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戏龙(穿越)上——圈叉圈叉
圈叉圈叉  发于:2014年0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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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岳的人生在龙武出现以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刚穿越至异世,潘岳弱小无助,在经历重重坎坷挫折之后,他终于发现,这个世界残忍无情,弱肉强食, 若想要在此世生存,则必须冲破云霄,站于那不败之巅。 但在前进道路之上,龙武你为何要与我潘岳处处做对? 明明曾是好兄弟,明明曾互相扶持,为何龙武突然翻脸无情? 直到最后,潘岳才知道,龙武这厮早有预谋,所谓两强相争,必有一伤,只是……潘岳竟伤在了菊花上!!! 修仙+穿越+狗血+神展!!!YY风BL~请戳~~请留言~! 内容标签:强强 灵魂转换 穿越时空 异世大陆 搜索关键字:主角:潘岳、龙武! ┃ 配角:陈天翼,朱云德 ┃ 其它:神展情节,请举起避雷针! 第1章:龙武你这泼猴! 潘岳睡得迷迷糊糊,感觉似乎有个重物压在他腿上,让他睡不踏实,于是他伸出食指,对着身旁睡相四仰八叉的某人脑袋戳了戳。 “米啊……米啊。”某人砸吧砸吧嘴,发出几声怪音,翻了个身,撤去压在潘岳身上的小腿,拉过所有被子往自己身上裹,继续做他的春秋大梦。 潘岳只觉得浑身一凉,指尖传来的肌肤触感让还没睡醒的他瞬间石化,这特么什么情况居然有个陌生人睡在他床上,而且睡相难堪,大半张床都被那人占去,潘岳自己则可怜兮兮的缩在床的一角,连被子都没的盖,于是他全身一凛,清醒不少,立刻坐起身用力推了推旁人:“喂,你是谁?喂喂,醒醒。” 哪知那人怎么推了都不肯醒转,嘴里还不停呜呜啊啊的说着梦话,俨然就一睡猪转世。 潘岳忍无可忍,脚下用力一踹:“特妈的给老子起来!!!” “啊?”那人裹着被子跌下床,虽然屁股先着地,好在有被子垫底,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目光呆滞的环顾四周环境,眼光转了一圈后盯在潘岳的脸上,“你是谁?” 潘岳怒目而视:“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那人神经质的双手抱头,似乎在努力回想自己是谁,却又想不起来,表情变得痛苦无比。 潘岳见他反应先是一愣,特么遇到神经病了?而且这神经病看来忘吃药了,于是他放缓声音,略带诱导的说:“冷静一下,如果你想不起你是谁,你总想的起怎么进的我房间吧?” 那人又发了一会儿疯后,逐渐平静下来,语调显得正常起来:“昨天我好像醉了,于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就睡,并不知道这是你家,家门根本没锁,那个,我说……这位同志,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被那人一提醒,潘岳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全身只穿了条肉色小内裤,男人清晨特有的某种状态,在内裤里显现无余,他刚才就顶着这支帐篷,双手抱胸的和那陌生人交谈了半响?潘岳不是容易害羞的人,但这种状态毕竟尴尬,他赶紧拎起床边的衬衫披在身上,转身往浴室走去。 潘岳一进浴室便将衬衫丢到一边,翻起马桶盖,掏出东西准备小解,哪知那陌生人连门都不敲就闯了进来。 “给我出去。”潘岳皱起眉头,十分不悦,语气更是不耐,这人神经到底大条到什么地步。 却见那人缩了缩脑袋,却没有退出去的意思,走到潘岳身边,将他往旁边一推,没想到那人力气十分大,一推之下潘岳差点跌倒。 好在潘岳早早就把他的小鸟藏进内裤,不然现在的样子会非常狼狈。 那人不好意思的对潘岳笑笑:“不好意思啊兄弟,实在太急了,不然得尿在你家地毯上。” 潘岳气急,奈何那家伙已经解开裤头开始放水,只听哗哗的水声又急又长,潘岳这时候也不好发作,不然弄脏的是他自己的地盘,于是只能悻悻然走出浴室,坐在床头,潘岳感觉平生头一次吃了个又大又腥的哑巴亏。 在门外堪堪等了二十多分钟,那人才从浴室不急不缓的走出,一脸的满足。 潘岳早已经穿戴整齐,看见那人一副爽快表情,脸色立刻黑的跟锅底一样,是男人都懂的,刚才这家伙在他浴室里干的什么勾当,根本用不着猜测就知道。 潘岳再也无法忍耐,这人莫名其妙闯进他家,占用他的大床和被子,还和他抢马桶,最后居然无耻的在他家浴室干那种恶心龌龊的事情,潘岳不愿再想下去,伸手指了指大门,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说道:“给,我,滚,出,去!!!!” 那人却摆出一张可怜无辜的脸,唯唯诺诺的说:“我,我身上没钱。” 潘岳无视,走到大门前拉开门重复说道:“给,我,滚,出,去!!!!” 那人见屋主发飙,只好捡起昨晚随手仍在地上的外套,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屋子,在潘岳关门的一瞬,他开口说道:“我叫龙武。” 可惜还不等他说完,只听“砰”的一声,潘岳已经将门给关上。 在门的另一边,潘岳狠狠的把锁锁上,一脸唾弃,切,刚才还说想不起来自己是谁!现在就自报家门,果然是个神经病!今天真是霉运当头,好不容易熬到双休日,居然遇到这种事情。 潘岳走回浴室,放了水后开始用清洁剂狂喷马桶和浴缸,可别留下什么致命病毒病菌~~! 这件事很快就被潘岳抛到脑后,虽然有些匪夷所思,潘岳也只当是个醉汉走错了门,上错了床。 周一注定是个无精打采的日子。 潘岳一进教室就感受到一波波懒散气息扑面而来。 他走到自己座位坐定后,前排的钱小宁转过头来对他眨眨眼,一脸暧昧的说:“潘岳,你命真好!” “”潘岳歪头,这是演的哪出? “你看你课桌里面,有一封情书。”钱小宁一脸羡慕,“我怎么就没人追呢!” “切”潘岳冷哼一声,抽出那封情书,看都不看一眼就扔进了身后的垃圾桶,“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东西!” 钱小宁啧啧两声,对着他同桌说:“看到没,我就说我们潘大侠不屑一顾,拿钱来!” 钱的同桌嘟囔着嘴,不情不愿的从兜里掏钱出来,谁让他打赌输了呢,他们赌的就是潘岳会不会拆开信来看! 潘岳看着他们插科打诨,顿觉无聊,便趴到桌子上开始补眠,昨天玩了一晚上CS,睡眠严重不足! 这时班主任走进教室,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生面孔的帅气男生。 教室原本嗡嗡的交谈声顿时消失无踪,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新来的学员,纷纷猜测他的来历。 班主任清了清嗓门,:“这是新来的龙武同学,从今天开始他将成为班级中的一员,来龙武,自我介绍一下!” “大家好,我叫龙武。” “……” 全场肃静的等着他的下文,他却拿眼神看向老师,示意自己介绍完了~老师尴尬的笑了笑:“大家欢迎龙同学,龙武你可以自己找个空位坐下来!” 龙武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闷头大睡的潘岳,径直走到潘岳旁边坐下。 潘岳睡的正香,感到身边有人,不爽的挪了挪身子。 他一挪,龙武就往他那边一靠,然后再一挪,再一靠,就这样一来一去,很快潘岳被挤到了课桌边缘。 潘岳不得不从睡梦中不爽的睁开眼,入眼的却是放大了N倍的某人的脸。 龙武笑的没心没肺,弯弯的眼睛看上去清澈漂亮,他凑着自己的脸在潘岳眼前晃来晃去:“HI,又见面了!” 潘岳被他的样子吓着了,嘴里本能的喊出对龙武的第一印象:“神经病!” 班主任一头雾水:“潘岳,怎么了?” 潘岳窘迫不堪,随口答道:“没,没什么!” 潘岳在众人眼光中不自在的调整了下坐姿。 龙武则趴在他的旁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手中的水笔,似乎对那只笔十分好奇。 两人彼此间都没再说话,潘岳不愿意再搭理龙武,而龙武很有眼识的看出潘岳不太高兴。 新的一天很快过去,最后一节课下课铃打响的时候,潘岳背起书包头也不回的走出教室。 龙武看着他的背影,清澈的眼神中多出某种复杂之色。 潘岳前脚刚踏出门,钱小宁后脚就跟了上来,神神叨叨的叫:“潘岳,潘岳。” “什么事?” 钱小宁嘿嘿贼笑两声,特神秘的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其实早上那女生的情书我替你看过了,她约你放学后校门口见呢。” “哦?”潘岳意味深长的拉高语调。 钱小宁厚着脸皮挠挠脑袋:“总之去见一面呗,放人家女孩子鸽子多不好啊!” 潘岳笑笑,当面戳穿他:“切,你那点心思我还看不出?你想去见见那女生,漂亮的出手,不漂亮的就溜走!去吧去吧,我就不参合了,一会儿还要上线下副本呢!” 钱小宁等的就是这一句,两眼放光的拍了拍潘岳的肩膀:“够哥们儿,不过我劝你一句啊,别老玩游戏了,当心孤老终生!” “去你的,别特么咒我。”潘岳抬腿作势要踢,钱宇已经一蹦三跳的跑远了。 “真大方,随随便便就能把喜欢自己的女人让出去。”潘岳身后响起了龙武的声音,“在我们那里,这种事可是耻辱。” 潘岳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不愿与他多说,丢下一句神经病,便匆匆往厕所赶,NND ,憋尿憋了一整节课了。 解完手的潘岳只觉神清气爽,一身轻松,悠哉悠哉踱着步子往校外走。 校门外不知出了什么事故,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好几圈学生,潘岳本不想凑热闹,反正不管发生什么和他也没关系,却听不远处两个同学的交谈声。 “看来那人不行了。” “到底什么情况啊?” “刚才你没看见,那个女生像发疯一样,一边叫一边桶刀子。那个被桶的叫钱小宁,平时虽然高调了点,不过人不坏啊,也不知道为什么!” 潘岳闻言面色大变,钱小宁怎么会……?不及细想,潘岳疾步走到人群外围,用力将看热闹的人往旁边拨,想要挤到人群内去,这时袖口却被人抓住。 龙武站在潘岳身后,拉着他的袖口,对他摇摇头:“你别过去,有危险。” “危险你妈个头。”潘岳现在心情焦急,被龙武一阻,火气便不自觉的上来了,口气也差的很,大力将龙武甩开,毫不理会他的警告。 人群内,钱小宁倒在血泊中,看上去虚弱恐怖,潘岳蹲到他的身边想做些什么,但已慌了神,这家伙前几分钟还蹦蹦跳跳的和他开玩笑,现在却躺在这里不知死活,潘岳掏出手机想要打电话求救,却只听身后众人同时响起惊呼。 潘岳还没反应过来,便突觉喉间被人从身后制住,某种触觉冰冷的尖利金属从他皮肤外快速刺入,接着迅速一划,只听嗞嗞几声,他温热的血水犹如柱体一般不断向空中飙起。 潘岳无力的捂着自己的颈项,睁大眼睛似乎不愿相信这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奈何意识越来越模糊。 恍惚间,他看到龙武焦急的跑向他,说了些什么,已经听不清了。 眼前——一片黑暗! 第2 章:穿越异世 两天后龙武从潘岳的病房中走出。 在门外等候多时的一位黑衣眼镜男恭敬的迎了上来:“少爷?” 龙武点点头:“死不了,你去准备准备,可以回去了,任务完成!” 黑衣弯腰行了个礼,利索转身快步离开。 另一头潘岳渐渐从黑暗中苏醒,他只觉全身上下没一处不痛的,骨头都快散架了,而且这种疼痛还在不断加剧,似乎有一群人正用力踢他。 突然半边脸被一股大力重重扇了一下,打的潘岳耳边嗡嗡直响,暂时失去了听觉功能。 他努力想要睁开肿胀的双眼,可是阳光太过刺目,只匆匆看到一些影子,这一瞥间,他知道身边起码围了六个人,同时对他拳打脚踢,口中也是念念有词,说些什么却什么听不清的。 又过了几分钟,那几个人似乎打累了,最后纷纷在潘岳脸上吐了几口口水才肯离去。 潘岳在地上挣扎片刻,待眼睛慢慢适应光线,才睁眼看向外界。 这一看令的他倒抽一口冷气,这是哪里? 潘岳眨巴眨巴被打的青紫交加的眼,望着对面那堵灰白色的围墙,短时间内回不过神,那围墙顶上歪歪斜斜的搭着几片瓦砾,颇有老北京胡同的味道,几个破烂的箩筐毫无秩序的堆在墙角,里面全是腐烂发霉的菜叶和垃圾,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苍蝇蚊子满天飞,蟑螂老鼠到处爬,三个字,脏乱差! 潘岳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但是全身上下的痛楚却又实实在在,不管从何种角度来讲,他都不可能在做梦,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失去意识前血涌如注的喉咙,发现除了有几块擦伤外,居然完全找不到任何大的伤疤或割伤。 潘岳歪着脑袋,脑门上顿时亮起了N个大大的问号,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休息片刻后,潘岳终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低头一看,妈呀,他穿的什么破烂衣服,全身不知道有多少个补丁,一双布鞋破了三个大洞,无数小洞。 潘岳伸出自己的双手,只见瘦骨如柴的手上全是污迹,指甲里更是嵌着令人难以忍受的黑色脏物,潘岳厌恶的移开视线,本能的将手往身上擦了擦,企图把污迹擦掉,却是越擦越脏,他身上的味道想来也不太好闻,无数苍蝇时不时的就喜欢落在他的皮肤上消遣嘻嘻。 这所有的现实打击的潘岳直想去死,他虽然不是洁癖,但也爱干净,小时候父母出差,他一个人住,家里总是被他打扫的整整齐齐,厕所里也随时准备着去污用的消毒清洁用品,没事就会喷上一喷,所以可以想象如今的潘岳内心有多么抓狂难受! 步履蹒跚的走出垃圾小巷,出现在潘岳眼前的是一条宽敞长街,街上摆着各色地摊,有卖小吃的,卖胭脂的,卖风筝的,小贩们卖力吆喝,路人们则时不时驻足淘货,一派繁荣景象,热闹非凡,来往人群的穿着十分返古,男人清一色长袍宽袖,女人则轻纱掩面,半遮半露,偶尔有马车经过,驾驾之声雷的潘岳全身石化,他听着马蹄与马鞭声由远而近,再由近及远,目光呆滞的站在街边,完全摸不清状况,好不容易醒过神,想要拉住路人问个明白,可是他的一身打扮让人们见到他纷纷绕路而行,有鄙夷的,有嫌弃的,还有同情的,各种复杂眼神投向潘岳,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果然不管在哪里,人们都是视觉动物,对于恶心的东西都会避而远之。 潘岳见无人搭理,只好沿着街边漫无目的走,胃里翻滚着难受,摸摸肚子,也不知道这个被他莫名占据的躯体究竟几日没有进食,他舔了舔嘴唇,看见街边有个卖包子的小贩,那刚出炉的包子一个个白白嫩嫩,看上去可口诱惑,潘岳咽了口口水,站在远处竟是走不动了,他还是头一回体味到饥饿的滋味,突然很想扑上前去,抢个包子就跑,相比活下去,道德方面根本不值一提。 包子小贩老远就看到潘岳看着包子狼一样的眼光,那瘦弱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个饿惨的乞丐,小贩不是什么善心人,但他知道饿了几天的乞丐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于是对一旁帮手的小孩使了个眼色,小孩对于这种事显然是做惯了的,立刻将一个高庄馒头偷偷塞进衣袖,迈着小步子一蹦一蹦的朝潘岳跑去。 小孩走到潘岳面前,朝他招招手:“你跟我来。” 潘岳跟着他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小孩掏出袖子里的馒头抛过去:“吃吧。” 潘岳接过包子,连谢谢都来不及说上一句,便狼吞虎咽的嚼起来,吃相实在不雅,小孩早就见怪不怪,转身想要离开。 “谢谢你。”潘岳见他要走,嘴里嚼着包子还来不及下咽,迫不及待出声想要留住孩子,毕竟这是第一个肯搭理自己的人。 孩子转过头来说道:“不客气,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这是我家老板好心送你吃的。” “请问如今是何年何月?这里又是哪里?”潘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文有礼。 小孩怜悯的看向潘岳,对这个连时间地点都搞不清楚的乞丐施舍般回道:“今年是惠文元年,你站的这个地方叫联方城,我劝你别再对外人问起这些问题,他们会把你看作神志不清的人,我还要回去干活,先走了。” 潘岳看着小孩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虽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却知道如今行事必定要谨慎小心,对于这种社会制度相对落后的地方,任何小的失误都会导致万劫不复,也不知道接下来什么时候能找到吃的,他将吃剩下的半个馒头如珍如宝的藏进袖袋,多一顿餐就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就这样,潘岳靠着半个馒头艰难的熬了一天一夜,累了他会找个屋檐将就的睡在街边,渴了可以趁着无人的时候到井口偷两口水喝,游荡了一天后,实在熬不住了,他身上的伤口严重发炎,如果再不处理,就算不饿死也会因为感染而死,就在他绝望的时候,远远的看见了高高城门,而城门边围了一群人,一个个灰头土脸,其中不乏有和潘岳相同处境的乞丐。 潘岳抱着一丝希望走到城门前,看见引起众人围观的是一张布告栏,栏里贴了张雇佣告示,大致意思是城主朱云德广招天下厨艺能手,三日后在城西开设厨艺擂台,凡有烹饪技能的人,都可以到城西报名点,告示里并没有对报名者身份设定限制,但潘岳看看在场众人的脸色就知道,就算没有身份限制,也已经刷下了一大批想浑水摸鱼的人,试想,又几个乞丐会做饭的?能有白面馒头填饱肚子已经谢天谢地了! 潘岳看完告示,内心颇为郁闷,他只会简单的蛋炒饭,让他去比厨艺?简直是笑话,但是当他在告示上读到“城主朱云德”五个字时,内心中突然出现一股奇怪的波动,似乎潜意识里有个声音正催促他快些去报名,潘岳此时又累又饿,也没有多想,便提步向着城西的报名处走去。 本来潘岳还担心报名点太小,一不小心会错过,到了现场才了解,原来是他太小看朱云德的号召力,赶着过来报名的人早排起一条长龙,队伍里的人打扮不一,像潘岳一样的乞丐比较少,大多是平民,还有几个书生模样的,甚至一些穿着考究的公子小姐也在列队中,不知道这些人是真有本事还是过来凑热闹的。 报名的速度不是很快,等待老半天,队伍才往前挪了一小块,潘岳抬头望望太阳,明晃晃的阳光刺在脸上,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全身打颤的厉害,无力抹去额角上的冷汗,虚弱感使得潘岳的脚步越发沉重。 “喂,你倒是走啊,前面都空了一大截了。” 身后传来嚣张的叫声,潘岳转头去看,只见一位身着白衫,手持折扇的傲气青年,正一脸唾弃的看着他,潘岳这时根本没力气吵架,便不愿与他多说,快速转过头来,艰难的往前走了两步。 潘岳的隐忍在青年眼里变成了态度不敬,青年顿觉心下不平,他搞不懂一个小乞丐为何如此清高,居然还敢给他摆脸色,不过出于身份,他便不与一个乞丐计较。 一个多小时后,终于轮到了潘岳,此时的潘岳,体力早已透支,两眼昏花,看东西都是重样的,他拖着衰弱的身体,缓慢的走到考官面前。 考官撇了他一眼,面上不耐毫不掩饰:“名字?” 潘岳头晕的不行,两手扶着考官面前的桌子差些跌倒,虽然听清问题却无力回答。 考官见他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便更加不屑,不等潘岳回答,就对他身后的白衣青年招了招手:“下一个。” 白衣青年手摇折扇缓步上前,越过潘岳时还在鼻子底下轻轻哼了一声,轻视意味明显。 潘岳只觉眼冒金星,再也支撑不住,双脚一软,瘫在了地上。 考官见潘岳倒地,顿时失了分寸,一个乞丐的死倒是小事,但若是有人在城主主办擂台之际体力不支暴毙身亡,那就是大事了,这要是传出去,定然对城主的声誉有所影响,说不定还会被有心人当成把柄捏着不放。 考官暗叫了声倒霉,如今大庭广众之下,他不能坐视不管,于是特意提高嗓门,确保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对着身后两名侍卫说道:“朱城主待人向来宽厚,这人似乎伤的不轻,你们抬他去外府别院,找间厢房好生安置。” 白衣青年看着被抬走的潘岳,撇了撇嘴:“真是个不要脸的。” 与此同时,现世。 “少爷,我们该出发了。”眼镜男手扶额头,一脸无奈。 龙武目不转睛的对着电脑屏幕,只见屏幕内两个卡通人物厮杀的正欢,俨然就是旧版的拳王97,他头也不转的对眼镜男叫到:“催什么催,延后两天再走。” 眼镜男摊摊手:“明天是最后期限,再不走,我们便会被困在这个世界直到10年后异界门再次开启,少爷,大局为重。” 眼镜男话音刚落,就看到龙武的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大大的KO字样。 龙武懊恼的砸了砸键盘,口中开骂:“你奶奶的,这什么鸟游戏,谁特妈设计的。” 眼镜男再度抚额,低下头来一脸阴霾,他的少爷为什么不学好,才来这个世界几天啊?已经把所有脏话都学了个遍。 龙武转过头来,瞪出令人爱怜的无辜双眼:“龙宇,我能带个游戏机回去么?” 龙宇眼角抽抽:“少爷,你知道我们不能打破各界的规则。” “切,我们那里太无聊了。”龙武耷拉下脑袋,蹲在地上开始画圈圈,“就让我带一个回去嘛~~!就一个!” “你带回去后怎么充电?” “我能用自身法能冲电。” “会短路的。”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 “不行。” “……” 争论很快结束,龙武被龙宇用绝对的力量优势打横抱进了轿车,带个游戏机回异世的小小愿望也顺其自然的打水漂了(真的打水漂了么?)。 第 3 章 潘岳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后。 他微微睁眼,环顾四周,只见自己睡在一间布置简陋的房内,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便再无其他物件,潘岳在床上动了动,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嗯嗯”声,相比之前睡在大街屋檐下,这张垫着被褥的床不知好上多少倍。 潘岳单手撑起身子,半坐半躺,低头看见身上的伤口得到了处理,破旧不堪的衣服已被换成一身简单干净的粗布衣,他摸摸额头,烧已经退了,不禁唏嘘:"我命真大。"这时门被打开,一个侍女打扮的十三、四岁少女走了进来,她头顶扎着两个发髻,配上圆圆的脸蛋,看上去可爱漂亮。 少女见潘岳醒转,十分欢快兴奋的走上前:“你终于醒了。” 潘岳不知少女为何如此兴奋,迷茫的点点头。 少女笑着说道:“你昏迷的两天里,城主亲自来看过你,自从三年前二公子死后,城主便再没踏入这所别院。” “嗯。”潘岳不禁有所疑问,作为一城之主,怎么可能对一个乞丐如此上心?就算是作秀给平头百姓看,把他从死亡边缘救上来已经足够,何必还要亲自过来走上一遭? 于是潘岳道:“城主一向体恤民生,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少女笑道:“你可以叫我婉儿,城主特别吩咐我好好照顾你,有什么事情你只要喊一声就行,我就在门外。” 婉儿这一说让潘岳疑问更重,他不仅得到了救治,而且还有人为了照顾他在门外待命,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无功不受禄,这种突如其来的好事让潘岳心里没底,城主打的什么注意? 少女见潘岳沉默着不搭她话,吐吐舌头悄悄退到门边,打开门时说道:“我叫伙房准备碗肉汤粥来,你身子还弱,切勿下床走动。” 潘岳躺回床上,双眼瞪着天花板愣愣出神,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好几天了,他真想念以前的日子,温暖舒适的被窝,街边飘香的小吃,泡面,电脑,游戏,还有朋友和最重要的家人,现在爸妈过的好么?那边的潘岳是不是死了?他毕竟只是个18岁的少年,在另一个世界又有家人呵护,哪里经历过这两天来的挫折。 不一会儿门被推开,婉儿端着肉汤粥走了进来,潘岳忙转过头去,不愿让她看见自己的脆弱。 但婉儿还是眼尖的看到潘岳红红的眼,忙将碗放在床边的木架上,问道:“怎么哭了啊?我可没欺负你啊。” 潘岳勉强笑了笑:"伤太疼了。"婉儿悄悄凑过脸来:“你可别吓我啊,告诉你个消息,我刚刚出去打粥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议论你呢。” “一个乞丐有什么好议论的?” 婉儿眨着大眼怀疑道:“你真的只是乞丐?” “什么意思?” “你可记得如何成为乞丐的?” 潘岳摇摇头,他来这个世界才两天,怎么可能记得这身体原主人的事情。 婉儿又问:“那你记得不记得自己的姓名和父母?” “我叫潘岳。”潘岳很坚定的回答道,别的不知道,起码名字可以用自己的。 婉儿将信将疑,态度里没有了刚见面时的爽直,似是蒙上了一层畏惧。 潘岳皱起眉头,不知她为何态度转变,问道:“你听到别人讨论我什么了?” 婉儿迟疑片刻:“他们说城主之所以亲自来看你,是因为有人见你长得和三年前死去的二公子一模一样,如果二公子在世,也该是你这般年纪。”婉儿抬眼瞧了瞧潘岳,见他没有表情,便接着说道,“三年前,二公子的死讯可是传的满城风雨,有说被魔族的人杀死的,还有说是被坏人带去千心湖溺死的,各种言论不一,这个别院本是城主为了给二公子将来娶媳妇建的,二公子死了以后,城主伤心欲绝,这里便荒废下来,近两年也变成了暂时安置下人的地方。” “……”等等?魔族?什么魔族?什么情况?潘岳眉头抽了抽,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不科学的东西~! 同一时间城主府内,朱云德卧坐于软塌之上,身着蝉丝中衣,衣禁半敞,任由长直黑发披散肩头,一手撑榻,一手摩挲一枚莹泽白玉,虽姿态慵懒,却面露沉思,时而欢笑,时而忧伤,竟有股说不出的患得患失。 朱云德今年四十有二,身为皇城四少之一,身份尊贵。 他年少外出磨练时偶得奇缘,习得一身奇术,掩去年岁痕迹便是这奇术的功效之一,故而如今的朱云德看上去至多二十开外,一副年轻模样。 朱云德对联方城的管辖也极尽心力,从不曾让手下强兵欺压弱民,更是以弱民之利为己任,多次与皇城内高高在上的兄长朱云启因苛捐杂SHUI发生口角摩擦,久而久之,朱云德气度与事迹一传千里,自是受到众人追捧,在城内声誉极佳。 三年前朱云德痛失幺子,全城民众自发哀悼,举城上下处处可见白烛白帘,商家更是闭门三天,当时事迹震惊整个人族,纵使小小年纪的婉儿,说起此事也能头头是道说。 此时,朱云德又摸了摸手中白玉,面色微沉,掩去眼中悲喜,修长手指轻轻一勾,便见那纹金黑袍从旁飞出,稳稳落于朱云德掌心,待他穿戴规整,便用一根赤色丝带随手将黑发束起,远远望去,此人松直挺立,气宇轩昂,近看却是随意慵懒,令人无法捉摸其本性。 朱云德抬腿踱步,负手在室内来回走动,莹莹白玉仍握于手中不停摩挲,这一动作显出朱云德实则心下不安,他对着房内虚无处轻轻一唤:“暗卫。” 片刻功夫,一位身着黑色劲装,全身肌肉在布料内隐隐凸显的男人从暗中现身,他低头垂目,俯身半跪:“属下在。” “去把那别院中的乞丐接来府上。” 暗卫刚要领命去办,却突然被外力定住身形,面色一变,抬眼看向朱云德,朱云德早就料到那人会来阻拦,转头对着窗外无奈说道:“道兄,速速解了这咒术,我家奴仆凡人之身,受不起你那咒术之力。” 只听窗外一阵悉索之声,木窗无风自开,吱呀一声,又自动关上,朱云德目光从木窗转回,便见那白袍道人,手撵白须,一脸得意的站在暗卫身后。 朱云德袍袖轻挥,已经被解开咒术的暗卫意会,复隐于暗处。 白袍道人哈哈一笑,语气极为熟络随意:“就知道贤弟你耐不住心急,再等三天,三天以后,你那死而复生的儿子到底是人是魔,自有分晓。” “若是魔,你们将如何处置?”朱云德抬眼问道,眼中不见半点情绪。 白袍道人收起玩闹之心,周身隐隐散发出仙家之气,面色严肃道:“自然就地阵法,以绝后患,贤弟,你可别忘了,二十年前的那场人魔大战,起因只是一个魔族低阶奸细蛊惑媚主所致,当时的场景相信你也看到过,战乱连连,硝烟四起,人魔双方皆损兵折将,死伤无数,这一战就是5年,5年时间啊,多少天阶长老就此陨落,多少年轻生命魂飞魄散?贤弟,千万不要因小失大,受奸人所惑。” 朱云德闻言垂下眼帘,再也无法掩住眼中失落:“道兄在理,受教了。” 是夜,别院中,潘岳半靠在板床旁的木窗上,透过打开的木窗,仰望着清澈夜空,这里夜空群星闪耀,能看到银河九天,美丽异常,这是在大城市中长大的潘岳从未见过的景象,他手托两腮,瞪着大眼愣愣失神,面对这浩瀚星空,他突然感到自己十分渺小,犹如宇宙中的一粒尘埃,随风飘动,身不由己,命运更是无法自己掌控,如今流落异世,他潘岳到底何去何从潘岳想着想着,眼皮便开始往下沉,渐渐软下身子,半梦半醒间,微黄烛光照在他的脸上,将他原本苍白的面色衬出些许暖意。 眼看就要睡去,潘岳强忍住睡意,努力摇着脑袋想让自己清醒,直觉告诉他,这睡意来的太过诡异,若是他就这么睡去,定会错过某些事情。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潘岳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穿暗金黑袍的男人缓缓踱进屋中,他的面色在昏黄的烛光下半明半暗,看不清晰,潘岳却感到一股没来由的熟悉,心中百种滋味一晃而过,委屈,心酸,一股脑全涌进脑中,潘岳面色开始阴晴不定,大颗的泪珠结在眼中,若不是潘岳强自忍耐,那泪水便早已滑下脸庞,潘岳顿觉疑惑不解,他本人并没有经历过如此心境,这些复杂的情感到底从何而来? 男人走到潘岳床边,整了整衣袖,轻轻坐下,这一坐,潘岳便看清了他的脸面,这是一张潘岳从未见过的帅气脸庞,窄鼻深目,眼角微微上挑,丰润双唇紧抿,虽看上去仅二十出头的年纪,周身却散发着非同一般的气势,潘岳的心脏开始不规则的打起鼓点,因为这个男人正垂着眼,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俯视着半躺在床榻上的他,男人坐的笔挺,气势逼人,潘岳睡的歪斜,犹如烂泥一滩,这一上一下,一强一弱之间,潘岳立刻败下阵来,垂下眼不愿再与男人对视半分,张嘴刚要问来者何人,却发现全身僵硬的无法动弹。 男人也不知在想什么,就这么看着潘岳半响也不出声,就在潘岳以为他们会这么大眼瞪小眼的无言一夜时,男人突然开口,音色低沉,富有磁性:“若非我家岳儿尚存残魂一缕,我便是死也不会容你那贱魂在岳儿的体内逍遥自在。” “……”潘岳无法开口,内心却止不住汹涌澎湃,脑中几个记忆片段快速闪过,均是这身体原主人幼年时的情景,这个身体原主人名叫朱岳山,是眼前男人朱云德的幺子,记忆中并没有母亲,整个童年只有朱云德在他身边养育照顾,从出生那刻起,朱云德便身兼二职,即当爹又当妈,除了不能喂奶外,有关朱岳山的一切,朱云德都要亲力亲为,可见父子感情十分深厚,此时潘岳心头一阵闷痛,不属于他的情绪再次猛烈袭来,泪水再也止不住滑出眼眶。 朱云德见潘岳泪如雨下,面上表情一软,眼中复杂之色再也难掩,指尖轻轻一弹,去除了潘岳身上定身咒术。 潘岳全身得到松绑,竟只知嚎啕大哭,哭声凄惨委屈,他边哭边坐起身子,毫无犹豫的投入朱云德的怀抱,这一转变让朱云德愣在当场,震惊之余,惊喜更甚,他双手微不可见的颤抖着覆上潘岳的脊背,那原本上位者的气势全转为浓浓父爱,多年的思念在此刻得到缓解,看着儿子在怀中凄苦哭泣,朱云德也不禁红了眼眶,他一手抚养长大的儿子,平时摔上一跤都能让他心疼老半天,这三年的失踪也不知受了什么罪,竟沦落为乞丐,朱云德心疼的几近窒息,轻轻拍着潘岳的后背,父子两抱作一团,失散三年后重又相聚,气氛温馨中却带着些许苦涩。 潘岳在朱云德怀里哭的天昏地暗,上气不接下气,他明知这感情并非他自己的,却止不住跟着难过,好在朱云德的怀抱温暖舒适,令人安心,潘岳便也不作他想,哭了再说。 这一哭便是一个多小时,潘岳原本清澈漂亮的大眼早已肿涨如核桃,父子俩也由坐着相拥变为躺着相拥,潘岳情绪终于平复不少,哭声渐渐止住。 这时朱云德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我知道我家岳儿三魂已去了两魂,虽然没有完全消散,却不可能拥有清醒的意志,你到底是谁?” 朱云德虽是这么问,却抱着潘岳没有松手,更没有刚见面时审视的意味,只是声音中存着无奈。 潘岳被他一提醒,才想起自己是潘岳,而非朱岳山,于是双手用力一推想挣脱朱云德的怀抱,却被朱云德牢牢箍着,不但没有让他逃脱,反而抱的更紧。 潘岳无法,只好任由他抱着,开口将这几天所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叙述出来。 朱云德听完双眉皱了皱,信了七八分,若是有人用夺舍之法占据他儿子的身体,他儿子的魂魄早就泯灭在尘埃之中,所以潘岳的出现从某种意义上讲,是补全了他儿子的魂魄,两者融为一体,难分难舍,这也解释了潘岳为何会出现类同他儿子的情绪。 想到这里,朱云德便不再纠结,缓声说道:“你说你叫潘岳?” “嗯”潘岳在他怀里蹭了蹭。 “那从今天起,你就是潘岳,我朱云德虽为四皇之首,却有许多事情身不由己,我如今无法与你相认,甚至不知能否保你一命,这个你且服下。”朱云德说完,手中便出现一颗通体莹白的圆球,乒乓大小,散发着诱人香气。 朱云德将那圆球送到潘岳唇边,潘岳不疑有他,啊呜一口吞了下去,这圆球入口即化,连咀嚼都不用便已融入体内。 朱云德见潘岳将丹药吞下,心下稍定,不舍的放开潘岳,起身整整衣襟,收去面上情绪,指尖在潘岳眉心一点,潘岳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次日清晨,潘岳被鸟鸣吵醒,睁开双眼,床边已无朱云德身影。 这时婉儿开门进入,她双手捧着一个洗漱用的大脸盆,在她见到潘岳脸面那一刻,神色一凝,脚下不稳,盆中清水险些洒出。 潘岳连忙起身,上前去扶了一把,怎知婉儿俏脸一红,竟低下头羞怯躲过潘岳伸来的双手。 潘岳二仗子摸不着北,不知婉儿怎又扭捏起来。 婉儿将水盆放于床边,怯怯喏喏退出门外。 潘岳莫名其妙,婉儿虽然性格直爽,但有时候又神经兮兮,他走到床边,弯下身子,在洗漱前照例看看水中倒影,倒不是他有多自恋,而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潘岳就没看到过一面镜子,自己长的什么模样也不甚清楚,前几天由于天气阴沉,水盆中的折射模糊,他只知道自己是个瘦骨如柴,营养不良的13、4岁少年,真正面目却是瞧不清晰。 今日日光晴好,潘岳便满心期待的往盆中望去,这一望使得他发出一声惊叹,水中的少年眉目清秀,神采奕奕,五官和朱云德有五六分相似,只是朱云德上挑的眼角不怒而威,潘岳上挑的眼角却略显魅意,潘岳抬手将水中倒影搅乱,心中没来由一暖,前两日水中倒影虽不清晰,但潘岳也看得出自己只不过是个面黄肌瘦,两颊凹陷的少年,怎么可能有今日的抖擞精神,一定是昨夜朱云德给他吃的那颗圆球养回了他几分气色,也难怪婉儿一进门便失了神,原来是他外貌上的变化太过明显。 第4章:死里逃生 两日之后,白袍道人等待的连清道长终于抵达联方城,白袍道人在城门迎接,见到来人后客套一番,便与其结伴往朱府走去,进了朱府,下人们对他们弯腰行礼,显得十分恭敬,两人很快到了朱云德的书房前。 白袍道人在门前站定,哈哈一笑,放开声音对着房内说道:“朱贤弟快快出门。” 不一会儿,便见书房门被拉开,朱云德从房中步出,身后还跟着个白衫青年,那青年手持折扇,竟是那日报名时,对潘岳叫嚣之人。 白袍道人手撵胡须,目光在那青年身上稍稍一扫,便侧身指着连清道长,笑着对朱云德说道:“贤弟,这位便是我与你说的连清道长,他精通医理,对人体筋脉走向了若指掌,若是朱岳山体内有任何异像,定逃不过连清道长的眼睛。 ” 朱云德对白衫青年挥挥手,示意他退下,等到白衫青年走远,才回道:“今日便有劳二位了,请。” 他说的果断,没有半句客套,说完便率先踏出一步走在前头。 连清道长不拘小节,对朱云德的失礼也不在意,耸耸肩膀,和白袍道人一同跟在朱云德身后。 而在此时,潘岳正蹲在房外小院一角,用枯枝拨动着地上的蚂蚁,婉儿不允许他到处走动,太过无聊的情况下,他只好自己找点乐子。 这几日他吃嘛嘛香,睡的又踏实,小脸一日一个样儿,脸颊两侧的凹陷一点点往外鼓了出来,身上也不似刚被救过来时的皮包骨头,白白的嫩肉渐渐长出,毕竟才13岁的年纪,恢复起来十分迅速,不出几日,整个人便焕然一新,粉雕玉琢,可爱至极。 而婉儿的少女心性也被潘岳越发精致的模样彻底激发出来,见着潘岳不是低头脸红,就是羞涩躲避,搞的潘岳也好一阵尴尬,不敢随意与婉儿搭话。 潘岳拨了会儿蚂蚁,实觉幼稚,于是扔了枯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准备回房小睡一会儿,就在他以为日子会一直如此平淡无奇的过下去时,院外响起了一阵跪拜之声。 随即院门被推开,朱云德第一个走了进来,只见他一脸严肃,全无几日前那慈父模样,而跟在他身后进门的,则是两位道士打扮的修士,一人白袍,一人青袍,一进院便在门前站定,将门口堵了个严实。 潘岳一见是朱云德,心里一丝防备也无,颠颠的跑到朱云德身边,伸出手来扯了扯他宽大的衣袖,笑的春光灿烂,俨然一副卖萌求关注的表情。 但朱云德却对潘岳的笑脸视而不见,大手一甩,将潘岳推落在地,潘岳跌坐在地上,抬眼看见那两位修士神色凝重,朱云德更是一脸阴霾,就算再无眼识,潘岳也知道现下情况不妙,突然回忆起两日前朱云德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我朱云德虽为四皇之首,却有许多事情身不由己,我如今无法与你相认,甚至不知能否保你一命。”一想到此,潘岳开始恐惧起来,也不知道那能不能保他一命指的是不是今天。 这时白袍道人与连清道长互换了一个眼神,白袍道人手掌轻轻一拂,旋即一道白光打入潘岳体内,潘岳顿觉全身冷意肆虐,无法动弹,甚至连血液也好似冰柱,停止流动,潘岳从未受过如此霸道的法术,脑中嗡嗡直响,竟有半刻时间无法思考,呆呆瘫在地上,犹如任人宰割的羔羊一般,看的一旁朱云德眉头紧皱,内心焦急却只能束手而立。 连清道长走到潘岳身边,蹲下身来为潘岳撩起粗布衣袖,露出潘岳还显稚嫩的小臂,右手搭上潘岳脉搏,紧闭双眼,开始探查潘岳身体情况。 潘岳只觉有什么东西从他手腕处进入身体,随即缓缓游移至心脏,再由心脏转至下腹,最后那东西竟停留在他脑部,在潘岳脑中一阵抽疼之后,连清放开了潘岳的手腕,那股抽疼感也随之而去。 连清站起身,拍了拍青袍上沾染的泥土,动作缓慢,神色也无特别变化,他这副不急不缓的模样可把白袍给急坏了,白袍胡子一吹,急急问道:“结果如何?” “咳咳”连清清了清嗓子,才缓缓说道:“这孩子没什么问题,只是……” 连清只是了半天,支支吾吾又不肯说。 朱云德看向瘫在地上,仍旧承受着白袍道人法术之苦的潘岳,手掌拳头紧握,五指关节突出,微微泛白,面上却半点情绪不显,依然一副肃然表情。 连清吞吐半天,终于说道:“这孩子双手双脚皆有接骨迹象,连肋骨都曾断过三根,五脏六腑也受过创伤,丹田处气穴被废,能活下来堪称奇迹,至于白袍道友担心的被魔族以秘法夺舍之事,却是多虑了,这孩子并无被夺舍过的迹象,只是脑中魂力比一般人强大了许多,而且奇的是,这孩子全身骨骼虽破损不堪,恢复之后,竟被人强行洗髓,也不知那为他洗髓之人有何想法,气穴都被废了,洗髓又有何用,可惜啊,若是气穴仍在,这孩子的前途则不可限量。” 连清说话语气出奇的慢,潘岳受着白袍道人的法术,从最开始的难以忍受到如今全身麻木,甚至无法感觉自己的心跳,死亡的气息越来越近,这让潘岳感到恐惧,他看着白袍和连清两人一唱一和,却没有解开那冰冻之术的意思,潘岳突然明白了朱云德前些天的话,心中顿觉绝望,他望向朱云德那边,只见朱云德正开口对着白袍说道:“道兄,既然确定我家岳儿与那魔族无关,可否先解开这冰冻之术。” 怎知白袍道人不但没有解开那咒术,反而摸着胡子,挑起眉毛,向着连清再度发问:“道友确定此子无疑?事关重大,若是放了一个魔族进皇室,那可是灭顶之灾。”他的意思很有点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人的架势,而他也正在这么做,潘岳在他的法术之力下,皮肤外结了一层薄薄霜花,双目紧闭,俨然没了呼吸。 朱云德再也无法忍耐,将躺在地上的潘岳抱起,对着白袍大声吼道:“白袍,妄我叫你一声道兄,你何必对我子嗣赶尽杀绝,连清已证明我子朱岳山体内并无魔人妖孽痕迹,为何你却用你那法术制着我家岳儿不放,如今岳儿已无呼吸,你还不速速解了咒术,你那所谓的仁义道德,就是滥杀无辜的仁义么?” 白袍见朱云德撕破脸面,也不再装模做样:“你那儿子只不过是个废人,相比人族大业,他死不足惜,你又何必如此生气。”白袍一副事不关己慢条斯理的模样,就好像潘岳的死是他给的恩赐一般,又过了片刻,确定潘岳已经死绝,便抬手撤了他体内的法术之力。 朱云德眼下精光一闪,面上哀痛,怒目看向白袍:“你这个贼道,滚出我府上,从此再也别让我看到你,从今往后,我朱云德与你势不两立,你今日所作所为,我记下了。” 白袍无所谓的耸耸肩:“贤弟如今气火攻心,我且不与你计较出言不逊之罪,待到贤弟静下心来,便知我一片良苦用心。”他说完便和连清二人施展法术消失在小院中。 朱云德确定两人走远,脸上怒气渐渐敛去,心急的看向怀中潘岳,潘岳全身冰冷,小脸上的那层白霜还未全部褪去,朱云德抱着孩子快步走出小院,在别院门外一处偏僻之地布下结界,换上早已准备好的侍从布衫,同时也把潘岳那身粗布衣给褪了下来,以小厮的衣服换上,待一切准备就绪,他提手轻轻抚上潘岳心脏之处,用法力催动前几日让潘岳服下的保命丹药力,只见潘岳面上冷霜慢慢褪去,苍白面色缓缓浮出微红血色,不下片刻功夫,潘岳心脏重新搏动起来,紧闭的双眼动了动,竟又活转过来。 保命丹丹如其名,拥有极大功效,服下之后除了能养精蓄锐,更能在人死后一个时辰内起死回生,此丹属于天阶上品灵药,世间罕见,白袍道人就算撞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朱云德竟能拥有如此至宝,所以朱云德出其不意,设下了如今这场局。 朱云德见潘岳回复神色,松了一口气,将潘岳紧紧抱进怀中,两手上下用力搓着潘岳的皮肤,好让他快些恢复体温。 潘岳只觉浑身忽热忽冷,待到意识恢复之时,朱云德急切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岳儿,为父如今已尽力保你一命,但你无法再继续留于府内,人族虽一向自持仁义,却又有几个人真的不为利益所动?我朱云德生来便拥有皇室血脉之力,和当今帝王不相上下,可惜这血脉之力从未给我带来任何吉利,我从小饱受各种争夺之苦,我无心那个高高在上的宝座,皇兄却不愿放过我,他把我看作眼中钉,肉中刺,不仅将我的长子朱岳明挟进宫中作为质子,三年前更是把你交于魔族手中,我如今虽为一城之主,实无任何权利可言,那白袍道人便是我皇兄派来的奸细,明面上说是助我主持城中事物,实则监视我一举一动,此次你的意外出现,他们自然不肯轻易放过,好在我手中还有些筹码,才能堪堪保你一命,这里有我亲笔写的一封书信,以及一朵玉荷,此玉荷乃一重要信物,我已安排人手,会将你送至五行山,五行山中有一修仙门派,名为和气派,其中一位长老名叫道心,你到达那里后便出示玉荷,道心当年受我一恩,以他的为人定会对你照顾有加,岳儿,听父一言,变强大,千万不要像为父一样,被人压制一生,敢怒不敢言。” 朱云德快速交代一番,将手里信件和玉荷塞进特别为潘岳缝制的衣襟秘袋之中。 玉荷贴近潘岳胸口时,潘岳突觉全身一暖,之前那些难受减轻了不少,还不等他去细细琢磨,朱云德已经强行将他拉了起来,声音变的冷然:“站起来,为父对你一向宠溺,如今看来却是害了你,从今日起,你的生死我再也不管不顾,你便是潘岳,与我朱云德无任何瓜葛,听懂了没?” 因潘岳拥有朱岳山的感情,一听要与父亲一刀两断,眼中泪光又开始泛滥。 朱云德怒喝一声:“不许哭,学会坚强。” 他说完便再不停留,大手一挥撤去结界,低头牵着潘岳,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向着城外走去。 出了城门,两人来到一片林中,林内树木参天,交错的大叶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阳光透过叶间缝隙斑斑点点的射在地面上,竟是一番独特景致。 朱云德带着潘岳左弯又绕,终于来到一条人工小径,一辆马车停靠在小径旁,两匹驼背老马甩着马尾,鼻尖哼哼冒着白气。 朱云德在隐蔽处与潘岳站定,蹲下身子为潘岳整了整衣衫,手里多出个样式朴素的钱袋,塞进潘岳手中:“我只能送你到这,记住,钱不露白,你一会儿到马车旁向那布衫小厮报备一声,就说你是我派给陈家公子的贴身侍奉,他们自会收了你一起上路,岳儿,一路小心,我……”朱云德说到这里竟有些许哽咽,再也说不下去,牢牢将潘岳抱进怀中,片刻后将他推开,果断的转身离开,再没回头。 潘岳看着朱云德的背影,心下一凉,那属于朱岳山的悲戚情绪又逼上心头,潘岳咬牙狠狠在脑中说道:“你丫再哭,再哭信不信我现在立马找棵树来一头撞死,若你还想活下去,就给我收起这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情绪。” 狠话一放,潘岳心情果然平复不少,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贴身侍奉,若是再任由朱岳山那些不成器的情绪影响,潘岳还不如直接去撞墙来的干脆,朱云德花了这么大精力救他一命,潘岳自是牢记在心,暗暗发誓,若是他有朝一日学成归来,定为朱云德救回那被逼为质子的大儿子,这是对朱云德报救命之恩,也是为了给他身躯的朱岳山敬点孝道。 既然目标已定,潘岳眼中撤去了片刻前的无助忧伤,取而代之的是坚毅,这才是从现世重生的潘岳,拒绝软弱,没有哭泣。 潘岳小腿一抬,从暗中步出,向着那马车而去,马车旁的车夫单手半支在车轮上,手里握着马鞭打着小盹儿,听见脚步声靠近,警觉的睁开眼,见来人是个13、4岁少年,长得精致可爱,顿时心生好感,又见那少年身着小厮布衣,便主动问上一声:“城主派你来的?” 潘岳打量车夫,这是一个二十多岁黝黑青年,面相朴质憨厚,他点头道:“城主派我来侍奉陈公子。” 车夫笑着踏上马车,转身,伸手将潘岳拉上车。 这时车内传来动静,一把折扇从车中伸出,半撩起帘,只见那位和潘岳有过一面之缘的白衣青年,从帘后露出脸来。 白衣青年姓陈名志远,其母亲的表姐的舅舅是朱云德表妹的丈夫的侄子的表叔的结拜兄弟,要真算关系,那陈志远和朱云德实在没什么关系可言。 陈志远此次造访朱云德主持的擂台,也是迫不得已,全因他家里世代从商,而皇家却向来重农轻商,商人纵使有再多钱财,也买不来上等人的尊严,所以陈家想方设法买官买路,却屡屡挫败,甚至差点丢了所有家当,于是陈家家主把心一横,厚起脸皮,趁朱云德摆出擂台之际,派出家族中最为聪颖的陈志远,希望他能见上朱云德一面,展示才华,攀个关系,从而谋得一官半职。 于是乎便有了朱云德趁着陈志远的出现,匆忙安插潘岳去五行山的这一条不太完美的计策。 不管如何,陈志远仍是满脑问号,朱云德的举动着实出乎他的预料,五行山中的和气派乃是平民眼中的仙家之地,若能在和气派中进阶为修士,学得法术,那简直比谋得官职强上千倍万倍,陈志远与朱云德素未谋面,仅凭那一纸荐书,朱云德便愿意动用自己与和气派长老的关系让他去和气派修习仙术???这块馅饼未免也太过巨大,从天上掉下来砸的陈志远至今还有些晕眩,他虽傲,却不会被那身傲气冲昏头脑,这一切定是内藏玄机。 当陈志远看到潘岳那稚嫩的笑脸从车帘外露出时,他脑中某个疑惑瞬时被解开,当时在朱云德的书房外,他分明听到了朱岳山三个字,如今看到潘岳眼睛与朱云德的双眸生的一模一样,微微上翘,漂亮的让人印象深刻,从中一联想,潘岳的身份便呼之欲出。 若说此次朱云德送他陈志远去五行山另有目的的话,陈志远敢打包票,定和这个小侍从脱不了关系。 第 5 章 五行山偏峰上一处幽静小院外一胖老道,身着灰色粗布衣,高凸的肚子与肥硕的圆脸将他本应严肃庄重的五官都挤作一堆,此时这位胖老道正高举扫把,努力的迈着他那两条粗重的大腿,怒目瞪视前方小径处那个越跑越远的黑点,口中不断叫骂:“站住,你他娘的给老子站住,老子花了如此多心血教你法术,你竟恩将仇报,刚从异界归来,便又给我闯祸,你这条泼龙,看我今天不收了你。” 他的叫声显然没起到实际作用,眼见那个黑点越来越远渐渐消失,老道喘着粗气,口中愤愤哼了一声,将手中扫把重重一扔,转身就要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啧啧。”一声带着笑意的调侃从老道身旁虚无处传来。 老道手指对空虚晃一下,褪去面上怒色,半斜着眼问:“戏看够了?” “道心师兄若真要罚那小子,何必如此装模做样的举着扫把用两条腿追?只要稍稍施展定身之术,那小子便无法逃脱,我看你对这个关门弟子太过宠溺,导致他如今越发肆无忌惮,连你院内那株千年雪莲也敢偷食了去,简直无法无天。”来人在道心手指虚晃时便显出原身,竟是一位娇媚女子,身形柔弱婀娜,只见此女正举袖半遮颜面,眉眼弯弯,笑的欢畅,声色甜腻,犹如邻家小妹。 道心双手负背,挺着大肚子踱了两步,笑着对师妹说道:“那小子只不过找个由头下山玩去了,过不了几天便会回来,下山也好,外头是非险恶比这山中要多上许多,让他历练历练,别整日只知在山中闯祸。” 女子睁大双眼:“那株雪莲……” 道心状似无所谓的挥挥手:“此种身外之物,让那小子吃了就吃了,再去弄一颗便是。你这小妮子怎的如此闲暇,竟有空跑这里看为兄笑话。” 女子被道心一提,想到正题,便正色道:“师兄不说我都差些忘了,我是来知会师兄一声,三年一届的门派比武再过一个月便要开始,你看这次是不是该让你门下那个小子参加” 道心挥挥手:“我门下就这么一个孩子,可不像那些个师兄弟门下的弟子,少则几十,多则上百,他们随便挑出一个有天赋的,就能把我那不成器的给秒了,你说我能参加么?” 女子不解的问道:“道心师兄为何不多收些弟子,这几年来,师妹我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她指了指不远处略显荒凉的小院:“你看看你如今的居所,半点人气也无,都快被整个派门遗忘了,当年的道心可不是如今这副模样。” 道心略为不耐道:“那些虚名于我无用,师妹就别再唠叨了,你都唠叨我几年了?”他抬手对师妹轻轻一推,“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去罢,此次门派内的比武,我这个小峰就不去凑热闹了。” 女子见自己的劝说无用,只好甩甩袖子,霎那便不见了踪影。 道心确定人已远去,面上神色一变,抚着心脏一脸肉疼,悲悲戚戚道:“哎哟~~~我那株千年雪莲哟。” 而距离五行山2500里外的某条小径上,破旧的马车带着潘岳,陈志远和洛杰三人,缓缓的向五行山方向进发。 三人出发时,马车本是在一片林中,林中树木参天,人工小径铺的十分粗糙,路面坑坑洼洼,好在林子不大,没过多久马车便驶上大路,潘岳的视野随着逐渐减少的树木变得宽广,小嘴因为见到的美丽景致而微微张着,双眼睁的老大,眼瞳一动不动的望着呈现在他面前的蓝色湖泊。 洛杰见他一副呆样,奇怪的问道:“喂,你还好吧?你不会连忘心湖都没来过?” “忘心湖?”潘岳机械的重复着湖泊名,仍一脸呆滞的看着湖泊方向,那忘心湖并不大,湖边生长着各种颜色的植物灌木,色彩艳丽非常,并且好似经过专人设计一般,这些颜色间的渐变产生出令人无法忘却的大气瑰丽,对应着碧蓝色的天空,简直美不胜收,更赞的是那湖面竟犹如镜子一般,将所有色彩悉数收进倒影,微风吹过,湖面波光粼粼,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七彩之色,潘岳顿时觉得,这就是人间天堂。 洛杰显然是看惯了那忘心湖的,对潘岳这种乡下人进城的样子感到好玩,于是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喂。” 潘岳终于回过神,心里十分希望洛杰能在湖边停下马车,好让他仔细欣赏下湖边风景。 殊不知潘岳那点小心思全写在了脸上,他那双水汪汪的眼神往洛杰脸上一招呼,再加上满脸期待的小神情,萌的洛杰一脸血,他多想满足这小家伙的愿望,可是不行啊,洛杰顿觉为难的摸摸鼻子,压低声音哄道:“第一次来忘心湖吧?我知道你心思,可我们这不才刚出发么,这一路上有的是好玩的好看的,乖,以后有的是机会。” 潘岳抽抽嘴角,洛杰这语气怎地如此别扭,好似是在哄一个三岁小娃,他潘岳可早就过了18岁成人礼了,咳咳,虽然不是这具身体。 洛杰这边话音还没落下,马车内已经传来响动,车帘被拉起,陈志远从中探出脑袋对洛杰道:“就在湖边停一会儿,刚才在林子里颠的难受,正好可以歇息片刻。” 他说完拿眼望向潘岳,显然刚才洛杰说的话都被他听了去。 潘岳也不知陈志远看向他所为何意,他和此人只有一面之缘,当时陈志远眼神中的唾弃和厌恶,潘岳是不会忘记的,如今陈志远这么好说话,倒让潘岳颇为意外。 马车很快就在湖面停妥,潘岳下车后,乖乖的等待陈志远下车并跟在他身后,毕竟如今潘岳的身份低微,举动太过随意也许会惹来麻烦。 陈志远见潘岳拘谨,笑问:“你叫潘岳?” 潘岳点头。 陈志远道:“潘岳,也不知为何,我觉得和你甚是投缘,不如从今往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如何?”若潘岳的身份真如他猜测的一样,那陈志远情愿一路上自己打理衣物,也不敢让这么个大祖宗来伺候,不如早些将潘岳拉拢,以后好善加利用。 潘岳不解的抬头:“这……” 被潘岳那双大而清澈的双眼望着,陈志远动作一滞:“就这么说定了,这一路上咱们就以兄弟相称,你也不要拘谨,想要干什么尽管与我说。” “为什么?”潘岳的内核可不是13岁的小娃,自然不信天上能掉馅饼。 对此陈志远早想好说辞,折扇往破旧的马车指道:“你看这马车如此之旧,为的就是掩人耳目,不想让那些山中劫匪把我们当作肥羊,若你对我卑躬屈膝,态度尊敬,那岂不是在告诉所有人我拥有仆役么,所以不如咱们以兄弟相称,至于我这身衣物,一会儿便会换成与你一样的粗布衣,以后咱们在人前便不要注重无谓的礼节,免得平添无妄之灾,你看怎样?” 陈志远说的在理,潘岳不疑有他,心情变的明朗起来,这一路上他不用再低人一等的做事,何乐而不为,和陈志远打声招呼后,兴高采烈的迈着小腿跑到湖边,趴下身子低头往湖里看去,奇的是,就算离湖面如此之近,潘岳仍然无法看清湖底情况,湖面只是像镜子一般倒映出他自己的小模样,潘岳是头一次这么清楚的看到自己长相,瞬间被自己给萌了,心里骂道:NND我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这不科学! 潘岳伸手拨了拨湖水,搅乱自己的倒影,这才看清湖中景象,只见水中生机盎然,鱼儿们由于水面传来的波动而纷纷惊慌乱窜,潘岳觉得有趣,便不停的拨动湖水看这些鱼儿的反应。(LZ:喂喂。你太无聊了吧~你太幼稚了吧!还成人礼呢。潘岳:滚你丫的,我分明就是个纯爷们,是你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才把我写成这样的,给我改回来!!!) 这时陈志远手捧一套灰色粗布麻衣,悠哉的往潘岳这边走来。 潘岳玩的正HIGH,直到陈志远脱去白色长衫,只身仅剩一套中衣时才发现他的存在。 “怎么样?”陈志远将粗布麻衣换上之后,献宝似得在潘岳面前转了个圈。 潘岳暗中翻了个白眼,随后笑着说道:“粗布也掩不住陈兄的气宇轩昂。”拍马屁谁不会啊。 陈志远明显对他的话很受用,得瑟的又来回走了几圈才离开。 半个时辰之后,潘岳终于玩了个尽兴,揣着湖边搜集来的一小袋子石子回到马车旁,洛杰早已等的不耐烦,不禁抱怨:“你也太慢了。” 潘岳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笑说:“洛大哥见谅,我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漂亮的湖泊。” 洛杰也不好多加责怪,再没多话。 于是三人坐着破旧的马车继续上路,潘岳毕竟年龄小,之前在湖边玩的高兴,如今坐在洛杰身边不住的打着哈欠。 洛杰见他一副要睡不睡的模样道:“玩累了吧,看你在湖边疯的,这不还得赶好几个时辰的路呢,忍忍吧。” 说到赶路,潘岳又好奇起来,止住接下来那个哈欠的势头问:“杰哥,我们这一路去五行山究竟有多远?” 洛杰想了片刻说:“其实我也不清楚具体的距离,我只是小时候跟着爹爹走过一趟,知道日夜疯赶的话只要五天时间,但那是日夜兼程快马加鞭的,一匹马累了就到驿站另换一匹,以我们如今这种速度的话,少说也得十几天的光景才能到达五行山。” 洛杰的话让潘岳疑惑,听起来洛杰似乎没有任何经验:“你只去过一次五行山?还是小时候?那你能确定一路上不走错路?” 洛杰感觉被潘岳小看,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我怎么可能走错?我爹爹从小就教我如何辨别方向,再说五行山处在联方城的正北面,最简单不过了,从这里一路向北便能找到。” 虽然洛杰信心满满,潘岳还是觉得不靠谱,他们这一行三人平均年龄只有十五岁,洛杰算是其中最年长的,这一路上平平安安的也就罢了,若是有什么意外,他们三个年轻人绝对难以应付。 这时陈志远从马车内撩起帘子:“潘岳,你进来。” 潘岳手中还捧着湖边捡来的石头,放下也不是,直接放进车内也不是,马车颠儿颠儿的,潘岳腾不出手来扶车框,只能硬着头皮站起身,用肩膀去撩车帘子,将头先探进马车里。 陈志远早已在车内舒适的软垫上坐定,见潘岳一个小脑袋从外面先探进来,那样子可笑至极,于是没忍住,噗哧笑了出来。 潘岳脸一红,被陈志远这么一激,只想要快些进入车内,不管三七二十一,脚下发力,奈何这马车毕竟没有现代汽车这么稳当,木制车轮只要磕上路边小小的一颗石子都能让整个车身都晃上三晃,加上潘岳抬脚的时候本就没有抓住身体的重心,眼见就要摔个狗吃屎,潘岳急急将手中那几颗石子抛进马车里,双手慌忙的在空中挥舞了两下,想要抓住什么稳下重心,最终还是毫无形象的倒在了陈志远的身上。 潘岳这一摔撞到了陈志远的大腿,挺疼。 陈志远将潘岳扶起来,面色有些僵硬的问:“你要这些石子来干什么?” 潘岳坐到了他身边,狼狈的说:“这些石子好看,我想要打磨成一粒粒的珠子,串成五彩手链。”说到这里,潘岳声音越来越低,这些别人眼中不值一钱的石头,是他在穿越来之前没见过的,他多想把看到的、听到的、摸到的、闻到的都告诉给在现世的家人朋友,他多想和重要的人一起分享他为之惊艳的景色事物,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要留下些纪念,万一以后他能回去呢。 陈志远自然不会了解潘岳的心思,他不知道为什么潘岳那张小脸突然之间暗淡下来,于是他一颗颗捡起散了一地的彩色石头,从旁边柜子抽出一块帕子,将几块石头牢牢的包了起来,笑着对潘岳说道:“这个交给我吧,到了五行山,我会找人为你将石头做成手链的。” 看着潘岳脸上恢复了些许光彩,陈志远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在这儿睡一会儿,这一路还很长。” 潘岳本就累了,哈欠一个连着一个,虽然头一次见到陈志远的印象并不怎么好,但他今天发现,原来这人心肠不坏,而且十分亲和,也许那天在报名处见到陈志远的时候,他发烧发的太过迷糊,误会了也说不定,潘岳歪着脑袋,躺在陈志远身边,马车还在颠颠儿,但止不住潘岳的困意,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陈志远盯着睡着的潘岳看了许久,随后将眼光移向一边包着彩色石头的布帕子,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意味不明的“呵”了一声。 第 6 章 小镇的另一边龙武抱着胳膊,有些后悔下山这个决定,山上可是四季如春的,他根本没带多余的衣服,摸摸口袋,半个银钱也没! “嘶……冷的一B.”龙武口开骂道,跺着脚丫子,全身抖的厉害,回想前几天在异世的经历,忍不住一脸荡漾,眼珠滴溜溜的乱转,想着找家妓院去温存一番。 异世之行让龙武见识到了各种有趣的玩意儿,什么电脑啊,什么游艺机啊,KV啊,那KV里面有小妞陪着喝酒,还有那白色的粉末,感觉实在太刺激了。 龙武是个爱玩的,而且好奇心颇重,什么事物都要去尝试一遍,学习也能力颇为强悍,他到了潘岳那个世界后,好的没学到,坏的全学齐备了,头一天就拽着一大把钞票混进一群有钱的太子党里,花天酒地浑浑噩噩好几天,骂脏话,喝酒,吸大麻,甚至玩了一溜儿白粉,女人男人轮着干,终于在最后想起来,他是个有任务在身的人,于是拖着还没酒醒的身体,在夜黑风高的晚上,迷迷糊糊的跑进了潘岳那间公寓,他本想找个隐蔽的地方,用法术把自己藏起来,但是耐不住这酒劲上头,看见床就走不动,于是就有了潘岳早上醒来对他这个陌生人怒气全开的震撼效果。 想到潘岳,龙武摇摇脑袋,可惜的叹道:“长得不错,唉,可惜了!”不过他也就可惜那么一秒,随后便把目光定在了一幢招摇的红色木质建筑上,那建筑大门的牌匾苍劲有力的写着“安客居”三个金色大字。 龙武早就想要去大名鼎鼎的安客居玩上一番,想也没想就往那大门走去……(喂喂,你是没钱的吧?你过去干什么???喂喂……) 另一头,对陈志远心思毫无所觉的潘某人,此时正托着腮帮子看着窗外,由于寒冷的天气,路边已经结起一层冰渣,来往人群中时不时会有小孩子奔跑着滑倒。 潘岳看着那群孩子,再看看自己稚嫩的小手,嘴角不自然的瘪了下去,这副身体也太小了,人家陈志远16岁,已经比他高出两个头,潘岳越想越郁闷,看来以后得多喝羊奶,还有到五行山得学着点,潘岳有些兴奋,他见过有人用法术隔空取物,只要对着虚空轻轻那么一抓,就能把想要的东西抓进手里,这该多方便啊。从陈志远那里听说,和气派名声极大,创派祖师清和真人以他完美的人品为和气派打下厚实的祭奠。 这时木门被敲响,木质特有的厚实响声在房内回荡,潘岳回过神,关了小窗,口中嫩生生的叫了声"进来"门外小厮用身体推着门进到屋里,手中用力捧了个大木盆,在他身后还有另一个小厮双手各提着个开水壶子,热腾腾的白烟从整个壶身往外冒,看着就烫人。 潘岳对着两人笑笑:“有劳了。” 小厮在屏风后放下木盆,帮着另一个人一起将开水灌进盆中,整个房间顿时充满水汽,潘岳等两人忙完退出房间后,便试了水温,刚刚好的温度让潘岳迫不及待褪去衣物,“噗通”一声跨进木盆,温热的清水将潘岳原本白皙的身体浸了个通红,潘岳舒服的哼哼唧唧两声,小手往屏风上一勾,把刚褪去的衣给拉到了地上,摸索着翻出秘袋中的那只玉荷,这玉荷是临走时朱云德郑而重之交给他的。 那时玉荷刚靠近他时,潘岳便感到一种不同寻常的热流暖了全身,刚开始他以为那只不过是一时错觉罢了,直到他到了忘心湖,看到那片撩人景色以及那堆色彩各异的石头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的每一个物件,都或多或少的拥有那么些许灵性,至于为什么会突然知道这些,潘岳也弄不清楚。 他坐在木盆中举着玉荷出神,这还是他头一次如此仔细的看这玉荷,半个掌心大小的东西雕刻的惟妙惟肖,可惜并不是完全盛开的荷花模样,只不过是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潘岳不知为什么会有人把玉器雕成一颗孤零零的花骨朵,有些可惜的搓了搓那青绿色的玉质,这玉色在不是特别亮的房内也能显出几分通透,实为漂亮,荷花本应伴水而生,潘岳玩性不减,将那小玉荷放在了水中,他本是想看玉荷渐渐往下沉,可奇的是,这荷花竟浮在水面上,一动未动。 潘岳用手指触了微微外翘的花瓣,那花瓣竟被他拨开几分,一束微弱蓝光从花心处流出,衬着水色,将潘岳的小脸映出一波波青色粼光,随即那光芒越发强大,只见玉莲浮于水面缓缓自发旋转,本是层层叠叠的包芯花瓣,竟有盛开之势。 正在此时,门外有人敲门,潘岳深怕这玉荷动静过大,随手捡了地上一件布衣,三两下将玉荷包的严严实实,随即慌忙起身,随身带起的水滴溅得房内一地都是,潘岳也顾不得这么多,套了衣服便去开门。 门外陈志远似是未见潘岳匆忙的狼狈模样,走近房内反身将门关上,脸上没了几日来温和的笑容。 潘岳被他突变的态度怔得站在原地,不知发生何事:“陈哥?” 陈志远被他叫的面色一凝,表情顿时变得扭曲,抬手就是一个巴掌甩在潘岳脸上,嗓音沉的吓人:“哥也是你叫的?” 潘岳哪里经得住陈志远手上的力气,整个头颅带着身体向屏风边倒了过去。 陈志远对出手打了一个又弱又小的孩子毫无罪恶感可言,见潘岳整个人不支倒地,某种爽快的感觉灌进脑中,他双眼充了血,抬起一脚就往潘岳的腹部上踢去,口中发泄低吼:“朱岳山?了不起?还不是让我陈志远教训?你们当官的了不起?你们有权了不起?” 潘岳只觉腹部一阵抽疼,但那疼痛比不上心中难受,他潘岳在这异世认定的第一个朋友竟能说翻脸便翻脸,前几日那无微不至的关怀尼玛都是骗人的!他潘岳之前的想法究竟有多可笑?想至此,潘岳竟伏在地上笑出声来,诡异的笑声由小及大从潘岳13岁幼稚的口中传出,使得潘岳整个人透出股子说不上的不和谐感。 白袍道人老远就听到朱岳山那奇怪笑声,打开门,见朱岳山趴在地上,半张小脸肿的老高,一只眼睛上青紫色的眼皮已充血涨大到无法睁开,血丝从他嘴角流下,使得潘岳整个人看上去血腥异常,但就是潘岳这么张破了相的脸上,竟挂着歪斜笑容,表情好不诡异。 白袍道人微皱了眉头,不悦的看向陈志远:“怎打成这副模样?” 陈志远手中拳头仍然紧握,癫狂的眼神稍稍恢复几许清明,看见地上人儿的惨样,竟支吾的不知如何回答。 白袍“哼”了一声,拿脚轻踢地上潘岳,肉疼的说道:“果真没死,原来朱云德真有那天阶灵药,啧啧,用在你小子身上真真浪费,不过既然活了,那便活着罢,反正气穴被废的废物也起不了什么波澜。” 陈志远知道白袍道人对潘岳的安排,把早就候在门外的两个小厮招进门内,俩小厮一人拿着麻袋,一人扛着捆绳索,动作麻利的把潘岳给装了进去,显然这种活计没少干过。 潘岳此时分不出一丝力量抵抗,全身软绵得似是无骨,无法使上半分力气,这不是被打得全身疼痛的无力,而像是中了某种药物般的无力,潘岳见到白袍和那为他准备沐浴热水的小厮陆续进入房内,便明白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那陈志远原来早已和白袍串通一气,要将他置于绝境,现在潘岳被麻袋套住,感觉自己被人扛在肩上,心知上那五行山求学一事已经泡汤,白袍说不杀他,但能让他好过是不可能的,潘岳想来想去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紧紧握住之前趴在地上时偷偷藏进怀里的玉荷。 而此时龙武龙大爷正躺在一张华丽床榻之上,床边小桌铺满各色小食以及三壶上好美酒,坐在龙武左边的女子将一颗晶莹葡萄半叼进殷桃小嘴儿,侧仰着脑袋,凑到龙武唇边,龙武毫不客气啊呜一口吞下葡萄,顺带伸出舌头舔舔女人饱满红唇,而他右手边的女人衣襟大解,露出大半酥胸,枕着龙武肩膀,伸手在他胸口温柔抚摸,龙武被她撩拨的全身燥热,翻身上马正准备大干一番,却只听“嘭”的一声巨响,被栓上的房门竟让人从外面强行破开。 一中年妇女单手叉腰,领着两名壮硕汉子气势汹汹的走进房内,她将手中一把碎石用力向龙武砸去,哗啦啦的石头撒了一地,中年女人特有的尖利大嗓门儿也随之震响:“你这个不要脸的,以为会个小小幻术便能瞒天过海么?也不看看我们安客居是什么地方,岂容得你在这里撒野。”她说完抬手一挥,身后两名大汉已经走上前来,眼看就要把龙武拿下,却在晃眼间看不到龙武的身影。 龙武被戳穿了骗术,脸不红气不喘,悠悠从床上爬起,还有心思提提裤腰,整整衣襟,见两名壮汉朝他走来,扯了嘴角笑的一脸痞气,也不知用了什么身法,竟在下一秒闪到房门口,对着床上两位美女隔空BO了一声:“先走一步,姐姐们定要耐住寂寞,等着我回来好好疼爱一番。” 龙武说完,也不看房内众人脸色,迈了两条长腿,全速在安客居繁忙的厅廊中奔跑起来。 房内众人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中年女人气的表情扭曲,咬牙切齿的对着壮汉们吼道:“那人定是龙武那贼子,给我追啊,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 于是便有了龙武在前飞速狂奔,俩壮汉在他身后紧追不舍,整个安客居被这一逃一追的三人闹的鸡飞狗跳,端着食物餐盘的侍者们倒的倒,躲的躲,食物酒水弄的整楼都是。 坐在同一楼层一个阴暗角落独自喝酒的叶璇,看到他们派门中臭名昭着的龙武火速狂奔的身影,先是一愣,随即哈哈一笑,掏出酒钱往桌上一拍,便不疾不徐的跟在了龙武身后。 同一时间,安客居安静的后院中陈志远指挥小厮将潘岳放在地上,对着迎面而来的驼背老头说道:“人在这里袋子里,前几日你暗中也见到过,按了你的要求在他沐浴的水中加了软骨散。” 老头连连点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搓着双手让人把麻袋绳索解开,见到袋中之人,笑容在脸上凝了凝,确定这被打的青紫一片的脸是前几日见到的那孩子的后,便二话不说掏出一袋子银钱扔给陈志远。 陈志远拿了钱转身便要走,眼角瞥见安客居的后门被一青年推开,那青年模样俊秀,从后门蹦出之后,还对着门内比了个奇怪的手势。 陈志远不懂那手势意思,潘岳却是看的一清二楚,那家伙刚才分明比了个大大的中指,口中还爆出了“法克~you ”两个英文单词,潘岳一脸黑线的想,原来这里也有人学英文?好新潮!!! 但是当他看清那比中指的家伙是龙武时,心情瞬间变得波涛汹涌,这,这家伙怎么在这里?怎么在这里? 第 7 章 正在潘岳震惊之时,龙武已经小跑到他跟前,只听“咻”的一阵风声,一灌热腾腾的茶壶从龙武身后飞来,显然是那两个追不上龙武的家伙心有不甘,想要扔个茶壶一击命中,好在龙武躲闪及时,结果却苦了本站在他身旁悠哉悠哉看好戏的陈志远,只见茶壶正中陈志远脑门儿,陈志远被砸的七晕八素,壶中冒着热气的开水淋了他一脸,于是在场众人只听到“啊”的一声,陈志远壮烈倒地,昏死过去。 龙武对倒在地上的陈志远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啊兄弟。”他说完便想拔腿就跑,但不知为何,腿像灌了铅般重了不少,低头一看,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正跟个树袋熊似的死死抱着他腿不放。 龙武蹬蹬腿,企图甩掉潘岳,口中低吼:“给我放开。” “我不。”潘岳抬着被凑惨了的脸,倔强的一口回绝,将牙咬的死紧,用尽身上所有力气抱紧龙武大腿。 龙武脸上招人揍的贱笑终于褪去,转头向后看去,那两个紧追他不舍的大汉已跑了出来,手里各拿着家伙,口中咿咿呀呀的胡乱叫着站住,见龙武果真站着没动,这俩人反倒放慢脚步不敢上前,生怕其中有诈。 正在两人犹疑间,叶璇也从内厅跟来,抬手轻轻往两位大汉肩上各点了两下,只见两个大汉相继翻着白眼倒在地上。 叶璇径直走到龙武身侧,指着潘岳不解问道:“这孩子怎么回事?” 龙武见到叶璇,瞬间苦了一张脸:“我也不知道啊,真巧啊,师兄,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叶璇对龙武那张苦哈哈的脸视而不见,蹲下身子摸摸潘岳毛茸茸的脑袋,温柔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潘岳。”潘岳回答了叶璇,眼睛却死盯着龙武不放,他要看看龙武听到他名字时的反应。 果然没有让潘岳失望,龙武表情中有那么一下短暂的愣神。 不远处,和陈志远刚做完交易的驼背老头急忙走来,点头哈腰的指着潘岳笑道:“两位大侠,大侠!你们在安客居里怎么闹我都没意见,但这孩子是我们安客居的,您看是不是先把孩子放了。” 叶璇仍蹲着身子,看了眼抱住龙武不放的潘岳,开口问道:“潘岳,你可愿意留下?” 潘岳无辜的摇摇头,配合着一只没有被打肿的大眼睛,那小样儿绝对可怜。 叶璇英雄气概瞬间大爆发,“咻”的站了起来,正义凛然的对着老头说道:“你们安客居向来名声在外,何必勉强一个无辜孩童。” 老人陪着笑,掏出一张纸,纸上还有手印画押:“实不是老奴勉强,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这潘岳已经是我们安客居之人,不管这位大侠是何方神圣,破了我们安客居的规矩并非明智之举。” 那老头虽在笑,话语中却多了份威胁,叶璇是知道安客居背后势力的,态度稍稍软和下来,从戒中摸出一袋子银钱:“这孩子就当我为他赎身了。” 老头婉拒道:“这位大侠,实在不是老奴我有意为难,不过这孩子是我们的老板指名要的,这个买卖,老奴可做不了主。” 叶璇一听是老板要的人,便开始迟疑,毕竟为了一个孩子让和气派和安客居背后势力交恶,得不偿失。 龙武早就听的不耐烦,低头对潘岳嘀咕两声,不知他说些什么,潘岳竟乖乖松开抱住他的手,龙武一得自由,便刷的一下闪到老头身侧,抢下那张卖身契就是一通乱撕:“这不解决了?婆婆妈妈!!” 事已至此,叶璇也不再犹疑,一把将潘岳抱起,拉过还在磨蹭的龙武,三人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五行山方向移动。 而那可怜的老头眨巴眨巴干瘪的小眼,看看远去的三人身影,再看看躺在地上的陈志远一众人等,重重叹了一声,他咋这么倒霉,老板好不容易亲自指名要人,这么件小事都能给办砸咯! 叶璇左手抱着潘岳,右手拖着龙武,不见其脚下步伐有多快,但移动速度绝对牛逼哄哄~! 潘岳的头发被大风吹得全乱了套,张口想说话,但风却一个劲儿的往嘴里灌,只得闭口。 回头看看龙武,这家伙好像早已习惯让叶璇带着,竟在如此疾速下闭目养神,悠闲之至! 叶璇也是好耐力啊,小半天已经过去,他拖大带小的,竟完全没有疲累的意思。 随着周边景色迅速向脑后飘去,人口也越来越稀疏,空气中似是蒙了一层雾气,能见度低了不少。 潘岳的双眼早就被风吹的干涩无比,却不愿学者龙武闭眼小憩,半眯着眼好奇的四处张望。 不多久,感觉叶璇渐渐缓下身形,最终在一方大石前停住,他松开龙武,并蹲下身子将潘岳放在地上,旋即抬起双手,闭目凝气。 潘岳看见叶璇手掌中白光忽然大放,将那方大石表面照映出“和为宗,气为旨,五形具象,皆为此生。”几个白色大字。 字体浮现而出那一刻,周围雾气愈加浓烈,若是没有叶璇手掌中散发的白光,潘岳怕是毫无办法辨别方向。 这时,在巨石后方传来“咔嚓咔嚓”的响动,由于雾气,潘岳不知那里正在发生何事。 叶璇拉过潘岳的小手,安慰道:“莫怕,跟我来便是,小心阶梯。” 于是潘岳便跟着叶璇走上那条通往和气派派门的石梯,当地人称此梯为悬梯,若是没有和气派派中弟子指引,鲜少有人能找到此阶梯所在。曾有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要进入和气派中修得仙缘,却因无法找到和气派入口而不了了之,所以潘岳这次意外中遇见两个和气派弟子,并且还被带进和气派,可以说大半原因是狗屎运大爆发! 第 8 章 一路向上,雾气有增无减,潘岳的手被叶璇牢牢握住,脚下踏着坚硬的石梯,一步一步向着山门而去。 过了没多久,突然眼前一亮,缭绕雾气渐渐散去,映入潘岳眼帘的便是和气派气势逼人的雕龙石门,门上那条盘龙好似活物一般,怒瞪着双目俯视来访之人,叶璇抬手,手掌上白光仍然盛放,毫不费力的将沉重石门推了开去,领着潘岳走进和气派派门之内。 门内景色极为磅礴,一进门便是那体积巨大的高山瀑布,水流哗啦啦地从山顶蜂拥挤落进底下池水,翻滚着泛出白沫,声势极为浩大,细小水雾飘散在空气之中,在阳光的照耀下现出七色彩虹,好不漂亮。 叶璇指着彩虹对潘岳说道:“这条彩虹常年可见,有太阳便有彩虹。” 潘岳早就被眼前风光震撼得五体投地,傻傻点头表示听见叶璇的介绍。 叶璇笑着摇摇头,感慨道:“真是个孩子!”(喂,你也才19岁吧!!) 再往里,一路上到处栽着桃树,如今正是桃花盛开之际,纷纷洒洒的粉红花瓣落满一地,几个青衣弟子拿着扫把奋力扫地,见了叶璇皆点头以示敬意。 叶璇也一一笑着回礼,丝毫没有骄傲之色。 龙武性子颇急,不耐烦跟在潘岳身后,于是对着叶璇说道:“叶师兄,我师傅还在等我回去呢,先走一步!” 他刚想要快步离开,却被叶璇抓了后领子,强行拎回来:“你又想跑?闯了祸拍拍屁股就走,每次都让你师傅为你扛着,这次休要再跑,跟我一起回去见掌门师叔。” “不要吧!”在安客居见到叶璇那一会儿,龙武就知道准没好事……一想到掌门那老不死的,龙武的五官都皱到一块儿。 “阿嚏”被龙武诅咒着的叶一成叶大掌门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坐在他下方的道心缩缩胖脑袋,他家掌门师兄连打喷嚏都气势不凡呐,鼻涕口水飙了他一脸,道心内心千万匹草泥马狂野奔过,龙武那臭小子,回头他一定得好好教训一番! 叶掌门打完喷嚏揉揉鼻子,脸色铁青的继续对道心大声说教:“你说说你都教的什么徒弟?啊好事从没见他干过,就是因为这龙武,这两年把我们和气派的名声都传臭了,你知不知道佛光寺那几个老秃驴这几年是怎么看我笑话的????你说话啊,说话啊!!!” 道心继续缩脖子。 叶掌门想到那些个光头,越说越来气,厚大的手掌对着掌门座椅上龙头扶手不停的用力拍打着,“啪啪啪”的声音配合这叶掌门的怒吼,空旷殿堂被他震得回音四起:“那群老秃驴手下弟子比不过我们门派,就找几个嘴皮子溜的,专拿龙武说事,一群老不要脸的东西!我说你道心虽受了伤,但好歹也是个天阶,怎得连个小破孩都管教不了!” “……”道心继续装可怜。 叶掌门见他那副模样,轻了嗓门道:“道心啊,莫要怪师兄心狠,你就这么一个徒弟,不管他怎么闹腾,我这几年也睁只眼闭只眼当作是小孩子过家家,从来不去与他计较,但如今事关整个派门的名声,这龙武……” 道心一听这话,心中一个激灵,敢情掌门师兄要把龙武逐出师门不成? 果然,叶掌门大手一挥,直截了当说道:“这龙武就让他均铺盖滚蛋!再让他多待在派中一刻,你们就得换掌门了,我早晚被他气的走火入魔。” 果然,叶掌门大手一挥,直截了当说道:“这龙武就让他卷铺盖滚蛋!再让他多待在派中一刻,我看你们就得换掌门了,我早晚被他气的走火入魔。” 道心还没来得及为龙武说句好话,大殿外的小弟子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掌门,掌门。” “什么事?”叶掌门问。 “那……那……那佛光寺的住持来了!”小弟子咽了口口水,那可是佛光寺的住持啊,神秘着呐,一般人可见不着,居然会亲自到他们和气派来。 叶掌门一听这消息,脸色顿时跟吞了只苍蝇一般难看,挥手让小弟子先退下去。 小弟子似乎还有话要说,犹豫着不肯走,畏畏缩缩开口道:“还有……” 叶掌门俩眼一瞪,不耐烦打断:“还有什么比佛光寺住持亲自到访重要的?别的事以后再说,速速让主峰上几个内门弟子外出迎接,我们和气派说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势。” “掌……掌门,虚冥圣僧已、已经在门外了。”小弟子皱着小脸腹诽道:开玩笑吧,那可是佛光寺的住持,住持啊!!谁敢让这尊大神在派门外候着啊,既然来了当然直接迎进来啊,哦,还有一件事情,叶璇师兄带着龙武也往这里来了,不过掌门似乎不想知道,那好吧,反正也不重要,不多嘴便是。 “哈哈哈哈,叶掌门别来无恙啊,何必让众多弟子出门迎接啊,老衲只是路过而已,不请自来,还望见谅。”浑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即一面相圆润,红光满面的光头和尚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个灰衣小和尚,圆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一看就是个机灵的。 虚冥住持的笑容那是相当亲和,眼睛眯的像个月牙儿,下巴上两层厚肉使得他看上去极为憨厚,像极了那笑面佛祖。 但是他的笑容并没感染到叶大掌门,叶掌门现下内心极为愤慨,丫的就是来看笑话的吧?刚才他和道心的对话都被丫听去了吧?%&……%&……(骂娘ING) 虚冥见叶掌门神色不对,自然不能放过火上浇油的机会,呵呵笑了两声后说道:“刚才叶掌门在殿内的一席话,恰巧让老衲听了去。”虚冥顿了顿,抬眼看叶掌门的反应,叶掌门的脸色让他十分满意,于是虚冥接着说道:“老衲本不应插手贵派内务,不过龙武那孩子也并非一无是处,放任自流实为可惜啊!” 虚冥说的痛心疾首,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似得。 叶掌门脸色绷不住了,拳头捏得关节咯咯作响。 正在这时,龙武那厮双手抱胸,哼着小调,吊儿郎当的从殿外踏进来。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这调子还是从异世学来的,他唱得太忘情,愣是没感受到殿内那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道心在一旁狂给他挤眼色,龙武这才收敛下来,看了眼青筋暴起的掌门,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识相的收了那一身痞气,恭恭敬敬的走到道心身后,低头再低头,尽量减少存在感。 叶璇拉着潘岳进入殿内时,就看见虚冥笑眯眯,掌门气呼呼,道心心事重重,而龙武则一脸委屈的奇异景象。 好在叶掌门就算怒气再重,也不能当着虚冥的面发作,只好压着嗓子对道心说道:“带着龙武先下去,先前之事稍后再议。” 道心深知稍后肯定没得议,这回他掌门师兄是铁了心要把龙武赶出派门,于是他一咬牙,把心一横,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场,声音坚决的对着叶一成道:“请师兄收回决定。” 龙武从没见过他师傅如此低声下气,看不过去:“师傅,何必……” 道心立即打断他的话,声音严厉,训斥道:“闭嘴,派门大殿之内,哪里有你插嘴的份!”他说完急急转头对叶一成说道:“掌门师兄,导致龙武如此出格,实是我这个师傅管教无方之过,若能再给一次机会,我定能弥补这几年的过错。” 叶一成看了眼坐在一旁笑意更深的虚冥,不想将事态进一步扩大,再闹下去只有丢脸的份儿,于是便松了口,说道:“留下可以,一个月后的门派比武大会,让他闯入前十便是。” 叶一成已退了一步,道心知道这便是叶一成的底线,若是再在殿中僵持,只会徒增不快与难堪,于是他拉着龙武,默默离开大殿。 第 9 章 龙武一离开,叶璇也想拽着潘岳退出,毕竟有两个和尚在,不是打扰的时候。 但虚冥一双月牙眼直勾勾盯着潘岳上下打量,见叶璇要走,竟抬步向潘岳走来。 潘岳只看到那和尚笑容亲切,身形宽阔,走路幅度相当大,手里拽着棕色念珠,那念珠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走近了还能闻到一股子寺庙特有的盘香味,这便就是潘岳对虚冥的第一印象,普通和尚而已。 虚冥自然不知道潘岳在他脑袋上已经打上了普通二字的戳,他笑嘻嘻的蹲下身子,抓了潘岳的小手便问:“可曾拜师?” 潘岳摇摇脑袋,感觉手上有道神识(潘岳还不知道神识是啥东西,为了叙述方便,就直接用了)探进了他的体内,那道神识与之前连清道长的略有不同,相对温和,至少潘岳未感不适。 那神识一路向下,探到潘岳气穴之时,虚冥表情顿了一顿,随即恢复笑容,站起身对潘岳说道:“既然你未曾拜师,可愿做我佛光寺俗家弟子?” 潘岳被虚冥那话砸的一愣一愣,佛光寺是个啥东西? 不过潘岳咋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虚冥竟在和气派大殿之内,对着叶璇带回来的人做出了收徒之举,这是对和气派彻彻底底的藐视啊藐视! 叶一成怎么可能坐的住,他不可能坐得住!!他将视线转向一直被忽略的潘岳身上,这一看,他面色一凝,眯起眼睛瞧了个仔细,这小人儿的肌肤竟隐隐透出微弱萤光,只有筋骨绝佳之人才有此等特殊肤质,叶一成又将目光移至虚冥身上,见虚冥一副求才之色,嘴角终于扯出今日以来头一个真正笑容,你丫丫的老秃驴,想在老子地盘上抢人?做你的春秋大梦! 于是叶一成二话不说,拍案而起:“圣僧,无论你如何德高望重,想在和气派内收徒弟,未免也太不把我门派放在眼里了罢。” 虚冥闻言,像是被一语惊醒,随即面露失望之色,虽仍在笑,但那笑容却颇为僵硬:“叶掌门有理,老衲莽撞了。”他指了指潘岳,“得此子,定能光大和气派。” 叶一成看到虚冥那失望样,心中大爽,再看潘岳也越来越顺眼,并没让潘岳和叶璇退下。 叶一成心情好转,便笑的欢畅:“哈哈,虚冥圣僧来了这么久,不知所谓何事?” 虚冥呵呵道:“一月之后,贵派会举行派内比武,巧的是,我们佛光寺也会举行弟子大选,不如我们各派出比武胜出的十名精英弟子,互相切磋一下技艺,叶掌门意下如何?” 叶一成面上不动,心中开始敲响警铃,这佛光寺的弟子天资一向没有他和气派来的好,比武切磋?除非虚冥有百分百的把握,不然肯定不会来自讨没趣,有阴谋,大阴谋! 但虚冥此次亲自来访只为这事,叶一成明知有诈,也不能拒绝,他并未犹豫多久,便答应下来:“两派比武切磋,自是好事。” “即是好事,便如是定了,时间与地点,老衲会派弟子来和掌门商议。”虚冥说完,单手行了佛礼:“阿弥陀佛,打扰多时,老衲就先告辞了。” 跟在他身边的小和尚双手合十,鞠了躬,跟着圣僧而去。 走到门外,小和尚追到圣僧屁股后面问:“师傅,师傅,刚才那个小人儿真的是天纵奇才?我们寺里缺的不就是天资超群之人,既然他没有拜师,何不争上一争?” 虚冥敲敲小和尚脑袋:“筋骨绝佳是真的,可惜气穴被彻底废了,修仙一途,此生无望。” 小和尚歪着脑袋:“那师傅刚才为何如此失望。” 虚冥笑道:“自然是想看那叶老匹夫发现无意中收的天才其实是个废人时的表情了。” 殿内,叶一成拉着潘岳小手想要探个仔细,随即面色一沉,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张口就吼:“虚冥这只老秃驴!!!” 殿外的虚冥哈哈大笑,对着他徒儿得意扬了杨光洁的脑袋,伸手指着身后大殿:“啊哈哈!听见了么?” 小和尚翘起大拇指,佩服道:“高啊!” …… 虚冥不知道的是,他这看似好玩的无意之举,彻底改写了潘岳之后人生的道路。 第 10 章 潘岳的手被叶掌门拉起的那一刻,他亲眼看见叶掌门的脸色从郑重瞬间转为铁灰色,随即将他手臂重重一甩,眼中更多了毫无掩饰的不屑。 “将他安排到狮吼峰罢。”叶一成似乎累了,语气疲惫,无力的坐在掌门座椅上,一手扶额头。 潘岳想说他要见道心,要拜道心为师,他手上有信物为证。 但还不等他开口,叶璇已经急忙拉着他往殿外走去。 走出殿门,叶璇说道:“掌门师叔现下极为气恼,莫要再去打扰。” “可是……”潘岳低着脑袋,想要把拜道心为师的话说出口。 叶璇生生止住他的话头:“没有可是,难道收你为和气派弟子,你还有何不满么?”他口气十分严厉,情绪似乎不太稳定。 其实叶璇内心也挺苦逼,这孩子是他亲自带回和气派,本也没想让掌门破例收徒,只是想给孩子安排个住所,没想到一进殿内就遇到虚冥那档子鸟事,现在掌门师叔不仅破例收了潘岳这个徒弟,而且收的还是个气穴废了的徒弟,这事传出去等于是给死要面子的掌门师叔响亮的一大巴掌,而导致这一切的前因后果,是他叶璇造成的,所以叶璇心情不定,对潘岳也有所迁怒。 于是潘岳便被强制留在了狮吼峰,这是离主峰龙吟峰最远的峰头,可见叶掌门是不想再见到潘岳这个人儿了。 叶璇将潘岳带到,让弟子去通传狮吼峰长老,片刻后,一身材健壮高挑的中年男人从内院走出,叶璇将他拉到一边,悉悉索索的将刚才发生之事叙述了一遍。 潘岳听不见他们的谈话,但那中年男人时不时将复杂眼神投到潘岳这边,使得潘岳不得不低下脑袋,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和这山峰之内的弟子格格不入。 叶璇离开后,中年男子领了潘岳走进一间极大的厅堂,他在堂内主座坐定,一双眼睛上下打量潘岳,随即开口问道:“你叫潘岳?” 潘岳颇为拘谨的点点头。 男子笑了笑,轻声道:“跪下。” 潘岳不敢违抗,乖乖曲了双膝跪在地上,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头一次下跪,心里十分别扭。 男子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在潘岳头顶响起,:“从今往后,我萧烨就是你的师傅,你便磕了三个响头,算作拜师吧。” 事到如今,潘岳已没有机会再提道心,不过他也无所谓,反正都是和气派长老,拜谁不都是拜么,于是潘岳也没犹豫,咄咄咄三个响头磕得极为干脆。(小潘潘,这个素错误的决定啊,错误的决定!!) 行完俗礼,萧烨招了个15,6岁左右的青年进入厅堂:“玉凡,带你的新师弟到处转转,就安排偏院让潘岳住下。” 玉凡看上去消瘦柔弱,走起路来也软绵无力,给人感觉毫无生气,不过为人相当和气,他的笑容好似能暖进心坎,让人十分愿意和他亲近。 此时玉凡正带着潘岳往厅外走,微笑着说道:“我叫张玉凡,你可以称我为张师兄。” “张师兄。”潘岳见他和气,也没了拘谨,张口便叫师兄。 张玉凡笑得愈加温和:“想必师弟对和气派还不甚了解,为兄在此简要介绍一下,和气派由六座山峰组成,分别为金龙峰,白鹭峰,妙道峰,狮吼峰,无名峰,和气峰。其中和气峰是掌门以及内门精英弟子所在的主峰,无名峰为主峰旁的偏僻副峰,其余四峰皆由一位长老坐镇,每位长老门下皆拥有几十到几百弟子不等,如今门下弟子最多的长老,是主持着金龙峰的贺铭长老,而我们狮吼峰则是弟子最少的锋头,共有77位师兄弟,现在加上你,则是78位。” “那道心长老是在哪一个峰头?”潘岳心里还惦记着道心。 “道心长老门下只有龙武一个弟子,如今他们两人居住在无名峰上。”玉凡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辰不早了,潘师弟饿么?” 潘岳摸摸小肚子,还真饿,今天一整天有够折腾的。 玉凡笑道:“走,带你去吃饭。” 伙房在狮吼峰的西侧,小小的一间伙房每天要做出77人的饭食,里面拥挤脏乱,烟熏火燎,可谓是厨子的地狱,至于为什么伙房这么小,那就不得不提整个狮吼峰的面积了。 狮吼峰面积不大,这也是此山峰中的弟子人数不多最大原因,77个人挤在狭小的空间中,一间厢房通常都要住上三四个人,只有萧烨和资历最老的大师兄才拥有一间偏院居住,前几个月大师兄外出游历,没个几年是回不来的,于是好几双眼睛都盯着那空出来的偏院,要知道,偏院不仅舒适,更是地位的象征,可今日萧长老一句话,就把这偏院让给了新来的潘岳,虽说萧烨初衷是好的,他知道潘岳没有气穴,无法修炼,不想让潘岳小小年纪在人多口杂的地方受辱,但他这举动,注定让潘岳一下子坐上了风口浪尖,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的潘岳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将来要面对的一切,屁颠屁颠的跟在张玉凡师兄后面,傻乎乎的等着到伙房领饭吃呢! 因为时辰已晚,伙房里早就熄了火,人也全散了,只有几盘剩菜和馒头搁在案台上。 张玉凡端了剩菜,闭上双眼凝神聚气,他这动作和叶璇打开和气派大门时的动作一模一样,不一会儿,冒着热气的饭菜便从张玉凡手上一盘盘的递过来。 潘岳看的眼都直了,这都可以?? 张玉凡看出潘岳小脸上的惊奇,笑道:“这只是最简单的法术,潘师弟小小年纪就能够得到师傅肯定,相信不出几日便能学会。” 他还不知潘岳无法修炼,以为萧烨让潘岳住进偏院,是因为这小师弟天资了得的缘故。 潘岳自从穿越以来,一直不间断听到“可惜气穴被废”这样的话,早就明白自己可能没办法修炼法术,见张玉凡如是说,也不愿多加解释,岔了话题问:“张师兄,气穴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张玉凡笑答:“气穴就好似心脏,心脏用来输送血液至全身,气穴则用来输送灵气至全身,修炼一途,只有凝气运气,方能触及进阶之法。凝气,便是将体外灵气聚集进体内气穴,运气,则是由气穴输送灵气至全身滋养筋骨,由此不断循环往复,此过程称为修炼。” “那如何评定修炼者的强弱?” 张玉凡十分耐心:“修士分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大成,7个阶级,凡是元婴及以上修士,我们统称为天阶长老,因为对于平民,甚至此处多数弟子来说,元婴以上阶级犹如天神,实在遥遥不可及。”他说罢,推了推递给潘岳的饭菜,“快吃吧,再不吃又得凉了。” 潘岳饿了,不再多问,接过张玉凡递来的筷子,捧了碗大口大口嚼起来,心里嘀咕,真特么难吃。 吃完饭,张玉凡领潘岳进了一间小院,院落不大,幽静别致,还栽着小片竹林,竹林将院中小屋遮了个严实,张玉凡边走边道:“此间院落原本属于陈大师兄,几个月前,师兄外出游历,这里便空了下来。” “陈大师兄?” “嗯,大师兄为人仗义豪爽,且天赋超群,仅仅以28年纪进阶成金丹修士,等过几年你也许能见到。” 张玉凡说话间,两人已走到小屋门前,张玉凡抬手将门推开,拍了拍潘岳肩膀:“这里便是师弟今后的住所,在后院有两个加了木盖的大水缸,师弟若是渴了,可以去水缸中舀水喝,时辰已晚,师弟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会来接师弟去上早课,这里有一本凝云录,是每个入门弟子必修之册,明日师傅会亲自指导你修炼,你先拿着。” 潘岳接了册子,对张玉凡恭敬说道:“有劳张师兄了。” 张玉凡一走,潘岳就开始好奇地打量他的房间,房间格局周正简单,进门就见一圆形深色木桌,在圆桌左边有副屏风,屏风后藏着个木桶,想来是洗浴之用,在圆桌右边则是张结实木床,总的来说,潘岳对这里相当满意,但由于房间几个月没人来住,灰尘积聚得满满当当,对于修士来说,清理灰尘也许只是挥一挥手臂的力气,但这却苦了潘岳,要知道他是个爱干净的,怎么可能睡在积了一层厚厚脏灰的床上。 于是他从木桶旁找来两块抹布,到后院找到张玉凡提过的大水缸,舀了水将抹布浸湿,回房开始清理灰尘。 潘岳手脚利索,没用多久便把房间打扫干净,而令他头痛的是那床被子,现在天色已黑,根本没有太阳可晒,只得拎了被子到门外,将灰尘拍出将就一晚。 就在他抱着被子走回床前时,木质床上的一个小暗格引起了潘岳注意。 第 11 章 潘岳将被子堆在一边,伸手拉开暗格,几块色泽莹润的不规则石头从内露出,弱弱地发着暗光,(这只是低阶灵石,不是什么至宝)石头下面压了本线装的手写册子,潘岳把册子拿起翻了几页,入眼全是生涩难懂的文字,看了眼左下角署名,写着陈天翼三个大字,潘岳猜测这本册子应该是这屋之前的主人陈大师兄留下的,他把册子放回暗格,想着这暗格也能为他所用,于是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摸出那枚玉荷,玉荷仍处在花苞状态,潘岳用手指拨了拨花瓣,这回花瓣没有被拨开半分,潘岳打了个哈欠,今日累了整整一天,再也无心去研究那玉荷究竟是何物,把东西往暗格里一放,铺上被褥,捧了凝云录,半躺着开始翻看起来。 房内烛光明灭不定,光线昏暗,潘岳一个字一个字读得十分艰难。 “天地初开,气运渐成,以天为纲,以地为领,融气灌体,大道无边。” 潘岳眯着眼睛,他脑中突然有个荒诞的念头,这本书对于他来说莫名熟悉,甚至不用去看,他也知道下面的内容。 只听潘岳口中默默念道:“凝气决。”他随即将书翻向第二页,果然上面写着凝气决三个大字。 潘岳放下书本,他不但知道凝气决的要领心法,更知道如何运用这一法决,于是他抛开脑中一切杂念,试图冥思聚气。 半刻钟后,潘岳不得不放弃聚气这一动作,因为无论他吸收灵气的速度有多快,灵气一旦到了他的气穴处就好似石沉大海般毫无动静。 果然是气穴无法使用么? 潘岳也不失望,毕竟早已知道这一结果。 至于为什么能熟练运用凝气决,他猜想大概是在他穿来之前,这具身体的本尊朱岳山已开始修炼,这一发现使得潘岳脑中思绪瞬间变得杂乱无章,某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纷纷涌进脑内,这些记忆皆是朱岳山当年刻苦修炼仙法的景象,没过一会儿,潘岳便在这些记忆中睡了过去。 睡梦中,潘岳眼前出现一个幽静山谷,谷中树木茂密,鸟语花香,一帘小瀑布正不停向底下池子输送水源,而在池面正中央,一个小小身影盘膝而坐,那身影并未因本身重量沉落水中,竟然稳稳坐于水面之上,他身周不断有气流涌动,水面以他为中心向外荡出一圈圈涟漪。 潘岳试图走近一些,眯了双眼想看清那人儿的脸面,却异常模糊,只有那小人儿手中托着的青色玉荷清晰得纹理可见,只见那玉荷正自动旋转,花瓣缓缓绽放,强烈蓝芒从花心处射出,映得整个山谷一片冰蓝。 直到花瓣完全盛开,池中人儿才捏了玉荷花心中在外的一粒蓝色小珠,张开口吞咽进嘴中,他原本闭着的双目在咽进蓝珠之时蓦然睁大,直直向着潘岳方向望了过来。 潘岳差点吓尿,啊的一声从梦中醒来,此时窗外天色已亮,桌上烛泪都凝成了不规则的形状,潘岳摸摸脑袋上的冷汗,回想方才梦境中那道凌厉眼神,鸡皮疙瘩一个个全冒了出来,这特么太吓人了,比日本鬼片还像鬼,脸什么的都看不清,只有那双眼睛特别清楚,潘岳甚至能看见那人眼球上一条条红色小血丝。 不过想到那人手中的玉荷,潘岳突然好奇起来,这玉荷和他的简直一模一样,莫非他的玉荷也能完全绽放?也不知玉荷中的蓝色珠子有什么用处。 潘岳想着,便掀开被褥,想要将那玉荷看个仔细,打开暗格,潘岳“呀?”的叫了一声,暗格内原本色泽莹润的几块石头,如今都变得灰气沉沉,毫无昨日见到那般有灵气,而他的玉荷有一朵花瓣不同于昨日,微微的向外翘着,潘岳见这玉荷如此诡异,再不敢随便扔在暗格中,伸出小手,一把把东西揣进怀里,还是贴身带着罢! 张玉凡到达之时,潘岳已漱洗完毕,张玉凡见到仍然肿着一只眼睛的潘岳乖乖站在门口迎接他的到来,心中颇为奇怪,如此乖巧的孩子,究竟惹了什么人,下手这么狠,竟将孩子脸上打的青一块紫一块,虽有不解,但张玉凡没有多问,不该他管的事他一向不会去管。 两人一路走到位于狮吼峰正中的大型礼堂,此处正是昨日潘岳拜师之地,昨日感觉很大的厅堂,如今被挤得满满当当,狮吼峰全部弟子在此座无虚席,黑压压的脑袋一片连着一片,张玉凡和潘岳一进到厅堂之中,一颗颗脑袋纷纷抬起,几十双眼睛好奇地向潘岳投来目光。 坐在主位上的萧烨向潘岳招手,示意他过去。 潘岳在七十几个人的注目礼下,一步步往萧烨方向走去。 作为新进弟子,按照常理,萧烨应向众人介绍潘岳,但他似乎根本没打算这么做,潘岳走到他跟前时,萧烨搭住潘岳肩膀就往里厅的小间走去。 小间内摆设简单,只有两个红木方凳,萧烨在凳上坐定:“潘岳,昨夜我忘记跟玉凡交代,你不用每日来上早课,我这里有几本强身健体之术,不用凝气也能练成,拿去罢。” “不用凝气也能练成”几个字重重敲进潘岳脑中。 潘岳接过萧烨递来的三本蓝色线装小册:“谢师傅。” “嗯,有不懂的随时来问便是,你先在这看会儿书,等外面那群弟子散了再出去也不迟。”萧烨说完便甩了袖子离开小间。 潘岳不是傻瓜,自然看得出萧烨对他十分特别,也正是这特别关照,使得潘岳对自己气穴被废一事,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在如此大的宗门之内,所有弟子皆是通过层层选拔和激烈竞争,才拥有“和气派弟子”的名分,他们哪一个不是天资卓越?而他潘岳,一个连气穴都无法运作的废人,一个拜入修仙门中却无法修仙的搞笑存在,竟豪不费吹灰之力就被掌门误打误撞收为门派内弟子,潘岳觉得自己就好像是混进一群天才中的SB.看着手中三本不用凝气也能练成的强身健体之术,潘岳自嘲的笑了笑,这算是优待么? 第 12 章 无名峰上道心一大早就将睡得跟个猪似的龙武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师傅,师傅,我还困着呐!”龙武死命抵抗,拉着被子不肯起床。 “睡、睡、睡,就知道睡,给我起来,到思过崖去。” “什么?!!”龙武一听到思过崖,瞬间清醒,“不要啊,师傅,思过崖是人待的地儿么?您还不如直接砍了我脑袋来得爽快呢。” “现在知道要面子了?闯祸的时候咋不考虑后果啊,我看你就是欠收拾,快给老子起来。” “师傅~~~~”龙武吼(撒娇状的吼)。 “别浪费你这残废表情了,也不看看自己长得什么德行。”道心开始寒碜人。 “我不很帅么?” “……”道心鄙视之,抓了龙武两只胳膊把人从床上一提,“废话不啰嗦,这次掌门是铁了心要把你逐出师门,你怎么着都得给我把表面功夫做足,乖乖到思过崖面壁二十天。” “二十天?”龙武大叫,“师傅啊,您不是不知道思过崖就在和气派派门旁边,进进出出那么多弟子一眼就能看见的啊,您把我送过去,还不是丢您老人家的脸面么?” “脸面重要,还是你这个弟子重要?”道心失了耐心,龙武这小子跟了他足足五年,他看着小家伙从14岁的小矮个儿一下子窜到了19岁的高大青年,虽然龙武没少给他捅娄子,但要他随意放弃这个弟子,那是不可能的,道心越想越急,“你个不懂事的东西,掌门现在还在气头上,你若是去思过崖乖乖面壁,让掌门消了气,就算你在比武中没有胜出,我们也能有回旋余地。” 道心都这么说了,龙武能不从么?于是龙武开始过上20天苦逼的面壁思过生活。 镜头拉到五行山脚下的一家小客栈。 客栈的一间上房内,白袍道人递了白色信封到陈志远手中:“这是朱岳山遗留在客栈中的荐书,其上有朱云德的皇室印章,我稍稍篡改了几个字,你就放心交给和气派的掌门便是,以你的资质,应该拜入贺铭长老的金龙峰,那个峰头弟子众多,相信对你来说益处良多,我已联系一和气派弟子,不出几日,他便会过来带你进入和气派内,” 陈志远额上缠了绷带,样子颇为狼狈,他接过荐书,突然“啪”地一声跪在地上,毫不顾忌额头上的伤势,重重磕下一个响头:“谢白袍道长提点之恩。” 白袍得意摸摸胡子,对陈志远如此识大体相当满意:“不必多礼,牢记今日之恩便是。” “此恩小人定会牢记在心。” 虚冥圣僧对于叶一成的影响力可谓是相当大的。 叶一成一想到他门下弟子将要与佛光寺那些个秃驴切磋技艺,心下既紧张又兴奋,一整夜没睡踏实,当日一早便匆忙召集了各峰头长老商议此事。 萧烨早课进行到一半时,一小弟子火急火燎进门通报,匆匆把萧烨领去了和气峰。 原本寂静的礼堂,随着萧烨离开,哗啦一下炸开了锅,毕竟都是些年岁尚浅的大孩子,外加修炼一途艰苦寂寥,所以门派内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成为这群弟子闲暇时的谈资。 “张师弟,早上和你一起来的孩子是甚么人?”坐在张玉凡右手边一个二十来岁青年在萧烨离开的第一时间,就将头探到张玉凡耳朵边八卦地问道。 他这一问,周围一圈脑袋全部好奇地凑了过来,以张玉凡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圆。 张玉凡笑道:“那是师傅新收的弟子,我也不甚清楚那孩子来历,不过应该是天资过人之辈,师傅昨日直接将他安排进陈大师兄的偏院呢。” “什么?” “啊?” “一进师门就进偏院?” “……” 张玉凡周围一圈脑袋的主人听到这消息,一个个都惊讶得叫出了声,他们随即又向着各自身边的师兄师弟们传达这一讯息,交头接耳声嗡嗡四起,没一会儿,潘岳住进偏院的消息全厅皆知。 七十几人收到此消息时的反应不一,有的抱着膀子觉得事不关己,有的则面露羡慕,还有几个一听偏院被占,面色就不怎么好了,这些个面色不好的弟子大多资历颇深,大师兄一走,他们就开始眼巴巴盯着那空出来的偏院,如今偏院居然被一刚入门的小家伙给占了,这让他们怎么服气? 也不知是谁在礼堂吼了一嗓子:“新来的小师弟好像还在里间,不如咱们去见见?” 这话就好像溅进热油里的小滴水,把看似平静的一小块地儿炸得噼啪乱响,一群大孩子纷纷付诸于行动,一窝蜂往里间挤去。 潘岳正坐在红木方凳上琢磨着萧烨留给他的三本强身健体术,突然门外一阵吵闹,潘岳还以为早课已结束,于是他将三本书往怀里随意一揣,抬起小腿向门口闪去,伸手推开门,门外景象不禁使潘岳眼皮狂跳,口中不自觉吼了一声:“我C~AO.!” 只见门外层层叠叠一大片脑袋,全部向着潘岳的方向挤来,一双双眼睛毫不掩饰好奇,好似要把人看穿似得上下打量着潘岳。 “你叫什么名字?” “你住在偏院?” “师傅可有侧算你气穴等阶?” “你从哪里来的?” “……” 人多力量大啊,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力量更可怕,这些弟子也不管潘岳见到他们这阵仗会不会害怕,一个个问题像榔头似得砸向潘岳,砸得潘岳毫无招架之力,他的气穴被废,他根本不会修炼,这些话,让潘岳如何回答? 正在尴尬之时,一只大手覆上潘岳肩头,潘岳只听头顶传来一声怒吼:“你们这群野猴子,师傅不在就闹上天了不成?” 场面随之突然静下,潘岳抬头向上望去,一张方正大脸正对着他努力摆出“和蔼”笑容:“勿怕,这群野猴子撒泼惯了,师傅一走就没个人形,听闻你昨日才刚入门,不和师兄弟们打声招呼也不合常理,来,趁着大家都在,不如认识一下,我叫姜青山,在这里排行老二,今后叫我二师兄便是,不知师弟如何称呼?”(不要怀疑,二师兄就是个二货。) “他叫潘岳。”张玉凡早就将潘岳的名字漏了出去,姜青山身后那群弟子里面有个多事的代潘岳叫道。 姜青山回头怒吼:“问你了嘛?问你了嘛?”随即复又堆上笑对潘岳道,“那以后我便叫你潘师弟,来,潘师弟,见见你的三师兄薛明琪,五师兄杜大吊,六师兄齐月峰,八师兄蓝家火……” 姜青山不停地报着人名,潘岳刚开始还听得仔细,到后来实在记不住,只得应付着和每个人打招呼。 二师兄一圈名字报下来,只觉口干舌燥,心情烦躁,不耐地对众人挥手道:“散了散了,小师弟你们都见到了,还挤在这里做甚?” 于是潘岳就看见刚刚还挤得透不过气的地方,没一会儿就变得空空荡荡,人来的快去的也快,整个厅堂只留下潘岳和二师兄俩人小眼对大眼。 潘岳走一步,二师兄就跟一步,潘岳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两人动作简直像是复制出来一般,潘岳忍无可忍,开口问道:“二师兄,您还有事吩咐么?” 二师兄笑得一脸猥琐:“潘师弟,咱来做个交易怎样?” “啥?” “一会儿你带我回偏院,让我在你床上躺上一会儿,这些灵石就是你的了。”二师兄从戒指里摸出几块下品灵石,一脸“灵石可是好东西”的表情。 姜青山这人虽看上去方方正正,其实一脑袋坏水儿,他早就惦记着偏院那块地方,大师兄走后,他曾偷偷潜进偏院想看看大师兄有没有漏下什么珍贵物件,于是发现了床中暗格,但还不等他伸手去开,偏院外就来了两个人,使得他不得不匆忙离开。 这几日那小暗格在姜青山脑里阴魂不散,但作为二师兄,他根本抽不出空来再往偏院偷偷走上一遭,如今偏院住进了人,就更没可能下手,于是今日他便打起潘岳注意。 潘岳听了二师兄那所谓的交易,差点翻起白眼,丫的这明显就是在哄骗无知少年啊,手段也太拙劣了,姜青山肯定知道那个床里有暗格,傻子才会被他骗,不过……那暗格里除了一本书和几块废石头外,似乎也没啥好东西,不如拿来给二师兄做个人情? 想到此,潘岳恭敬道:“师弟随时恭候二师兄光临,至于灵石……就罢了吧,何必拿这些身外之物伤了师兄弟间的情分。” 姜青山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如此会做人,且看他表情,似乎早已知道床中暗格,姜青山突觉自己方才诱哄之举有几分可耻,脸上笑意终于多出些许真诚:“那就多谢师弟了。” 各峰长老在和气峰中整整逗留了一日,这一日,各个峰头弟子就好似放了大假,其中以狮吼峰众弟子最为懒散,因为在狮吼峰,不仅师傅不在,连一向张扬跋扈,以训人为乐的二师兄也消失不见。 偏院中姜青山正半躺在潘岳床上,捧着陈天翼留下的册子读得滋滋有味,潘岳坐在圆桌旁,抬眼看了看窗外天色,天都黑了,姜青山这个混蛋特么还不走,他忙里忙外伺候这位大爷一整天啊,又是端饭,又是送水的,以前他家老爹都没这待遇。 潘岳内心憋屈,忍不住问道:“二师兄,这本书里究竟写了什么?” 姜青山早就对潘岳撤去戒心,头仍埋在书中,声音兴奋异常:“这是陈大师兄的修炼心得,啧啧,居然能用此种方法进阶。” “二师兄是何修为?” “筑基初阶,我还以为你都知道呐,我已经在初阶停留了近五年光景。”姜青山似乎说到了心中疼处,悲从中来,将头从书本中抬起,“想当年,各峰长老皆争抢着收我为弟子,我天赋异禀,筋骨俱佳,我的修炼速度那也是和气派中千年一遇(喂喂,和气派建派只有几百年吧!!),叶掌门甚至想收我为关门弟子,那时多风光啊,可是后来……” 潘岳原本听得还挺认真,一听到“可是”二字,小脸瞬间黑了,丫说了这么多,原来全是废话! “可是后来有一次我腰酸背痛腿抽筋,不小心跌了一跤,从此气穴居然开始渐渐闭塞,修炼速度亦是越来越慢,若是以我以前资质,现今定能像陈大师兄那般进入金丹期。” 潘岳抽抽嘴角,跌一跤气穴都能闭塞,你丫能不能找个好点的借口啊!! 也不知是不是潘岳今日把姜青山服侍得高兴满意,他滔滔不绝对着潘岳说了一个多时辰废话才肯离去,离去前硬是将几枚低阶灵石塞进潘岳手中。 送走二师兄后,潘岳靠在门上长出一口气,总算清静了。 关上门,坐回床上,潘岳拿出昨日张玉凡留下的凝云录,心不在焉翻了几页,脑中想的却是昨夜那场奇怪梦境。 第 13 章 “滴答,滴答……” 幽暗潮湿的地窖中,水滴声被无限放大,也不知经过多少年月,平滑石面竟被水滴滴出一块小小凹槽,槽边布满墨绿苔藓,三两簇光线从头顶狭小窟窿中渗透进来,却丝毫不能照亮地窖深处。 “嗯~~~”地窖阴暗处传来微弱呻吟,呻吟伴着水滴之声,使得整个地窖散发出极为诡异的气氛,潘岳站在光线下,看不见暗处情形,抬腿刚要往里去,突然一高大男子从阴暗处走出,男子面容模糊,一只手上沾满鲜血,那红艳艳的血液刺眼异常,正顺着男人手指往下滴落。 男人身后的阴暗中,呻吟声突然转变为哀嚎,那哀嚎中尽是痛苦哀鸣。 潘岳有些害怕,想要离开这奇怪的地方却看不到出口,他在地窖中走了两步,发现那手上沾血的男人并没有看到他,于是便壮起胆子向着暗处走去。 待到双眼适应黑暗,潘岳看清了地上躺着的那个人,那人身影小小,他双手双脚均被粗绳绑住,腹部被人开出一个极大窟窿,血肉肠道皆向外翻着,场面相当惨烈。 那小人儿似乎感到潘岳到来,稍稍睁开双眼,这双眼潘岳见过,正是昨夜梦中那双拥有凌厉眼神的眼睛,但此时这双眼中凌厉全无,徒留下无助虚弱。 那人定定看着潘岳,半响后,他动了动,艰难地用被绑住的双手向着潘岳身后指去,潘岳随着他的指示转身去看,先前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身后,男人离潘岳是那么的近,潘岳可以闻到男人身上的血腥之气,也可以清晰看到男人颈侧一块红色胎记。 …… 潘岳突然睁眼,从床上坐起身,昨夜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居然又出现奇怪梦境,梦中每一丝细节都如此真实,潘岳突然想到什么,撩开上衣往自己腹部看去,果然,腹部留着一抹疤痕,虽然极浅,但十分长,显然这具身体曾经也受过类似伤害,说不定他气穴被废和这梦境有着极大关系。 “朱岳山,朱岳山,你到底要说什么?”潘岳口中轻轻问道,朱岳山到底有过怎样的经历?是否这些梦境都曾发生?是否朱岳山的一缕残魂正努力的向他潘岳诉说着什么? “潘师弟,潘师弟。”门外传来张玉凡的声音。 潘岳下床,随手搓几下脸,脸上挂了笑容后才去开门。 张玉凡手里捧着三个包子:“师弟,师傅让我带你四处随意转转,给,早餐。” 潘岳接过包子大咬一口。 张玉凡问道:“不知师弟想先去哪儿?” “唔嘛法。”潘岳嘴里包子还未咽进肚中就口齿不清的回答,这是他当乞丐时落下的习惯,吃东西狼吞虎咽毫不顾及吃相。 张玉凡见小师弟吃得犹如饿鬼,腮帮子被食物撑得满满,想说话又说不出,只能用消了肿的两只大眼睛无辜地瞪着他,忍不住笑道:“莫急,吃完再说。” 潘岳好不容易咽下口中食物,急急问道:“张师兄,可否带我去无名峰看看?” 张玉凡闻言,面露难色:“无名峰在和气峰之后,要过去唯有经过和气峰才成,可现下掌门已将门派内所有精英弟子聚集在主峰之内,并且有闭峰一说,我看无名峰今日是去不成了。” 潘岳有些失望,他很想单独见见龙武,问清楚为何他会莫名其妙穿进这具身体,不过照情况看,还得等上一段时间才有机会,于是潘岳便说:“那就麻烦师兄带我去看看门派石门旁的那帘瀑布吧。” 瀑布离狮吼峰只有十几分钟的步行路程,潘岳老远就看到那声势浩大的瀑布,还有瀑布旁边一小方开放式石台,石台上的龙武正一脸狰狞地对着思过崖下面几个弟子大叫着什么。 张玉凡见着龙武,大笑着对潘岳道:“不知龙武这次又捅了什么篓子,竟然被送到这思过崖来,道心长老也狠的下心。” “龙武究竟是怎样的人?” “说到龙武,那故事可长了,五年前他入门第一天,本是拜在掌门门下,但他拜完师后,给掌门敬茶时,竟在茶中偷放了只蟑螂,因掌门喝茶习惯盖着盖子,所以直到茶水全都进肚,才发现多了只蟑螂,你想象不到当时掌门有多震怒,当着众多长老和弟子的面就把茶碗给摔在地上,后来龙武就被送到无名峰道心长老门下,这五年来龙武不断闯祸,经常偷偷下山,不是上妓院就是调戏良家妇女,且从不掩饰自己和气派弟子的身份,掌门没少因为龙武头疼。” “那他修为如何?”潘岳突然对龙武好奇之至。 “他资质不错,可惜心思全花在歪道上,故而修为毫无长进,一直在凝气中期徘徊。” 两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已经到瀑布底下,只见几个十几岁弟子围作一堆,全都面色难看,仰头怒视思过崖上的龙武,其中一人对龙武叫道:“龙武你这泼皮,坏我和气派声誉不说,还用污秽之语羞辱同门,如今你站在这思过崖上也不知反省,竟口出恶言,亏得……” 龙武哪里容得他再说下去,大声打断道:“亏得什么?亏得你家小姨子看上我这个泼皮么?” “你,你……”刚才喊话那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我很好啊,话说回来,你家小姨子可真香啊,怪不得你也长得细皮嫩肉,原来一家都是骚的。”龙武毫不讲理,怎么难听怎么骂,底下几个弟子看来都被他骂过,一个个气得面色赤红,想回嘴又找不出词,只得“泼皮泼皮”的叫。 龙武心里也有气,他师傅都没怎么教训过他,凭什么让这几个十几岁的黄毛小子来给他讲大道理,正巧此时潘岳和张玉凡向他的方向走来,他一眼就认出潘岳,不再理睬底下那几个白痴,挥着手大叫潘岳名字,一点没有自己正在思过崖上面壁思过的自觉。 “潘岳,你叫潘岳吧,来来,这里这里。” 潘岳嘴角抽抽,每次碰到龙武这家伙,状况都很奇怪,第一次碰见,他全身只穿着一条内裤,第二次碰见,他的脖子被人割开一道口子,第三次碰见,他被卖到了妓院,今天是第四次碰见此人,可以算是几次中最正常的,但这货太特么不要脸皮了,使得潘岳根本不想承认认识他! 恰巧这时潘岳身后响起二师兄姜青山兴奋的叫声:“潘师弟,潘师弟。” 姜青山一边挖着鼻孔,一边往潘岳这边全速跑来,那模样让潘岳想起了经典电影里面“如花”的样子。 潘岳被吓了一大跳,好恐怖!! 姜青山跑到潘岳面前,挖过鼻孔的手一把捞起潘岳,嘟着厚唇,在潘岳右侧小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响亮的一声“吧唧”震得全场众人瞬间石化龙武心道: =口=|||丫的比我还不要脸啊! 张玉凡心道: =口=||| 二师兄好奔放! 和龙武隔空互骂的几个弟子心道:=口=|||原来我们和气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这些个泼皮占据了!!! 潘岳:=口=|||妈的谁来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 刚刚从外面将石门打开一条缝的金龙峰弟子和陈志远也=口=|||咋一进门就见这场面! 第 14 章 姜青山根本不管场面尴不尴尬,大掌往潘岳肩头重重一拍,对着潘岳兴奋吼道:“多亏师弟你,我今日一早终于突破瓶颈,啊哈哈哈哈。” 张玉凡是几人中第一个回过神的,笑着恭喜:“恭贺二师兄突破筑基初期。” “哈哈,掌门此次召集门内所有修为在筑基以上弟子共同闭关修炼,我想在去主峰之前,向潘师弟道一声谢。”二师兄喜形于色,大声对潘岳道:“我姜青山欠你一个人情,今后潘师弟只要一句话,我姜青山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姜青山说话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引去,只有站在高处的龙武看见刚刚进入门派内的一位金龙峰弟子,以及手中捏着传音符的陈志远。 陈志远暗中撕毁传音符,不出片刻,包括龙武,潘岳在内的一小块地界,突然发生某种细微变化。 龙武收起痞色,面露凝重,双眸隐隐泛出精光,连嗓音也不似往常那般浮躁,沉着轻声道:“结界?” 白袍道长隐匿在暗处,运起体内灵力,双手掐决,用尽全力使出冰凝术。 只见前一刻还热闹非凡的地界,这一刻,包括陈志远在内的十名和气派弟子,皆呆若木鸡,犹如雕塑一般,保持着同一个动作,静止不动。 瀑布下,本应轰轰翻滚着倾泄而下的水流,也因法术之力,凝成一节节晶莹冰柱,生机盎然的池水瞬间发出冷然的死气。 白袍此时心下正懊恼不已,前几日放了那朱家小儿一条生路,竟横生出诸多枝节,朱岳山虽是废人一个,但也断断不能让他待在和气派中,世间丹药功法多如牛毛,谁又能说清有无那逆天之物可恢复气穴功能。 思及此,白袍咬牙暗恨,若那朱家小儿当时乖乖入住安客居,不仅能保得一命,也不必他白袍大费周章地冒险潜入和气派。 只怪世事难料,谁又会想到,一个废物竟能被收为和气派弟子,白袍定下心神,如今不是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和气峰中长老不出半刻便能感应到他正在派内施法,若不加快手中动作,只怕今日他便要留在这里。 白袍屏息静气,将目光投注到还被抱在姜青山手中的潘岳身上,脚下灌入灵气,以极快的速度闪至姜青山身侧,抬手刚要接过潘岳,却突觉气息不稳。 “不好。”白袍警觉心大起,他发现之前法术并未定住在场所有之人,有一人竟移动了半分。 他环顾四周,周围并无异象,白袍深感诡异,不愿多留,快速伸手将潘岳捞出,随即隐了身形,撤去冰凝术,出了和气派的大型石门,匆匆撤去结界,带着潘岳逃遁而走。 被撤去法术的几个和气派弟子,皆被冻得全身打颤,对刚才发生之事毫不知情,只知道中了某种水系法术。 “谁人胆敢在和气派内撒野?”一声怒吼在此时响彻整个门派,赫然是叶一成的声音,那声音混合着深厚灵力,震得众人耳膜皆颤。 随即以道心为首的几位长老一一现身。 金龙峰的贺铭长老跟在道心身后,他为人刚正不阿,身形挺拔,年纪虽已过百,看上去却仅仅50出头,他双眉紧皱,目光如炬,将在场各个弟子情况视察一番后,走至先前白袍道长隐匿之地,摇头道:“那人早已逃遁。” “潘师弟?潘师弟呢?”姜青山终于从一系列事件中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空空两手,惊慌叫道。 “你说的潘师弟,可是两日前被掌门收下的潘岳?”道心眯起双眼,这潘岳长得尤为眼熟,他却想不起哪里见过。 “正是。” “那位气穴被废的弟子?”白鹭峰长老紫鸢对潘岳有所耳闻,她声音婉转甜腻,赫然便是当日龙武偷偷下山之时,出现在无名峰的道心师妹,她抬袖掩面轻笑道,“掌门师兄此次被虚冥那和尚摆了一道,指不定还希望那小娃娃自动离开门派呢。” 道心听到气穴二字,两眼蓦然睁大:“不好。” 他说罢,运起灵力,本想向着白袍道人逃遁方向追去,却在看到那一池因撤了法术之力而复又流淌的池水时顿下脚步,他轻咳一声,掩去方才焦急之色,转身对着几位长老说道:“那潘岳还小,指不定去哪里玩儿了,有谁会到和气派来却只为劫一个废了气穴的小娃娃,既然大家都没事,就该干嘛干嘛去。” 道心神色反常,自然都看在众位长老眼里,但无人说破。 “可是潘师弟……”只有姜青山还跟个愣头青似得想要将此事追究到底,他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因潘岳相助,他才得以突破瓶颈,自然不会就此作罢。 道心瞪起双眼,对着刚刚赶到的萧烨说道:“管管你峰头的弟子。” 萧烨叱喝:“青山,不得无礼,跟我回主峰去,玉凡也回狮吼峰。” “是,师傅”张玉凡微微欠身。 姜青山却仍不愿罢休,张口欲说,却被张玉凡拽着退出这是非之地。 此时,与陈志远一同上山的金龙峰弟子走到贺铭身旁,将陈志远引介一番。 贺铭抬手搭了陈志远的脉门,捋捋半白的胡须,放声大笑道:“好,好,凭你的资质,指不定掌门又要跟我抢弟子,你便随我来罢。” 一个无法修炼的弟子的失踪,自然比不过一个天赋极高的弟子入门,贺铭无心再参合此间之事,高兴的抬了步子,领着陈志远去见掌门。 道心也找了个由头,将师妹紫鸢向着主峰方向拖去,顺便挥散了一众弟子。 “龙武那泼皮也不知去哪儿了。”最后离开的弟子嘟囔了两声,但似乎没人听见他说什么。 刚刚挤满了人的地方,如今只有瀑布的水声哗哗在响。 只是,在众人没有注意到的池水底下,一场激烈的,呃,咱就暂且称之为“斗争”吧,已进行了好几分钟。 第 15 章 白袍撤去法术之时,潘岳便恢复了意识,他身处之地既不是姜青山怀里,也不是疾速狂逃的白袍道长身侧,而是在那还未来得及褪去冰冷温度的池底。 在他身侧的龙武,正一手拉着他,一手掐决,似是用尽全力,面上神色十分吃力。 潘岳不知龙武此举何意,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掌控,手脚十分不规矩的胡乱挥动。 龙武为了躲避池外几位长老的探查,运足功力,本就无暇顾及潘岳,潘岳却挣扎不休,这使得龙武极其恼怒,手下不再留力,抓住潘岳手臂用力一拧。 潘岳吃痛,却不愿束手就擒,手脚齐上,竟无耻的想要去踢龙武下身那软肉。 龙武怎能让其得逞?他抬了膝盖顶住潘岳因水中阻力而缓慢踢来的双脚,用一只手抓住潘岳两只张牙舞爪的小爪,毫不费力就将其给制得死死。 潘岳毕竟人小力薄,小腿又用力蹬了两下无果,竟冲动破口大骂,哪知一张口便漏了气,大量池水从嘴里进入气管再浸入肺部,使得潘岳难受得只想咳嗽,但在水中咳嗽只能越咳越糟,潘岳顿时觉得天昏地暗,手脚也软了下来。 池外几位长老的还没走远,龙武不敢冒然离开水中,眼见潘岳已无法呼吸,便毫不犹豫地凑过头去,将唇覆上潘岳小嘴。 潘岳只觉眼前一黑,一股大蒜之气扑面而来,但龙武踱来的空气的确使得他好受不少,故而没有将他推开。 两人互相踱气,脸贴着脸,唇贴着唇,发丝与衣服都飘荡在身周,此番画面,在这池底特殊色调的映衬下,显得尤为唯美。 只是两人此时内心世界和这唯美景致毫不相干,皆是奔腾不息。 就在龙武确定几位长老已经走远,准备带着潘岳浮出水面之时,潘岳怀中一个物件突然蓝光大放。 龙武定睛一看,心中震惊:这,这竟是久心荷? 久心荷,顾名思义,此物一旦认主,便会一生追随,若是主人死亡,久心荷也随之变为无用灰石,直至主人灵魂轮回转世后重生,久心荷才会重新发光,此物乃世间珍品,极其难得,人族境内唯有两件,皆为有主之物,其主无不横行天下,称霸一方。 朱云德先前之所以知道朱岳山魂魄未灭,便是从这久心荷得知,这久心荷曾一度变为暗灰之石,直至潘岳魂穿至此世,此荷才再度转为玉石,其色泽相比从前不但未有半分减弱,反而愈发明亮通透,这也昭示着潘岳的到来不仅保住朱岳山即将消散的一缕魂魄,更与其魂魄融为一体,使得久心荷复又认主。 潘岳只觉怀中暖气横流,先前那无法呼吸的痛苦瞬间消散无踪,他推开龙武,低头去看怀中玉石,那玉石竟好似活物一般,自发从潘岳衣襟处祭出,在水中散射出无数蓝光,潘岳右手被某种未知力量控制着抬起,托于那久心荷之下,双脚也在不知觉中盘腿而坐,此番情景竟与梦境一模一样,唯一不同便是梦中之人坐于水面之上,而潘岳此时则身在池底中央。 龙武见那久心荷竟要绽开荷心,心中暗叫不妙,久心荷的荷心丹一旦出世,其气势极为惊人,不仅会惊动和气派中众多长老,甚至方圆几十里内的平民都会感受到那逼人余波。 此时的潘岳已被包裹进一圈蓝色光晕之中,他闭起双目,随着那久心荷指示运起魂力,催动荷瓣缓缓开放。 就在龙武焦急之时,头顶传来“噗通”一声,道心去而复返,肥胖的身子在水中极为灵活,他看到潘岳手托玉荷,并无震惊,拎了龙武的胳膊便向水面浮去。 “呼。”龙武憋了长时间的一口气终于得到舒缓,张大口用力呼吸。 道心对他急急说道:“你一会儿在水下布下幻象,我则会在水面之上布置幻想,望你我合力,能压下那荷心丹出世异象,若还是惊动了派内众人,那只能怪这小娃娃运气不佳了。”他说完不再停留,双手撑着池边跳到地上,催动灵力,布起结界。 潘岳此时完全沉浸在另一个世界,他的脑中已无任何杂念,唯有那玉荷才是他心念所向,手掌之上传来阵阵波动,玉荷荷瓣已绽开大半,其释放出的蓝芒照亮整个池底,他身周池水就好似煮沸一般,气泡汹涌翻腾,其声势早已盖过头顶巍峨瀑布。 道心未从见过荷心丹出世,本以为凭他天阶幻术,能够掩去这宝物出世异象,毕竟他“幻术宗师”的称号并非徒有虚名,但他没想到的是,荷心丹的浩瀚之气远比他想像来的强烈许多,道心咬牙硬挺,竟无丝毫把握能将此异象完全掩去,他突然急中生智,双手向空中挥去,快速更换术法,将此声势幻化成普通爆破符咒,嫁祸给先前暗中闯入之人,随即跳进池水,想要将龙武从中拽出。 可道心还是晚了一步,就在他快要抓住龙武衣袖之时,潘岳手中玉荷已完全绽放,一粒蓝色丹丸从荷心处显露而出,只听“啪”的一声巨响,翻滚的池水一冲而起,竟有逆流而上之势,所有声音,在那声巨响之后全部沉寂,纵使道心如此修为,也因那惊人波动而气血翻涌,哇的一口吐出殷虹鲜血。 但他毫不在意自己伤势,忍着“嗡嗡”耳鸣,焦急地在浑浊水中寻找龙武身影,他的弟子,因他一念之差,生死不知,道心极其自责,好在池子并非太大,不一会儿,他就看到衣物被炸的破破烂烂,满身是血的龙武浮在潘岳身旁。 潘岳此时双目仍然紧闭,刚才的波动对他毫无影响,全身上下毫发无损,他右手上的玉荷已回复到花苞形态,而那粒蓝色荷心丹正被捏于潘岳左手。 潘岳正在犹豫是否要吞下丹药,毕竟此物威势吓人,而他还不知其功效如何,若是冒然吞下,会不会生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潘岳的举动显然把道心急的慌了神,那群在主峰大殿上议事的长老说不定正往此处赶,他的幻术也支持不了多久,若是潘岳再不将那丹丸吞进肚中,将会惹来极大麻烦,要知道,荷心丹可不是什么认主之物,于是道心手指微微一弹,潘岳只能乖乖将丹药吞下。 荷心丹入口即化,潘岳能感觉那丹力缓缓融入血液流遍全身,当丹力到达气穴处时,潘岳突觉一阵剧痛传来,随之便陷入黑暗失去知觉。 道心将这两个重度昏迷的难兄难弟一边一个扛在肩头,到了池岸之上,意外竟没有一人,道心哪里还肯停留,灵力催至极限,脚下步步生风,迅速逃回自己的无名峰!! 潘岳感觉有人正用舒适的热毛巾擦拭他的面颊,微微睁眼,便看到道心正替他擦去汗水,道心面色十分消沉,见潘岳醒转,便道:“醒了就好,我还得去守着龙武。” “龙武怎么了?”潘岳完全不记得吞咽荷心丹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只是在潜意识里知道龙武情况不妙。 “他……”道心欲言又止,此事皆因荷心丹而起,换句话说,此事皆因潘岳而起,但这话道心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于是道心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龙武伤势严重,我得去守着,若你身体无碍,可以跟我来,我会在龙武身旁为你解惑。” 潘岳闻言,动了动身子,发现全身不仅没有丝毫伤势,而且动作灵活。 道心已打开门,潘岳便快速的从床上跳起,跟着道心走出房间。 房外是一方幽静小院,院落中种着各种不知名的草药,道心领着潘岳快步往院中另一个小屋走去。 进入屋内,一股药香袭来,潘岳一眼便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龙武,只见绷带缠满他的全身,血液从身体各个部位向外渗出,染红了白色绷带,看上去极为惨烈,龙武的面部也因巨大冲力而掀去了一小块面皮,失去皮肤的脸颊犹如电影中的丧尸,即恐怖,又可怜。 潘岳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这副景象,吓的退后一步,道心因龙武身上几处伤口仍在渗血,无暇顾及身后潘岳,急忙走到床边替龙武拉紧绷带。 “他,他这是怎么了?”潘岳小声问道,“早前他为何将我拉入水中?” “有人潜入和气派内,向着一众弟子施展定身术法,具体情景我也不甚清楚,但龙武这小子应该是为了救你才将你拽入水中。” 潘岳一听这话,再回想当时在水中醒来时彻骨深寒的感觉,立刻联想到白袍道人,他目光沉了一沉,看向龙武的眼神中多出了几抹谢意和愧疚。 道心现在哪里还管得了潘岳的想法,所有注意力全转到龙武身上。 潘岳站在一边看着道心动作,突然脑中生出一个让龙武早日回复的办法,于是开口问道:“道心长老,我先前吞下的那粒蓝色丹丸,究竟有何用处?” 道心手上动作不停,口中简单答道:“易经洗髓,提升骨骼韧度,强健气穴之用。” “那可否修复筋骨?” “老夫不知,荷心丹是极为逆天的存在,凡是用过此丹之人,皆将其效用视为隐秘,如今为众人所知的,只有我刚才说的几种而已。” 正在此时,龙武稍稍恢复了些许意识,道心的动作将他弄疼了,于是他睁开充了血的腥红双眼,嘴里哼哼唧唧道:“师傅,疼!” 龙武这一叫,道心那颗爱徒弟的心脏都纠成一团,龙武身上疼,他心更疼呐!! 潘岳见不得这煽情场景,眼中厉色一闪,做出一个决定,于是他一步上前,走到龙武床头,一把抓过道心用来剪绷带的小剪子,毫不犹豫的向着自己左手腕用力一划。 龙武神志还未完全清醒,朦胧中他只看见窗外射进的夕阳余辉,将潘岳青涩稚嫩的小脸染上一层金黄之色,就是这还未完全长开的脸上,透出了令人动容的果断与坚毅。 潘岳抬起正往下一滴滴淌着血的手腕,冷冷对着龙武下令道:“张口。” 龙武仰视着潘岳,早就被他突如其来的气势怔得愣在当场,乖乖听话张口,只见那红色血液全部流进龙武嘴中。 道心原本对龙武极其担忧,见潘岳举动,眉眼顿时舒展开来。 第 16 章 “那颗丹丸仍有丹力存于我的血液中,希望这样做能帮助龙武早日康复。”潘岳左手举在龙武唇边,任由血液从腕处流出,对着道心解释他此番动作的原因。 道心笑道:“哈哈,没想到龙武还有这等机缘。”道心心中一颗大石放下,终于开始思考潘岳的处境,手一拍头道:“哎呀呀,老夫居然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这荷心丹从古至今都有一个极大的禁忌。” “禁忌?” “切记,千万不要将荷心丹与软骨散同时使用!!!!!!”道心说的十分认真。 潘岳闻言背脊一僵,手腕一抖,几滴鲜血流在了龙武的面颊之上,软骨散???软骨散是什么东东???为什么听上去这么熟悉?心里突然而来的不详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潘岳机械般的转过头,看着道心问道:“软骨散??” 道心点头:“那只是妓院在招人之前用的下三滥东西,是专为那些娼妓柔韧骨骼的药物,副作用极大。” “还有副作用?” 道心老脸一红,阿巴阿巴结巴几声,最终挥挥手道:“你还小,有些事不懂,以后便会了解,只要记住,千万别碰软骨散便是。” =口=!潘岳内心极其不安,道心他脸红啥?脸红啥~? “如果软骨散和荷心丹一同使用,会出现什么情况?”潘岳咽了咽口水,干着嗓子问道。 “老夫也只是听说,曾有一人因这俩药物药性相冲,爆体而亡,尸骨无存!” “……”潘岳沉默了。 “……”龙武张着嘴呆住了,他还没忘记,他是从妓院把潘岳捡回来的,也不知潘岳是用过软骨散了还是没用过,他刚刚才喝了潘岳的鲜血阿摔!!! 爆体而亡,爆体而亡……现在龙武和潘岳这两个难兄难弟心里正在同时不断重复着这四个字~~尼玛要不要这么苦逼啊~? 咳咳,事实证明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大多都不是真的,至少潘岳和龙武这俩倒霉孩子在经历了震惊,无措,不安的三天后,发现体内根本没有爆破的迹象,只是脸上身上起了种疹子。 道心也不知用了什么借口,去到和气峰对着叶掌门左右忽悠了一番后,使得叶掌门极其震怒,立刻招了几位弟子与一位长老组成缉拿小分队,作誓要把那个在和气派中撒野的白袍道人捉拿归案。 三天来,萧烨曾匆匆来看过潘岳一次,看到被道心临时用绷带包得跟个木乃伊似的潘岳后吓了一跳,萧烨走后,道心一脸心机对潘岳说:“做戏做全套!这绷带你就别拆了。” 而闯祸精龙武同学喝了潘岳的血液之后,恢复速度极其惊人,第三天已经可以活蹦乱跳地跑药园子里偷药草吃了。 此时,龙武手里正拽着根银星草,贼头贼脑地准备把草药往嘴里塞,只听身后道心一声怒吼。 “你个臭小子,又干坏事!!这回人赃并获,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道心走到龙武身旁,一把夺过银星草,抬起拳头往龙武头顶一敲。 “哎哟,师傅您手下留情啊,我这不是还伤着么,得找东西补补啊!”龙武一脸委屈。 “我给你补的还少了?臭小子,都是我把你惯的。”道心扯着龙武衣襟,把人往上一提,拎着就往龙武的小屋走去。 “师傅,师傅,您给我留点儿面子吧,还有外人呢。” 潘岳默默站在一旁,见这对师徒耍宝的模样,眼角不禁抽抽,道心也是个二的,他肯定早就蹲点守着,就等龙武出来偷草药,然后好抓他个现行,道心自己肯定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也忒得意,忒高兴,忒得瑟了。 潘岳跟着他们进了龙武房间,前几日顾及到龙武伤势,潘岳并未打扰,如今看来,龙武恢复的不错,他也得找个机会与龙武谈谈。 道心把龙武扔上床后,对潘岳笑道:“你给我看着他,别让他再偷偷溜出去,我去做饭。”他说完出了房门。 潘岳走到龙武床头,站了片刻,随即轻轻坐下,他全程面色紧绷,配合全身绷带,竟然有种恐怖的感觉,把刚刚还挺欢乐的地方搅的气压极低。 龙武莫名其妙,问道:“你干嘛?” “……”潘岳正在组织语言。 龙武见他不答,以为这小家伙被三天前的事情吓傻了,于是很哥们儿的拍他肩膀道:“莫怕莫怕,那个来劫你的人连我的幻术都破不了,怎么可能与我们和气派对抗,告诉你个故事,哥以前去过很多地方地方,其中一个地方里有个国家叫美帝国主义,那万恶的帝国主义集结了强大武力,称霸一方啊有木有,后来有一个小组织不知天高地厚,呃,咱就称其为恐怖主义,那恐怖主义居然袭击了帝国主义的一幢楼房,然后帝国主义以牙还牙,全面开战,把人家那小国轰的死伤无数,嘿嘿,你要知道,咱和气派就是帝国主义,而那个企图袭击你的家伙则是彻彻底底的恐怖主义,放心吧,我师傅说掌门已经派了几个人去追了,他们不敢再来的!” 潘岳(⊙_⊙),他都听到什么了?龙武这厮也太能掰了!!! “你是不是在那个有帝国主义的地方碰见过一个和我同名同姓的?”潘岳不再绕弯子。 “还真有过!”龙武摸着下巴。 “我就是你以前见过的那个潘岳。” “咩?开玩笑吧?我怎么不记得那个潘岳长你这样?” “我也不知道,一醒来就在这具身体里了。”潘岳无奈道。 “你是说……魂穿?”龙武沉下脸色,一脸肃然。 “嗯。” 龙武凑过脑袋,压低声音问:“你真的是魂穿来的?” “嗯。” “那好,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什么?”潘岳紧张起来,小手都握成了拳。 “我也是魂穿来的,我以前叫嬴政,后人叫我秦始皇,我曾称霸一方,但是称帝两年后不幸被奸人所害!!我好惨。”龙武抓心挠肺,一脸痛苦,作秀成份十分明显,他说完自己先憋不住,放声大笑,“啊哈哈,哈哈……魂穿……。” 潘岳=-=#龙武继续笑:“啊哈哈,你丫怎么不穿到清朝去会你的十四阿哥啊?哈哈哈……魂穿……哈!” 潘岳=-=##龙武在床上打滚笑:“哈……不行了,笑的肚子疼了,丫穿越剧看多了吧……” 潘岳=-=###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潘岳一把将龙武按在床上,强硬的把他笑得扭曲的脸掰到眼前,双眼直勾勾的盯住龙武的眸子,压抑着怒气道:“龙武我告诉你,我叫潘岳,住在X市X路XX号,在X高中就读,你在我出事当天以转学生的身份转到我的班级,也许对于你来说,我的遭遇很可笑,但是对我来说,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人生,都在另一个世界,所以,请你认真对待,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当时出现在我面前的目的了。” 第 17 章 龙武(⊙_⊙) 潘岳按在他脸上的力道又多了几分。 龙武继续(⊙_⊙) 潘岳急了:“你说话啊!” 龙武半信半疑:“你真是那个潘岳?” “骗你不是人!!”潘岳点头发誓。 “没可能啊,地球人的灵魂怎么可能穿到这里来?” “为什么不可能?” “地球人太依靠科技,从不修炼自身潜能,魂力十分虚弱,而穿越异界门需要非常强大的魂力,所以地球人是不可能穿过异界门的。” “怎么不可能?我不就穿来了?” “所以得出一个结论……” “什么” "你不是地球人!!"潘岳=-=###一拳甩在龙武脑袋边的枕头上,忍不住爆粗口:“龙武,你特么给我认真点!!” 龙武嬉皮笑脸:“好吧,看你遭遇这么苦逼,小爷我就认真一次,听着,异界门十年打开一次,你要回去的话,只要修炼到金丹境界,十年后异界门再开时就可以走。” 潘岳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问道:“用我现在这个身体回去?” “那是自然。” “你就没有别的办法?我十年后用这个身体回去也没人认识我啊!有没有办法让我的灵魂再回到以前的身体里?”潘岳情绪显得不太稳定。 龙武两手一摊,表示爱莫能助。 潘岳被他无所谓的态度惹的心头怒火熊熊燃烧:“都是你,你究竟到我那个世界干什么去的?为什么你一出现就这么多状况?妈的只要撞见你就没好事,不是被割喉就是被卖妓院的,你特么整一个灾星。” 龙武也火了,他是伤员好么他还比现在的潘岳大六岁好么?凭什么这一小破孩气势这么强硬,还指着他鼻子骂灾星啊,潘岳的遭遇又不是他引起的,于是龙武眯起双眼,说道:“哟,我灾星啊?你丫有多倔你不知道么?当初在校门口,我使劲拉着你的衣袖让你别去凑热闹,我告诉你有危险。你记不记得你怎么回答的?你直接对我骂娘,然后跟个愣头青一样的就往人堆里面冲,我还能怎么做?再说说第二次我们见面在妓院,我敢打包票,要不是我撕了那卖身契,叶璇肯定不会带你上和气派,你丫自己没用,被人骗到妓院,这也能赖我头上?还有这次,这次怎么说我也救了你的小命吧?怎么说我也为你伤的不轻了吧?你不谢谢我就算了,我也不稀罕,但你特么过来耀武扬威的是怎么回事?你以为你给我喝了那几滴混着荷心丹的血,我就得低三下四地把你捧为天神了?你妈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我灾星?哈,太好笑了,你才灾星,你全家都是灾星。” “你敢骂我全家??”潘岳气得不轻,被龙武这么说了一通,理智全无,道理也不讲了,直接握着小拳头往龙武面门砸去。 龙武虽然受了伤,但底子比潘岳好太多了,他这次没有任由潘岳动作,出手一个反制,就把潘岳的拳头给掰到了他的身后,下一秒,他已牢牢将潘岳两手都制住,嘴里笑骂道:“叫你再嚣张,按你这脾气,就算有几百粒荷心丹也救不了你的小命。” “放开,你特么放开我。”潘岳使劲挣扎无果,龙武力气极大,双手就跟铁箍似得扣在他的手腕上,潘岳手腕上的伤口本来就深,虽已结了一层痂,但这么一折腾,重新流了血。 龙武感觉手上湿了一片,低头看去,潘岳的血液已经沾满他的掌心,他突觉自己有些过分,于是松了手上力道。 潘岳一得自由,两手开始不停往龙武胸前出拳,小拳头跟流星似得,速度又快又猛,可惜潘岳本身没什么力道,这点攻击对龙武来说和挠痒痒无异,潘岳边打边嗷嗷嗷地叫,龙武本想制止,但看到潘岳脸上可怖的表情后,改变了注意,他就这么坐在床上,任潘岳发泄,也不再出言刺激潘岳的神经,终于潘岳累了,越打越慢,低垂下小脸,表情由先前的凶狠慢慢转为委屈无助,随即眼睛一红,竟然流下了穿越以来的第一滴泪,口中也由刚开始的大声叫嚷变为迷茫地低喃:“这里是哪里?我要怎样才能回去?我要怎样才能回去?” 龙武有些无措,潘岳刚刚还很猛的样子,却在突然之间卸去了强硬的外壳,绝望地将内心软弱全都表现在他面前,龙武不会安慰人,也没有这方面经验,只好学着电视里面演的,僵硬地伸手把潘岳揽进怀里,带着几分别扭道:“喂,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你要回去又不是没办法,十年内修炼至金丹境界就好,普通人在十年内能修炼到筑基中期已经是绝顶的天赋,但你不是普通人,你有久心荷,相信那东西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金丹?”潘岳一听这话,更绝望道,“我气穴被废,怎么修炼?怎么修炼???” 龙武笑道:“我还没听说有人吃了荷心丹后不能修炼的,等你回了狮吼峰,让你师傅给你一本凝云录,试着凝气看看。” 潘岳(⊙_⊙),抬起脑袋,两滴泪还挂在脸上不知道要去擦,一脸希冀问:“我也能修炼?” 龙武将他从怀里推开些,有些不自然道:“回去试试不就知道了,不过你气穴被废之事已经满门皆知,如果被人发现你能修炼,一定会招来不怀好意的家伙,别看这和气派名为和气,其实坏心眼的人多了去了,就你那呆样,我看凶多吉少,劝你能保密就保密,一会儿我让我师傅给你体内下个幻术,实在需要自保的时候可以来找我师傅……和我。” 潘岳吃完晚饭,便急急回到自己房间,爬上床,盘膝而坐,凝云录早已映在脑内,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凝气试试,顺着朱岳山残留下的记忆默念一遍凝气决,感受到身周灵气的波动后,他缓慢将灵气吸纳进体内,不同于上一次的体验,潘岳此次明显感到气穴处不再沉寂,而是起了些许反应,此反应十分微妙,微微发痒,潘岳能感觉到,他的气穴正在以十分缓慢的速度储存他收集来的灵气。 气穴贮存灵气的速度缓慢到什么程度这么说吧,潘岳收集的所有灵气,只有可怜的千分之一能存进气穴,意味着只有这千分之一的灵气是为潘岳所用的,其余的千分之九九九是彻底浪费的。 潘岳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收集进体内的灵气因无处储存而消散于无形,这个过程十分令人气馁且枯燥,但潘岳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就算进度再慢,也比之前的废穴好太多了,气穴能否正常运行,不仅关系到他以后是否能回到自己的世界,还关系到一个很严肃的尊严问题,自从穿越以来,他听够了“可惜气穴废了”这种话,不管到哪里都有人给他说上这么一句,他不是木头,别人投来怜悯异样的目光深深刺伤了他幼小的?心灵,萧烨对他的特别优待也让他感到自己在和气派内的与众不同。现在终于有机会能够扭转气穴被废这一事实,他自然不会放过,虽然这事不能对他人相告,但起码潘岳底气是足的,别人有的气穴他也有。 潘岳这一坐就是一整夜,好不容易储存的些许灵气大部分都被气穴内部自行消化吸收,随着气穴吸收越来越多灵气,其储存灵气的速度也逐渐加快,虽进展还是十分缓慢,但已经比昨夜好上太多,潘岳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他知道一步一个脚印的道理,吃的太胖反而不美。 潘岳睁开眼睛,窗外天空已经泛白,打坐一整夜,双脚都发了麻,但潘岳并不感到疲倦,相反十分亢奋,这一夜的收获比他预期的强上太多。 这时他的房门被“嘭”的一声推开,龙武亮着他招牌式的贱笑对潘岳道:“昨夜感觉不错?” 潘岳点点头,有些扭捏的说了声谢谢,要不是龙武昨日提点,他肯定还在迷茫阶段。 龙武哈哈一笑,对他招招手道:“吃饭去,我师傅做了葱油饼,饼子里面裹了猪油,饼里还加了银星草,在锅上一煎,那味道真是一绝。” 潘岳坐着不动,脚麻了,没法动!! 龙武走到门边,见潘岳还杵在那儿,催到:“走啊。” 潘岳面色尴尬:“你先走,我一会儿就来。” 龙武眯起眼睛:“你不会打坐了一夜吧” 潘岳有种不好的预感,防御姿态全开,急道:“你,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来!!” 龙武嘿嘿笑着往潘岳床边慢慢走来,他背着光,整个面部都是阴影,配合他嘴边那抹笑,一副准备干坏事的嘴脸。 潘岳有些惊慌的往后挪了挪,但一动,腿上那麻木酸胀的感觉袭击至脑顶,顿时五官都挤作一堆。 龙武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来戳了戳潘岳大腿。 潘岳脑中一阵颤栗,急道:“你特么给我出去,出去!!!” 龙武笑道:“腿麻了得按摩按摩,来,哥哥我免费为你服务。”他说完双手齐上,对着潘岳双腿又揉又捏。 潘岳根本无法抵抗,难受中只能扯着嗓子吼道:“龙武你这流氓,你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你和我梁子结大了!!” 无名峰是个偏僻的峰头,住着龙武和道心,现在又加了个潘岳,自从潘岳知道自己能够修炼以来,便没日没夜,不知疲倦地打坐冥想。 龙武和他师傅则经常性上演猫捉老鼠的戏码,龙武偷草药,道心勤捉贼,他们似乎对这个游戏十分热衷,不过想想也对,山中日子清苦无聊,自创些娱乐活动也是人之常情。 在与世隔绝的无名峰里,消息十分闭塞,三人都还不知道,潘岳这个无法修炼的弟子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潘岳的大名,在如今的和气派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造成的话题早就掩盖过曾经轰动和气派的龙武,成为众多弟子闲暇时的谈资,甚至有些人在私下偷偷责怪掌门愚笨,竟不知不觉收了个不会修炼的弟子。 这些闲言碎语很快传进了叶一成的耳朵里,死要面子的叶老家伙内心极为郁闷,默默诅咒虚冥那个老秃驴早日圆寂,还把秃驴的祖宗十八代翻来覆去的骂,最后还是不能解气,于是乎就把潘岳这个小废物的名字与龙武那个小流氓的名字捆在一起,只要一有机会就通通逐出师门!!!!逐出师门!!!!! 转眼二十天已经过去,潘岳对自己的进展十分满意,气穴吸收灵气的速度已经比他刚开始修炼时增加三倍有余。 这天道心找来潘岳,语重心长道:“岳儿,你爹朱云德于老夫有救命之恩,老夫本想将你留在无名峰,但和气派有和气派的规矩,老夫也不能破了规矩,你毕竟是萧烨弟子,老夫以此地清静,适宜养伤为由将你留在这里二十多天,现在该是你回去的时候。” “嗯。”潘岳很喜欢无名峰的环境,这里没有众多弟子拥挤不堪的场面,没有一群人吵吵闹闹的杂音,但是他毕竟拜了萧烨为师,这点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若是再逗留无名峰,不仅为难道心,还薄了萧烨这个做师傅的面子,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要回去的,这点潘岳早就想的很清楚。 道心道:“这二十日来,老夫在暗中观察你修炼情况,得出一些结论,在你走之前,且听老夫多言几句罢。” 潘岳点点头。 道心又道:“气穴,也有品阶之分,下品为次,中品为优,上品为稀,在上品之上还有一个天品,天品恐怕是千年一遇,至少在我多年经历以来,只看到过一位天品气穴的孩子,可惜他最后坠入魔道,如今也不知身处何方。而区分气穴好坏,主要看气穴容纳灵气的量,品阶越高,容量则越大。”道心顿了顿,“在你很小的时候,我曾抱过你,当时你的气穴还未被废去,我暗中测过,属于中品以上,上品以下的阶段,可以算是个天资了得的,但你身为皇室后裔,这份天资也为你带来杀生之祸,你父亲曾使尽浑身解数为你隐瞒,却还是功亏一篑,最终以你被送往魔族收场。后来老夫便收到你气穴被废的消息,惋惜之下,老夫也根本无法插手相帮,如今你安然归来,并且带着久心荷,老夫心中多年的遗憾也算放下,听着,接下来是重点。” 道心严肃道:“你在修炼之时,急功近利,吸收外界灵气过于凶猛快速,如此修炼,不仅会引得外人注意,而且十有八九的灵气会被浪费于无形,老夫建议你在凝气之时,尽量放缓速度,让灵气慢慢流入气穴之中,如此不但能增强修炼基础,对于你今后冲击瓶颈亦有极大帮助。” 道心边说边抓了潘岳手腕,拧着眉毛将神识探入潘岳体内,旋即道:“你如今的气穴属下品,但你筋骨奇佳,也不算太糟。” 潘岳低头想了一想,如果气穴真如同道心所说,容量越大,等阶越高的话,那他的气穴容量正在与日俱增怎么算?于是他问:“长老,气穴的等阶是否能够改变?” 道心摸摸胡子,答:“不能,除非有逆天神药,比如你的荷心丹就是一种,在遇到你之前,老夫还不知荷心丹竟能修补已废的气穴,要知道,气穴被废是无可逆转之事,你个小东西机缘着实了得,好了,待我为你体内下一个幻术,你便可以回去狮吼峰,切记,不要泄漏自己的秘密,相信三年前的经历你不想再来一次!” 第 18 章 道心为潘岳体内下了个幻术后,带着潘岳走出小院,沿着出路,向着狮吼峰而去,道心此次并未使用法术,而是牵着潘岳的小手徒步而走,因二十多天前紫鸢长老曾当着众多人的面提到潘岳气穴被废一事,不用猜也知道这事已经被传得全派皆知。 道心低头看了看仍被绷带裹得跟个粽子似得潘岳,心中多出几份怜惜,这个小娃娃才十三年纪,却已经历许多人一辈子也无法想象的遭遇,待他回到狮吼峰后,定会碰到诸多欺辱,道心念及此,握住潘岳的手加了几分力道,对潘岳道:“孩子,你爹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逃出皇室,远离纷扰,在一方幽静之地,修炼种田,安度余生,仅此小小心愿,对他来说却难于登天,你可知道你爹为了你,曾做出如何牺牲?那时你已经被送往魔族,你爹为了保你一命,情愿吞下那滞气丹,从此修为再也无法精进。” “……”潘岳听到这个消息,震惊中带了丝彷徨,垂下眼帘,小拳头捏得死紧,不似刚穿越到此处时,朱岳山的情绪一出,潘岳还能分清楚那情绪并不属于他的,此时难受与气愤的心情,已完全从潘岳自身内心传来。 道心知道用这种事实打击一个孩子太过残忍,但潘岳必须早日成长起来,于是他接着道:“不为别人,就为你爹付出的一切,所以记住,切勿轻言放弃,你放弃的不止是你自己,更放弃了你爹加注在你身上的希望!我曾见过有人以下品气穴的资质,站于不败之地。相信只要你足够努力,也可以闯出一片天地。” “嗯!”潘岳重重点头,心中极为澎湃,修炼的信念又加重几分。 道心和潘岳边走边谈,说的都是朱云德年轻时的一些趣事,原来朱云德曾是道心师侄,因天资极高,颇受当时掌门欢喜,那时候朱云德比现在自由许多,为人不羁,敢作敢为,后来人魔大战爆发,朱云德作为皇室血脉之一,必须回到皇室,用他那血脉之力启动人族护法大阵,朱云德在当时锋芒毕露,表现极为突出,也正是那次以后,朱云德便再无回和气派的机会。 当时人魔大战牵涉极广,向来以和气为原则的和气派,也因这灭顶之灾加入战争,极为受人拥戴的前任掌门就是在此战役中陨落,叶一成也是在那时接手掌门之位。 道心说的都不是什么门派隐秘,但对潘岳帮助极大,他终于开始渐渐摸索到这个世界的运作规律,弱肉强食,勾心斗角,残酷无情!联想到在来和气峰的路上,陈志远曾一路呵护,却在最后露出原有面目,潘岳茅塞顿开,对在这个世界继续走下去的信心又多了几分,吃一堑长一智,何况他都吃了N堑,若再范相同错误,岂不是他咎由自取? 刚想到陈志远,就碰到陈志远。 出了无名峰只有一条道路,而此路必经和气峰,此时和气峰内一派紧张气象,十日之后便是门派比武,各个弟子摩拳擦掌,皆想在比武之时一展拳脚。 陈志远穿着一身和气派弟子青袍,腰间插着那标志性的折扇,背脊挺直,傲气依然地走在叶璇身边。 叶璇正带着他往掌门大殿方向走去,恰巧看见潘岳被道心牵着走来。 于是两波人就此相遇。 叶璇对道心恭敬施礼:“道心长老。”说完侧身介绍陈志远,“此为陈志远,是掌门师叔刚刚收进门下的弟子,他天资极为了得,上品气穴,筋骨也为上等。” 陈志远撇了一眼潘岳,随即学着叶璇对道心鞠躬施礼,态度极为诚恳:“弟子在此见过道心长老。” 道心微微颔首,笑问叶璇道:“这孩子不是说要拜在金龙峰贺铭长老门下?怎么?贺铭又没争过掌门。” 叶璇哈哈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掌门办事,向来……咳咳,长老您懂得!!” “哈哈,好,你们忙去吧,我带这个小家伙回狮吼峰去。”道心指指潘岳。 潘岳并没有多看陈志远一眼,面上表情冷漠,好似山下那些事情从未发生。 陈志远见潘岳表现冷静,垂了眼帘,掩去眼中沉思。 叶璇他们离开后,道心带着潘岳继续上路,一路上的弟子对他们两人不断侧目,并没人敢明目张胆议论什么,但潘岳能从那些眼光中看出异样,那种异样如芒刺在背,使得潘岳浑身难受。 两人到了狮吼峰,峰中众多弟子见到潘岳,眼神中皆有种复杂情绪,道心早已察觉此处气氛诡异,随手招了一个弟子问道:“你们萧长老呢?” 弟子回:“师傅正在主峰训练几名精英弟子。” 道心挥手让他退去,对潘岳传音叮嘱:“小不忍则乱大谋,你的大谋便是修炼大道,此处有三张传音符,遇到危险之事,将之撕毁,我便会赶到。尽快修炼至筑基初期,然后将你的久心荷炼化进体内,久心荷虽为认主之物,不怕被人夺取祭炼,但时刻带在身上着实不便。话已至此,老夫先走一步。” 潘岳目送道心离去,在他身边还站着几个狮吼峰弟子,那些人在道心走后,无了忌惮,眼神在潘岳身上放肆扫荡。 也不知谁先起了个头,用足够潘岳听见的低沉声音道:“和气派这两年也不知怎么回事,刚收了龙武那流氓后又进了个废物,我们狮吼峰的弟子凭什么要叫一个不能修炼的废物为师弟?废物又凭什么霸去大师兄的偏院?亏得我家里花了大把银子才让我上山来拜师,真不知值不值。” 在潘岳这个废物的映衬下,众多弟子,不管资质如何,皆多出一抹优越感,但这优越感却让他们心里又极为不平,在他们心里,偏院只有资质最高,资历最老的师兄们才能住进去,凭什么让一个连他们都不如的小废物霸占,于是几个人悉悉索索开始议论,说话无不难听。 潘岳就是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下一步步走回他的偏院,他早已想到事情会变的很糟,但糟到这种程度是他始料不及的,潘岳面上神色如常,用尽所有力气在心中对自己说,无所谓,闲言碎语无所谓,受到侮辱也无所谓,只要他加倍努力,相信一切都会有所好转。 潘岳还未走至偏院,院内就传来两人的嬉闹之声。 潘岳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踏进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小块地界,院内两个互相打闹的弟子听见动静,纷纷转过头来,看到是潘岳,皆露出嘲笑之色。 潘岳认得他们,而且记忆非常清晰,之所以清晰是因为他们两人的名字太过出挑,一位是他的五师兄杜大吊,约莫三十上下年纪,人如其名,一副丝样,毫无特色可言。而另一位是八师兄蓝家火,此人长相倒是清秀,只是背脊永远驮着,显得气质十分猥琐。 杜大吊大大咧咧地往潘岳这边走来,抬手重重在他肩上一拍:“哟,小师弟,伤的不轻啊,你看这绷带绑得,啧啧。” 蓝家火也走了过来,不耐道:“和他废什么话,潘岳是吧,我和五师兄想借你这地儿住上两天。” 潘岳移开杜大吊拍在他肩上的手,双眼直直看向两人,不卑不亢道:“那我住哪里?” 潘岳的反应很出乎两位师兄的意料之外,这么个连修炼都无法的师弟,不是应该唯唯诺诺,卑躬屈膝地笑着说他们想住几天就住几天么?为何这小家伙不仅毫无讨好之色,连起码的恐慌都不见半点。 杜大吊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极大挑衅,他在这个峰头怎么说也排行老五,虽然资质不是太高,但底下该有的尊敬从来没少过。 蓝家火也有几分窝火,他身为火系至尊家族,蓝家嫡子,从来都是被人捧着长大,横行霸道,肆无忌惮惯了,在这狮吼峰有一众跟随者,杜大吊也是其中之一,潘岳如此不识抬举,引得他眉毛都皱成一堆。 杜大吊见蓝师弟生气,急忙大声对潘岳说道:“谁管你住哪里,你能在这和气派内站着睡觉已经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他说完拿眼看向蓝师弟,师弟似乎还不解气,于是他继续道,“既然你担心晚上住处问题,那为兄就为你安排安排,你便站在这偏院门外,替你蓝师兄守夜如何。” 蓝家火觉得杜大吊提议有趣,脸色缓了几分,杜大吊似是收到鼓舞,接着说道:“你蓝师兄为人宽厚,为他守夜也是你的造化,他晚上洗脚之责,就交于小师弟身上,啊哈哈,小师弟还不快磕头谢恩?” 杜大吊不等潘岳回答,运了灵气直击潘岳膝弯处,只听“啪嗒”一声,潘岳已经双膝跪地,杜大吊抓起他的黑色发髻往地面上压去,“扣”地一声,潘岳呈现出五体投地状,他白皙的额头在粗糙的地面上被撞出一块硬币大小的血口子,但潘岳全程没有痛呼半声,脸上竟仍然半分表情不显,但若仔细感受,定能发现他此时全身正微微颤抖,他正用极大的毅力去压制住心中怒火,道心说的对,小不忍则乱大谋! 第 19 章 当日夜里,杜师兄逼着潘岳捧了一盆清水到蓝家大少脚跟前,让他在本应该属于自己的偏院屋内弯腰为蓝大少洗脚,潘岳挣扎不从,杜大吊便伸手抓着潘岳头颈往那洗脚盆中按去,笑着说道:“倔也得有倔的资本,信不信师兄我不仅让你为蓝师弟洗脚,还让你舔他脚趾?如果不想把自己整的更加难堪,就快点照我的话做。” 潘岳只好乖乖就范,小手伸进盆中,就着清水,为蓝大少的双脚随意搓弄几下,蓝家火似乎十分喜欢潘岳生气的模样,动动脚趾道:“脚趾缝别忘了。”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欺压,这个世界本就这样,若不懂得提升力量,就永远是那个被欺压者。 替人洗完脚的潘岳捧着洗脚水被赶出房间,他深吸口气后,面色恢复如常,转身将那肮脏的洗脚水倒入院中泥土,随后又在后院大水缸中舀了一大桶清水,双手伸入水中不停搓揉着自己的双手,屋内时不时传来杜师兄和蓝师兄谈笑之声,潘岳隐约还能在他们的笑声中听见自己的名字,他蹲在院子阴暗的一角,重复着洗手的动作,一遍又一遍,就算两手红肿生疼也没有停下…… 夜已深,微风将竹叶吹的瑟瑟声响,天空一轮明月照得院内犹如铺上一层银霜,潘岳仍然缩在角落,小小的身躯看上去十分脆弱,他听见屋内陆续传来轻微鼾声后,闭上双目,就地打坐,刚开始他十分急进,却无论如何不能再让气穴多吸收一分灵力,不多久后,潘岳开始尽量平息心中怒气,沉下心神,按照道心的指点,放缓对外界灵气的吸收,随着他心情愈发稳定,灵气的吸收也越来越快,所有灵力在气穴内运转一周之后,皆被气穴吸收而进,气穴的容量也随之渐渐增大,潘岳摸到找到了窍门,心性更加稳固,几乎到了忘我境界。 冥想的时间永远过的十分快速,潘岳感觉没过多久,天空已经泛出一抹鱼肚白,东方日出洒出橘黄色温暖晨光,潘岳睁开双眼,走出院落,不远处就是狮吼峰边缘,层层叠叠白云将脚下起伏山峦掩去原本面目。 潘岳对着那东方升起的初阳,深深吸上一口新鲜空气,随即缓缓吐出,就好像是吐出昨夜那股郁闷之气一般,嘴角渐渐弯起一抹弧度,他要用一种全新的心态去面对将来人生,他知道,他一定会是赢家! 萧烨和姜青山这几日都会留在主峰,直到门内比武开始才能回来,狮吼峰没了师傅和姜青山,蓝家火就称了老大,他理所当然占着潘岳的偏院,理所当然地对潘岳左呼来唤去,而杜大吊永远是那个跟在蓝大少身后出坏主意的家伙。 潘岳自从回到狮吼峰第二日起,就没有再露出任何倔强不屈的表情,杜师兄让他笑他就笑,让他跪他也跪,逆来顺受的样子让杜师兄十分满意,每天晚上杜,蓝两人在屋内睡觉,他则独自蜷缩进后院角落,洗完手,便盘腿冥想! 潘岳不去招惹人,但有些人你越示弱,他就越发得寸进尺。 山上有三个茅厕,但七十多个人,三个茅厕根本不够用,蓝家少爷嫌茅厕太过拥挤,于是让杜大吊找来一个痰盂,平时解手拉屎都在这痰盂里解决,每次解决完,杜大吊都让潘岳捧着痰盂到茅厕倒掉。 潘岳头一次听到要处理那恶心东西时,全身一僵,但不出片刻,他便唯唯诺诺地将边沿还沾着尿液的痰盂捧进手心,安静地低头去了茅厕。 杜大吊见他如此乖巧好用,哈哈笑着想要揉他脑袋:“真乖。” 潘岳不着痕迹地躲过他的手掌,点了点头就出了门。 从那以后,潘岳便成为了杜,蓝两人的小跟班,杜不管走到哪里,都喜欢带着潘岳到处显摆,他还为潘岳在后院空地上铺了一层被褥,铺完以后对潘岳笑道:“来来,躺下。” 潘岳依言走过去躺了,杜师兄踢踢他的肚子道:“从今往后这里便是你的狗窝,我今日真是善心大发啊!!哈哈” 十日时间过的很快,门派内的比武大赛终于拉开帷幕。 潘岳在这十日的冥想效果极为显着,随着气穴容量越来越大,他吸收灵力的速度也愈快,他的气穴容量已经比十日前提高了整整五倍,若说他当时还是下品气穴,那如今应该算是中品以上了,潘岳不知气穴何时才会停止吸收灵力,心里倒也不急,气穴品阶越高,对于他来说也越有利。只是这气穴一日不停止吸收灵力,他就一日不能储存灵力,也就没有运气润体一说,更无法精进修为。 此时潘岳正跟在杜、蓝俩师兄身后,向着主峰走去,和他并肩走的是张玉凡,张玉凡此人从不多管闲事,温文尔雅的表象下有一颗冷漠的心脏,潘岳的偏院被占去后,张玉凡见到他都躲的远远的,现在因为有话对蓝大少说,才快步走来,他笑着在蓝家火耳边耳语几句,又疾步离开,根本没有多看潘岳一眼。 潘岳别过头去,也谈不上失望,世态炎凉这种词他听多了,只是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不是那么好受罢了,他低头压下心中一抹情感,再抬头时,眼神清澈,看不出任何情绪。 不得不说朱岳山的性格继承了朱云德,而这多多少少影响到现在的潘岳,朱云德在皇室摸爬滚打这二十多年来,忍气吞声,心性沉稳内敛,朱岳山就是看着这样的父亲长大,如今潘岳处境和朱云德在皇室处境不能说一模一样,却也有几分相似,而潘岳处理问题的方式,与朱云德并无二致。 此时主峰内传来震天鼓声,这示意着比武大赛开始,不过第一个星期有五天是报名日,弟子在和气峰报名参赛,再由几位长老统计数字,最后抽签排序,五日之后才是正式的比武擂台,当然在这五日之内,弟子们可以登上擂台,互相切磋技艺。 在去和气峰的路上,人头攒动,拥挤不堪,潘岳趁杜、蓝二人不注意,在人群的掩护下放慢脚步,没一会儿便与他们走散,潘岳不想去凑这比武的热闹,虽然每三年的比武大赛都是盛事一场,是弟子们欢庆的节日,更是各个峰头互相之间一比高下的机会。 但这与潘岳又有何干?他去了也只不过是被人耻笑的对象,他顺着人流越走越慢,最后等人流散去,折返方向,向着瀑布走去。 自从潘岳吞下荷心丹后,还是头一次回到瀑布,三十天前的“爆破符”为瀑布带来不小伤害,思过崖壁之下的岩石被生生挖去一个大窟窿,碎石铺满一地也无人收拾,还有池边原本完好的石柱,如今也已经破碎不堪,但好在瀑布景致仍然不错,太阳当空照,那抹曾经让潘岳惊艳的彩虹也高高挂在头顶,潘岳望了望四下无人,大胆脱去鞋袜,坐在池边,将双脚浸入水面,他任由因瀑布水流直落而溅起的小滴水花喷在脸上,闭上眼睛,某种久不曾拥有的惬意心情直上心头。 也不知坐了多久,突然身后响起脚步声,潘岳扬了小脸,看到一位身着锦缎华衣之人站在他身后,那人二十七八的年纪,面容线条刚硬却不显粗矿,下巴有一个漂亮的弧度,柔和了他整个脸庞,那人似乎早就看见潘岳,笑着往潘岳方向走来。 “你是哪个峰头的弟子?”那人也脱下鞋子,不管身上衣物华丽贵重,将脚浸入池中与潘岳并排而坐。 “狮吼峰。”潘岳不知来人是谁,不愿与他多做交流,语气冰冷地回应道。 “哦?新来的弟子?”那人饶有兴致,眼神中带出几抹好奇。 潘岳没有答他,自顾自享受那得来不易的自在。 那人也不生气,学着潘岳闭上眼睛,感受瀑布溅出的水滴,半响后,他道:“这里是我最为喜爱之地,每次不顺时都会来坐上一坐,我以前一直坐在你现在的位置,想不到才出去几个月,这位置便被人占了去。” 潘岳睁眼,眼中毫无情绪,问道:“你是?” “我叫陈天翼,小家伙是不是应该叫我一声大师兄?”陈天翼哈哈一笑,不等潘岳躲避,一只大手已经附上潘岳脑袋,“你才多大年纪何必做出一副愁苦模样?来,笑一个给大师兄看看。” 既然是狮吼峰的大师兄,潘岳不得不重新带上那沉重面具,顺着他的话给了个大大的笑容。 “假!!”陈天翼一语戳破,不过他没有在这问题上继续下去,单手撑地站起身,只见刚刚被池水浸湿的衣摆,在他站定后已然全干,也不见他施法运功,陈天翼拍拍潘岳脑袋道:“不打扰你一个人的清静,我得去拜见掌门和师傅,相信我们一定会马上再见。” 潘岳苦逼的想,何止马上再见啊,他特么现在就住在陈天翼的偏院里啊!!难道蓝家火和杜大吊还不够?现在又多了个大师兄让他伺候? 第 20 章 潘岳回到偏院已是傍晚时分,蓝、杜二人早已从主峰归来,杜师兄在院内看到潘岳进门,单指一弹,潘岳便“啪”地一声跪在地上。 杜师兄拉起潘岳黑发,将他的头颅往上一扯:“做狗得有个狗样,你不跟在主人身后,这一整天是去哪儿遛弯儿了?难道以后得拿绳子牵着你脖子走不成?” 潘岳感觉发丝连着头皮都快被扯离头顶,他抿抿嘴,垂了眼帘不愿去看杜大吊那恶心嘴脸。 蓝家火听到声响,从屋内步出,一副高高在上施恩模样,他对杜大吊说道:“杜师兄,何必与一小孩较真,放了他吧。” 杜将潘岳脑袋往旁边用力一甩,潘岳被甩向一边趴在地上,杜抬腿踢了他脚踝道:“装什么?快起来倒那粪桶去。” 潘岳忍痛站起,一瘸一拐地走进屋内,捧了那臭气熏天的粪桶,又一瘸一拐地走出门外。 “大师兄外出历练可有好玩之事?” 这时院外响起姜青山粗狂的声音,和他一起来的是陈天翼。 潘岳一僵,脚步也顿了下来,他手里还捧着一桶粪,虽然他这狼狈模样峰中其他弟子都见过,但让姜青山和陈天翼如此撞见,还是会觉得尴尬无比。 杜大吊像是根本没听到外面二人的谈话,照着呆站着不动的潘岳屁股就是一脚,这一脚力度不大,但潘岳手里抱着晃荡的脏水,被他这么一搅合,重心顿时不稳,好在他及时跨出一步,没有将粪便洒了一地,但免不了有几滴溅到潘岳脸面之上。 潘岳忍着恶心,抓着粪桶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之色,这种耻辱,他潘岳想是一辈子也无法忘却,这份赃物,他将来一定十倍奉还。 就在潘岳狼狈之时,姜青山和陈天翼已经踏进院落。 姜青山看到院内情景,稍稍愣了片刻,便想明白事情始末,他没说一句话,气势汹汹走到潘岳身前,也不怕脏,一把捞过那粪桶。 潘岳真怕他一个冲动将粪倒得一地都是。 好在姜青山看上去虽方正粗狂,做事还算细腻,他只是把那桶东西放在杜大吊的脚边,大声怒叱:“自己去把这脏物弄干净,这里是大师兄的偏院,你们怎敢在此撒野?” 杜是个欺软怕硬的,大师兄和二师兄齐齐到场,他自然不再发作,但让他倒粪桶是绝对不能的,于是他走到蓝师弟身后,不再说话。 陈天翼见到潘岳,眼中略带惊讶,静静站在一边,观察在场众人。 蓝家火事不关己地撩起眼帘:“哟,这不是大师兄和二师兄么,大师兄回来的真早啊,我还以为得再等上两年呢。” 在蓝大少的心里,这两位师兄的份量着实不重,他的家族,随便捞一个护卫都是筑基修为,金丹高手也有十位之多,最重要的是,他们家族中还有两位天阶坐镇,在如此雄厚的背景下,自然使得蓝大少目中无人,他翘起嘴角,不慌不忙对着两位师兄说道:“潘师弟嫌这偏院太过清静,邀请我和杜师兄小住几日,我们盛情难却,所以就住下了,是不是?潘师弟?” 潘岳其实很想辩驳,但还不是时候,他安静的点点头,走到那粪桶边,将桶子重新抱起。 姜青山见潘岳举动,顿时急的抓耳挠腮,心里窝火,这小家伙究竟有多窝囊?现在有两位师兄为他出头,他却还如此顺从?这令的姜青山心情顿时暴躁起来,拉了潘岳手臂说道:“把这桶子给我放下,今天有我在,他们还能逼着你去干这种恶心活计不成?” 潘岳低着头,看不出面上表情,声音冷如寒冰:“姜师兄请放手。” 姜青山气恼这潘岳烂泥扶不上墙,抓着他手臂力道又紧了几分:“不放,不放!” 潘岳抬头,棕色眼瞳犹如深潭,对上姜青山的眸子缓缓问道:“姜师兄能保我一时,可否保我一世?” 姜青山闻言,手上力道松了几分,不再强行拦住潘岳。 陈天翼把一切看在眼里,他目送潘岳离去背影,收回目光后,对杜、蓝二人道:“二位师弟,时辰也不早了,为兄舟车劳顿赶回山门,是否可以劳烦二位离开此地,我也好早些休息。” 蓝家火打起哈欠,伸个懒腰,完全不把陈天翼放在眼里:“大师兄,自从你离开那日,此处偏院就空了出来,现在我和杜师兄住得好好的,你怎能鸠占鹊巢?” 姜青山见他强词夺理,火气又上来不少,加上先前潘岳给他受的窝囊鸟气,姜青山感觉自己都快要爆发了,他咬牙一字一字说道:“此处何时属于过蓝师弟了?师傅明令将此处归于潘师弟名下,你们俩人怎有脸与一位无法修炼的小弟子抢夺居所?” 蓝家火不急不缓道:“那一会儿等潘师弟回来,咱们问问潘师弟怎样想的,他是愿意与你们同住,还是愿意让我留下,一切马上就有分晓。” “分晓?你想要什么分晓?”只听院外传来一声怒吼,那吼声气势极大,蓝家火收起懒散神色,面上显出几分慌乱,这些时日,师傅不在,他做事毫无顾忌,竟然忘了今日师傅就会回到狮吼峰,更糟的是,刚才他的一言一行,怕是让师傅全听了进去。 萧烨缓步踱进院中,他刻意施放威压,每踏出一步,众人就能感受到地面震动一分。 蓝、杜、姜、陈四人皆恭敬施礼,齐声叫道:“弟子拜见师傅。” 潘岳抱着粪桶走到茅厕,处理完粪桶后,又跑一旁的水缸边,舀水洗脸擦身,但他怎么擦都觉得不能擦干净,于是他索性将整瓢水当头倒下,搞的全身湿透,衣物都贴在皮肤上,可那衣服也是脏的,贴在潘岳身上令得潘岳胃中翻滚,一个没忍住,哇地一口,一股浊物被他吐在一旁的泥土里,他擦了擦口,强压去恶心感觉,抱上洗干净的桶子,走回偏院。 他进院门时,蓝、杜二人正跪在萧烨面前,陈天翼和姜青山分别站在萧烨身侧,一左一右皆身形高大,衬得萧烨极为威严。 萧烨做事大刀阔斧,直接罚了蓝、杜二人回到本该他们待的弟子厢房,并禁足三日,而且厉声警告,若将来再欺辱同门,便不要怪他的重罚。 蓝、杜此时收起嚣张脾性,恭敬领罚后站起身,转了方向,想要退出偏院,恰巧看见潘岳站在门外,杜大吊背着萧烨,对潘岳呲牙,眼中全是怨怼之色。 萧烨见潘岳湿着全身,对他招了招手道:“潘岳你来。” 潘岳走去,萧烨随手一挥,便见刚刚还濡湿一片的衣物已然全干,他随即用低沉声音道:“小心着凉,今日就让你大师兄与你同住一屋如何?你大师兄为人温和,绝不会逼你做不愿之事。” 潘岳望向站在萧烨左侧的陈天翼,陈天翼对他飒然一笑,潘岳于是点头道:“自然是好的。” 萧烨见他乖巧,笑道:“以后若再碰到别人欺辱,切勿忍气吞声,你虽根基薄弱,但好歹也是我的弟子,你如此任人摆布,我这个当师傅的又颜面何存?若将来有人对你招惹不休,你便来我这如实相告,我定然不会坐视不管!” 萧烨这番话,就好像是在潘岳飘着雪的冰冷内心升起一堆暖人心脾的篝火,那火焰照亮暗淡无光的前路,也照亮潘岳的希望,也许在他实力变强之前,不用再受那些让人难以忍受的屈辱。 潘岳抬起小脸,头一次认真打量萧烨脸面,萧烨长相中等,但眼中透出的慈爱让他眉目显得十分亲和,与他发威时简直判若两人。 潘岳重重点了下头,对着萧烨露出一抹真诚笑容。 陈天翼站在萧烨身侧,看到小家伙的笑容时不禁一愣,心里某种情绪止不住涌进头顶,他还记得午间刚回派内的情景,这小家伙背对着他坐在池边,白皙脖子上布满晶亮的细小水滴,在阳光的照射下莹莹发光,他当时就想,哪儿来的小不点儿,竟抢了他的专座。 后来潘岳转过脸来看他,一双微微上斜的大眼睛好似能勾人魂魄,使得陈天翼呼吸一滞,心中叹道,这孩子好不标志,但面色太过冷然,若是笑上一笑不知会是怎样一番景致,于是他走到潘岳身旁,脱了鞋袜,闲聊中发现这孩子竟是自己峰头的小师弟,没来由一阵窃喜,但在走之前要求小家伙笑一个时,不免有些失望,那个笑容太过虚伪,不但没为潘岳的脸庞增色半分,反而多出几分阴霾。 此时此刻,潘岳的笑容自内心而发,清爽得令陈天翼无法自拔,他突然觉得,他有责任让这抹笑容永远挂在潘岳的脸上,他不想再见到潘岳强颜欢笑的模样,也不愿意再见到他卑躬屈膝的隐忍。陈天翼为自己突然善心大放感到好笑,他还没意识到,某个心结已经在他内心生根发芽。 萧烨离开后,二师兄姜青山板起方脸,不快道:“你个小东西才几岁就学会见风使舵?我替你出头的时候你半点面子不给,轮到师傅来了,你笑得那叫一个欢实。” 陈天翼走到姜青山身后,安慰道:“蓝家实力雄厚,得罪了对你也没好处,别往心里去。” “我就是受不了这鸟气,他娘的蓝家火算个什么东西,论天资他比不过大师兄,论修为他一个才刚刚到达筑基初期的,在这和气派里也排不上号,他娘的就因为他家有点背景,他就能在这里横行霸道,胡作非为,大师兄不会忘了半年前那个新进门的小师弟吧?那孩子当时被这姓蓝的逼得直接从狮吼峰上跳下山去啊,才几岁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可是再看看蓝家火,他得了什么惩罚?十天禁足,十天禁足换一条无辜的性命,我真替那孩子不值!!!要不是当时有你拦着,我他娘的不把他弄死,我就不姓姜。”姜青山声音怒极,情绪激动。 潘岳大致听明白始末,发现萧烨对蓝家大少也只是小惩为戒,不愿轻易重罚,由此可知,蓝家势力,就算和气派也不会轻易得罪,这一点也助长了蓝家火的气焰,潘岳可以预见,将来那姓蓝的肯定还会来找他麻烦。 陈天翼走回屋里,对着愤青姜青山道:“师弟,今日我累了,你有气就跟你同屋弟子撒去,回去罢。” 姜青山见大师兄下逐客令,突然想到他正事还未提,于是厚起脸皮跟着陈天翼走进屋里,潘岳见他两人有话要谈,乖乖绕到后院,不去打扰他们。 潘岳缩在后院内的被褥之上,闭起眼睛,开始感受空气中的灵气,自从冥想以后,他发现通过感受外界灵气波动,可以提升感官敏锐度,比如说现在,他能清楚听见屋内陈天翼与姜青山的对话,姜青山前些天拿了陈天翼的修炼手记,自知理亏,第一时间过来坦白,还附赠几颗中阶灵石赔礼道歉。 令潘岳可惜的是,只有在他静下心时才能感受外界灵气,平时走路吃饭或者谈话时是感受不到的。 这要是让任何一位和气派弟子知道潘岳正为平时无法感受到灵气而惋惜的话,必定要大喊上苍不公,要知道,感受灵气波动与吸收灵气是完完全全两码事,只有通过不断吸收灵气,对灵气有了一定了解,并且魂力足够强大之时,才能感受到外界的灵气波动,而通常能够感受到灵气波动的修士,修为都在筑基初期以上,潘岳一个连凝气初期都没有达到的小家伙,居然能够做到此等地步?这话要是传出去,修炼一界必定为之震惊。 第 21 章 送走姜青山,陈天翼绕到后院,见小师弟蜷着身子缩在一张已脏得看不清颜色的被褥上,他不禁皱眉道:“你这些天就睡这?” 潘岳早就察觉到陈天翼走来的动静,陈天翼发问时,他可怜巴巴点点头。 陈天翼走至他跟前,弯腰伸出一只手:“起来吧,今晚不睡这儿。” “嗯。”潘岳仰头望他,将小手放进他的掌心,温热的触感由指尖一直传进心脏。 陈天翼握紧潘岳小手,将他从地上拉起:“你先进屋,我打些水去。” “嗯。” 陈天翼将打来的水全部倒进屋内屏风后的木桶中,运了灵力将水加温,随即招呼潘岳洗澡。 这是潘岳这么多天来最正式的一次洗澡,连身上衣物都没来得及扒干净便迫不及待地跳进那冒着热气的桶内。 陈天翼见潘岳身上还缠满绷带,担心问:“你身上的伤遇水没事” “没事,谢谢大师兄。”潘岳笑着应道,喜滋滋地泡在热水里,小脸被热气熏得红彤彤,头靠在木桶边上闭目养神,早就没了在后院时拘谨可怜的模样。 陈天翼笑着摇摇头,退出屋门。 陈天翼一走,潘岳就把那些恼人的绷带全拆了,露出全身白皙的皮肤,惬意自得地享受这休闲一刻,他闭目时习惯性地开始感受身周灵气,出乎意料的是,他身在水中时的感受竟比在外界强上好几倍,潘岳觉得不可思议,盘了双腿开始尝试吸收身周灵气,气穴处吸收灵气的速度竟也快了好多倍,潘岳哪里肯放弃这般机遇,立刻沉下心神开始扩充气穴。 陈天翼提着绷带与创伤药快要回到偏院时,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灵力的异常,那些平时活跃性极低的灵力竟全向着偏院屋内快速涌去,就好似被吸力极强的某物吸附而走。 陈天翼面露沉吟,通常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会令得灵气如此活跃,第一种是高阶修士修炼,第二种则是修士动用宝物吸收灵力施展法术。 不论以上哪种情况,都不应该出现在偏院之内。 陈天翼加快脚上步伐,走进院落,但刚踏进门内,那奇怪的灵力波动立刻停了下来。 陈天翼警惕且疑惑地扫视整个院落,最后将目光定在了院内唯一一间小屋门上,除了潘岳,他并未感到有第二个人的存在,那么说明,刚刚导致那诡异波动的,是潘岳本人,而且潘岳肯定已经能够通过灵力提升感官,这也是为什么他才一踏进这院落,之前所有动静全停了下来。 一想明白这层道理,陈天翼顿时感到不可想象,若一个13岁小家伙能造成刚才的动静,那将来得是多恐怖的存在? 第二天一早,陈天翼领着潘岳一起吃了早饭。 昨夜之事,他在潘岳面前只字未提,趁着夜晚潘岳熟睡时,悄悄捏了潘岳手腕视察他体内气穴情形,有道心的幻术在,陈天翼自然查不出个所以然,但让他感到有趣的是,他当时撩起潘岳衣袖,发现原本被绷带裹住的皮肤全部光洁完好,根本没有一丝伤痕的样子。 吃完早饭,陈天翼匆匆离开,向着主峰而去,因他年纪轻轻步入金丹,前途不可限量,人族皇室已对他发出橄榄枝,他此番回归门派,其一是为了助阵三年一次的比武大赛,其二则是向掌门与师傅挥别。 和气派从不强制有天赋的弟子留在派内,弟子们达到一定修为后,皆可自行选择去留与否,只是很少有弟子会主动离开,和气派百年累积的资源与法宝都是一众修士可望而不可得之物,若派内弟子修为步入金丹,则可晋升为和气派执事,在派外为门派树立威望,招收弟子,地位极高,风光无限,除了能时常得到民间来的供奉与好处外,每年还能得到派内分发下来的丹药以及灵石。 陈天翼原本打算历练个几年后,回到派中,成为一方执事,他并没有什么远大理想,能够安安稳稳过完一生便也知足,没想到途径联方城时,被一青衣道士相中,并被引介至人族至高皇座之前,陈天翼本想推却皇族招揽,却不经意间在皇室遇见一位故人,对方多次邀请相求,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从人族大业一直扯到魔族妖孽,最终陈天翼点头应了下来。 陈天翼到了和气峰后,并未急着拜见掌门,而是到比武报名处,端端正正地在报名薄上写了“狮吼峰、潘岳”五个字,他倒想看看,那个小师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掌门大殿内陈志远正站在叶一成身侧,陈志远俨然已经成为叶一成最为喜爱的弟子之一,不仅因陈志远天赋极高,更因为他极为乖巧,尊师重道,为人谦和有礼,叶一成对其满意地不行,视其为重点培养对象,整日将他带在身侧,倾力相授各种术法与心得,短短一月有余的时间,陈志远不仅顺利凝气运气,而且已晋升为凝气初期的小修士,此等速度与当年的陈天翼不相上下。 叶掌门欣慰之余,整个人特得瑟,整日带着陈志远在金龙峰长老贺铭面前转悠,那意思就是,看看,我家弟子多懂事,多孝顺,多聪明。 每每把贺铭气得头顶冒白烟,丫抢弟子也就算了,居然还喜欢到处显摆恶心人。 陈天翼进入大殿时,六峰长老齐齐聚首,包括道心在内的一众天阶高手,将空旷的大殿给整得乌烟瘴气。 叶掌门横眉努眼地对道心吹胡子:“龙武受伤也得上,此次他若未能进入前十,逐出师门,逐出师门!!” 贺铭则对着掌门大吼:“你个老东西抢我弟子,现在怎滴也得给点补偿,此次比武大赛,由我来决定出场顺序如何?” 紫鸢不爽地对贺铭说:“出场顺序一向都由抽签决定,师兄为何要破了规矩?” 妙道峰齐清对着紫鸢道:“我说紫鸢师妹,你们峰头就别再出来丢人现眼,一众女流之辈,能有什么出息?女人本是用来让人看的,不是让你们打打杀杀的,不如拨几个漂亮妞来给我们峰头参赛的弟子打打气怎么样?” 紫鸢被齐清的话刺激的不轻,怒道:“贺师兄要决定出场顺序也行,就让我们峰头的女弟子把齐清那边几个登徒子给比下场去。” 道心则对掌门叫道:“我家龙武还不是因为你们这几个长老无用才受的伤!!” 道心的话显然杀伤力极广,将在场众多长老都得罪了进去,于是一群人齐声叫道:“闭嘴,不进前十,逐出师门!!!” 一群人吵的那是天翻地覆啊,完全没有了身为长老的威严,只有萧烨双手抱胸,背靠柱子置身事外。 第 22 章 狮吼峰上潘岳和陈天翼分开后,回到自己的后院,关起门来,两耳不闻窗外事,潜心修炼。 他感到自己的气穴容量正渐渐处于饱和,也许再过不久,他的气穴便能完全恢复,他也可以开始进阶修为。 陈天翼直到傍晚才回到狮吼峰,回来后带着潘岳一起去用了晚饭。 之后几日,潘岳与陈天翼相处的不冷不热,陈天翼虽然看不透这个小师弟,但身为师兄的责任所在,他还是把小师弟照顾的十分周到。他每晚都会准备洗浴用的热水,好让潘岳能够洗上舒服的热水浴,屋内只有一张床,原本潘岳是要打地铺的,后来在陈天翼的坚持下,潘岳只好铺了被褥睡在床的里侧,而陈天翼则会睡在外侧。 两人分睡一张床,但能谈论的话题相当少,通常是一睡下便无声到天亮,有时候陈天翼会单手撑着脑袋,在月色的照映下皱着眉头盯着潘岳看。 这天晚上,潘岳是被热醒的,睡在里面不通风,还有陈天翼这么个大暖炉罩着,不热才怪,他一睁眼就看到陈天翼瞪着俩大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一张脸在黑暗的房间里白的吓人,潘岳差点被吓尿!!!丫晚上装鬼吓人啊? 陈天翼见他醒了,也不尴尬,忍不住把这几天的心思给抖了出来:“你伤全好了?” “嗯。”潘岳点点小脑袋,还有些后怕,不知道他突然提这干啥。 陈天翼将脸又凑近几分,两人都鼻尖对鼻尖了潘岳感觉自己快斗鸡眼了~!!陈天翼今天唱的哪一出啊? 陈天翼顿了会儿,最终什么都没说,翻了个身背对潘岳睡了。 “怪咖!”潘岳心里默默吐了口槽,也翻了个身,面对墙壁闭上眼睛想要安睡,但被陈天翼这么一搅,怎么也睡不着了,于是他踢了被子坐起身,拍拍陈天翼肩膀:“大师兄,大师兄。” “怎么?”陈天翼也坐了起来。 “我们来讲故事吧。”潘岳提议道。 “什么故事?” “好玩的故事,从我先开始……”潘岳完全不给陈天翼说话的机会,巴拉巴拉开始讲咒怨的故事,他把咒怨里面小孩的怨念与怎样怎样杀人的表达得淋漓尽致,在大晚上听来特别慎人。 潘岳本意是我睡不着你也别睡了,但是妖魔鬼怪这种东西,是陈天翼最不害怕的,潘岳废了这么多口水讲完鬼故事以后,期待地盯着陈天翼的脸,想从大师兄表情中看到一丝后怕的样子,哪里知道陈天翼一拍大腿,正义凛然大声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竟有如此妖孽在人间作怪?潘师弟,你哪儿听来的故事?说不定那妖孽还在祸害众生,不行,我得去收了它~~~~” 潘岳 =口=!! 想当年那咒怨可是把他给吓惨了的,他愣是三天没敢去洗澡啊,这大师兄的反应也忒强悍了,不过潘岳转念一想,突然明白其中道理,这个世界本就存在魔族之辈,陈天翼有这种反应也是情理之中,于是潘岳开始好奇,他来到这个世界都几个月了,却只听到魔族的存在,而从未见过,于是他睁着星星眼,用好奇宝宝的表情道:“大师兄,给我说说魔族吧。” 潘岳的眼睛漂亮,这点是陈天翼头一天回派门时就知道的事情,但是现在,被这双充满期待的漂亮眼睛瞪着,陈天翼那颗老心脏莫名受不住了,扑通扑通狂跳不休,他避开潘岳双眼,垂了眼帘掩去面上慌乱,开口说道:“魔族妖修由妖兽幻化而生,兽本无智,行为全凭本能,妖修的作为与我们人族背道而驰,人族秉持仁义律己,而妖修则全无道德可言,强者为尊这四字在他们魔族地界体现地尤为明显,为了变得强大,魔族之人不惜杀害同僚,食其血肉,夺其魂力,此等恶行,在我们人族必定会受到惩罚,但在魔族则是最为平常之事!魔族与人族的矛盾根本无从化解,别看现在天下太平,指不定下一刻,大战便会全面爆发而起。” 潘岳托着脑袋继续问:“那魔族人都长什么样?现在又栖身于何处?” 陈天翼相当耐心,不烦不恼,为潘岳一一作答:“因魔族妖修皆由妖兽幻化而生,故而,他们化成人型以后,长相也与兽形时有所关联,譬如烈风豹化成人型之后,其全身发色皆为金黄,眼瞳则为棕黄之色,肌肉流畅矫健,行动迅速。而巨熊兽化为人型后,背部极为宽厚,臂力惊人,手掌处的利爪削铁如泥。还有花铃猫,褐斑虎,等等,在此我就不一一举例!魔族妖修大多寄居于此大陆以西的暗礁林中,暗礁林占地广阔,其中囊括,山川、河流、沼泽、树林、等多重地形,偶尔有人族贪婪修士,为了得到那珍贵兽丹,会结伴往暗礁林中狩猎魔族妖修,但下场大多极为惨烈,没人真正到达过那暗礁林的中心,哪怕二十年前的人魔大战拉响号角,人族倾尽财力物力人力,也未能攻破这暗礁林五分之一,据说当时从被抓住的妖修口中得知,那暗礁林中心重地,住着他们魔修的至高尊者,至于此尊者究竟是何种兽类,人族无论如何无法探知。” “师兄可曾与魔族妖修斗过法?”潘岳接着问。 陈天翼笑道:“自然有的,之前说过,魔族之人并非真正人类,他们以兽性为先,从不考虑道德准则,咳咳,尤其对……”陈天翼红了脸,顿了顿继续道,“尤其对房事极为热衷,他们魔族女修虽个个貌美,但女修数量极少,且修炼缓慢,所以那些魔族妖人最爱流连我们人族的青楼妓院,斗法之事常有发生。” 潘岳一下就抓住了陈天翼话中重点:“那大师兄肯定去过青楼,哈哈,大师兄好不风流!!” 陈天翼虽已二八年纪,但在那方面的经验极为有限,被潘岳一调笑,全身都红得跟煮熟的螃蟹似得,好在天色黑暗,除了月光外别无光源,潘岳根本看不出他的脸色,但陈天翼的结巴最终出卖了他“这……这,那、那个。” 潘岳懂,他太懂了,他实际年龄都成年了有木有,大家都是男人,有啥好害羞的,于是潘岳用他13岁的身体作出一个诡异举动,他特爷们儿的伸手拍拍陈天翼手臂,意味深长道:“男人嘛!我懂。” 陈天翼腹诽:懂个毛线啊,毛还没长齐的小家伙,居然敢安慰起我来了!!啊呸。 第 23 章 次日清晨,潘岳和陈天翼双双顶了熊猫眼出现在伙房外。 今日是和气派的大日子,门派比武的擂台赛今日起正式开始。 狮吼峰上一众弟子早就摩拳擦掌,伙房外,有好几位弟子正拿着包子狼吞虎咽,看到陈天翼往伙房走来,一个个显得十分规矩,都放下手中食物。 他们现在都知道,大师兄与小师弟住在一间,虽然心里还有不平,但不会露在脸上。 “大师兄早!” “啊吸穷早……”一位弟子口里食物还没嚼咽下肚,跟着旁边弟子一起行礼,导致嘴里的食物喷得满地都是,有几粒和着口水的包子屑还溅在了陈天翼的身上。 潘岳看了看陈天翼脸色,发现他完全没有恼意,抬手将那几粒脏东西拍掉,随即笑着让大家该干嘛干嘛去。 通过昨夜谈话,潘岳对陈天翼好感大增,再见他今日举动,潘岳突然觉得这人高尚了,要是换做潘岳自己,怎么招也得皱皱眉头什么的。 主峰和气峰上叶一成坐在为比武临时搭建起来的掌门高位,在他的视野中,左边是主峰的巍峨大殿,右边则是一片占地极广的空地,空地之外便是烟雾缭绕的山峦与广阔蔚蓝的天空。 在空地之上整齐地排着二十个简易木质擂台,每个擂台旁各坐着一位和气派执事作为裁判。 叶一成双眼扫视着一拨拨从外峰鱼贯而入的弟子,成就感油然而生,和气派在人魔大战以后元气大伤,他叶一成不但带着和气派挺了过来,而且还发展到如今规模。 贺铭站在叶一成身侧,也是一脸得意:“看来看去,还是我峰头的弟子最为精神,你看看妙道峰那几个,全腌菜一样,软不拉基的!!” 妙道峰齐清顿时瞪大眼睛:“贺师兄懂个P,那叫战略,那叫扮猪吃老虎,你那几个弟子现在精神头十足,一会儿比武的时候肯定全腌菜一样,软不拉基的!!” 贺铭被挑衅,皱了眉毛大叫:“去你娘的,就你齐清到处放P,根本没那本事还喜欢放大话,到底谁家弟子强与弱,比武之后自有分晓。” 紫鸢站在贺铭身旁,好奇道:“贺师兄,你真熬夜将那比武顺序排了出来?” 贺铭大笑:“当然,此次比武由低阶开始,为了公平起见,凝气初期会先对上凝气初期,最终胜出十位凝气初期弟子则可进入凝气中期的对战,在凝气中期胜出的十位弟子,可加入后期对战,以此类推……此方法好处良多,每位弟子都能公平斗法,我们也不必担心再像前几年那样,有些弟子因等阶差距太大,最终连与同阶切磋的机会都没有便败下阵来。” 道心听完,脚底抹油开溜,他得把这刚定下来的规则告诉龙武。 而龙武此时正躲在和气峰最最最边缘处的一小山洞里,他嘴里哼着小曲儿,手上正捣鼓着几片绿色叶子,他捣鼓来捣鼓去,最后在准备享用的时候停了手,这悠闲一刻,一个人多没劲啊,于是他把手里东西往一小石头下藏好,闪了身形向狮吼峰跑去。 潘岳被陈天翼领着走出狮吼峰,还未走多远,就见龙武那厮吊儿郎当的往他这边来,龙武一路上哼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曲调,完全无视众多弟子对他投去的鄙视目光,龙武一瞧见潘岳,两眼顿时亮得跟灯泡似得,向着潘岳快跑而来。 潘岳往陈天翼身后躲了躲,每次碰到龙武都没好事,不知这次那闯祸胚子又出了什么坏点子。 龙武走到陈天翼面前,大大咧咧道:“哟,这不是狮吼峰陈天翼么,我来借你家小师弟一用,闪开闪开!” 龙武说完伸手就要去抓潘岳的手臂,陈天翼怎能让臭名昭着的龙武教坏他家小师弟,身形一挺:“今日为比武之日,潘师弟与我还有要事在身。” 龙武最烦陈天翼这种满嘴道义的家伙,直接伸出一只手到潘岳面前:“潘岳,走,我师傅有事儿找你。” 一听道心有事,潘岳不再犹疑,抓了龙武伸过来的爪子,对着陈天翼道:“师兄莫要担心,道心长老定有要事,我会在主峰与你汇合。” 当龙武把潘岳带到和气峰边边上的小山洞时,潘岳知道自己中套了。 “龙武你又耍什么花样?” 龙武同学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神秘兮兮从山洞中一小石头里扒拉出几根烟卷儿,得意道:“今儿一早采了几朵幻草,卷了烟准备点了抽上,这不突然就想到你了,你们那边不是流行这个么?我特地把你接来,一边抽着一边叙旧,多好啊!!” “……”潘岳心动了。 “来来,还愣着干嘛,一会儿我还得去擂台上教训那几个装清高的孙子呢。”龙武拉着潘岳一起并排坐到崖边的小石墩儿上。 两人一同面对广阔纯净的蓝色天空,一人手里各自捏着一支烟卷儿,眺望远方那巍峨壮阔的景色,倒也算是调调十足。 龙武手指轻轻运功,点了烟,眯上眼,抽了起来。 潘岳心里则没底,龙武做事一向不着调,看了看手里捏着的白色烟卷,犹豫不决的问道:“这幻草有何作用?” 龙武叼着烟,抢过潘岳的烟卷儿塞进潘岳嘴里,口齿不清地说道:“烟而已,和你们那儿的烟作用差不多,瞧你那娘们儿样儿,抽根烟也能墨迹这么久,我能害你么?我一会儿还得上擂台和人比武呢。” 潘岳想想也是,心里石头顿时落地,就着龙武凑来的烟头将自己的那根烟给点了,也眯着双眼抽上了一口,当烟雾卷着空气进入潘岳胸腔的时候,潘岳想起了高中无忧时光,那时他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趁着下课,偷偷跑教学楼天台与钱小宁抽烟瞎扯,只是那些记忆在潘岳脑中显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苍白无力。 潘岳双手撑着身后石墩,扬起脑袋,双眼毫无焦距地望向天空,憋上气,许久后才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待气管内白烟吐尽之后,龙武的肘子撞上他的腰,龙武此时已经躺在地上,和潘岳一样,他望着天空出了会儿神,随后对潘岳说道:“要是我一辈子能这样过就好了,无忧无虑,没有顾忌,天天与师傅玩玩闹闹,还可以找你抽烟聊天……” “……”潘岳不知道怎样接他的话,又抽了口烟,烟头因外界空气的进入,被烧的红亮旺盛。 两人就这样静静抽烟,各怀了心事,都不说话。 龙武一共卷了五根烟卷儿,潘岳抽了两根,龙武抽了两根,剩下最后一根的时候,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来龙武很大方的把烟递给潘岳:“拿去吧,我以后还能自己卷。” 潘岳伸手要去拿。 龙武收回手来:“跟你客套客套而已,你还真好意思?” 潘岳瞪眼:“你不是自己还能卷来抽么?” 龙武道:“但今天没时间卷了啊,我还没过瘾呢!!” 潘岳别过脸去,他也懒得和龙武抢,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龙武握着烟的手又递到潘岳面前,笑道:“哈哈,开玩笑呢,谁稀罕一支烟啊,拿去吧。” 潘岳又去拿,龙武又一脸贼笑地收回手。 潘岳怒了,潘岳小宇宙爆发了,龙武这厮就一混蛋,小潘同志“哗啦”一下站起来,迅速对着龙武的膝盖猛力一踢:“混蛋!!” 龙武同学抱着膝盖哈哈狂笑,他太喜欢看潘岳被惹急的样子了,大眼睛瞪的溜儿圆,两颊因为生气而涨的通红,这导致每次龙武见到他都想逗他。 潘岳被龙武那笑声惹的更上火,一把过去抢他的烟:“不抽就给我拿来。” …… 道心找到龙武的时候,他正忙着和潘岳抢那最后一根烟呢,两人抢的正欢实,却听道心一声大吼:“龙武你个不争气的,又偷偷用幻草,平常也就算了,今天什么日子啊?幻草是今天能用的么?你他娘的只会给老子心里添堵是不?” 道心揪着龙武耳朵把人给拎着往擂台方向走,潘岳跟在道心身后:“道心长老,这幻草为何不能今日用?”如果和烟的效果差不多的话,不是应该没什么问题么? 潘岳说话时候嘴里喷出一口幻草味。 道心先是惊讶,再是紧张,张大口问道:“幻草是专为强大幻术准备的施法药草,那是对敌用的,哪儿有人一个劲儿的往自己身上洒的?岳儿,莫非你在这臭小子的哄骗之下用了幻草?你具体用了多少?” 潘岳指指龙武手里捏变形的那根烟卷道:“两根这样的。” “哎呀呀,大事不妙啊。”道心捏着龙武耳朵的手又加了把力。 “师傅,我耳朵都要被你捏坏了!!!”龙武五官挤作一推,疼的不轻。 潘岳暗叫糟糕,问道:“怎么大事不妙了?” 道心将龙武推到一边,抓了潘岳的脖子一个劲儿的捏:“幻草有致幻作用,龙武那小子有一次食用过量,把老夫无名峰上半间小屋都毁了去啊!” 龙武在旁叫道:“师傅,当时情况不是这样的!!” 道心急道:“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你……你……你能把药草当零嘴吃,可岳儿没这待遇,两根幻草对你来说没事,但对岳儿来说可能得昏睡三天啊!” 龙武忙哄:“师傅,师傅,别急,别气,生气对身体不好哈,我有分寸……潘岳吃过那荷心丹,自然是没事的!!那丹丸厉害着呢,我喝过他的血,我了解!!” “真的?”道心半信半疑!! “真的?”潘岳一百个不相信。 “真的!!”龙武态度诚恳,心里补了一句:反正死不了第 24 章 …… 和气峰掌门高台旁,叶一成手捏一柄大鼓锤,运了功力,重重将鼓锤敲在铜锣之上,“哐”地一声巨响,擂台比武正式开始。 这是和气派的节日,是弟子欢庆的盛世,是三年来修炼成果的展示,当叶一成敲响那铜锣之时,底下偌大平台之上,近千位弟子同时发出欢呼之声,一张张笑脸因为兴奋而红润饱满,场面欢乐,却也剑拔弩张。 每个峰头都有其自身的颜色。 和气峰为红色,金龙峰为黄色,白鹭峰为白色,妙道峰为绿色,狮吼峰为蓝色,无名峰为橙色……每位弟子都会披上一件代表自己峰头颜色的外袍。这一规定使得输赢一目了然,也让弟子们为了得胜拼尽全力,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身上扛的不仅是自己一人的胜利,更是整个峰头的荣耀与颜面! 和气派比武大赛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所有参赛弟子一旦报名,便没有退出一说,主动退出被视为无勇之辈,若想弃权,弃权者必须穿着代表自己峰头颜色的外袍,站到擂台之上,向着底下众人宣布自己将要弃权的决定,而这一点显然是强人所难。迄今为止,还没有人宣布过退出,哪怕有些弟子运气不佳,斗法前受了伤,他们也会在擂台上咬着牙,拼尽力气斗到最后。 此时陈天翼已经披上代表狮吼峰的蓝色外袍,手里还拽着件为潘岳准备的袍子,他焦急地四处寻找,终于在黄绿蓝白的颜色中,看到了那一点橙色,橙色代表无名峰,陈天翼拨开人群,奋力向着那橙色走去。 陈天翼找到潘岳时,道心正牵着潘岳,他看到陈天翼,尴尬笑笑:“陈师侄……” 潘岳已经走不了直线,双眼迷迷茫茫找不着焦距,恍惚间看到两个陈天翼,特惊奇地叫了声:“大师兄,你还有个孪生兄弟?” 陈天翼面部刚毅的线条在看到潘岳那破碎模样时都拧巴成了面条,他走到龙武跟前,指着潘岳质问:“人是交给你的,怎么回事?” 龙武自知理亏,没啥底气地说道:“潘岳食用了一株幻草,回去睡上一觉便好。” “睡觉?怎么睡觉?他一会儿还要上台比武斗法!”陈天翼一向宽广的心胸在此刻变得波涛汹涌,捏紧的拳头随时可能落在龙武脸上。 道心闻言,不解问道:“潘岳气穴无用,为何要去报名?” 陈天翼见无法隐瞒,实话实说:“我替潘师弟报的名。” “为何?” “此事为狮吼峰峰内之事,还望师伯勿要追根究底,多谢师伯将潘岳带回,我还得领着他去比武擂台。”陈天翼从道心手里拉过潘岳小手,想要带潘岳离开,却被龙武拦住去路。 “你为何要替潘岳报名?”龙武面色不似以往那般痞气,严肃中竟带有隐隐阴郁。 “与你何干?”陈天翼颇为生气,语气也冲了几分。 龙武抬高下巴,用俯视之姿看向他:“狮吼峰大弟子,陈天翼,上品气穴,天资过人,为人刚正不阿,在狮吼峰中拥有极高地位,三个月前步入金丹,我说的对与不对?” 陈天翼不知龙武突然说这话用意何在。 龙武扯出一抹嘲弄之色:“为人刚正不阿?我看未必,潘岳连气穴都无法运作,你却暗中为他报名参赛,你到底是想让潘岳在这千人面前丢尽颜面,还是想让他知难而退离开和气派?” 陈天翼终于知道龙武是误会了,不过他没有解释的意思,拉着歪歪扭扭的潘岳,用肩膀往前一撞,龙武被撞得向旁边侧了身,陈天翼顺势离了开去。 潘岳仍然浑浑噩噩,嘴里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胡话! 龙武想要去追,却被道心搭住肩膀,道心对他摇了摇头:“岳儿必须有所经历才能成长,你且让他去罢!” 潘岳任由陈天翼拉着,完全不知东南西北,感觉自己飘飘欲仙,好似走在棉花之上。这感觉新奇,好玩,过瘾,身边走过路过的弟子都穿着不同色彩的外袍,花花绿绿的颜色在潘岳眼里变成一个个彩色圆点,潘岳拽着陈天翼的大手,抬了头看向大师兄,想将自己所见所闻与其分享,却见大师兄正从一位执事手中拿过一张卡牌,并将卡牌贴在了他的身后。 潘岳不明所以,这卡牌作何之用? 这时姜青山从不远处扎堆的狮吼峰弟子中跑了过来,焦急说道:“大师兄,我刚刚在比武名单中看到了潘师弟的名字,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让他上场便是。”陈天翼低头看了眼潘岳,无奈说道。 “可他根本无法修炼,更别提斗法……”姜青山说话时也低头向潘岳看来,觉出不太对劲,蹲下身子拍拍潘岳脸颊,“潘师弟?” 潘岳正独自感受HIGH翻体验,被姜青山如此一拍,顿时恼上心头,伸手“啪”的一下击打在姜青山肘部麻穴之上,嘴里狠狠嘀咕一声:“死开!” “哎哟。”姜青山吃疼,抱住自己胳膊试着动了下,却使不上力,他愣看潘岳半响,随即缓缓转头看向大师兄:“大师兄,你可否知道咱小师弟还有这本事” 陈天翼摇摇头,原本他还以为潘岳这次必定会一败涂地,现在看来,要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整个和气派此次有138位凝气初期弟子参赛,对决顺序将依次由各个擂台的执事抽签决定。 陈天翼将潘岳领进参赛弟子的队伍之中,一百来号人把队伍撑的浩浩荡荡,其中红白蓝绿黄各种颜色不一。 一大队人到齐后,被一执事领到1号擂台前,1号台上站着负责此擂的裁决执事,他从带领队伍的执事手里接过一个木桶,将手伸进,摸出两张写着数字的白纸。 “二十五、六十七,请上台来。” 执事报出纸中号码后,台下一群参赛弟子中便有两位弟子互望一眼,随即双双跨出队伍,踏上台去。 接着队伍又被带到二号擂台,再由另一位执事宣读抽签结果…… 以此类推当二十个擂台分配完成以后,整个队伍已减小了四分之一,潘岳仍然在队伍里没被抽中,只好等下一批再来,与余下未抽中之人原地解散。 不远处五号擂台上站着一位身着狮吼峰外袍的弟子,而与他面对面的是一位漂亮白衣少女,少女双目大而灵动,笑容柔美如水,髻中散落的几根发丝随意搭在脸上,衬的少女脸庞更为柔润。 擂台之下,有十几位白鹭峰女弟子扎堆站在一处,她们为给师妹加油而来,其中不乏漂亮MM.美女的号召力向来强大,此地因白鹭峰的女弟子而聚集了不少“狼”群,里三层外三层被围地水泄不通,姜青山也双眼放光的站在“狼”群之中,他现在心情复杂,即想要自己小师弟赢得比赛,又不忍那美丽柔弱的少女第一战就失利败北。 这时陈天翼拉着潘岳挤进人群,潘岳脑袋仍然不太清醒,只知突然人山人海,拥挤不堪,他个子比较矮,被如此多人挤在中间,根本看不清台上情形。 身边群“狼”不停咿咿呀呀地讨论台上女弟子多漂亮之类的言论,潘岳越听越好奇,于是拉拉拉陈天翼的大手:“大师兄,我也要看!!” 陈天翼毫无犹豫地将潘岳抱起,并托于手臂之上,好让他拥有和自己相同的视野。 潘岳好久都没被人如此抱过,脚步腾空的感觉刺激到了他现在不太正常的大脑,他兴奋地大叫一声,双手勾紧陈天翼脖子,转了脑袋向台上望去。 陈天翼将人牢牢箍在怀里,侧脸见到潘岳近在咫尺的嘴角因兴奋而高高扬起,他的心情也明朗不少,他指指站在台上二人,为潘岳解释道:“再过一炷香光景,掌门便会吹起比武响号,在那时,二十个擂台上的四十位弟子,将同时展开激烈斗法。台上那位蓝袍弟子是你的吴师兄,他气穴为中品,花了半年时间修炼至凝气初期,擅长土系法术,而站在他对面那位,则是白鹭峰女弟子婉仪,也是刚刚进阶的新弟子,一会儿比武开始时你将会看到他们如何斗法,比武规则十分简单,掉落擂台之外,即为输,一方认输,即为输,一方昏迷或无力继续斗法,即为输。” 陈天翼告诉潘岳这些也是为了给潘岳打一下预防针,一会儿潘岳还要上台比武,要是什么都没做就被别人踢下台来,岂不难看? 第 25 章 没多久后,掌门将号角吹起,号声响过,场面随之热烈开来,弟子们都扯起嗓门为自己峰头吆喝鼓劲。 二十个擂台之上,四十位凝气初期弟子皆神色凝重,祭出法器开始比斗法术与技艺。 潘岳在群情激奋的人群中也兴奋地涨红了脸,跟着在旁吆喝不休的狮吼峰弟子们一起起哄:“吴师兄,收了那个小妞,给狮吼峰添光!!” 擂台上吴凡与婉仪互相施礼致敬,随即双方亮出法器。 吴凡的法器是一柄木制小剑,剑身在他手中透出薄薄黄光,他决定先发制人,单手快速掐决,口中喃喃念起咒文,同一时间,擂台之下的地面中,一根绿色藤蔓破土而出,潘岳睁大双眼看得目不转睛,只见那藤蔓速度极快,且悄无声息,既准又狠地牢牢缠住婉仪脚踝。 婉仪被制之后,吴凡并未给她任何喘息之机,全身灵力催动至极限,嘴中咒文诵念不断,额上青筋根根爆出,显然是下了狠劲,在他控制之下,那缠住婉仪的藤蔓越绕越多,几秒功夫的时间,已经爬至婉仪腰际,层层叠叠,弯弯绕绕,从远处看去,婉仪就好似被十几条粗细不一的绿色妖蛇给缠了个彻底。 潘岳看得正起劲,突然感觉自己坐在陈天翼手臂上的屁股有下滑的趋势,于是用力勾住陈天翼脖颈,在他耳朵边急叫:“大师兄,我要掉下去了!!” 陈天翼把潘岳往上提了提,注意力全不在吴凡这个擂台上。 潘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解问道:“大师兄,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陈天翼转回脸来,他是看错了么?刚才他好像看到龙武那泼皮混在人群中贼头贼脑地偷低阶弟子的法器,低阶弟子的法器要来何用? 潘岳注意力又被引回台上,对陈天翼问道:“大师兄觉得谁会赢?” 陈天翼早就知晓那二人深浅,故意不答,反问:“潘师弟觉得谁赢面更大?” 潘岳满心满脑沉浸在台上比斗,露出一脸憧憬的痴呆模样,脑中的好战因子全被那幻草以及周边氛围激发而出,他双目中倒映出台上两人对持时施法的图像,跃跃欲试道:“定是婉仪师姐,她方才被那藤蔓层层缠绕,却并无惊慌,随手一挥便使出火焰破了吴师兄的法术,现下她更把握了比斗节奏,将吴师兄步步紧逼……” 潘岳话还没说完,吴凡已经跌至场外,狮吼峰的第一场比武宣告失败! 擂台另一头的几位白鹭峰女弟子尖着嗓门高声庆贺,一群女人簇拥着获胜而回的小师妹乐成一团。 而这一头,姜青山本已打算把“安慰落败美女”的重则扛在自己肩上,哪里想到吴凡如此不顶用,连个小女娃都比斗不过,顿时泄气,垂头走到陈天翼身旁,一把抱住潘岳脑袋大吼:“潘师弟,为什么我们输了呢!!” 潘岳被姜青山溅得满脸口水,用力挣脱开来,抱紧陈天翼不理姜青山那个人来疯! 随着白鹭峰的一群女弟子走远,原本聚在擂台下的“狼”们也跟着离开,还有些弟子则转移到别的擂台为朋友或师兄弟们加油助威,五号擂台下的一小块地方转眼间变得空空荡荡。 这时,一抹橙色身影偷偷摸摸走近陈天翼。 龙武做贼心虚,左顾右盼,他那模样让陈天翼更加确定,他刚才无意一瞥的情景绝对是事实,龙武怀里那鼓鼓囊囊的东西,肯定全是低阶弟子的法器!! 龙武走到陈天翼近前,对潘岳勾勾手指,贼兮兮笑道:“潘岳,哥有好东西给你,跟哥哥走!!” 陈天翼抢先替潘岳回道:“潘师弟一会儿还要比武!你该哪哪儿去。” “我一会儿要去比武?”潘岳(⊙_⊙),他完全不在状态,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原来一会儿还要上台。 龙武趁机告大状:“还不是你的大师兄给你报的名,潘岳,你以后看人眼睛得擦亮点,知人知面不知心!!” 陈天翼气结:“狮吼峰峰内之事,用得着你龙武插嘴?” 姜青山一头雾水:“大师兄,你替潘师弟报的名?” 潘岳思绪仍然游移在众人的世界之外,他小拳头握的死紧,也不知他是不是正YY自己将在台上大发神威的样子,竟撸起袖子,嘴里高兴大叫:“一会儿就看我大显身手。” 潘岳话一出口,众人瞬间静默! 龙武腹诽:刚才给丫用幻草是错误的决定,丫都傻成这样了!! 姜青山腹诽:可怜的潘师弟,一准输的家都不认识! 陈天翼腹诽:让我看看潘师弟你到底有何本事!! 龙武紧了紧怀中抱着的几样物件,不耐道:“潘岳,跟哥哥走!”他说完就伸手去抓潘岳身体,想要将潘岳从陈天翼怀里给接下来。 哪知陈天翼突然动手,将龙武伸来的魔爪一把拍去:“休想。” “哎哟喂,陈天翼你够爷们儿啊,仗着自己等阶高,就随意欺负弱小同门啊你!!”龙武手臂上被打得肿起一个大包,恼羞成怒,耍起赖皮,大声叫道,引得路过弟子们纷纷侧目。 龙武是个不要脸皮的,但陈天翼皮薄的很,最受不了这种无赖举动,他蹲下身放下潘岳,腾出两只手想要把龙武拉到人少处教训一番。 哪知潘岳一下地就好奇地去拨弄龙武用来兜物件的衣襟。 龙武紧张地拢拢衣服,对潘岳诱哄:“潘岳,我怀里的东西杀伤力强大,不宜被别人看见,你且跟我走,我也好一一向你展示不是?” 潘岳现下极易受鼓动,一听杀伤力强大,便亮着两只眸子,跟在龙武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走。 龙武心情瞬间大好,伸出一条腿来说道:“来,抱住哥哥大腿!” 潘岳乖乖抱了上去,跟个树袋熊似得攀着不下来,龙武每带着他走一步,潘岳就咯咯乱笑两声,这两人简直太HIGH了!! 陈天翼和姜青山(⊙_⊙),他们站在原地看着一大一小两人越走越远,好不容易回过神,陈天翼大手一挥,对姜青山说道:“还不跟上!” 龙武带着潘岳回到和气峰边边旁的小山洞前,陈天翼与姜青山紧跟其后。 陈天翼见龙武从纳戒之中不断往外抖着盗窃而来的法器,急的大喝一声:“龙武你荒唐,自己当贼,还想扯上我们狮吼峰么?你若把那些低阶法器给了潘师弟,岂不是让潘师弟坐实偷窃罪名!!” 龙武还在不断往外掏着法器,不疾不徐道:“你当我傻啊?” “那你此举为何意?”陈天翼抓住龙武刚掏出来的一个法器质问道。 龙武得意答道:“只要与潘岳比斗之人拿不出法器,那潘岳手上没有法器就显得不那么尴尬了!” “所以你……” “所以我把还未比斗过的97位凝气初期弟子的法器全收了来!”龙武觉得自己的注意实在太好了,抬高下巴得瑟的不行,纳戒里面97个低阶法器终于掏空,蹲下身用手拢了拢。 “荒唐荒唐,简直荒唐至极。”陈天翼对龙武的举动着实不能同意,“还不快快将法器全还回去?你当那些弟子找一件趁手的法器容易?” “太晚了!”龙武抬脚一踢,被拢成一堆的97样物件互相触碰着全部往山崖之下掉落。 潘岳趴在地上伸出脑袋向山下望去,只见那些法器不断在风中摇曳翻滚,碰碰乓乓发出各种声响,穿过缭绕的雾气之后便消失不见。 姜青山早在知道龙武偷了97具法器之后就石化当场,现在索性一动不动,全因内心太过震惊。 陈天翼见事情已无可挽回,不愿再与龙武处在一地,想要拉起在地上发呆的潘岳,龙武却比他早一步动作,拽着潘岳就往山洞走去山洞里,龙武终于将怀中神秘揣着的几样物件一一拿出,从左至右摊在潘岳脚跟前,“潘岳啊,别说哥哥不照顾你,哥哥今天可是把家底儿全翻出来给你了啊!” “……”潘岳蹲下身翻弄那几样物件,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些都是啥? 陈天翼和姜青山跟进到山洞之后,纷纷 =口=!! 姜青山内心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这龙武够阴险,他服!! 第 26 章 龙武拿起潘岳最左边的那个小型竹管说道:“这个叫袖箭,专藏在袖子里面,一次能容纳五支小针,此针萃着剧烈麻药,而且材质特殊,能溶于体内消失不见,一会儿你比武的时候带上,没事儿发上一针,保准你能赢得比赛且不用担心被查到是你放了暗箭,” 陈天翼在一旁急叫:“岂有此理,荒唐至极!!” 姜青山石化ING潘岳还是头一次看到武侠小说里的暗器,兴致勃勃拿起袖箭往自己袖子里比划起来。 龙武拿起第二样小物,继续对潘岳讲解:“这个叫拳戒,其中充满了雷电属性灵力,你把东西套在手指之上,敌人靠近时,你一拳打出去,敌人就能被你电晕,其效果与雷系法术相当,极其隐蔽,用完之后无后顾之忧。” “……” “不喜欢?”龙武看出潘岳想法,笑道:“不喜欢咱再换……” 龙武巴拉巴拉不停的讲解,什么飞石,什么袖锤,绳镖,手刺……全是坑人不眨眼的东西,有几样连陈天翼也从未见过。 等到龙武讲完,潘岳咽了咽口水:“你是让我带着这些上台比武?” “绝对不行!!”陈天翼庆幸自己跟了过来,不然这龙武得把自己小师弟带坏成什么样?他一把抱起潘岳往山洞外跑,再不给龙武说话的机会。 “等等!”潘岳主动叫道,急忙褪去袖中那管袖箭扔在地上,“龙武,这种阴损的东西,你自己留着。” “喂,我还不是为你好?”龙武感觉自己好意被当成了驴肝肺,心闷气喘,有些难受,“输了可别哭鼻子!” “尼玛才哭鼻子呢。”潘岳任由陈天翼抱着离开,不忘对着龙武竖起一个大大中指。 “特么废这么大的劲为了谁?”龙武将手里一小型手刺用力甩在地上。 姜青山特猥琐的走到龙武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问道:“喂,兄弟,你这些暗器卖不卖?” “……”龙武正来气,高声回道,“不卖。”阴着脸子收起一地暗器,大步离开。 “问问而已,生什么鸟气?”姜青山莫名当了回出气筒,耸耸肩膀悻悻然也离了开去。 潘岳经由山崖边冷风一吹,脑袋清醒几分,靠在陈天翼肩头郁郁寡欢,他终于想明白事情重点,闷闷不乐地问道:“大师兄,你为何要替我报名?” 陈天翼侧过脸来,看到潘岳一脸失落,顿感揪心,他情愿将所有疑虑通通明言,也不想潘岳对他有所误解,于是他坦言问道:“潘师弟,你明明能够凝气运功,为何要欺骗师傅与各位师弟?” 潘岳没想到陈天翼早发现他的秘密,忙解释道:“我只是来和气派避难而已,不会做出任何对和气派不利举动。” “避难?你小小年纪,有何为难?竟需要到和气派这样的大宗门来避难?况且和气派岂是你说来就来?你以气穴被废的身份居然能够顺利进入派门?这一切也未免太过离奇巧合。” “所以师兄不经过我同意替我报上这比武的名?”陈天翼提出一连串的疑点让潘岳有些生气,他虽与陈天翼只相识短短几日,但对这大师兄颇具好感,此时不被陈天翼信任令得潘岳十分受伤,而且陈天翼不经他的同意就替他报名这事让潘岳无法释怀,于是他挣扎两下,硬从陈天翼怀里脱出身来,冷着脸道,“大师兄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是为避难而来,大师兄不必处处跟着,我人小力薄,在这和气派内根本起不了什么风浪,言尽于此,再会!” 陈天翼被潘岳一顶撞,也来了气,他这几日与潘岳朝夕相处,知道潘岳本性不坏,隐瞒修为一事,也许是有不得以苦衷,于是他处处为潘岳打掩护,有时潘岳偷偷修炼会把周围灵力搅得犹如烂泥一团,若不是陈天翼兜着,潘岳早就被人发现。陈天翼要求也不高,只希望有一日潘岳能够主动向他坦白来历,只要原由恰当合理,他作为大师兄,定会护得潘岳周全,现在可好,只因他说出心中疑惑,潘岳便翻脸不认人了?这种小白眼狼,可恶至极。 潘岳转身要走,手臂被一把抓住,陈天翼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人小力薄?你可知每次你偷偷修炼之时能搅起多大动静?若不是这两天我为你望风,你早将师傅给惊动出来,再会二字岂是你说了算?” “你既曾为我望风,又为何要将我的名字写上这比武之册?”潘岳手臂被抓得生疼。 “那时刚刚与你相见,还不知你为人深浅,我自然得抓住一切方法试你一试,方才龙武给你暗器,若是你接手来用,我现在便不会如此坦白与你说这些话。”陈天翼顿了顿,平了心中几分气焰,手上力气也轻了些许,道,"潘师弟,我对你并无恶意,若我有心捉弄,你那气穴未废之事早已传得全派皆知,我只希望你能言明难处,我也好帮上一帮。"“……”潘岳低了头不知如何作答。 此时远处传来三下鼓声,那是第二波凝气初期弟子聚集的号召令。 潘岳甩了陈天翼的手道:“大师兄,我还得去抽签。”他说完转身便走。 陈天翼站在原地自嘲笑笑,他觉得自己这些天一直不对劲,现在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错,原来他这些天来都在不断犯贱,多管了闲事还被人唾弃,果真可笑! 凝气初期参赛弟子聚集处,一群小弟子因为法器丢失而闹翻了天。 “你的也没了?怎么办啊?” “他娘的谁偷的法器?要是让我找出来,我非好好教训他不可。” “55555,法器没了我还怎么比斗?法器没了我还怎么施法?输定了!” “……” 弟子们表现不一,大多都是消极以对,潘岳独自站在人群之末,冷眼看着众生相,对龙武一时兴起挑出来的巨大篓子感到好笑,他现在脑袋已经基本清醒,只是身子还有几分恍惚晕眩,他将陈天翼早先贴在他身后的卡牌握进手里,看着牌上八十七三个简单字体,胸腔中窜起某种欲望,这种欲望在他观看吴凡师兄比斗时就已隐隐萌芽,如今越燃越旺。 这时领队的执事长老缓缓走来,见弟子们个个哀怨连天,便随手抓来一位弟子询问,他脸上并无多余表情,在了解事情始末之后,他站直身,严肃地对着场下98人大声问道:“你们认为性命重要还是法器重要?” 弟子们不知他此问何意,纷纷答道“性命重要!” 执事长老点头,威严问道:“你们将来总有一天临阵对敌,若是在那时不小心丢掉法器,你们难道也如现在这般,吵吵嚷嚷地告知敌手,好让他们趁机来收了你们性命不成?” “……” 底下一片静默。 执事长老接着大喝:“莫要再怨天尤人,以后看好自己的东西!”他的声音威风凛凛,将98位弟子震得全无反驳,他见底下终于安静,便手捧抽签木桶,领着众人向一号擂台走去。 潘岳一直跟在队伍末尾,因药力关系,他迈出的步子还有些打弯儿,走不了直线,好在没人注意他的表现,一号擂台上的裁决长老名叫卫玄青,三十来岁的模样,身材中等,他抽出两张白纸,展开,口中念道:“八十七,九十六。” 八十七?潘岳心中一个激灵,第一个就抽中他,这算是运气好还是坏?潘岳双目扫视前方人群,想看看对手是何模样,只见一位同样身着蓝袍的狮吼峰弟子步出队伍,那人身材稍小,看上去与潘岳一般年纪,也在四周环顾想要找出自己的对手。 潘岳心中打起鼓点,从队伍末尾悄悄走向擂台。 他本意是不想引人注意,但队伍中立刻有人认出潘岳,惊奇叫道:“这不是潘岳,那个无法修炼的。” “呀,这人不是气穴被废?怎来参加比赛?” “此人竟然没有半点自知之明?” “别说了,你们难道不觉得他可怜?” “……” 潘岳一出现,各种声音接踵而来,可恶的是潘岳现在听觉十分灵敏,能将那些声音尽收耳中。 那位将要与潘岳对阵的师兄也转过头来,目光恰好与潘岳对上,潘岳能从那人眼中看出势在必得与掩不住的优越感。 潘岳努力保持着镇定向那擂台走去,尽量忽视周围嘲弄的眼光与言论,脚下却怎么也不听使唤,喝醉了般,无法走成直线!! 老天似乎有意与潘岳做对,难题给出一道又一道,那木质擂台有一人多高,却并无台阶,寻常修炼之人只要稍一运功便等轻松跳上,另一头的师兄早已经一步上了擂台,动作矫健快速,毫无半点拖泥带水。 但这却难为了潘岳,潘岳只能两手撑上擂台台面,涨红了脸用力使劲,先将半个身子抬上,随后一只脚跨出,再带着另一只脚慢慢爬上去,这一套动作刚一做出,就引得台下一阵哄笑,笑声传的十分远,将远处一些闲逛的弟子都引了过来,于是看潘岳笑话的人从97位弟子变成120位弟子,再变成300位弟子。 只能说,凑热闹是人之本性! 潘岳在台上站定以后,那位领队的执事长老便带着剩下的九十几位凝气初期弟子向二号擂台进发,但九十几人的离开并未能使得一号擂台下空出些许空间,相反,人群越积越多,全是为看闻名遐迩的潘岳而来。 潘岳哭笑不得,心中反而不再紧张,他已经破罐子破摔,不就是输么?他连粪都碰过,难道还怕在人前输这一场比赛么?想虽是这样想,不过他心中还有另一种奇异的期盼与好战成分在叫嚣。 台下杜大吊站在蓝家火的身侧,望着潘岳哈哈大笑,笑声过后,他从纳戒中掏出一本账簿与一小铜锣,敲锣打鼓吆喝起来:“唉唉唉,开赌拉开赌拉!” “这还有什么好赌的,输赢不明摆着。”有人回应。 杜大吊继续吆喝:“今儿个咱就赌潘岳怎么个输法,一、摔至场外,二、倒地不起,三、跪拜认输,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最低赌注为三粒低阶灵石!!” 蓝家火首先下注,压了十粒中阶灵石道:“全下三,跪拜认输!” 第 27 章 杜大吊见蓝师弟一压就是十颗中阶灵石,压低声音问道:“师弟,十颗中阶灵石可不是小数目,我认为摔至场外的几率更大一层!” 蓝家火同样压低声音笑道:“与潘岳对阵的秦师弟名叫秦书艺,别看他年龄小小,打起架来可不要命,而且为人霸道,有他在,潘岳根本无可能轻易摔至场外,这灵石你便放心拿去,准赢。” 杜大吊见师弟心有成竹,不再多问,扯起嗓子开始叫唤弟子们押注。 赌局越开越大,相当大一部分弟子都花了几颗低阶灵石买潘岳摔出场外。 场下一群人当着潘岳面开设这种侮辱人的赌局,潘岳心情却出奇平静,他将视线移出人群,想看看二十个擂台已经被分配掉几个,也好估算出比武开始的时间,没想到视线一扫便看见一位熟人,那位熟人目光与潘岳对上,满是挑衅与嘲讽……这回潘岳真心郁闷了,今天该来的都来了,一个也没少。 陈志远一身红装,远远就看见擂台上的潘岳,他跟随在几位高阶精英弟子身侧,与其结伴的还有黄袍加身的叶璇,他们正向着一号擂台而走,几人来到人群外围。 陈志远的三师兄李伟庭不耐挥手道:“低阶弟子的比试有何看头?”李伟庭修为为筑基后期,半只脚已步入金丹,自然不把凝气期初期的菜鸟放在心上。 陈志远本想以自己等阶低下为由,劝其一同观赛,可李伟庭一说完话便要带着五位精英师弟离开:“走了,小孩子过家家,无聊至极!” 这时,擂台下的人群里传来陈天翼那位金丹高手的声音:“50粒中阶灵石!” 陈天翼的声音不大,隐隐透出几许怒气,在这人多嘈杂的地方,也亏得李伟庭那耳朵能够听见,李伟庭将视线拉回人群之中,勾起嘴角生出几分兴致:“这是在干什么?” 叶璇也伸长脖子好奇地往里张望。 于是一群红衣精英弟子在李伟庭的带领下向着人群里走去,因他们身份摆在那儿,无论走到哪里,弟子们都会乖乖让出一条足够宽阔的道路,所以几人不费吹灰之力便走至陈天翼身边。 李伟庭率先开口,口气熟念对着陈天翼道:“陈兄,别来无恙。” 陈天翼正在掏那五十粒中阶灵石,他可是翻出家底买潘岳胜的。 潘岳站在台上,看到底下那一幕,想劝劝不了,只能瞪眼干着急,陈天翼这是脑抽了么?不止潘岳这么想,所有弟子都觉得陈天翼是脑抽了! 李伟庭从未见过陈天翼参与赌局,意味深长地向台上望望,接着也掏出五粒中阶灵石,随道:“跟!” 陈天翼一愣,脸转向李伟庭,调侃道:“李兄,这要是赢,你就发达了。” 李伟庭被陈天翼那表情逗乐,笑道:“只要跟着陈兄就有饭吃!” 这时陈志远也从怀里摸出五粒中阶灵石,大声说道:“跟。” “你小子凑什么热闹?”李伟庭不知其意。 陈志远学着李伟庭刚才的模样说道:“只要跟着李师兄就有饭吃!!” 得~~~马屁一个比一个响亮,周围一群弟子全酸了牙。 一号擂台处的热闹景象也引起掌门高台上几位长老的注意。 叶一成眼角抽抽,潘岳的出现无疑是在他脸上重重打了一个耳光,小家伙不在自己的峰头乖乖待着,跑到这比武擂台上凑个毛热闹? 贺铭自然不能错过奚落掌门师兄的机会:“掌门师兄,你招了个好弟子啊,争胜心真强,以后一定会是位强中手,掌门师兄好眼光!!!” 紫鸢和叶一成没过节,不过她喜欢看热闹,更喜欢八卦,现在她毫不掩饰好心情,在旁咯咯直笑。 道心则一脸淡定,表现得事不关己,其实心里早开了锅。 不过潘岳的出现只不过是让几位长老逗乐的调剂品,他们更关心的是别的擂台上的比试结果,所以贺铭说了一句之后,便无人再跟着起哄。 终于二十个擂台分配完毕,叶一成捞起旁边那号子,吹得又急又响,好像心里所有闷气能通过这号子给吹出体内似得。 龙武是踏着那号声的尾音走到一号擂台人群之外。 潘岳老远就看到龙武那亮堂堂的橙色外袍,趁着施礼抱拳的间隙,不忘向龙武的方向比了个中指!! 台上双方施礼致敬后,秦书艺决定不动用法术,赤手空拳与潘岳博弈一番,于是他一个箭步窜到潘岳身侧,一记重拳打在潘岳腹部,他那拳头是参了灵力的,拳风呼啸,极为凶悍,潘岳被打得立刻弯下腰去。 潘岳弯腰的动作露了破绽,秦书艺的手肘毫不客气地向着潘岳脖子用力撞去。 潘岳腹部又痛又麻,胃中翻搅不休,一股血腥之气侵入口腔,接着颈椎处又被重重敲击,眼前霎时一黑,咬牙硬撑着才没有倒下,只是这些伤痛并未让潘岳感到丢脸或难受,相反,潘岳现下内心极其兴奋,血腥之气竟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战意,一直在心中萌动的欲望越长越烈。 擂台下,看好戏的弟子们唏嘘不已,他们还指望潘岳能扑腾两下,哪知秦书艺才给出两击,这潘岳就已经弯腰抱着腹部一动不动。 秦书艺特地停下手上动作,他想快些结束比武,于是他任由潘岳抱着肚子站在那里,退后几步,与潘岳拉开距离,准备来个俯冲跳起,好用最帅的身姿,最大的力量将潘岳打翻在地。 潘岳脖颈处的疼痛刚刚缓过劲儿,就见那秦书艺正张牙舞爪地向他猛力奔跑而来,在快要到达他面前时,竟高高跳起,用尽全身之力,想要把那运足灵力的拳头往他门面上罩。 潘岳目光一凝,这位秦师兄何其狠毒,若他潘岳真只是位普通平民,被修炼之人如此狠揍,必定死得冤枉。 底下众人也都为潘岳捏把狂汗,秦书艺这一拳是下了极大狠劲,如果潘岳被此拳击中,那就不可能再爬起来。 擂台旁的裁决长老已蓄势待发,若在最后关头,潘岳无法躲过那一击,他便出手将潘岳救下,事关人命,不可儿戏。 就在众人以为输赢已定,裁决长老准备出手相助的那一刻,事情发生了转折,秦书艺那一拳落下后,并未如预期那般打在潘岳脸面之上,而是结结实实扑了个空。 潘岳只稍稍向旁一侧身,便躲过这要命一拳,本来这也没什么难的,难的是潘岳现在已全然收起那弯腰捧腹的狼狈模样,现下的他,腰背挺直,双手负于背后,站在高处还带着几分孤傲之感,短短几秒,潘岳整个人焕然一新。 与潘岳一比,那用尽全力扑了个空的秦书艺就显的有几分可笑。 这一刻,时间好似定格,所有人都禁了声,场面变得极为奇妙,一股狂风吹过,潘岳在风中凌厉挺拔,而众人都在风中凌乱~~~第 28 章 潘岳立于高处,脑中清明一片,朱岳山曾经的记忆纷至沓来,当年朱云德为掩人耳目,特地将还是6岁的小朱岳山送入无人密境,更在进入密境之后,让朱岳山服下有生以来第一颗荷心丹,朱岳山本就天资卓越,服下那丹药之后,资质更是无人能及,他独自在无人之地,潜心修炼整整三年有余。 三年时间,对于中品资质的修士来说,仅仅能达到凝气中阶的程度。对于上品气穴修士,也只是筑基初期而已。 但对于突破天品的朱岳山来说,则可达到筑基后期的恐怖高度,当时朱岳山得知父亲为难处境后,懂事至极,在无聊枯燥的密境之中,日夜凝气炼体,不眠不休,同时勤练俗世武技,他小小年纪,境界已是许多人望尘莫及。 只是世事难料,哪怕朱云德再为谨慎,也逃不出皇室掌控,一次短暂探视就将多年的秘密暴露于人前,接着,朱岳山被挟持送入魔族,朱云德吞下滞气丹,从此修为难以精进。 那些回忆在潘岳脑中一晃而过,戚戚悲情使得潘岳心口有些堵塞,此时场外众弟子皆震惊地向他看来,潘岳收起心中那丝难过,将目光放在秦书艺身上,既然他曾经天资卓越,既然他曾经已达筑基后期,又怎会害怕这连毛还没长齐的狠毒小子? 潘岳面色从容,信心满溢,他轻轻抬起右手,掌中虽毫无灵力波动,气势却犹如洪钟,只见他快速出击,力道不大,招招精巧,皆奔着人体最为脆弱的关节而去。 秦书艺哪里会什么世俗武技,潘岳这突如其来的几击使得他自乱阵脚,结结实实地承受潘岳袭来所有力道,顿时腿脚瘫软,全身无力,眼见自己将要倒地,秦书艺不再坚持不用法术的想法,在摔倒之前,他单手掐决,嘴中咒语倾吐而出,一招“以气化剑”直击潘岳胸部。 潘岳信心满满,他身体曾到达过筑基后期,这低阶法术,着实不够他看的,所以潘岳也没躲开,而是以掌为盾,单手将秦书艺飞来的那柄气剑收入体内,转化为灵气,全部侵入气穴,以供自己使用。 秦书艺做梦也想不到这潘岳竟如此强悍,念起咒语又要出击,奈何潘岳脚下轻轻一踢,他再没蹦达的机会,屁股着地落到擂台之下。 底下众人显然已经惊呆,输赢定下后竟无人发声,坐在擂台之外的裁决执事最先回过神来,在自己的记事薄中,用红色墨笔圈出代表潘岳的七十八号。 潘岳站在台上俯视众人,最后把目光停在龙武所在之地,斜斜挂出一抹得意之色,挑起眉毛向龙武比了个大大凸,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那些暗器我不用也能赢。 龙武气急反笑,心里牢牢记住潘岳今日给他的三个中指,所谓礼尚往来,他可不是只收礼不回礼的人,于是龙武摇摇脑袋,悠哉悠哉转身离开。 潘岳一步跳至擂台之下,秦书艺早已灰溜溜离开人群,其他弟子们纷纷为潘岳让出一条道路,不管怎样,一位气穴已废的弟子能用常人身体击败修炼之人,绝对是件令人敬佩之事,就连那些个打赌输了钱的弟子们也未发出任何抱怨之声。 潘岳自这比擂之后,心境上又平和几分,对外人目光视而不见,不显半分骄傲,面露常态,自顾自朝着陈天翼走去。 方才底下打赌时,只有陈天翼愿意付出赌注押他潘岳赢得比赛,这份情谊,潘岳牢记在心,虽然之前多有误会,如今皆可冰释前嫌。 就在潘岳快要走到陈天翼跟前时,他的气穴突然平添枝节,先前吸收进体内的那丝剑气灵力,竟开始横冲直撞,狂乱搅动,搅得潘岳体内一团乱麻,痛苦不堪! 潘岳不愿在人前露出不支之色,咬紧牙关,加快步伐,走至陈天翼身边,抬手一把拉低陈天翼的脑袋,在他耳边艰难说道:“师兄,带、带我走!快!” 陈天翼本还在与潘岳呕气,根本没准备与小师弟搭话,哪知潘岳一走到他身侧就做出如此暧昧动作,这使得陈天翼老脸顿时红了个通透,但他听到潘岳焦急语气时,知道事出有因,快速抱起潘岳离开人群,确定无人跟踪尾随之后,运起灵力,带着潘岳回到他们两人共同居住的狮吼峰偏院之内。 到达偏院时,潘岳双唇已经发白,面色难看至极,全身都颤抖不停,他的气穴似乎想要修复那抹顽固灵气,竟自发自动开始吸收外界灵力,其吸收速度牛逼哄哄,周围所有灵力好似遇见黑洞,全部一股脑向着潘岳腹部挤去。 陈天翼已经猜出大概,急急施展结界,为潘岳掩护望风,期间还打来一盆清水,绞了毛巾擦去潘岳额上汗珠,他焦急责怪道:“你若无力接那招以气化剑,又何必强自逞能,如今可好,自找罪受!” 潘岳无力回应,抿紧双唇,努力整理体内灵气,半个多时辰之后,那一丝捣乱的灵力终于被潘岳逼出体外,同时潘岳惊诧发现,他的气穴已经停止扩充容量,之前吸收的灵力竟有少许被储存下来,那些灵力极为灵活,在气穴中周而复始不断运转,这让潘岳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活力与生机。 陈天翼见潘岳终于稳定下来,撤了结界,想问却有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潘岳主动说道:“大师兄,先前是我没有自知之明,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谁知每次都落得狼狈不堪,若没有你为我看着,我这气穴未废之事,怕是早已被发现,所以我只能在此口头谢过,待将来真正有能力以后,我一定会报大师兄今日之恩。” “你不恼我为你报名一事?”陈天翼见潘岳态度诚恳,高兴的问道。 “不恼,若换作是我,我也会做出与大师兄相同的决定。” “那你究竟有何苦衷?可否相告?” 潘岳沉吟半响,决定博上一博,他虽与陈天翼才相识几日,但内心中的好感不会骗人,他来到这个世界后,遇见太多无助与无奈,陈天翼既然愿意为他下注,那他就用信任为陈天翼下注,若他这场信任的赌局输了,那只能说明这个世界已全无人性,于是潘岳从怀中摸索出那枚久心荷,将其轻轻放在陈天翼的掌心中。 “这是?”陈天翼才二八年纪,见识没有几个老家伙广博,手里捧着惊世骇俗的久心荷,却无法识得。 “这是久心荷。”潘岳说得极为平静。 “什么?”陈天翼刚毅的脸上显出夸张表情,带着几分惊异,也带着几分惊喜,眼眸一瞬不瞬盯着手中小物,不可置信说道:“这竟是闻名于世的久心荷?” “嗯。” “久心荷乃护主之物,灵性极强,人族境内已知的唯有两颗,其一属于皇室高座之上那位惊天绝才,想必你也知道,那位不仅拥有最为浓郁的皇室血脉之力,还有一颗从他凝气初期起便追随至今的久心荷,他用手中久心荷呼风唤雨,大权在握,无往不利。另一位拥有久心荷的高人,心境脱俗,一心参道,带着久心荷在山中隐居度日,二十年都不愿露上一面,那人虽然低调,人们却无法忘记他二十年前人魔大战之时,一抖袍袖所挥起的巨大暴风,此人当时已经化神境界,如今更不知是何等强势的存在!”陈天翼将自己所知,全部说出,随即目光定于潘岳脸上,捧起手中久心荷问道,“这,可是你的久心荷?” 因为陈天翼问的太过严肃,太过压抑,潘岳不禁吞吞口水,才艰难点头,这是他的久心荷,他还吃过粒荷心丹呢。 陈天翼得到肯定答复以后,心中所有疑惑全部解开,他坐到潘岳身边,郑重地将久心荷放回潘岳手中,问道:“你还要多久才能达到筑基初期?” 潘岳还未正式运气炼体,根本不知到自己修炼速度,所以老实交代道:“不知。” 陈天翼急道:“如此重要之事,怎可不知?你一日不到筑基初期,一日便不可将这久心荷炼化进体内,难不成你就终日随身携带这仙物?” “我一直这样。”潘岳将久心荷放回衣襟之内,毫不在意回答道。 潘岳无所谓的态度把陈大师兄急得跳脚,他拽住潘岳的手道:“你给我振作起来,你可知道拥有一颗久心荷是何等大事,你若不自强,别人都会来欺辱你,利用你,今夜我便去寻一处偏僻之地,你晚上随我一起,我教你修炼之法,在我离开和气派之前,好歹你得冲到筑基初期。” “你何时离开?”潘岳一听陈天翼要走,有些愣神,陈天翼在的这几日就是他的保护伞,如果没了陈天翼,他潘岳以后还如何修炼? “自然得走,我已答应皇室,会用己身之力,为百姓尽上一份心力,三月之后便会动身,你若愿意,可以与我一起,我定会保你周全!”陈天翼答。 “你以为皇室能够容得下第二个拥有荷心丹之人么?”潘岳反问,随即中肯道,“皇室多纷扰,大师兄一旦被卷入,就难以脱身,我劝大师兄再想想,你是否能够承受那勾心斗角,你争我夺的日子,才华横溢,不一定能够展露头角,唯有心计才是皇室的生存之道!” “你……”陈天翼没想到潘岳竟能说出如此沉重言论,转了头望向还是13岁年纪的小娃娃,小娃娃面容稚嫩,包子般可爱,可眼中那股散不去的愁丝又是为了哪般?陈天翼心中颇为闷堵,摸摸潘岳脑袋转了话题,“你个小东西哪里来的这么多大道理,今晚可得给我好好修炼,若三月之内达不到筑基初期,休怪我打你屁股!” “你敢?”潘岳抬眼,眼中多了抹调皮。 陈天翼喜欢这样的潘岳,这才是13岁孩子应有的表情,于是也生了股玩心,两手抓了潘岳身体,将他向下一翻,随即一手按住潘岳腰部,一手啪啪地在潘岳屁股上呼起巴掌:“谁说我不敢?” 潘岳扑腾扑腾挣扎两下,最后哀求道:“大师兄饶命” 此时此刻,潘岳觉得,他下的赌注,没有输! 第 29 章 师兄师弟又在屋内闹腾了一会儿,随即整理干净,潘岳与陈天翼又并肩回到主峰之内,毕竟凝气初期的比武还未结束,潘岳必须等待下一轮的考验。 陈天翼一路上不停叮嘱:“在我身边跟紧些,莫要再让龙武那泼皮给拐了去。” 想到龙武,潘岳嘴角微翘,那家伙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虽然他与龙武两人道不相同,但龙武一心为他着想也令潘岳颇为感动。只是龙武那厮太过顽皮,总变着法子以潘岳为乐,这让潘岳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龙武说出感谢的话来,不多给两个中指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时两人已经到达主峰,主峰上人满为患,陈天翼与潘岳的出现并未引起多少人注意,唯有那红衣弟子李伟庭眼尖发现他俩回归,于是便带着一群精英弟子,浩浩荡荡又往陈天翼这边挤来。 李伟庭对着陈天翼哈哈笑道:“陈兄,你方才走的着急,竟没有领那赢来的钱财,我替你全收了来,正在到处找你却不见你人影,现在可好,终于可以物归原主!” 李伟庭从纳戒中掏出一个硕大钱袋,袋中鼓鼓囊囊乒乓作响,他将钱袋递给陈天翼时,眼光向着潘岳撇来,潘岳与他短短对视半秒,竟觉浑身冷颤不已,李伟庭到底何人?潘岳心中不禁疑问。 而一直安静跟在李伟庭身后的陈志远,此时走向潘岳,他做出从怀中掏出一物的动作,潘岳感到那动作像极掏枪,毕竟陈志远曾想要置他于死地,如今潘岳仍然活蹦乱跳,免不了这陈志远心中郁闷,所以潘岳顿觉后背鸡皮全部竖起,全身做起防备之态。 陈志远走到潘岳跟前,手掌从怀中伸出,在他手上多出一串色彩各异的石珠手链,陈志远对潘岳笑道:“潘岳,我在这里向你陪个不是,这是用你当时在忘心湖捡来的石子串成的珠串,我在来和气派之前,特地找了工匠细致打磨出来,现在物归原主,你看是否合心意?” 潘岳看到手串时,心中震惊,陈志远心思到底有多少叵测深沉?竟随身携带他曾捡来的东西,显然是一直存着以备不时之需,而且陈天翼明明有纳戒在手,为何不将这无用手链放于纳戒之中?从怀里掏出那东西,是不是想证明陈志远的悔过之心?光从如此细节观测,此等人物,危险之至,若非潘岳已经见识过他歹毒一面,又怎会对此人有所防备? 潘岳并未接过那串手链,别过头去不愿与陈志远多有交集,陈志远不以为意,接着诚恳笑道:“潘师弟仍在生气?我在此向潘师弟陪个不是可好?当时我心情颇为复杂,因家中琐事,迁怒一切与官府有关之人,事后回想,我的作为无耻至极,我知道潘师弟对我仍不信任,不过我可以在此向潘师弟保证,以后潘师弟有难,我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也算是对之前过错的弥补,可好?” 潘岳不愿将气氛闹的太僵,现在陈天翼和李伟庭已经将目光都投向他们这边,陈志远如此低声下气,潘岳若再不给面子,必定会受到诸多责问,他不愿将自己身份曝露人前,于是收下那串手链,道:“说到做到。” 陈天翼笑着肯定答道:“一言为定。” 潘岳与陈天翼两人看似和好,实则双方心下皆各有鬼胎,这种情况出现在才十几岁少年的关系之中,实在少见。 几人谈话间,十八号擂台处传来欢呼之声,最后两位凝气初期弟子比武结束。138位弟子轮番上场后,淘汰69位,晋级69位。 除了潘岳这匹黑马出人意料外,别的结果都在人意料之中,金龙峰以人数取胜,69位晋级弟子中占去30位之多,余下39个名额被其他峰头平均分配。 贺铭站在掌门高台之上,高兴得眉开眼笑,不忘对着齐清和叶一成奚落一番,他这性格着实让人纠结,叶一成与齐清气得脸色成了猪肝红,而在旁看戏看得欢畅的其他几位长老则笑意浓浓。 这比武人数看似众多,其实一轮下来十分快捷,通常一两个回合就能定下输赢,所以所有弟子比武完成,只用了一上午时间,下午则要决出凝气初期前十之名。 正在众人欢欣鼓舞想要去用午餐时,道心在掌门高台上面色突变,他捂住胸口,“噗”的一下从口中喷出淋漓鲜血。 众长老面色一紧,道心曾受过重伤,难道是旧伤复发。 只见道心急急稳住身形,眼中尽是讶异与不可置信,口中急道:“大事不妙,护派幻阵阵眼竟被破了去,我刚刚受到幻阵破坏的反噬,来人等阶莫测!” 和气派创派百年,自从创派师祖清远道人布下那强大幻阵之后,除了主持幻阵的长老之外,还无人能够找到幻阵阵眼所在,近二十年,正是道心把持着护派幻阵,还从未有人想过,有这么一天,会有人将和气派的阵眼找出并破除,此举无疑是对和气派极大的侮辱。 在座天阶长老听闻此惊天消息,态度纷纷警觉,气氛顿时陷入一片紧张。 此时的叶一成充分彰显出一派之主的气势,冷静地大声指挥道:“萧烨、贺铭、紫鸢,你们去将所有弟子聚集一处,弟子的性命为首要之务,布起结界,休要让任何外人靠近派中弟子一步,若有弟子问起缘由,就说是临时清点人数,切勿告知真相,引起不必要恐慌。道心带上几位执事长老,到那幻阵阵眼处探个究竟,如今还不知来者何人,有何意图,和气派泱泱大派,岂容得那些小人肆无忌惮,若找出始作俑者,我和气派必定施以严惩。” 此时齐清面色凝重,他神识颇为强大,在叶一成发令之时,他已将神识探出体外,随即说道:“来人人数不多,个个修为了得,他们正以疾速往这主峰而来,我看他们早有预谋,特地选择今日攻上和气派。” 一众长老闻言,再不耽搁,急急离开掌门高位,萧烨运力放声,快速聚集所有弟子到一小方地界,已经没有时间将弟子们聚集到远处,贺铭与紫鸢合力升起结界,道心听闻齐清一说,也不再找人一起去阵眼处查看,而是走到那结界旁,忍着伤痛为众弟子布下幻阵。 转眼之间,偌大的和气峰平台上,除了几位天阶长老,和一众金丹执事,已不见其他半点人影,可见道心幻阵造诣之强,竟能将千人隐藏的严严实实。 幻阵之内,弟子们的视野受阻阻隔,拥挤不堪的一小方地界尽是汗湿与各种难闻气味,潘岳和陈天翼站在人群外围,他们能看见幻阵之外景象,只见那些长老一字排开,个个如临大敌,峰外远处天空渐渐乌云密布,层层叠叠的厚实云层卷着闪烁不定的蓝色雷光,快速向着主峰平台处移动而来,那声势浩大惊人,被挤在中间无法看见的弟子都听到轰轰雷鸣。 陈天翼已是金丹之阶,在和气派危难之时,又怎能作势不管,他不顾潘岳拉扯,一步走出幻阵,与在一边施法的道心耳语几句后,便奔向一众金丹执事之列。 陈天翼一离开,龙武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面色毫无紧张,看着远处陈天翼的身影,对潘岳调侃道:“哟,你的大师兄离你而去了!” 潘岳哪里还有心情与他瞎聊扯淡,睁大双眼看向那翻滚不休,快速靠近的雷云。 只见此时雷云已移至和气峰边缘处,不出半刻便遮住阳光,将整个和气峰罩入一片阴暗。 一只巨翅灰鹏在雷云之中时隐时现,灰鹏的身体极为巨大,在那闪烁雷鸣之中,好似神明一般,此等景象深深烙印进潘岳脑中,他口中不自觉发出惊叹之声。 叶一成早已蓄势待发,仰着脑袋,目光定定直视半空禽兽,手中握着和气派镇派之宝,此宝名为玲珑玉冠,冠身晶莹剔透,在叶一成元婴后期的灵力灌注之下,光芒堪比天上烈日,照亮了被雷云整的阴暗不堪的地界。 叶一成气势如虹,不输半空中灰毛禽兽半分,他高声一喝,中气十足:“来者何人,竟胆敢破我护派阵法,擅闯我和气派门,今日若不给我和气派一个说法,便留下命来!” 随着叶一成的那声怒喝,幻阵中的弟子们都慌了神,竟有人攻上和气派,这可是创派百年来闻所未闻之事。 第 30 章 那巨翅灰鹏似是有意吊众人胃口,在雷云中盘旋几圈迟迟不肯落下,非得等到叶一成警示性地向上发出一击之后,才缓缓飞下云端,显出身形,其背上稳稳站定三人也从暗处慢慢进入叶一成的玉冠光亮之内。 那为首之人身着藏蓝银丝长袍,银色长发在空中飘荡,他身材高大挺拔,一根黑色丝质腰带系于腰间,宽肩窄背,其面容肃然,不苟言笑的脸上刻着一双灰白瞳色的眼眸,这眼眸更衬得他暗泽肤色如古铜一般,其双唇丰润紧抿,气度出众,令人眼前一亮。 潘岳揉揉双眼,刚才他分明看见那人脖颈处一块红色胎记,那块胎记曾在潘岳的梦中清晰异常,潘岳怎可能忘记?难道那银发之人就是坏他气穴的罪魁祸首? 此时,银发男人摊开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斗法之意,他们一共只有三人,虽然都是天阶高手,但想要攻下和气派显然不太现实,叶一成和所有长老也早就发现这一点,皆在暗中松了口气,但面上神色仍然怒极,叶一成又开口发话:“魔道妖孽,你们不在暗礁林中好生待着,跑我人族和气派来所谓何意?难道你们想要再次挑起那人魔大战不成?” 银发男人勾勾嘴角,道:“正因为不想再战,所以我们唯有三人前来,今日拜访,只为了结你们人族在我境内犯下的罪孽。” 他说完稍稍甩头,身后两名黑衣护卫便各从纳戒之中抛出两大袋黑色布袋,两袋东西显然装着不同的东西,一袋较重,掉落地下时,发出沉闷撞击之声,另一袋则小巧不少,撞地时,声音清脆响亮。 银发男人向叶一成甩了个眼神,示意他打开这两袋黑布袋。 “这是什么?”叶一成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其中有诈。 “你打开之后便能知晓我今日来意。” 叶一成思索片刻后,向身后一位执事长老使了个眼色,示意那位执事上前去解开布袋。 好巧不巧,那位执事向来贪生怕死,迟迟不肯上前,他左顾右盼一番之后,最终将眼光放在了金丹期资历最浅的陈天翼身上。 陈天翼知道对方意图,也不多计较,豪爽地一步上前去解那地上东西。 他首先挑了那个比较沉重的布袋,手摸上去后,陈天翼面色先是震惊,接着是愤恨,在解那布袋的过程之中,叶一成能看到陈天翼双手颤抖,显然这个刚步入金丹的小弟子已经知道那布袋之中到底是何物。 没多久后,陈天翼将已打开的布袋开口向下,把其中东西全都抖落在地。 只见三个苍白的人头犹如蹴鞠一般,在地上打了几滚后慢慢停下,那一个个人头皆面色狰狞扭曲,可见其死前痛苦至极。 和气派一众人类修士见到那惨兮兮的人头,纷纷戒备全开,有几个生活安逸,没见过世面的金丹执事,竟惊恐地尖叫出声,这着实令人族颜面无存。 这时叶一成起到了掌门的作用,手上手势一摆,让众人先稍安勿躁,随即他等待着陈天翼将第二个布袋打开,若是叶一成没有猜错,第二个布袋中定是高阶妖修魔核,果不其然,陈天翼将袋中之物抖落之后,百来个妖修魔核进入众人眼帘。 此时众人哪里还敢有什么气焰,人族人头只有三颗,但那妖修魔核却多达百多颗,这说明起码有百位高阶妖修惨死于这三位人族之手,也难怪今日魔族会来找事儿。 银发男子面色沉静,抬步走至那几个人头旁,声音沉着道:“我们魔族妖修向来以和为贵,奈何你们人族贪婪成性,生性狡诈,将我们步步紧逼,逼得我们不得不还手自保,此次你们人族派出六位天阶高手,在我暗礁林中大开杀戒,现下暗礁林中哀声四起,到处都是愤恨与仇怨,若我不能为我族人讨去一个说法,恐怕二十年前人魔之战将再度重演。” 叶一成眼角抽抽,那妖孽还真能掰,去他娘的以和为贵,尼玛一群妖孽组队来我们人族妓院闹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以和为贵?现在把话说的一套一套,谁知道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目的,于是叶一成道:“休要用那人魔大战作为恐吓之语,我人族生性狡诈也罢,贪婪成性也罢,但我们人族万万不会灭杀同门同胞,不会为提高修为用同族来血祭祭炼,你魔族以和为贵?为何连自己族人都不肯放过?” “哈哈……”银发男子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手抚上面庞轻声笑道,“你们不会灭杀同门?我还真是头一次听说!”他说完蹲下身子,拎起地上一颗头颅说道,“且看清楚,这人是如何死的?” 叶一成和一众长老都将目光聚集到那头颅之上,包括陈天翼在内,在看清那头颅面上惨状之后,个个内心震惊,叶一成用了个疑问语调说道:“难道不是你们所杀?” 银发男子眉头一皱,似乎失了些许耐心:“休要再装傻充愣,你们人族不是自持敢作敢为的仁义之辈,怎么?如今连自己创出的歹毒咒术也认不得了?” 叶一成似是摸到一些头绪,气势上弱下几分问道:“你先前说有六位人族修士,那其余三位?” “逃了,给自己同伴下了阴狠咒术之后便抽身而走,仁义?你们人族也配?”银发男子面容多出几分嘲弄之色,扔掉手上那颗头颅,从镶着金边的银色纳戒中抽出一张沾了香露的软布,将手指一根根擦拭干净。 “那你想要怎样?”对方物证一一放出,叶一成已无法再找任何理由为人族辩护。 “简单,一命抵一命,我这里有106个魔核妖丹,你就用派中106位弟子来交换,我不介意弟子等阶,听起来很公平不是?”银发男人缓缓道明解决之法。 “休想!”叶一成手中玉冠在他震怒之下又亮了几分,要他交出106位弟子是绝壁不可能的。 “哦?莫要后悔今日决定,若今日我无法讨回说法,明日我们暗礁林的一众魔修便会血洗你们人族所有城池村庄,我没有耐心,你还有一炷香时间考虑。”银发男子好似真的失去耐心,语气变得果断决绝。 他这一说,带给叶一成极大压力,叶一成怎能放弃106位弟子?于是他急急问道:“为何不去找另外三位元凶报仇,而要到我和气派来,我派中弟子全是无辜小辈。” “无辜?此次来我暗礁林的天阶之中,有两位出自你和气派门,也正是那两位动手对同伴下了咒术后逃之夭夭,现下那三位天阶已经逃回你们人族皇城,我等试图交涉,无果,人族皇室情愿引发战役,也要护着那三位天阶修士,你们拥戴如此皇族,岂不可笑?废话勿多,此地是我等最后尝试,和气派百年内成就极多高手,但你们从不对那些高手加以管制束缚,导致许多丧心病狂之辈利用手中力量为所欲为,世事因果循环,你们和气派种下前因,其结出的苦果就应该由你们自己承受!现在若你不愿交出弟子,大战在所难免!”银发说完甩了甩袍袖,不再多言,静静站在一旁,等待叶一成的回复。 叶一成低下头,如此重大的决定怎可能在一炷香内草草做出?分明强人所难,就在叶一成又要发话之时,聚集弟子的幻阵之内传来凄厉哭声,纵使幻阵有遮蔽气息与声音的功效,仍未能完全掩盖住这惨烈哭声,也导致银发男子第一时间发现幻阵处的动静,他只是笑笑,并未有另一步动作。 只是那哭声如何也没停下,竟从嚎啕大哭转为尖叫,随即一青年弟子的一颗脑袋从幻阵处伸出,他面色悲痛,极力挣脱一番之后,快速迈开步子往那三颗头颅处跑来,他边跑,嘴中边抽泣哭叫:“爹,爹……” 蓝家火发现他的爹,也就是蓝家家主蓝刑天的头颅躺在冰冷地面上的时候,大叫一声,叫声极为惨烈响亮,他拼了命地往幻阵外挤去,因为他情绪不定,在推挤身边弟子时用了灵力,导致有几位不设防的低阶弟子皆受到不小伤害,人群外圈的紫鸢与贺铭正在极力维持着庞大结界,根本无法插手制止蓝家火突如其来的哭闹之声,道心有伤在身,幻阵又需要他全神贯注,于是蓝家火钻了这一空子,快速向幻阵外跑去,他跑至龙武身侧时,龙武曾试图将其拉住,奈何蓝家火情绪完全失控,就像一只疯狂的野象,脚步一旦受阻,便肆意攻击身边所有人,龙武本想将他一掌击晕,只是一放手,蓝家火便跟个火箭似得冲了出去。 潘岳受到蓝家火发狠时的波及,肩膀被散乱的灵力狠狠扇了一下,努力控制重心无果,顷身向前倒下,一只大手在这时扶了过来,并将潘岳揽进一个温暖怀抱,龙武低着头,此时的他收去那股流氓脾性,眼中认真且关心问道:“没事?” 潘岳仰头看他,龙武眼神深邃,似是一潭深泉无法见底,潘岳脑中突然生出一种荒谬想法,其实所有人都被龙武外在表现出的性子所欺骗,就从当时在瀑布池底说起,龙武能以一人之力躲过众多天阶长老的探查,这一点就极为不同寻常。还有龙武自己曾提到,唯有金丹之人方可穿越那异世门,若是龙武的修为真如张玉凡口中所说是凝气中期,那他又如何穿越那异世门的?这些疑问其实早就存于潘岳脑中,只是现在突然全都一起冒了出来,真正的龙武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又是何等来历?潘岳不禁疑惑。 第 31 章 蓝家火扑倒在蓝刑天的头颅前,哭得鼻涕眼泪犹如小溪流般,样子极为可怜伤心,但人族与魔族的谈判怎可因他突然出现而中断,叶一成虽于心不忍,还是抬起手掌,将蓝家火击晕过去。 银发男子几乎与叶一成同时出手,他手心运力一吸,晕过去的蓝家火便犹如激流中的一粒浮尘,向着银发男子脚边疾速移去。 叶一成见他动作,紧张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此人乃杀我族人元凶之子,既然被我撞见,又怎能放过。” “你将人放开,我还未答应你交换弟子一事,你此番作为我不能答应。”叶一成急道。 银发男子踢踢脚边晕了彻底的蓝家火道:“此人我定要带走。” 叶一成向来护短,看到自己的弟子被踢,顿时红起双眼,他祭起玲珑玉冠大声说道:“那就看看你有无本事将人带走。”他边说边掐起法决,只见其手指在掐决时带出无数光点,青蓝色法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玲珑玉冠通体灌注进强大灵力,自动升至半空后发出嗡鸣声响,随即剧烈白光四下散开,照得在场众人皆本能眯起双眼。 银发男子在叶一成动作时,竟还能平静出声提醒:“这是否表示你们和气派不同意交出106位弟子?” “去你娘的交换,没门,若我连门内弟子都无法保护,这和气派百年威名岂不枉然,你勿要再危言耸听,快快将你脚边那小弟子还来,否则你休想离开此地。”叶一成终于定下决心,他断断不会为了还未发生的人魔大战将自己派内弟子交出,当他话音落下之后,玉冠嗡鸣更甚,随即只听“叮”地一声,一弯白色月牙型灵力利刃向着那三位魔族妖孽横扫而去。 叶一成此击用了三分实力,目的只是威吓而已,银发男子与身后两位高阶侍卫脚下微微使力,踏上半空,轻易躲过那横劈而来的攻击。 “还不快滚!” 叶一成混着灵力的浑厚声音随着灵气刀刃的呼啸声传至银发男子耳中,男子却毫不理会,吸起地上的蓝家火后,将其一把扛在肩头,对底下人族修士给出一个挑衅神色,随即与两位黑衣侍卫一起踏上灰毛巨鹏,巨鹏展开宽翅,拍打出巨大旋风,仰头长鸣一声,载着四人高飞而走。 叶一成见施压未果,全身气势一变,对着身后说道:“萧烨,齐清随我一起追去,定要将那狮吼峰的弟子平安接回,其余人等在此确保所有弟子安危。” 他说完祭出飞行法宝,与萧烨齐清两人追着那大鹏远去。 只是还未追出多远,和气峰上便传来一声巨响,叶一成回头望去,先前聚集弟子的幻阵处,竟被生生砸出一个巨型坑洞,道心因跌落坑中,被碎石掩埋而无法继续维持那庞大幻术,近千名弟子现下全部暴露于所有人的视线之内,弟子群犹如蝼蚁,在被击碎的平台之上纷纷滑落,有的被碎石掩埋,生死不知,有的掉落悬崖,无人能救,有的则一头撞在坚硬石壁上,脑浆横流,这些受伤的弟子大多低阶,无力自保。 一时之间,挣扎声,痛呼声,哭喊声……各种悲凉声响伴随轰轰落石全部传入飞在半空中的叶一成耳中,再从他耳中传入心中,心口突然绞痛不堪,叶一成仰头大吼一声,颈间血管都清晰可见,他随即用尽所有力气飞身赶回。 底下本在待命的人族高阶修士们,皆被这突变震得愣了神,好在还有几位冷静理智,立刻运起法力开始救人,有了一位如此做了之后,别的修士也纷纷反应过来。 潘岳与龙武本是站在人群外围,十分靠近山峰边缘地带,突如其来的袭击,使得这两人以及还有几名不相识的弟子一起滚落山峰,向着山脚掉去。 龙武早在蓝家火发飙那会儿就抱住潘岳不肯放手,现在两人一起掉落山崖,龙武更是抓得潘岳快要透不过气来。 下坠之时,潘岳只觉所有景物全向着耳后快速飞去,山川河流,草木岩石犹如一张美丽的水墨图画,他全身衣物飒飒生风,冷风不断吹进袖口领口,这个时候,背后那个紧贴的拥抱显得尤为温暖,那双将他的腰腹环得死紧的强劲手臂显得尤其安全可靠,潘岳心脏处噗噗狂跳不休,刺激的感觉传遍全身,他哈哈大笑,张开双臂享受下坠时的惊险刺激,此时的他心中笃定,只要龙武在,他就不可能摔死。 果然,不久之后,一股强大托力将两人包裹而进,龙武抬头望向那和气峰顶,确定已经有一定距离以后才施展法术,他抱着潘岳减缓下坠速度,两人踏空站在半山腰处。 “你到底是什么人?”潘岳问道。 龙武抠抠耳朵,大大咧咧道:“你惹不起的人,要是你惹爷爷我生气,爷爷就把你先奸后杀,再奸再杀!” =口=!潘岳对龙武这厮转移话题的能力表示无语!! “准备好了么?”龙武低头笑问。 “准备好什么?”潘岳歪头茫然。 “准备好坐云霄飞车了么?”龙武一脸坏笑。 “啊?” 潘岳还未反应过来,龙武已经抓住潘岳两条手臂环住自己的脖颈,双手牢牢抱住潘岳小腰,大叫一声:“出发咯!!” 一瞬间,潘岳感觉强劲大风从他脑后吹来,原本显得磅礴的半山腰一下子拉远距离,随即全身往上缓缓斜斜升起,待升到一定高度之后,龙武特地停了片刻,让潘岳感受“死亡前”的宁静之后,才“咻”地向着地面疾速俯冲,潘岳的头颈在惯性的作用下几乎被弯成了九十度,身体虽有些不适,但心脏处的刺激实为强烈,他忍不住对着那湛蓝天空大声呼喊而出,这是他穿越以来心情最为开阔的时刻。 龙武呈波浪形飞行,他这种飞法要是让别人的修士看见,肯定喊他一声疯子,他为了逗弄潘岳,甚至会直直向上穿越云霄之后,再转个头往地面直冲而下,刚开始潘岳还挺兴奋,时间长了就受不了了,头晕目眩,胃部翻滚,几乎呕吐。 潘岳忍着难受在风中附着龙武耳朵大叫:“别再玩了,好好飞不行?” “哥哥可没玩。”龙武笑得露出牙齿,见潘岳求饶他心里就是爽快得不行。 “呕……我都快吐了,你再不停,我肯定吐得你一身。” “吐吧,哥哥不嫌你!”龙武抱着潘岳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儿,将怀里的小家伙拉开一些距离,好看清他的脸色。 “你……呕!!”潘岳还想说话,但是一张嘴,胃里面的早饭全嗝了出来,稀里哗啦吐了龙武一身,他吐完之后在龙武肩膀处干净的衣服上擦擦嘴,“是你让我吐的。” “……”这次总算轮到龙武吃瘪,他由着潘岳在他肩膀上吐完,半响没有说话,然后又将潘岳抱紧在怀里,笑道,“吐完我们继续。” “你疯啦?”潘岳睁大眼睛想要挣扎,刚才的呕吐物现在通过两人紧贴的身体脏了潘岳的衣物。 “不想再来了?” “废话,我都吐成什么样了?” “那你认错求饶吧。” “我错了!求你别再玩了。”潘岳这次服软特别快,他知道要是不服软,龙武那厮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知道哪里错了么?” “不知道。” “第一,你在陈天翼面前对我比了三个中指,第二,你吐了我一身。” “你他妈的,你不这么乱玩,我能吐你一身,这你也怪我?” “哦?嘴硬?还想再玩云霄飞车?” “我错了……” “求饶。” “求你……” “没诚意,你要说龙武哥哥是这世界上最帅最帅最帅,最威武,最神勇,最强大的存在,求求龙武哥哥不要再捉弄弟弟了!”龙武一点都不害臊。 “呕……”潘岳又吐了。 第 32章 和气派山脚下一个繁华城池外的树林中,传出断断续续地呻吟:“不、不要、唔~~~” “呵,你明明很想要,就从了哥哥吧!”另一个声音伴随着粗喘调笑。 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龙武那厮正一手拿着一块肚兜,一手用力褪去潘岳那满是呕吐物的外衣。 潘岳的衣服已经被褪至脑袋,布料将他闷的喘不过气来,但他仍然在奋力挣扎:“唔~~~你特么脑抽了吧,就算光着膀子我也不穿肚兜,我说了不要,不要~~~” 龙武终于把潘岳的衣服剥离下来,问:“你有钱么?” “没有。” “那不就结了,我也没钱,咱总得想办法弄点钱去吧?” “弄钱和我穿肚兜有个毛关系……难道你要把我卖妓院?”潘岳警惕性大起,向后退了几步。 龙武嘿嘿一笑,也不解释,抓了潘岳脖子,就把肚兜往他身上套,随即又从纳戒里拿出一件粉色薄纱女式长袍替他披上,嘴里哈哈笑道:“透视装,啧啧,你真没料,我连上你的欲望都没有。” “龙武你放开我,放开我,我死都不会穿着这身出去,你想也别想,你特么混蛋,你……”潘岳嘴上一直骂骂咧咧,恨得咬牙切齿,但不管怎么骂也阻止不了龙武手上的动作,潘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胸部在龙武的法术下快速隆起,他悲哀地想撞墙死了算了。 龙武施完幻术,满意点点头:“不错,不错,这才像样,胸大,腰细腿子长,屁股也够翘。”他一边说一边在潘岳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潘岳一脸囧像:“你特么见过13岁的孩子有这么大的胸么?这得有D罩杯了吧,激素吃多了吧!!不符合事物自然发展的规律啊,你Y绝对脑抽了,快把我变回来。” 此时龙武正忙着往自己身上施展幻术,只见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满脸横肉,身材结实的壮硕青年,随即他一把将潘岳夹在腋下,咧开嘴笑的露出一溜糙牙道:“走,哥哥带小妹你去赚钱。” “你这是要把我卖去哪里?”潘岳知道挣扎无用,索性乖乖被龙武带着,只是心里有几分凉意。 “谁说要卖你了,一会儿咱有钱了,还要一起去青楼看AV现场秀呢,跟你说句心里话,你们那个世界的AV实在太无感了,我看了一集以后就没兴趣了,等会儿让哥哥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男人,等你以后长大了可以用哥哥的技巧擒获天下所有美男美女!!” 潘岳囧,他现在对龙武的行为轨迹已经有几分了解,所以也没震惊多久,随即脑袋里思路一转,说道:“你只看了一集AV就说我们的AV全都无感?你这是以偏概全,你知道NP么?你知道人兽么?你知道GV么?你有看过强X戏码么?还有各种姿势和玩法,你都知道怎么玩么?” 龙武好奇睁大眼睛,他还真没听说,凑了脑袋过来问:“那些都是啥?” “我们这边的花样多了去了,你学都学不来。”潘岳这回得瑟了,神气了,趾高气昂了,他总算找到一件事比龙武强的,虽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龙武心里好奇极了,但又受不了潘岳那了不起的姿态,憋了许久以后说道:“我就知道,你这幼小的身体下藏着一颗闷骚的灵魂!” 龙武和潘岳抵达的这座城池名为聚贤城,聚贤城因与和气派相距极近,沾了和气派的威望而繁荣昌盛。 人们为了寻求长生之道或拜师学艺会从东南西北各个方向聚集到此地,人多了就有钱赚,于是街边各种小摊摆的到处都是。 城门之内,有一贩子正在满嘴生花地给客人们介绍他的“仙人法宝”,就在客人快要掏钱包的时候,一个长相粗鄙的汉子腋下夹着一娇羞小骚娘皮走进城门。 龙武一进城门,原本繁华喧闹的地方突然之间安静下来,贩子手上那法宝也“哐当”一声掉地上,这个时候周围所有事物好像都是静止不动,只有龙武夹着穿着暴露粉红透视装的潘岳在街中央走着。 众男人在看到潘岳的时候,全都在内心大叫道:小骚娘皮。不过骂归骂,他们眼睛是绝对忠实地跟着潘岳那对酥胸移动的,只见潘岳薄纱长衣之内只着一件小肚兜,小小年纪,胸部巨大,在龙武走路的时候那酥胸跟着一颠一颠呼之欲出,街上众男咽了咽口水后,又将目光从潘岳胸部移至潘岳脸上,于是集体鼻血狂喷,尼玛清纯啊,太清纯了,这就是传说的玉女吧? 当龙武最后停在赌坊门口时,潘岳哪里还能不明白龙武的打算?这厮特么准备空手套白狼呢。 龙武步入赌坊,无视场内众人看来的热切目光,走到一张赌大小的桌子前,将潘岳往桌上一拍,粗着嗓子对做庄的猥琐男人吼道:“出个价,我家小妹值多少?” 潘岳:“……” 众人:“……” 做庄的男人看到潘岳胸部,俩眼都瞪成了斗鸡眼,拿人当赌注在这赌坊里已经不是头一回,只要做庄的肯出价,这人也是可以拿来赌的,于是庄家搓着手对龙武比了一个三:“三十俩白银,怎么样?” “成交,押注,大!”龙武爽气嚎道。 周围一圈人也跟着压了大小之后,庄家开始摇骰子。 “丁玲当啷”摇骰子的时间似乎特别长。 潘岳紧张地盯着那盖着骰子的筛子,生怕龙武给输了,“啪”地一声响,庄家把筛子往桌上一定,随即缓缓打开,弯腰往里一瞧,大声叫道:“五五六,大。” 龙武大叫一声:“YEAH!”随即把潘岳抱下赌桌,对他挑挑眉毛,“让哥哥露一手给你瞧瞧。” 潘岳轻轻嘀咕:“是露老千吧。” 龙武从赌桌上捞回赢来的三十俩白银大声道:“等赢了大钱,哥哥带你去吃山珍海味!” 周围众人:“……”这是所有赌徒的典型心理! 第 33 章 龙武抱着赢来的一大堆银钱出赌庄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夕阳斜下,所有事物都染上一层温暖的橘红色光辉。 潘岳看了眼周围景物,心里却没着没落,现下和气派内到底是什么情况? 龙武带着潘岳走进一个小巷,确定四周无人后,撤去法术,潘岳那见不得人的大胸总算消失不见,龙武将所有银钱扔进纳戒,随即拿出一套青色外袍扔给潘岳:“你穿可能大一点,先将就着,一会儿给你去买合身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和气派,不担心你师傅么?”潘岳边穿衣服边问道。 “好不容易出来,不玩上两圈怎么行,我师傅肯定没事。”龙武毫不在意。 “可我想回去。” “回去干嘛?”龙武眯起眼。 “我师傅还有大师兄说不定正在找我。”潘岳低着头说,现在真不是玩闹的时候。 “嗯。”龙武心不在焉。 “你同意回去?”潘岳已经穿戴整齐,抬起脑袋见龙武那厮面色阴沉,不解问道,“怎么了?” “嘘!”龙武全身紧绷,手中快速掐决,脚尖轻轻点地,带着潘岳跳至旁边低矮瓦屋的屋顶。 这时小巷外走进两人,走在前面的人白袍加身,他额头饱满,看上去仙风道骨,此时正手抚长长白须,双目不停打量小巷内事物。 潘岳瞳孔一缩,这人正是曾要了他一次性命的白袍道人,他顿时憋住气息,僵着一动都不敢动,当时被白袍的法术制住的感觉好似又回到身上,心中升起恐惧之意。 跟在白袍道人身后的是陈志远,他手中折扇轻摇,眉目闲散,仍是那副傲气模样,也不知他何时下的山。 龙武见到来人之后,反而全身一松,既然上次能轻易用幻术骗过白袍道人的耳目,这次应该也无问题。 只是谁又能预言将来之事? 白袍的视线在小巷中快速扫了一圈以后,便将目光定在龙武和潘岳所在的位置,他捋着胡须,不疾不徐开口道:“还想藏到什么时候,难道非要我动手不可?” 龙武并未妄动,而是等着白袍下一步动作。 白袍没再说话,直接出手向着潘,龙二人隐身处袭来一记白色光柱。 龙武手持法决,维持幻术,带着潘岳急急躲避。 白袍嘴角勾起一抹嘲弄:“同一招使用两次,你就这点能耐?”白袍说话间,手上动作不停,一击连着一击,每次都能准确找到龙武藏身所在。 龙武就不明白了,这白袍修为肯定未达到天阶,为何能轻易看破他的幻术。 陈志远站在小巷出口,潘岳见到他时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对龙武急道:“先前我褪去的衣物内,有一根彩色手链,速速找出来扔了去。” 白袍还在不断放着法术,信心十足这次可以将那二人拿下,然而半空虚无处突然掉下一根彩色石头手链,白袍法术未来得及收手,只听“吧嗒”一声,蕴含威力的白光将那手链击得粉碎。 手链一破,白袍便彻底失去龙武踪迹,龙武的幻术诡异强大,他根本无从追起,只得无奈收手,他转过身看到陈志远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重重“哼”了一声道:“你是如何办的事?为何他们这么快就发现那手链的存在。” 陈志远腹诽,他陈志远早就暴露在外,潘岳怎可能不起疑心,现在倒过来把罪责怪他陈志远的头上,岂不可笑?不过陈志远面上仍然恭敬道:“都是小人办事不利。” “拿去。”白袍从袖中拿出一包白色粉末,向陈志远递来。 “这是?”陈志远不知白袍的意思。 “晚上把这个倒入狮吼峰的井中。” “这是什么?”陈志远的本性还没残忍到能杀害整个峰头的弟子同门,犹疑着不愿伸手接过。 “成大事者,怎能妇人之仁?”白袍将东西往陈志远衣襟内一塞,轻轻拍了拍他的胸脯,随即说道,“回你的和气派吧,希望三天后我能听到好消息。” …… 龙武带着潘岳离开小巷后,本还想去妓院溜达一圈,奈何在潘岳坚持之下,不得不折返着向和气派飞回。 在回去和气派的途中,龙武从纳戒里找出另一个镶着红色宝石,黑色戒身的纳戒套在潘岳手指上笑道:“你东西虽然不多,不过有纳戒总比没有强,拿去用吧,我把你的东西,还有方小墨盒一并塞进了这戒指中。" "墨盒?” “嗯,那墨盒存了我的幻术法阵,可反复使用百次,你每晚修炼前用灵力祭出这墨盒便可放心大胆修炼,不用担心被人捉了现行。” “谢谢。”潘岳似乎……被感动了。龙武才刚刚救他一命,现在又赠送纳戒与宝物,这让潘岳有些消受不起,于是只好别扭不堪地道了声谢。 …… 龙武与潘岳是通过悬梯和门派石门进入派内,潘岳在那瀑布处与龙武分开后便急急回到自己的峰头,想着向大师兄报个平安。 可是到了狮吼峰后,他发现平时拥挤不堪的地方,如今安静得犹如无人之境,潘岳走回偏院,根本没有见到陈天翼的身影。 潘岳本想去到主峰去看看情况,但考虑到主峰那里现下肯定一团乱麻,他潘岳也帮不上忙,索性定下心来,摸索着开始寻找使用纳戒的方法,在他还是小朱岳山的时候,曾拥有过纳戒,知道这东西的用法极为简单,潘岳手指摸着戒面开始冥想,试着用魂力探入戒中,并找出龙武提到的那方墨盒,结果出奇的顺利,潘岳神念只稍稍一动,墨盒便出现在他手中。 第 34 章 那墨盒看上去极为普通,潘岳将小东西反复翻看一番之后,试着运起气穴内仅存的一点灵力,那些灵力在潘岳的催动之下,迅速移转至潘岳指尖,并灌入那墨盒之内,潘岳感到耳边“嗡”的一声,好似有什么东西罩住了他所在的一小块地方。 “应该有用吧,龙武你可别害我。”潘岳紧张地从纳戒中找出道心曾留给他的三张传音符以防万一。 一切准备就绪后,潘岳沉下心神,盘起双腿,吐吸纳气,进入冥想。 令潘岳感到好玩的是,外界灵力本是十分稳定的存在,不过一旦被他吸收进气穴,这些灵力便会变得极为活跃,不断在气穴中转圈流动。 时间流逝飞快,一转眼,屋外已然全黑,潘岳对此毫无所觉,他吸收一定灵气之后,将气穴中储存的所有灵力一股脑运行至全身,循环往复,体内筋络在灵力的冲击之下,隐隐发出紫色微光,潘岳好似找回了当年朱岳山修炼时的感受,气血顺畅,心境也随之清明,本在潘岳脑中的所有疑问,随着他的修炼得到一一解答。 每个等阶的突破都需要根据不同的体质与资质来判定难易,比如筋骨不佳之人,在运行灵力之时会受到诸多阻碍,这也为进阶提升了一定难度。若气穴资质不好的修士,往往需要通过长时间来吸收灵力,徒增修炼的时间跨度。 现在潘岳毫无以上困扰,他本身就曾是筑基后期,筋骨早就通过长时间的灵力洗礼而根基强健,如今全身筋骨重新受到灵力的灌注,潘岳顿时感到精神抖擞之至,屋外所有声响悉数进入耳中,连那细小虫鸣都能听见,双眼更是在黑暗的屋内看得一清二楚,脑中魂力呼之欲出,几天前移动时无法探知外界灵力波动而引发的苦恼,现在完全消失,潘岳试着探出神识,神识所及之处的景象,皆清晰映入潘岳脑中。 潘岳兴奋地差些尖叫,这特么太给力了,谁又能想到他潘岳一个气穴被废,为人唾弃的废物弟子,竟能在一夜之间,发生这质的转变,曾经看他不起的人,曾经对他多加欺辱的人,你们都等着瞧!!潘岳内心极为澎湃,导致身周灵力有些紊乱。 陈天翼进入偏院时,潘岳已经收起了那方墨盒,站在屋门外安静地迎接大师兄的到来。 大师兄看上去极为疲累,全身灰尘扑扑,有些地方还沾了肮脏的泥泞。 陈天翼一见着潘岳就吼:“你去哪儿了?”他为了找潘岳翻遍了整个五行山,运了全力飞行整整一天,结果却发现小师弟安然无恙地在自己的小院里休息,陈天翼顿时恼上心头,怪潘岳连报个平安都不知,害得他白白担心。 潘岳也知道自己理亏,低着脑袋认错:“大师兄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陈天翼见他那副无辜小样,气焰顿时全消,所有担心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松懈下来,他摸了潘岳脑袋,心有余悸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可知道有七位弟子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二十五位弟子死于非命,还有百位低阶弟子身受重伤,此次教训极为严苛,和气派创派百年来从未受到如此重创,掌门和一众长老怒极,现下正在商讨如何讨回公道……只是……” “?” “进门去说。”陈天翼将潘岳推进门内,布下结界之后说道,“当时我站在金丹长老之列,别人都将视线放在那魔族远去的方向,我因担心你那边动静,于是转了头去看,我竟看见我们师傅手指微动,他的动作极为隐蔽,而且那术法十分偏僻,若非我曾读过有关书籍,定认不出师傅那时正在施法掐决,此事关系重大,师傅于我有知遇之恩,我本不应该对其怀疑,但魔族怎可能在三位天阶长老同时维持结界时,击得我们一败涂地?若他们真有如此大的能耐,为何不直接攻击,非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师兄为何不去告知派中长老?”对于这种事情,潘岳无从猜测,他只是一届无用弟子,不知陈天翼为何要将此事相告。 “若此事真是师傅所为,那人族与魔族又有何区别?师傅天阶修为,你以为他会放任我到处言说这种隐秘之事,再过三月我便会动身去为皇室效力,我一离开,此间之事便再也无人知晓,若找不出真相,那几十位弟子岂不白白送命?我此次冒险将事情告知与你,其一是因为你修为低下,不会惹人怀疑,其二则是你拥有久心荷,天降大任,将来定能做出一番事业。我将会在皇室拓展人脉,你则在此安心修炼,将来一旦修为有成,我们便一同清洗这肮脏的人族贪婪之辈,为百姓谋得一方福利。我只希望今日之事也算是对你的一次警讯,千万别轻信表象与谗言,用自己的眼睛与判断力去做出你认为对的事情,潘岳,你可认同于我?” 陈天翼将心中所想全吐露而出,他胸中本无大志,但今日之事彻底改变了他的想法,看着那些哀嚎受伤的同门弟子而感到的无奈无力,以及寻找潘岳过程中感到的担心受怕,无一不让陈天翼想要主动进入权力之争,只有手握重权,只有修为高阶,才有能力保护在意之人。 第 35 章 潘岳想认同陈天翼,但如何认同?他不是什么救世主,他只求安稳步入金丹之阶,十年内不被人欺负侮辱,随后穿越异世门,好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与父母朋友相见。 陈天翼突然给他砸下这么大个重任,潘岳一时半刻还真消化不了。 陈天翼见潘岳反应纠结,并未继续之前那个话题,他整理了一下心绪之后笑道:“我在寻你的途中找到一汪极为隐蔽的山间温泉,待你修为升至筑基中期,便能学会如何使用飞行法宝,那时可自行过去,现在你是否愿意跟我一起去看上一看?!” “嗯。”潘岳重重点头的同时松了一口气,若陈天翼继续刚才的话题,他还真不知如何去面对。 陈天翼牵起潘岳小手,带着他离开狮吼峰,潘岳因为没有吃上晚餐,胃中空空如也,此时咕咕叫个不停,陈天翼回头看他,道:“山中野味鲜嫩,一会儿咱打几只野山鸡烤来吃!” 陈天翼带着潘岳下了悬梯,祭出他的飞行法器,法器在陈天翼手中随风而长,最后化为一叶红色扁舟,陈天翼让潘岳坐在其上,用低速在低空飞行,这样他也不怕潘岳因速度太快而失了重心。 半个多时辰之后,陈天翼停在一个山洞之前,山洞外杂草丛生,若不用手去拨,绝对看不出还有一个洞穴存在,陈天翼收起飞行法器,率先走进洞内。 潘岳紧跟其后,他拉着陈天翼的衣角在黑暗中前进一阵之后便看见不远处亮着微光的圆形出口,原来这是小型隧道,直直通往一个天然形成的天井。 天井顶上是一圈星光璀璨的夜空,银色月亮被岩壁遮去一半,羞涩地不愿露出全脸。 天井底下在月光的照耀下还算亮堂,一汪温泉躺在正中央,咕咕地冒着热气,白色蒸汽缭绕其上,看上去亦真亦幻。 潘岳真有种直接扒了衣服往下跳的冲动,他走到那温泉旁,伸手试了下水温,温度刚刚好。 陈天翼看到他跃跃欲试的模样,笑道:“下去试试,我去弄些吃的来。” 他说完便离了开去,没多久后回来时候,手里提着两只呱呱乱叫的野鸡。 潘岳已经褪去衣物,全身都没入温泉中,只露出半个脑袋在外面,好奇看着陈天翼杀鸡升火。 陈天翼将两只鸡处理干净后,用几根树枝架起篝火,串上鸡肉开始烤制,潘岳移开视线,仰起头靠在温泉边沿,头顶的星星点点的天空,身体周围的水温舒适温暖,烤着鸡肉的火光照亮整个天井,鸡肉中的油脂滴落火中时发出噼啪响声,不会儿后,肉香味溢满井内。 鸡肉熟透之后,陈天翼撒上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盐巴,随后扯了根鸡腿用树叶包好递给在温泉里假寐的潘岳,潘岳突然觉得自己待遇太好了,泡着温泉,还有人做完饭直接递到面前,心中顿时内牛满面,大师兄真是太好了! 潘岳怀着满心感激接过那鸡肉,一口咬下去,外焦里嫩,满口生香,酥脆的鸡皮配上鲜嫩多汁的鸡肉,还有那恰到好处的咸味,简直是世间一绝啊。 陈天翼见潘岳吃的高兴,又多包了几份鸡肉放在温泉旁,随即当着潘岳的面褪去全身衣物,赤条条地往温泉中走来,他今日累了一天,恰巧发现这块地方,不用岂不浪费? 陈天翼下到水里,拿来泉边鸡肉也开始啃着吃,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潘岳一股脑吃了两个鸡腿外加一个大鸡胸,吃完以后满嘴油腻不自知,心满意足地仰头看星空。 陈天翼在旁边笑了起来,移动几分坐到潘岳旁边,伸手为他擦去油腻:“这里还满意?” 满意极了,潘岳点头如捣蒜泥。 “那等你修为升至筑基中期后,每晚就到这里修炼吧,修为一旦上了筑基,想要遮遮掩掩地修炼实在太难,找一处隐秘之地才是上策。” “嗯,谢谢大师兄。”潘岳高兴得不行了~! 自从陈天翼找到天井之后,潘、陈二人几乎每晚都去,基本上都是潘岳在水中潜心修炼,陈天翼则为他升火做饭(请原谅我想歪了!) 三个月时间一晃即逝,陈天翼与潘岳日日相处,两人关系又提升了一个境界,这点从称呼中便能看出,陈天翼从前叫潘岳潘师弟,如今叫他岳儿,两人形影不离,几乎天天黏在一起。 只是陈天翼如何也未想到,这个小师弟的修为竟能在三月之内抵达筑基后期,临别之时,他赠予潘岳飞行法器,并不厌其烦地叮嘱潘岳好生修炼。 这三月间,龙武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和气派在叶一成的补救措施之下,终于恢复了一丝以往的气氛,叶一成见派内稳定下来,便宣布闭关,他致力于研究终极护派大阵,并发誓相同的悲剧不会再次上演。 陈志远没有按着白袍的指示对狮吼峰的井口放下毒药,他的前途光明一片,身份乃是和气派掌门嫡传弟子,又怎会做出如此不智举动,现在陈志远有掌门叶一成作为后盾,对白袍的话并未完全放在心上,所以陈志远随着叶一成一同闭关,完全不管外界之事,至于白袍道人怎么想的……去他娘的反正和陈志远无关。 而先前银发男子嘴中的人魔大战并未像他所说的那般发生,人族虽与魔族仍有诸多纠葛矛盾,但大规模的战役并未打响。 狮吼峰上,蓝家火被劫走之后,杜大吊失去献媚对象,也不来找潘岳麻烦,一心扑在精进修为上,整日修炼不问外事。 姜青山仍然一副老大做派唯独对潘岳特别和气。 所以潘岳的日子也极为轻松,他不用去上早课,每日有极多自由时间可以修炼,陈天翼离开之后,他基本上每夜都会去那温泉天井,在他修炼时,同时会祭出龙武赠予的那方墨盒,以防高阶修士路过并候发现他的所在,不得不说,龙武的墨盒在不知不觉中救了潘岳多次性命,这点潘岳自己是不知道的。 第 36 章 六年后和气派山脚下有一条清澈河流,人们称之为天目河。 此时正是开春时节,万物复苏,河边树木都长出嫩绿色的新芽,有几条渔船在河面上撒网捕鱼,船边总围着浮在水面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偷抢食物。 女人们拿着洗衣棒在河边捶洗衣物,一群孩子则坐在岸边赤着双脚,将河水踢得翻滚出白沫,此情此景温馨至极。 在人群聚集的河岸边,有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女将头顶发髻松解开来,瀑布似的油亮黑发披散而下,她脱去鞋袜,撩起裤腿与长袍,伸出脚,用脚尖点了点涓涓流淌的河水,转过头来,笑得极为欢畅,一双漂亮的眼直直望向她身后拿着渔具,带着草帽的高大少年:“潘师弟,可愿与我下水一起捉鱼?” 少年的面容被草帽阴影遮去,此时为了应答少女的问话,微微抬起头,露出饱满的双唇与挺直的鼻梁,只见那唇微微动了动,极优雅的声音从中发出:“不了,我在岸上钓鱼。” 少女也不强求,拎着裤腿将脚浸入水中,冰凉的感觉与水流的冲力令她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 潘岳则将渔具全都摆在身边,串了蚯蚓开始安心钓鱼。 这六年来,潘岳夜夜修炼,一年前顺利进入金丹中期,身子也跟抽了条似得快速疯长,曾经那个矮小可爱的包子,如今已成为优雅清冷的高大男子。 没一会儿后,婉仪湿着衣裤走回岸边,坐到潘岳身旁:“潘师弟,你说我们若能找一方偏僻的河岸,在岸边建起小屋,种田养猪,日子也该不错吧?” 潘岳只是笑笑,,婉仪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但他潘岳如何能接受?只要再过四年他便能离开这个世界,他又怎能耽误一位美好少女。 两人在岸边消磨了一下午,回到和气派中时正是晚餐时分,潘岳走至狮吼峰伙房,将钓来的一箩筐鲜鱼交给主厨师傅,随即向着自己的偏院走去。 在回偏院的路上,潘岳摇了摇头,看来今日来了位不速之客。 打开偏院大门,就见龙武满脸不耐:“你特么去哪儿了?找你一下午了。” “什么事?”潘岳声音冷然,透着距离感。 龙武一步上前将他头顶草帽给掀了,不爽道:“你Y在我面前装什么逼啊!” “什么事?”潘岳的声音中混着几缕怒气,龙武这几年行径越发粗鲁无礼,刚开始潘岳还能为了感激他曾救过自己性命,忍耐龙武没事找事的逗弄,现在已经几乎无法与之相处。 龙武看着面前这位仁兄越发成熟的脸,心中郁闷得无以复加,这几年龙武一直将潘岳当作自己的小弟罩着,但这种大哥对小弟的情分,不知从何时变了味,他看着潘岳从小不点慢慢蜕变为高大男人,他看着潘岳那包子脸渐渐出落成俊秀干净的男性面庞,某种不知名的情愫在心中慢慢延展而开,当龙武意识到自己深陷泥潭时,早已太晚抽身,于是照顾潘岳成了龙武自以为的责任,逗弄潘岳成了龙武无聊生活中重要的乐趣。 可是为何事情会越变越糟?随着潘岳的成长,他的性子越来越冷,随着潘岳修为渐进,他曾经对龙武的依赖也越发薄弱,潘岳已经成为一个不需要依靠别人的独立存在,龙武每回想方设法给潘岳弄来的好东西,都被潘岳拒之门外。某种热脸贴着冷屁股的感觉令龙武几近抓狂,初尝情果的他不知如何去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因为不知,于是他对潘岳的态度愈发恶劣,似乎这样就能引起潘岳的注意,他明明想着要与潘岳拉近关系,最后却落得将人愈推愈远。 潘岳捡起地上的草帽,看了龙武一眼,不再多言,绕过他,回到屋内褪去在山下吸了一天风尘的衣袍。 又是这种无视的冷淡表情,龙武心中都纠起结头,他就快要离开这和气派,本想在临行前与潘岳告白,本想带着潘岳一起离开,可这人的态度为何叫人如此生气难受?龙武完全没了之前来时的兴致,甩了袍袖离开偏院。 潘岳捡起地上的草帽,看了龙武一眼,不再多言,绕过他,回到屋内褪去在山下吸了一天风尘的衣袍。 又是这种无视的冷淡表情,龙武心中都纠起结头,他就快要离开这和气派,本想在临行前与潘岳告白,本想带着潘岳一起离开,可这人的态度为何叫人如此生气难受?龙武完全没了之前来时的兴致,甩了袍袖离开偏院。 潘岳不了解龙武烦恼,也不想去了解,龙武这几年表面虽疯疯癫癫,做事从不按常理出牌,但潘岳知道,这绝非他的真实面目,龙武的来历潘岳也曾好奇过,但他不敢去问,更不敢了解,生怕一旦卷入龙武的世界,他便再也无法脱身。 潘岳现在的想法极其简单,他只想安稳度日,只要再熬过四年光景,他便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到那时候,他便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娶一个贤惠的媳妇,与家人一同安心度过余下人生。 可是潘岳越是求个安稳,事情就越向着另一个极端发展。 龙武本已回到无名峰,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胡思乱想,他后悔刚才的态度太过强硬无礼,又放不下面子去给潘岳道歉,内心都纠结成了一团乱麻,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床上被褥被他折腾的全是褶皱,几个时辰后,后悔终于战胜颜面,龙武下了床,开门出了无名峰,又向着狮吼峰跑去,再过十二日他就要离开和气派,若不与潘岳说上一声,他心里终归会留下遗憾! 这时天色已晚,弟子们早已休息,和气派内一片寂静,龙武到了狮吼峰偏院之后,探出神识往偏院内一扫,惊讶发现房内竟半个人影也无,潘岳根本不在其中。 这时龙武看见山峰之外不远处似乎有一黑影正在半空飞行,若非月光明亮,照得黑影身上折出一些反光,龙武根本发现不了,于是龙武直直跳下山崖,手里掐决施法,隐了身形之后跟着黑影低空飞行,约莫一刻钟后,黑影停在一块杂草丛生的岩壁前,一闪之间,便消失不见。 潘岳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他像往常一样,待到夜深人静后,向那隐蔽的天井飞去,他到不担心夜晚出行会被人发现,自从六年前萧烨主动为潘岳出头以后,鲜少有人会傻到去他的偏院闹事,但在偏院外,暗中不见血的欺辱永远不会停歇。 今日潘岳并不准备修炼,到达天井后,他先布起一层结界以防外人打扰,随即从纳戒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几条鱼儿与两壶山下买来的十年陈酿,一边升起篝火,一边享用美酒,这是他几年来头一次喝酒,几口下肚,脑中就传来稍稍晕眩的感觉,潘岳对着天井上的天空呆愣半响,随即情绪有几分崩溃,他已在这个世界独自忍受六年,这六年间,除了姜青山外,别的师兄师弟从未给他好脸色,总喜欢趁着无人时找他麻烦,潘岳明明有能力还手,却还必须装弱装傻,一想到此,潘岳便觉得窝囊得不行。 鱼肉的焦香从烤架上传来,潘岳从纳戒中找出盐巴,随意撒了几下,随即拿过鱼来咬上一口,果然还是野生的好吃,潘岳满足的轻轻嗯了一声,将烤好的鱼放在树叶上,与酒壶一起带到温泉边,褪去全身衣物,坐进温泉中,扬起头欣赏美丽星空。这也算是潘岳受了诸多鸟气之后唯一能放松的方式,惬意之至。 吃完晚餐,口中含上几口老酒,潘岳顿时心满意足。他所在的这个温泉是一活泉,水流从地下冒出后会顺着一条小径流淌到天井之外,也正是因为活泉,水中产生的波流时快时慢,这时水流恰巧擦过潘岳的下半身,身体年龄为19岁的青年是极容易受到刺激的,外加潘岳有些醉意,于是他的手掌沿着自己小腹慢慢滑至下身,摸到屁股后,稍稍在顶端按了两下,便开始上下撸动,泉水因为他的动作而发出唰唰之声。 而此时,龙武正催动起全部灵力以维持隐身幻术,在潘岳消失的岩壁前犹豫不决,他谨慎地观察四周后,终于下了决定,轻轻拨开杂草,闪身进到洞穴入口内,顿时眼前一片漆黑,向前走了一小段时间,发现前方出口处有个不弱的结界,龙武手指掐决,口中轻轻念道“破”只听撕拉一声,那结界竟被龙武撕开一道口子,与此同时,温暖火光照射进来,明亮了龙武的视野。 第 37 章 龙武屏住呼吸,心中某个声音告诉他,潘岳肯定就在这结界之内,他抬步进入天井,眼前景象,使得他顿时倒抽一口气。 只见温热的泉水上,升着一股雾气,将潘岳的面目遮掩去几分,但龙武还是看得清清楚楚,潘岳正仰着脑袋,眼眸半睁,双唇微张,隐约可见他口腔中的白牙与粉舌,几缕湿润的发丝黏在潘岳的脸庞之上,配合着潘岳的表情,平添了几许情欲之意,潘岳的右手在泉水下不停动作,泉水因此而泛出白色水花。 龙武咽了口口水,他从不知道,原来潘岳还有这样一面,一向冷然的潘岳,也能做出如此荒淫的表情,于是龙武慢慢向潘岳那边走去。 就在潘岳快要泄出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低哑声音:“可否要我帮忙。” 潘岳吓的下身都亵了,抬起肘子用尽全力向那声音传来处击去,但却扑了个空,这时身旁传来水声,潘岳转头去看,就见龙武的脸正挨在他的脖颈处,在他喉结上舔了一舔,语气充斥着赤果果的欲望:“让我帮你。” “龙武你……”潘岳想将龙武推开,却突觉下身传来一阵快感,龙武那混蛋已经将他粗糙的厚手掌覆在潘岳的下身之上,大拇指在其圆滑顶端不停打圈摩挲,这一动作使得潘岳突然软了腿脚,这种被人安抚挑逗的感觉在潘岳的人生中还是头一遭,就算在曾经那个世界,潘岳也没尝过爱爱的鲜味,理智很快被男性的欲望所掩盖,潘岳没有继续反抗,欲望在龙武手掌中不断涨大。 龙武见潘岳反应不似他预想那般强烈,心下欢喜,手上动作愈发卖力,他将唇凑到潘岳耳边,不停对其呵着热气,还时不时伸出红舌舔上一舔,刚开始潘岳会侧头躲他,但每次只要潘岳一躲,龙武手上就用力在他顶端一捏,潘岳命根子被制着,怒瞪龙武两眼以示气愤,但根本无用,最后只得败下阵来,瘫在那里任由龙武左右。 龙武这厮绝对是个得寸进尺的典范,见潘岳快要达到高潮,便硬是用拇指堵住那小马眼,不让潘岳发泄出来,潘岳伸手想要去拨开龙武堵着他的手指,龙武又用力一捏,潘岳终于受不了,怒问:“耍我很好玩么?” 龙武不答,而是轻笑道:“亲我一下就让你出来。” “……”潘岳憋的难受,但理智又告诉他此事有一就有二,现在亲一下,不知道一会儿龙武又能整出什么事情来捉弄他。 “不愿?”龙武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充满挑衅威胁。 潘岳撇过脸不去看他,龙武只是笑笑,对着手里握着的东西上下搓动,却一直堵着马眼不让潘岳发泄。 潘岳终于忍耐不住,轻轻的呻吟从嘴中漏出,只这轻轻一声,惹得龙武早已抬头的欲望立刻怒涨,若非衣物遮掩,潘岳肯定能看见龙武那又大又硬的物件。 龙武有些忘情地俯下身子,张嘴咬了咬潘岳左胸前那一粒粉色圆珠,圆珠在龙武吸允之下充了血,又红又肿,潘岳哪儿受过这种待遇,全身犹如被电流穿透般,即爽快,又难受,满脑只想着,他终于忍不住,呻吟出声:“唔……龙武,让我出来。” 龙武抬起头,眼中欲望再也难掩,低哑着声音道:“亲我一下。” 潘岳依言在他侧脸上轻啄了一下。 龙武没再为难,拇指放开潘岳的顶端,手掌上动作不停,没一会儿,一股白浊从潘岳的欲望喷出。 潘岳欲望一泄,趁着龙武松手之际,赶紧跳出温泉,快速套上一件外袍后,逃也似得离开了天井,龙武看着潘岳慌张离开的背影,轻笑出声,他的欲望仍然挺立坚硬,但龙武没有自己动手,任由这欲望渐渐消退,他心中把这笔帐全算在潘岳头上,以后定要潘岳亲自把他今夜未发泄的东西给弄出来。 潘岳逃回狮吼峰后,睁着双眼一夜未睡,脑中全是龙武那混蛋贴着自己亲吻的画面,他以前从未想过男男之间能做这种暧昧举动,奇的是,先前发生的一切,潘岳不但不排斥,甚至有几分欢喜,心脏处头一次因情欲之事而加快搏动速度,兴奋的情绪竟持续了大半夜,不得不说,男人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潘岳就是这种闷骚型典范,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回想先前龙武在温泉中对他下半身的抚慰,竟又硬挺起来,潘岳伸手自己撸动,却怎么也不得劲,他犹如尝过腥气的猫,对于那千篇一律的猫粮已经免疫,手里动了许久才得以发泄而出…… 三日后,陈天翼一身华服回到和气派,狮吼峰大家长萧烨领着一班徒弟在门派石门处迎接,从此可见陈天翼在众人心中的份量十足,他进入派门后,与众人一番寒暄,随即径直走向曾与潘岳共同居住的偏院,潘岳早已听到风声,在偏院院门口笑着迎接陈天翼的到来。 六载春秋,为陈天翼的脸上划出几条淡淡浅纹,官场沉浮也使得他气质越发内敛,性格有了极大转变。 官场中一朝不慎便会落得碎尸万段,从前正直刚毅的陈天翼,现在变得圆滑多疑。 陈天翼见到潘岳后,在外时刻保持的伪装面具毫无保留地全部卸了去,他发自内心喜欢自己的小师弟,外面的谎言与阴谋,似乎在这方小小偏院全都消失不见,他笑着摸了摸已经长高的潘岳脑袋:“一年不见,岳儿又高了,再长下去可要超过我了。” 潘岳笑问:“大师兄这一年过的可好?” 陈天翼答道:“自是好的,我明日便走,今夜一起去泡一泡?” 一想到那天井温泉,潘岳就有些不自在,三日前的事情发生以后,潘岳便再未踏进温泉一步,只是陈天翼好不容易来看望一趟,显然是有话要对潘岳讲,潘岳不好推脱,于是点了点头,推着陈天翼向里屋走去:“我去泡些茶来,大师兄先休息片刻。” “嗯。”陈天翼笑看潘岳忙碌身影,更加坚定心中所愿所想。 两人喝完茶后,陈天翼便去主峰拜见掌门与各位长老,他有要事要与各位长老商议,此消息陈天翼也是三日前才得知,因事关重大,他不顾身上事物缠身,特地抽了时间回到和气派亲自相告。 直到深夜,陈天翼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偏院,打开屋门,潘岳正在烛光下看书,陈天翼上前将潘岳从位上拉起:“岳儿,我有些话要与你说,走罢。” “大师兄看上去极为劳累,有话明日再说也不迟。” “明日我还得赶回皇城,此事极为重要,而且我十分想念那方天井,走罢。” 到了天井后,陈天翼布了结界,急急问道:“岳儿如今修为如何?” “刚进阶金丹中期。” “又进阶了??”陈天翼对潘岳修炼的速度感到极为震惊,他陈天翼六年前已经是金丹初阶修士,现在也才金丹中期。 潘岳在陈天翼面前一向放松,他调笑道:“大师兄可是嫉妒了?” “嫉妒死了!” “大师兄这次归来所为何事?”潘岳将话题拉回正题。 陈天翼早就坐进温泉,全身放松,疲态也减少几分:“六年前我进入皇室为官之后,一直在暗中搜集和气派遭遇魔族袭击的那场事件的线索,可惜后来线索全断了,外加我事物日益增多,不得不放弃继续查找真相,不过三日前我无意中捕获一魔族低阶,那人本是来皇城安客居嫖妓,结果看中一魁首并向其求爱,谁知他遭拒之后大发脾气,竟大胆到在皇城直接化出真身,将整个安客居闹得人仰马翻,我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岳儿,你为何还不下来,一起泡着多舒服。”陈天翼说了半天,见潘岳坐在温泉边根本没动,于是招了招手让他下来。 自从潘岳知道男人之间也能互相抚慰之后,哪里还敢无所顾忌地与人赤裸相对,虽然陈天翼每年回来时两人都会泡在一起,但现在潘岳心境上已不再纯洁~~~~陈天翼见潘岳表情纠结,便装着难受地抚着心脏:“果然潘岳长大以后就不认我这个大师兄了!” 潘岳无法,只好就着衣服走下泉水。 见他下来,陈天翼将他拉近几分,继续说道:“你猜猜那魔修在漫骂时无意透露了什么消息?” “……”潘岳怎么可能猜到,对陈天翼卖关子的行径翻了个白眼。 陈天翼笑了起来:“那魔修在被人族几位修士一同制服时,竟叫道‘魔龙一旦出世,你们人族一个也逃不了。’魔龙,那是千百年前就灭绝的强大存在,曾有言道,魔龙之威,强可灭国。” “……”潘岳对这话题还真关心不起来。 陈天翼见他反应淡淡,转了话题道:“岳儿,这和气派马上就要变天,自从六年前被魔族袭击之后,和气派威望急剧下降,每年受到的供奉越来越少,人族境内,三方势力互相割据,以前和气派为其中之首,皇室次之,佛光寺为最末,可现在事态完全转变,和气派损失的供奉大部分全都转至皇室势力内,许多金丹执事转投皇室门下,佛光寺也因此沾了几分光,如今和气派亏空极大,资源越来越难以为继,我敢断言,不出几年,皇族便会将和气派吞并其下。” “这与我又有何关系?”潘岳事不关己,他才不管什么天下三分五分的,他只要再熬四年就行。 陈天翼见小师弟不肯开窍,身怀异宝却不加以善用,急得用拳头轻轻在潘岳脑门上扣了一下:“你个木头脑袋,若这和气派被皇族吞并,你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到时派内所有弟子都将为皇室所有,皇室又怎可能放任一位气穴被废的弟子占用资源?你到时候的处境会变得极为尴尬,也许会被带到皇城阉了做太监也说不定。” “……”潘岳囧,大师兄说话越来越没边没际。 “所以我这趟回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带你一起回皇室,你看如何?”陈天翼绕了这么大个圈子,终于提到自己的目的。 潘岳的处境别人不知道,他自己最清楚,他六年前正是从皇室出逃而来,又怎可能再回去,随着几年来对这个世界了解愈多,潘岳知道光靠他一人之力,是无法为朱云德脱出险境,反而有可能害了他,所以潘岳早就灭了为朱云德报仇的心思,若情况真如陈天翼所言,将来皇室把和气派吞并,那潘岳就逃出派内,找一方无人之地,种种田,养养猪,难道还能饿死不成?于是潘岳婉拒道:“大师兄的好意我知道,但我不能回去。” “为何?岳儿,跟我走罢。”陈天翼欺身上前,遮去月光,将潘岳罩在阴影之内,他刚想要说什么,最终没有开口。 这时天井外传来小石碰击之声,虽极为微弱,但还是传入了温泉内两人的耳中。 陈天翼警觉心大起,速速套上衣物后飞身去观察外界情况。 潘岳则不慌不忙,从泉中走出后,运起灵力烘干身上衣物。 第 38 章 潘岳则不慌不忙,从泉中走出后,运起灵力烘干身上衣物。 那个偷偷摸摸的家伙多半是龙武,潘岳感觉再见龙武十分尴尬,便没有立刻出去,谁知这时外面竟然传来斗法声,潘岳生怕陈天翼吃亏,探出神识想要探明情况,只是神识一经探出,便受到极大反噬,一缕强劲神识击中潘岳的神识一路向下,将潘岳所在的地方扫了个遍,潘岳只觉脑中犹如被钢钉刺中一般疼痛,他收回神识,皱起眉头,心中知道大事不妙,他的修为恐怕再也瞒不下去。 几乎是立刻,天井外传来叶一成极响呵斥:“潘岳,你六年来隐藏修为,究竟有何目的?” 叶一成经过六年前那魔族袭击一事后,变得极为厌恶魔族之辈,也相当讨厌那些混杂在人族中的魔族奸细,所以对来历不明之人特别敏感,而现在,一直被他视为废柴的潘岳,竟能神识外探,这一发现让叶一成又惊又怒,惊的是潘岳小小年纪,那抹神识强度已经到达金丹之阶,怒的是潘岳多年来藏拙欺骗,将修为隐瞒不报,此欺师之罪断断不可轻易饶恕,于是叶一成对着井下又吼道:“还不给我滚上来,以为躲在下面我们就发现不了你?” 潘岳苦笑着祭出飞行法器,出了天井后,他发现事态远比他所想的严重许多。 只见叶一成,萧烨,道心,齐齐站成一排,其中叶一成怒容可怖,他看也未看潘岳一眼,全神贯注望着不远处正在打斗的两人,萧烨冷静淡漠,撇了潘岳一眼便也将目光转向那斗得激烈的两人身上。 潘岳顺着他们的视线转身,便见陈天翼单手持一柄陨铁长剑,剑身青光大放,他口中念咒,一只手熟练掐起法决,四周灵力急剧向着陈天翼处涌动,潘岳根据陈天翼吸收灵力的速度,知道他已经用了七分实力。 那位与陈天翼对战之人,头顶发髻已经松散,长直黑发披散而下,平日里的嘻笑痞气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极度阴郁凶煞,这人不是龙武还能有谁? 现在的龙武模样极其狼狈,全身衣袍已破开好几个口子,腰际还有一处大伤,温热血液从伤口浸出,将原本青白袍子染成鲜红之色。 潘岳绝不相信,陈天翼能在短短时间内将龙武伤成这样,他转了头望向几位长老方向,只见道心手中那柄未收起的小剑上还在滴着红色血液。 龙武与陈天翼两人斗法处,陈天翼蓄力一击发出,龙武险险躲避,脸颊因被灵力擦到而留下一道划痕。 道心急叫道:“龙武你这孽徒,还不快老实交代?难道非要斗到死不成?” 龙武朝道心方向看来,眉眼间透出几分哀凉,这是潘岳第一次见到龙武这副表情,平常一直以笑容示人的龙武,有事没事捉弄他的龙武,生气时候使坏点子的龙武似乎已完全消失不见,现在的龙武全身充满煞气与哀怨,潘岳心口突然滞住,道心说的斗到死是什么意思? 陈天翼攻击越发猛烈,青色陨铁长剑在他手中舞出绚烂光影,每一次击出,其剑尖都能从龙武身体中带出几缕新鲜血液,这场斗法成了陈天翼的个人秀,龙武因身上伤势,根本不能抵抗还击。 眼看龙武渐渐不支,潘岳无法再坐视不理,虽龙武在潘岳心中的地位有些矛盾,但他毕竟多次救过潘岳性命,好在现下几位长老根本未将潘岳看在眼里,于是潘岳闭起双目,气穴疾速运作,只见他身周灵力突然犹如旋风狂卷,向体内风涌聚集,同时一枚莹莹发亮的玉荷从其掌中现出,在潘岳灵力的催动下发出淡色蓝光,随即光芒突然大涨,将所有人都罩进光内。 长老们见潘岳动作,刚开始还嗤之以鼻,但久心荷光芒大放之后,除了道心之外,其他人个个面色震惊,潘岳手中之物绝非凡品,甚至超越天阶法宝也极为可能。 蓝光所照之处皆落下极大威压,久心荷在潘岳手中旋转不停,犹如无底黑洞,疯狂吸取潘岳体内灵力,纵使潘岳吸收外界灵力的速度相当惊人,仍不足以填满久心荷半成需求,潘岳因强大灵力狂涌入体而全身涨痛难受,但一想到龙武危在旦夕,他便死命咬牙硬挺,潘岳头一次如此大规模使用久心荷,显然也是豁了出去,再也不管不顾,想要向着龙武走去,但他金丹修为,纵使久心荷在手,又怎可能是几位天阶长老的对手? 此时叶一成已祭出玲珑玉冠,他怒极反笑:“我和气派果然人才辈出,潘岳你到底是否与龙武一丘之貉?六年前那场惨剧可有你一份?今日你若不交代清楚,便和龙武一起受我派内刑罚,我叶一成定不会让你们两个欺师孽徒好过。” 萧烨向来冷静的面庞终于出现一丝动容,他双目圆睁,定定看向潘岳手中玉荷:“这、这可是久心荷?” 叶一成被他一提醒,也惊了神,久心荷乃是高于天阶的圣品仙宝,凡是拥有久心荷者,只要通过一定时间的修炼成长,皆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若拥有久心荷者心思险恶,贪婪成性,那将来定会成为世人之害。 现在在叶一成心里,潘岳不但欺师,还极有可能与魔族有关,如此阴险之人手中拥有久心荷,岂非人族之难?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向潘岳发出一击,并对萧烨传音道:“此人不可留。” 潘岳眼见那白色弯刃从叶一成的玉冠处闪电般袭来,其速度之快,声势之剧,灵力之强,绝非潘岳本身修为所能抵挡。 就在潘岳以为他将葬身于叶一成白刃之下时,一颗五色圆珠迅速出现在潘岳身前,只听“砰”的一声响,那圆珠生生替潘岳挡去八成伤害后破裂而开,化成点点粉末消失于空气之中,不远处的龙武“哇”的一下口吐鲜血,本就虚弱的身体突然变得毫无生机,双目睁着却无任何焦距。 “龙武~”道心嘶声力竭大吼一声,双手同时掐起法决,满面悲痛地对潘岳叫道:“带他走,现在,再不走就迟了,用你的血为他续命,这里我来扛着,走啊!” “岳儿,别做傻事。”陈天翼半跪在潘岳久心荷蓝光之内,他现在的修为根本无力抗拒潘岳久心荷罩下的威压,若是他能动上半分,绝对不会让潘岳做出如此不智举动。于是只好苦苦相劝:“岳儿,大师兄三日前得到魔族妖修透露的消息,龙武便是六年前那个与魔族串通一气,杀害我和气派弟子之人,此次我回到派内,就是为了此事,岳儿,你别做傻事,快快收起法术,有大师兄在,叶掌门与师傅绝对不会对你不利,大师兄带你回皇城可好?岳儿……岳儿……” 潘岳根本没听进陈天翼的话语,满心满眼都是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龙武,这个还是一直逗着他取乐的龙武么?为何看上去如此无力?为何曾经的坏笑在他脸上消失不见?为何曾经神气活现的眼中半点焦距也无?龙武刚刚还只是虚弱而已,为何现在一动不动? 潘岳从未有过这种揪心感觉,全身似乎被抽去所有力气,心脏处疼得都快要爆炸开来,他强撑着早已软下的双脚,几步走到龙武身前,将其一把抱起,手中久心荷轻轻一转,将还在絮絮叨叨的陈天翼击晕过去,随即收起久心荷,祭出飞行法器,全速向着远方飞去…… 潘岳用尽全力飞行,冷风飕飕地向着脸颊刮来,怀中那个身体全完瘫软,哪里还有半分生机,潘岳害怕龙武的生命在半途消逝,便咬破舌根血管,一手托住龙武后脑,低下头,用舌撬开龙武冰凉的双唇与齿关,将口腔中的血液全部向着龙武口中输入。 潘岳舌头刚刚伸入龙武口腔,便突觉怀中之人全身一僵,原本微弱的气息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艹!”潘岳内心狂骂,龙武这厮原来一直在装死,知道人没事,潘岳大松一口气,想要与龙武拉开一些距离。 龙武怎能让潘岳得逞?他双手捧住潘岳脸庞,扣着潘岳的脑袋不让他离开半分,舌头早就与潘岳满是血腥的舌纠缠至一处,疯狂地亲吻潘岳的唇齿,他的舌搅动着两人口腔中的唾液与血液,极具侵略性地认真舔遍潘岳口腔中每一个角落。 潘岳根本没想到原本单纯的救人举动会变成情意缠绵的法式深吻,脑中顿时炸开了锅,愣了几秒后,毫不犹豫地将龙武舌头咬出一个血口子,随即两手一松,在半空中就将龙武整个放开。 龙武被潘岳放开后,便立刻飞至潘岳身后,伸出双手,从背后环绕住潘岳窄腰,将头靠在潘岳肩颈处,凑着潘岳的耳朵说道:“谢谢。” 龙武说出的短短两个字,听在潘岳心里却有几分难受,虽潘岳不知当时救他一命的五色圆珠究竟是何物,但肯定和龙武脱不了关系,现在龙武反倒来对他道谢,潘岳实觉无法消受,脸上神色变了又变,道:“你们师徒果然默契,道心刚才的表情实在太逼真,我还以为你这次死定了。” 龙武神色一暗:“师傅真的以为我不行了,他应该是误将那颗五彩珠当作了我的妖丹。” 妖丹?潘岳整个人一滞:“你难道是魔族妖修?陈天翼所说的六年前那件事与你可否有关?” “我说无关,你信么?”龙武声音冷了下来,潘岳对他的质问使得他心情一下子沉到谷底。 潘岳沉吟,六年前事件发生时,他与龙武全程都在一起,龙武有没有动手脚,潘岳最为清楚,于是他答道:“我信。” 龙武双手用力抱住潘岳腰身道:“只要你信就好,只要你信,别人如何想的都与我无关。” 龙武的声音委屈中夹杂着欣慰,这让潘岳感觉好像自己的信任对龙武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事情,发现这一点,潘岳内心止不住羞赧,脸上染出两朵可疑的红晕,他撇过脸不让龙武看见他的表情,掩饰着道:“你的伤不要紧吧?” 龙武笑答:“没事,都是小伤。” “你腰上那处伤口……” “我师傅为了让掌门消气作秀用的,根本没有伤到要害。” 潘岳没再说话,卯足力气向着西边飞行,若是他没有记错,曾经的无人密境就在和气派的西面。 龙武则将脑袋靠在潘岳肩头,闭上双目任由潘岳带着,也不问潘岳要飞往哪里。 潘岳能从龙武的沉默中感到一丝伤感,他们怕是再也回不去和气派了,龙武与道心11年的师徒情分从今日开始再也无法为继。 …… 三个时辰后,两人途径一个小镇,小镇虽小,但极为热闹,人多且杂,各种打扮皆有,潘岳与龙武的和气派青袍一出现,便引起周遭众人注目,好在龙武已施展幻术为两人掩去真容,潘岳现在看上去犹如四十岁大叔,龙武则摇身一变成为20岁左右面容清秀的小生。 潘岳急急拉了龙武到布衣店买下几套换洗衣物,找了个无人的污秽小巷,将身上和气派青袍换去,随即潘岳挑了一家门面极小且生意清淡的餐馆,包些熟食作为赶路用的干粮。 两人准备就绪,打算再启程赶路,龙武却不愿离开。 “怎么了?”潘岳问道。 “你没发现?刚才好几位修为颇高的修士都向着那个小巷走去,也许有热闹可瞧,去看看?” 龙武指着不远处一个幽暗小巷说道。 “不要多此一举。”潘岳自然不愿意。 “去看看吧。”龙武不管不顾拉着潘岳走进那个小巷,走至深处除了一间民宅外,别无他物。 龙武推开宅门,便突听“叮”的一声响,门口铃音突然震响,直击潘岳与龙武脑内,潘岳不得不运起灵力护住神识魂力。 “这是镇魂铃。”龙武在潘岳耳边解释道,“不用慌,镇魂铃乃安客居特有之物,安客居明面上是青楼妓院,实则在暗地里拍卖各种法器宝物,我们今日进入的定是安客居所安排的拍卖之所,这镇魂铃是安客居用来涮下那些无意中进入的平民与低阶修士之用。” 潘岳不满道:“我们还在逃命,去那拍卖会作甚?” “怕什么,来都来了,难道你不想见识一下安客居里拍卖的物件?你在和气派六年有余,除了山脚下那个城池,哪里都没去过,正好这次可以开开眼界。”龙武不管潘岳反对,拉起潘岳手臂向着宅内房屋走去。 被龙武一怂恿,潘岳也有些心动,好奇心使然,便没有再拒绝。 这时从里屋走出一位老者,老者长相猥琐,皱纹满面,驼背恭腰,龙武与潘岳一眼就认出来者,此人正是六年前在安客居内从陈志远手里买下潘岳的老家伙。 潘岳内心咆哮,尼玛也太巧了。 老者见着潘岳手指那枚镶了宝石的纳戒,连忙堆出一脸献媚笑容:“在下驼二,请问二位上仙可有安客居交易令牌?” 潘岳装逼道:“无。” 老者忙摆手笑道:“无妨无妨,二位上仙修为了得,身家定然不菲,只要出百颗中阶灵石或一颗天阶灵石,便可买下一块交易令牌,交易令牌可延用一年,这一年内安客居大大小小地下拍卖会,皆可通过令牌获知,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百颗中阶灵石?这是抢劫么?潘岳可没百颗中阶灵石,他手上纳戒看上去不错,其实里面空空如也,正在他发愁之际,只听身旁发出叮当响声,潘岳侧目一望,就见龙武那厮从纳戒里掏出两粒天阶灵石,交给老者道:“两块令牌。” 潘岳乍舌,有钱人!! 驼二顿时笑开了花,眯起双眼,小心接过灵石,客气地让潘岳与龙武二人在厅堂稍等,转身走进里间。 趁着等待之际,龙武又从纳戒中拿出五张传音符,对潘岳耳语:“若有一天你我走散或者你需要我的帮忙时,便捏碎这传音符。如果没有传音符,你我便在这地下拍卖场汇合如何?” “为什么突然给我这些?”潘岳将传音符全数收进纳戒中。 “以防万一而已,我不愿与你分开,若有一天不得不分开,我们起码还有办法再聚到一起不是?”龙武认真道。 潘岳听见龙武如此一说,突然心口狂跳,也不知如何应答,索性移开视线一声不吭。 这时驼二从里间走出,手上多了个雕花托盘,盘上整齐摆放着两块金边令牌,他恭敬地将令牌双手递到两人面前,待潘岳与龙武拾起之后道:“二位请跟我来。” 里间是一间布置极为普通的书房,房内有一个木制书架与小床,驼二在小床边找到机关,轻轻一拧,便听“咔咔”之声从书架处传来,只见一整排书架向旁移开,露出被其遮掩的暗门。 驼二打开暗门,对潘岳与龙武做了个请的手势。 龙武率先走进,潘岳紧跟其后,门内黑暗至极,伸手不见五指,驼二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二位上仙只要一直向前走便能看见拍卖会的所在,还望二位有所收获,驼二再此与二位作别。” 驼二说完,潘岳便听身后暗门关闭的声音,他有些不安地伸手搭上走在前面的龙武肩膀:“真的没问题?” “放心。”龙武声音低沉,有安定人心的效果。 黑暗中,两人眼前视野渐渐开阔,微弱光芒照映出来,潘岳看见他们正走在一个不大的石造走道,不一会儿,一扇雕工精细的双龙石门出现在面前,四只龙目上嵌着四颗极大的绿色夜明珠,此珠有画龙点睛之效,在黑暗中将两条龙衬的更加栩栩如生。 在门的正中有一个令牌形状的凹槽,龙武走上前将自己的令牌放在其中,只见一道青光从两个龙头双目一闪至龙尾,石道内被照得闪亮一片,随即石门自动打开,门内景象让潘岳不禁愣神,尼玛这才叫生活,这才叫享受~~~~~~!!!! 第 40 章 潘岳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识到真正的酒池肉林,石门之内的布置极尽奢华之能,四面墙壁上嵌着整齐排列的夜明珠,珠光宝气闪瞎人眼,四根巨大盘龙石柱矗立于中央巨型酒池的四角,池中散发出浓郁酒香,引得潘岳想到醉生梦死四个字来,在池边围着一圈镶着金边的矮桌,潘岳绝不怀疑那些金边是24K纯金打造,矮桌上全是精致食点,每桌皆有一位姿色靓丽,身着暴露的女人为客人从酒池中舀上美酒供其享用。 在酒池中央有一个圆形高台,此时台上正站着一位老道,他手持雕花托盘,盘上放着一支人参模样的草药,他见龙武与潘岳出现,微微颔首示意,接着继续对台下众人说道:“此为三百年参果,有助于突破瓶颈,适用于金丹初期以下修士,起拍价五十颗中阶灵石。” 五十颗中阶灵石对在座的十几位修士来说,着实连个屁都算不上,但三百年参果可不多见,为了自己门派或者家族中的小辈更上一层楼,自然有人愿意出大价钱,一位身形微胖,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举起他那戴满戒指的右手,财大气粗地叫道:“50颗中阶灵石!” 龙武与潘岳已经在一方空着的矮桌后坐下,龙武挥退前来服侍的美女,对潘岳传音道:“拍卖会应该才刚开始,好东西还未出来。” “六十颗中阶灵石。”一位头戴斗笠,掩着真容的蓝袍修士出了价格,那位修士正襟危坐,身边无人侍奉,一副神秘模样。 微胖男人见有人与他竞价,脸上现出几分不屑,大声叫道:“一百颗中阶灵石。” "那个胖子叫蓝刑运,他在蓝刑天死后接手蓝家,是现下火系蓝家的一把手……"龙武传音为潘岳一一介绍在座之人,“坐在蓝刑运身侧之人名为青云子,为蓝家族外长老,掌管着蓝家一系列事物,修为金丹后期,那位坐在青云子左手的红袍女修虽掩去真容,但不难看出是皇室之人,安客居面子极大,来到此的修士非富即贵,可见这拍卖会时常会有好东西出现,今日算我们运气,既然来了,你看上什么尽管开口,我定会为你拿下。” 这时蓝刑运以二百五十颗中阶灵石拿下那支参果。 潘岳越听龙武的介绍,心下越是疑惑,龙武究竟是何人,方才掏出两颗天阶灵石时,龙武连眼都未眨一下,现在他居然有信心能在众多地位极高的修士中拿下他想要的物品?若到来此地的修士非富即贵,那龙武是否也是这富有权贵中的一员? 龙武既然拥有妖丹,那是否说明他属于魔族权贵?魔族奉行强者为尊,在这强者之中,蛟龙为最,银狼次之,蛟龙一族向来隐蔽低调,若非曾在二十年前那场人魔之战大发神威,也许人族至今还会以为蛟龙只是一方奇谈。 潘岳一想到那魔族蛟龙,便将身边的龙武给联系上了,龙武将自己藏的极深是肯定的。 这边潘岳在胡思乱想,那边拍卖会正进行的如火如荼,站在酒池中央的老道手上正捧着一个嵌满宝石的长方形箱子,这箱子一看就是奢侈品,老道将箱子打开,一柄色泽艳丽的七彩弯刀出现在众人面前,老道出口道:“此为金度弯刀,用七种不同毒液祭炼而成,相信众人对此刀定有所耳闻,凡是被此刀所伤,金丹以下修士必死无疑,只此一柄,起价为三百五十颗中阶灵石。” “好东西!”龙武在潘岳耳边说道。 潘岳无奈,对于龙武这种喜欢暗地里伤人的家伙,那毒刀绝对是坑人圣品。 金度弯刀的价值在于此世唯有一柄,且出自毒宗樊凌之手,此刀一在场上露面,底下十几位修士皆绷紧了神经。 蓝刑运头一个叫价,气焰极为嚣张,完全不把在座众人放在眼里:“三百五十颗中阶灵石。” 坐在他旁桌的红衣女修抬起手道:“四百。” “四百五十。”带着斗笠的蓝袍修士也出了价。 …… 龙武一副看戏的表情,完全不插手抬价行列。 没过一会儿价格就抬至一千。 一千中阶灵石是什么概念?举个例子,和气派金丹执事一年能从和气派内得到五十中阶灵石作为俸禄,若想要攒够一千颗中阶灵石,那可得攒上二十个年头。 所以价格一到一千,众人叫价的速度就缓了下来,最后只剩下红衣女修与蓝刑运两人互相叫价。 “一千三百!!”蓝刑运面上出现肉疼之色。一千中阶灵石可以买下一个下品法宝,而这柄毒刀只是毒刀而已,连法器都称不上,这也是为何其他几位修士早早放弃竞价。 “一千三百五十。”红衣女修不依不饶。 “蓝刑运肯定不会再出价。”龙武传音道。 潘岳也早就看出名堂,蓝刑运完全不怕得罪旁人,使劲将价格往上抬,不是托还能是什么?只是潘岳没想到,安客居竟然能拉拢蓝家家主做托,这面子也着实太大了点。 果然,蓝刑运现出一脸惋惜,先前志在必得的气焰完全消了下去,没有再出价。 龙武冷笑:“这金度弯刀若放在市面上,顶多值个五百中阶灵石罢了。” 站在中央高台上主持的老道道:“花铃仙子出价一千三百五十,还有比她更高的吗?” 全场寂静。 花铃仙子后知后觉,现下才明白自己着了那蓝刑运的道,咬着嘴唇一脸菜色。 老道合上手中的宝石箱:“那这柄金度弯刀就归……” “十四颗天阶灵石。”龙武突然对着台上说道。 龙武话语一出口,场下众人皆往龙武这桌望来,十四颗天阶灵石在市面上的价格与一千四百颗中阶灵石相等,但极少会有人拿天阶灵石来交易,斗法时候若有一颗天阶灵石,远比拥有一百颗中阶灵石来的有效快速,像龙武这样一出手就是14颗天阶灵石的冤大头,不引人注意是不可能的。 “你自己也说根本不值这个价。”潘岳传音,他对龙武的举动不解。 “我看中的东西,向来不会让给别人。”龙武语气执坳。 此刻场面极为安静,众人面色不一,蓝刑运的目光直接,将龙武与潘岳打量了彻底。 红衣女修花铃则是先松了口气,接着看到救她于水火的竟是位年轻书生,有些不敢置信,于是将目光投到潘岳身上,潘现在模样四十上下,一看就比龙武靠谱,花铃暗中认定潘岳才是幕后出价之人。 不只花铃如此认为,在场众人显然都把潘岳当成幕后老大。 受到如此多高阶修士瞩目,潘岳浑身不自在,绷着脸努力不让自己露出马脚,他对龙武这种高调做法感到十分不满,如今他们的处境极为危险,龙武却还如此无所顾忌,难道是想死在路上不成? 几秒后,高台上的老道大声说道:“十四颗天阶灵石,还有更高的价格吗?” 场下自然无人再应。 龙武顺利收进金度弯刀。 “你要这柄刀来作甚?”潘岳不解,为了这么一柄名头远比用途响亮的毒刀,真的值得龙武花去如此大的价钱? “送你!”龙武传来两字,言简意赅。 潘岳向来不喜欢接受龙武的馈赠,究其原因,除了自尊心作祟之外,更因为龙武这厮向来得寸进尺,每次送了潘岳东西后就变着法子逗着潘岳取乐,这让潘岳无法忍耐,如今龙武要送这么个贵重物件,潘岳自然不愿收下,传音道:“我不需要。” 龙武撇了潘岳一眼,并未再多言,转了目光到高台上。 台上,一对白色羽翅在老道手掌之上闪着银光,老道将灵力灌注其中,羽翅双翼渐渐变大展开,在众人面前轻轻挥动,每挥动一下,都会留下一条银色光影,绚丽漂亮,老道的声音同时传出:“此中阶飞行法器是以四翼巨鹏的一对主翅祭炼而成,起价三百五十颗中阶灵石。” “再漂亮也只是飞行法器罢了,三百五十颗中阶灵石?安客居还真能宰人。”底下一位修士不满叫道。 “三百五十颗中阶灵石。”花铃出价,女人永远抵挡不了漂亮的东西。 这次蓝刑运没有再恶意抬价,于是此物顺理成章被花铃收入囊中。 接下来的几样东西都是中阶法器,起价都在三百五十颗中阶灵石,中阶法器在外面可是好东西,但在座众位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中阶法器就显得有些低等了,所以有几样甚至在叫了几次三百五十颗中阶灵石后无人应答,降到一百颗中阶灵石才有人肯出价。 终于,半个时辰后,老道说道:“接下来是今日压轴之物。” 他说完,手中多出一卷卷轴:“此为毒宗樊凌死前所着,还无人曾打开过,也无人知晓其中内容,起价一千颗中阶灵石。” 又是毒宗?潘岳根本不知毒宗樊凌是何许人,但只要以“宗”字为称号的人定然不会弱到哪里去,而且听老道所言,那毒宗似乎已经陨落消亡,也难怪刚才那柄金度弯刀会被炒至高价。 “安客居果然狡诈,这卷轴是好是坏,安客居早就有数,放出无人曾打开的嘘头,显然是为了将利益最大化而已,看着吧,蓝家家主又要开始作秀了。”龙武道。 第 41 章 又是毒宗?潘岳根本不知毒宗樊凌是何许人,但只要以“宗”字为称号的人定然不会弱到哪里去,而且听老道所言,那毒宗似乎已经陨落消亡,也难怪刚才那柄金度弯刀会被炒至高价。 “安客居果然狡诈,这卷轴是好是坏,安客居早就有数,放出无人曾打开的嘘头,显然是为了将利益最大化而已,看着吧,蓝家家主又要开始作秀了。”龙武道。 蓝袍修士第一个举手出价:“一千。” 蓝刑紧跟着大声吆喝道:“三千。” 通过刚才竞价金度弯刀,大家都看出蓝刑运是为抬价而出价,但未曾想到他现在如此乱来,竟将价格整整提高了三倍,三千的价格瞬间刷下了一大批修士,许多出不起价格的修士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代毒宗生前所着的卷轴落于他人之手,面色都变得极为黑暗。 潘岳本以为被蓝刑运这么一搅合,绝对不会再有人傻到与他竞价,但他没想到的是,蓝袍修士竟又叫道:“三千五百。” “五千。” “五千五百。” 红衣女修也参合进来,她咬牙叫道:“六千。”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潘岳开始疑惑,龙武刚才说这卷轴是好是坏安客居早就有数,为何龙武能看透的事情,别人却看不透?大家明明知道蓝刑运是恶意抬价之人,为何还有人愿意付出巨大代价将那卷轴收入囊中?难道龙武早已经知道那卷轴内容,所以才能如此笃定安客居是在耍诈不成?潘岳看了龙武一眼,并未将心中疑惑说出。 现下的价格已经被蓝刑运抬至六千三百。 蓝袍修士又毫不犹豫地举手道:“七千。” 七千中阶灵石是非常非常非常庞大的数字,大多数人几辈子加在一起也赚不到七千中阶灵石,而蓝袍修士语气却十分随意,好像一点不在意似得,也不知是强装镇定亦或真的具有实力。 台上老道笑道:“七千,还有比七千更高的价格吗?”他等了片刻,底下无人发声。 众人面色不一,早就退出竞标行列的一些修士对于目前的价格只能嗔目结舌,望而兴叹。 红衣女修似乎已无能为力,一脸遗憾。 蓝刑运则无所谓地嚼着身旁美女递来的葡萄,他那副模样简直让所有真心来买东西的人恨到股子里。 潘岳则双目不停打量着周围人们的表情,他来此世六年多,今日算是头一次见识到有钱人一掷千金的场面,感到十分有趣,同时又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屌丝一个,尼玛别说七千中阶灵石,他手头连七颗中阶灵石都凑不齐~~~~这么一想,龙武的身份就变得神秘莫测,也让潘岳感到自己与龙武的距离看似极近,实则遥远的犹如天南地北。 毒宗卷轴最终被蓝袍修士以七千中阶灵石的价格给拍走,拍卖会圆满结束。 高台上的老道将卷轴交给蓝袍修士之后,运起灵力向着室内后方挥了下手,潘岳便见之前一直隐没在暗处的一个石门向旁移开,露出一条石造走廊,这条走廊比潘岳进来时的走廊要来的华丽许多,在石壁之上刻着精细浮雕,浮雕里嵌着不同颜色的宝石,在走廊顶部是排列整齐的夜明珠,将宝石照射得泽泽生辉,高台上的老道对众人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道:“请各位尽情享受接下来的盛宴。” 老道说完退出了高台。 一群男男女女便从刚才老道打开的石道走廊中鱼贯而入,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其中有一男一女直接走进酒池,踏上中央高台,开始舞起暗示性极强的舞蹈。 有一位女侍手中握着四根长香,一支一支仔细插至室内四个角落,并点燃。 龙武在潘岳耳边解释道:“安客居拍卖会的惯例就是拍卖会后会安排宴会,这些盛宴是一般人用钱也买不到的。” “我们走吧,早些离开。”潘岳不愿多做逗留。 “安客居才刚刚从我兜里掏走十四颗天阶灵石,不玩玩怎么回本啊。”龙武不依,眯着双眼看着那位手握长香的女侍将四根长香点完,随即似笑非笑看着潘岳,好像马上有好戏上场一样。 这时蓝刑运第一个起身,从刚刚进门的男女中牵走两位姿色绝丽的女人,随后回到自己坐塌之上,那两位艳丽女人似乎与蓝刑运熟识,早就知道该做什么,于是两人一齐踏入酒池,酒池大归大,但不是很深,两人站进去后,酒水刚刚没入膝盖,两女一齐蹲下身子,各饮了一大口酒后,便开始互相抚摸,亲吻,毫无顾忌地为对方褪去衣物,两对白花花的屁股便跳脱出来,呈现在所有修士面前。 第 42 章 这时龙武对池中两个男人做了一个手势,两人立刻乖巧地踏出酒池,带出的酒水将地上洒的全是酒渍,他们将潘岳与龙武面前的金边矮桌挪到一旁,随即站在本是矮桌的位置,用极近的距离向潘岳展示男人之间性爱的过程,只见身体比较健壮的那位站直身,而另外一人则双膝下跪,从两瓣唇中伸出舌头,用舌尖转着圈舔上健壮男人早已怒涨的紫红色龟头,那原本已经十分挺立的阴茎,在他的舔弄下又涨出几分,粗紫的血管根根分明地蜿蜒其上。 潘岳本想退远一些,却被龙武一手强压着无法动弹,潘岳想要闭眼,但心里又忍不住去观看这春色一刻,眼前的景象让潘岳感到刺激又羞愧。 “想玩玩么?”龙武在潘岳耳旁吹气,他虽用的是疑问句,但根本没有疑问的意思,直接拉着潘岳的手摸上跪在近前的男人乳头,随即带着潘岳的右手一路向下,从乳头慢慢滑至下腹再到男人身下的阴茎部位。 潘岳从未碰过其他男性阴茎,抗拒地收回了手,但龙武不依,又抓回他的手,两只手叠在一起握住那根半抬头的性器,潘岳微怒地看了龙武一眼:“放开。” “他们都洗了好几遍才被送来,不脏。”龙武不放,低哑着声音在潘岳耳边不断呵气,带着潘岳的手一起撸了起来。 潘岳只觉头顶“嗡”地一声全部炸响开来,手中的东西从半硬渐渐变得极为坚硬炙热,这让潘岳好像感同身受,下身也开始涨痛。 “好玩么?”龙武问道,还是那沙哑的声音。 潘岳没有应答,也没再抵抗。 龙武笑问:“我们俩也来玩玩可好?”他说完便放开潘岳的手,从酒池中舀起一瓢酒,含进口中后,直接将唇覆在潘岳的唇上,一滴不留地全部灌进潘岳口中。 此刻潘岳哪里还有力气反抗,人类本能的兽性全被激发出来,他顺着龙武的动作将酒一口吞下。 只是这酒一下肚,潘岳便突觉不对,他原本只是有本能欲望罢了,现在却突然变得极为饥渴,好似下身得不到宣泄,便会死去一般,潘岳脑中警铃大起:这酒有问题!!奈何明明理智还在,身体上的欲火已完全点燃。 龙武将酒液喂完之后,不停亲吻潘岳下巴与颈部,潘岳如今的身体极为敏感,哪怕一点点的刺激都承受不起,下身越发鼓涨,嘴中无法自已地开始漏出低低呻吟。 龙武此时却放开潘岳,从怀中掏出金度弯刀,扔进潘岳纳戒,见潘岳根本没有抗拒的意思,知道他因中了软骨散而失了神志,其实龙武早在拍卖会过程中就是想告知潘岳,曾被下过软骨散之人,是不能在喝酒的同时闻那四个角落中的冥香的,不然软骨散的副效会被全部引发而出,但潘岳在他买下金度弯刀时,毫不犹豫的出口拒绝,这让龙武有些气恼,于是便起了捉弄的心思,故意知而不言,为的就是想在潘岳神志不清时偷偷将金刀送出,不过现在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复杂,潘岳这副迷醉模样,真的将龙武勾的天旋地转。 其实潘岳并未完全失去神志,只是身体上的欲火实在太过强烈,让他无力去顾及其他事物,正在这时,在他们对面一修士刚刚达到高潮,大声叫道:“软骨散这东西果然好用,哈哈,一个个都骚成什么样了。” 软骨散三字一进入潘岳脑中,潘岳顿时醒了几分,他环顾四周,看见室内四支长香,又回想起那些男女侍奉在开始侍奉之前都要喝上一大口酒后,瞬间明白自己到底中了什么邪,双眼直直望进龙武眼眸,那意思不言而喻,潘岳用最后一丝清醒强制自己振作起来,龙武这人实在过分,他明明知道潘岳曾被卖到过妓院,明明知道潘岳可能身受软骨散之毒,却还欺他潘岳处事不深,懵懂无知,将潘岳玩弄如斯,潘岳深感受伤,难道自己丑态毕露那么值得龙武高兴不成? 潘岳强行压下欲火,弯着腰站起身,不顾众人诧异,向着出口跑去。 龙武跟在他身后,心中极为不安,刚才潘岳的眼神他看的分明,那是失望,是抗拒,是将心扉重新关闭起来的征兆。 步出那民宅小院之后,潘岳不顾身处城镇中心,祭出飞行法器准备跑路,龙武从后面追了上来,这时民宅内没有一人,龙武也不用顾及颜面,运了灵力死死拉住潘岳手腕,不让他飞起升空,问道:“你跑什么?” “艹,我跑什么你不知道?”潘岳面色狰狞,那软骨散将他折腾的不轻。 龙武也挺委屈,他初衷只是想送点东西而已,但他还是放下身段道歉:“我错了,别再气恼可好?” “一句道歉有用?”潘岳忍着下身难受怒斥,“你当我什么人?以为救了我一命就可以随意玩弄践踏我不成?告诉你龙武,早在六年前我就知道我和你不是一路人,从今日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欠你的救命之恩,来日一定偿还,咱们在此分道扬镳。” 龙武本就不是什么脾气好的,六年来他不仅明面上护着潘岳,暗地里更是为了潘岳教训了不少狮吼峰的弟子,更在潘岳危及性命之时,用自己从小祭炼而成的第二颗妖丹替他挡去一灾,龙武的牺牲潘岳完全不知也就罢了,但那些恩断义绝的话语从潘岳口中说出,一字一字全部刺进龙武脑中,他接受不了,无法接受,他眼前顿时漆黑一片,脑中怒火中烧,理智全无,手上力气加重,潘岳的痛呼之声也变得无足轻重,强行拉着潘岳贴近他的身体,霸道夺取潘岳双唇与呼吸。 “唔……”潘岳还在气头上,奈何那软骨散效力没有过去,被龙武一吻便软下身子,瘫在龙武怀中无法动弹。 龙武见潘岳不动,发起更为强势的进攻,他拉开潘岳法袍,伸手撤去潘岳发髻上的玉毡,暴烈地扯下潘岳的裤子,没过一会儿,潘岳便赤裸裸地躺在龙武身前,这番景象让龙武再也无法忍耐,急切的掏出自己粗大性器,也不做任何前期工作,直接向着潘岳未经开掘的后穴插去,龙武口中不停说着气话:“你问我为何总是招惹你?我告诉你,就是为了今天,为了干你,你就是个白眼狼,怎么养也养不热的混蛋。”他一边说着,一边一进一出挺进潘岳后穴之内。 纵使潘岳有软骨散药力在身,仍然忍受不了那种钻心的疼痛,在龙武与他下身的撞击声中,在龙武不停说出口的话语声中,潘岳只能无力抵抗:“不,不要……” “求我。” “……”潘岳这次不再求人,忍着痛,倔强地撇过脸不去看他,龙武刚才说出口的话已全然烙进潘岳心中,想来这辈子也忘却不了。 半个时辰之后。 潘岳下身早已血流成河,龙武则坐在一旁看着潘岳,目光有些呆滞,他刚才都做了什么?龙武后悔,可这世界上怎又可能有后悔药可买? 龙武看着潘岳木纳地穿上衣物,看着潘岳祭起飞行法器飞离此处,却无法阻止,他知道他现在已失去了做出任何阻止举动的资格,潘岳离开时说出的话将龙武的心脏都搅在了一起。 潘岳说:“我欠你的,已经还清了。” 第 43 章 潘岳现在心情复杂,烦闷,暴躁,迷茫……千百种滋味揉在其中,却只能把苦楚全往肚子里咽去。 他与龙武相处了足足六年光景,这些时间让他自信有几分了解龙武,他以为龙武表面痞气,其实内心并不坏。 可现在潘岳开始怀疑自己,方才龙武的表情疯狂,阴狠,这是潘岳从未曾见到过的龙武,潘岳突觉好笑,自己总是那么容易相信人,摔了多少次跟斗都不知道悔改,也是他活该被人欺负罢。 潘岳抬起头,眼中全是哀思愁绪,他身处在茫茫天际,云层遮蔽阳光,灰暗的空间落起绵绵细雨,雨水打在潘岳的头上,身上,他心中彷徨无措,和气派是他来到此世之后唯一的落脚点,与龙武一同逃出以后,潘岳根本未曾想过会落单,现在孤身一人的潘岳只觉自己犹如浮萍一片,随波逐流无法立下根本,潘岳整个人都散发出无比颓丧的气息,他望着天空半响后,摇了摇脑袋,极力抛去脑中杂念,随即向着西面飞行,期望早些找到那片记忆中的无人之境,潘岳现在只想隐姓埋名,将自己封闭起来,四年后离开这是非之世。 潘岳不眠不休飞行三天以后,气候变得闷热干燥,早先的大片绿地变成了平原山川,景色秀丽壮阔,但人烟却日渐稀少,潘岳甚至有些怀疑那无人密境的记忆是否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产物,因为若是再向着西方继续飞行,他很快便会到达魔族的暗礁林境界。 就在潘岳准备折返之时,一条熟悉的小径进入他的眼帘,小径周围景色独特,郁郁葱葱长满低矮灌木,在小径的前面是一座小山,山峰并不高却挡去了潘岳循着小径的路,于是潘岳不得不落地,顺着小径向前行走,越往里走,记忆中的景象就变得越发鲜明真实。 “就是这里。”潘岳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脚步也渐渐加快,熟门熟路地进入小径尽头的那个山洞,山洞乍一眼看去并无特别,但若仔细翻看,便能看到洞中一块石头上刻着一行小字,刻的是什么潘岳已经看不清了,只知道这时候必须用自己的人类皇族血脉之力打开洞中机关,于是潘岳在小指上咬出一个口子,滴了一滴血在石块之上。 只见原本灰暗的石洞突然白光大放,潘岳感到全身一阵凉意袭来之后,眼前的石洞便消失不见,抬眼望去,周围郁郁葱葱一片绿色,天空上明晃晃的太阳将阳光铺洒而下,时不时有几只鸟儿飞过,好不舒爽惬意的景致! 潘岳十分满意这块地方,祭出飞行法器飞到朱岳山吞下第一粒荷心丹的瀑布前,瀑布不大,池水极为清澈,能清晰看见池中游鱼与池底的石床,所有场景皆与梦中相叠。 潘岳这三天根本没有时间洗浴,身上全是灰尘,外加被龙武伤到的伤口也没处理,现在还有些疼痛,他见池水清澈干净,便迫不及待跳进池中,连身上衣物也未褪去。 清凉的池水浸透全身,潘岳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他将自己整个脑袋都沉入水中,透过天光环顾水底湛蓝的世界,潘岳这一无意举动,却为他带来极大机缘。 他有所不知,这一方无人密境,实际上是人族先皇朱自成留给朱云德的空间秘术演化而来。 人族先皇朱自成事迹极为伟岸,他建立人族皇室之后,劳心劳力创出人族护法大阵,并不顾平民哀怨四起,耗费巨资与人力将理论上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人族护法大阵付诸于实际,他如此做有两个目的,其一自然是为了巩固朱家一统江山的地位,为他朱家后代祭奠稳固的基石,因为只有拥有朱家皇族血脉之人才能开启那护法大阵,其二则是为了未雨绸缪,以防魔族侵袭,事实也证明朱自成是有先见之明的,二十六年前人魔大战时,若非先皇的护法大阵,人族修士不知会多出多少伤亡数字,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朱自成在阵法上的天资极高,并且深谋远虑。 这一无人空间也是出自先皇朱自成之手,在朱自成年老衰败之时,太子之位的争夺到了白热化的境地,朱自成不愿自家几个儿子自相残杀,于是用生命最后一点残力,不眠不休整整二十五日,创出此世首个空间秘宝,并将此秘宝交于当时争夺心性最浅的朱云德,交代他护住亲血兄弟,若有谁处于危难,定要伸出援手相助,这空间便是躲避危难的最佳之选。 这个空间秘宝刚刚创出三日,朱自成便驾崩离去,众人都以为空间秘术也随着他的死亡而埋于地下,就连手握空间的朱云德也没有想到,朱自成的毕生心血全部捏在他的手中多年,他却没有发现,倒便宜了现在的潘岳。 现在潘岳身处水下,他低头时恰巧看见水底有一只巨型花背水龟一动不动,好似死了一般,潘岳本也无意去拨弄一只死物,但就在他准备离开时,那只乌龟竟睁开双目,定定向着潘岳望来,那目光探照灯般直照进潘岳心底,血液中翻滚起某种引力使得潘岳根本无力抵抗,不自觉地朝着那巨龟游去。 潘岳游至巨龟身旁,只见龟身稍稍转动,将潘岳手臂处划出一个口子,潘岳的血液瞬间与池水混在一起,延展着染红周围一片,龟背上的花色纹路,遇到血液之后放出极强白光,这白光与潘岳进来此空间时的光芒十分相似,潘岳用手遮住双目以抵抗那刺眼亮度,再次睁眼时已经不再身处水下。 潘岳的衣袍仍然滴滴答答淌着水,但他现在无暇顾及,抬眼观看四周一圈,这里是一间华丽大厅,厅内主座上垫着一整张橘色虎皮,主座旁的桌上还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似乎有人住在这里,潘岳转了头看向厅外,此时厅门大敞,门外就是前院,院子里被打理的极为干净,外面空气清新,几片白云挂在天空,三两只鸟雀叽叽喳喳不停叫唤,潘岳心里震惊不已,原来无人密境不止一层空间,空间中还套着空间,也不知是谁创造了这么个诡异的地方。 “终于有人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潘岳背后响起。 潘岳转身,一位身穿华丽金纹缎袍的老者不知何时坐在了大厅主座之上,他手里端着茶碗,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潘岳不停扫视打量,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 “?”潘岳不知那是谁人,不愿报上名去。 老者似乎脾气挺暴,见潘岳不答,重重地将手里茶碗往旁边一嗑:“哼,没大没小的东西,见到你祖爷爷还不下跪?” “……”祖爷爷?潘岳囧,他没理会老头指着他鼻子的怒喝,不慌不忙将自己身上的湿衣用灵力烘干,随即问道:“你是谁?” 老头早就被潘岳这种不服管教的样子给气的两眼直翻,叫道:“你是谁的孩子?云启?云德?云恭?还是云谦?” 老者将人族皇家四少的名字全部报了一遍,潘岳脑中一转,知道老头的身份绝对不一般,于是也不再表现的无礼无视,恭敬答道:“家父朱云德。” 老者摸了摸胡子,似乎在回忆久远的记忆,眼中露出一丝无奈与感概,半响后才说道:“原来是云德啊,我这里本就是为了云德而开,但等了三十多年也未等来云德的踪影。”他看向潘岳,对他招招手道,“你小子叫什么?” “朱岳山。”潘岳乖乖报上了自己的名讳。 老头眯起眼睛,走到潘岳身边围着潘岳转了两圈,伸手捏捏潘岳的脸蛋,一脸严肃道:“嗯,果然是我朱家子嗣,这张脸就遗传了老子当年的英姿,叫声祖爷爷来听听。” “……”潘岳仍然无法相信,“朱自成早已身死,你又怎可能是他。” 老头两眼一瞪,显然有些生气,:“好小子,自家爷爷都不认识,非要我耗费灵力教导教导你,给我看好了。” 老头手指在潘岳眉心一点,潘岳眼前情景又变化起来。 人族皇城之内,所有百姓皆五体投地,对着皇宫方向跪拜行礼,潘岳的视线快速向前移去,来到皇宫宫墙之外,红色宫门缓缓为其打开,只见门内高低错落的广场之上,密密麻麻跪满身着官服,头戴官帽之人。 潘岳沿着众人跪拜方向继续向前行去,眼前宫殿更加清晰,红墙黄瓦,画栋雕梁,金碧辉煌,直到来到大殿之内,他才终于见到众人顶礼膜拜之人,那人头戴珠帘玉冠,身着金纹黄袍,面色微沉,年纪不大,但潘岳也认出这人就是刚才见到的老者,莫非老者真是死去多年的朱自成么? 位上男人双目半合,俯视着底下一众人等,只见他手指微抬,他身边宦官立刻大声叫道:“平身…… ……平身……平身。“ 一句平身从宦官口中传至众人耳中,所有人才小心翼翼纷纷站起,就算站起,也无人胆敢抬起头来一睹皇者风采,皆低着头显得谨小慎微。 潘岳看着眼前坐于皇位之人,心中莫名澎湃起来,这就是人族至高之位,仅是坐在这里,就代表着至高的权利与威严,也难怪会有人为了这个座位争得头破血流,六亲不认。 画面接着转换。 只见男人坐于殿上大手一挥,千军万马为其征战沙场。 那人御笔在折上轻点,无数民众不得不为其铸造雄伟的人族护法大阵。 在此人的统治之下,人族境内,死伤无数,哀怨连天,却无人敢出声劝阻。 直至朱自成晚年,才开始真正了解国之根本在于民,纵使那些民众渺小孱弱,但聚在一起的力量远比强大修士来的可怕,可惜朱自成一生作为太过暴烈,又不懂得如何教导膝下子嗣,早就为其四位年幼儿子树立了不可磨灭的形象与榜样,四子中有三子行为莽撞,为了夺得高位之座,不惜耍阴斗狠,毫不顾及兄弟之情,只有朱云德从小清心寡欲,在权利之争最为激烈的时候选择离开是非之地,到外界游历开阔眼界。 朱自成看在眼里,人心一偏就拉不回来,他在自己的遗训之上重重写下朱云德的名字,但世事难料,三子朱云谦为了夺得帝位,不惜圈养歹毒咒术修士,偷取遗训篡改时被朱自成发现,竟将朱自成打至重伤,朱自成一世强势,谁又能想到竟重伤在自己儿子手中,心下受挫疼痛之外,更多的是伤心欲绝。 朱云谦最终没有狠下心对父亲痛下杀手,朱自成也狠不下心将亲生儿子送往地牢承受比死还不如的苦难,于是两人皆闭口不言,将真相长埋于地下。 此事之后,朱自成心念立转,为了不让更多亲血相残的事件再次上演,他立下野心最为庞大,心思最为狠毒的大儿子朱云启为帝王,将自己最为喜爱的小儿子朱云德藏于羽翼之下,并偷偷将他毕生所学全部倾注于空间秘法,交于朱云德之手。 潘岳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幕的发生,他甚至能感受到朱自成眼看着自家几个儿子争来争去却无能为力的悲哀,谁说帝王无所不能?光辉的表面下隐藏的极多哀痛都无法向外人诉说道明。 眼前场景消失,潘岳却仍沉浸在朱自成一世经历之中,在他对面的朱自成似乎也有感概,双目黯然坐在大厅主座之上没有发话。 过了一会儿之后,潘岳向朱自成望去。 朱自成有些无力地揉揉眼角说道:“可否叫一声爷爷来听听?” “爷爷。”潘岳这次没再别扭,声音响亮的叫出了声。 “诶!!”老头应的极为欢快,原本一张紧绷的老脸在听到潘岳那叫声后,瞬间笑的没了型,似乎自己一生坎坷经历,只要孙子这么叫上一声便都没发生过一样,他皱纹都纠在一起,又凑到潘岳身后,这边摸摸那边瞧瞧,对自己孙子越发满意,于是伸手搭上潘岳手腕,将自己神识往潘岳体内探去。 他这一探,俩眼瞬间圆睁,口中啧啧不停,盯着潘岳看了又看:“你可让别人探过你的资质?” 潘岳点点头。 朱自成眉眼一皱:“都有谁?” “那时我气穴被废,所以应该不作数?” 朱自成面上表情又一变:“什么?怎么废的?谁废了我孙子的气穴的?” 潘岳见一时也说不清,所以岔开话题问道,“爷爷,你既已经身死,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潘岳爷爷两字一出口,朱自成瞬间又乐了,在潘岳脸上刮了一下道:“再叫一声。” “爷爷……”潘岳囧。 “哈哈。”朱自成大笑,随即说道,“真正的朱自成魂魄早就投胎转世了,我只是他留在这里的一丝残念罢了,本以为云德不出三日便能找到我这个地方,没想到他居然没有现身,害的我在此独自守候了二十多年。” 潘岳也奇怪,此地根本不难发现,为何朱云德没有找来,于是他问道:“我来时可说顺利异常,只是跳到池中洗了个澡便发现那巨型水龟,为何这么多年无人发现这一空间?” “你以为我为何要空间之中套个空间?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么?为了以防万一,想要进入此地必须满足三个条件,其一,拥有我朱家的血脉之力。其二,心思纯净,身无煞气,双手未曾沾染任何人族修士之血。其三,修为达到金丹之境。那时云德修为刚刚达到金丹,所以我特地定下第三个条件,以防一些小家伙意外闯入此地,唉,我本以为只有云德才符合我的条件,没想到连云德都没找到这里来。倒是你这小子不错,看你年纪也不小,竟从未杀过人?” 说到杀人,潘岳想也没有想过,他曾听闻一些修士为了夺宝而杀人,这点潘岳还真接受不了,宝物乃身外之物,为此伤人性命简直毫无道理可言。 朱自成见潘岳不说话,于是开口道:“你小子还嫩着呢,爷爷教你几招,以后自保时候用的到,跟我来罢。” 朱自成将潘岳领进后宅,宅内一间大房之内整齐列着一排排的书架,架上全是书籍,朱自成说道:“想要成大事,必先广阅群书,了解此世奇闻广义,方才可以审时度势,你将这里的书全部看上一遍。” 潘岳(⊙_⊙),这里的书少说几百,多说上千,这让他读到何时? 朱自成见潘岳一脸不愿,板起老脸训道:“我朱家之人向来天资卓越,但再卓越也抵不过平日里奋发图强之人,你若自认是懒惰闲散,我便将你送出这空间之外,你也不用受我这老头子的为难。” 潘岳看了看四周,他的确挺懒散,看这房子精致华丽,环境优越,想来房间里的床榻也会舒适缓和,潘岳想既然他还要熬上四年,为何不在这里休生养息,好好过过清闲的日子,于是面上便也没再表现出不愿,乖乖走到书架旁,伸手拿下书架底层左手第一本书,开始翻看起来。 朱自成见潘岳乖巧,便不再打扰,退出房门,让潘岳自己一人在房内安静看书。 第 44 章 转眼三日已过,潘岳自从头一天钻入书海后,除去吃饭睡觉,便再也没有停止阅读,这里的书籍囊括各种信息,大到山川地理,小到情爱读物,看起来也不无聊。 在阅读中,潘岳对这个世界又有深一层的了解,这个世界千年之前并非人类主掌大权,人类只是魔族妖修用来泄欲奴役的存在,当时根本没有人族一说,人类的处境犹如被英国人欺压的黑人奴隶一般,睡的是牲畜圈地,吃的是完全没有煮过的糙米大豆,毫无尊严,受尽屈辱。 而导致这一局面的原因,全是因为当时有强大的魔龙存在,人类根本无半点翻身之机。 魔龙虽然极为强大,却有一致命弱点,那便是生产极难,就算幼龙被精心照料百般呵护,还是会因各种原因中途夭折,也正因为此,魔龙一族渐渐灭绝消亡。 取魔龙而代之的魔族王者,变成了与魔龙血液有几分相近的蛟龙一族,但蛟龙也只是比一般兽类强上那么一点而已,完全无法镇压住被剥削虐待,早已暴怒的人类。 当最后一只魔龙死亡之后,人类族人立刻组队拿起武器,为了自由,拼死与魔族妖修大战一场,当时场景潘岳无法想象,但战争的场面永远不会太过好看。 潘岳合上书本,原来这个世界也曾有过一段黑暗的历史,人魔之间的怨恨竟可以追溯到千年之前。 朱自成从屋外走进,手里端着碗热乎乎的鱼粥,招呼潘岳吃饭:“孙子诶,吃饭咯,尝尝你爷爷的手艺。” 这几天朱自成一直将潘岳当孩子一般照料,除了看书这件事上对潘岳严格至极,潘岳别的要求一概答应,潘岳要吃鸡肉,当天就有烤鸡吃,潘岳要睡软塌,当夜他的睡床上就垫上又软又厚的一层被褥,潘岳无意提到喜爱这里的星空,老头就连着两天造出一个观星台……潘岳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这个便宜爷爷似乎对他太溺爱了。 就在潘岳与朱自成在空间中享受子孙亲情的时候,龙武一人坐在潘岳消失的山洞内,他不知潘岳去了哪里,为何突然消失,明明他跟在潘岳身后到了这里,却不见潘岳人影,山洞之内的那块石头上还留着潘岳滴下的几滴干涸血迹,龙武焦虑得犹如万蚁噬心,呆呆坐在地上,满身脏污也不顾,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他想当着面给潘岳道声歉,却生怕再也没有与潘岳见面的机会…… 潘岳在朱自成的空间中一待就是一年,这一年中,潘岳与朱自成祖孙俩过的极为安逸。 潘岳负责读书修炼,朱自成负责对孙子各种宠溺。 潘岳将朱自成的所有藏书看尽后,又被朱自成逼着背下他一世所学所创的阵法图集,小到灵境阵法,大到人族护法大阵,还有不为人知的空间秘法,每一个阵法朱自成都要反复确定潘岳倒背如流。 越与潘岳相处,朱自成对这个孙子便越发喜爱,潘岳心地善良纯净,聪明好学,不急功近利,正是朱自成想要的人选。 等到潘岳将朱自成所有阵法牢记在心,朱自成便运起灵力,当着潘岳的面毁去那些他毕生记录下的阵法图集,朱自成这一作为让潘岳感到亚历山大,尼玛这是不是等于在接受传承啊? 此后,朱自成又不知从哪里掏出各种法术仙术,法器法宝。 那都是朱自成称帝以来,动用手中权利从民间各地搜集而来的好东西,数量之庞大,使得潘岳嗔目结舌了好半天。 朱自成并未让潘岳直接学习,而是将所有术法一股脑全部扔进潘岳纳戒之中,让潘岳今后有空自行挑选学习。 一年之后的某日,朱自成将潘岳招至自己的房内。 “跪下。”朱自成面色凝重,声音疲倦苍老。 “爷爷这是做什么?”潘岳早与朱自成相处熟络,朱自成向来对他宠溺,礼数方面从不苛求,今日朱自成的举动让潘岳心中极为不安,硬是不肯下跪。 朱自成知道潘岳其实早有所觉,眼中的不舍再也不去掩藏,低着嗓子对潘岳说道:“岳儿,爷爷在世时向来说一不二,一直以为严厉才是对子嗣最好的教导,直到死后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在这空间中独守的二十多年,爷爷日后悔,夜夜伤心,只求上天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回到过去,重头好好教导我那几个不成材的孩子,但是这世界上又哪里来的这种好事,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原本我已认命。好在你的出现让我又看到一丝希望,岳儿,因为有你,爷爷感到自己一世最大的遗憾终于得到弥补,因为有你,爷爷才真正懂得何为亲情,何为天伦之乐,因为有你这个孙子,爷爷死而无憾。” 朱自成说道这里,老泪从眼眶中流了下来,他抬起头尽量不让自己看上去太过难堪。 潘岳早在朱自成说那番话时红了眼眶,这一年来朱自成对他疼爱呵护,让潘岳早就将朱自成当作自己亲生爷爷看待,他有些激动的问道:“爷爷这不是好好的?怎的突然说这种话?” 朱自成长叹一声道:“世上岂有不散之宴席?朱自成早已死去,你在此看见的只是朱自成的一丝残念罢了,我独自守在此地的唯一目的就是将朱自成毕生所学倾囊教授于第一位进入此地的朱家子嗣,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也是时候与你说再见了。” 朱自成说完,手中显出一支金色小印道,“此为人族皇印,唯有持此印之人才能真正称得上人族皇者,我当年就是因一场意外得到此印而有幸建造人族皇室,称帝称王。我死前没有将此印留给任何一个孩子,为的就是等待能继我后任的真正人选,现在我将其交于你手。” 潘岳听到这里“砰”地一声跪了下来,大声喊道:“我不要什么皇印,爷爷也知道我向来不愿参与那些皇族是非,岳儿只求常伴在爷爷身边,岳儿不要称王称帝。” 朱自成走上前摸了摸潘岳脑袋道:“若人族没有一位开明之主,人类将无任何希望抵御魔龙再生,人类的境地会变得极为可怕,也许会像千年前一样,人类重新又被魔族修士奴役欺凌,难道你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再次发生?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看着人类的处境变得犹如地狱一般?” 潘岳没想到朱自成竟知道魔龙可能再次临世,他也是一年前才刚刚从陈天翼口中听到过这一言论。 “再说,”朱自成声音轻缓沙哑,“为了爷爷,岳儿是否愿意扛上此重任?你看爷爷一生犯下极多错误,想回头弥补已无可能,所以作为爷爷的孙子,岳儿你是否可以帮爷爷补去那些遗憾与悔过?你是否可以帮着爷爷完成未了的心愿?” “……”潘岳已经不知要如何回答,朱自成将道理说得透彻明了,难道潘岳能拒绝么? “收下吧。”朱自成将皇印托于手掌之上,递到潘岳面前。 潘岳迟迟不愿接下,朱自成也一动不动,许久以后,朱自成疲惫说道:“收下吧。” 潘岳咬咬下唇,最终抵不过,抬手接受了那一小支皇印。 皇印在手,却并无任何特殊感觉,好似只是一支普通小印罢了,根本没有什么人族皇者的气势霸气。 潘岳并未多看,将皇印收进纳戒,想要站起身,却被朱自成按住肩膀。 “跪着。”朱自成说道,“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完成。” “爷爷尽管交代便是,岳儿一定竭尽所能。” “好。”朱自成身体缓缓化成半透明色,伸手将潘岳低着的脸向上抬起,道,“这最后一事极为简单。” 潘岳见朱自成原本实实在在的身体变为透明,眼泪忍不住流出眼眶,他对这一天早有所觉,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无法接受,潘岳鼻尖极为酸疼,抽噎着问道:“爷爷这是怎么了?为何身体都透明了?” “我本就是残念而已,岳儿莫要伤心,爷爷这最后一事便是让岳儿将我这丝残念炼化进体内,这样岳儿便能将皇印掌控自如。” “我不,我不……”潘岳哭地撕心裂肺,为何一年来疼爱他的爷爷突然变得如此残忍?这种事情他潘岳如何能做?潘岳心疼心伤,他向来看重亲情,向来与世无争,为何朱自成明明知道他的性格,还要逼着他做出与自己原则背道而驰的事情?潘岳不依,站起身想要夺门而出,却被朱自成硬拉了回来。 朱自成身子越发透明,他说道:“岳儿,爷爷之所以选择从未杀过人的孩子接任,就是为了让他真正了解杀人的意义,有时候为了大义不得不做出灭人性命的举动,这并非错,比如现在,你将我炼化进体内,是为了继承爷爷一世衣钵,大义所在,何错之有?作为帝王,有时不得不在亲人朋友与大义之间做出选择。” “不管你怎么说,我也不会动手。”潘岳用袖子擦去脸上泪痕,死也不愿按朱自成所说的去做。 “唉,岳儿,难道你想让我一世心血付之一炬,你想让我这丝残魂泯灭于尘埃之中,死不瞑目?再过一炷香,我便会自行消散,若真如此,我二十多年的等待岂不是白用功?”朱自成仍在用心劝说。 “……”潘岳心下矛盾至极,这让他如何是好? 眼看一炷香马上就要过去,朱自成越发急切,虚弱催促:“快些动手吧,岳儿,爷爷求你。” 潘岳眼泪纵横满脸,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右手,将朱自成那缕魂魄用掌心吸进体内,气穴中灵力不停运转,开始慢慢消化朱自成的魂魄,潘岳每每炼化一点,心头就痛上一分,待到所有残魂全部融入潘岳魂力之后,潘岳的眼睛早已肿的犹如核桃一般,倒在地上大声哭泣起来,哭声惨烈,可怜至极。 第 45 章 两个月后,潘岳才勉强从失去朱自成的阴影中走出,他曾经只求安稳度日,命运却与他开起天大玩笑,将如此重任压于他一人肩膀,潘岳怨过,恨过,最终却只能将所有怨怼化作一声无奈叹息。 这些时日里,他纳戒中的皇印开始与他魂力牵扯不断,潘岳努力忽视,不愿去碰,最后终究被扰得心痒难受,不得不将皇印从纳戒中祭出,托于掌心仔细观看,谁知还未看清,那皇印便自主浸入潘岳体内,开始自行运转开来,潘岳只觉浑身一颤,随即身周嗡嗡鸣响,竟不自觉发出极强威势。 这便是皇印?潘岳止住皇印自转势头,体内灵力运转,将那皇印包裹其中,这种东西还是护得深一些才好。 感到心情平息以后,潘岳将手头一些可用之物拿出来反复练习,其中最为实用的莫过于隐身阵法,潘岳用一柄小刀将此阵图刻于左手掌心,待到要用时,只要催动灵力便能奏效,实用方便。 那个用了将近七年的红色飞行法器,已被潘岳换成了四方飞镜,此镜属于上品飞行法宝,能够反射天空之色,在飞行时隐蔽快速,易于使用。 以前潘岳只知闷头修炼,无人教导,根本无缘习得法术仙术还有炼丹之术。 现在潘岳纳戒中有一大堆仙术与炼丹配方,反倒难为了潘岳,不知要从哪个开始习起。 潘岳将戒内的术法粗略翻阅一遍,挑选其中两个仙法修炼,分别是太极钟与冰焰链。 随后他又在众多繁杂的炼丹书籍中,看到了保命丹的炼制法则,保命丹,也就是曾经救他性命,起死回生的神奇丹药,可惜其炼制的程序太过复杂,需要的药草太过繁多。 不过潘岳惊喜发现,有一种人为的方法与保命丹有着相同功效,如若掌握熟练,绝对可以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那个方法就是在人体内的几个关键部位种起冰种,拖延人体肌理运行时间,从而达到与保命丹相同的功效,这个方法十分偏门,但极为有效。 潘岳在自己身上实验了几次,发现完全行得通。 又过去半个多月,潘岳终于准备妥当,他不愿再留于伤心之地,在空间中找到阵眼所在,轻轻一击,阵眼破裂,空间的天空开始轰轰崩塌,潘岳眼见此地一点点泯灭消失,却站立不动,直到快要波及自身安危,才肯用手指在地上画下空间秘文,随即潘岳眼前白光一闪,身周景物一变,潘岳又回到了外层空间的瀑布池中,池底那只花背水龟在潘岳眼前一寸寸断裂开来,最后变为一滩死石,再也无用。 潘岳立于水中,继续划出空间秘文,白光复又闪现,下一秒,潘岳湿着身子出现在空间入口的山洞之内。 潘岳本以为此地偏僻隐蔽,必定无人,却没想到一现身就感到全身僵硬,无法动弹,竟有人对潘岳用了定身术法。 潘岳脑中警铃大起,暗暗责怪自己太过大意,好在对方并非高强之辈,潘岳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身上的定身术解去。 袭击潘岳那人站在洞口,面容陌生,年纪四十上下,只见他现在紧张不已,一脸惊讶戒备。潘岳方才不经意漏出的威压使得那人不寒而栗。他颤颤巍巍地后退一步,心下对刚才的莽撞作为极其后悔。 “滚。”潘岳知道对方害怕,不愿多加追究,微微运转起体内皇印,带着威势轻轻放出一字。 对面那人瞬间吓得屁滚尿流,跌跌撞撞后退几步,随即转身就跑,好像潘岳是什么洪水猛兽。 潘岳见自己行踪暴露,快速烘干身上衣物,运起左手上的隐身阵法,急急离开山洞之内。 向着东面飞行不久,潘岳便见到一小片城池,此城名为孽生城,因地理位置的特殊而产生不少杀戮孽障,多年来,也不知有多少尸骨长埋于此。 此地离魔族暗礁林极近,常年都有去暗礁林碰运气的修士在这里聚集,也常年有从暗礁林出来的魔修在这里嫖妓,于是便造就了此处闻名遐迩的臭名。 孽生城内孽障生,壮士西去九不回。 潘岳早就从书籍中了解这个城池的特点,奈何他现在急需大量灵石,实在因为许多阵法都需要灵石来触发启动,所以潘岳就算知道此地凶险,还是在城门外收起四方飞镜,从纳戒中拿出一顶黑色纱帽,掩去面容,确定自己装束无碍后,潘岳缓步走进城池之内。 城内残垣断壁,到处都是破损的房屋建筑,若仔细瞧,还能见到斑斑血迹,但就算再破再旧再凶险,城中人气也没有半分减弱。 来此地的人类修士可以大致分为三种。 第一种修士,完全没有自知之明,自以为身手了得,对民间传闻毫不在意,组了队准备进入暗礁林猎杀魔族妖兽,从而获取内丹,求得暴利。 第二种修士,经验丰富,对暗礁林外圈的地形位置了解得相当透彻,整日舔着刀口过日子,以卖内丹为生,这种人往往身上煞气极重,手上沾染着各种不同种族的鲜血。 第三种修士,属于身不由己,受命于人。 潘岳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小当铺,当掉几个低阶法术换取完灵石,准备出城时,眼前就出现了一大队身不由己的和气派弟子。 潘岳神情一滞,和气派一向不会主动争夺,就算七年前被魔族妖修伤得极深,也没有做出任何报复举动,为何现在会派出如此多的弟子在这危险的边界处游荡? 难道是为了找他与龙武两人?这没道理,也说不通,叶一成绝对不会为了两个叛徒,将如此多的弟子置于险地,莫非和气派已经变天了不成? 潘岳心下疑惑,找了个暗处运起隐身术法,悄悄跟在那群和气派弟子身后。 走得近了,潘岳便认出几个熟识面孔,姜青山,杜大吊,婉仪,陈志远,秦书艺,皆在队列之内。 潘岳暗自数着人头,前面一队足有三十多人,其中女修占去一半比例。除了陈志远和姜青山,其余人的修为全在金丹以下,筑基中期以上。 潘岳啧啧称奇,陈志远竟然只用七年就将修为提升至金丹初期,比当年的陈天翼还要快上三年。 那群弟子浩浩荡荡进入饭馆,一个个灰头土脸,情绪低落,分别落座后,姜青山那只大嘴第一个发话,骂道:“艹他奶奶的,这都是什么鸟事。” 潘岳挑了个无人座位坐定,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谈话。 陈志远坐在姜青山旁,撇了姜青山一眼说道:“现在怎可说什么丧气话,你在我们之中最为年长,若你也这种情绪,让下面那些弟子如何自处?既然木已成舟,就少些抱怨,好好想想如何能活着回去才是真理。” “活着回去?怎么回去?暗礁林是谁都能来的?我说,我们在此散了算了,别回和气派了。”姜青山说得十分大声,旁桌弟子全都听进耳里,有几个同意的附和点头。 姜青山见有人同意,不再憋着闷气,出人意料站起身,脱去和气派的弟子青袍,丢到一边大声道:“去什么暗礁林,大家若还想保命,就跟我走,咱不回和气派了,上山为王落草为寇,天大地大难道特么的还没咱落脚的地方?” 潘岳囧,姜青山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姜青山这一走,一下子就带走了十几位弟子,不管陈志远在他们身后怎样喝止,也无人回头。 这时潘岳已经可以确定,和气派果真出事了,不过和气派与潘岳再无瓜葛,潘岳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接下来的事情又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 第 46 章 潘岳站起身,向着门口走去,就在这时,先前跟着姜青山离开的弟子们全部又折返回来,一个个面色如土,几位女修甚至尖叫出声。 “砰”地一声,姜青山被人从门外抛了进来,恰巧倒在潘岳脚下。 潘岳站立不动,低头观察姜青山伤势,确定并无大碍,随即抬起脑袋,向门外看去。 门口逆光站着一人,那人全身黑衣黑裤,身形笔挺,他抬着下巴俯视饭馆内众人一圈,最后目光落到姜青山身上,不屑道:“占山为王?好大的口气,人族境内,谁敢自立为王?让你们去暗礁林寻找金麒麟的兽蛋是抬举了你们,竟然一个个全都不知好歹……” 金麒麟?潘岳眼中光芒不定,金麒麟乃高阶妖兽,灵智未开化前的实力就可与金丹修士相提并论,更何况高阶妖兽对自己子嗣都极为保护,一颗兽蛋旁定会围绕着好几只成年妖兽监管看护,这种凶险的任务怎可能交于这几十个筑基期的弟子?岂不是让人去白白送死? 潘岳将目光放到门口那位黑衣人身上,那人修为潘岳看不透彻,显然比潘岳的修为还要高上一截,但单论气势绝对没有达到天阶之能,所以潘岳断定那人是金丹后期。 黑衣人走进饭馆,大声喝道:“听着,今日之事,我就当作没有发生,若你们再不知好歹,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潘岳郁闷,他曾心怀侥幸,希望皇宫之内那位高高在上的皇者仁心仁德,圣明开通,那他潘岳也能省下一番力气,哪里想到,才刚刚出了朱自成的空间,就碰到这档子恶心事情,这给潘岳心里又添上一笔闷帐。 黑衣人一通威胁之后,退出饭馆,好似从来没有来过一般,留下一群年轻的无措弟子在馆内慌张惊恐。 倒是陈志远表现得极为冷静,他走到姜青山身旁,在其脑门上用灵力轻轻一拍。 姜青山立刻醒转,糊涂得双手乱挥,口中还咿咿呀呀叫道:“谁敢挡老子去路。” 陈志远无奈,放下姜青山这位愣头青,不愿再与他搭话,坐回座位一脸沉思。 潘岳又扫视一旁几十位和气派弟子,最后将目光落在曾经对他示好的婉仪身上,婉仪这一年来出落得越发标志漂亮,水汪汪的大眼内满是心事,为她添上一层忧郁气质。 陈志远凝思半响后,对着众人说道:“我们明日动身进入暗礁林,今日先找一间客栈,好生休息,补充精力。我会去雇一位熟识暗礁林地形,经验丰富的向导作陪,以防在半路遇到意外时不知如何应对。” 陈志远说完,不等先前点的饭菜上桌,便带着一大队弟子向着对街的客栈走去,现在也无人吃得下饭,所以无人提出异议。 潘岳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最终还是放不下,于是他找了一个小巷撤去隐身阵法,也抬步走进客栈之内。 “可有上房?”潘岳语气柔和地对客栈伙计问道。 伙计头也不抬,手指在算盘上不停动作,冷道:“此地可无上房一说,所有房间全都一样。” “那随便安排一间便是。” “好咧!!”伙计抬起头,他透过黑纱隐约看到潘岳面庞,顿时有些愣神,心里好笑地猜测,这位客官不愿摘去帽子,恐怕是为了躲避那些魔族色狼妖修罢,伙计想到这里心情顿时大好,对潘岳咧起大大笑容,将潘岳领进二楼一间小房。 房间小而破旧,甚至还能看到许多打斗痕迹,潘岳也不挑剔,在地上快速布下结界,防止房内情景被别人偷窥了去。 确定一切就绪,潘岳便盘腿坐于床上,褪去上半身衣物,露出衣下精壮身躯。 他从纳戒中拿出一面小镜,将镜子竖在腹前,随即又取来小刀握于手掌之中,对着镜子开始在自己腹部刻下空间秘文,这一镌刻,就是大半夜,潘岳必须极为小心,若一个不慎刻歪,就得重头再来,那是十分伤身伤神的。 待到秘文终于刻完,潘岳长吐一口气,手中灵力在腹部一抹,被潘岳弄得血肉模糊的皮肉重新恢复光滑平整,连半点伤疤都看不到。 潘岳目中露出满意之色,运起灵力向腹部灌去,只见方才被潘岳刻进的秘文微微闪动几下,一方小空间便在潘岳身边自行打开。他之所以如此做,全因纳戒只能装下死物,而且必须随身携带,极其容易被人惦记抢夺,外加潘岳的纳戒又是镶了好几颗红色宝石的,华贵精致,更容易被人当作肥羊看待。 相比之下,潘岳的自身空间可不一样,除了空间极大这一优点外,还能装入鸟兽活物,最重要的是极为隐蔽,若潘岳不用灵力催动,便无可能被人发现这一空间。 潘岳将纳戒中成堆的法术仙术,法宝法器,全都扔进了自身空间之中,纳戒里就留几个不值钱小物做做样子。 等到这一事情搞定以后,潘岳换上一套黑色劲装,修长健硕的身材在劲装的包裹下显露无遗,宽肩窄背,尽显男子气概。 潘岳撤去房中结界,隐去身形,打开窗,向外轻巧一跳,疾步向着城外跑去,潘岳没有动用任何灵力,也不祭出飞行法宝,全因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必须确保无人窥探。 第 47 章 潘岳出了城,一再确定四周无人后,才祭出飞行法宝开始向着东面飞行,直直赶了一个小时路程,抵达一片他早前见过的密林,此密林树木茂密,因离河流较远,所以人烟稀少,潘岳在密林中央找到小块空地,四下观察一番后,布下结界,开始在地上画起传送法阵的阵图。 传送阵阵图十分复杂,就算潘岳手上动作不停,仍然用去整整三个小时才算完成,潘岳锤了锤因长时间弯曲而酸疼的腰背,在传送阵的阵眼处放上两颗中阶灵石,多次试探,以确定此阵图确实有效。 为了防止林中鸟兽无意破坏此阵,潘岳又将整个阵图连着一块地皮全部翻起,在地上挖出一个半人多深的巨坑,将整个阵图埋进地底,埋完以后潘岳仍然不肯走,而是继续试探,确定在埋阵的过程中没有将阵图毁坏,可见潘岳现在行事谨慎至极。 待到他终于将这一浩大工程结束,东方已经翻起鱼肚白,潘岳担心和气派那些弟子一早便出发离开,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孽生城。 这一来一去折腾得潘岳累极,可现在哪里还有时间休息? 他刚回到城中,便看见和气派的一群弟子向着暗礁林出发而去。 带队的已经不再是陈志远或姜青山,而是昨日那位黑衣人。 陈志远未请任何阅历丰富的向导,不知是请不到还是那位黑衣人不让请。 潘岳越看那群人,越觉得可疑,三十多位修士中竟有一半是女修,这一点十分奇怪。 他不顾自己疲累,暗自跟在众人身后,想看看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过了不久,几十人抵达人族与魔族边界,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半个人影也无,最适合干杀人越货的勾当。 只见陈志远对着姜青山等人使了个眼色,一大群筑基期弟子,三十多个人,竟突然将那黑衣人团团围住。 “干什么?”黑衣人见大事不妙,高声喝道,以为声音大点就能吓退众人。 陈志远起头笑问,笑声讥讽:“金麒麟?你怎么不让我们几个去收集蛟龙的血啊?” “放肆,你们这是以下犯上,是要砍头的。” 姜青山大声发话:“呸,你算个鸟东西,你这么想在上面,我让你坐在我身上转两圈可好?我们是和气派弟子,又不是皇城里面那几个不知廉耻,不要面皮的家伙的走狗,你们以为将叶掌门禁闭起来,就等于接手和气派?呵,做你的春秋大梦。”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劝你们不要做会后悔的事。”黑衣人镇定下来,对着众人说道。 “让我来猜猜。”陈志远声音清晰洪亮,确保在场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暗礁林内地产丰富,其中人族短缺,而魔族却多到无用的东西当属药草,药草真是好东西,曾有传言,一位修士为了与魔修换取药草,不惜将自己的女儿送到魔族做牛做马。我说的对与不对?” 陈志远一语中的,原来此行根本不是什么寻宝之举,真正的目的是人肉交易。 潘岳听完陈志远的话语后,心中疑惑顿时全部解开,虽然他对陈志远还有些芥蒂,但陈志远心思细腻,为人聪慧,潘岳也不得不佩服欣赏。 若是这样看来,昨日姜青山那突然发癫的举动,极有可能是陈志远一手策划,为的是引出一路跟随他们的暗中之人。 黑衣人咬牙阴笑:“既然被你说中,再否认也无用,不错,今日你们所有人都要落于魔族之手,都要去过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生不如死,暗无天日的苦日子,哈哈……” 黑衣人笑声回荡山野,一声声回音全撞进在场众人的心里,也不知是谁先发出一记猛攻,随即三十多人的攻击犹如雨点一般落在黑衣人的身上,各种光芒夹杂其中,看上去甚是壮观。 刚开始黑衣人以金丹后期的修为还能抵御,后来力气越发衰弱,终于不支倒地,现在的他嘴中不断求饶,哪里还有刚才的狠颈! “啪、啪、啪” 此时从暗礁林的方向传来清亮掌声,随即三人现出身形。 就连潘岳也没发现那边有三人隐在暗处。 来人银发银眸,气势极为强盛霸道,竟然正是七年前在和气派滋事的主谋,他对陈志远笑道:“我最喜欢聪明人,不如你跟了我如何?” 陈志远在来人一出现就立刻祭出飞行法器,银发男子话音落下时,陈志远已经飞得老远,还不忘对着身后那些愣在当场的弟子们大声叫道:“跑啊!!!!!” 被陈志远一叫,一群弟子才反应过来,但他们想要祭出法器逃遁已无可能。 银发男子身后的一位黑衣侍卫一步上前,手中灵力一运,在场所有人包括潘岳在内皆无法动弹。 “糟糕,锁仙阵?”潘岳双目死命盯着那黑衣男子施法的手掌,那手掌中露出的正是半张锁仙阵阵图。 锁仙阵与一般的定身术法不同,威能极大,属于大阵,而且布阵之人能清楚感知锁仙阵内捆住几人,在何方位。凡是有人踏入锁仙阵,除非找到阵眼所在,否则极难脱身。相对的,启动锁仙阵需要庞大灵力。 潘岳自认,就算将来他步入天阶,也绝无可能将锁仙阵刻在掌心,他眯起双眼仔细观察那黑衣侍卫的一举一动,心中有一丝疑惑。 这时银发男子向潘岳的方向望来,目光里是赤裸裸的嘲笑:“原来还漏了一只小虾。” 潘岳突然神经一紧,多年前那场噩梦重新上演,当年这个男人也是用这种嘲弄的表情,用这种低缓的声音,毫无愧疚地一下一下撕开朱岳山的皮肉,为了让朱岳山尖叫,嘶吼,男人用自己尖利的爪子将朱岳山的内脏一点一点的拨开缝合再拨开,好像手里毁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个可以反复修补的玩具。 记忆犹如无法承受压力的气球一般在脑中炸响开来,在潘岳最需要冷静的时刻,该死的回忆带着令人绝望无助的心情,瞬间席卷着潘岳整个身躯,他开始不自觉瑟缩发抖,看着那个男人一点一点的靠近,潘岳只想向后躲避逃遁,但他身陷锁仙阵,根本无法移动。 “还不快现身,难道要我亲自出手?”银发男子走到潘岳面前,冷然道。 这时陈志远已经被另一位黑衣侍卫抓回,他知道挣扎无用,乖乖任由黑衣侍卫提着衣领子走路,目光好奇地看向潘岳这边。其余的和气派弟子也露出疑色向着潘岳这边望来。 潘岳见退无可退,只好认命,手中灵力一撤,便进入众人视野之中。 他此时全身黑色劲装短打,束在脑后的黑发因为一夜奔波而显得散乱,疲惫的眼下有一圈淡淡青影,但这些都遮掩不了他那让人过目不忘的颜面与气场。 “潘岳……”婉仪忍不住叫出了声,声音糯糯滑滑,似是撒娇又似抱怨,还有道不尽的委屈。 “潘岳?”银发男子饶有兴致地托起潘岳下巴,将他左右看得仔细,笑道,“朱岳山何时改的名?你可还记得我?” 怎可能不记得?潘岳努力控制情绪,他将目光转向陈志远,手掌悄悄向外翻出,又暗示性地看了看正在发动锁仙阵的黑衣侍卫。 “看着我。”银发男子捏着潘岳下巴,手上多了几分力道。 潘岳不得不转回视线,硬逼着自己与银发男子对视。 “你可还记得我?”银发男子重复刚才的问题。 “记得。”潘岳面上无半分表情,声音也冷得犹如冰块,心里却早已惧怕得没有方向,背后也沁出细密冷汗。 “……”银发男子似乎有些吃惊,目中多出一抹复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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