不及待啊呜一口,“哎哟!”嘴唇被鸡皮表面的油给烫到了! 潘岳被他逗得一笑,但他忽然面色一凝,庙外似乎有动静,他凝聚起神识,向外探去。 发现有两个乞丐向着这破庙走来,大概是循着食物香味来的。 潘岳有些懊恼,此地是他特地挑选的荒芜之所,可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他潘岳一来,就突然变得人气十足?先是这小和尚,现在又跑来两个乞丐。 半柱香的时间后,那两个乞丐出现在庙门口,乞丐穿得虽然破旧,但不显脏乱,他们见着潘岳后,都在脸上挂出了讨好的笑,踌躇在门前不敢跨进,目光一直在潘岳脸上与那只烤鸡之间游移,嘴里乞求道:“求仙人赏口饭吃吧。” 潘岳对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进来。 两乞丐老实的很,顿时感激涕零,通常别人都不愿与他们待在一间屋内,就算要赏食物,也是让他们在屋外蹲着吃,这位仙子模样的人竟能让他们进门?两人于是迈着小步子,谨慎地走进破庙,好像这地方神圣至极,不可随意亵渎!! 潘岳递了个鸡翅到其中一个乞丐的手中,问道:“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乞丐A接过鸡翅,也不怕烫,狼吞虎咽地几口就吃了下去,擦了擦嘴,意犹未尽,但想起城里发生的事,神情又变得后怕起来,他说道:“我们逃难来哒,今天下午仙人发威啦!” “?”潘岳不解,难道是和气派内有弟子到平民的镇子上去撒野? 另一个乞丐B吃完了手中的鸡胸,接着说道:“今日下午两拨仙人在城里掐架呐,浩浩荡荡的,起码有六十多个人,那阵仗太吓人了,法术乱飞啊,死了好多人,还有好几处民宅都被毁了去。” 潘岳面色稍凝,心里有了一定计较,狠狠腹诽:陈志远,最好别是你搞的鬼!!于是他接着问道:“那两拨人都有什么特征?” 乞丐A答:“其中一拨五十来个人,穿得脏兮兮的,本来我们还以为他们是一群外地来的流氓,没想到竟有大能耐。还有一拨才十来个人,全穿着和气派的青袍,你说谁会去惹和气派的那些仙人啊,一个个又高傲又霸道,根本不讲理的!” 潘岳眉头紧皱,陈志远怎会不知自己的处境,他们是皇族挑选出来与魔族做买卖的存在,如果皇族知晓陈志远一行竟然逃出魔族范围,定然会想方设法杀人灭口,这层关系相信陈志远比他潘岳还要清楚,可如今陈志远竟任由自己暴露在和气派下的城镇之内,还与和气派的弟子发生冲突,这种不智的举动,说到底,无非是拿着五十多人的性命,赌他潘岳不会见死不救! 若想真正保住陈志远这群修士,现在唯一办法,就是救出叶一成,并将其重新推上掌门之位,再将皇城势力全数赶出和气派,这样做的话,和气派与皇族就算是彻底对立了。 潘岳心中狂怒,他向来不喜被人拿捏算计,陈志远却偏偏与他对着来。五十多人的性命难道是小事?如果潘岳方才真的完成了传送阵一走了之,如果这两个乞丐没有路过破庙,就算城里动静再大,他潘岳也不可能知道,这样一来,这五十多人岂不是死得冤枉?他潘岳在暗礁林中的救人举动岂不是白搭?!!! 俩乞丐见潘岳皱着眉头不说话,以为他们吃得太多惹了潘岳不快,其中乞丐B将吃到一半的鸡腿递到潘岳面前:“你、你吃!!” “……”潘岳对这俩乞丐的淳朴表示无语,他现在没心情搭理这些人,站起身,稍稍整理了下衣袍上的褶皱,转了身就走出了庙门。 “喂喂,你怎么就走了啊?你还得帮我爹爹布阵法图呢,这样好不,我出你十颗中阶灵石,不能再多了!”小和尚见潘岳要离开,立刻抛掉了手中的鸡肉,油腻腻的手也不知道要擦一下,直接拉上潘岳衣袖。 潘岳将小和尚的手移开,他自认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不愿再与这些人太多废话,便毫不迟疑地转身就走。 小和尚跟着潘岳跑了一段路,却怎么也追不上,最后只得跺跺脚,垂头丧气地回去那破庙里。 …… 距和气派万里之遥的暗礁林中龙家主宅一处幽静小院内,龙锦啸坐于木制轮椅上,手中轻轻捏着一只鼻烟壶,毫无精神的脸上现出一抹不正常的红,他听着龙家长老对于地宫的汇报,双目中闪出惊人执光,本以为千年来龙家所坚守的事在他这里断了希望,谁知峰回路转,多日前寻找龙武尸首的时候,竟发现了那颗一人多高的黑色龙蛋,这让早已不管家事的龙锦啸重新现身,坐上久未坐过的龙家家主之位。 “魔龙从蛋中孵化,其过程长则一年,短则三月,具体视环境与温度而定……”长老絮絮叨叨不停说着,语气凝重,看得出他对此事也极为重视。 龙家人现在都把注意力放在龙蛋何时孵化上,对于这枚蛋是如何形成的,倒是没有人去思考,似乎也没人注意到,他们还有个少主的尸首不知去向。 视线转到龙家地宫内。 熊三已经整整一日未进食水,渴得烦躁,饿得憋屈,心里除了骂娘再也挤不出别的想法。 突然,那颗被他骂了不知多少回祖宗的巨蛋,在黑暗的地宫下闪出微弱青光,虽然极弱,但足以吸引在场五位被当作食物抛进来的可怜修士。 熊三向那巨蛋望去,也不知这蛋里会孵出个什么东西,一想到蛋面破裂后,一只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将他撕扯吞咽的场景,熊三就满心懊恼,慌张至极。 没过多久,巨蛋又发出一次青色光亮,此次亮度更高更广,持续的时间也比方才长了不少。 熊三能透过光亮,看见那蛋中纵横交错的脉络正不停蠕动着圈围住一个蜷缩的人影,看上去狰狞可怖。 青光暗淡下后,间隔不多久又重新亮起,就这样一次一次,重复循环,随着时间慢慢推移,青色亮光亮起时渐渐生出了规律,就好比心脏的搏动,变得强壮有力,似乎宣示着一个新的生命正在快速形成并壮大。 镜头再转到和气派山脚下的城池。 潘岳站在不久前曾发生斗法的现场。 天色已开始渐渐暗淡,街上半个行人也无,阴风吹得街边的草筐摇摆不定,五六具尸体横躺在泥泞的路面,溅了一地的血液染红了潘岳的双眼。 他认出尸体中的两名修士正是他从暗礁林内救回的年轻孩子。他当时绞尽脑汁,费尽心力所做的一切,却因陈志远的一己私利而抹杀了干净,这两具还没有完全冷掉的尸体,正用其鲜明的画面告诉着潘岳,人命是多么的鄙贱! 也许死才是对于他们最大的解脱! 潘岳移开视线,不愿再去看那些生前被人利用的可悲死尸,他环顾四周,稍有波澜的双目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几十名修士的群体斗法,为这个人族平民的小镇留下不可挽回的伤口,斑驳的劈砍痕迹说明当时的战况激烈凶狠,往日繁华喧闹的城镇,如今徒留下一座空壳,也不知这里的平民都向着何方逃往? 对于修士来说,这仅仅是一场因意气而生出的斗法,但对于人族平民来说,这里是他们的家园,是他们与家人一同赖以生计的避风港,可是现在,平和热闹的地方半日间变成了残垣断壁,也不知多少无辜的平民会受到牵连! 潘岳沿着打斗痕迹向前走去,一声轻微的鸣叫引起了他的注意。 “吱吱”叫声十分微弱。 潘岳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鸟窝歪斜地被埋在几片瓦砾间,一只虚弱的雏鸟张着鸟嘴轻轻叫唤,努力地用声音取得旁人的注意。在那雏鸟旁,正躺着一具没有了生命的野禽尸体,这一死一活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对比,潘岳不禁抬步朝那雏鸟走去,将其捧进手心,扔到了他的随身空间中,他此举仅是随手一捞,是生是死,还是要由天而定! 又向前走了不多久,潘岳终于找到了造成这一幕的罪魁祸首,陈志远! 陈志远歪坐在一颗参天巨树下,在他身旁一人也无,他的手臂上似乎受了伤,一直无力的垂在地面,手指连动也不动。 在见到潘岳后,他一向傲气的脸面上现出了几许兴奋,双目发亮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潘岳什么话也没说,突然一步向前,在陈志远脸上来了重重的一拳。 陈志远完全不躲避,被潘岳打得向后,随即身体慢慢回正,“呸”地一声,吐掉了口中涌出的鲜血,接着对潘岳说道:“我一直想看看你发怒的样子。” 潘岳整了整衣袍,脸上怒气很快就收了起来,语气重新恢复冰冷:“其他人呢。” 毫无温度的声音使得陈志远感到寒冷,他抬起头,就着还未完全落下的夕阳余辉,仔细观察起面前的男人。 暗淡的余辉仍能勾勒出潘岳完美的面庞,清俊的眉眼与稍稍丰润的双唇,组合出一张即使男人见了也觉得性感的脸孔,但是这张脸孔上却毫无情绪,黑色双眸犹如深潭无法见底,潘岳就像一个精致的瓷雕,完美,却冰寒得让人无法接近。 陈志远心头生出一股异样,他不禁想要拨开面前男人的外壳,看看他内心中究竟是一副什么面貌,可惜以他现在的实力,这种想法似乎只是痴人说梦。 就在陈志远呆愣间,潘岳的声音再次响起。 “其他人呢?” “躲起来了。” “……”潘岳不说话了,他想亲耳听一听陈志远用这么大动静把他找来的目的和计划。 “我想让你带我去和气派,救出恩师叶一成,如果救不出,就算再看他一眼也好。”陈志远也不绕弯,直接将自己的目的表达清楚。 潘岳沉默片刻后说道:“叶一成身为元婴后期,哪里轮得到你我去救?你这想法未免也太过天真了吧?” “那银震也是天阶高手,你不是从他手中脱险了么?既然你有绝技在身,不上山去试上一试,我实在于心难安,师傅多年来对我教导有佳,恩重如山,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一线希望,如何还能坐以待毙?潘岳,我陈志远向来不求人,今日就算我求你,带着我去看一眼师傅,若你不依,我活着还有何意义?还不如自尽以还清师傅的恩情。”陈志远眼中雾气蒙蒙,尽是哀痛,他将自己对师傅的感情表现得淋漓尽致,说到最后,甚至跪在地上向潘岳磕起脑袋,额头一下下撞击着土中混杂的小石颗粒,瞬间擦出不少细小伤口。 潘岳看他那副模样,有几分震动,人类的感情复杂多变,但有一条是恒古不变的,那就是对于在意之人,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去保护,叶一成于陈志远是恩重如山的师傅,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种亲情般的关系,让潘岳实在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如果潘岳站在陈志远的位置,说不定也会与陈志远做出一样的抉择,也会为了救回龙武而不惜牺牲毫不相干的无辜者性命。 想到此,潘岳双目稍垂,衣袖轻挥,双手负背,转了身背对陈志远说道:“念在你救师心切,我且带你走上一遭,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陈志远突然紧张起来。 “这个条件……算了,以后再说吧。”潘岳声音不轻不重,他本想现在废去陈志远修为,但一想到上了和气派,他还得带个废物当累赘,便改变了注意,现在他打算从和气派上下来后,便要亲自废去陈志远的气穴,陈志远天资过人,聪颖精明,但是野心磅礴,做事不择手段,枉顾无辜性命,长此以往,将来必定会成为一祸害,潘岳既然有心要继承朱自成遗愿,就得灭去一切将来可能的敌手。 陈志远目中精光闪烁,看着潘岳的背影若有所思,他虽不知潘岳有何条件,但想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两人各怀鬼胎地安静待了片刻,天色已经彻底暗下,云层将月亮半遮半掩,能见度越来越低,阴森森的冷风吹得人彻骨生寒。 陈志远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右手处的伤口因移动而撕裂。 潘岳撇了眼他的伤口,发现他肩头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斜着,一看就知骨头断了,想必十分疼痛,陈志远却一声不吭,这不禁让潘岳感到吃惊,陈志远比他想象中还要能忍。 第 61 章 两人一路走回小镇上唯一一家保存得还算完好的客栈,客栈里早已人去楼空,几张桌上还摆着未吃完的酒水,潘岳随手抓起一碗烈酒,也不管会有多疼,直接向着陈志远肩头洒了过去,嘴里简单说道:“消毒。” 纵使陈志远再能忍,也经不住这突如其来的疼,“嘶”地叫出声,眉头不悦地皱了皱,随即又松开。 潘岳将他表情看在眼里,从随身空间中提出了一瓶小丹丸,倒了一粒在手上。 朱自成的遗留物中,丹药自然是必不可少的,还附带了好些炼丹奇术的书籍,只是潘岳平时没时间琢磨这些东西,他手里的丹药他自己还没试过,朱自成说这个丹药叫去命丹,虽是治疗圣品,但是治疗的过程太过凶残,就像这丹名一样,伤疗好了,半条命也该去掉了。 潘岳之所以给陈志远用这个倒也不是他的心思有多歹毒,纯粹只是为了控制陈志远的实力,让他伤好了后不至于完全使不出力,但也使不出太大的力。陈志远脑子里弯弯绕绕太多,有时候做出来的事别人想也想不到,所以以防万一。 陈志远见潘岳手里那丹药:“给我的?” “嗯。” 于是陈志远想也不想,一把接来就吞进肚里,表现出对潘岳百分百的信任。 潘岳抽了抽眼角,是不是他太多心了!? 不出一会儿,陈志远开始全身抽搐,“啪嗒”倒在地上,冷汗浸湿了他肮脏的衣衫。 潘岳出口解释道:“刚才给你吃的叫去命丹。” 陈志远一听这丹名,痛苦的俩眼顿时一瞪,不可置信地看着潘岳,没受伤的那只手抓着潘岳衣角,沙哑着声音,不甘心地问道:“为、为什么!!” 得,看来他以为自己快死了。 潘岳不想捉弄他,实话实说道:“放心,这丹药是治疗圣品,只是过程比较痛苦罢了,再过一个时辰你就会看到效果,先忍忍吧。” 潘岳解释完,陈志远连拉着潘岳衣角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躺地上两眼一闭,感觉跟死了没啥差别。 潘岳将他从地上打横抱起,找了间上房,把他安置在柔软的床上,随即自己去到客栈后院,打了两大桶冷水,找了几条干净的绢布,回到到房间后,用法力温热了清水,然后打湿绢布为陈志远擦去脸上的污迹与汗水,同时还帮陈志远接好了错位的骨骼,换去了他身上早已肮脏不堪的衣物。 潘岳做的这些,处于半昏迷中的陈志远是感觉得到的,自从多年前进入和气派后,陈志远身上有伤向来都是自己舔干净,从来不会奢望哪个师兄师弟的关心照顾,这次却意外地得到了清高到让人想打一拳的潘岳照顾,这让陈志远始料未及! 身上的疼痛还在继续,但全身被潘岳温柔擦拭的触感为陈志远减轻了一点难受。 趁着陈志远睡着,潘岳为他布下一个小型结界。 遂即出门,又开始寻找起无人的空地,心中那个执着的声音正在不停催促,让他快些布置传送阵,好去暗礁林内看上一眼。 找到让潘岳满意的地方后,又忙乎了三个多小时,法阵终于完成,潘岳紧张地拿起灵石放入阵眼,可是法阵并没有如他所愿地启动开来,这便意味着另一头的传送阵已经被人破坏。 潘岳感到气馁失落,传送阵是他与暗礁林的唯一联系,失去了传送阵,便失去了确定龙武安危的渠道。 潘岳垂头坐在原地,为自己的无力感到窝囊,双眼直直盯着面前的传送阵,不甘心地又试了几次,无果。 最终他只得抹去阵图,郁郁而回。 到了客栈,陈志远已经醒转,他的伤口好了很多,甚至还可以下地行走。 他见潘岳回来,面上出现感激之色:“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潘岳心情不佳,不愿与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客套的话就免了,说说你准备如何上到和气派。” 陈志远闻言,凝重地说道:“如今派内的五个峰头分别被皇族派来的五位天阶高手管辖,主峰上则由萧烨坐镇,道心与一众本来的长老皆被囚禁在无名峰中。因为和气派内好多弟子对于萧烨并不服气,只是碍于他们有天阶撑腰,才敢怒不敢言,所以只要叶一成和齐清等人重新获得自由,相信皇族派来的那几个天阶便翻不出什么花样,” “那你可有计划?” “嗯,无名峰现在无疑是皇族的看守重地,倘若无名峰中有些风吹草动,以萧烨为首的一群高手必定会感到紧张难安,所以我们先在无名峰中搞出些动静,然后再到主峰的大殿内,寻找到皇族埋在和气派的传送阵,将其破坏后,再去救我师傅。” “皇族有传送阵?你是如何得知的?”潘岳皱起眉头,朱自成不曾提过将传送阵法教与他人,但转念一想,连银震都会单向传送阵,那么皇城中也许真有人会也说不定。 “我曾经并不知晓皇族究竟用的什么办法在一夜间突然派了重兵攻占了我们的六个峰头,叶一成等人被囚禁后,那些重兵又突然消失不见,这种来去无踪的能力,一度让我感到十分可怕,后来被抓去暗礁林,你当着我们的面演示了传送阵,我才彻底想明白其中道理,现在回想,能够掩藏那传送阵并且不被人发现的地方,只有主峰大殿,我曾经与师傅在大殿内的密室闭关,对那座大殿的构造了若指掌,所以找出传送阵应该不会太难。”陈志远说话时,一直盯着潘岳的面色瞧,也不知潘岳如何作想。 潘岳低头沉吟,大殿内藏传送阵?难道叶一成不会发现?虽有疑点,但潘岳并未提出,他现在对和气派内的情况完全不知,所以也不好通过这些疑点确定什么。不过对于陈志远的话,出于某种直觉,潘岳始终半信半疑,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 “咕咕~~~”陈志远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饿了?”潘岳挑了挑眉,暗叹,他特么就是一保姆,早前刚伺候完一小和尚和俩乞丐,现在还得伺候陈志远吃喝。 “嗯。”陈志远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能顺便带一壶酒么?我想壮壮胆。” “好。” 潘岳站起身,到客栈的厨房去觅食,不一会儿便带着两碗白切肉和几个热包子,还有一壶烈酒回来。 两人都饿了,吃得狼吞虎咽。 期间陈志远举起小酒杯说道:“我陈志远欠你的,只怕今生无以为报,在此敬你一杯算是草草谢过。”说完便仰头喝下了杯中酒液。 潘岳也需要酒水来镇定下心神,毫不扭捏地一口吞了面前的酒液。 两人填饱肚子后,陈志远问道:“你准备何时出发?” “拜你所赐,我们行踪已经暴露,消息一旦传入皇族耳中,定会派人来追寻你们的下落,若是如你所说,和气派内有传送阵法,那么我们就不能再耽搁时间,越快越好,就现在吧。”潘岳说完站起身,右手揽过陈志远的肩膀,稍一用力,便将他整个背起,随即发动隐身阵,疾速向着和气派的方向跑去。 时间正值丑时,(约莫是凌晨2点左右) 潘岳背着陈志远一路来到五行山脚下,抬头向上望去,黑漆漆的夜空没有半颗星星,目所能及的地方,唯有小半个山腰,不过潘岳知道,从这里上去便能达到狮吼峰,于是他祭出四方飞镜,垂直向上飞行。 陈志远已经恢复了三成力气,双手抓牢潘岳的脖子,双腿夹着潘岳的腰身,像个猴子似得攀着潘岳。 潘岳担心飞得太快动静会很大,所以花了将近三炷香时间才到抵达离狮吼峰不远的山崖。 他找了个能够容得两人站立的岩石,轻身落下,收起四方飞镜,保险起见,他不会再动用灵力,以免峰头上的高阶察觉有人潜入。 于是潘岳双手攀着岩石一点点向上爬去。 陈志远望了望顶峰,又看向潘岳,对于自己无力攀爬这件事感到羞愧难当,大家都是男人,况且潘岳还比他小上三岁。 “我自己爬。”陈志远在潘岳背上动了动,想要让潘岳放他到旁边一块平整的石块上。 潘岳生怕他掉下去,腾出一只手来固定住陈志远挂在他腰上的大腿,不耐道:“不想死就给我安静点。” “……”陈志远禁了声,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打击! 不多时,潘岳便爬上狮吼峰,他将陈志远放下,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才敢稍稍休息片刻,他见陈志远已经能够自己走路,便也不再背他,两人遂即向无名峰走去。 一年多没有回和气派,再次回来,潘岳没有感到任何归属感,有些地方,就算待再长时间,也不见得会把其当成自己的家。 从狮吼峰到无名峰,潘岳可谓熟门熟路,当年还在和气派当弟子的时候,龙武那厮有事没事就喜欢拉着潘岳去无名峰上抽那幻草卷成的烟卷,两人抽完烟,潘岳喜欢躺在草地上望天发傻,而龙武则爱狂叫着发癫发疯,两人好多次闹出的笑话,现在想来还是让潘岳无语,想到龙武,潘岳心口又是一紧,甩了下脑袋,硬逼着自己不再去想。 此时走在潘岳身后的陈志远,为了能够罩入潘岳的隐身阵,与潘岳走得极近,他的前胸基本上是贴在潘岳的后背,两只手紧紧抓着潘岳的衣袖,陈志远这副小家子气的模样着实有些好笑。 虽然潘岳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窘态,但陈志远自己感到十分不自在。 好在这段路并非太长,没多久便到达了无名峰,无名峰的守卫完全没有潘岳想象的森严,只见两位金丹弟子懒散地站在无名峰的入口处,似乎对这个关押了六位天阶高手的峰头毫不在意。 潘岳不禁疑惑,难道有什么厉害的阵法或者幻术禁制着那些长老? 两人小心地越过那两位金丹弟子时,那两位金丹弟子一点都没发现有人经过。 第 62 章 走到无名峰内,潘岳发现,曾经龙武与道心所居住的两幢小草屋已被拆去,当年师徒俩嬉笑逗乐的景象不复存在,唯有那个道心精心培育药草的院子被保留了下来。 无名峰并不大,如果这里禁锢了六位天阶高手,潘岳肯定一眼就能看见,但是四下环顾了好几圈,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 “陈志远,敢不敢再当着我的面多说一句慌?”潘岳转过头,目光犀利地看向陈志远,语气中带着怒意。 “如果我说真话,你还会带我来么?”陈志远有些怯懦惭愧,拉着潘岳衣袖的双手紧了紧。 “放开。”潘岳将他甩开,大步向着无名峰的出口走去。 没了潘岳隐身阵法的护罩,陈志远在黑夜里独自现出身形,好在除了入口处那两名懒散的金丹弟子外,无名峰并没有其他人,他暂时不会被发现。 陈志远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极力屏息,对潘岳传音道:“潘岳,今日我要带你见的,是和气派创派以来一直隐藏在暗处的秘密,你难道不好奇?也许有一天你会用上也说不定。” 潘岳转过头,对着陈志远眯起眼,好像在说,你敢再撒个慌试试!! 陈志远感觉出对方的不善,不再多做解释,轻轻走到道心种植药草的院子里,蹲下身不知在摸索什么。 潘岳看着他的动作,又看了看一院子药香四溢的药草,心头突然一动,如果他能将这些药草种植在空间中,就能开始研制朱自成传下的炼丹类书籍。 于是潘岳也走了过去,蹲下身,开始寻找药草的种子,有些药草没有种子,潘岳便将一整株移进空间内。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潘岳收集到了院中所有药草的种子,心下满意,直接站起身准备离开。 陈志远一直在观察潘岳动向,见他又要走,忙将刚刚发现的掩埋在深处的小型机关启动开来。 只听“咖”地轻微一声,整个药园竟向下凹陷了一点,随即在潘岳所站立的地方,突然打开了一个通向地下的入口,只是这入口并无阶梯,一眼望去,见不到底。 还没等潘岳反应过来,他的身形已经不可逆转地垂直向下掉去。 陈志远闹出的动静引起了看守无名峰的那两名金丹弟子的注意。他不得不趁他们发现此地前进入入口并且还原方才的机关,问题是陈志远自己也不知晓地底究竟有什么,踌躇了几秒,他一咬牙,也向下跳了进去。 下坠过程中,潘岳倒没有任何慌忙的情绪,只是一直在考虑何时能够动用体内灵力,如果灵力用得太早,指不定会被某位大能锁定住方位,所以潘岳并未祭出四方飞镜,而是利用下坠时产生的风力,让自己慢慢靠近一侧的石壁,石壁上凹凸不平,偶尔会有石头特别凸出,潘岳正是在找这种凸出的石块,好帮他减缓下降的速度。操作过程中,他的左手被岩壁上的石块划出好几道深长的口子,好在他并未使用右手,不然手掌中的隐身阵法也会被破坏。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潘岳仍然没有探到这个所谓“和气派秘密”的洞穴底部,他不禁猜测,这洞穴怕是直接连到无名峰的山体之内,也不知是哪位大能,竟能挖空一座山。 潘岳停下下降的动作,蹲在一块颇大的岩石上,隐着身形,抬头望了望入口,那里早已被关闭,陈志远正在他上头,艰难地向下攀爬。 他耐心等待陈志远攀到他的身侧,遂即突然对其发难,一把抓过了陈志远的衣领。 陈志远被潘岳如此一扯,抓不牢岩壁,整个人就这么腾在半空,唯有薄脆的衣物能支撑他的体重。他倒是冷静,一动不动,也不出声,只等潘岳说话。 “你真够意思啊陈志远,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回报么?”潘岳在岩石上摆了一支小烛,点上以后,将陈志远拉高了一点,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 陈志远侧头躲开潘岳拍来的手,双目直直望进潘岳眼里,毫无愧疚地说道:“你救了我的命,我感激你,但感激能当饭吃?我怀揣着感激在街上行乞,又有哪个人会因为我心中的感激而多给我几个铜板???呵,我本来前程大好,身份乃是和气派掌门的嫡传弟子,可是现在和气派掌门却成为了阶下囚,而我也变得一文不值。这些天我不禁想,何必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一个门派上?为何不能自己为自己争上一争,所以是生是死,这次我便赌上一回!” 从陈志远的话语里,潘岳只得到一个信息,那就是连陈志远也不知道底下有什么东西,本来潘岳还怀揣着好奇想要下去走上一趟,现在这种想法已完全消退,他将陈志远往上拉起来,让他能自己攀在岩石上不至于掉下去,随即尽量放缓声音说道:“随我一同下山吧,何必与自己的性命过不去,下山以后,找块肥沃的土地,种些蔬果,养几只家禽,日子也能过得很舒适。” “你还不懂么潘岳?我不是过安逸日子的人,我要的是权利,是霸业。”陈志远再也不遮掩心中的野心,多年来深藏在心里的愿望,全部出现在潘岳眼前。 潘岳望着这个疯狂的人,不禁一叹,看来破去陈志远的气穴,是迟早的事,他突然伸手,想要制住陈志远的脖子。 不过陈志远十分警觉,急急松开攀着岩石的手,往下跳去,潘岳一个没抓牢,让他逃了去。 过了许久,潘岳也没听到陈志远落地的声音。 这时,洞穴底下传来一声呼啸,潘岳低头向下望去,只见一团蠕动着的红色岩浆不知何时,填满了底下整个通道,犹如张着巨口想要吞噬一切的凶兽,向着潘岳缓缓袭来。 难道陈志远触发了此地的机关? 那带着浓烈热度的岩浆还未靠近,潘岳已觉一波波热风不断吹来,他不敢怠慢,也不管动用灵力会不会被高阶发现,直接祭出四方飞镜,向上迅速飞去,到了入口顶部,潘岳却如何也找不到开门的机关,眼看那红焰正在逼近,潘岳不得不启动全身灵力,结出冰寒之盾,将自己牢牢护住。 半响后护体寒冰与那来势汹汹的岩浆交接的一瞬,发出“嗞嗞”的响声,被高度的热量蒸发出的水汽,半秒的时间也不用就消失无踪,潘岳唯有不间断动用灵力才能勉强保住自己的性命,焦灼的烫感令得他全身皮肤都泛出了异样的红色,原本长且直的黑发被烧得焦成一片,这种时候,如果潘岳不能冷静,那等待他的命运……只有死亡。 …… 无名峰上突然而来的动静引起了整个和气派剧烈的震动,和气派六个峰头上的弟子纷纷从屋内走出,眼看着原本草木丛生的绿色地面,在震动中,被从地底钻出的红色火焰侵袭。 不过一会儿,景象就变成了令人触目并且无法操控的一大片红色,和气派就像飘在溶岩上的一块草皮,只要那么一瞬间就会灰飞烟灭…… 第 63 章 潘岳接触滚烫岩浆后,仅仅维持了三十秒,便感到力不从心,在狂怒的天灾面前,人类自以为强悍的躯体完全不堪一击。 此时潘岳体表几处秘文随着他皮肤的灼伤而毁坏,如果潘岳再不行动,只怕他的随身空间不出半刻便会崩塌,在空间中的所有事物也会随之毁而殆尽。 潘岳从未想过要进入自身的空间之内,这种事情太过奇诡,他利用自己的身体创造出空间,然后再进入这空间,岂不是自己进入自己么?不过现在不容潘岳考虑太多,如果真能进入到空间内,那他就可以躲过这一劫。 于是潘岳稍稍抽出一丝灵力启动随身空间,巨大黑色空间入口打开的同时,溶岩因本身的压力,也迅速向着空间入口涌去,潘岳赶紧闪身进入自身空间。 空间入口关闭后,潘岳等了几秒,确定并未发生空间崩裂之类的鸟事,才终于安心坐倒在地上,闭上眼,长长出了口气,这次当真惊险,要是他再犹豫半分,说不定已经缺胳膊少腿了。 这还是潘岳头一次看到自己空间的面貌,这里根本没有朱自成曾经的空间来的大,更没有葱郁的树木与各种小型鸟兽,也别提什么瀑布,天空,还有云彩了,潘岳目所能及的地方,只有灰蒙蒙的一团雾气,孤零零的几根小树芽和一个小型水塘。 “嘎嘎!”不远处传来一声难听的鸟叫。 潘岳转头看去,一只全身灰扑扑的傻鸟正对着潘岳不停叫唤,毛茸茸的小脑袋随着叫声一起一伏,短腿下的爪子还抓着潘岳不久前刚收集来的植物根茎,它似乎想要做出凶悍的样子吓唬潘岳,但那小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向大人撒娇。 “好你个小家伙,敢偷我药草!”死里逃生后,潘岳心情开阔了不少,心生起逗弄的意思,一伸手便将那只小灰鸟抓了过来。 小东西也就一个手掌那么大,它被潘岳抓得失了分寸,吓得不停挣扎,爪子蹬啊蹬的,就是不忘抓着刚捡来的宝贝根茎。 潘岳捏着小鸟的脖子翻看了一圈,发现它瘦得很,挣扎的时候看上去可怜兮兮,于是潘岳把它放下,自顾自跑到鱼塘,抓了几条鱼上来准备烤着吃,这鱼塘是潘岳专为救人而设的,鱼并不是很多,但要喂饱潘岳与一只傻鸟倒是足够了。 就这样,潘岳在自身空间中一待就是大半年,他本就打算找个清静的地方隐居起来,好将自身修为再提高一个层次。 通过暗礁林一行,潘岳深知,仅仅有一些奇门遁甲之术根本无法完成朱自成遗愿,唯有真正的实力才是本钱。 在潘岳隐匿进空间的半年时间里,外界的格局变化巨大。 潘、陈二人所引起的溶岩爆发,彻底毁去了和气派百多年来的基业,泱泱大派,一夜之间土崩瓦解,死伤过百,哀声连天,这一夜被后人称为“天罚之灾”。 天罚后,和气派从人族境内的三大势力中正式出局,不过被陈志远这一搅,倒是为叶一成等人制造了逃跑的机会。 当叶一成从主殿石室内脱困而出,看见曾经繁荣强大的和气派在天灾中毁于一旦,其心痛心伤,只怕只有他自己才能体味。 与其他长老一同尽力救出了几十位被困入绝境的低阶弟子后,叶一成便黯然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无人知晓他的去向。 另一边和气派的坠落为众多小门小派制造了发展的机会,其中以“朱岳山”为首的千幻宗,在人族境内北边的一个小城镇上突然崛起,当然,此“朱岳山”并非我们的主角潘岳,而是打着潘岳名号,想要推翻皇族的一群愤青组织起来的门派,至于其发起人……就是我们愤青中的代表姜青山。 至于为何要打着“朱岳山”的名号?当然是因为潘岳在暗礁林的事迹被人们口口相传,朱岳山的个人声望甚至盖过了佛光寺那位普渡众生的虚冥圣僧。 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顺应众生才是至理名言,短短半年间,姜青山的队伍已经壮大到了五百多人,虽然其中有不少是鱼目混珠的。 姜青山也曾派人四下寻找潘岳踪影,却毫无结果,造反心切的他索性直接打起潘岳的名号,好吸引潘岳加入他们的队伍。(姜青山这种强盗行为是绝壁不正确的。) 而暗礁林那一头,龙家已经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究其原因,无非是那颗他们寄予厚望的黑龙蛋迟迟不肯孵化,早已准备好的活祭品死了一批又一批。 不过熊三那个粗鲁的熊族汉子倒是侥幸活了下来,这要归功他们熊家人有冬眠的习惯,这段时间天气又转了凉,熊三索性闭起眼睛缩着身子冬眠拉倒,做出万事不管的态度!! …… 随身空间内并不大的地方飘满了药香,原本空荡荡的地面变成了一片华丽丽的药园,潘岳为了种植这些药草可谓是下了血本。 刚开始时,这块地方除了几棵树和一个鱼塘,什么也没有,简直就是荒芜之地。 药草的生长需要养分,如何将这些药草种活?成了潘岳首要的任务,好在他有一个小鱼塘,鱼塘底下的淤泥富含极高营养,于是潘岳每天挖来淤泥灌溉药草,顺便把鱼塘扩大了三倍。 因为潘岳手头根本没有饲料可喂,鱼塘里的鱼儿们刚开始只能吃些浮游生物勉强度日,死了好几条,好在后来有雌性鱼儿产下鱼卵,众鱼才算解决了温饱,虽然过程有些残忍,但若没有这些鱼,潘岳是无法在毫无外部供给的情况下与世隔绝整整半年多的。 当鱼儿的数量稳定下来并呈增长趋势时,药草也渐渐发芽生长,有了药草作为养分,原本藏在泥土中的小型昆虫开始活动,昆虫多了,这个空间中的食物链才算正式稳定下来。 潘岳会用昆虫喂鱼,鱼儿一则用来填饱肚子,二则用来灌溉泥土,混合着鱼儿排泄物的淤泥是药草最好的养料,药草茁壮成长后,土中的昆虫也得以繁衍生存。 潘岳早先随手捡来的傻鸟因为食物数量增多,不再需要潘岳喂食,便开始自力更生,有时还会抓几条蠕动的毛毛虫到潘岳面前邀功,还必须得看着潘岳吃下去才肯离开,不然就没完没了。 潘岳总是被这只傻鸟惹的又笑又气,每次都不得不假装把虫吃下去才能重新获得安宁。 不过让潘岳意外的是,这只雏鸟褪去了灰色绒毛后,全身长出了雪白的绚丽鸟羽,体形也从一个手掌的高度变成了与人小臂一般的高度,其略微向下弯曲的鸟喙上慢慢长出一抹靓丽的金色,双目炯炯有神?(潘岳说那是囧囧呆样) 它平时站在树枝上狩猎的时候,脑袋总是高高抬着,犹如王者巡视自己的领土,其鹰眼如炬,威风八面,霸气测漏……但是这只是表面功夫,每当潘岳与这只傻鸟说话时,傻鸟就会将圆滚滚的脑袋侧到一边,瞪着它那又大又圆的鹰眼,露出一副似懂非懂的傻样。 潘岳查阅了朱自成留下的书籍,方才知道,这只他随手捡来的白色小鹰名叫“白羽金喙”,以坚硬的鸟喙与漂亮的白羽而着称,虽然生出灵智的几率不高,不过十分通灵性,性情警惕多疑,很少被人抓住并驯服。 基于上述的特性,潘岳为他这只傻鸟取名为金儿,每次一唤金儿两字,这傻鸟就会“扑哧扑哧”地飞到潘岳头顶,为此,潘岳不得不用洗旧了的衣袍将自己的脑袋缠成厚厚的一个大包,远远看去就像印度阿三,滑稽好笑。 修炼一途枯燥无味,有了金儿的陪伴,倒是多上不少乐趣。 不过潘岳遗漏了一点,他的金儿虽为普通的白羽金喙鹰,但成长的环境却是充满了药草灵力的空间,就算再普通的小东西,天天吃着药草也会变得不普通。那些魔族妖修的进化,靠的就是药草充足的供给。 以上……得出一个结论,潘岳空间内的生物……都不普通,拿出去好卖钱啊~!哦也! 第 64 章 熔岩冷却后的石阶沉淀出一条狰狞小道,仿若是通向地狱深渊的捷径,漆黑,闷热,充斥着刺鼻的臭味与让人绝望的死亡气息。 从空间中出来的潘岳,面对的就是上述景象,他头顶是没有出路的坚硬岩石,脚下是不知通向何处的狭窄通道。 潘岳眉头稍皱,犹豫着要如何出去,抬手拍了拍头顶被封死的石头,得出一个不太好的结论,如果想要击碎岩石向上找到出路,他将承担极大风险,因为通道狭小笔直,四壁坚硬如铁,犹如一根金属枪管,能承受住极大压力,而潘岳就好比枪管中的子弹,若是潘岳用灵力向头顶的岩石击去,反而会因反作用力将自己轰向通道深处。 于是,右手上带着黑色熔岩空间戒的潘岳,从戒中找出一支小烛,点上,烛光亮起的一霎那,黑暗的通道被印出一圈温黄暖光,光芒将潘岳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 烛火产生的青烟缓缓向着通道底下飘去,说明此处下方有气流对通,同时也告诉潘岳,下面肯定有出口可走。 (注:黑色熔岩空间戒,是潘岳利用半年前与他一同漏进空间的熔岩制作出来的小戒,与一般的纳戒不同,熔岩空间戒是被潘岳刻上空间秘文后的空间秘宝,此物与潘岳的自身空间有着相同的功能,只是其中空间小了一些,潘岳之所以多此一举弄出这么个戒指,为的是装装门面,毕竟修士没有纳戒,怎么看都很奇怪,其次,他可用这个小戒存放一些实用的物品与中阶灵石,这比他直接从自身空间中掏东西方便了许多。) 决定了下一步要如何走的潘岳,心中仍然怀着几分忐忑,地底究竟掩藏了何物?道心在无名峰中蹲守多年,有意在通道入口上铺植名贵药草,想来全是为了守护并掩盖此通道下所藏之物,若非皇族突然发难,恐怕这个秘密还会在地底沉睡好多年。 半年前那场可怕的天罚,更让潘岳心里没底,他这半年来修为并未精进多少,全因他把精力都花在了药草与丹药书籍上。 炼制丹药需要磅礴的灵力与极其强大的耐心,潘岳好几次因为炼丹而虚脱昏厥,每次完成一枚丹药,仅仅为了恢复体力就要很长时间,更别说修炼了。 不过炼丹带来的好处倒是让潘岳颇为意外,他体内灵力运转的速度因为炼丹而加快,这意味着施展法术的时间可以缩短不少,于是潘岳翻遍手中所有书籍,寻找出能够瞬发的术法以便将来自保之用。 能够瞬发的仙术并不多,除了潘岳已经学会的冰焰链外,他只找出了一本名为“金壳术”的仙术。 不像冰焰链属于快速的攻击仙法,金壳术是为迷惑敌人而制定的巧妙的走位术,打个简单比方,潘岳施展金壳术后,会从一个潘岳衍生出N个潘岳,每一个潘岳都有不小的攻击力,扰乱敌人视线的同时,增加了自身的威势,金壳术虽是一门辅助仙术,却是相当强大的存在,以潘岳金丹中期的修为,想要用此术迷惑元婴初期的天阶修士肯定不成问题,外加潘岳手头还有一个隐身阵法,两相配合下,哪怕从元婴后期修士手中脱逃也不是不可能的。 至于普通的瞬发法术,潘岳翻了几本,却不怎么看得上,因为瞬发的关系,这些普通法术的攻击力都不是很让人满意,与其学习又多又杂威力却小的普通术法,还不如加强已经学会的冰焰链。 出于这个想法,潘岳便开始反复练习冰焰链,所谓熟能生巧,如今他可以轻松地在手中结出一条冒着青色烟雾的冰蓝寒鞭,其威势之强,攻击力之惊人,让潘岳自己也感到几分汗颜。 曾有一次,潘岳用冰焰链全力对着早已冷却的溶岩石攻击了一回,其产生的后挫力竟硬生生地将潘岳震出了内伤,自身空间也因其强大的威力而险些崩裂,从此潘岳再也不敢在空间中动用这个仙法。 以上……可以总结出,潘岳现在拥有来无影去无踪,必要时还能影分身的鬼魅风骚走位,以及迅速、狠厉的极端攻击手段。(潘岳说,谁敢来挑衅爷试试?来一个灭一个!) 呃……似乎扯远了,接下来我们言归正传。 潘岳的地底之行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了照明与引路,他平托着手中刚刚燃起的小烛,脚底踏着隐蔽诡异的四方飞镜,身着一身白衣的他,被微黄烛光圈照起来,犹如仙人临世般,在黑暗绝望的险恶之地流下一道镀着金光的温暖身影…… 向下探了许久,通道内的空气越发浑浊闷热,原本漆黑的环境渐渐出现了微弱红光,潘岳将手中小烛灭去收起,顺着那红光继续下沉,狭窄的通道在潘岳下行过程中忽然开阔,终于到达了通道的底端。 正如潘岳所预想的一般,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毫无生机的修罗地狱。 地底的空间十分巨大,其中嶙峋的怪石全都透着妖异的亮红,那是常年被高温侵袭所产生的结果。不断翻滚冒泡的恐怖岩浆在怪石的烘托下显得更加邪恶嚣张,其散发出的巨大能量似乎想要吞噬所有生命,伴随着每一次的翻滚,都会有一股滚烫的炙风向潘岳袭去。 潘岳早已为自己裹上一层寒冰护盾,这个地方让他感到强烈的不安与躁动,好像自己的出现会惹怒驻守在此处的神灵一般。 此次下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找到出路,所以他眯起双目,小心仔细地观察周围的地形情况,可是一圈下来,并未发现任何出口的迹象,倒是意外看见了某块红石被刻上了几个小字。 看到小字的一霎那,潘岳心头一惊。 在如此高温下,人为刻下的字体不可能存留太长时间,所以几乎可以断定,这些字是潘岳到来不久之前被留下的,发现这一点后,潘岳全身的毛孔都警觉起来,凑近看向石头上的字体,上面只刻着简单的“移开”两字,似乎是专为潘岳而准备的标识。 潘岳警惕地四下张望,看来是有人有意为他指路,只是这条路究竟是通向外界的光明大道,还是迈向死亡的暗黑小径实在不得而知,此种毫无头绪的心情简直让潘岳快要抓狂,考虑再三后,他还是决定移开那石块看个究竟,若是遇到危险,大不了回到随身空间内再躲个半年。 伸手将那块泛着红光的石头轻轻移开,极烫的触感让潘岳稍稍皱了下眉头,立即把石头向下抛去,小石落到翻滚的岩浆之内,不出几秒便被融为岩浆的一部分。 移动了石头后,潘岳发现此处的石块特别松散,只要稍稍一碰就会往下坠落。 于是他动用体内灵力,在手中结出一条粗长的冰鞭,挥手向着松散的那一大块区域攻击而去,只是轻轻一击,就听得“哗啦啦”地碎石滚落声,不出半刻,仅容一人行进的通道暴露在潘岳面前。 潘岳并未直接走进通道,而是又四下查看了一圈,对着岩石这边敲敲那边打打,想看看是否还有这种松散结构的岩石存在,结果却令人感到沮丧,约莫一个多小时后,确定再也没有其他出路的潘岳,只好硬着头皮走向那条被人设定好的黑暗道路,也不知有什么正在前方等着他。 踏入那条通道之后,潘岳行出的每一步都极为小心,他必须确定他的头顶到脚下,左手到右手没有任何机关陷阱,同时也想看看这条人为的小道是否有什么暗门可供人来去自如,在行走时,他会摸遍每块石头,敲遍每一堵墙体,就是因为他的谨慎,使得他走出没多久便得到了收获,与入口被人标识的石头一样,有一堆特别松散的石块引起了潘岳的注意,他轻轻一击,将那堆石块击碎,果然又有一个通道显露出来。 潘岳不屑地“哼”了一声(得意),看来有人在这里驻扎很久了。 几乎没有犹豫,他抬步踏进了新发现的通道,通道并非笔直,而是弯曲向上的斜坡,潘岳用同样的方式边走边探,期间发现了两间面积狭小的石室,其中一间石室中铺垫着稻草,稻草旁还有几张用来包食物的油纸和吃剩下的松饼碎屑,另一间石室则是空着的。 由此潘岳确定,那位常年住在这通道里的家伙对于这里地形肯定了若指掌,且进出自如。 说不定现在那人正躲在暗处观察着潘岳的一言一行,想到这里,潘岳稍稍探出神识,自从一年多前被叶一成的神识震慑之后,潘岳便不再将神识外探,不过今日不同往昔,利用神识是找出掩藏在暗处的敌人最为快捷的方法。 探出的神识还未离身,潘岳就清晰感到一股不属于他的神识早已粘连在他的身侧,现下正以极快的速度想要撤退,潘岳又岂能让其得逞?对方既然要与他潘岳玩捉迷藏的游戏,就得做好被捉的准备,于是潘岳毫无保留地利用魂力对那股正在离开的神识狠狠震慑而去,并同时运转起体内皇印,皇印对于魂力上的破坏绝对不容小觑。 第 65 章 由于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潘岳并未搞清对方实力,但从对方鬼鬼祟祟不肯露面,见了他就跑的种种行径上看,肯定不会是什么天阶高手。 所以潘岳确信,他方才的一击足够让对方吃瘪,只怕短时间内,那个家伙除了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外,什么事也做不成,而潘岳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尽快搜索这些通道,好找出与他捉迷藏的那个混蛋。 于是他继续向前探去,可惜一直没有什么发现,最终来到了通道尽头的一堵死墙前,潘岳拍了拍墙体,随即举手轻击,墙面“嘣”地一声脆裂开来,露出了另一条垂直向下的通道,此处正是刚才潘岳向下探寻时所走过的地方,也就是说,花了几小时后,潘岳又回到了原地。 潘岳有种被人玩弄于鼓掌的感觉,不得不又按原路折返,因为不用边走边查探情况,这次折回的速度很快,不出半刻,他重新回到了早先发现新通道的岔口处。 “艹”潘岳忍不住爆了粗口,也不知道像刚才那种通道究竟还有多少个,如此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正在潘岳苦恼时,一声带着压抑的极低呻吟从不远处的石缝里透了出来,潘岳警觉地向那个方向望去,神识探查了一圈后,嘴角不自觉地勾出了一抹弧度,终于找到了那个鬼祟的家伙。 “咯咯” 手中冰焰链嚣张地发出节节破冰之声,寒冷的气息将潘岳整个笼罩,大有冻结天地的气势。 “住手,潘岳,你赢了还不行,快收起你那吓人的术法!”陈志远痛苦的声音带着服软与乞求,隔着岩石传了过来。 潘岳并没有收起冰焰链的意思,抬着下颚,用命令的口吻沉冷道:“自己出来。” 陈志远不敢怠慢,立刻击毁了隔着两人的薄墙,趴在地上慢慢爬了出来,他的样子实在狼狈,一只手还抱着脑袋,一脸痛苦的模样,见到潘岳后,尴尬地笑道:“好久不见啊。” 潘岳将冰焰链收起,双手负背,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志远,面上虽冷,心中却早已惊起滔天巨浪,短短半年不见,陈志远竟然将修为提升至金丹高阶,只差一步就能步入天阶之列,这种可怕的修炼速度,潘岳闻所未闻,可见陈志远的机缘实在了得。 “进步不小啊,你鬼鬼祟祟地搞什么?” 陈志远从怀中掏出一把丹丸,全部塞进嘴里。潘岳认得,那是用来麻醉神经的镇痛药物,在外十分普遍。 吞了药后,陈志远面色才缓和几分,挣扎着站起来,无奈道:“你下手可真狠,方才要不是我撤得及时,只怕会被你的魂力震得变成疯子。” “哼”潘岳哼哼一声表示对陈志远装神弄鬼的不满。 陈志远立刻解释道:“我不是有意与你为难,你我误会太深,只怕与你照面后会发生更多不快,所以我才画些小字,想要为你指明出路。” 陈志远的话自然不能信,只要有出路,潘岳自己早晚也会找到,哪里需要陈志远来为他指路? 陈志远这样做,无非是想装成高人的模样把他吓跑,也不知他到底掩藏了些什么。 于是潘岳索性挑明话头:“可记得半年前你曾与我提过,这里埋藏着和气派多年来的秘密,为了帮你,我差些被岩浆融成了飞灰,侥幸才活了下来。我看你这半年里修为精进不少,想必你已经找到了此处的秘密所在?知恩图报的你,可否与你的救命恩人分享一下所得之物?” 陈志远见无法再绕圈子,扯下嘴角,方才的笑容全消了去,露出一脸沮丧。 突然,潘岳一步走近陈志远,将他罩入自己的身影之下,左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粒小小丹丸,右手则用力捏起陈志远的下颚,逼他抬头并张开口,将丹丸丢进了陈志远的嘴中。 “什、什么东西?”陈志远的嘴被潘岳捏得无法并拢,试图挣扎却毫无力气,最终不得不将那颗不知何用的丹药给吞进了肚中,他心中愤然,哪怕现在的修为比潘岳高上一阶,他还是被潘岳压制得毫无翻身之地。 “你方才吃的,是我精心研制的千虫丹。”潘岳将陈志远压在石壁上,捏着他下颚的手越加用力,在陈志远的脸颊上留下几道红痕,潘岳笑着凑近他继续说道,“将来只要我高兴,就能让千万条爬虫在你的脏器内产卵生长,这个过程将会十分痛苦,爬虫会以你的血肉作为养分,然后钻入你的脑部,慢慢蚕食你的脑浆,到那个时候,你将会变成一个连屎尿都无法自控的真正疯子。” “你到、到底想要干什么?”潘岳一席话把陈志远吓得失了分寸。 就像一只可怕的恶魔,潘岳正狞笑着将陈志远一片片撕碎。 “我欣赏你。”潘岳并不吝啬赞扬,“你够聪明,够狡猾,半年前我本想将你的气穴废去,不过今日我改变了注意,你到我手下来做事如何?我保证将来会给你一切想要的。” “……”陈志远沉默片刻,最终苦笑,“我还有选择?” “知道好坏就行!”潘岳见他放软,拍了拍他的脸颊,心下满意,冷声道:“还不带我去看看你在此处发现的东西?” 被潘岳放开后,陈志远瘫软了几秒,才颤抖着站直身体,他认命地转身向着方才被毁坏的那堵薄墙走去,墙体的背后,又隐藏了一条小道。 潘岳走在陈志远身后,出声提醒:“你现在的命可是与我连在一起,要是我死了,你身体里的药力就会立刻爆发,我劝你最好别耍花样。” 陈志远闻言,脊背微不可见地僵了僵,随即继续向前行去。 似乎是为了缓和自己的慌张,走了不一会儿,陈志远便在前面说道:“半年前我以为自己死定的时候,意外在石壁上发现了通道入口。这些错综复杂的通道年代十分久远,虽然狭小,但能抵抗熔岩喷发的灾难,所以我才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刚开始我对这里并不熟悉,找了好些天也没有发现出口,就在我快要绝望时,上天终于让我找到了出口,到外界补充了食物之后,我便开始驻扎在此处,寻找被道心等长老一直隐藏的和气派秘密,现在我要带你去的,正是那个隐藏着一切的石室。” "……"潘岳安静地跟着,并未搭话。 陈志远在一处地势颇陡的地方停下,侧身抬手,将看上去毫无特点的一块墙体敲碎并说道:“这种松散的岩石十分特别,极易击碎,击碎后又可轻易用法力将其融热塑形,我也是在发现这种岩石的特点之后,才真正开始了解这个地方的。” 陈志远说完,对着已被敲开的那扇小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潘岳没有动,撇撇头道:“你先。”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陈志远毫不扭捏地进入石室,潘岳紧随其后。 室内的一盏壁烛被陈志远点亮。 光源照亮了角落里相互交叠的两具干尸,干尸的双手紧紧相握在一起,能看出这两人在生命的尽头仍然互相依偎扶持。 陈志远侧过脸,看见潘岳冰冷的表情上出现了一丝动容,心中生出一种奇怪的情愫,他与面前这个男人相识7年有余,两人的命运总是似有似无地牵连在一起。 潘岳正自顾自观察着石室内的景象,在那两具干尸旁,放着一本线装小册,他弯腰捡起发黄的册子,翻看了几页,终于了解为何此地成为了和气派的隐秘,如若事实真像这册上所记载的那样,那么和气派的存在简直就是人族的耻辱。 第 66 章 根据册中所述:和气派创派先祖清和真人,以清和剑诀与化气心法两本绝学独步人族数年有余,在人族境内极具威望,并开创了和气派。 自和气派创派之后,其声势愈发壮大,众多崇拜者仰望着清和真人的大名而来。 但是谁又能想到,当年受人尊敬的清和真人真正的身份,竟是蛟龙一族的魔族妖人,他在魔族郁郁不得志,从未展露任何惊人才华,后因与当地的人族奴隶产生情愫,而被魔族驱逐出境。 在人族境内,清和不得不辗转逃亡,处处躲避人族追杀,最后清和渐渐摸索出在人族立根的诀窍,改“清和”为名号,最终在人族闯下一番天地。 对于自己的身份,清和真人向来保守得滴水不漏,却在晚年时因醉酒而现了原型,当时发现真相的和气派第二任掌门清源长老,犹豫再三后,还是将清和真人击杀当场,并且派人在山下秘密挖出好些邢押石室,把所有与清和真人亲近的人族修士关押其中。 潘岳现在所站立的石室,便是清和的义子与其妻子所在的刑室,这两人并未在刑室中生还多久,短短三个月就已油尽灯枯。 清和的义子在他生命最后的三个月间,将所发生之事全部记录在潘岳现在手中拿着的小册上,其中还包括了清和剑诀与化气心法的内容提要。 在小册的最后,清和的义子说道:“和气派取和气二字,足以代表我义父心中的希望,他从来不愿与人争斗,万事以和为贵,我从未见过像义父这样温和多情,仁心仁德的人。他不仅收留众多无家可归之辈,更教他们读书写字,练功修法。我便是被义父他一手抚养长大,若非义父的恩情,我早已化身为一坨腐泥,被蠕虫与鸟兽分食,哀哉哀哉!!仅仅因为义父魔族的身份,就抹杀其一生功绩??这是何等道理?义父身死那刻,在屋中习字的我心中顿觉凄凉,事后才知,那是对敬畏者的离去而感到的悲切,现在我与我妻命数将尽,作为无用的义子,也许到黄泉之下与义父团聚,共享天伦,才是我最好的出路,最后,我希望人魔停止争斗,人,有好有坏,魔亦是如此,谁又能说清孰是孰非,但凡情谊在,人与魔也会共结连理,为何要因偏见而生生阻断两人的爱意?何等愚昧的行径!义父的一生虽然辉煌,我却始终感到他心中有一层遗憾,我知道,那是因为他未能与曾经的爱人共同携手走完人生之路……” 潘岳合上小册,恭敬地将册子放回原位,心中感概。 他不禁想起当初高中时学习到的美国南北战争,林肯正是通过这场战争废除了黑人奴隶制度,废除奴隶制度意味着黑人与白人有着相同的地位,对于身处现代的潘岳来说,这是再平常不过的想法,但在当时,这种想法是大逆不道,是违背天理的。 林肯为黑人争取到人权之后,却因一场暗杀结束了生命,当然,清和与林肯的例子并不相同,不过巧的是,这两个人都是社会矛盾冲突下的牺牲品。 “看完了?你如何作想?”陈志远靠在石壁上,双手抱臂,时刻注意着潘岳的一言一行。 潘岳并未回答,因为他知道,陈志远不可能理解自己的心情与想法,如果潘岳告诉陈志远,他今后要继承朱自成的意志,统一人魔两族,让世间人人平等,再也无阶级特权之分的话,陈志远必定会说他疯了。 潘岳觉得,在这一世,唯一能够了解他的,大概只有龙武一人,因为龙武曾与他处于同一个世界,就因为有龙武在,潘岳才能确信,自己穿越一事并非他人格分裂出来的臆想。 想到此,潘岳又是一阵难受,他曾经在和气派特不待见龙武,感觉这家伙即烦人又讨厌,但是人就是这样,身在福中不知福,龙武整日围在潘岳身边的时候,潘岳不懂得珍稀,到了真正分别后,才发现心中某块角落因为那个人而崩塌疼痛,在与朱自成相处的一年中,潘岳虽然过得安逸舒心,但却因为缺少了龙武的呱噪而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寂,所以暗礁林再次相见,潘岳没再拒绝龙武的好意,同时也表达出自己对龙武的喜欢与依赖,只是造化弄人,两人始终无缘走在一起。 微微摇了摇头,潘岳甩开了脑中那块感性的沉石,心境又被清冷的理性所取代,通过暗礁林的一番历练,他现在行事已不再从人性的角度出发,而是更注重结果,这也是为何他突然让陈志远吞下千虫丸的原因,对于不同的人,要做出不同的态度,才能快速有效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潘岳指着被放回地上的小册,转头向陈志远问道:“这就是你修炼速度奇快的原因?” 陈志远点点头,笑道:“我修炼了化气心法,化气心法能够加快修炼速度,在愈热的环境下修炼,效果也越好,我师傅一直在寻找传下这门心法的下一任掌门,为此,我在他面前可谓卑躬屈膝到了极致,现在也算是半个梦想成真吧。” “没修炼清和剑诀么?”潘岳笑笑,随口问道。 陈志远无奈:“的确想修炼,但清和剑诀需要失传已久的清和剑作为辅助条件,你让我一时去哪里找清和剑去?” 潘岳对这两门绝学其实并不怎么感兴趣,于是话锋一转:“我准备回皇城,你随我一起。” “那我们要如何处理这些东西?”陈志远指了指留在地上的小册与两具尸体。 “这个地方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半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熔岩爆发,应该不是你我触发了机关而导致的结果,在这些时日里,你可发现什么异常的动静?”潘岳沉思,来到此地后,他心头的躁动越发强烈。 陈志远摇头说道:“我一发现心法,就找了一间无人的石室,日夜修炼,就算有什么细微动静,我也察觉不到,不过我在新发现的出口处拓印下了这个阵图,我对阵法并不了解,所以不知这个阵图的作用。” 潘岳接过陈志远从纳戒中掏出的一块白色布匹,展开后顿了半响,确定道:“这是封印阵。”他神情肃然,心中已有定论,“看来此地曾封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你我半年前的举动,怕是毁去了顶上入口的封印阵图,才会出现那场天大的灾祸,无论如何,我们还是早些离开为妙。” “嗯” 第 67 章 与此同时,龙家地宫内趴在地上睡得跟个死猪一样的熊三流着哈喇子,梦里,他正吃着山珍海味,乐呵得牙都快笑掉了,可是吃到一半,突然闻到一股奇怪异香,由于香味太过刺激,导致他的梦境产生扭曲,熊三知道,那异香必定是从现实中传递而来的。 极不情愿面对现实的熊三无奈睁开双眼,看向那枚巨型龙蛋。 犹如一堆鳞甲的蛋壳,此时正在发生着极大的变化,一块块黑亮的鳞片争相剥落下来,掉落在坚硬的地面上,敲击出清脆的响声。 随着鳞片越落越多,室内的异香也越发浓重。 熊三的心情极为沉重紧张,他努力睁大双眼,想在死前看清幼小魔龙的模样,也算是此生无憾了。(笨熊的要求比较低) 不过,事实往往不会按着人类自行揣测的方向去走。 被万众期待的魔龙幼子并未从剥落的鳞甲中缓缓显露而出,取而代之的,最先出现的却是一只肌理匀称,线条优美的手掌,然后是手臂,肩膀和龙武的半张脸面。 这整个过程中,龙武双目紧闭,他结实的胸膛上下起伏,一呼一吸间都透出了极为强悍的生命力。微微泛着红晕的赤裸肉体,在黑色鳞甲剥落的过程中,一点一点呈现在众人面前。 如一件艺术品的出世,龙武现在的身体好比上天赐予的礼物,每一处肌肉的衔接,每一条曲线的融合,无一不透出令人惊叹的完美与男性特有的力量感。 熊三不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等待这一天的到来之前,他受到了漫长艰难的折磨,毁去了他的意志,消灭了他对生的希望。 但是现在,那只原本应该出现的怪物,变成了曾经的好友龙少主,绕了一大圈,原来是上天给他开了个国际玩笑,某种死后而生的心情,不禁让他感到心酸,瘦得已经两颊凹陷的熊脸上,出现了这半年来首次流下的可怜熊泪。 鳞甲全部落下之后,龙武终于缓缓睁开双目,顽强的生命力在这一刻突然转为锋利如刃的嚣张气势,他环顾了下四周,然后抬起握有一物的右手,摊开掌心,手中出现的赫然是潘岳的久心荷。 青绿的荷包已经蓄满了力量,静静地躺在龙武手心之中,似乎正在耐心等待主人的认领。 “呵。”龙武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张开口将久心荷吞入肚中,随即将目光放在了那几个正在挣扎的活祭品上。 “我饿了。”龙武赤裸着全身,毫无尴尬之意,优雅地抬起脚步,向着一位人族修士走去。 他所到之处溢满了奇异的香味,尖利的黑色指甲在空中轻轻一划。 只听一声惨叫,人修已经被开肠破肚,龙武蹲下身子,在那人恐怖的伤口上随手捞起一块血肉就往口中塞去,齿间咀嚼肉类的声音在室内不断响起。 这副残忍的画面将另外几个活祭包括熊三在内都吓得屁滚尿流。 一连吃掉三人后,龙武才肯停下,他完美的身段因沾染了人血而显出几分煞气。 龙武向熊三看去,遂即轻抬了抬手,声音不冷不热:“你走罢,去吃些好的,顺便宣告众人,我回来了。” 熊三感觉身体突然能够自由活动,边彪着眼泪,边爬着向外挪去。 熊三离开许久,龙武才缓缓踏出地宫,就像接受新生一样,他的步伐小心翼翼,充满崇敬。 当外界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他身上时,他微微眯起了眼,嘴角的笑意张扬肆意,深吸了口外界新鲜空气,久不曾有的活着的感觉,随着空气融进血液流遍他的四肢百骸。 急促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龙武转过身,看见龙锦啸与龙家的几大长老都已经赶到此处,想必这些人已经从熊三那里得到消息。 龙武面带微笑地扫视了一遍站在他面前显得惶恐不安的人群,最后目光落在了龙锦啸身上,语气温和地问道:“爹,我哥哥呢?” 龙武的问话再正常不过,龙锦啸却感到遍体深寒,他并未直接回答龙武的问题,而是解下了披在身上的一件皮质披风,示意身边的长老为龙武穿上。 长老拿着披风,向龙武走去时,脚步都有些虚晃,年轻的少主身上正散发出一令所有魔族妖修感到颤栗的嗜血威势,这是真正魔龙一族独有的天赋与气度。 龙武站着未动,任由走来的长老为其披上衣物,双目一直紧紧盯住龙锦啸苍老的面庞。 龙锦啸知道躲不过,不得不开口劝道:“孩子,千钰已经为他做出的事情付出了代价,我在半年前就已经废除了他的修为,如今他连人型都无法化出,你可否饶他一条残命?从今往后,在这个龙家,再也无人与你争夺家主之位,就看在爹爹与你的情分上,勿要再追究往事。” “是么。”龙武低下头,看不出他的表情,“我累了,先去睡会儿。” “你……究竟为何会结出那层龙鳞?”在龙武离开之前,龙锦啸还是忍不住将疑问问出。 龙武淡淡道:“我只是在魔龙身死前做了一个交易罢了。”他说完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留下一群长老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有一点大家心里都明白,龙武再次出现,注定会在暗礁林内刮起一阵腥风血雨。 第 68-69 章 这些年来,拥有皇室血脉的朱家子弟,利用手中集权,快速掠夺着人族境内的大部分资源。 皇城与联方城这两座象征着皇权的地界,成了繁荣奢华的代名词。 这也导致各地的修士与平民,怀揣着心中的一腔热血,向着这两座城池前赴后继。 因为城中禁飞,重新回归联方城的潘岳与陈志远,不得不站在城门外一长排等待进城的队伍末端。 在城门入口处,六位身着黄色铠甲的皇族修士挨着城门分站两列,他们姿势挺拔,一丝不苟地检查着进城的人与货物。 潘岳发现他们都是凝气期后期的修士,可见联方城为了管理治安,的确下了不少功夫,还没进城就有这般阵仗,城内必定藏龙卧虎。 陈志远手里抓着个折扇摇啊摇,一脸物是人非的表情:“转眼就是七年啊,时间过的真快,我还记得当初与你一同去和气派,那时候你才这么点……”陈志远用手在自己的胸口处比了比,“现在怎么长这么高了?那时候一口一个陈哥叫的多甜啊,你看看你现在这脸瘫的!!真是,造化弄人啊,好好一孩子……啧啧!” “嘎嘎!” 潘岳还没说话,在他肩上的金儿反倒开始叫唤起来,由于这几天吃得太多,金儿身段肥了不少,脖子几乎都快与身体差不多粗了,整个儿就一球,它整日站在潘岳肩上动也不动,潘岳怀疑它大概已经飞不起来了,现在这只球用力一叫,嗓子倒是嘹亮,把前面那些无聊地等待进城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为了让金儿站在肩上不伤着自己,前些天潘岳猎了只赤狐,现在肩头正披着赤狐裘皮,这让潘岳原本就帅气的模样显得尊贵无比,裘皮上一动不动的那只胖鸟,呃,虽然胖了点,不过的确给潘岳添了不少气势。 至于潘岳身后的陈志远,则着一件青色袍子,料子讲究,体面华丽,手中折扇一甩,配合陈志远的一身傲气,绝壁是潇洒的翩翩公子,与潘岳站一起,倒也没有逊色多少。 前面有俩小妞羞射地小声议论传进了潘、陈两人的耳里。 “也不知这是哪家公子,一会儿进城可得打听打听,小姐还在找意中人呐,若是小姐看上了那两位,那我们的赏赐可不少呐!” “哎呀,小姐的那点赏赐,哪里比得上你自己嫁个好人家,你又不像我被卖身给小姐为奴,像你这么幸运的,应该做主把自己嫁出去。” “说的也是,不过我要求不高,那位带着白鸟的公子我可不敢高攀,倒是他旁边手执折扇的小厮不错!” “呵呵,照我说,都试试才行。” “……” 听到这儿,陈志远折扇一收,用扇柄点了点潘岳的后背,一脸不服气:“我哪里像小厮了?那俩位什么眼神啊?有摇扇子的小厮么?切,也不看看自己长相,倒贴我钱我也不要呢,给我暖床我也不屑……” 潘岳摊手表示:“……事实如此,何必为了事实而感到生气,伤身啊!” “切”陈志远挂出招牌式的不屑表情,一脸:老子是有素养的人,不与你争。他抬着脑袋又展开了折扇,不过扇动扇子的速度显得有些快。 经过漫长的等待,两人终于得以进城,城内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小摊贩到处都是。不时还会有排场极大的华丽轿撵经过,热闹至极。 陈志远理所当然地以为潘岳会直奔联方城城主朱云德那儿,于是边走边挤着身子往潘岳身前站,一副想让潘岳当他跟班的模样:“走呗。” 潘岳失笑,提起陈志远的衣领往另一个方向走。 陈志远不明就里:“到了这联方城,还有什么事情比问候你爹还重要的?” “我什么时候问候我爹用的着你说?走,带你去乐一乐!”潘岳抓着陈志远向不远处的安客居走去,倒不是他不想直接拜访朱云德,只是他现在身份太过敏感,外面有好些个势力都在用他的名号聚集“乱党”,要是他突然这么出现在朱云德的宅子里,怕是会被有心人抓了把柄,所以潘岳准备等到天黑后悄悄潜进王府与朱云德相见。 至于现在多出来的时间,潘岳便想去安客居潇洒潇洒,安客居里多权贵,说不定还能收集到些有用的信息,再顺便出手几个法术攒点灵石。 潘岳从空间戒中找出当年龙武为他买下的安客居令牌,由于这块令牌只有一年时效,所以现在已经不能告知潘岳拍卖会的时间与地点,不过只要在安客居内出示这令牌,就会被引为上宾。 走到安客居的门口站定后,一位身着红色纱袍的艳丽女子扭着杨柳腰从内步出,她用手绢儿掩着半张红唇,故作娇柔地对潘岳说道:“这位公子好生贵气,今日前来,可有指定的姑娘?” 潘岳将手中令牌晃了晃,彬彬有礼地笑道:“这块牌子是多年前所得,失了效用,我想要换块新的。” 女子见了令牌,笑得越发妩媚,扭着腰转了个身,向安客居里面走去:“公子请随我来。” 安客居向来以生意火爆着称,进门后的大厅却安静得犹如无人的别院,其四面墙壁上刻着不少精美浮雕,前面领路的女子在浮雕上稍稍一拉,为潘岳打开了一扇小门,这门设计得十分巧妙,不注意看还以为只是墙上浮雕的凹陷部分。 开门后,一阵喧闹传进耳中,放眼望去,整齐摆设的好几张圆桌旁坐满了宾客,只穿着肚兜的女子坐在宾客怀里娇笑打闹,好些衣衫不整的“嫖客”喝得满面通红,笑声骂声到处都是,不断有腐朽糜烂的气息向着潘岳扑去。 陈志远咽了咽口水,他在和气派清修这么多年,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此时,一位坐在角落闲适喝酒的男人,表情突然一变,握在手中的酒杯“pia”地落地,他旁边的清秀小倌慌忙为他擦拭泼洒在衣间的酒液,小倌善于察言观色,止不住调笑道:“陈大人这是怎么了?莫非看上了刚进门的那位公子不成?” 这位陈大人收回了失态的模样,又看了眼潘岳,转过头,成熟刚毅的脸上现出一抹温柔笑容,伸手搂住小倌细腰,在他脸颊印了一吻后说道:“有你在,我怎么会看上别人?” …… 潘岳并没有看到角落里的那一幕,他跟在领路女子身后直接走至二楼。 女子将他引进一间厢房,恭敬地柔声道:“外面吵闹,公子且在此处稍等片刻,马上就会有长老前来接待。” “有劳了。”潘岳礼貌地点了点头。 第 70 章 美女退出时为潘岳关上了门。 潘岳便与陈志远一起在桌边坐定,从这点上可以看出,潘岳并不在乎上下尊卑的礼节,陈志远正是捏着这点,死命钻空子。 “你先前说带我来乐一乐?”陈志远搓着手掌,显得跃跃欲试,刚才楼下那个场面,是个男人都会遐想,更何况24岁的陈青年已经好几年没有碰过大姑娘了。 潘岳自然知道他的想法,放金儿到旁边的小木架上,绷着脸,一本正经道:“我只不过是想让你去见识见识安客居的地下拍卖会罢了,脑子里想什么呢?龌龊!” 陈志远闻言也不恼,凑上脸来对潘岳左看右看:“潘岳,别说哥哥不提醒你啊,男人上火可是得找方法泄火的啊,不然得憋出病来,我看你就是因为憋了太多火在这里……”陈志远下流地指了指潘岳下身,“所以才会有现在这种要人命的冷性子。” “……”潘岳表示无语,论嘴皮子功夫,他还真比不过陈志远。 陈志远觉得自己的观点简直太正确了,压低声音继续道:“呐,其实你是闷骚吧,其实你这么冰着一张脸是为了掩饰你心底热切的骚动吧?何必呢兄弟?人难得能活在世上,为了面子压制自己澎湃的欲望实在太辛苦了,这样,今天咱叫几个小妞,一起乐一乐呗!” “……”潘岳也学着陈志远压低声音说,“陈兄,内心骚动的是你吧?你的JJ站起来了。” (#°Д°)陈志远承认刚才看到几个穿肚兜的小妞,的确是想入非非了,艹,尼玛!!! 正当陈志远用他强悍(?)的意志与体内做斗争时,房间内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潘岳站起身。 一位面目慈祥的老者从门外进入,潘岳无法从老者身上看出任何灵气波动,也就是说,老者可能是完全没有修为的平民,可能是修为比潘岳高上不少的高手,也可能是身怀遮掩修为的宝物。 老者对潘岳做了个辑,笑道:“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潘岳拿出令牌,开门见山道:“在下潘岳,今日拜访是为了换取这枚令牌。” 老者接过令牌,上下翻看后道:“潘道友,此块令牌其实可以一直沿用,只要道友持续往牌子中输入灵力,自能查看拍卖会的相关信息,我们所设定的一年期限,是针对进入地下拍卖会的权限,而非这块令牌的使用年限。若你想手持这块令牌进入安客居的拍卖会,就必须再次交付一千中阶灵石用来买断进入拍卖会的一年权限。” ⊙-⊙潘岳表示好复杂,原来自己乌龙了,都怪以前那个卖他们令牌的老头没说清楚。 “噗哈哈,潘岳你个土包子!”陈志远绝不会放过任何让潘岳难堪的机会! 为了转移尴尬,潘岳立刻从空间戒中拿出两本普通法术书籍与几支常见的药草放在桌上问道:“请问这些能否挂在安客居内寄卖?” 老头拿起药草在鼻下闻了闻,又翻看了法术书籍,点头道:“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安客居会收取三成利润。” “没问题。”三成利润其实是很客观的一笔数字,但潘岳懒得到处找人收购自己的东西,在安客居里挂着卖最为方便,而且还能卖个好价钱,所以便一口答应下来。 老者捋捋胡须笑道:“卖家会得到一块专属令牌,此令牌会将你所有代售物品列出,您能轻松查探物品的销售情况与卖出价格,所有产生的钱款都会在我们安客居内保留,卖家随时能够前来提取。这位兄台稍等,我去为你取来卖家的令牌。” 老者说完,捧起潘岳寄卖的物品出了门,不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支正方形的小牌,交给潘岳后便礼貌地退了出去。 潘岳抓着牌子在手中转了转,触感十分粗糙,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缓缓输入灵力后,令牌上显示出他刚刚寄卖的几样物品,这不禁让潘岳想到了以前玩WOW时候的拍卖行,尼玛简直一模一样,只不过一个是在现实,一个是在游戏里。 陈志远好奇地站在潘岳身后,盯着那牌子瞧了会儿便失了兴趣,自顾自开门到外面转悠去了。 潘岳忙着玩弄手里两块令牌,没时间理他,伸手拿起另一块让他丢面子的令牌,输入灵力之后,便看见一排小字出现在令牌之上,似乎明日就有一个拍卖会将在这里举行,如果有时间,潘岳倒想来见识见识。 这时陈志远从外面鬼鬼祟祟地回了房间。 潘岳撇了他一眼:“干了什么坏事?” 陈志远挠挠脑袋:“瞧你说的,不就出去叫几个小妞进来服侍么?” “……”潘岳没来得及说话,门外就传来莺莺燕燕地女子调笑声。 然后一群涂脂抹粉的女人鱼贯而入,潘岳刚开始还数着人头,然后实在数不清了,直接问陈志远:“你特么叫了几个人来啊?” 陈志远哈哈一笑:“不多,我让他们把所有空着没事儿的小妞都叫来了!” “……” 潘岳那个厢房的动静极大,二十几个漂亮女人拥挤在一间房内,不时发出震天笑声,一楼底下那群“嫖客”都直了眼儿,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啊,到底是谁这么大手笔? 不过被众人记恨的潘岳,心情那个纠结⊙﹏⊙‖!!他正压低声音问陈志远:“尼玛有钱么你?” 陈志远推开一女人酥胸,眨巴眨巴眼:“你不有钱么?你连那一千灵石都付得出去啊!” “去尼玛的,我说的是平民用的银子啊,你有银子么?” 陈志远两手一摊:“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艹!!” 潘岳(#‘′)凸“嘎嘎!”金儿正被一漂亮姑娘顺毛,舒服地嚎了两声,完全不知道它的主人正处于水深火热的境地。 潘岳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什么半路出逃,什么找借口开溜之类的破计策都被他一一推翻,最后只有一条出路,就是用新学的法术来救急。 潘岳〒_〒 ,这金壳术可是他很用心学的法术,没想到第一次正式使用,却是用来干这种下作勾当! 他并未跟陈志远多解释,运起金壳术,确定自己有了一个分身后,立刻隐去原身,往窗口处一跳,跑对面那赌场去弄钱去了。 金壳术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潘岳原身可以感觉到的感受,却无法控制行为。 分身会做出什么事,都是按着人之本性来的,比如有敌人对发出攻击,自然也会反击,不过现在有女人对潘岳的下身举起胸器,那分身的反应,自然是男人的正常反应——摸上去!! 所以,当楼下的陈大人陈天翼,上了二楼,走过潘岳的房间时,透着门缝就看到一副让人不忍直视画面! 第 71 章 房间内,“潘岳”已进入忘我境界,他与一位姐姐吻得热火朝天,早先披在身上的狐裘不知去向,衣物也全被褪去散作一地。宽阔的肩膀与劲瘦的腰腹都显露在外,腹部以下的分身被一位姐姐的袍袖遮掩,这让他起看来更加性感。 “潘岳”裸着全身毫不在意,任由身旁几个姐姐们揉捏抚摸,行为放荡,表情淫荡!! 陈志远没想到这位面瘫兄弟玩起来能这么HIGH~本来还想嘲笑几句,不过他也自顾不暇,身边的女人们个个都是情场老手,已没有多余空档管潘岳闲事。 在暗处把一切尽收眼底的陈天翼只觉热血澎湃,欲望灌顶。 这几年来,在数不清多少回的春梦里,他的小师弟就是用这般模样在他身下辗转承欢。 当年刚见到小师弟时,陈天翼就知道自己的心情非同一般,只是那时无知年少,还以为只不过是师兄对师弟的责任与爱护。 随着年龄与阅历的增加,他才了解,原来自己有断袖之癖,不爱女子爱男儿,每当有男人在他身下流泪时,一种让他饱胀的征服感便会在心中滋生壮大,渐渐的,陈天翼上了瘾。对于将他引入这一歧途的潘岳也生出了一种执念,在平时,这执念潜藏不显,今日,这抹执念算是彻底窜出头来,极快地占据了陈天翼全身每一个毛孔。 理清自己的想法后,陈天翼嘴角扯出个势在必得的笑,他曾经迂腐,现在已完全不同了。他并未停留多久,便悄悄离了开去。 …… 安客居对面的赌坊前,潘岳忍着从他替身那里传来的欲望,皱眉看着赌坊告示,告示上写:“修士与狗不得入内!!” “艹!陈志远这个混蛋!尽给我惹事。”潘岳有些后悔让陈志远跟着自己的决定,虚悬一颗心走进赌场,只希望赌场里没有什么修士坐镇。 好在一切还算顺利,三个多小时后,潘岳带着银子满载而归,进门就看见气若游丝的陈志远歪在地上无力地喊:“姐姐们,我不行啦,放过我吧~!!!” 一女子正在抚弄陈志远下身,笑得荡漾渴望:“客官只喂饱了三位姐姐啊,那我们怎么办呀?”她指指身旁脱得一丝不剩的另外七、八位美女,美女们个个搔首弄姿,表现得欲求不满。 “……”潘岳无语地转头看向躺在角落里的“自己”,心中直叹,“自己”也太淫荡了,N多个姐姐已经被“自己”干翻啦~≥▽≤!虽然对这种群体淫乱的作风不太赞同,不过作为一个正常(?)男人,看到陈志远那副讨饶的模样,又看到“自己”威猛雄壮的身姿,两相对比,潘岳还是在心里悄悄窃喜了一下! 潘岳收回法术。 角落里死命“啪啪啪”的假潘岳突然消失,真潘岳则一脸禁欲地出现在门口,这一下反差极大,搞得房内众人摸不着头脑。 陈志远猜到了事情的大概,一副“你作弊”的委屈嘴脸。 潘岳笑笑,特豪迈,底气特足地挥手说道:“结账!” 人都走后,房内只留下躺在地上还剩一口气的陈志远、坐在桌旁一脸戏虐的潘岳、还有一只肚子圆滚滚的傻胖鸟。 “啊~~~我要死啦!”陈志远模样极其狼狈,脸上身上全是红唇印,头发被扯得跟鸟窝似得,配合苦逼的表情,真心把潘岳给逗乐了。 “不行就别逞能啊,找罪受是小,丢面子是大啊!”潘岳冷着脸,陈恳地说道。 “……”这回陈志远彻底腌菜儿了,平时利落的嘴稍张了张,最终没有说话。 付了银钱后,陈志远在一美女的服侍下,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虽然腿儿还软着,脸还腌菜儿着,不过还算能上街见人。 “走吧,去吃点东西,肚子饿了。”潘岳抓着死赖在床上不肯起的陈志远向上一提。 “切,你这个作弊的牲口。”陈志远把头闷在被窝里,感觉今天忒丢脸了,男性的自尊心受到极大打击。 “……”潘岳摊手表示,天生的,强生的,他也没办法!!o(≥v≤)o没再拿话刺激陈志远,潘岳走到金儿旁,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金儿会意,“啪嗒啪嗒”拍着翅膀跳到潘岳肩上,转了脖子对还在床上的陈志远“嘎嘎”一声,好像是在嘲弄一般。 “……你去娘的傻鸟。”陈志远被金儿这一激,“咻”地从床上跳起来,心情那个愤慨,腿再软也不能继续示弱了,这是男人的尊严问题,于是走到潘岳身后,强装无事地笑道,“走呗,去哪儿吃啊?” 潘、成两人被一群美女欢欢喜喜地送出了安客居的大门。 挥手作别前,潘岳礼貌问向一位美女姐姐道:“请问这位姐姐,这联方城哪个饭馆儿最为出名?” 美女还没忘记方才房里潘岳凶猛的模样,俏脸羞红地回答:“要说最出名的,当属南街口的华庆楼,那儿的海鲜当真一绝,不过华庆楼日日爆满,若客官无预约,今日定是无法进入的,诺儿推荐客官往北大街的生记走,生记的小点与家常菜口味儿地道,保准客官满意。” 潘岳保持着有礼的笑容问道:“你叫诺儿?一诺千金的诺?” 诺儿心口一跳,脸红气喘地忙答:“是、是,一诺千金的诺。” “好名字。”潘岳说完便抬步离开,留下不知他什么意思的诺儿杵在那儿春心荡漾。 陈志远跟在潘岳身后:“你看上那妞了?” “随口问问罢了,下次再来安客居的时候,不点姑娘岂不奇怪,所以找个固定的,免得麻烦!” “……还来?”陈志远一惊。 潘岳笑着不再说话。 这时迎面走来两位修士,一人白袍,一人青袍,两人皆是仙风道骨,道貌岸然。 看得出路人们对他们十分尊敬,纷纷让出一条路来供其通行。 潘岳与陈志远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人,不是白袍道人还能有谁。 只道冤家路窄,世界小得可怜,没想到刚刚来到联方城,就给碰上了。 在白袍身旁的那位是与潘岳曾有一面之缘的连清道长,也就是当年与白袍一起将潘岳逼向绝路的恶道。 对面白袍也一眼看见大摇大摆走在路上的潘岳与陈志远,双目一瞪,指着陈志远就痛心疾首地开口大骂:“你个不要皮子的白眼狼,亏得我苦心将你送进和气派清修进阶,你竟公然背叛于我,现在还敢光天化日出现在我联方城的地界,今日既然让我白袍撞上,就休想再离开,” 白袍一番话吼得中气十足,他这一声贼喊捉贼,玩得一手好牌,将臭屎盆子直接往潘岳与陈志远两人身上扣。 周围的平头百姓怎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知道白袍向来受人爱戴,济世助人,所以白道当街如此愤慨指责谁的话,那肯定是对方的错。 反应快的人早早就嗅出了空气中的火药味,小跑着远离这块是非之地,反应慢的则驻足原地,继续看着热闹聊八卦。 混杂在人群中的修士们,则估量着自己的修为,看看能不能帮上白袍的忙,毕竟平时展示修为的机会并不多,若是能一展身手时被哪位权贵看中,那简直就是飞来横财,荣华不尽,资源不断啊!!! 所以说,白袍这一吼直接将潘、陈二人放在了一个极为不利的位置。 第 72 章 不过陈志远也不是省油的灯,虽见了白袍全身一个激灵,但他反应也快,几乎是白袍话音刚落的同时,他就语速极快地当街喊了回去:“白袍,你行事龌龊,为人不耻,如今倒好意思贼喊捉了啊?你扪心自问,当年将一包毒粉交于我手,命令我残害和气派的千名弟子时,你的良心何在?当你千里迢迢追杀一名十三岁孩童而隐匿在和气派中,对着派中弱小弟子们施法时,你良心何在?”这时陈志远已经把目光转向了在场众人,为了调动众人情绪,他一会儿正义凛然,一会儿委屈无奈,“白袍道人表面上乐善好施,实际暗地里做着些畜生不如的脏事,他问我为何背板于他,自然是因为我为人正直不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陈志远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又怎能因为白袍的压迫与威胁,而夺取和气派弱小弟子的生命,我……(省略一系列赞扬自己的话)。” 潘岳囧,陈志远这厮够绝!! 白袍早就气得牙痒痒,握着拳头开始蓄起灵力,最后又把灵力一撤,他倒是知道做贼心虚的道理,要是在这里就打起来,便坐实了陈志远的控诉,虽然他的确干过那些鸟事,不过这是绝对不能在大庭广众下承认的,于是他怀着一颗考虑到百姓利益的心说道:“耍嘴皮子谁不会?你动动嘴就来污蔑本道,本道也能轻易污蔑回去,如此循环,何时才能了结?我为人如何,大家明眼人自有分晓,我真恨不得现在就将你拿下,不过城中不是打架的地方,我们去郊外一决胜负,是生是死,概不负责,今日就将这恩怨做个了结。” 白袍说话时,目光时不时盯在潘岳脸上,心中惊讶于这两个小辈的修为,陈志远金丹后期的修为也就罢了,这潘岳气穴被废竟然也能达到了金丹中阶?这种有违常理的事情让刚刚步入元婴初期的白袍感到森森压力!心中下定决心要将两人除去。 他的优先目标肯定是他一直以为是只蚂蚁却怎么也杀不死的潘岳,他生怕潘岳直接逃逸,早就暗中给连清使了个脸色,连清修为为金丹后期顶峰,擅长医理,对控制类的术法十分了解,只要连清在暗地里做些手脚,潘岳多半跑不远。 陈志远见白袍道人现在不愿开战,便慢慢靠近潘岳,他以为潘岳一定会施展隐身术法,带着他一同逃离这里,毕竟白袍和连清的修为占了极大上风,若真打起来,肯定得不到好处。 不过潘岳却另有打算,他自己手头招数颇多,却从未有过实战经验,此次白袍与连清两位冤家来得巧,正好让潘岳练练手脚,这倒不是潘岳自大,而是有绝对的信心,反正打不过肯定还能跑嘛!(真的跑得掉~?!) …… 三刻钟后联方城向北五里处有一块面积广大的草地。 几位跟随潘岳等人前来凑热闹的低阶修士正躲在草地边缘的一块大岩石后,缩头缩脑地往草坪中央四个人的方向看去。 时至傍晚,天色阴郁,草坪中那四人的气氛也极为紧张。 金儿早已被潘岳放回空中,这场战役可不是它一只小兽能够牵扯进来的。 陈志远对于潘岳的决定十分不满,耷拉着脑袋站在潘岳身后,也不说话。 白袍早已等待不及,一到此地就开始积聚灵力,他的手中出现一支白色小钟,此钟名为凛灭钟,是由北方凛灭丘陵上的千年寒冰所制,对于水系法术有极大助力,是白袍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得到的,此时他手中的钟体大亮,冰寒之气顿时降低了周围空气的温度,天阶高手的气势彰显无疑,就连远在草坪边缘的几位低阶修士,都能感到从白袍身周不断传来的寒冷灵力。 白袍已经亮出法宝,潘岳却还不慌不忙,双手负于背后,一副说教模样:“白袍,连清,当年你们联合起来探查魔族奸细的闹剧,可还记得?” “哼,记不记得又有何差别,莫要多费口舌,你与你旁边那个两面三刀的小叛徒今日都得葬身于此,我劝你莫要抵抗,死得快些反而痛快!”白袍准备快刀斩乱麻,当初就是因为一时心软,导致潘岳一而再再而三地从他手中溜走,此次不然,他必定要用最快速度将潘岳斩杀当场,也好向皇城那位去邀功。 此时陈志远突感全身滞缓,好似被挂上千斤重石般无法移动,他将目光从白袍道长身上移到连清那边,发现连清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念咒施法,手中还掐起了法决,显然他身上的制约,都是这人捣的鬼。 陈志远慌张地看向潘岳,急得叫出口:“潘岳,我们中了定身术法。” 潘岳并未回答,仍然蛋定地双手负于背后,他早就用了金壳术,现在原身犹如狩猎时的豹子,全神贯注隐匿在一边伺机而动。 白袍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潘岳那小子是真不要命了?怎么还不知防备? 但现在万事具备,也不及白袍多想,他手中凛灭钟重重一震,狂涨的灵力瞬间转变为几百尖利冰刃,冰刃在凛灭钟的加持下,呈扇形向外射发,同时发出强烈劲风,“轰”地向潘岳方向疾速击去。 潘岳仍然站在原地,见冰刃袭来,才肯急急躲避,但因那冰刃的袭击范围太广,他还是被擦伤了腰腹。 陈志远就比较悲惨,由于他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冰刃向自己袭来,好在最关键时,有人将他往旁边拉了一下,这才避开要害,不过还是有一根冰刃贯穿了他的大腿,伤势虽不轻,倒也不致命。 潘岳这边两人都挂了彩,连清却一脸惊讶:“这两个小子怎么可能还能动?我明明已经将他锁……” 连清还没说完就感到喉间一紧,一根冰凉的东西抵在他颈侧,还未等他聚集灵力护体,颈间就被划开了一个大口,血液犹如喷泉向着空中涌出,懂得医理的连清知道,若他不在半分钟内止血,只怕自己今日就得埋在这里,于是他松开原本掐着决的手,手肘用力向身后袭去,只求能够把身后那作怪之人袭退,他就好跑到白袍那里寻求掩护。 早已用金壳术脱身隐匿的潘岳,怎肯放过气数将尽的连清,他从小习得武艺,身体稍稍一侧就躲过连清袭击,举手再次刺向连清要害。 连清好歹也活了六十多年,估摸着潘岳下一步动作,抬手一挡挡了去,同时准确捏上潘岳手腕不让他继续攻击,两人就此僵持不下,不过连清已经越来越气弱。 这时白袍道人终于反应过来,看到连清正与虚无空间做着斗争,自然也就知道潘岳这小子身怀绝技,除了能分出影子迷惑敌人外还能隐匿,而且这隐匿术极为高明,以他天阶修为都无法看透。 想清楚这一点,白袍目中闪过一丝狠厉,现在趁着潘岳正与连清缠斗,正是铲除潘岳最好的时机。 白袍这人做事也够果断,才刚生出一点想法,手上就开始动作,只见他的凛灭钟寒气大盛,钟口对着潘岳与连清的方向直接发出冰刃法术,因为连清离他并不远,所以此次将潘岳击杀的可能性极大,除非潘岳能够用逆天的速度逃遁,不然必定会被几支甚至几十支冰刃穿刺身体。 第 73 章 潘岳眼见白袍道人动作,心中暗叫不妙,放弃继续与连清缠斗,急急向着一边滚去。 奈何白袍的法术已然发出,潘岳就算身手再如何矫健,也无法逃离密集攻击的范围。 于是潘岳只好尽量缩小自身面积,蜷在地上,用手脚挡住身体要害,并且使尽全力在身前结出寒冰护盾。 凛冽的寒冷冰盾还未完全成型,已被白袍道人坚硬的冰刃击得破烂不堪,几支冰刃毫不留情地刺进潘岳手脚,糟的是,其中有一支巧合地刺进了潘岳右手,手上的隐身阵图就此作废,没有隐身阵图,便意味着只有击败白袍才是潘岳唯一的出路。 离潘岳不远处,连清道长已被几十支冰刃穿成了马蜂窝,他临死前双目不能闭,就算倒下,那目光似乎也跟着白袍道长转动,面上的不甘与悔意只教人感到心寒。 潘岳自是了解被背板的痛,但现在的他根本无心同情死去的连清,因为更加棘手的问题接踵而来。 白袍见潘岳现出身形,手脚上多处被冰刃刺伤,自然不会放过这般良机,继续催动着灵力,想要及时补上最后一击好让潘岳咽气,他方才已然连发两次法术,这第三击则稍稍需要一些时间来凝聚。 虽然只有短短两秒时间,但这却是潘岳的生机,他咬牙忍耐手脚上的伤痛,极力运行起全身灵力,催动着金壳术,并且快速站起身,以白袍为圆点跑动起来。 他每跑动一步,就会留下一个分身,短短时间,六个分身被复制出来,他们动作划一,全都伸手覆上方才被白袍击伤的伤口,脸上出现愤然神情,并从各个方向将白袍包围,六双利眼直直盯住被围在中间的敌人,手中纷纷结出蓝色冰鞭,六人气势皆与潘岳本身相当,如此一番叠加,竟让身为元婴初期的白袍道人感到一丝恐惧。 “雕虫小技!”白袍一声大吼,为自己助威的同时震慑对手,手中的灵力早已积聚完毕,他一咬牙,先向着左边的三个潘岳击出法术,下一秒,又向着右边三个潘岳击去,虽有一秒的时间差,但足以把围着他的六名讨厌分身给彻底铲除。 而那六名分身也的确应声倒下,被伤到最多的那位,身上竟有三十多个血洞,最少的,也有七个血洞。 当分身们一个个消失后,留下最后一个潘岳倒在地上,潘岳的神情痛苦不堪,“呕”地一声咳出一口苦血,他愤然地看着白袍道长,手中的冰鞭迟迟不愿撤去,就好像那是生的希望。 白袍嗤笑着缓步向潘岳走去,喜悦之情跃然面上,他似乎忘了自己是天阶高手,而潘岳只不过是个金丹中阶的小辈,得意地踢了踢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潘岳,蹲下身子,伸手将潘岳的头发拽起,让他对视着自己的双眼:“和我玩?小子你还嫩着。” 他说完,手中结出一柄冰刃,顺着潘岳的脖子深深割出一条血痕…… 陈志远坐在远处,看见潘岳身死,心下惊叹,说不出的悲凉从心口散发至全身,也不知是为了潘岳还是为了自己。 头顶上盘旋不断的白鹰,发出声声哀鸣,似乎在诉说失去主人后的心痛。 不过,就在白袍兴高采烈地割断战利品咽喉的时候,突然一阵凉风从其背后袭来,一种极度危险的预感令他脊背一僵,还未来得及侧身离开原地,全身便失了只觉。 原来方才潘岳复制了六个分身后,就躲进了自身空间,然后再通过分身传达到体内的痛觉去猜测外界的动静,最后抓住时机现身,用冰焰链给了毫无防备的白袍最后一击。 他这一击击得巧妙,直接打在了白袍的脊椎骨上,并不用多大的力就能将人打瘫。 白袍此时呈大字形倒在地上,脸上阴晴不定,想抬手却无力,想运功却无法,此时的他就如待宰的羔羊,砧板上的鱼肉,任由潘岳捏扁搓圆也不能抵抗。 潘岳忍住一身伤痛,虽已狼狈不堪,却不忘在脸上挂上一抹胜利的微笑,他一瘸一拐地走向白袍,手中冰鞭在地面拖出一条长长痕迹,犹如侩子手在砍头前必须擦亮屠刀一样,潘岳用手掌从头至尾慢慢抚摸了一遍自己的冰鞭,随即用鞭子的尖端触了触白袍的脸颊。 白袍早已被他的举动吓得没了方向,哭喊着叫道:“潘岳,你就绕了我吧,我家里还有三个老婆,五个孩子要养呐,我家那几口子凶悍的很啊,我不拿钱回家就让我睡地板啊,我这几年来总给你使绊子,还不是为了养家么!” “哈哈……”远处的陈志远在方才潘岳重新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松了一口气,现在听到平时眼高于顶的白袍如此一说,心中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 金儿则已盘旋着飞下,立到潘岳肩头,用头蹭了蹭潘岳后耳,悲伤地传达着自己对于潘岳多处伤口的心疼。 潘岳低头俯视白袍,眼中的轻蔑毫无遮掩,只听他沉着嗓音说道:“我饶你可以。” 白袍立刻期待地急问:“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绕我一命。”他之前仙风道骨的气质消失无踪,在求生的本能下,皱纹并不多的老脸显得尤为可悲。 潘岳并未发话,而是抬起了手中冰鞭,“呲啦”一下,破开了白袍腹部,狠狠向着他气穴击去。 眼看着多年来的修为毁于一旦,白袍道人的眼泪止不住纵横了满脸。 潘岳确定他气穴被废之后,蹲下身子,捏着白袍的下颚,冷酷地留下最后一句话:“只要你死了,我就饶你。”说完便将白袍的头部以180度的方向用力扭转动,听得“嘎啦”一声,白袍已然无了生息。 “啧啧,潘岳你也太狠了!”陈志远全身冒出冷汗,对深藏在潘岳内心的阴霾表示不解,既然要杀人,何必先废了人家气穴呢~! 第 74 章 吞下几颗镇痛止血的药丸后,潘岳拿起凛灭钟在手中掂了掂,感觉这东西应该挺好用,于是便扔进了空间戒。 摘下白袍手上的纳戒,神识往里面一探,发现几本线装书籍,潘岳将书籍拿出,翻了两页,嘴角抽了抽。 恰好这时候陈志远扶着自己的伤腿往这边挪,潘岳便将那几本书往他那儿一扔:“送你了,不客气。” 陈志远以为是什么秘籍,兴奋地接了书翻开查看,看了几页变了脸色,这的确是秘籍没错,不过是关于如何治疗阳痿的秘籍。 “潘岳,你给我这种东西什么意思?” 潘岳正收拾着地上的战利品,头也未转地说:“哦,这东西对你有用!” “……” 与潘岳的预想有些出路,白袍纳戒中的东西并不多,除了几百枚中阶灵石与一些救急的丹药外,并无其他特别的法器法宝。 潘岳搜刮走所有钱财与丹药后,开始撕扯自己身上的衣物,本就破烂不堪的衣物,在他的撕扯下变成了几根长条。 刺中潘岳手脚的冰刃有五根之多,其中两根冰刃贯穿了潘岳左腿肌肉与右手手掌,还有三根则在潘岳的右腿与手臂上擦出了极深的口子。 潘岳皱着眉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直接用方才撕出的布条止了血。 陈志远也学着潘岳的动作,用自己的衣服包扎腿上伤口。 简单处理之后,两人都换上了一套干净衣服,往那儿一站,又变得人模人样,好像方才根本没事发生。 “走吧,吃东西去,饿了。” “潘岳,你究竟在想什么?” “嗯?” “你分明可以直接杀了白袍,为何要将他气穴废除?” 潘岳低着头沉默一会儿后说道:“白袍曾用他的冰系法术将我定身,那术法极其残忍,并不让我一下死绝,而是一点一点剥夺我的体温再让我丧命,当年我能清晰感到生命从身体中流逝,那种陷入黑暗前的绝望与痛苦,我怕我这辈子都无法忘怀,我并非容易记恨之人,但那次之后,白袍的模样便深深刻于我的脑中,曾暗暗发誓,若有一日我能翻身,必定要让他处在与我相同的境地。不过方才我破去他气穴时,看着他老泪纵横的模样,终究还是不忍继续折磨他的肉体,到头来,我始终无法做到白袍的狠厉!” 这还是潘岳头一次对陈志远吐露心声,陈志远受宠若惊,想要说什么附和,最终还是换了个话题:“先前有几个低阶修士在远处观察这边的战况,想必白袍身死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潘岳你平时行事小心,为何此次冒如此大的险也要杀了白袍?先别说你方才赢得惊险。如今白袍身死,你我落得杀死皇族修士的罪名,真真的吃力不讨好。再说你的身份……哎呀,头痛死了。”陈志远抱上脑袋,“我怎么摊上你个惹是生非的麻烦!” “你不觉刺激?”潘岳也知道这次有些莽撞,不过方才打斗过程中,多年来心底里的那股闷气舒解不少,他平时太过压抑,此次正好是个发泄的契机。 “刺激你个P~”陈志远走动时牵扯到伤口,气不打一处来。 “饿了,吃东西去。” “去哪儿?” “联方城啊。” “你还回去???” “嗯!” “你特娘的疯了!” 潘岳并未对陈志远多做解释,不过他自己心里清楚,此次回归皇城并不是来隐姓埋名当个暗地里的影子,他手中已有足够筹码与皇族那些人周旋。 …… 夜色渐浓,联方城内繁华热闹,街道仍然人流如潮,商家张灯结彩,饭馆里也宾客满堂。 潘岳一进城就感到有人跟在身后,放缓了步子,转头去看,那人也不躲闪,径直朝潘岳走来。 来人二十五岁上下,身穿一套淡蓝色缎面袍子,长相普通,看得出出生不凡,那人对潘岳笑笑,走到潘岳身前,礼貌问道:“请问可是潘岳潘公子?” “何事?”潘岳并不否认。 那人恭敬道明来意:“因陈天翼陈大人不便露面,便托我来请潘公子到南街口的华庆楼一叙。” 大师兄?潘岳有些意外,他本就准备去找陈天翼,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知晓自己已到达联方城。一年半前,潘岳为了救下龙武而将大师兄击昏,现在想来还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也不知道大师兄是否会记恨在心。 那位蓝袍青年见潘岳没有答话,立刻凑过头来:“潘公子,陈大人如今的地位想必你也清楚,到底还有何可考虑的?你与陈大人本是同门,见上一面,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 潘岳(⊙⊙)陈天翼什么地位?他一点不清楚啊!不过潘岳也没再拖延,爽快答道:“请带路。” 蓝袍青年立刻笑开了眼,转身走在前面。 陈志远扯扯潘岳衣袖,小声说道:“你精力还真特娘的旺盛,咱去好好吃顿饭然后找家客栈休息一下不行?我腿上那伤又扯开了。” 潘岳低头看了看陈天翼的袍子,的确渗了血,于是他从空间戒中取出一瓶药丸,交到陈志远手中说道:“这是上次治你肩膀的去命丹,瓶子里总共还有两粒,你可以先到安客居的厢房内安顿下来,我的饭局一结束便来找你,今夜我还有事交于你去做。” 陈志远撇嘴道:“伤成这样还让我做事?你特娘的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鬼!” “伤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没用。” “……” “走吧,不用跟着我,一会儿安客居见。” “哦” “等等,带上金儿!” 金儿:∑( ° △ °|||)︴(HO NO!!偶不要!) 陈志远:“(╬ ̄皿 ̄)凸傻鸟” …… 赶走了陈志远与胖鸟,潘岳耳根子清静不少,突然想起还未询问前面领路的青年姓名,便开口问道:“请问这位兄台贵姓?” 蓝袍转头笑道:“在下姓蓝,蓝家庆。” “蓝家庆?你是火系蓝家人?” “呵呵,正是。” 潘岳心中开始吐槽,尼玛这个联方城也太小了:“蓝家火你可认识?当年我还在和气派学艺清修时,就曾与他同在狮吼峰,只可惜……”潘岳面色惋惜,“可惜”两字的音节拉得老长,让人感觉他好像在追忆过去,其实他只不过是想引那蓝家庆接着这个话题。 蓝家庆并没有露出与潘岳相同的惋惜情绪,而是表情奇怪地睁大眼睛道:“潘公子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潘岳一头雾水。 “多年前那位被魔族妖人带走的蓝家火是我堂哥,本来我们蓝家已放弃找回堂哥的希望,但是我堂哥福大命大,在暗礁林中活了下来不说,半年前还被一位高人救了回来,所以……并不可惜,而且堂哥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现在可嚣张了!”蓝家庆开口解释,一脸后怕。 “……高人!?”潘岳似乎发现了什么!但仔细回想,却想不起当时救的人里有蓝家火的身影。 “嗯,听说那位高人的手段出神入化,神秘莫测,一路劈金斩银,杀得魔族妖修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三天三夜的浴血奋战之后,终于带领着几百位人族平民与修士,安全地逃离暗礁林的地界,唉,真是高人啊!!!”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潘岳无语,民间谣传果然厉害,把事实都传歪成这样了。(身在人族境内北边的姜青山无耻地表示,既然要揭竿起义,就得有个形象代言人不是?这形象代言人必须强大,必须无所不能,必须……) “那位高人是谁?” “哎呀呀。”蓝家庆看了眼潘岳,好像在说(你丫到底是生活在哪个世代的?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说到那位高人的身份,又有一段故事好讲。听说那高人长的就像天仙下凡,气度超凡脱俗,他在救出众平民后一直不愿透露身份,后来禁不住大家恳求,才说自己是先帝朱自成之孙,联方城主朱云德之子,名叫朱岳山。可问题来啦,朱岳山十年前就已经被传身死,当时整个联方城为了这个小主子的去世还挂了三日白烛白帘,怎滴可能在十年后又突然现身?于是又出现了乱七八糟的各种说法,纷纷扬扬的,都算不得准!” “……”如果潘岳现在就亮明身份,会不会引起什么恐慌?哈哈,潘岳觉得实在好笑。 两人聊着聊着就走到了华庆楼。 华庆楼果然热闹,还未到门前就能听见从里面传出的阵阵笑声与饭菜香味,门口停摆着好多华贵轿子,这些轿子整齐排成一列,闪瞎人眼! 蓝家庆直接将潘岳领进门内,他指指二楼:“一楼大厅的座位是为老百姓准备的,真正的权贵全在二楼包厢,而三楼,嘿嘿,只有极有身份的高官才能上去。今日潘公子是头一次来吧?” “嗯。”潘岳抬头看了看,并未看出什么特殊,这家餐馆除了装修华贵了些外,也就普通餐馆的模样。 “哎哟,潘公子真的好运哟,头一次来就能上三楼。”蓝家庆露出一脸羡慕。 “……”潘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蓝家庆绝壁是个势利眼,不就是个吃饭么!好运尼玛个头。 蓝家庆领着潘岳一路向上。 到了三楼后,潘岳才知道为何这三楼要让极有身份的人来占用,只见整个楼面只有一张桌子,楼底下的喧闹完全传达不到这一楼层。左右两扇大敞的窗户下是联方城繁华的夜景,只要往窗边一站,就能将熙熙攘攘的街道与群人尽收眼底。 楼层的最前方还有一个不小的舞台,此时,台子上一位长袖飞舞的貌美女子赤脚踏出阵阵鼓点,婀娜地扭动着柔韧的身体,为餐桌前唯一的客人献舞献酒。 而在楼层的最后方,则放着一展极大的兰花屏风,至于屏风内有些什么,潘岳就看不见了。 蓝家庆一将潘岳送到便识趣地离开。 潘岳一人站在原地,不知如何自处。 坐在餐桌旁唯一的客人背对着潘岳,他坐姿挺拔,身形伟岸,听见身后动静却并不忙着转过头,而是先轻轻放下手中酒杯,挥手让那舞女退下后,才缓缓站起身。 “大师兄?”潘岳不确定地叫了声,面前的男人给他的感觉太过强势沉稳,与当年的陈天翼有些出入。 那人转过脸来,硬朗成熟的脸上全是潘岳熟悉的温和笑意:“岳儿,又见面了。” “大师兄。”确定是陈天翼后,潘岳开怀不少,陈天翼是他在和气派内唯一亲近之人,如今再见,潘岳发自内心地笑着走上前,他对陈志远的态度与对外界的态度相比反差颇大。 陈天翼习惯性地揉了揉潘岳脑袋,拉开旁边的座位让他坐下。 坐定后,陈天翼击了两下掌,立刻有侍者走进楼内,将一张纸制小单放在潘岳面前,随即又退了出去。 “这单子上列了华庆楼的所有菜品……”陈天翼话语一顿,他瞥见潘岳右手上紧紧缠绕的渗血绷带,脸上温和的神情一肃,抓过潘岳的手问道:“怎么了?” “嘶……”潘岳本还在兴致勃勃地看那菜单,突然被陈天翼捏到手上的伤口,忍不住倒抽一口气,试图抽回手,却被陈天翼牢牢扣着不让。潘岳无法,只好说:“大师兄你放开,这只不过是皮肉小伤,无碍。” “无碍?”陈天翼目露薄怒,直接动手拆开潘岳的绷带。 “大师兄,怎么刚见面就跟我伤口过不去?小伤罢了,我们兄弟俩多久没聊了?别让小伤坏了你我叙旧的气氛啊!”潘岳想将手抽回,却又不忍拒了陈天翼的好意。 他这半推半就的态度倒是在陈天翼眼里成了一种“风情”,于是陈天翼更加不愿松开手,强硬着语气问道:“废话少说,要叙旧有的是时间,先处理伤口再说,你……你怎么连药都不上就用这脏布缠着伤口?修炼之人怎可对自己身体疏忽大意,这伤都已经贯穿了整个手掌,你还说无碍?” “大师兄,我自己有数。” “有数?你方才与人斗法了?看这伤口,分明是被灵力冰刃所伤,莫非先前与白袍道人当街对吼的是你这混小子?”陈天翼脑子转得极快,两三下就分析出了真相。 “嗯……”潘岳小声答。 “什么?真是你?你现在能坐在这里与我谈话,便说明白袍死了?” “嗯……”潘岳对手指! “……”这回陈天翼头大了,他这小师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激进,“你这个混小子,闯了大祸……” “……”个中道理,潘岳又怎能不知,沉默着不说话。 陈天翼抓起面前酒杯,一口将其中酒液吞下,于是问道:“你可知道白袍为何人卖命?” 潘岳摇头:“不知,还请大师兄指教。” “白袍明里是朱云德的管事,暗里则是皇城高位上朱云启的嫡子朱志天的启蒙导师,他与朱志天感情极深,现在身死,其后果不堪设想,朱志天这人,性情极端狂躁。”提到朱志天,陈天翼面露不屑。 “大师兄,那你如今是在为谁做事?”皇室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物关系,潘岳以后都能慢慢了解,他现在急切想要知道的,是陈天翼到底站在哪一个阵营。 “我?”陈天翼见潘岳转了话题,低头沉默片刻后,不答反问:“岳儿,你可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 “?” “我曾说过,你潘岳身怀异宝,天资绝顶,天将降大任于你。所以我陈天翼愿意为你在这皇城打下基础,待有朝一日你学艺精进,我便将你引入皇室,一同闯下一片天地。这些年来,我在这皇室沉沉浮浮,最终爬上现在的位置,并非为了别人,而是为与你潘岳一起除去皇室中的龌龊之事。” 陈天翼说得情真意切,面对如此说辞与恳切容颜,很难不使人动容。 不过潘岳却一阵发怵,大师兄曾经的确说过类似的话,那时他只不过听听就过,没想到陈天翼还真说话算话,搞的他有些承受无能。 陈天翼也察觉自己方才说得太过露骨,索性站起身,直接将潘岳拉出座位,朝着后方的屏风走去,强势道:“先为你的伤口上药,别的事你不用担心,只要记得,白袍道长身死与你毫无关系,今日开始,你便是我的贴身小侍,有我在,必定会护你周全。” 贴身小侍?贴身小侍倒是个不错的注意,有着陈天翼的庇护,凡事都简单许多,同时还能花些时间了解皇室的境况,于是潘岳也便静下心来,任由陈天翼拉着走进屏风之内。 不出潘岳所料,屏风内有一张供人休息的大床,床架雕龙画凤精致的很,潘岳往上一躺,柔软的床垫向下凹陷,极为舒适。 陈天翼坐在床沿,关切问道:“你身上有多少伤口?” “不多,大师兄不用费心。”潘岳摸摸自己的空间戒,“我这里有疗伤的丹药,不上药也不打紧,倒是肚子有些饿了,还劳烦大师兄为我去弄些吃点可好?待你回来,我必定将自己身上的伤口打理干净。” 陈天翼自然是不愿意离开的,两人好不容易凑上一张床,潘岳又有伤在身,如此良机,岂能轻易放过,于是他拿出大师兄的架子,板起面孔教训:“从你与白袍一战就能看出,你这小子还不知轻重,若我不为你检查一下伤势,你叫我如何放心?你可以自己脱了衣服让我检查,或者我动手为你脱。” “大师兄你当我娘算了!”潘岳也没多想,陈天翼要看伤口就看吧,以前两人也不是没赤裸相对过,于是便利落地褪去身上的袍子与外裤,露出健壮上身与两条笔直的长腿,指着手臂与小腿上缠着布条的伤口说道:“喏,看好了,快给我弄饭去!” “自己先将这些脏布拆了,我去为你点些菜,马上就来为你上药。”陈天翼双目在潘岳身上扫了几回,转身走出屏风。 不过一会儿,陈天翼再次回来时,手中多了一盆清水与一罐膏药,将罐盖打开,一股让潘月十分熟悉的宜人清香传了过来,也不知在哪里闻过。 “这是用暗礁林内的药草研制出的伤药,效果极佳。”陈天翼边说边坐到潘岳身边,用干净的绢布沾了清水,为潘岳清理身上伤口。 “大师兄,我自己来。”潘岳一向自力更生,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坐起身想要抢过陈天翼手里的绢布自己动手,却被陈天翼用力一推推躺回去。 “你要是自己会来,先前就不会用那些脏布缠着伤口,给我好好躺着,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潘岳见陈天翼态度强硬,索性安静躺下不再拒绝,他愣愣瞪着天花板半响,感觉被人擦拭的伤口带着些许痒痛,便找了话题开口问道:“大师兄,你现在在皇族里究竟是个什么职位?” “只是个小小丞相罢了。” “那你可知道皇族用的什么手段得到暗礁林内的药草的?”感觉陈天翼的手在伤口上一顿,潘岳猜测他必定知道皇室与银狼一族交易修士的龌龊事情。 陈天翼捏不准潘岳知道些什么,于是避着问题说道:“这些事你今后会慢慢了解。” “忘了与大师兄说,我半年前曾与和气派的弟子们一同被卖入暗礁林。”潘岳半闭起双目,声音轻缓地叙述起当时情景,“当时我们逃跑失败被抓回来后,有个弟子当场被截成三段,尸体横躺在我面前,血液也流到了我的脚边,不过这不算什么,若真要说让人心寒的,非属那里的人族村落,他们把我们人族当作可以圈养食用的牲口对待。我还记得当时有一扇门,打开门后,十几位女修在大通铺上睡成一排,一位男修站在通铺外,犹如种猪般与女人交配,通过女人们不断生养,以此来繁衍暗礁林内的人类人口,好供他们魔族修士玩乐并喂食幼子……” 感到身上那擦拭伤口的手停了下来,潘岳斜着眼望去,见陈天翼面色凝重,继而重复问道:“大师兄可知道皇族用的什么手段得到暗礁林内的药草的?” “我知道。”陈天翼受不了潘岳这种质问的语气,抬起头与他对视后道,“我对此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还知晓人族皇室与银狼多年来一直就有交易来往,这件事乍一看上去是我们人族皇室行为不耻,但事实却是,如果我们可以用每年几十位人族修士让银狼的势力越发强大,那银狼便会与蛟龙一族对峙,你去过暗礁林,想必你也了解蛟龙龙家主持着魔龙复生这一重任,若真有一天,魔龙复生成功,那我们人族还有何机会与其抗衡?所以多年来,朱云启一直在暗中帮助银狼,不止每年送进几十位人修,甚至还双手奉上大量灵石与丹药,为的就是让银狼一族尝到权利的甜头后,能与那蛟龙对抗,同时也抑制魔龙的复生。” 潘岳倒是没想得如此深刻,如果真按着这个思路往下走,那么朱云启的计策显然是成功的,因为他曾亲眼看见魔龙被那银震给杀死,也就是说,现在人族已不用担心魔龙复生,也没有理由再帮助银家壮大势力。 “丹药是用药草炼制,人族境内的药草数量远没有暗礁林内多,为何我们还要送上大量丹药?” “妖修习惯生吞药草,所以在炼制丹药上的成就远远不及我们人族,所以每次银狼送来的药材,我们都会进行脸之后再送还给那银狼一族。所以这场交易,实际上是我们人族皇室对银狼一族不断资助,用来换得魔龙不再复生!岳儿,我且不问你怎么会趟那暗礁林的浑水,只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想必你现在心中聚集不少怨怒之气,但是有许多事情并非表面看上去如此简单,所以我劝你先将前来这联方城的目的放到一边,安静待在我身边好生了解事实之后,再做出下一步决定。” “嗯,大师兄说得有理。”经过陈天翼的解释,潘岳也觉自己先前的想法的确片面,便点了头不再说话。 “岳儿。”陈天翼开始在潘岳手臂上上那药膏,“你能安然回来这里,说明你也是被朱岳山救起的其中一位?” “嗯。”其实这时候潘岳想要挑明身份,却懒得再说话。 “可惜朱岳山却聚集一众乱党在北上作乱,如此能人,若能回到皇族,必定会大放异彩。”陈天翼面上露出些许惋惜。 “你认为他回皇族能够活下?” “怎么不能?先不说朱云德暗地里的势力如日中天,就是朱云启也对朱岳山在暗礁林内的事迹称赞不绝。” “……”潘岳彻底凌乱了,索性闭起眼不再说话,他现在需要时间静上一静。 正在这时屏风外响起脚步声,一阵饭菜香味传了过来。 陈天翼用布擦干净手中药膏:“饭菜来了,给你端来,一会儿我们喝上两口。”他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 皇城的皇室宫殿一声急促尖利的叫声在空旷的殿内突然响起:“陛下,大、大事不好啦,那暗礁林,暗礁林的魔龙复生啦,嘤嘤嘤……”传递消息的侍者还未把话说完,就吓得哭了出来。 “什么?”坐于殿上高座的男子听到这一消息后,双目圆睁,不敢置信地看向前来通报的那位侍从,极力压抑震惊之后问道:“消息可正确?从哪儿听来的?” “不会有假,那魔族银家在一夜之间被这新生的魔龙给铲平了去,现在银震生死未卜,不知去向,以前与我们通信的那个小银狼,带着一身的伤跑到这里来寻求庇护,你说这,这让我们如何是好啊?” 朱云启强自平定心中恐惧,冷静之后说道:“集结所有身怀皇族血脉之人到人族护法大阵的阵眼大厅,我们立刻开启护法大阵……” …… 而在联方城,被皇城当作牛鬼蛇神的龙武本人,此时正带着一顶黑色纱帽,身着墨黑锦袍,贴身的华丽布料将他的身形裹出完美线条,他手中紧紧捏着久心荷,身周不时发出阵阵煞气,只身走在联方城的拥挤街道上。 哪怕修士都会为他噬人的气魄所撼,更别提普通民众,所以龙武所到之处,人们都主动避让,留出一条道路供其行走。 此次龙武前来人族境内,一班龙家长老与其同行,其目的倒也简单,为的是与人族皇室来谈些条件,从此避免无谓战争。 其实拥有一半魔龙血脉的龙武,大可不必亲自动身,但他还是选择走上一遭,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寻找潘岳那条白眼狼的身影。 到了这联方城后,龙武提议暂住一日,便安排龙家长老们到安客居内寻欢作乐,自己则抽身而出,找到朱云德的府邸后,潜了进去,转了N圈却不见潘岳踪影。 于是便有了龙武现在这副走在街上的吓人模样。 龙武摸着久心荷,笃定潘岳肯定就在附近,却又无法得知其具体位置,带着极度抑郁的心情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他这一游荡绝壁坏了别人游街的兴致,没过多久,街上行人就渐渐散去。 此时陈天翼已经接到皇族那里传来的紧急号召令,本想把潘岳灌醉的陈大师兄,不得不放弃这难得的机会,急急忙忙收拾了一阵,便离开南街口的华庆楼,向着皇城的方向跑去。 街上因为龙武的存在而变得肃清,陈天翼刚出华庆楼就感觉十分奇怪,远远见着街对面站着一人,也未多想,迎着那人就走了过去。 龙武一眼就认出那是潘岳的大师兄陈天翼,杀心立刻腾腾地升了起来,不过想到此次前来的目的并非滥杀无辜,便忍着杀意站在原地。 陈天翼并未认出带着纱帽的龙武,只觉此人气质极端阴霾,必定不是好惹的货色,心中虽有疑虑,却不会上前找不自在,加快了脚步只想快快离开。 就在两人交错而过之时,潘岳边绑着衣袍的腰带,边从华庆楼里追了出来,他披头散发,步子已经走不了直线,眼看是有些醉了,手里正捏着一罐药膏,在陈天翼身后叫道:“大师兄,你的膏药忘带了回去。” 膏药?什么膏药?龙武一补脑,怒火顿起,尼玛难道是用来润滑的膏药? 这时陈天翼转过身,他明知皇室那边事出紧急,却还是忍不住折回到潘岳身前,摸了摸他脑袋:“留着吧,好好养伤,乖乖在华庆楼内等我回来。” 潘岳醉得两眼发花,两坨红晕早就挂在脸颊上,本能地点点头后对陈天翼笑了笑。 陈天翼见他模样,实在欢喜,忍不住伸手捏着他下巴,在潘岳唇上轻轻啄了一口。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龙武心中怒火熊熊燃烧,潘岳特么真可以啊,背叛了他后竟然毫无悔意,他曾想过,若是再见潘岳,只要潘岳露出一丝悔过,他便不再追究半年前那场背叛,毕竟人在关键时刻,求生是最基本的本能,但是现在,事实将龙武最后的念想都敲击得粉碎,这个潘岳简直就是禽兽一个,一想到潘岳可能刚刚才从陈天翼的床上下来,龙武的内心都快要爆炸开来,这两个狗男男简直找死!! 第75章 龙武一生气,气势瞬间暴涨,整个联方城都能感到他的滔天怒意。 陈天翼与潘岳都向那边望去,只见街角那位身着黑衣之人,全身不断散发出阴霾杀意,他抬步向着潘岳与陈天翼走来,每踏出一步,地面都会发出摄人震响,其势气极端狂野霸道,就连余波都能让人胆战心惊。 潘岳今日刚刚与白袍对阵,深知对面走来那人的修为远比天阶强悍,如此高人若要杀了他们,根本连逃跑的机会都不会有,想到此,他顿时酒醒不少,打开自身空间,二话不说,拉着陈天翼就要进去。 龙武见他们要跑,自然不能任其得逞,闪至潘岳身边,伸手抓住他的脖子。只是那手上力道,紧了松,松了紧,最终还是没能下的去手。 陈天翼已被潘岳收进空间,潘岳见自己无法逃离,便也认命地闭上双眼,心想这回死的真冤,却觉抓着他脖子的冰凉手掌并未真正用力,这时潘岳触到龙武的结实胸膛,某种让他熟悉的气息传进鼻端,睁开眼后,就看见龙武那张让他朝思暮想的脸。 潘岳只觉心口好似被人一幢,莫名漏了一拍,龙武这厮不但没死,修为还大涨,这让潘岳发自心底为他高兴,只是为何龙武如此生气?莫不是误会他半年前真要杀他? 对此,潘岳也知一时半会儿无法解释,便哑着声音叫了声:“龙武。” 潘岳的声音中包含太多情意,让龙武顿觉一阵酥软,心中暗自骂自己太过无用,外面有一整片森林不去勘探,却偏偏吊在了潘岳这颗歪脖子树上。 龙武“哼”了一声,收敛起全身煞气,抓着潘岳的脖子向着华庆楼走去。 “你把你的大师兄藏去了哪里?”龙武不知潘岳身怀空间绝技,还以为是什么偏门的传送法术。 “你保证不杀他我就告诉你。”潘岳实在不愿隐瞒龙武,却又怕龙武这厮心血来潮发起狂。 潘岳对陈天翼的维护让龙武着实不爽,捏着他脖子的手收了收,将他打横抱起,一跃至华庆楼三层。 龙武踏入华庆楼三层楼内,摘去头顶纱帽,露出俊爽的面孔,他打量了一圈楼内装饰,遂即踏入屏风。 “方才你就是在这里与那个姓陈的缠绵?” 屏风内的大床上,被褥并未十分凌乱,完全没有刚结束情事之后的迹象,这让龙武心下稍安,但又想起先前陈天翼在街头与潘岳拥吻,怒气又聚集回来,用力抓着潘岳的右肩,将他甩到床上,端起床边还未喝完的酒水在鼻下闻了闻,随即仰头一口喝下。 潘岳倒在床上有些愣神,伸手覆上龙武紧捏的拳头,往自己身边一拉,便将他拉到床上:“龙武,我真的很想你。” 潘岳本就有些醉,毫不掩饰心中想法,说出的话语带有绵绵情意,惹的龙武心头怒意立刻消解几分,但转念又回想半年前在龙家地宫,潘岳曾用冰冷的声音在他死前所说的话语,脑中一个激灵后,龙武一把抬手拍开潘岳覆上他的左手,就好像潘岳是什么洪水猛兽。 “你妈。”龙武心中纠结难受,面上也现出几分痛苦,眼里尽是厉色,“啪”地一下豁了潘岳一掌。 这一掌只用了他三分力道,但对于潘岳来说却是重了,好好的脸上突然肿起高高的一块,肿块下能清晰看见青紫的血管与筋络。 潘岳被打懵了去,许久也没反应过来。 龙武没想到只不过轻轻一挥,就让潘岳伤得这么重,不忍的同时又觉得潘岳本就欠他,明明想伸手去查看潘岳伤势,却不想表现出对潘岳的关心。(龙兄,你到底有多纠结?) 相比龙武,潘岳这边的心情简单明了许多,他知道必定是半年前那场祸事让龙武耿耿于怀,被打虽感委屈,却不生气,刚想开口对龙武解释,哪知龙武那厮突然不见了踪影。 龙武用幻术将自己隐了起来,本以为见到潘岳后狠狠报复一顿就能让他心情开怀,谁知才打了潘岳一下,就心疼得要命,现在龙武正蹲在墙角画着圈圈自我反省,他这么心软,原本想好的先奸后杀再奸再杀之类的报复手段,根本没办法实现啊!! 潘岳坐在床上呆了半响,也不知龙武会不会回来,心情失落的同时下体出现了异样的感觉,这才想起陈天翼给他的药膏所散发的香味,分明就和当年在安客居地下拍卖会里挑起妓男妓女们情欲的燃香有着相同的味道,这种香料对于身中软骨散的人有着不同寻常的效用,对于普通人也能起到助兴效果,陈天翼原本只想为潘岳助助兴,却没想到潘岳曾中过软骨散,助兴演变成了性质恶劣的下药。 潘岳努力压制下体邪火,但这邪火却越压越旺,半刻钟后,他索性撩起被褥躺进床里,伸手摸进裤子自己慰籍起来,随着手中的动作,他肿了半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春意,低低的呻吟也从喉间传出。 龙武本是背对着潘岳蹲在角落里独自反省,听见潘岳那声呻吟后,全身突然一个激灵,想要转过头去看,又担心自己把持不住,于是竖起耳朵开始用心聆听,几秒后,潘岳断断续续的呻吟里带出了龙武两字。这回龙武再也不管不顾,转了身往后一瞧,瞬时倒抽了一口凉气,潘岳因受到药力的侵蚀,已主动脱了衣裤,被褥下露出的双腿泛出赤红颜色,光是用看的就知道,潘岳此时的身体必定滚烫灼热,他曲着的脚趾因左手的上下动作而不停抽搐,一脸的荡漾春色看得龙武那颗心都悬到了喉咙口。 本来龙武并不想干什么坏事,谁知潘岳那贱人当真是贱,他才刚隐去身形,潘岳就变成这副销魂模样,好在现在潘岳口中所喊的是他龙武的姓名,不然龙武真会把潘岳给当场斩杀以绝了心中那股不争气的情念。 潘岳此时神志已然不太清醒,手中撸动的同时不停叫着龙武的名字,作为一位正常男青年,他以前自然也在自慰的时候想象过龙武与他交合的场景,在他的想象里,龙武在下,他在上…… 这时他感到床边传来凹陷,有人躺到了他的身侧,一个轻吻落在他的脸颊上,惹得潘岳更加淫荡,抱着对方的脑袋就吻了上去。 龙武上了床,发现潘岳身体的异样,这才想起方才潘岳似乎有些醉,抓起潘岳裹着绷带的右手一闻,知道他是被人下了药,回想在楼底下潘岳将那罐药膏归还陈天翼的场景,龙武终于明白陈天翼才是那个觊觎潘岳的混蛋,而并非潘岳主动去勾引,想明白这层道理,龙武心情豁然开朗,心疼地摸了摸潘岳肿起的脸颊,忍不住印上了一吻,谁知这一吻挑起了潘岳的劲头,主动抱住他的脖子开始啃咬厮磨。 龙武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惹得心神慌慌,(龙武说:尼玛才慌了,你全家才慌了,我才不稀罕潘岳那贱人的吻呢!)想要推开潘岳又不舍,最后终于在潘岳强劲的攻势下妥了协,伸出舌头与潘岳的软舌缠绵至一处,热烈地回应起来。 潘岳下体坚硬的东西节奏均匀地顶着龙武的小腹,一丝不挂的滚烫身体隔着龙武的衣袍不停摩擦,被龙武吻得泛出一圈红晕的湿润双唇泛着诱人水光,龙武被身下之人的模样惹得欲火焚身,再也不去克制内心所想,沿着潘岳颈侧一路向下吻去。 吻到潘岳胸前那个红点时,龙武轻轻咬了一口,潘岳只觉全身犹如被电流通过,下体愈发胀大,呻吟声突然响亮,伸手摸上自己的性器,用力上下撸动,想要由此舒解龙武带来的刺激。 龙武见潘岳自己动手,不满地抓住他的手腕,屈指一勾,将散落一地的布条勾到手中,把潘岳两手都绑在了床沿之上。 潘岳不爽得扭动着身体,想要用灵力将那些布条震碎,不想龙武突然在他腹部一击,这一击之下输入了他魔龙之力,硬生生将潘岳气穴中的灵力给阻断了去,这让潘岳一身修为根本无法施展。 这回潘岳清醒不少,看见伏在自己身上的龙武带着一脸淫笑,不禁有些害怕,干渴沙哑的嗓音发出几个无用的音节:“你干什么?” “干你!”龙武不与他多话,他要让干得潘岳哭喊讨饶,一想到这点,他就更加兴奋,握住潘岳的性器开始玩弄起来。 感觉龙武略带薄茧的拇指轻轻抚过自己肉棒顶端,潘岳全身一颤,那个地方除了当年在温泉边被龙武抚弄过外,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碰过,潘小处男现在全身都爽翻了天,顶了下身想要龙武继续触碰,偏生龙武那厮对潘岳还心有恨意,见潘岳欲求不满的模样后,玩弄之心大起,碰了几下就停了手,撑着下巴靠在潘岳身侧,欣赏他那副要而不得的表情。 潘岳被他弄得难受,双手又不能动,脸色涨红犹如猪肝,开口叫道:“龙武,你妈的放开老子。” “不放。”龙武喜欢看潘岳这副被逼急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 “你放不放?”潘岳危险地眯起双眼。 “不放。”龙武往他身上一压,手指在潘岳精神的JJ上一弹,眼里全是笑意,勾着嘴角回道。 “艹,老子中了那软骨散的毒,你还这般折磨于我,信不信我直接找大师兄去?既然这药是他下的,相信他很乐意为我解忧。”潘岳精虫上脑,口不择言地出声威胁,这种时候潘岳竟敢提及陈天翼,简直就是自找罪受!! “……”龙武敛去笑意,停下手上所有动作,垂目看进潘岳眼底,一字字说道:“你大可试试。” 潘岳被龙武气魄一震,自知在龙武手里肯定玩不出什么花样,遂即开始发疯似得挣扎起来:“你特娘的放开老子。” 实在因为那药力太盛,潘岳只觉全身犹如万蚁钻心,只想快些得到舒解,别的事情一概不论。 龙武任由潘岳挣扎了半刻,才又握住他的性器开始上下套弄,拇指还不断在他肉棒顶端打着圈地抚慰。 潘岳这才安静下来,闭着双眼享受龙武的服务,时不时呻吟两声用来表示龙武的服务还算到位。 不一会儿的功夫,潘岳便颤抖着发泄了出来,白色乳液沾了龙武一手。 身心皆大爽的潘岳整个人都瘫软下来,闭上双眼昏睡过去,龙武看看自己还硬挺的下身,又看了看潘岳肿起的那半张脸,终究没有把潘岳弄醒,抬手撤去绑着潘岳两只手腕的布条,擦干净手后,为他盖上柔软被褥,自己也钻进被子,环手紧紧地将失了知觉的潘岳抱进怀里,心里只恨自己太过无用,早就想好的狠厉说辞与作为,都成了空中浮云,只要看见潘岳,他的心就跟着化成了一滩水,就算潘岳再动手杀他千百次,龙武怕是也恨不起来吧。 “没用的东西,直接找根歪脖子树把自己吊死算了!”龙武睡着前这么暗骂自己。 第 76 章 第二日潘岳醒来时,床边已没了龙武身影。 看到自己赤裸的身体,潘岳依稀记起昨日自己发春的囧样,摸了下被龙武打伤的半边脸,已经消了肿,手脚上的伤口也开始结痂,也不知是不是龙武给他用过了药。 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潘岳心情好得出奇,破天荒哼起小曲,撩开被子为自己清理身体,经过一番打理,潘岳顿时神清气爽,神采奕奕。 本还想等龙武回来,将半年前那破事解释清楚,突然想到陈天翼还在他的自身空间中。 “呀,不好了。”陈天翼昨夜有急事,被龙武那厮一搅,也不知要不要紧。 于是潘岳跑向窗口,一跃下楼,转了几圈,找一处偏僻胡同,将陈天翼给放了出来。 陈天翼一现身,先是担忧地看了看潘岳,确定他完好无缺后,面上开始带出怒色。 “大师兄,你可还好?” 潘岳不问还好,他这一问,陈天翼用力甩了袖子背过身去,讽刺说道:“好?再好没有了,想我陈天翼对你潘岳掏心掏肺,你却不跟我说实话,这么多年都将我蒙在鼓里。” 潘岳脑子里一个转念,才知道陈天翼指的是自己是朱岳山这件事,朱岳山救人时候所用的随身空间,陈天翼应该也是有耳闻的。 “大师兄,我可不是有意骗你,只是昨夜才刚刚与那白袍对战,身子疲乏,懒得去想,便也没有对你说明,别生气可好,现在我向你坦白,我就是朱岳山,我并未在北边聚集势力,一得了空就往这皇城赶来了。” 潘岳如此诚恳道歉,陈天翼也不好一直端着脾气,脸上怒容尤在,不过态度缓和不少,这会儿才问:“昨夜那人好恐怖的修为,他究竟是谁?你如何逃出他的魔掌的?” 潘岳闻言,又想到昨夜春事,面色一羞,红了个透:“那是龙武,没什么恶意。” 陈天翼心里一个咯噔,心中大问,莫不是昨夜他一手造的好戏让别人饱了眼福与口福? “大师兄今后莫要再将那带有挑起妓男们情欲的香料用在我身上,我曾中过软骨散,昨夜大师兄可将我害惨了。”潘岳只想陈天翼是无心之举,并无责怪的意思。 他的话语坐实了陈天翼的猜测,陈大师兄的心情顿时跌落谷底,整个人彻底石化!!要是昨夜龙武那个挨千刀的没出现,说不定他从皇城办完事情回来,就能顺利地把潘岳给吃干抹净啊,哎呀呀,气煞他也! 陈天翼心里已经郁闷得快要吐血,面上倒是正常的很,他略带愧疚地说道:“是我大意,只想着让你早些伤好,岳儿不要放在心上,看天色,现在应该已经隅中,昨夜这一耽搁,也不知皇城中到底发生何事,你可愿随我一同去皇城瞧瞧?若你不想暴露朱岳山这一身份,仍然可以当我的贴身小侍。” 潘岳犹豫再三,拿不定注意,如此婆婆妈妈还是头一遭,其实他想回那华庆楼等龙武回来,好为他解释半年前那场误会。 陈天翼以为他担心皇室一行太过危险,于是大手一揽潘岳肩膀:“有我在,必定保你周全,大师兄别的不敢打包票,但在皇城里保护身边几个亲近的人还是有能力的,走吧,随我一同去我的宅邸,换上一套侍从衣物。” …… 陈天翼的宅子处在联方城的西面,并不是十分大,有五间厢房与两间厅室,院子则分有前院后院,看得出陈天翼平时喜爱清静,宅里没有太多下人,所以潘岳并没发现,这里半个女眷也无,连下人也是清一色的年轻男子,而且长得都十分清秀。 潘岳本以为陈天翼必定是住在皇城的,没想到原来他的宅子在联方城内,不过对此潘岳没有多问,陈天翼爱住哪里住哪里,他是不会去管的。 下人们见到跟着陈天翼进府的潘岳,面色中都露出一丝暧昧。 陈天翼察觉他们的目光,立刻将潘岳护在身后,同时对着周围几人使了个严厉的眼色。 差人准备一套侍从服后,陈天翼将潘岳带入客房让他换上,自己则退出房门也去整理了一番。 不过半刻,两人都穿戴整齐,陈天翼不忘叮嘱潘岳:“低头跟在我身后,我若对谁行礼,你跟着行个礼就行。” 潘岳点头应下,拍了拍自己的侍从衣物,感到浑身不太自在,这衣服料子虽然不错,但太过肥大,完全遮掩了潘岳原有的身材,让他看上去十分臃肿。 “你的身形与气质都有些出挑,所以我特意让人找来缝制失败的衣物给你穿上,这样看上去才像真正的侍从。”陈天翼随口一提,拉着潘岳抬步出门…… 皇城位于联方城的正北两里处,陈天翼与潘岳都有修为在身,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就抵达了城门之外。 这还是潘岳头一次真正来到皇城内,与联方城的繁华不同,此处虽也住着百姓,但无人敢在街道上大声喧哗打闹,每一位走在街边的行人,皆低垂着脑袋,面色肃然,如此街景,不禁让人感到无比压抑。 陈天翼在潘岳耳边说道:“这便是我不愿住在皇城的原因。” 潘岳失笑,原来他心里想什么,不用说大师兄也都知道。 走到宫门前,潘岳不禁一叹,与朱自成曾展示给他的记忆一般无二,砖砌的宫墙高大雄壮,巨大的鲜红宫门紧紧关闭,门前笔挺站立着六位身穿黄色铠甲的侍卫,潘岳往那几个侍卫身上一探,发现他们的修为皆在金丹以上,这让潘岳感到头顶发麻,也不知这皇室内还有多少潜藏的高手。 那些侍卫们显然认得陈天翼,远远就对陈天翼抱着拳头施了个礼。 陈天翼走到他们身前,拿出一块令牌,交给侍卫中看似领头的那位,那人笑着接过,灵力探入令牌之后,又恭敬地将其双手奉还,命人打开了一旁的侧门,侧身让陈天翼与潘岳通过。 潘岳一直做小伏低地垂着脸面拱着身子,紧紧跟随陈天翼的脚步。 顺利进入宫门之后,他长出一口气,好奇抬起眼向前看去,只见面前的宫殿以蔚蓝天空作为背景,看上去当真金碧辉煌,画栋雕梁,宫殿前错落的空旷平台上刻着栩栩如生的游龙浮雕,让人叹为观止的同时,油然自豪,如此瑰丽的建筑,也只有人族才能创造出来,这是生为人类才拥有的精巧设计与智慧。 陈天翼并未回头,但他知道潘岳此刻心情,悄悄伸手捏了捏潘岳的手掌以示安抚。 两人很快走到宫殿前,宦官见着陈天翼,立刻火急火燎地迎了上来:“哎哟我的陈大人,您怎么才来啊?天王老子都没您架子大啊,赶紧跟我来吧,出大事了哟喂。” 宦官急得满脸皱纹纠成了沙皮,完全没了平常的风仪,小步子迈得又快又紧,边走边给陈天翼解释:“昨夜有消息来报,那暗礁林的魔龙复生啦!” “……”陈天翼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等大事,心中震惊却并未太过慌张,沉声问道:“陛下有何反应。” “当夜就召集了所有大臣与皇室朱姓族人,还给佛光寺的虚冥住持去了信儿,希望虚冥圣僧今日能够赶到这里共商大事啊,可惜找不到和气派叶掌门与他的一众长老,不然我们人族这边底气还能足上一些,现在所有人都聚在了人族护法大阵的阵眼大厅里,昨夜大家为了开启那人族大阵一宿未睡,哎呀呀,战事说不定马上就要打响啦,我说你陈大人怎么现在才来……”宦官急得什么话都往外漏,最后埋怨起陈天翼来得晚了。 对此陈天翼也没计较,绷着一张脸,突然想到什么,立刻转头对潘岳问道:“昨日你与龙武有过接触,他可说为何来我们人族境内?他可有告诉你暗礁林内的任何动静?” 潘岳知道事关重大,龙武身份特殊,来到这联方城必然另有目的,仔细回想之后,确定并没有漏过一丝细节,才摇头说道:“没有,他并未提及任何关于暗礁林内的人或事物。” 气氛在潘岳话音落下后变得极为凝重,无人再次发声,唯独留下三人急促的脚步声在廊道内不断回响。 第 77 章 人族护法大厅内早已人头攒动。 朱云启身着黄色金纹锦袍,尊贵华丽地坐于厅内高处,他年纪五十,因修养得宜,看上去至多四十上下,威严的脸上有着与朱云德相似的五官,乍一看去让令心生敬畏,不过若是看久了就会发现,此人双眼内没有他这个年纪应有的沉着,更无长居高位该有的镇定从容,此时朱云启面上虽无任何异色,但眼神闪烁不定,手里紧捏着衣物下摆,看得出他颇为紧张。 坐在朱云启下首的正是联方城城主朱云德,时间并未在朱云德脸上划下痕迹,他仍然保持着二十来岁的潇洒模样,多年的阅历增加了他的非凡气度,给人感觉神秘莫测,无法猜测其心中所想。 朱云恭与朱云谦也同时分坐于两旁。 就此,久未聚首的皇城四子齐聚一堂,这四位皇子向来不对付,从来都是各做各事,各管各家,如今同仇敌慨的模样,不禁让底下众人感到压力森森。 说到那魔龙,早就消失千年有余,人族在这千年来休生养息,好不安逸,虽一直有传闻说魔龙如何厉害,但又有谁真的见识过?所以此时,真正让站在大厅底下的官员与皇族子嗣们感到无比要紧的,倒不是那魔龙再生,而是这四位皇子重新聚首后带出的强大阵仗与紧迫感。 大厅的正中央,几位修士满头大汗地搭建着一鼎圆形台面,台面底下露着让人乍舌的繁复结构,环环相扣,就好比现代设计精巧的大型机械用具。 “好了没?”朱云启熬了一夜的两眼充了血丝,不耐地催促。 他们必须等待底下这几个修士把阵眼搭上,才好用皇族血脉之力启动人族大阵,奈何这人族大阵最后一次使用时朱自成还存活于世,如今时过境迁,当年在朱自成指导下完成阵眼的小青年都变成了老头子,平常这阵眼又供着不让碰,虽然这些人对于装载阵眼的步骤倒背如流,但真上了手,还是觉得手生得很。 潘岳与陈天翼进门的时,就看见大厅里几十来个人都瞪着眼睛死盯着那中央的圆台。 朱云启见着陈天翼,面上不爽,半点面子都不给,直接嘲笑道:“怎么才来?又去逛窑子玩男人了?” “……” 众人心中偷笑,他们这个便宜丞相说到底还是靠的狗屎运上的位,陈天翼上位之前的官职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下都督,也怪陛下玩心重,有次换了便服去游湖,恰巧碰上湖上飘舟的陈天翼,陈天翼是见过朱云启的,脑瓜子一转,套了近乎后就开始大谈理想抱负,朱云启觉着这人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当然,陈天翼也不是一下子坐到丞相这位置,而是在朱云启有心提拔之后,自己顶着压力完成了几个任务后才有机会坐上来,不过看在别人眼里,陈天翼就是沾了狗屎运。 像今天这样,朱云启在众人面前半点不给丞相面子的情况是绝无仅有的,陈天翼平时把自己保护的严严实实,他喜欢男人的事情并没几个人知道,如今朱云启一嚷,等于公开了陈天翼的一大癖好,陈天翼脑子里“嗡”地一声当了机,喜欢男人不是罪,有罪的是喜欢男人让大家都知道,而且潘岳就站在身后,他会怎么想自己?昨天自己才给他下了药,这下肯定有口说不清了啊。 不过我们潘岳同志倒还真没想这么多,因为一他进来就迎上了朱云德的眼神。 朱云德先是不确定,仔细看了眼潘岳后又面露惊讶,然后目光变得悲切担忧,他的慈父模样与潘岳印象中的一模一样,潘岳与他对视几秒后,垂下眼帘,只觉心中波涛汹涌,七年后再次相见,这位老爹给他带来的震荡与当年不相上下,也不知为什么,那抹早已被潘岳忽视的父子深情又席上心头,真有股冲动,直接冲到朱云德的跟前抱着他失声痛哭。 此时朱云启走下台来,他似是失了几分理智,也不管群臣在场,怒气横生地站到陈天翼身前。 陈天翼见这阵仗,知道情况不妙,额上渗出冷汗,暗中拉着潘岳一同“啪嗒”跪下,低头认错:“臣姗姗来迟还望陛下赎罪。” 朱云启踢了踢陈天翼的脚跟,冷笑:“你有将我这个皇帝看在眼里?” “陛下何出此言?臣对陛下一直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那我问你,昨日你去了哪里?” “……”陈天翼昨天去了安客居嫖了回男妓,然后为了将潘岳弄到手在华庆楼布置了一番,再然后要回皇宫的时候,碰到了龙武,好像没一件能说出口的。 “哼,说不出口了?昨日如此紧要之时,你竟然还流连于温柔乡中,该当何罪?” 陈天翼知道朱云启能这么说,必定是找人跟过自己,于是低着头也不知如何辩解,他在这皇城最大的靠山,无非就是朱云启这位帝皇,谁知朱云启突然对他发难,现在丢面子是小,只怕要丢性命了。 朱云启似乎受不了陈天翼的沉默,声音提高了一个阶,用力踢踢陈天翼的脚跟:“问你呢,该当何罪。” “……”场中一阵沉默。 潘岳没想到大师兄一来就受到责难,心里不免愧疚,昨天要不是龙武那厮王八气毕露,大师兄也不用受这份鸟气,他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身份出头,不过事关紧急,潘岳心里一转,还是吼了出来:“启禀陛下……” “闭嘴,我在责问丞相,哪儿有你说话的份,给我拖出去,斩了。” 艹,这个朱云启脾气真特娘的火爆,都快要被砍头了,潘岳还矜持个啥?立刻用最快的语速把重点给说出来:“昨日陈天翼见到了暗礁林内的龙家少主,几番周旋之后才得以脱身,说不定他们龙家现在已经暗中浸入我们皇城之内。” 潘岳这话一出,现场立马炸开了锅,先前要上前将他拉出去的几位侍卫,半抬着步子,也不知要不要继续执行朱云启的命令。 朱云启面色一凝,挥了挥手让那几个侍卫退下,踱步到跪着的潘岳面前。 一双纹着金线的履靴出现在潘岳的眼前,潘岳也不知那朱云启什么个意思,手里汗津津地捏成了拳,要是面前这位爷想要置他于死地,潘岳肯定会死得笔挺绝对。 “抬起头来。”朱云启声音恢复平静。 这时不远处“哐当”一声,朱云德失态地站起身,大声对朱云启说道:“大哥,现在哪里还有时间找这些小喽喽不自在?还不速速派人彻查皇城与联方城内所有妓院客栈,找出那些龙家人才是首要事情。” 朱云启挥了挥手道:“这些事你去办吧,我现在就是要这个小侍从抬起头来,怎么?我要求太多了?” 潘岳见朱云德站出来为他说话,不再迟疑,“刷”地把头抬了起来,心里后悔,他就不应该跟着陈天翼来。 朱云启对着潘岳那张脸看了又看,几次反复之后,眼中全是惊诧,随即冷笑一声,转过头去似笑非笑地对朱云德说:“我说二弟怎么如此失态呢,原来这位穿着侍从袍子的人竟是二弟的幺子,啧啧,想不到,想不到!” 朱云启的话语一出,场面又迎来了第二波炸响,一群官员哪里不知皇室里的关系紧张,这突然冒出来的朱岳山,也不知会把事态引向哪个方向。 向来处变不惊的朱云德霎时变了脸色,站在原地紧张看着朱云启的一举一动。 朱云启笑了笑,弯腰先将陈天翼扶起,拍拍他的肩膀,也不知是真夸还是讽刺:“果然是我的好丞相。” 他说完就让陈天翼站到一边,又弯腰把潘岳给扶起,拿眼扫了扫他那套不合身段衣物,关切地说道:“你好歹也是朱氏皇族之人,穿成这样成何体统,难不成你以为我朱云启是亏待自家人的混账?来人啊,带朱岳山下去,换套体面的再引进来。” 潘岳看了眼朱云德,对方朝他点了点头。 方才把陈天翼引进来的宦官一直在门外候着,听到朱云启的吩咐,立马迈着小步子进来,领着潘岳走了出去。 朱云启注视潘岳离开,脸上笑意全敛了去,转向那个圆形台面,严厉问道:“还没好?” 那几位努力搭建阵眼的修士都抖了三抖,其中一位忙答:“约莫再过一炷香就能大功告成。” 朱云启甩了下袍袖,撇了眼站在一旁的陈天翼,又走回高座坐下,闭上双目小憩起来。 朱云德已经下令让手下去探查联方城与皇城内的所有客栈,现在也坐了回去,只是再也没了方才那坐怀不乱的镇定。 第 78 章 潘岳的到来引起的震荡显然波及到了站成一列的朱氏子嗣那边,其中心情最为激烈的要属早年被送进皇宫当作质子的朱岳明与那位在白袍教导下长大朱志天。 朱岳明身为朱云德的大儿子,继承了朱云德七分样貌,给人的感觉十分大气,完全不像是长年被禁闭在宫闱之内不经世事的毛头小子,现在他面色如常,心中颇为讶异,这还是他头一次看见自己的亲血弟弟,一直对弟弟的事迹有所耳闻,却从未相见,十年前听到朱岳山的死讯后还扼腕叹息了一阵。今日这戏剧性的一幕使得他许久才反应过来,想要仔细看看亲弟弟的模样,人却已经被那宦官给带了下去。 朱志天则是愤慨满心,他昨日刚刚收到消息,白袍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杀害,白袍这个师傅一直尽心尽力,暗地里为了朱志天这个小主子坏事真没少干,他多年来对潘岳如此执着,是为朱志天将来稳坐帝位而除去后患。 由此可知白袍对朱志天是真心爱护,当年潘岳气穴已废,白袍大可以放过潘岳一马,但为了朱志天,他情愿冒险探入和气派也要将潘岳捉拿到手,此次白袍身死,对于朱志天来说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昨夜朱志天强忍心中的伤悲,在这大厅内呆站了一夜,现在失去师傅的感情再也忍耐不住,咬牙切齿地在心里策划如何将这朱岳山碎尸万段,他心中笃定白袍身死与这朱岳山肯定脱不了关系。 从朱云启的态度中潘岳得出朱云启对他并无杀心,要知道,朱岳山的名号在皇城以北可是用来造反的,如果朱云启想要置潘岳于死地,有太多理由可以把他就地处决。朱云启对潘岳不但没有杀心,还愿意让他与族中众人平起平坐,从他让本来狼狈的潘岳去换身衣物再回来就能看出,这是当着众大臣的面承认了潘岳在皇族中的地位。 既然朱云启给潘岳露面的机会,潘岳自是会好好把握。 半柱香后,大厅外重又响起脚步之声。 这时众人见到一袭银色衣摆擦过红木门沿,下一秒,焕然一新的潘岳出现在人们眼前,合体的银丝华服将他衬得气宇轩昂,青色玉冠固定住墨般长发,潘岳冷峻的面容无半丝慌乱,气度怡然,举止大方,他双目深邃如潭,轻轻向皇室子嗣方向一扫,清雅俊逸的脸上现出一丝玩味笑意。 被潘岳目光扫到之人皆心中微震,只道此子好生魄力。 潘岳每每踏出一步,就配合着稍运起体内皇印,利用皇印之威震慑在场众人,高调地宣告他朱岳山的回归。 抬眼望向那高座之上,朱云启半闭的双目全开,对于潘岳暗地里的小动作不加责难反而夸赞:“贤侄当真气度不凡。” 朱云启的态度让潘岳疑惑,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不是应该对他潘岳百般为难?为何会变成这般态度?于是他转头看向朱云德,此时朱云德已收起焦虑之色,脸上平静,看不出喜怒,他见潘岳看来,向他点头一笑。 “报,虚冥圣僧到。”门外传来通告声。 “快请。” “……”袈裟披肩的虚冥从门外走进,他手中拄着一根佛禅礼杖,杖上的铁环跟着他的脚步发出清脆亮响。常年挂在他脸上的亲和微笑已然消失,严肃地环顾了周围众人之后,微微颔首向朱云启见礼,“贫僧见过陛下。” 跟在圣僧之后的是一位15、6岁的小和尚,长得机灵可爱,一看就知道是个聪明的,小和尚垂着双眼,薄唇紧抿,紧跟虚冥身后,安静乖巧。 潘岳本是站在厅堂中央,现在虚冥前来,他便抬步走进了皇室子嗣那一列,站定在朱志天的身侧。 朱志天的目光一直紧紧盯住潘岳,见他站到自己身边,内心极度不悦,本想出声嘲弄,不过看了看场面,又将话语咽了回去,心中暗恨,一条条恶毒计策正在脑中不停掠过。 恰巧这时,中心圆台处的修士们完成了阵眼的布置,检查再三之后确定无误,立刻恭敬地对朱云启报备:“陛下,阵眼完成了。” 朱云启点点头,抬步走到圣僧面前:“虚冥圣僧来得正是时候,有消息报,西边魔龙重又复生,这便示意着人魔之战即将触发,相信圣僧也曾亲眼目睹二十多年前那场人魔大战,只怕此次的事态会更加严峻,唯有我们人族势力紧紧凝结,共御外敌,才能抵抗那魔龙之势,此次请圣僧前来,便是商讨这御敌之策。” 虚冥似乎对于朱云启的决策颇有异议:“先不论魔龙究竟有多少强悍,这战事还未起,你们皇族就迫不及待开启这护法大阵,岂不是在告知那暗礁林中的妖修们,我们人族惧怕他们的魔龙?此番作为是在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要知道,启动了这人族大阵,从另一个角度上看,则是在宣扬皇族的强大,半年前和气派的灭亡,让佛光寺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现在虚冥内心担忧的并非魔龙,而是怕他皇族用这魔龙为缘由吞并所有人族内的势力。 “此言差矣,人族护法大阵开启之后,其威势强大,足可震慑暗礁林内的魔族妖孽,只要我们人族摆足姿态,气势上就可占据优势。” 朱云启说完,不待虚冥再开口,便踏到那圆台旁,运起灵力提声高喝:“史册有记,魔龙嗜血残暴,尤饮人血为好,其躯黑如墨漆,硬若磐石,高有三丈,双翼铺展能遮天蔽日,日食三百人方能饱其腹欲,有如此孽障存在,我们人族怎能坐以待毙,今日我以皇室之尊,朱家之名,必要开启这人族大阵,必要护我万里江山不被践踏损毁,必要让魔修们看到人族这千年来不断发展的强大威力,要让那魔龙见识到我人族并非弱小易欺之辈。” 朱云启的话语鼓动了众人心中的那团烈焰,士气突然高涨,所有人都期待着护法大阵重新被开启。 虚冥见再多说也无法改变皇室的决策,便冷着脸站到一边,观察起皇室子嗣那一列的众人,当他目光落到潘岳身上时,突然面色一滞,他看到潘岳额间竟然印有佛门子弟才有的佛光印,他肯定地记得佛光寺中并无潘岳这位弟子,也就是说,潘岳也许遇到了什么人,将这佛光印打在了他身上。 这时朱云启已用灵力化为尖刃,划过自己手指,一滴精血落进阵眼圆盘之内,只见圆盘突然红芒大放,随即地下传来剧烈震动,令人生畏的尖利嗡鸣不知从何方传进众人耳中,那些没有修为的官员根本无法抵御如此声势,七窍当场留下红色鲜血。 只见从圆盘的圆心处,缓慢展开一抹艳红小扇,直直抵达圆盘边缘,形成了一个拥有尖锐角度的扇形面积。 朱云启对朱云德使了个眼色,然后对众人说道:“当此圆盘注满鲜血时,便代表着大阵的开启。” 潘岳往那圆盘一望,朱云启的血液才刚刚填满圆盘的百分之二,不禁感叹朱自成创造这个阵眼时的用心良苦,为避免族内之人自相残杀,每个朱家子弟的血脉都是人族珍贵的财富,在面对危难之时,只有朱家人齐心协力,才能将那圆盘注满血液,也怪不得上面那四位兄弟就算再不对付,也没有互相残杀至死。 就这样,朱家人按着辈分一一到圆盘前滴上精血,皇城四子之后,接着上前的应该是朱云启的嫡子朱志天,然后是朱岳明,再就是朱岳山……依次往下推去。 在那皇城四子中,血脉之力最为强劲的,果然是朱云德,当他将精血滴入圆盘内,一方面积极大的扇形缓缓展现而出,大概占据了整个圆盘的百分之五,远比其他三位皇子来得多。 对此潘岳并不意外,当年朱云德就是因为这血脉之力而遭到监视禁锢,还害的他大哥朱岳明被关入宫闱当作质子。 此时朱志天已经走上前去,抬手准备滴入精血,看得出他颇为紧张,朱志天这一辈从出生就一直是太平盛世,根本没有见识过这人族大阵的威力,更不知道自己血脉之力究竟如何深厚,现下正是他展示自己纯正皇族血脉的机会,自然会感到忐忑。 当朱志天的精血滴入圆盘内时,圆盘内缓慢展现出的扇形竟与朱云德所呈现出的扇形面积不相上下,在场众人当即发出惊呼,皆对朱志天的纯正血脉感到钦佩,朱志天自己也未料到能与朱云德比肩,脸上露出了一抹兴奋后变得得意洋洋,方才那忐忑紧张之意全被高人一等的傲气所取代。 朱志天回来后,接着朱岳明踱上前去。 潘岳还没仔细打量过朱岳明的模样,趁着朱岳明步出,他的目光自然落到了自家哥哥身上,这个哥哥与潘岳印象中的质子形象差距太大,他不但没有被关在宫闱内的懦弱,也没有不经世事纨绔子弟的霸道,他脸上的表情与气度与朱云德十分相似,这是并不是天生遗传能够带出的气质,更像是这对父子时常相见相处,儿子在父亲常年的影响下才能有的气质。 这让潘岳不禁疑问,多年前他在朱府所见所看所听都是从朱云德一人的视角得来,是否……是否太过片面? 第 79 章 朱岳明似乎对血脉之力的强弱并不在意,当圆盘内出现仅仅百分之一左右的小扇形后,他只是耸耸肩,十分轻松地踏回了皇室的列队。 现在轮到了潘岳,在众人的注视下,潘岳走上前,说不在意其实也在意,潘岳是继承了朱自成皇印的唯一存在,若是血脉之力不够强盛,便不能服众,他走到圆盘边后,举起手,望了望朱云德,朱云德对他点点头,他才在手指上划出一个伤口,向着圆盘滴下精血。 血液滴入圆盘后,不像先前的皇族精血,潘岳的血液不但没有引起四周任何震响,在圆盘中也没留下任何印记。 “莫非你冒充朱岳山不成?”朱志天见状第一个发难。 就连刚才一直没有表态的朱云启也面露不悦,朱云德更是紧张起来。 悉悉索索的各种非议从厅内响起,潘岳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朱家之人成了众人议论的焦点。 正在潘岳无措之时,圆盘内突然震响开来,嗡鸣声也穆地刺入人们耳中,耳膜剧痛到让他们痛苦地伸手捂住耳朵,四周威压瞬间铺天盖席卷而下,就连拥有金丹修为的一众修士也感到无法承受,那些没有修为的官员索性直接昏厥当场。 潘岳的目光一直盯住那圆盘,只见整个圆盘顷刻间转变了颜色,炫目的鲜红之色并非从圆心开始蔓延,而是从圆盘边沿直接溢出,不出半刻,圆盘已变得犹如沸腾的血池般冒出不断破裂的血泡,伴随着气泡的翻滚,一股极热的血腥之气充斥了整个大厅。 皇城四子包括底下所有神志还清醒之人,皆不敢置信地看向站在大厅中央的潘岳,怎可能仅仅以此子一人之力就开启了那人族护法大阵,能够办到这一点的,只有当年研制人族大阵的朱自成本人而已。 潘岳见自己造成的声势惊人,便顺杆而上,祭出体内皇印,催动灵力让皇印不段转动,只听“吧嗒吧嗒”连片的跪拜声在厅内不断响起,众人被潘岳的威压惹得心神慌乱,崇敬之意油然窜上心头,只想将面前挺拔站立之人直接捧至高位,现在对他们来说,朱云启这位帝王,与潘岳相比简直毫无帝王之相,唯有潘岳才有资格坐在那高位之上。 人族护法大阵开启时的声势确实强悍,整个人族之境就像突然被巨型透明半圆罩罩住一般,阵法内所有的生物都能感到一种奇特的耳鸣,暴露在人族境内的所有魔族修士更会因这阵法而产生脑热,刚开始也许还不觉得,时间久了便会成为一种折磨,到最后连人型都无法维持。 宫门之外,龙武正带着一班龙家长老气势汹汹地来“谈和”,虽然谈判对象的人族皇室完全不知道他前来的目的……不过这个世界的规则便是弱肉强食,拥有绝对武力的龙武,自然有资格成为做出决策的那位。 见人族大阵突然开启,龙武加快脚步,他并不愿意看到任何魔族修士在人族境内被折磨至死。 宫门口的六位金丹修士老远就看见龙武这一班人。 “站住。”其中一位侍卫紧张大叫,与其他人一起祭出法器,却突感全身一滞,身上灵力已完全无法运转。 “开门。”龙武面色凛然,抓住其中一位修士的衣领,把人向门边一扔。 那位修士眼见无力抵抗,便哆哆嗦嗦将侧门打开,随即一个闪身,向着门内跑了去。 龙武并未阻拦,任由那人去通风报信。 不久后,人族大厅内就传来了杀猪般地禀报声:“不好啦,有人闯进皇宫内,也不知那些人什么来头,见了他们后半点灵力也调用不起来啊!” “……” 在这种紧要关头,朱云启却突然做出让众人跌破眼镜的意外决定,他低头沉吟片刻后,走到潘岳身前,伸手抓住潘岳右手:“岳山,你既然身怀先帝皇印,便也说明你已得到先帝传承,我朱云启在此正式将皇位传让于你,从现在起,你便是这人族至高皇者,实至名归!” 朱云启的面色显得极为疲惫,好像连一秒都不愿再待在帝王之位。 众人哪里想得到朱云启这突如其来的决定,突然炸开了锅。 “陛下,如今大敌当头,怎能匆忙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还请陛下三思而行!” “是啊,陛下,此般决策太过草率,朱岳山才刚刚抵达这皇城之内。” "……"反对声音最为响亮的莫属朱志天,身为朱云启唯一嫡子,朱志天自然是把这皇位看做怀中之物,谁知今日横空降下一个朱岳山,不仅抢去了他的威风不说,还让父王直接传了位,就这么简单?他多年来志在必得的皇位就这么简单地没啦? 朱云启大手一挥,制止众人吵闹:“朱岳山以一人之力开启这人族护法大阵,身怀遗失多年的皇族皇印,由此可知,他必然是得到了先帝朱自成的传承,事已至此还有何可辩?我心已决,这人族大业,从今日起便由朱岳山继承!” 朱云启说完,拍拍潘岳肩膀说道:“还不快去看看何人胆敢闯入皇宫之内。”与此同时,他传音入潘岳耳中,“孩子你且记住,久心荷并不稀罕,真正稀罕的是能够控制久心荷的灵魂,你我同是拥有久心荷之人,你可曾想过也许你我正共用着同一个灵魂?如今我将重任交于你手,你切勿再被有心之人利用,我就用这皇位换取你朱岳山的信任,今后你自会知晓谁人才是别有用心!” 什么叫共用同一个灵魂?潘岳百思不得其解,回过神来,朱云启已然走远,潘岳看了看厅内乱成一锅粥的众人,决定先将其他事情抛到一边,解决那些擅自闯入皇室内的不速之客才是首要之事于是他稍稍催动体内皇印,发出威压。 片刻后,众人都安静下来,向着潘岳投来疑惑的目光。 潘岳看得出他们虽惧怕皇印威压,眼中却并没有十分服气,对此潘岳也不计较,谁也不可能一口吃成大胖子,潘岳来到皇室的目的已经不费吹灰之力地达成,这样的结果再好不过,于是他抬高嗓音对着皇室子嗣们说道:“有人胆敢闯入我皇室之内,毁我皇室庄严,你们还站在此处作甚?还不速速随我一同去收了那些作乱之人。” 潘岳说完向陈天翼使了个眼色,大师兄心领神会,立刻走到潘岳身后紧紧跟随,其后朱岳明也一步踏出跟到潘岳身后,他用行动表示自己已经承认了潘岳的地位。 朱岳明后,越来越多的人相继跟进,但身为朱岳山生父的朱云德却迟迟不动。 潘岳将目光放在朱云德身上,露出不解之色。 朱云德一直在笑,见潘岳望来便从座位中站起,走到潘岳身前说道:“是应该把权利移交给小辈了,放手去做吧,爹相信你。” 朱云德面目慈祥,声音仿佛带有魔力,被他如此一激励,潘岳心中顿生自豪之情,只想抱住朱云德让他抚摸头顶,高兴地点了下头后,潘岳转过身去,带着一班皇家小辈,朝着宫门走去。 虚冥圣僧做梦也没有想到,这皇室交接竟然如此仓促简单,对于新任皇者朱岳山,他心中颇为欣喜,朱岳山额间有那佛光印记,无论这佛光印从何而来,有一点可以肯定,此人并不排斥佛家之地。 就此,龙武带着一班长老气势汹涌地向着皇宫之内走去。 而潘岳则带着一班皇族子嗣与十几位天阶长老向着宫外走来。 并没过多久这两波人就迎面碰到了一起。 见到潘岳带领一众人走来时,龙武愣了一下后嘴角勾起了笑,他当真没想到在此处迎接他的会是潘岳,某个馊主意在心里萌芽并迅速地茁壮成长。 潘岳也没想到领着一波人来挑事的竟然是龙武,也是一愣,然后内心开始纠结,尼玛龙武你跑这儿来捣什么乱!!! 两人见面后都没说话,龙武歪着嘴角笑得一脸邪恶。 潘岳则装着副清高模样,他现在身份摆在那儿,气势上不能输:“原来是蛟龙一族的少主,今日你不请自来,难道是想送命不成?”潘岳边说边往前走,私底下用另一种语气传音道:“你特么找抽么呢?来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回去,想死啊?” 龙武被潘岳面上一套,底下一套的做法给惹笑了,周身气场大放,魔龙之力毫无保留地展现而出:“只怕我的命你们之中还无人能取。” 龙武这一发威,四周所有修士皆发现体内灵力根本无法运转,别说掐架了,连保命都难,这一重大打击对于皇族这边的众人太过巨大,一位阅历丰富的长老失声叫道:“他……他就是魔龙,曾有传言,魔龙之力能够克制修士灵力。” 第 80 章 长老的话犹如大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心中除了震惊外更多的是恐惧,昨日才刚刚得到魔龙复生的消息,今日魔龙就找上门来,且魔龙之力竟如此霸道,在场众人只感绝望! 潘岳体内的灵力也被悉数凝结无法运转,连想要继续传音质问龙武的能力也消失不见。 龙武缓缓走向站在皇族众人前列的潘岳,他面上带着玩味笑意,也不知想要做些什么。 朱志天本是不情不愿跟在人群最后,见潘岳将要受难,他心情一阵大好,由此可知此人自私至极,人族可能会面临灭顶,他却仍然任性地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内心窃喜。 黑色外袍将龙武的身形勾勒出完美线条,他得意地抬着脑袋走到潘岳身前,抬手轻挑地捏起潘岳下巴。 “放手。”潘岳将头往旁边一歪,一个劲儿给龙武挤眼色,(尼玛给我留点面子呗!) “逃什么?”龙武头一次见潘岳表现得这么不淡定,来了兴致,硬拽着潘岳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唇贴近潘岳耳边轻声道,“昨夜也不知是谁在我身下辗转承欢,今日怎就翻脸不认人了?可真够冷漠的。” 潘岳闻言,那张看不出喜怒的冷淡脸面立刻“唰”地一下红了个透,抬眼看看周围的那群人,只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陈天翼就站在潘岳身后,他将龙武刚才所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郁闷得快要吐血,自己昨夜准备的一手好戏,果然让龙武这厮给尝去了鲜头,若不是顾忌龙武的实力,他早就与龙武战作一团。 “哈哈。”龙武太喜欢现在潘岳的反应了,心情大好,不再捉弄,对着面前一群人族修士们大声说道:“今日前来并非找事,只不过想要和人族谈些条件,避免今后再发生不必要的争端,还请你们人族高抬贵手,将这人族护法大阵给撤去。” 龙武的话出乎所有人族修士的意料,刚刚还垂头丧气的众人一下子来了精神,都睁大双眼盯着这位魔龙仔细打量,只道这位魔龙并不似书中所述会用强大实力胡作非为。 只有潘岳脑中警铃大响,龙武现在身怀压制性的武力,人族想要求和,除了乖乖听从龙武提出的条件外别无他法,也就是说,不管龙武提什么条件,他们这边都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对此潘岳只觉头脑发胀,龙武那厮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也不知道会提出些什么奇怪条件。 龙武将面色红得跟个虾子似得潘岳扳向人族众人,让他面朝人族修士与自己并肩站立,随即面容稍肃,转头问向陈天翼,语气严厉:“怎么前来迎我的都是你们这些不当事的小辈?朱云启等人呢?两族谈和的大事,难道不应该郑重对待么?” 却不待陈天翼说话,朱志天迫不及待回道:“龙少主不知,今日父皇刚刚将皇位传于朱岳山,现下朱岳山才是人族皇者。” 朱志天说的虽是大实话,但他绝对不安好心,现在无论谁坐上这人族高位,都逃不了与那魔龙针锋相对的局面,虽然魔龙口口声声说是谈和,但谁又知道他会提出何种不平等的条件,为了避免战事,在位的人族帝皇多半会接受所有魔龙提出的条件,这样看来,只怕这位新上任的帝皇将背负千古骂名也说不定! 龙武看了眼朱志天,在心里记牢了这人脸孔,随即抬手覆上潘岳后颈子:“没想到你一声不响竟坐上了人族皇座,当真是小看了你,还不找人去撤了人族大阵,然后找个地方请我坐下,站在这里也不嫌闹腾!” 艹,潘岳只能在心中喊一声操蛋,红着脸,不爽地甩开龙武的手,抬眼看进朱岳明眸中:“找人去撤了那人族大阵。”然后又对陈天翼说道,“去议事大殿!” 陈天翼低着头在前面引路,潘岳与龙武并排跟在他身后。朱岳明则带着几位高阶向着那护法阵眼大厅走去。 其余人则浩浩荡荡紧跟潘岳与龙武两位主子的脚步,两波人聚集到了一起,双方都能看见另一波人脸上的排斥表情。 虚冥与朱云德方才就站在后方,如今两人都没有再跟进,他们刚才也感到体内灵力滞懈不能运转,身为佛光寺的圣僧虚冥与受人敬重的联方城城主朱云德,为了顾全面子,都不愿去参与这议和之事,反正不管龙武提什么条件他们也没拒绝的资格,无论谁去谈和,这结果都是相同的,所以两人都摊手表示,回家洗洗睡吧,他们就算去了改变不了什么。 到了议事大殿,潘岳想要坐上殿内高座,却被龙武给拉着不能走动,龙武一本正经对着众人说道:“大家都退下去在外面等着,两族谈和事关重大,我与人族新帝必须谨慎对待,出去出去!!” 众人表示(⊙_⊙)就是因为事关重大,人多才好商量嘛,为什么要让他们出去?不过现在魔龙一人说了算,众人虽心有疑惑,却不敢提出疑问,直接踏出步子谨小慎微地站在议事大殿门外,焦急等待最终结果。 龙武手掌稍稍一挥,大殿的大门自动关闭,空旷的殿内只留下潘岳与龙武两人四目相对。 “艹,你想干什么”潘岳再也不装什么清高,握着拳头不爽质问,空旷的大殿传出他的回音。 “干什么?你还欠我一条命,不应该用你自己的命来换么?”龙武面色阴沉,伸手抬起潘岳的脸,让他直视进自己眼里,他的确也生气,早上他才离开一会儿潘岳就不见踪影,只觉得这人就跟泥鳅一样,一不小心就会从手中滑走,时时刻刻都要担心潘岳突然不见的危机感让龙武极为不爽,所以他思考再三,还是准备把潘岳禁锢在身边,用他的话说这是潘岳欠他的,活该受罚。 潘岳这边急着想要把半年前那事解释清楚,于是他把龙武捏着自己的手拍开:“装什么深沉,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人么?快收起你那不要命的魔龙之力,我有东西要给你看,看了之后保证你消气!” “什么东西”龙武被潘岳那神秘兮兮的模样吊起胃口,紧抓住着潘岳手臂,“别想再耍花样啊,你昨天把那陈天翼藏哪里去了?别我一让你动用灵力,你就给我把自己整不见了!” “艹,相信我一次不行,就算不见也是带着你一起不见,放手啦!” 潘岳说带着龙武一起不见的时候,龙武的小心肝颤了一下,整个心情都跟着飘起来了,不过这并不能让他放松警惕,仍然死抓着潘岳的手,一脸倔强地说:“不放就不放,有种你把自己手砍了。” “艹,随你。”潘岳感觉身上的灵力一瞬之间恢复正常,也不耽搁,随身空间的黑色入口被他开启。 “这是什么东西?”龙武不解。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走吧。”潘岳主动牵起龙武手掌。 “……怎么我心里感觉毛毛的,你不会想谋杀亲夫吧。”潘岳半个身子踏入空间之后,龙武也跟了进去,他能感觉到里面并不危险,心情一好就忍不住开口调笑。 “……”潘岳没有理他,将空间的入口一收。 龙武还是头一次接触空间秘法,环顾潘岳的空间半响:“这就是你用来装下人族奴隶的地方?” “嗯,当时什么也没,我花了半年才将此地打理出些样子,那边的木屋就是我居住的地方,随我来吧,有本书要交予你看,看了你就会明白半年前到底发生什么。”潘岳的心情十分愉悦,脸上也带出了一丝笑意,拉着龙武的手紧了几分,他眼底那抹兴奋根本不容龙武忽视,这样的潘岳龙武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过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又快乐了,潘岳的木屋陈设十分简单,一个书架一张粗糙的桌子与一张小床,潘岳将记录有如何在人体内种下冰种的书籍从书架上取出交到龙武手中,龙武翻看了没几页就明白当时的事情纯属误会,潘岳并非为了保命而置他于死地,而是为了救他才做出当时的一番举动,了解事实真相之后,龙武高兴地找不到北,一把将潘岳压倒床上,亲了又亲。 “唔……喘不过气了……”潘岳抗议,“停,我还有话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龙武开始脱潘岳衣服。 “艹,放开你那咸猪手!”潘岳拍开龙武的手,“我有话想要正式对你说。” 龙武委屈地缩回手,带着一副哀怨表情瞪住潘岳。 潘岳抚额,这家伙特么真可耻,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简直不忍直视,于是潘岳整了整衣服,冰冷的脸上现出一抹红晕:“那个,我想说,自从半年前与你分开后,我没有一分钟不在想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这是潘岳头一次正式表白,心情紧张,等了好久没见龙武回答,炸毛道:“艹,你倒是表个态啊!” “嘤嘤嘤……”为世人所惧怕的魔龙大人居然哭了起来。 “怎么了你?”潘岳苦笑不得,抱住龙武的脑袋为他擦去眼泪。 “你他娘早些告诉我呢,害得我还以为你讨厌我,我什么都不害怕,就怕你讨厌我……”龙武这回是真委屈了,自己喜欢了潘岳这么多年,吵也吵过,闹也闹过,马屁不知拍了多少回,付出的感情从不计较回报,但是无论如何努力,潘岳都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这让他饱受打击,像今天这样得到潘岳的正面表白,龙武表示,他真不容易。 第 81 章 “别哭了。”潘岳柔声安慰,不禁也红了眼眶,他知道龙武对他的感情深刻,却没想到平时王八气十足的大男人能因为他的表白哭成这样,抬手捧住龙武俊朗的脸,“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废话,你想走也走不了。”龙武破涕为笑,一把抱住潘岳腰身,深深印上了一个吻。 ……拉灯…… 两人在潘岳的空间内一番温存,什么谈和什么人魔大战都被抛到了脑后,却苦了眼巴巴等在议事大厅外的官员和龙家长老。 整整两天以后,人魔两族的头领才从议事大殿里出来,龙武一副餍足表情,潘岳则弯着腰捧着背,满脸苦逼! 深知男男之道的陈天翼内心捶胸顿足,看来潘岳已经被吃干抹净,连渣都不剩了,他已经没有机会了~!呜呼哀哉,不过大师兄知道以大局为重,硬压下心中不甘,低头站在一旁,恭敬问道:“商谈得如何?” “……”潘岳囧,两个人在床上运动了两天,根本什么都没谈嘛,求助地看了眼龙武。 “为了避免两族争端,我俩准备着手联姻,从今往后,两族之人不能再无端殴斗,允许两族之间互相通婚,若是让我发现有人私下逞凶斗狠,别怪我不客气!”龙武气势一放,狠话抛出,随即大手一挥,“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我和我老婆还要去拜见岳父。” “联姻?谁和谁联姻?” “????” “魔龙大人的老婆是谁?” “???” 底下一群人满头问号。 潘岳则瞬间石化,谁是龙武老婆了,龙武这人怎么自说自话?当着这么多人面拆他面子,简直岂有此理,却不等潘岳再表态,龙武已经带着他飞离地面,向着联方城方向飞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潘岳虽有不满,却敏感地感觉到龙武心情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什么,也许是我多心,走吧,咱去正式拜见一下你爹。”龙武对他笑了笑。 再一次回到联方城的朱府,潘岳心中感概,绕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朱云德近些年是否可好?朱云启当时在大殿的话语又是何意?一连串的问号冲击而来,使得潘岳心情复杂。 龙武站在潘岳身边,大手一直紧紧握住潘岳手掌:“走吧。” “嗯。” 潘岳点头,与龙武一同步入朱府之内。 令两人意外的是,联方城城主的府邸半个下人也无,整个地方就像无人居住一般,空旷寂静,诡异非常。 龙武皱了下眉:“我前几日来时可不是这副模样。” 潘岳也心存疑虑,谨慎地观察起四周事物。 大门后是一方优雅小院,院中躺着一汪清澈泉水,泉边种植着各种低矮灌木,花花绿绿好不漂亮,微风吹过,花木微微耸动,一股清香席面而来。 在小院深处,有一条装饰精致的亭廊,突然从那廊内传来铁环相扣的清脆亮响,一抹身影从廊中阴影处现身而出。 来人正是虚冥圣僧,圣僧面露祥和微笑,一举一动都透出令人尊敬的气度。 随着虚冥那方禅杖发出的脆响越来越甚,潘岳额间的佛光印记也慢慢浮现。 “这和尚怎会出现在城主府内?”龙武心中不安越来越浓,握着潘岳的手掌更加用力。 “阿弥陀佛,施主与我佛门有缘,额间佛光印便是铁证,还请施主随我入内,与我一叙。”虚冥的声音带有蛊惑之意,潘岳顿觉脑中一片混沌,与见到了朱云德时的澎湃之感相同,某种无法抗拒的心情迅速在脑中胀开。 “别……别去,那不是爹爹……55555我的爹爹呢。”就在潘岳要甩开龙武的手掌随着虚冥离开之时,额间佛光印记突然大盛,一个孩童声音在脑中响起,让潘岳恢复了一丝清明。 潘岳心绪被打乱,不知如何是好,索性闭上双眼,脑海中突然出现一抹熟悉影像,竟是半年前在破庙内偶遇的小和尚,小和尚全身瑟缩,似是碰见了什么可怕之物,满眼带泪地说道:“爹爹他……爹爹他不见了,那人不是爹爹。” “你没事吧?”耳边传来龙武关切之声。 潘岳抱着脑袋蹲下身子,除了恐慌外,更多的是惊疑不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怎会出现在我脑中?”潘岳在心中不停质问,“你怎么会出现在我脑中?” 小和尚似是能感应潘岳心中所想,哭着断断续续说道:“我……我本就是残魂一缕,游荡在世间无居无所,我生父被人誉为虚冥圣僧,他因身份缘由不得与我相认,于是我投入佛门,只为与爹爹见上一面,却被同门师兄残害致死,由于生时执念太重,导致无法伦回转世,变成一缕孤魂游荡多年,半年前遇到你时,我感到你魂力极为强大,便有心要寄于你身,好有一方居所安顿,我真的只是想找个地方安顿而已,并没有坏心,却没想到昨日又见到了爹爹,昨日的爹爹才是爹爹,现在在你面前站着的那人根本就是没有灵魂的空壳,我怕,我好怕……爹爹是不是已经死了?5555.” “潘岳,你到底怎么了?”龙武紧张地等待潘岳回应,却见潘岳的面色越来越差。 此时虚冥的声音重新响起:“岳儿,随我来。” 那声音犹如铜锣在耳边震响,占据了潘岳所有思绪,连脑中小和尚的哭声也变得飘渺,感觉好像跟在虚冥的身后就是他此生唯一目标。 潘岳本来清明深邃的双眼渐渐浑浊,龙武见他这副模样,哪里还不知此地诡异,紧拉住潘岳的手想将他带出朱府,却被潘岳一掌推开,龙武见势不妙,索性一把抱起潘岳,想要向外跑去。 潘岳木纳地挣扎,同时说道:“你若不放,我便自尽。” “……他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术?”龙武心中惊诧,抬眼看向那虚冥圣僧,手中积聚起力量想要将其制住。 圣僧面目慈祥地对龙武笑问一句:“真想对我动手?” 圣僧话语一落,便见潘岳七窍突然流下鲜血,潘岳本人却浑然不知,机械地抬着步子向圣僧走去。 虚冥不再多言,带着潘岳想亭廊走去。 龙武明知有诈,却不能抛下潘岳独自离去,只好抓住潘岳的手臂紧跟在两人身后。 穿过那条华丽亭廊就是王府后院,后院布置去前院相似,同样有一汪清澈小池。 虚冥一步踏入池中,毫不顾忌被池水打湿了衣物,潘岳也与龙武也同样踏了进去。 也不知虚冥启动了哪个开关,三人的视野一变,王府后院突然转变成了一方阴暗地窖。 潘岳如今神志虽然不太清醒,却能清楚认得这地窖,多年前的可怕梦境重又击回脑内,曾经就是在这个地窖之内,银震将他开膛破肚,坏了他的气穴,废了他的修为…… “龙少主,朱岳山,别来无恙。”两人缓缓从地窖暗处步出,其中一人竟是银震,他对着虚冥招了招手,“对我的新傀儡可还满意?” 虚冥走到银震身后,表情仍然是笑着,那笑容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在银震身旁一同出现的正是联方城城主朱云德:“岳儿,为何你回到了这联方城,不先来探我,反而擅自跑那皇城去?你当真不把我这个爹看在眼里。” 潘岳的神志在虚冥回到银震身后时已经醒了大半,只是现在心中惧意膨胀,全身无力,就算当年被白袍施展法术渐渐身死时,也没有如今这般难受,潘岳抓紧了龙武的胳膊,颤抖着声音无力道:“这是怎么回事?” “呵。”朱云德一声冷笑,“既然你已得到朱自成的传承,必定知晓朱自成一生都在为人族大业鞠躬尽瘁,不管是人族大阵还是空间秘法,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魔龙复生之后能够保全人族之境,而你朱岳山却与这魔龙发生苟且之事,辜负先帝朱自成一番心意,今日我便为先帝斩下你这个叛徒。” “你们敢?”龙武挺身挡在潘岳身前,伸手虚空一抓,将银震抓入手中。 魔龙之力岂是儿戏,银震被龙武的动作逼得生生吐出一口鲜血,但他却仍然在笑:“哈哈,龙千珏,你将我银家覆灭,亲手斩杀我银震所爱之人,今日我便要你知道失去亲人之痛。”他说完拍了两下手掌,又有几人从暗中步出,此次出来之人皆面无表情,看上去木纳呆滞,竟是叶一成,道心,齐清等一班和气派的长老,银震放声大笑,笑容狰狞,气息紊乱,“我的新傀儡怎么样?” “你找死。”龙武一见道心那般模样,心中顿感疼痛,道心与他相处11年,师徒情分极为深厚,没想到和气派灭亡之后却落得如此下场,龙武手中再不留力,只听“嘭”地一声,银震的身体从内部炸开,血肉横飞,气绝当场。 “……嗯。”潘岳跌坐到地上,大脑剧烈疼痛,一系列旧时回忆都涌进脑内,当年被银震破去气穴的缘由也一点点浮出水面。 自从朱云德无意中知晓朱岳山的灵魂能够驱动久心荷后,一个疯狂的计划便在其脑中滋生,正如朱云启所说,久心荷并不稀罕,真正稀罕的是能够驱使久心荷的灵魂,久心荷的材质与用料虽然罕见,但只要有心寻找,总是能收集到一些,但要祭炼出真正的久心荷,则必须拥有能够驱使久心荷的灵魂。 朱岳山还年幼时,朱云德便开始疯狂搜集久心荷的材料,在朱岳山不知情的情况下,诱使他祭炼了一个又一个久心荷,可是久心荷多了却无人能够驱使,于是便有了擅长抽魂炼魄的银震出场,银震将朱岳山的魂魄一点点从他脑中抽出,就像是分装食物一般,将其魂魄分进一个又一个的傀儡。 当时身为帝王的朱云启就十分不幸地成为了朱云德第一位实验品,好在朱云启为人机警,在将要失去神志时逃了出来,他虽有幸保留住了自己的神志,但魂力破损,精神状态也一落千丈。 多年前朱岳山被宣告死亡后的整整三年,他其实一直被禁闭在这阴暗地窖,受着被一点点抽去魂魄的非人折磨,当他的魂魄被抽得仅供其苟延残喘时,朱云德便决定破去朱岳山的气穴,将这个已经没有了神志的幺子扔垃圾般扔出了朱家王府。 令人意外的是,没过多久,由于潘岳的到来,朱岳山重新得到意识,在那厨艺擂台报名时,他能够清晰表达自己的意愿,朱云德得知此事之后,便在心中生出了另一番想法,于是便利用白袍护主心切的心情,演了出慈父的戏码!至于为何要如此做,朱云德表示,朱岳山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对自己儿子做了这么多惨无人道的事情之后,虽不悔却也心下难安,潘岳的出现,算是恰好弥补了朱云德心中那股不安之意。 第 82 章 想起一切的潘岳还来不及感到震惊,就面露焦急,拽着龙武的手站起身。 只怕朱云德早已拥有了一支强大的傀儡军团,若每一位傀儡手中都拥有久心荷,那将会是何等威力? “走啊。”潘岳强拽住龙武想要将他拉进自身空间,却突感力不从心。 龙武还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朱云德虽横加责难,但他毕竟是潘岳的生父,这一关系让龙武心情纠结矛盾,究竟动不动手? “岳山,为父让你在死前最后做一件正确的事。”朱云德对潘岳笑,笑得渗人,他的手掌缓缓摊开,久心荷在其掌中旋转着盛开,“杀了这条孽障魔龙,为人族除去灭族之患。” 朱云德的声音就像无法抗拒的命令,潘岳用尽一切力量想要抗衡那可怕魔音,却发现身体已不受自己控制,连意识也渐渐飘远。 方才从暗处步出的几位傀儡长老皆围到龙武潘岳两人身边,随着朱云德的动作摊开掌心,一只只久心荷在他们的掌中盛开荷瓣,强烈的白光照亮了阴暗的地窖,久心荷发出的威压一次次叠加,形成了使人窒息的一方压抑空间。 潘岳全身灵力突然不受控制地暴涨,涨痛到身体几乎无法承受的程度,他痛苦地咬着嘴唇,目色中尽是哀惨,用尽所有力气将龙武推离自己身边后便向着那群傀儡长老走去。 “潘岳……”龙武并未被推离多远,他折回身,抓住潘岳的手想要将他留在身边,却在这时,手掌突觉一痛,潘岳的冰焰链“啪”地一声击打在龙武手上,其威力强悍,半点余力不留。 龙武拥有魔龙之躯,并未伤得太重,心情却彻底沉了下来,他知道此次潘岳必定是受人所蛊,愤怒望向朱云德,再也不管朱云德与潘岳的关系,叱声怒喝:“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潘岳走到道心身边,汇入傀儡之列,眼中最后的哀色渐渐消失,面无表情地看着被一众傀儡包围在中心的龙武。 “潘岳,师傅……”如此情景对龙武来说简直是噩梦,两位他此生挚爱之人就站在他的面前,却在他的呼唤下丝毫反应也无,这种痛彻心扉的绝望之感使得龙武双眼渐渐变得赤红一片,望向朱云德的眼中也充满了杀意。 朱云德笑得越发得意,他面目带着几分疯狂,激动说道:“先父毕生之愿,由我朱云德为他完成,我为了能将你魔龙斩杀,牺牲了自己的亲子,毁去了与兄长的情谊,但我从未后悔,只要能够将你魔龙铲除于世,做什么都值得,我朱云德的姓名将在这人族之境流传千古,永垂不朽,哈哈……” 龙武早已疯狂,他的双手骨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全部向外突起,尖长的黑色指甲迅速生长,同时背部脊椎处异变出两根黑色翅骨,此种异变会带来极度痛苦,龙武的血肉需要先被破坏后再利用魔龙之力重组。 朱云德见龙武的阵势,再不迟疑,手中久心荷疾速运转开来,在他的控制之下,傀儡们开始用尽全力催动久心荷,整个地窖被白色强光全部覆盖,地窖内的碎石因那极度压力自发震动几下后纷纷崩裂而开,朱云德兴奋地说道:“先父最得意的莫属阵法之技,今日我就用我多年来研制的久心天阵来结束你这条孽障的生命,当你身死那一刻,这些撑起阵法的傀儡都将同时灭亡,有这么多高阶给你陪葬,你应该感到庆幸才对。” “嘭”地一声巨响,傀儡们手中的久心荷同时发出白色灵力攻击,犹如沉重的巨型大锤般从上至下向龙武挤压,层层叠加的威力就连魔龙都感到危险。 朱云德则完全不惧魔龙之威,他站在阵法之外,欣赏着自己多年的计划即将成为现实。 龙武的表情并没有让朱云德失望,龙武没有想到这久心天阵竟如此棘手,巨大威压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地窖的地面也因这压力而陷下一个大坑,龙武想要抬手将朱云德抓下,却因头顶的可怕压力而无法移动半分,颤抖的双膝不得不做出耻辱的下跪状,魔龙高傲的头颅低垂而下,手掌压着地面苦苦支撑,刚刚长出的双翅也因那压力而紧紧贴在地面上,若是真如此耗下去,只怕龙武力尽之时,就是他身死之刻。 时间一点点流逝,龙武的力量开始慢慢懈怠,变了型的坚硬身体出现了不正常的扭曲,被牢牢吸在地面上的双翅全部被折得粉碎。 运行着阵法的十几位傀儡已到了穷途末路,所有傀儡皆七窍流血,透支的身体已然无法再支撑多久。 朱云德一直站在一边,他十分享受魔龙被折磨至死的过程,这是他多年来苦心追求的一刻,魔龙死的越慢,对他来说成就感就越强。 却在这关键之时,潘岳那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响,随即所有威压穆然消失不见,傀儡们纷纷倒地,强烈白光暗淡下来,强大的久心天阵彻底失去效用。 被折磨已久的魔龙一获自由,便以最快地速度向朱云德发去一击,仅仅这一击,便要了朱云德的性命。 在朱云德死前,他目不能闭,不明白究竟是那一步出了错,快要成功的喜悦被最终的遗憾所取代,心有不甘地咽了气。 龙武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像潘岳爬去,悲戚的双眼中全哀痛,他知道是潘岳救了他,至于是如何救的,龙武不愿去想。 “潘岳……”龙武推了推倒在地上的潘岳,没有回应,“潘岳,哥带你去吸幻草,咱们说好永远不分开的。” 眼泪凝结在眼眶,低低的缀泣道不尽龙武的哀,他将已经没了呼吸的潘岳抱在怀里:“潘岳,你说过我们不能再分开了……你说话啊,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去?我今后要怎么办?我今后要怎么办?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你怎么这么残忍……回来啊……和我说话啊!” 第 83 章 不能掌控的身体不断输送着灵力进入那可怕的阵法之内,还存留有一丝神志的潘岳知道,强大的阵法针对是龙武,他努力凝下心神,摸索着阵法内的灵力流动,最终发现,此陈的阵眼竟是自己,于是潘岳决定自断心脉,以护住龙武周全。 他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便是龙武哭着说:“潘岳,你说过我们不能再分开了……” 难过,难过,好难过,五感全消,又回到了可怕的寂静与黑暗,明明已经死了,明明不应有感觉,却还是难过……难过是因为不能好好说声再见,难过是因为不能再看一眼他的脸。 “嘀……嘀……嘀”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不断传来嘀鸣,从黑暗中回复意识的潘岳睁开眼,入眼是一片白色。 这是……医院?潘岳紧皱了下眉头,试图移动身体,却使不上力。 转着眼球向旁看去,营养液正顺着管道一点点滴入他的身体内,床边还有心电图检测机。 这时一位护士走进病房,见到潘岳大睁的双眼,面露惊讶,随即走到潘岳床边按下床头的呼叫器,没过一会儿,一位医生带着几位护士一同进入房内。 医生用手电照了照潘岳的双眼,伸出三根手指:“这是几?” “三。”沙哑干渴的声音从潘岳喉间发出,已经彻底恢复意识的潘岳知道自己已然回到了现世。 在那异世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一切都变得虚无缥缈,只有龙武的身影是那么的清晰真实。 龙武,潘岳一想到这个人,心头就传来一阵钝痛,如果所有事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夜梦境,那是否意味着他再也见不到龙武这个人? 潘岳的醒转无疑带给他的家人巨大惊喜,潘岳的父母亲人挨个过来病房探视。 重新与家人团聚的喜悦并未填满潘岳心中的空虚与失落,他感觉好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算活着也是行尸走肉。 在潘岳父母的叙述下,潘岳知道他七年半前被一个疯子割断了气管,因抢救及时并未送命,但由于脑部缺氧而成为了植物人,好在潘岳的家庭殷实,出些钱为他保住一命并不艰难,于是潘岳这一躺就躺了整整七年半。 几天之后,潘岳终于能够下床走动,回到现世的他头一次在厕所的镜子前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黯淡的双眼,凹陷的脸颊,瘦骨嶙峋的身体,萎缩的肌肉,还有喉间那道无法抹去的疤痕…… 难看,这是潘岳对自己唯一的印象,试图笑笑,却看到镜子里的人面上全是苦涩。 半个月后潘岳出了医院,在家人的照顾下,他的身体渐渐恢复正常,但所有人都能感到潘岳的异常,自从他醒来,便再也没有笑过。 一年后,潘岳彻底恢复,生活已经可以自理,这时他提出了要搬出去住的要求,虽然他父母仍然不放心,但也觉得孩子大了,的确应该自己独立,于是便让潘岳住回了曾经上学时期待过的那个小公寓。 公寓的一切还和七年前一样,自从潘岳躺进医院后,他的家人就把这里保存了下来。 潘岳摸了摸龙武躺过的那张床,掏出手机,翻出日历,在即将过去的一天上打了一个×。 若是翻到日历前面,可以看到日历上已经打满了三百六十五个×,只要再等一年半,异界门就可以再次开启,如果潘岳失去的七年所发生的事并非他的臆想,他相信龙武一定会在异界门打开的那一天出现在这个他们曾经相遇的地方。 潘岳找了工作,开始日复一日的机械生活,现在的他已经不似刚刚醒转时那么瘦弱,脸上的肉撑开了本就好看清秀的长相,他藏在内心的匪夷所思的经历给他身上添了股神秘的气质,追着他跑的女人有,男人也有,只不过潘岳从不参与社会活动,工作一完事就直奔自己的小窝,成了一名典型的宅男。 眼见春夏秋冬的过去,潘岳迎来了新的一年,他捧着手机数着日子。 只剩下一个月了……潘岳开始失眠。 还要等半个月……不仅失眠,还整日冒着虚汗。 还有五天……早早地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还有三天……害怕,害怕龙武不会出现。 还有一天……想要逃避,如果他不来,这两年半的等待算什么。 当那个与龙武相遇的日子正式开始的时候,潘岳买了一堆食物,红酒,蜡烛,牛排,他要亲自为龙武做一桌好吃的,脸上强装起笑容,他要让龙武看到他开心的一面,他要…… 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得尤其缓慢,桌上的食物已经变凉,蜡烛还未点起,一直等待的那个人没有出现,潘岳独自坐在餐桌边,手中的手机被他的冷汗染得湿滑,面对那张空着的椅子,压抑了两年多的心情突然崩溃,眼泪止不住地流出,难道他真的爱上了他臆想出来的人? 潘岳哭得用力,哭得用情,哭得竭斯底里,抓着桌上的酒瓶,将酒液一口全灌进肚子里。 “咔嚓”门锁响了起来。 一个身影开门进入。 被泪水糊了眼的潘岳还来不及转头去看,就感到身体一轻,他被人放到了床上,潘岳心脏紧紧一缩:“龙武?” “久等了。”龙武低沉的声音传进耳中,不等潘岳再说话,温热的气息已铺洒了潘岳满脸,熟悉的吻落到潘岳的唇上。 潘岳伸手勾住龙武的颈项,边哭着边热烈回应,长吻过后,潘岳酒意上头,紧紧抓着身边的人,口中喃喃:“再也不要分开。” “嗯,再也不分开。”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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