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生子)上——慕容雪歌
慕容雪歌  发于:2014年0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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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天裕初年,有凤来仪。 新帝司秦朝歌登基为皇,谁知天机难料,南下巡游,却身重“离情”之毒,噬骨钻心,神医莫愁却道:“要解此毒,唯有真情。” 风月之地的一夕相伴,无心的起兴遇上有心的算计,却有了一夜旖旎。再次相见时,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却是御医馆最不起眼的医倌。 他本是入宫寻仇,谁知就和那尊贵的帝皇有了斩不断的牵扯。 他为他抚琴,作曲求凰。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凤歌的关键字:凤歌,慕容雪歌,司秦朝歌,凤子卿,凤求皇,1v1,腹黑vs帝 上卷:有凤来朝 第一章:朝歌 小雨淅淅沥沥,奔跑的骏马疾驰而过,溅起水花。 “咳咳!” 急促的咳嗽声在雨夜中并不响亮,却瞬间惊动了驾马的人。勒住缰绳,示意身边的护卫停下,他掀起车帘,车内的人面色苍白,抚着胸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难道又发作了? 小林子心一慌,凑到马车门口。 “皇上,可需要停下休息片刻?” 车内的人摆手:“没时间了。”视线越过小林子,凝望着树影间的黛色青山,凝眉问道,“神医莫愁,当真住在此处?” “探子来报,在此处发现了神医的踪迹,况且这里算是穷山僻壤,住在这里才合他的性子。”小林子答道,抿抿唇,“皇上,您的身子……” 他没能说下去,因为自家主子的墨瞳扫过,就让他生生流了一身冷汗。 这位说一不二的主子,最厌恶的就是忤逆与不敬。 屈指一弹,幕帘散落,重又遮掩住车内的景致。皇上慵懒地卧在车内,命令道:“继续赶路,朕要以最快速度见到神医莫愁。” 小林子颇为无奈,主子发了话,他只好乖乖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执起马鞭。 “走!” …… 元历342年,新皇司秦朝歌登基,国号天裕。短短两月,并未出现历代改朝换代时夺权纷争的局面,反倒风平浪静,国泰民安。 却无人想到,这两月来,除了处理国事,司秦朝歌几乎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寻找神医莫愁的行踪上。 如果不是探子的情报,司秦朝歌可能无法想象,眼前的别院就是神医的住所。 “咯吱”一声,还未等几人下马,别院的大门就开了。一个十岁出头的童子探出脑袋,走到几人面前站定,目光不断在几人身上游走。 “你们中,谁是司秦朝歌?” 这一声,叫得小林子差点掉了下巴。 “你……你这童子,怎么能直呼皇上的名?” “有何不可?师父说了,众生平等,皇上也是个人,他的名摆在那里,不就是让人唤的?”小童子斜了眼青筋直跳的小林子,目光游转,就见了司秦朝歌走出马车,眼前顿时一亮,毋自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角,“你就是司秦朝歌吧?师父早已恭候多时了,你快和我来,让师父久等可是罪过。” 司秦朝歌淡淡地看着这个对自己毫不恭敬的童子,倒也没有迁怒之意。反倒是那个师父,勾起了他的兴趣。 人道神医莫愁可观星象,更被喻为神算子,本以为只是人们神化的说法,没想到还真有此事。 不过如此,他的把握也更大一些吧。 跟着童子进了内堂,就见一温润男子轻摇羽扇,满脸笑意。 司秦朝歌猜测,这大概就是神医莫愁。 “神医莫愁?”司秦朝歌笑问。 “我是莫愁。”男子介绍道,“皇上亲自驾临,当真是寒舍的荣幸。” 莫愁微微躬身,算是打了招呼。迈着不快不慢的步子靠近司秦朝歌,微抬右手,旋即扼住司秦朝歌的腕,白晰的修长手指已探上脉搏。司秦朝歌的侍从刚想上前,就被一声怒斥喝退。 “都退下!” 想到莫愁通天的医术,司秦朝歌的脸色才好些。他是来求医的,对方如此主动,他没道理拒绝。 这一把脉,整整用了半柱香的工夫。莫愁嘴中念念有词,忽然睁开眼,暴射出精光。 不消半刻,他的脸色又凝重了不少,邀司秦朝歌落座,命人煮了杯清茶。待准备妥当了,才开口询问。 “皇上中的,可是离情?” 司秦朝歌的面色一白,捧着茶盏的手紧了紧,缓缓点头。 “登基后的第三日,不幸遇了害,没想到对付竟不知从何处得了这般其毒。”司秦朝歌自嘲,若非自己托大,也许就不会落得这般田地,“离情离情,虽沾了个情字,却是要人命的毒药。” 他仰起头,脸上多了几分病态。 “太医院的太医均说此毒无药可医,朕已活不过两年。可朕不甘,我命由我不由天,朕绝不会将自己的性命交在一副药上。”咬着唇,司秦朝歌的声音满是愤恨不甘,“不知神医可有法子医好此毒?朕定当奉上厚礼以表谢意。” 神医莫愁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却见司秦朝歌心底一沉,有几分虚弱的身子似乎摇摇欲坠:“连神医也没有办法?” “办法并非没有。”莫愁刚一开口,司秦朝歌的神情一振,早聊到会是如此的莫愁却问道:“皇上可有真心喜欢的人了?” “真心喜欢?” 似乎是知晓了答案,但莫愁还是添上一句:“就是,爱上了。” 爱? 司秦朝歌摸摸鼻子,摇头道:“神医说笑了,历来皇家,有几人会有真爱的?还不都是一群指望着盘龙附凤,虚荣愚蠢的女人。” 莫愁呷了口清茶,笑道:“你也说了,是有多少,而不是没有。你可知解这离情之毒的先决条件?” 司秦朝歌不语,猜到了些什么。 “所谓离情,就是彻底斩断七情六欲。而在此之前,每隔十日便会发作一次,每发作一次,你的感情就会单薄几分,到最后,成为一个无欲无求的傀儡。”神医叹气道,“关于此毒,书上记载得也不多。多的,只有八个字。” 司秦朝歌知道到了重点,急切地问道:“哪八个字?” “要解此毒,唯有真情。” “朝歌不懂,还望神医指点迷津。” 神医放下手中的羽扇,走至门前,伸手遥指远方,轻吐道。 “江城。” 第二章:子卿 江城夜色,名冠天下。 新皇司秦朝歌登基未满两月,就传来南下江湖巡游的消息,如同蝴蝶效应般扩散开来,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一时间,江城的气氛多了几分压抑。 想起这些,顾东宸的嘴角上扬,手中纸扇“啪”的打开,置于胸前,颇有几分江南书生的样子。 “想那司秦朝歌作为太子的时候,大开粮仓,赈济流民,兴修水利。亲自带兵北上征战,打得胡人丢兵卸甲,弃盔而逃。上位时更是雷厉风行,连亲生兄弟也没放过几个,听说是自小精通帝王之术……” “万事通,你这消息倒真灵通,就是当今圣上南下巡游,听闻还是来这江城,别把嗓子提得那么亮,小心被听见了,抓去问斩不说,还得诛九族……” “呵,诛九族……”顾东宸自顾自地笑出声,自言自语,“又有哪个皇帝不是踩着兄弟的尸首上位的?子卿,他的处境,倒和你有些相似。” 顾东宸身侧,凤子卿戴着顶大蓑笠,似乎是有意遮掩容貌。 “你说司秦朝歌?”轻蔑地哼了声,“他更适合坐在庙堂高位上夸夸其谈,而不是不自量力地下江南,还不多带几个侍卫。” 顾东宸来了兴趣,凑到边上:“怎么?” 这次,凤子卿却没回答他,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走到顾东宸前方。 “再不走,你的月月姑娘就要等急了。” 醉红尘是江城最有名的青楼,老鸨领着几位姑娘早早站在了楼下,冲着来往行人热情招呼。凤子卿退到一旁,将顾东宸推到了前面。鼻子嗅到难闻的胭脂味,他就不自然地蹙起了眉。 一群没品味的女人。 顾东宸的反应自在了许多,一副花花架子,显然是早已熟悉了流程,他冲着老鸨招招手,后者眼前一亮,眉和眼几乎挤到了一起。 “哎呦,这不是顾公子吗?真是稀客!您可有快一个月没来了,月月女儿独守空闺,寂寞得紧呢。” 老鸨一边讨好着,一边伸手接过顾东宸递上的银子,在手里掂了掂。 “楼上明月阁,月月女儿候着公子呢。这位公子是……” 凤子卿眼疾手快地扯住了迫不及待要冲进去的顾东宸的袖子,正巧被老鸨看个正着,猜测着是顾东宸的朋友,向他投去询问的眼光。 “他……”顾东宸语塞,当真不知该如何介绍这个家伙。 “我是东宸的师兄。” “这……”老鸨眨眼,见顾东宸点头,又换上笑意,“不知这位公子想点咱们这哪位姑娘?雪雪女儿今日倒是还没接客,如果公子不介意……” “不必。”凤子卿打断老鸨的话,却被顾东宸一剜。 “我知道你不爱红妆爱武装。”顾东宸压下声音,无奈道,“可总得看看场合,来醉红尘不为女人,别人会以为你无能。” 凤子卿凤目微眯:“你知道的,那些女人还没你诱人……” “凤子卿!” 猛地推开快将自己搂入怀中的男人,性子远没表面上那么温顺的顾东宸一下子炸了毛。这个男人,真是给一点眼色就蹬鼻子上脸。 “那你就在这候着吧!”一甩袖,顾东宸步入了醉红尘。 老鸨犹豫再三,启口问道:“公子真的不需要……” “不必。”还是这两个字。 凤子卿本就是闲来无事,才陪顾东宸四处转转,过两日就启程去京都昊京,就当是临别前的好聚好散。 至于另一个目的……也不知另一位主角到场了没有。 倏地,一抹身影映入他的眼帘,低垂着头,纱巾遮挡住了面容。那人忽地回头,对上凤子卿的眼。 那是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 墨色的瞳,如上乘的好墨,充斥着山水画般的韵味,又深邃得看不到底,似乎能洞穿人心。 那人很快移开了目光,波澜不惊,走出了凤子卿的视野。 而凤子卿,勾起了玩味的笑意。 “司秦……朝歌……” 他走向老鸨,楼内,似乎有什么热闹事儿,传出一阵喝彩。 “那是什么?” “今日女儿们都在楼中献舞拍价,价出得高的就能获得女儿五日的所有权。公子若是有兴趣,妈妈我这就去安排。” 摇了摇头,凤子卿深深地望了眼刚才那人离去的方向,莫不是…… 他冲老鸨勾勾手指,凑到耳边小声低估了几句,换来老鸨的惊呼。 “可是……这……” “很困难?”凤子卿压低的声音加了几分威胁的意思,老鸨心头一紧,竟莫名地摇着头。 “不,不,没问题,没问题……” 真是太疯狂了…… 老鸨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肝,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这个男人,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第三章:倾城 醉红尘的舞堂更像是拍卖所,楼上是各个独立的包间,即使拍下了哪个美人,也无人能查出拍主的身份。 在侍者的带领下,司秦朝歌被带入一间包房,几名黑衣的男子躬身施礼后,留在门外守着,只有小林子跟进了屋内。侍者简单地介绍了拍卖的规则,就退了出去。 司秦朝歌随意地侧卧在软榻上,伸手解开黑色的披风,小林子机敏地凑过去,接了过来。 见主子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小林子眼珠咕噜一转,想来能说的嘴可没闲着。 “主子,听说今日除了醉红尘的明月姑娘早早被人预定了外,其余的都会来参加今日的舞会,主子您要挑,尽管挑好的。” 司秦朝歌斜睨了他一眼:“难道朕还会挑下等货?” “不,不,奴才不是这个意思。”若不是念及在宫外,小林子都快跪下请罪了,“只是奴才不懂,就算神医指引您来了江城,可诺大的江城少说也有几百户人家,达官贵族也不在少数,何必……来这寻那风尘女子?” 醉红尘可不是什么正经的地儿,当他的主子第一次提起时他就觉得不妙。谁知主子竟真动了这般念头,要来风月之地找寻神医口中的“真情”。 小林子心里急啊,若是真找到了,难道还带个风尘女子回去封后,母仪天下?那皇上头上戴的绿帽子可就大了。 可若是寻不到,那皇上的病…… 呸呸呸,皇上乃真龙天子,万岁之身,怎能去想那些不吉利的事? “无妨,相比于富人家的女儿,这里的女子却更懂规矩。”司秦朝歌答道。 桃花眼微眯,司秦朝歌不再理睬神色异常的小林子,而是转后下方的舞台。 “好像开始了……” 女子善舞,这是天性。宫中也有不少舞女,无关长相,司秦朝歌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舞女的献舞,时不时啧啧称赞几声,可也紧紧是称赞。 他始终找不到心动的感觉。 身为帝王,何种美貌的女子不曾见过?这么想来也的确可笑,他难道还信凤凰躲进茅草屋? “主子,难道都没有一个合心意的?”小林子的视线一直没从司秦朝歌身上挪开过,见主子意兴阑姗,忙问道。 司秦朝歌摇头:“俗不可耐。” 小林子语塞,他总不能这时候回上一句,选择来这醉红尘的正是皇上您吧? “主子,奴才听说醉红尘的四大花魁皆是倾城倾国之辈,除去没来的明月姑娘,就属莲雪的才貌最为出众,主子,不如……” 正说着,舞堂四周突然爆发出阵阵掌声,司秦朝歌定睛一看,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轻挪莲步,缓缓踏上舞台,手中丝带微动,喝着调子,翩翩起舞。 张开双臂的刹那,如九天青鸾,翱翔于世,自由不羁。 主子的神态微变,都落在小林子的眼中,他急忙说道:“主子,那就是莲雪姑娘。” 莲雪? 还真是似雪般出尘。 只可惜…… 司秦朝歌叹了口气,道:“她,不行。” 小林子惊讶地张了张嘴,主子的眼界有多高他虽清楚,可莲雪姑娘的容貌才华比之后宫嫔妃也不遑多让了,如此佳人,就连他这个庵人都忍不住咽口水。 “主子,为何?” “我对她没感觉。” 没感觉——这三个字直接将莲雪打入谷底深渊,小林子一拍脑袋,差点忘了主子此次出行的目的。 “那奴才这就去找老鸨,将明月姑娘请下来。”语毕,小林子就准备离开。 司秦朝歌闭上眼,叫住他:“先回来。” “可是,主子……” “算了,感情这种事本就强求不来,朕还有时间。” 小林子笑了,笑得苦涩。 “奴才定会为皇上找到合适的人选。” 司秦朝歌淡淡地瞥了眼如同宣誓效衷般的男子,转了个身:“恩。” 就算小林子不说,他也定会找到那个人。 骤然,场中的掌声似乎更热烈了几分。司秦朝歌撑开眼皮,向下望去,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已换了人。 他突然瞪大了眼,那不是…… “男人?” 是啊,那是如假包换的男人。 那男人身材高挑,没有一丝赘肉,墨色的长发服贴地贴在后脑,随着前行的步伐,微微颤动。 男人突然抬头,正对着他的方向。 司秦朝歌瞳孔一缩。 那竟是一双紫色的凤目? 魔魅倾城! 司秦朝歌揉了揉太阳穴,刚才的一瞬间,他竟感到口干舌躁,想把那个男人压倒,狠狠亵玩……想看他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样子……那该是多诱人…… 天!他在想些什么!这是着了什么魔! “皇上?”小林子以为主子又毒发了,赶紧唤道。 司秦朝歌稳了稳情绪,摆手:“没事。” 再回望时,男人的目光已经移开,平视前方。 “小林子,他也在醉红尘接客?” “这……” 醉红尘没有小倌,这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儿,谁也不知今日所见是什么情况。 好在,老鸨即使赶了过来,满脸堆笑道:“各位客观,卿卿是今日才来楼里的新人,倒也是楼里唯一一个小倌,各位客观要是有兴趣,不妨试着拍价,今日价高者,我家卿卿就跟他走了。” 司秦朝歌直起身,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小林子,无论付出多少,都要拍下那个男人!” “主子,您不是……” 难道皇上喜欢的……是男人? 小林子拍拍胸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想到伴君如伴虎,他赶忙打消了那个不切实际的念头,生怕皇上降罪。 司秦朝歌嘴角噙着笑意,答道:“啊,我对他可是兴趣浓厚……” 意外之喜啊……司秦朝歌心道。 紫瞳男子的腰上上同样挂着腰牌,上面写着男子的名。 他叫子卿——凤子卿。 第四章:琴歌 诺大的会场,因一个男人的出现喧闹了起来,就连先前如青莲般的莲雪是如何退的场,也再没几个人注意。 倾城绝颜,一笑醉天下——这是日后司秦朝歌对凤子卿的评价。 老鸨面对快要失控的局面,吞了口唾沫,心里一顿,倒不想那个自己本以为是疯子的男子摘下斗笠还真有一番姿色,连这些荒淫无道却眼界颇高的上流贵族都一个个用力嘶吼着叫价。她微微后退,向凤子卿投去求助的目光。 “没事,接下来交给我。” 老鸨眨眼,凤子卿并未启口,周遭的人也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可声音听得真切、明了。她的脸色瞬间变了又变,即使不身处江湖,她也知晓一些江湖中的常识,如此绝计,也略有耳闻。 传音入秘! 可能使出这招的,无不是功力深厚之辈,难道这个凤子卿…… 老鸨嘴唇有些发紫,她敢肯定,凤子卿自荐参加这场叫价,目的不会单纯。 那可都是惹不得的主! 老鸨冲凤子卿挤眼,示意他千万别义气用事。可凤子卿眉毛上挑,就移开视线,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这下,把老鸨急坏了。 “那个,凤公子,醉红尘可惹不起这些个当官吃人的。”一跺脚,老鸨干脆凑到凤子卿身边,掂起脚尖对他说道。 凤子卿推开她的身子,头颅微垂,嘴角上扬,露处个诡异的笑容。 “我知道。”凤子卿用只有自己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答道。 这一声,却让老鸨产生了瞬间的滞泄,当机在原地。而趁着这一瞬,凤子卿开口了。 “我想众位如今如此火热,多半是为我的容颜,可时光催人老,这副容颜,谁也不知还能靓丽到几时。子卿如今说这一席话,不过希望各位大人不要只因子卿的容貌判断子卿的价值。”他顿了顿,接着道,“今日不如借个场子,由子卿来为众位抚琴一曲,祝个酒兴。” 他侧身给了下手的侍从一个颜色,那人立刻会意。 “要何乐器?” “古琴吧。”凤子卿答道。 “没想到,他竟还会抚琴?”楼上,司秦朝歌玩味地勾起自己的青丝,笑意渐浓。 小林子知道,主子这下更是志在必得,主子曾拍下一把琉璃古琴置于宫中,却从未碰过,收集上好的乐器不过是主子的兴趣,但主子坚持认为,宫中无人配得上演奏这些上等琴具。 这些年来,主子也在寻找出色的乐师,可一直一无所获。 场中,两名侍从端上一尊古琴,放在歌台正中。老鸨咬着发紫的唇,见凤子卿话已出口,也无力改变,只好不怎么情愿地走到一边,祈祷着别出了什么乱子。 而凤子卿,从不是个会看别人脸色的人——或说是不屑去顾及。 双手抚上琴弦,颀长的指轻轻一拨,起了音。 乐声,一触即发。 慷慨,激昂,杀伐,果绝。 凤子卿微阖双目,身子也在不住抖动,恍若全神惯注,禀弃了一切杂念。 雨点急促,声声作响。琴音四起,是不畏强权的抗争、沉默中的爆发! “砰”的一声,小林子缩着身子躲到角落,自家主子暴怒的神情令他心头一惊。他见识不算多,只知道主子在听见曲声后就脸色大变,可别家的主子们分明就是连声叫好,这曲听着也畅快人心,光听曲声,就连他这外行都知道这人深谙音律。 避过地上夜光杯的碎片,小林子上前几步:“主子?” 司秦朝歌喘了个口气,倒坐回座椅上:“小林子,可知这是什么曲?” “凤公子演奏的?”小林子眼珠子转溜,“奴才孤陋寡闻,确实不知。” “不知,呵,的确是有够孤陋寡闻。”司秦朝歌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知也就罢了,可他呢?他呢?”他指着其他包间的位置,语气愈重,“做了如此多年的高官,怎会没听过这些?这是《广陵散》!他凤子卿,暗晦地指责我朝暴君当政,欺压百姓!” 广陵散他小林子不懂,可后半句是什么意思,他怎会不懂? 这是叛国叛君! “主子,要不要……” 小林子比了个手势,眼神一狠,却被司秦朝歌驳回。 “把他拍下来。”司秦朝歌命令道。 “主子!” “朕要知道,他何以如此用心?”司秦朝歌冷笑,“若不是如此,朕还不真如他所说成了暴君?朕给他一个机会,但是,”凶光一闪,“他弱给不出朕一个理由,朕定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如此……嘛。 凤子卿不动声色地扬起嘴角。 司秦朝歌,果真有几分帝王的魄力。 只可惜,终究是冠以司秦为姓,是他司秦楚琉的种! 尾音落弦,瞬息间,前一刻的雷霆万钧、气吞山河戛然而止,不消一瞬,哄堂的掌声与叫价声不绝于耳。只有司秦朝歌,脸色又坏了不少。 凤子卿站起身:“献丑了。” “凤公子!跟我走吧!” “卿卿,本官对你真是倾慕不已……” “不仅空有容貌,琴艺也是一绝啊……” “我出一万两银票,谁还要加价?” “……” 凤子卿好似置身事外,玩弄着自己的手指,耳边传来的叫嚣更像是一个个有意思的笑话。他扬起头,凝视的方向是司秦朝歌所在的包间。 他相信,自己刚才所做的一切已经足够引起司秦朝歌的兴趣,让他不惜重金拍下自己…… “五十两黄金。” 二楼的包间内,突然传出一声低沉的男音,大概是用上了内力,传遍了整个舞堂,竟让沸腾的众人再次陷入缄默。 五十两不是个大数字,可后面跟着的是黄金。 没有哪家会奢侈到随意拿五十两黄金出来包一个小倌。 “主子……”小林子也被主子的突然叫价吓了一跳,转念想到主子对凤公子的必得之心,有不做声了。 他的主子这回,大概是认真的,对这个人起了兴趣。 “五……五十两黄金?”老鸨颤微微地伸出手指,感到不可置信。 发达了!这下真的发达了! 心花怒放的老鸨哪有心思去管凤子卿?他愿意做什么由他去吧,只要自己能得到钱…… 老鸨觉得今夜做梦都能笑醒。 唯独凤子卿,见五人再说话,干脆做起了司仪的工作。 “有人出价五十两黄金,还有更高的吗?” 无人应答。 凤子卿满意地笑了。 司秦朝歌……你可没机会抽身而退了。 第五章:旖旎 凤子卿抬起头,紫色的凤目对上一双乌黑的瞳。 “东宸?” 他没料到迎面而来的会是自己的发小,也没料到这个整日吊儿郎当对自己随意得很的男人会拿这种眼神看他。 眼里,满是怒火与愤恨,还有几分他未能看懂的情愫。 “凤子卿,你是认真的?”顾东宸的声音有些打颤,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叫上凤子卿的全名,“你真打算去勾引那个皇帝?” 凤子卿挑眉,顾东宸的声音颇有咬牙切齿的意思。 走上前,凤子卿挑起顾东宸的下鄂,温热的气息喷吐在顾东宸的面部:“莫不是,顾公子希望本座勾引你不成?” “你!” 顾东宸刚想一把拍下凤子卿的手,就被凤子卿的另一只手牢牢抓住,动弹不得。男人邪魅地轻笑着,魅惑的紫瞳流转华光。 “东宸,别的事我都可以忍你,但若是你敢在这件事上给我添乱……”他凑到顾东宸耳边,咬着他的耳朵,“那可就别怪我不顾情份了……” “啪”! 顾东宸挥掉凤子卿的双手,向后退了几步,踉跄着倒在地上,凄厉地笑了。 “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那是因为过去没有利益冲突。”凤子卿越过他的身边,径直走向楼上的韶华轩,“可这次,我绝不容许任何人阻拦我……任何人都不可能!” “任何人……嘛。”顾东宸扶着墙站起身,叹了口气,“我不会那么做。” “最好如此。” 凤子卿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耳盼,顾东宸倚在墙头,脸色白了不少。 那个人,从未多在意他一眼,与他如此相处,不过因为一场师兄弟的缘分,因为是发小,是儿时的玩伴。可那冷心冷意的人,却从不知自己竟已开始贪恋他的温度,变得不舍离开。 来往青楼,也只为搏得他的注意,哪怕只是一眼,想从中找到一丝妒意…… 是自己贪心了。 “顾公子?”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传来明月莺啼般清脆的声音。顾东宸精神一振,强装镇定地再次戴上虚伪的面具,目光下章:流地扫视着女子的浑身上下。 “月月难道是等急了?别担心,本公子马上就满足你……” …… “请进。” 门外的护卫退到一旁,凤子卿推开屋门,韶华轩内的大床上慵懒地坐着一个俊美的男人,披散开的长发展落在被褥上,轻挑的桃花眼中流光溢彩。 小林子见人来了,知趣地向司秦朝歌告了退,准备出门,还警惕地瞅了眼凤子卿。 “小林子。”司秦朝歌皱眉唤道,小林子马上回神,将目光从凤子卿身上挪开。 真是好美的人! 从楼上俯视还未能看得真切,凑近一看,谅是他小林子,也一时移不开眼。小林子匆忙告罪,低下头走出门外,掩上屋门。 司秦朝歌瞄着性感的红唇,启口道:“你就是凤子卿?” “莫非公子以为子卿是冒牌货?” 凤子卿莞尔一笑,步向司秦朝歌所在的床铺,坐在床延旁,伸手去解自己的衣衫,却被司秦朝歌握住双手,拦了下来。 凤子卿也不介意,从容问道:“公子这是做何时?如此这般,子卿该如何伺候公子?” “伺候倒先不急,时间多得是。”司秦朝歌语气低沉,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凤公子,可否先替本公子解解惑?” 凤子卿并不挣扎,反而坐正了身子,道:“公子请随意。” “凤公子的琴艺是从何处学来?” “子卿出入烟花之地,自然得讨得些求生的本领。” “哦?你是说,这是从那种地方学来的?”司秦朝歌心念一动,“那么公子可知,这是什么曲子?” 想套话?凤子卿暗自冷笑,依旧不露声色。 “回公子,是《广陵散》。” 司秦朝歌猛地发力,倏地将凤子卿整个人压倒在床榻上,另一只手袭向了凤子卿的脖颈。 “你知道?”司秦朝歌的语气愈发危险,“既然知道这曲,难道不知弹奏此曲的意义?这可是叛国之罪。” 凤子卿不语,眼见男人欺身压下,紫光流转,未被制住的手快速抽出,点上了司秦朝歌的几处穴道。紧接着,司秦朝歌只觉得天旋地转,上下易位。 “你……” 司秦朝歌内力迸发,试图冲击被封锁的穴道,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只能瞪大了一双桃花眼,冲着凤子卿嘶吼:“你在做什么?” “当然是伺候公子您了。” 凤子卿退下床榻,起身褪去里衣,露处光洁的臂膀,邪魅地一笑,手用力一撕,毫无技巧地将司秦朝歌身上繁杂的华服撕裂开来,随手丢到一旁,对司秦朝歌快要喷火的表情置之不理。 “公子的问话太多,子卿若不好好伺候公子,可是会被妈妈责骂的。”他手中的动作越来越快,“公子不必担心,我们还有的是时间慢慢讨论。” 他本是想简单地用迷香迷晕了眼前的男人,谁知见了面,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还有更有趣的手段…… 他重又爬上床铺,冰冷的身躯覆在司秦朝歌的上方,凤目微眯,低头,吻住司秦朝歌的红唇。 逐渐深入,投入一个火热的吻中。 “唔……恩……” 司秦朝歌扭动着身子,尝试着赶走身上的男人,谁知这个男人竟纹丝不动,一双手已开始在自己身上游走点火。 他想吼叫,将这个美得不像话的妖孽喝下去,却被男人炽热的吻堵住了唇,只能断断续续地呻章:吟。 听着自己口中溢出的声音,司秦朝歌俊脸微红,眼神一狠,暗地里下了决心,等他恢复了行动能力,定要这个男人好看。 “呵呵。”凤子卿的笑声打断了司秦朝歌的思绪,凤子卿咬上他的耳垂,像情人般喃语道,“公子,你不专心,这可不行。” 惩罚似的,凤子卿掐了一下司秦朝歌的胸口,顿时听到令他满意的闷哼声。 凤子卿的手逐渐下移,来到司秦朝歌的腿根部。 司秦朝歌蓦地睁大眼:“你要做什么?” “上你。”凤子卿回答得很直接。 不待司秦朝歌多话,凤子卿再次吻上司秦朝歌的唇,热烈而凶猛。 屋外,小林子禀气凝神,听见屋内的动静,会心一笑。 主子真是的,也不知将声音弄得小些,这要是让凤公子的声音让别人听去了怎么办? 第六章:往事 江城的亭台轩榭,小桥流水人家。 四、五岁的孩子,一个人蹲在溪水旁杵着脑袋,望着潺潺的溪水出了神。 “少爷!少爷!” 孩子一晃神,回过头去,看见一个扎红巾的侍女小步跑了过来,见他在这儿,面露喜色。 “少爷,可走算找到你了,老爷刚才唤您过去,说要带您出门呢。” 孩子点了点头,任侍女拉住自己的手,将自己带回中庭的建筑内。他突然抬起头:“颜儿姐姐,父亲要我带去哪里?” “少爷,这可不是颜儿能知道的事儿了,不过老爷似乎提到,这次去见的可不是一般人呢。”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里却估摸着又是哪位高官富甲。他父亲认识的,也从没有一般人。 后来,当他进入那处富丽堂皇的宫阙时,才明白了颜儿口中那个“不是一般人”的含义。高座上的男子大约二十出头,慵懒高贵,俯视着阶下的两人。孩子的父亲微垂头颅,恭敬地垂手,不懂事的孩子抬头看着那个人,双眼一眨不眨。 “父亲,为什么他要坐得那么高?抬头看他不是很累?”孩子咬着手指,突然指着阶上的人,扯了扯父亲的衣袖,充满童真的声音响彻殿内。 孩子的父亲微顿,刚想呵斥孩子,却听阶上传来一阵轻笑。 “寒岑,他就是你的儿子?” “回阁主,正是小儿。” “让他上来,给本座瞧瞧。” 孩子的父亲一怔,犹豫着没有马上应下,却见阁主冲那孩子招了招手:“上来。” 孩子松开拉着父亲衣襟的手,与台上的男子对视了几眼后,摇了摇头:“父亲说,不能随意和陌生人靠得太近。” 阁主伸出的手一僵,悻悻地收回,笑意攀上眉稍。 “阁主,小儿失了礼节,还望……” “没关系。”阁主摆手,随意地撑着头,“小家伙,你叫什么名?” 孩子瞧着丝毫不恼的阁主,声音还略显稚气。 “子卿。我叫墨子卿。” 阁主知晓般地颔首,念道,“寒岑,就让他在阁中留宿几日吧。” 墨寒岑被阁主如此的决定一惊,吃惊地仰头看去,那人微阖双目,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比之商量,更像在直接命令。 墨寒岑垂首道:“是。” 这一留,便是一旬。 墨子卿留宿阁中时,阁主总爱没事就来看看他,与他谈谈心,教他下棋。墨子卿生来聪慧,一学就会,棋艺进步神速,阁主看在眼里,眼中满是赞赏之意。 后来,阁主又开始教墨子卿一些简单的武功,从第一日开始蹲马步,墨子卿就从未松懈过,起早贪黑,连阁中和他关系处的好的下人也不禁笑他是个武痴。墨子卿筋骨奇佳,天生就是练武的料,几日下来,已学会了基本的拳脚。 十日过去,墨子卿开始念着家人,读书时也难免分心。 “子卿。” 墨子卿猛地惊醒,做贼心虚地垂下头:“凤叔叔。” 凤阁主无奈地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想家了?” 墨子卿抿着唇,小声哼哼:“恩。” “想家了就告诉凤叔叔,凤叔叔还能不让你回家?”凤阁主笑骂。 “真的?” 看着这个不过五岁的孩子惊喜的目光,凤阁主哈哈一笑:“过两日凤叔叔正好要去江城办些事,子卿要不要一起来。” 墨子卿跳起抱住凤阁主的脖颈:“凤叔叔万岁!” 那一夜,墨子卿辗转反侧,一夜未睡。那是墨子卿来到栖凤阁后最高兴的一日。 可好景不长,美梦破碎。 一回到江城,凤阁主先带着墨子卿去街上摊铺用了些早膳,并未直接回到墨府。接过凤阁主递来的汤包,墨子卿双耳一动,就听见边上一桌人的讨论声。 似乎是关于当朝丞相——墨寒升。 咬了一口的汤包被丢在一旁,墨子卿忽地站起身,拔腿就跑。凤阁主诧异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皱着眉,也听见了悉悉索索的议论声,眉皱得愈发厉害。 “老板,结账!” 他丢下一些碎银,信步追了上去。暗中的护卫对老板做了个不用找了的手势,又消失在暗处。 等凤阁主追上墨子卿时,目光一沉。 墨子卿一人颓然地瘫倒在墨府门前,往来的人群时不时对着这边指指点点。凤阁主清晰地看见,两行清泪顺着墨子卿的脸庞滑下,滴滴嗒嗒地打落在青石板铺成的路上。 墨府大门上,贴着大大的“封”字,墨府中的下人都被遣送了出去,墨氏一族,则被押送官府大牢。 一夜之间,物是人非。 “子卿……” 凤阁主是子小被上任栖凤阁阁主领回的孤儿,自打记事起,就没有家人陪伴,对于墨子卿此时的处境和心情,理解得并不明了。他只知道,这一夜变故,怕是能改变墨子卿日后的人生轨迹。 【听说,当朝丞相墨寒升以权谋私,私通刑部,蔑视王法,被罢免了官职,押进了刑部大牢。】 骗人……寒升大伯才不会做那种事…… 【可不是?前几年还听说这位文武状元出生的丞相年纪不大手段却不简单,没想到竟是……啧啧,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次皇上恐怕要对朝堂来次大换水了吧。】 够了!别说了!寒升大伯才不会……不会…… 【咱们这儿的那个墨府,好像是墨寒升的本家,现任的家主墨寒岑还是墨寒升的亲弟弟,看他在江城混得风生水起的,怕也暗中私通了不少人物吧。】 住口!你们才不了解…… 【唉,皇上这次是下了死令,那墨府上下,都不打算放过呢。】 不……什么死令……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子卿!” 看着墨子卿挣扎的疯狂的面容,凤阁主抚上他的脸颊,传去温热。 “子卿,冷静些,你还活着,那就还有希望。” “可是……可是……” 【除了那墨寒升,墨家上下昨日都问了斩,就在江城陵武台,墨寒升的命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可是……父亲他们都已经……已经……” 墨子卿早已泣不成声。 这是凤阁主唯一一次见到墨子卿的眼泪,日后,墨子卿的泪仿佛流干了一般,再也未流下半滴。 泪干了,余下的便是满腔的恨意。 “子卿,可愿拜我为师?” 墨子卿的眼中渐渐有了聚焦,接着出现的是果断决绝。 他俯身扣首:“弟子墨子卿拜见老师。” …… 凤子卿睁开紫眸,揉了揉太阳穴,又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来了。 他从男人体内退出,听见司秦朝歌哼了一声,很快又没了动静。 翻身下床,凤子卿捡起被扔到地上的司秦朝歌的外衣和里衣,抖了抖,翻找了起来。 那样东西,他应是随身携带的才对…… 有了! 凤子卿抽手,平摊开来,赫然是一把金色的钥匙。 他从自己的外衣里取出一张纸条,压在桌上,接着,回头,再次看了一眼司秦朝歌的睡颜。 宁静,安详,毫无防备。 若是此时取了他的性命…… 凤子卿眼中划过狠厉,脚尖点地,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第七章:毒发 第二日日上三竿,司秦朝歌“嘤叮”了一声,蒙着水雾的瞳孔缓缓恢复聚焦。嗓子干涩得厉害,根本叫不出声,刚准备下床,身后传来阵阵酸痛,又不禁倒回床上去了。 想起昨夜发生的事,向来狠辣的帝王竟俊脸一红,不过很快,就变成了难看的酱紫色。 那个该死的男人!竟毫不惋惜地在他体章:内冲撞,那般热度,就好似要把他融化似的……虽说那个男人技术不错,还总在他身上点火,但…… 想起昨夜那个委身于人还不断呻章:吟着求欢的男人是自己,司秦朝歌的脸彻底黑了。 凤子卿……呵,这个名字,他是记下了! 司秦朝歌全身乏力,瘫软在床榻上,身后撕裂的痛楚让他下不了床,他打量起屋内的陈设,朴素无华,与那人倒一点也不相配。 那人紫色的凤目那般惑人,一夜春风,他竟感觉自己快要被那双瞳吸进去了一样……那人要了他一次又一次,本想拒绝的他竟一次次迷失在那双紫色的凤目之中…… 真是该死的魅惑!那双紫瞳,他迟早要挖下来! 手向身侧,只摸得一阵空。 司秦朝歌鄂然,那男人呢? 该不会是在将他拆吃入腹后…… 哼!他倒是够胆!不过他司秦朝歌可不是纠缠不清的小女人,缠着那凤子卿嚷嚷着让对方负责,他心够毒,也绝对得睚眦必报,得罪他的,他必将以数十倍讨回! “痛……” 一个动身,又牵动了下身的部位。司秦朝歌发出一声轻颤,干脆重新躺倒,侧过身子,见着不远处的桌上白了张纸条,起先还没有。 难道,是那个男人留下的? 司秦朝歌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支撑着身子走了几步,取来纸条。 摊开,刚干的笔迹写了十六个小字。 “为君一夜春风,有缘定会相见。凤子卿上。” 那混蛋! 司秦朝歌一把扯住纸条,撕成碎片,随意扔入半空。 那个得了好处还买乖的家伙……简直找死! 下一次再让他司秦朝歌遇上,定要让凤子卿也尝尝做下面那个的滋味! …… 小林子在醉红尘的一间客房内休息了一整夜,第二日一早,就守在了司秦朝歌屋外,等到正午,也没见主子出来。他新年一转,莫不是凤公子太过诱人,主子一大早就继续“奋战”? 甩了甩脑袋,主子啊,这人是铁饭是钢,没有充足的体力,运动也是无法尽兴的。 “主子,您可别把凤公子折腾坏了……” 小林子正小声念叨着,突然房门“咯吱”作响,司秦朝歌面色略显苍白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小林子一迎上,就发现了不对劲。 司秦朝歌的衣衫略显凌乱,发丝也随意地垂在身后,一双桃花眼之中有说不出的倦意。 他靠在门柱上,稳着身子。 小林子心头“咯噔”一声响,冒出一个莫名的想法。 “主子,您怎么……”他突然“呀”地叫喊出声,被司秦朝歌一瞪,只好压低声音凑到司秦朝歌耳盼,“主子,您不会是……下面的那个吧?” 司秦朝歌面部一僵,刚想动火气,小林子就识相地退得远远的。司秦朝歌哼了一声,用还未恢复的沙哑口音命令道:“去收拾东西,今日回京。” “主子,神医说的那人可还未寻到……” 司秦朝歌微挑双眉,向来文雅的皇帝也忍不住粗暴了一回,嗤地一笑:“谁管他妈的有缘人,这地方,朕嫌它晦气!” …… 江城位于邵江以南,与京都昊京隔江相望。往来走水路,也不过两、三日的路程。 走了三天水路,匆匆赶回昊京,司秦朝歌也没那个心绪去处理朝政,整日宫门一闭,嫔妃、朝臣谁也不见。唯一知道原因的小林子只得苦笑,他这主子,自十五岁开了荤后,还是第一次被男人上了。 身体伤害远比不上精神折磨,那位凤公子是狠狠地践踏了司秦朝歌的自尊。 “皇上,该用膳了。”黄昏时分,小林子扣门,身旁是几个端着晚膳的宫女,点着八角宫灯,排着队伍,候在后面。 “笃笃”…… “笃笃”…… 小林子凝起眉,再次敲响房门。 “笃笃”…… 仍是无人响应。 他将一只耳朵贴在屋门上,试探着唤道:“皇上,您在吗?” 屋内,能听见隐约的轻响,小林子脑袋一蒙,他好似听见了……呻章:吟? 皇上! 猜测到出了事,小林子再顾不上什么君臣礼仪。身为司秦朝歌的贴身护卫,他本身也有不俗的实力,运力一推大门,门“嘭”的一声被震了开去。小林子冲屋内看去,眼瞳瞪大。 “皇上!” 奢华的龙床上,纱帘遮掩着床上的人影,只能看见一个影影绰绰的轮廓。那人披散着长发,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不住翻滚,嘴角不时流溢出破碎的呻章:吟,压抑、沉闷、烦躁不堪。 小林子上前掀起床幔,将绮丽的风光尽收眼底。 司秦朝歌苍白如纸的脸上几乎找不出一丝血气,额上满是汗渍,面目扭曲到了一起。 小林子顿时明白了。 “皇上,又发作了吗?” 司秦朝歌不适地睁开眼,狠狠地斥道:“快!宣陈御医!啊……快去!” 无形的内息涌动,司秦朝歌已出了招,小林子被弹出数步,床幔随之重又放下,算一算,也大约到了十天之限了。 想起神医莫愁的叮嘱,小林子面色一沉。 随意挥手安排着宫女放下晚膳,小林子一个人冲出司秦朝歌的寝宫。 “宣陈御医!皇上又毒发了!” 第八章:医倌 “陈御医!陈御医!” 听这匆忙的疾呼,太医院的下人们无不倒吸了口凉气。太医院向来喜静,这是宫人们都知晓的,不知是哪处的宫人如此毛躁,这般闯入太医院。 “陈御医!开开们啊陈御医!” 来的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宫人,急急忙忙的,连衣帽都没整理好,就赶来这里求医。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过后,仍是没人答应,宫人急了。 “陈御医!这……您快开门啊,皇上的事等不急了!” 皇上? 耳尖的下人们一听,禁不住讶然,以往每次皇上传唤,都会叫来经验丰富的宫人,免得与陈御医闹了什么不快,这次,怎换了个毛头小子? “嘿,你是新来的吧?”其中一个宫人掩住笑意招呼道,“大概是不知陈御医的脾气,若是不顺着他来,就是皇上,他也不给脸色看。” 宫人迷茫地瞪大眼,不知所云。 “算了,看你这样子也是不明白,下次多打听打听宫中的事儿,做事机灵些。”那人冲着身侧的同僚招了招手,“小云,午膳可做好了?” “莹儿去忙了,应该是要回来了吧。” 宫人挠了挠脑袋,这怎么谈到午膳上去了? 那下人瞪了他一眼:“学着点。” 太医院的午膳算是宫中上佳的了,虽没有皇家的满汉全席那般丰盛,可也没人敢亏待。这在宫中三年五载,就是皇上也迟早有得病的时候,天下名医,尤其是太医院的前辈们,都是全天下的香馍馍。 只见被唤为云儿的宫女端过一盆红烧鱼,另一人取来一把羽扇,两人步至门前,对着门缝处,扇着扇子。 “好香的红烧鱼啊!莹儿,咱们分了吧,看陈御医那么用心致学的样子,可真让人不忍心打断……” “红烧鱼!” 门内,传来一声惊呼。宫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一探手,就将整盆的红烧鱼收入怀中,嗅着鼻子,闻了又闻。 “嘿嘿,今天又吃红烧鱼啊。”老者搓着手,说不出的欣喜劲儿。 “可不是?有人整日唠唠叨叨,像是少给你吃一顿红烧鱼,你就要上吊自杀一样。” “我就知道莹儿对我好。”老者极没形象地抓起盆中的鱼,狼吞虎咽起来。 宫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一拍脑袋。 “啊!皇上!” “皇上?”老者手中动作一滞,探头探脑,“不在啊,小子,别随便吓人。” “陈……陈御医,皇上又毒发了,您……” “恩?” 陈御医不舍地看了眼手中的红烧鱼,最终还是放回盆中,抹了抹唇,对莹儿吩咐道:“等我回来热热,还能吃。”走出几步,突然回头道,“你们可不许偷吃我的鱼!啊还有,去后院叫一个学徒过来。” “他这是……”待陈御医走远,宫人凑过去问道。 “他就这脾性,十足的怪老头,喜静得很。若是有了什么噪音,他就点了自己的穴,闭耳不听,像刚才那样。喏,不过有这东西,就不怕他不出来。” 云儿掩唇一笑,所指,自然是还剩半盆子的红烧鱼。 …… 小林子烦躁得很,派出去的宫人也走了好一会儿,还没见着陈御医的身影。若是平时,怎会拖这么久? 殿内,司秦朝歌咬着唇,不让呻章:吟声泄露半分,却是痛苦难耐,眼看就要破功。 “陈御医!”正忧心着,就见远处徐徐走来的老者,也顾不上什么礼术客套,小林子箭步上前,抓起陈御医的手就把他往殿内带。 陈御医一脸苦色,嘴里时不时抱怨着:“慢点慢点,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被折腾散架了……” 掀起床幔,陈御医随意的表情也变得郑重,先点了司秦朝歌几处大穴,随后双手轻捻,握住司秦朝歌的腕处。 “皇上,您先忍忍,让微臣替您把脉。” 司秦朝歌睁开略带迷茫的眼,艰难地点了点头。 这病,每十日犯上一次,着实讨厌,陈御医每次探病,都会记下一堆珍贵草药,煎好了给司秦朝歌灌下,倒也能延缓发病周期,但始终治标不治本,这病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 见司秦朝歌面露病态,这段时间体制也下降了不少吧,陈御医心想。 良久,他松了手。 叹了口气:“皇上这次可曾寻到神医下落?” 小林子赶紧答道:“寻到了,也曾拜访过。” “那神医……可曾说过什么?” “这……”小林子有些为难,那些话所指晦暗不明,再加上皇上这次不知为何甩袖回了京都,想必是不想再提江城那个地方。 莫非那一夜,凤公子伺候得不好? 小林子眼珠打转,在陈御医耳边耳语了一阵,退了回来。 “江城?” 陈御医刚念出这两个字,司秦朝歌的身子顿时僵了,隐隐多了几分怒火。 陈御医看在眼里,也明白了些事儿。 “罢了罢了。”陈御医摆了摆手,“若是皇上不愿,那也许是天意。” 他从怀中取出指笔,走到桌旁,龙飞凤舞地写上几行字,随后递给了小林子。 “有劳林公公了,这次的几味药可不怎么好找,我那还剩个两副,一会儿让学徒们煎好了给皇上送来,先稳定了病情。” “辛苦陈御医了。”小林子接过单子,苦笑了几声,再不好找的药材,为了皇上,他也必须得找到。 他蹙起眉,听见殿外侍卫的呵斥声,马上收了单子,走出殿内。 “出了什么事?” 侍卫的身前,是个瘦小的男人,面目清秀,喂喂诺诺的低着头,肩头背了一个药箱。侍卫们听到这声音,顿时转过身,恭敬地道:“林公公。” “林公公,这小子刚才说要进去找陈御医,属下等不放心,就没让他进去……” 找陈御医? 小林子回头见陈御医晃晃悠悠地走出大殿,问道:“你认识他?” “呵呵,他是我那的一个学徒,我让他来打下手。”陈御医掏着耳朵,冲那小子招手,“子卿,过来,去煎副药。” 被唤为子卿的少年走上前,刚想接过方子,就听见大殿处传来一声怒吼。 “你说,他叫什么?” “皇上?”小林子心头一抖,这名字虽也让他起了兴味,但一见皇上随意披散着外衣就出了大殿,却早将这少年医倌抛到了一边。 司秦朝歌感觉身子好了些,就出来活动活动,谁知,竟碰巧听到了这个名字。 子卿……那个可恶的男人…… 陈御医自是不解前因后果,将掏耳朵的手拿了出来,吹了吹气。 “他叫墨子卿,皇上。” 第九章:喂药 他姓墨? 司秦朝歌没来由地松了口气,浑身无力地倚在墙垣旁,这才仔细思忖,这人看上去瘦弱不堪,一双黝黑的大眼睛看不出丝毫防备,青丝垂肩,最多算得上清秀可人。 他哪里会和那个人相同? 司秦朝歌揉着眉心,心想着再去休息一阵子,那人的名字,他听起来像一道魔咒。 “皇上,您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奴才这就去为您添几件衣裳。” 诚惶诚恐的林总管慌慌张张跑开了,司秦朝歌也没闲心多留,转身回了殿内。陈御医低估了一句“莫名其妙”,就领着墨子卿回了药房抓药,吩咐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哉哉地去享用剩下的半只红烧鱼。 “那人,就是皇上?” 陈御医半只脚还未踏出药房时,听见身后的人低声细语。他回过身,懒散地说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应该有数,今天见到的若不能通通忘掉……这皇宫,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接着伸了个懒腰:“当然,能不能离开就是另一回事了。今日皇上似乎对你的名字特别上心?算了算了,我还是回去吃我的鱼去……” 这家伙,绝对是属猫的!墨子卿如此想道。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呵,这倒是有趣…… 陈御医背着身离开时,漏看了墨子卿诡异的笑容。 …… 一副方子,用的却都是年份颇高的灵药,年份少的,也要百年,惹得墨子卿直道“皇家奢侈”。药煎好了,他倒入药碗里,端去给陈御医。 谁知陈御医懒洋洋地躺在大靠椅上,留给他一个背影。 “不去不去,子卿,我看皇上好像对你挺感兴趣的,不如,就你去送吧?”陈御医摸着下巴,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我?” “子卿啊,这药放长了,药效过了,可就不管用了,你的动作可得快些。还有,这药补是补得很,就是用完后得服用一粒冰心丸,压压火气。” 陈御医回过头,瞪了他一眼。 “快去!还愣着做什么?想等皇上毒发身亡吗?” 这老家伙,说到底还是担心皇上的。 墨子卿恩了一声。 殿前的侍卫这次并未拦他,他低着头,快速通过了大门,小步跑向殿内,大门半敞着,墨子卿敲了敲门,就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人好似被惊吓到了,一掀被褥,遮住了自己的身子。 “皇上?”墨子卿踌躇着,叫出了声。 “恩?” 床上的人回应了一声,不冷不热。墨子卿走到床榻边,恭敬地弯下身。 “皇上,该用药了。” 床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墨子卿将药放在床头,犹豫了一下,伸手,将被褥一把拉扯下来。 眨了眨眼,迅速将被子盖好,咳嗽了一声。 “皇……皇上……您快些……换好衣服……” 听着这抱羞的语气,司秦朝歌露出脑袋,见眼前的人红着张脸,手足无措,冷哼了一声。 她那时绝对是瞎了眼,竟将他与那人联想到了一起! 他拉好了上衣,将半裸的春光遮上,穿好鞋,坐到床延边。 他突然想戏弄一下这个小医倌。 “你在做什么?” “啊?皇上?” 墨子卿抬头,对上一双含着水雾的桃花眼,春光敛滟,虽是坐着,却更似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臣属。 墨子卿的头埋得更深。 “怎么,你不打算给我喂药吗?”司秦朝歌倚在床上,俊美的男人少有得露出妩媚的一面,手指绕起自己的青丝。 这人,倒是胆小得很。 和那人,一点也不像。 “喂?”墨子卿迷茫地抬起头颅,不敢上前。 “当然,难道你想要朕这个病患亲自动手?”看着冒着热烟的药液,司秦朝歌皱了皱眉,“给朕吹凉了。” “皇上,请别戏弄……” “怎么?难道你想抗旨?”司秦朝歌冷笑,“滚!不做就给朕滚出去!” 他一挥手,就欲打翻药碗。墨子卿心底一惊,赶忙拦住。 “皇上,您若不喝药,您的病……” “喂朕。”司秦朝歌眯着桃花眼,毫不客气地命令道。 从未伺候过人用药的墨子卿手一抖,还是颤颤微微地拿起了药勺,递到自己嘴边,轻轻吹气。 “皇上,冒犯了。” 司秦朝歌瞪了他一眼,闷声将第一勺药液喝下了肚。没一会儿,就蹙起眉。 “烫……你想烫死朕吗?”司秦朝歌抱起双臂,一副你不吹凉了真就不喝的模样。 “皇上,这药……奴才也不知何时……” 司秦朝歌扭过头,丝毫不理睬他的尴尬。 墨子卿撇了撇嘴,舀起第二勺药液,正要递过去,就听司秦朝歌冷声道:“吹凉了。” 凉了凉了,谁知道它温度如何,又不是落在自己嘴里。 自己嘴里…… 看着这别扭的皇上,墨子卿一赌气,将整勺的药物一口闷了下去。司秦朝歌一看,顿时急了。 “你这小医倌在做些什么?那是朕的药!” “奴才知道。”墨子卿声音模糊地答道。 “那你还……” 忽地,司秦朝歌的下巴被挑起,旋即,墨子卿扣上司秦朝歌的下鄂,唇已印了上来。一个措手不及,司秦朝歌竟被对方得了逞,刚想挣扎,却感到对方的舌头探入了自己口中,携着温热的药液,涌了进来。 他竟是想…… “扑通”一声,墨子卿已被推开数步,狼狈地倒在墙边,抚着胸口。 司秦朝歌那一下动用了内力,震得他浑身上下像是快散了架。 “你!”司秦朝歌软倒在床上,面色略显潮红,气息不稳。他恶狠狠地瞪着墨子卿,说不出的愤怒难耐。 “你给我滚!” 气血上涌,司秦朝歌口腔一甜,喷出一口赤红的血液。 被吻的那一刹那,他竟想起了那件事,将这医倌,看成了那个人。 第十章:燕妃 司秦朝歌怒视着跌坐在地上的墨子卿,后者却不做任何反应。 墨子卿垂首掩住目光中的无奈,好好一碗补药,就这么被泼了一地,他无奈地低头看了眼被祸及的衣角,看来在衣服干了之前是没法回太医院了。更要命的是,这个不要命的皇上定力竟这么差,也不顾自己的命了。 墨子卿微微抬头,从发丝的间隙中隐隐看到年轻帝王强忍痛楚跌回床铺的模样,可始终没有从他身上移开目光。 “皇上,我去重新煎一副药……” “不许!”司秦朝歌顿时急得双眼喷火,“朕以后不想看见你!不想等着被满门抄斩的话,就立刻给朕滚出宫去!” 正趴在地上收拾瓷片的墨子卿身形一顿,司秦朝歌向下看去,看见一双抿得发资的唇。 “除去太医院,怕也没地方肯收留我了。子卿孑然一身,无依无靠,皇上若想抄家,尽管做就是。只是希望皇上万事三思而后行,不要重蹈了先皇的覆辄。”墨子卿昂起头,双眸微眯,好似别有深意。 不过一瞬过去,又恢复起初那副胆小怕事的样子,低头收拾起东西来。 虽然只有瞬息,可司秦朝歌还是一惊,追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墨子卿小声道:“皇家的事子卿自知不该插嘴,子卿并无他意。” 司秦朝歌显然不信,正待下床揪住他的衣襟好好逼问,却觉得身形不稳,若不是用手撑着身子,恐怕早已瘫软在了床上。 这次毒发的比往日还要剧烈。 他捂着唇,却又忍不住暗骂了一声禽兽,前几次陈御医替他就诊时特意叮嘱,绝不能纵章:欲,他当时不屑地一笑,他知道自己的自制力,这一点绝不是问题,谁知…… 他竟被凤子卿那个禽兽压在身下做到活活昏死了过去! 那一夜放纵,那个人,做得实在太过火。 见司秦朝歌不适,墨子卿却没再贸然上前,他退了几步,准备出门,却听见背后一声呵斥:“站住!” “皇上……”马上转身,垂手站定,“您刚才让子卿滚……” “那是刚才!”司秦朝歌大概也看懂了他的低姿态,多解释了两句,“你现在给朕滚回来!” 墨子卿努起嘴,这滚来滚去的,也不嫌烦。 “是。” 墨子卿正待启步,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笃笃”的扣门。正站在门边的墨子卿望向司秦朝歌,年轻的帝王只是瞪了他一眼,就躺下身子,声音慵懒魅惑:“谁?” “皇上,奴才小林子。”门外的人轻声道,“燕妃娘娘听闻您又毒发了,做了燕窝汤,求见皇上。” 司秦朝歌一愣:“燕妃?她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 后半句显然带着深意,门外的小林子额前浸出几滴冷汗:“啊,是……是啊……燕妃娘娘也是关心您的龙体……” “罢了,朕没兴趣知道她是如何得到的消息。”司秦朝歌的眸中掠过冷芒,宫中人多口杂,他一早便知道,只是没想到还有如此不长眼的下人,也许,该找个时间好好清理清理,“让她进来。” 命令一下,小林子去传旨,墨子卿开门。 九九八十一阶石梯下徐徐走上来的是一个容貌端庄的年轻女子,粉唇黛眉,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逐渐靠近,莹莹跪地,一身红纱间隐约能听见清脆的铃响。 “臣妾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墨子卿不喜女子,移开了一段距离。不过,这女子身上倒没有胭脂味,干净的身躯散发着兰花的幽香。 这女子,是司秦朝歌曾经的太子妃,如今的燕皇妃,燕无双。 司秦朝歌才上位不足几月,至今还未立后,除去这位品阶最高的燕皇妃,也只纳了两个美人,位居燕无双之下。 兴许是后宫皆无子嗣,司秦朝歌也是雨露均洒,至今皇宫后院还是风平浪静的模样,司秦朝歌也颇为信任这位身为宰相之女的燕皇妃。他瞥了眼地上跪伏的燕无双,摆手:“爱妃平身吧。” 看着下人端来的燕窝汤,司秦朝歌突然不冷不热地说道:“爱妃倒是有心了。” 燕无双抿唇一笑:“皇上龙体重要,请恕臣妾的冒犯之举。” 司秦朝歌哼了一声,他喜欢聪明的女人,却不喜欢聪明过头的女人。 眼角余光偏宜,突然出声道:“墨子卿,你要去哪里?” 小林子一回头,见医倌墨子卿挪着步子,似乎正准备离开。虽不知这人是如何进来的,但既然皇上不说,就一定有他的理由。只是,从皇上面前离开却不告退,实属失礼。 一向很重视礼仪的小林子面目一板,准备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懂事的小医倌。 “墨子卿,朕现在不舒服,还不过来喂朕?” 司秦朝歌淡笑着出声打断了小林子,却将小林子和燕皇妃皆是一惊。 燕皇妃赶忙上前:“皇上,臣妾可以……” “退下。”司秦朝歌吐出两个字,又接着说,“墨子卿,难道服侍朕就让你这么吃亏?” 吃亏?这是他司秦朝歌的宫殿,谁敢说吃亏? 无奈地上前,他只是不想在这个女人面前做出任何可能被记恨的事,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虽然这个女人面上表现得雍容华贵,谁知背地里又是一副什么样子? 接过汤勺,他认命地轻吹了几口,再递到司秦朝歌嘴边。 司秦朝歌如此做无非是要报复,在这两人的注视下他也无法耍什么手段,只能做个听话的下人,乖乖服侍他。 瞥见司秦朝歌眸中暗含的得意,墨子卿垂下头。 若不是为了那件东西,他怎会…… “爱妃还有事吗?”擦了擦唇角,司秦朝歌含笑问道,却让恍神的燕无双一震,抬起头,一双白晰的手抓紧了裙角。 “没……没事了……” “那便趁早离开吧,朕还要休息。”司秦朝歌闭眼,吞下墨子卿递来的一勺燕窝汤。 燕无双的脸色变得苍白,还是恭敬地答道:“是,臣妾这就告退。” 她不安地多看了几眼墨子卿。 这个,清秀的少年让她有种强烈的恐慌感,来自女人的直觉。 她总觉得,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要被抢走了。 如此荒唐。 第十一章:魅惑 燕无双的背影几分悲凉,都未落入司秦朝歌的眼中。他抬首,小林子回意地鞠了一躬,迅速离开殿内。墨子卿放下碗和勺,也准备告退,却被司秦朝歌一把扼住了腕。 墨子卿没敢挣扎,小声道:“皇上,您这是……” “替朕擦擦。”司秦朝歌指了指嘴边,命令道。 这也要他来?墨子卿眼中的阴霾一瞬即逝,旋即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又恢复了呆头呆脑的样子。 “可是这样,是冒犯了……” “朕有追究你的罪过吗?”司秦朝歌反问,带上了威胁道,“你若是不做……朕有的是罪名治你以下犯上之罪。” 燕无双并未留下任何巾帕,若不是带在自己身上,就是平日里这位帝王就不喜欢他人那般伺候而未考虑进去。如今这般,除了自己的粗布衣裳,倒也没有别的可以为司秦朝歌擦嘴了。 墨子卿刚伸出手,就被司秦朝歌嫌恶地避开。 “你就打算用这破衣裳当做手帕?” 墨子卿瑟瑟地缩回手:“若是皇上允许用这帘子……” “不许!”司秦朝歌想都不想就回答道。 “……” 这都不许那都不许…… 墨子卿转过身,做势要离开。 “你去哪?”司秦朝歌白着一张脸,大声吼道。 “去取巾帕,为皇上擦嘴。” 司秦朝歌声音渐冷,碍于病情,却无法下床,只能坐在床上冷笑:“朕允许你出去了吗?” 他司秦朝歌就是不爽这个男人,就冲着他和那个凤子卿同名这一点,就足够引起他的厌恶感了。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这个顶着“子卿”这个名字的男人,竟如此软弱无能? 呵,他若想到上了自己的是这样一个家伙…… 他就倒胃! 墨子卿无言,乖乖地回了床边:“皇上,难道要子卿用手……” “谁管你。”司秦朝歌挪了挪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你爱用手还是爱用嘴,关我什么事?” 用嘴? 在司秦朝歌视线的死角,墨子卿挑眉,这倒是个好主意…… “你可得快点,等朕改了主意,你可就不是现在这么轻松了……” 司秦朝歌躺在床上,一只手撑着脑袋说道。 “这就来了。”墨子卿低声回答。 倏地,不待司秦朝歌反应过来,他只觉得身上一重,大床发出“咯吱”一声脆响,床铺上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压在他的身上。 一头墨发,矮小的身段。 再联想刚才屋内的场景…… 傻瓜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墨子卿,你干什么?” “替皇上擦嘴。” 还是那个人,口中流溢出来的声音却变得截然不同。成熟的男性嗓音多了几分魔魅和磁性,仿佛能勾起心底最原始的欲章:望。 这不是墨子卿! 司秦朝歌的第一反应就是推开他,可是任他用力,那人就是推不开、挪不动。 就像那天那样…… 那天…… 司秦朝歌慌张地低头,身上的男子也在同一时间抬头。 司秦朝歌立时倒吸了口冷气。 那竟是,紫色的凤目! “凤子卿!” “皇上竟还记得?真是让子卿受宠若惊。”凤子卿挑着眉,风情万种。 “你这混蛋,难道那墨子卿……”司秦朝歌回头看再无第三者的屋内,猛地醒悟,“那墨子卿,是你假扮的?” “聪明,真不愧是一国之君。” 凤子卿埋首,舔着司秦朝歌的耳垂,含在嘴中。 “要不是你做的太过火,我倒没打算现身……” “嘿嘿,看来这次是朕赢了,没想到,你的耐心竟是如此不济。”司秦朝歌嘲笑道,“凤子卿,你假扮成医倌溜入宫内,究竟有何目的?” 凤子卿抿起唇笑道:“若我说,是为了皇上您呢?” 司秦朝歌不答话,摆明了不信。 “皇上,我突然发现,您是个非常有趣的人呢。”凤子卿凑过去,在司秦朝歌耳畔耳语,“您可真是件,有趣的玩具……” 司秦朝歌突然挥手,将凤子卿打退了几步,刚想直起身子,又被男人一推,倒回床上。 “皇上的耐心似乎也不怎么好,别忘了,咱们还有很多时间……” “哼,凤子卿,朕的武功不及你,可你别忘了,这里是朕嗯嗯皇宫!”司秦朝歌不甘地反抗道,“你暴露了身份,在这皇宫中便是寸步难行,就算你现在想逃,怕也没那个机会了!” “逃?”凤子卿不屑地笑着,“我为何要逃?” “你!你难道还认为自己能在皇宫中生存下去不成?” 这个男人,总是这般自信,即使变成了现在这般寻常的模样,配上那双凤目和与生俱来的高傲不羁,仍然他觉得移不开眼。 简直是个魅惑天成的妖孽! “我能不能活下去,就不牢皇上多虑了,皇上还是多顾虑顾虑自己吧,马上,您就会忘记这些事……”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 凤子卿舔了舔唇,紫色的凤目凑近,对上司秦朝歌墨色的桃花眼。 “看着我。” 他用的是命令的语调。 司秦朝歌心知绝不能盯着凤子卿那双魅惑的双瞳,却怎么也挪不开视线。霜目中,只剩下一种色彩,逐渐沉沦、陷入一片混沌的紫…… 晃晃悠悠…… 意识模糊…… 凤子卿退了回来,勾起司秦朝歌的下蛾,满意地看着他失了聚焦的双眼。 “皇上,现在告诉我,先皇的地下皇陵在何处……” 第十二章:召见 睁开眼时,司秦朝歌发现床边站着的是毕恭毕敬的小林子,揉了揉眉心,撑起身子。 “小林子……你怎么在这儿?” “刚才那个墨子卿说您睡过去了,就先告退回了太医院,奴才怕皇上有什么需要,就来这里守着。” 司秦朝歌蹙眉:“墨子卿?” “是啊,就是刚才来照顾您的太医院的小医倌,还是您留下人家的,您……不记得了?” 记得……他当然记得…… 那个唯唯喏喏,没什么胆量的矮小医倌,他故意报复那突然的一吻,而留下他气得燕妃背地里脸都发紫,看着燕妃的背影,他的心情极佳。可那之后,他睡过去前…… 发生了什么?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皇上?您的脸色似乎不大好,要不要再请陈御医来看看?” “不用。”司秦朝歌闭上眼,将扰乱心绪的事忘在了脑后,“交户部调出墨子卿的屡历,派暗卫盯好他。” 小林子自然不懂为何主子对一个小小的医倌如此上心,不过还是应声道:“奴才这就去办。” 也许该派人去一趟醉红尘寻寻那凤公子,小林子心想,皇上必然是想念凤公子了,否则,怎会只因名字相同而关注那样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人? …… 宫廷的一处假山后,四下无人,墨子卿取出怀中的特殊药水,滴在双眼中,眨了眨,魅惑的紫色瞬间淡去,转为纯净的墨色。 这特殊的药水是从北疆寻来的难得之物,凤无归特意派人找来,就是为了隐去那双格外鲜艳的紫色凤目。 若无其事地从假山后面走出来,墨子卿垂下头,一副怕事的模样。 “嗨,你!站住!”白灵鸟般的女声从远处传来,伴随一阵脚步声靠近,“叫你呢,你是那个墨子卿?太医院的医倌?” 墨子卿倒真不知道自己何时如此出名,抬起头,是个和自己一般高的女孩,衣着比一般的下人好上不少,颇有几分娇蛮的味道。墨子卿并不喜欢这类女人,太过以自我为中心。 虽然他墨子卿从来都是一个这样的人。 “我是。”墨子卿答道,“有事吗?” “我家主子想见你。哼,真不知道,您怎么能得到燕妃娘娘的召见的。” 燕妃? 女人还真是爱记仇的生物。 他记得宫中的女子,尤其是皇上的嫔妃,是不能随意和其他男人有交往的。没想到这个燕妃不惜违反宫规,也要召他一见。 为的是什么? 呵,她该不会把自己当成了皇上面前的红人了吧……是要通过自己讨好司秦朝歌,还是想让自己离那人远些? 或是,两者都有…… “多谢娘娘厚爱,只是这于礼不合,子卿怕出了事,担不起。” 宫女撅起嘴:“我说你怎么这么不拾抬举,我家娘娘唤你过去你就过去,废话那么多干嘛?快跟我走,否则等着娘娘治你的罪!” 墨子卿不置可否,心底却在冷笑,他今日运气不错,走到哪儿都有人要给他置罪,真不知这些上位者,怎么总爱将这些话挂在口边。 看来这皇宫,是不能多呆了。 “娘娘召见何事?子卿不才,若无皇上准许,子卿……” “你这人怎么那么聒噪?娘娘有什么可以从比身上图的利益不成?”宫女已走出了好几步远,“你一个小医倌,麻烦事倒不少。跟上,可不能让娘娘久等了。” 阴霾划过,墨子卿面露狠色。 这皇宫中,果然都是一群自以为是的主儿,男人女人都一样。 墨子卿不喜欢这里,看见那些虚荣的女人,和一个骄傲的皇上。 燕皇妃住在紧邻皇后寝殿凤栖殿的飞燕宫内,如今司秦朝歌并未立后,燕皇妃自然而然成了这个后章:宫的主人。墨子卿跟随宫女来到燕无双面前时,见到了这个当朝最尊贵的女人。 她早已没了在司秦朝歌面前的谦卑,取而代之的是倨傲与冷漠。 “墨子卿?可知我今日为何请你来?” 竟一来就进入主题?还真是心急。 饶是如此心想,墨子卿还是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眨巴着眼:“子卿不知。” “不知,很好,那就由本宫来告诉你。”燕无双咬着牙,语气不善,“你听着!我朝民风纯正,绝不会兴男章:宠龙阳之好,你最好放弃以色侍人的想法,否则……” 否则什么,墨子卿没在意。 他更纳闷的是,他何时被冠上了一个以色侍人的名号? “燕妃娘娘,子卿不懂。” 仍旧低眉顺眼,可墨子卿的言语竟有几分警告的意思,燕妃心头一震,赶忙将刚才的异样感排出脑海。 “不懂?哼,本宫今天就教教你规矩!小纯你去……” 墨子卿回过头,殿外的作响也惊动了正准备怒骂的燕妃。 “皇上摆驾飞燕宫!” 墨子卿松了口气。 这太监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倒是美妙了不少。 第十三章:江湖 墨子卿前脚被领进飞燕宫接受一顿不明不白的当头斥骂,司秦朝歌后脚就跟进了飞燕宫,却是来找燕无双的。 燕无双挪了挪身子,赶忙招呼着身侧的侍女一再确认身上的饰品是否都摆放端正,笑盈盈地迎上了缓缓步入宫内的司秦朝歌。 “臣妾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司秦朝歌走到主位坐下:“免礼平身吧。” 他的眼角掠过墙角边不起眼的墨子卿,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转向燕妃:“爱妃,朕怎么不知道,你和墨医师有过来往?” 起身的燕无双身行一顿,嫌恶地瞪了眼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小化的墨子卿,妩媚笑道:“臣妾刚巧身体不适,下人正好碰上了墨医师,就……” 她打住了话舌,意思却是显而易见多呆。 司秦朝歌若有所思地颔首,问道:“墨医师可帮爱妃诊治出是得了什么病?” “这……”燕无双道,“墨医师刚到,皇上您就来了,还未……” “无妨,回头宣陈御医来给爱妃看看,总好过一个医倌。”司秦朝歌打断道,“朕还有事要找爱妃私聊,叫其他人都下去吧。” 这“私聊”一事,总能勾起旁人无限遐想。可墨子卿此时顾不得那么多,只想着趁早脱身,离开这变脸如同翻书的幼稚女人。司秦朝歌这话如同特赦,简单地行了一礼,就率先离去了。 燕无双脸色微变,却见司秦朝歌神色如常,似乎根本没意识到墨子卿的失礼。 “皇上,这……墨医师只行了如此小礼,怎可……” “爱妃似乎很在意墨医师?”司秦朝歌把玩着手中的青花瓷器,似笑非笑地说道。 燕无双脸色白了大半:“怎么会……皇上,您误会了……” “朕也希望是误会。”冲着护卫摆手,“都退下。” 将旁人全部唤下去无非就是做那么几件事,燕无双的贴身侍女小纯看了眼自己的主子,见后者点头,也退了下去。等她合上宫门,燕无双走到司秦朝歌身前,缓缓退下衣装。 司秦朝歌也没抬头看她,而是随意问道:“爱妃这是准备做什么?” 燕无双动作一滞:“皇上难道不是打算让臣妾……侍候……” “我何时这么说过?”司秦朝歌反问。 “可是……”燕无双双目闪烁,垂下手,“你为何将人都唤退了……” 司秦朝歌缓缓抬头,道:“自然是有重要的事要与爱妃交谈,却不是……”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燕无双一眼,“去床上谈。” 他指了指身侧的檀香木椅:“坐吧,有时候朕也常想陪陪朕的妃子饮酒赋诗,过过寻常人家的畅快生活。” 燕无双的乌发垂落在白晰的肩上,衣袖凌乱地搭着。燕妃咬唇,听命地将衣领随意拉扯了两下,遮住颈口的春章:光,坐在司秦朝歌右手边。 “皇上此行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还是那件事。”司秦朝歌揽过身侧的美人,满意地看见后者顺服地倒在他的怀中,“你那弟弟究竟将事情查得如何了?” “皇上真是,何必称呼什么你那弟弟,那难道不是皇上您的小舅子?”燕无双靠在司秦朝歌怀中,轻按了几下司秦朝歌的胸脯,“皇上真没情趣,来臣妾这里也只知道谈论这些江湖是非……臣妾,可想您了……” 对于燕无双的话,司秦朝歌并未做出多少表示。这些日子,每当他想行鱼水之环时,总不时想起那日的醉红尘…… 接下来的事,他无论如何也做不下去了。 燕无双没发现司秦朝歌眼中的不适,更为亲昵地直接坐在了司秦朝歌的大腿上,勾起帝皇的脖子。 “爱妃,朕在说正事……” “知道啦皇上,您每次都这么严肃……”燕无双抱怨道,“弟弟的花月楼倒也算是个情报灵通的地方,可这事儿,也让他烦恼了好一阵子,线索太少,几乎无从下手。” 司秦朝歌拧眉:“还是没有结果吗……” 燕无双勾魂地笑着,凑到司秦朝歌耳边:“这次,倒还真发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 燕无双身在宰相之家,入宫先做了太子妃,如今更是身为皇贵妃。而生性多疑的帝皇则让她的同胞弟弟燕几道入了江湖,闯出自己的一番势力——在江湖中也颇有名气的花月楼,听上去像是青章:楼的名字,实际则是以情报收集作为金字招牌的地儿。 司秦朝歌早些时候就派燕几道去查清楚,究竟是谁对他下了“离情”,可始终毫无进展。如今听到燕妃如此回答,嘴角上扬。 他挑起燕无双的下巴:“说。” “嘿嘿,皇上您怎么如此心急……这只是舍弟的推测,还不知是否准确。”挪了挪身子,燕无双接着说道,“配置离情之中有一种极为罕见的药草——碧月花,这种花只有赤凤山的悬壁中才有,而那赤凤山,又是江湖出了名的禁地……” 燕无双又凑近了几分,压低了声音:“皇上,这一切都指向了一处,江湖中人人忌讳的那个地方——栖凤阁。” …… 入夜,墨子卿彻去易容术与缩骨功的效用,恢复了原貌,披了件夜行衣,“蹭蹭”地驾驭轻功蹿到屋顶,确认了亭中无人,迅速出了庭院。 他接到阁中回报,有了“那件东西”的下落,入夜丑时,在京都玄武楼与阁中接应者交换情报。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那件东西”,墨子卿多少有些意外。 避开一个个护卫,墨子卿顺利出了宫。玄武楼是栖凤阁地一处据点——这点鲜有人知,对外是处当铺,生意不错,老板的人缘在这京都也是数得上号的。 墨子卿瞧开玄武楼的门,出来开门的是一个揉着眼没睡醒的小二。 “谁啊,大半夜的……” 推开门,对上一双醒目地紫色凤眼。 “你是……” “凤栖梧桐。”墨子卿答道。 小二眼神一变,眨眼间犀利了不少,四下见无人,赶忙将墨子卿迎了进来。 “二楼落梧阁,您请。” 二楼的落梧阁在最深处,与其他房间隔了不短的距离。墨子卿扣了几下门,推门进去。 屋内的人身影一颤,缓缓侧身。 “东宸?” 自那日一别,他好些日子未见顾东宸了。 没想到,派来接应他的却是这人。 第十四章:莲玉 “子卿,好久不见。” 顾东宸似乎精神萎靡,笑得勉勉强强。想起那日的事,凤子卿好似看出了什么端倪。 “倒未想顾公子会放弃江城美人来给我送信,可真是出人预料。” “正逢无事罢了。”顾东宸垂下头,小声道。 凤子卿自顾自地走到顾东宸对面的坐榻上,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毫不心急地轻晃着茶杯,盯着其中的茶叶,没有开口的打算。顾东宸张了张口,不知为何还是悄然闭上。 终于,凤子卿抬起头:“你不是来传消息的?就和我在这里打哑谜,我如何知道你想说什么?” 顾东宸扯了扯嘴角,神色黯然:“……稍等。” 他从怀中取出几份竹简——栖凤阁的机密情报向来都是刻印在竹简上,使用特殊的暗号传递的,每块竹简都只有巴掌大小,不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约莫四五块,摆好了顺序,放在凤子卿面前。 “这些是前阵子朱雀楼在南都裕华城的郊外发现的,莲开九月,十里飘香,正是莲玉出世的征兆。你也知道,得知这一情况的不止我们栖凤阁,江湖各大实力,就连朝廷的世家贵族也想来分一份羹。莲玉少说每三年出世一次,错过这次,你可得再等上至少三年才行。” 三年,虽不算长,但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凤子卿显然没有多余的耐心去等,他紧了紧拳,低头阅览竹简上的暗文。 一旁,顾东宸继续做着解说。 “江湖传言,莲玉生于莲池,九月盛放,其花不结莲子,反生得一块宝玉,必为天下奇物。六十年前芙蓉堂堂主刘秉生因幸得一块莲玉滋养,得了一甲子的功力,而成名成家,闻名朝野武林。只可惜莲玉难寻,且存在于世仅有一年,认了主,就无法再为他人所用。前后两次寻得莲玉最近的时期也隔了三年,不过继刘秉生之后,莲玉的主人再没有平添一甲子功力的美事,最好的,也只得了十年功力,可这也不少了。”顾东宸叹气道,“可想而知,这次莲玉现世,会引起多大的震动,恐怕整个江湖都不得安宁了。” “他们巴不得江湖更乱。”凤子卿冷笑,“它认不认主于我而言倒是无所谓,我要的只是它的空壳。” “可没人会知道你真正的目的,他们的主观忆测,定会将你视为与他们一般贪图其中功力的人,” 凤子卿不置可否,继续看着自己的东西。 他对莲玉的功效实则兴趣缺缺,若不是为了达到那个目的非莲玉不可,他也懒得掺这趟混水。 “九月初七……”他的手抚过其中一个字节,“传话给老师,具体安排,就有劳老师费心了。” “你还不准内回去?”顾东宸拔高了声音,不可置信道。 可惜,他等来的却是凤子卿的否认。 “急什么?宫中的秘密不少,可以慢慢发掘……” “可你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不是吗?子卿,你是栖凤阁的阁主,却整日不在阁中,你……”顾东宸失了言路,“你”这个字怎么也没了下文。 他颓然地倒回位上,喘了口气。 “我知道自己没资格阻止你做任何事,想做……就去做吧。” 凤子卿摇着杯盏,轻笑:“你说的不错,我的确讨厌被他人指手画脚,东宸,你很了解我……”他突然抬首,紫色的凤目死死地盯着顾东宸,“但是了解我,就该知道我最忌讳什么。我不希望触犯我底线的那个人会是你,顾东宸!” 顾东宸咬紧牙关,脸色惨淡。 这不是第一次了,被这个男人用严厉的词句警告、下达通牒。 凤子卿……你还真是冷酷到丝毫不讲情面…… “我知道,以后注意。”顾东宸阖上眼答道。 凤子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卷广袖,将桌上的几块竹简揽入怀中。 “既然如此,我先离开了。” “等一等。”顾东宸慌忙起身,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茶盏,“今晚……再等等!多陪我一会儿好吗?就一会儿……拜托……” 凤子卿与他对视了片刻,转过身,毫无留恋。 “东宸,我刚说过……你应该知道,什么是我的底线。” …… “皇上……您该睡了……” 小林子踌躇着站在案几边,看着自家主子埋首于公文之中,捏了把汗,这位主子今天才毒发没多久,身体还虚得很,却非要勤于公务忙到这个时辰。 看了眼屋外,至少过了丑时,时辰也不早了。 “皇上……” “小林子,你这么吵吵嚷嚷,让朕如何静下心来?”埋首的帝王终于抬头,冷声道。 小林子打了个冷颤,顺时噤了声,还不忘拿过身侧的外衣,披在司秦朝歌身上。司秦朝歌看了一眼,也没反对。 “朕今日睡不着,你也不用担心朕的身体。”司秦朝歌突然说道,“宫里医师也不少,明日让他们煎副药给朕调养调养,就无事了。小林子,你要是乏了,可以先回去休息,不用顾朕。” “这……” 小林子支呜了片刻,点了点头。他确实累极了,再不回去睡上一觉,明日早朝是起不来了。 小林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司秦朝歌桌上的公文,就告退了。 又在奏折上批了几笔,司秦朝歌搁下毛笔,咳嗽了几声,站起身来。 看来今日打泼了不少药液,使得今日的疗效欠佳,这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想到墨子卿,他就一阵不自在。 那个小医倌,竟敢吻他…… 吻…… 司秦朝歌呼了口气,对方也说那不过是喂药,“吻”这个结论他究竟是从哪得出来的? 他都被那个墨子卿弄得神经错乱了。 取下身上披着的外衣,搭在龙椅上,步出殿外,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第十五章:夜话 墨子卿回到房中,钻入被窝,少顷,就听见有力的敲门声。 他的眼中闪过阴沉,起身下床,揉了揉迷蒙的眼,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陈御医,这都大半夜了,吵什么……” 墨子卿揉揉眼,顿时发现了不对劲。 “皇……皇上?” 这的确不在墨子卿的意料之中。他本以为又是陈御医发起了疯,半夜拉他出去喝酒赏月,美名其曰地陶冶情操,谁知开了门,却看见这副熟悉的面孔——司秦朝歌。 “您怎么……” 司秦朝歌擅自做主走进屋内,皇宫之中还没有他进不了的地方,“看来朕的运气着实不错,墨医师还醒着。” 墨子卿顿在门外,不知该如何动作。 “进来。”司秦朝歌拍了拍身侧的床榻,“和朕聊聊。” “皇上日理万机,这个点儿,还是早些休息得好……” “朕让你过来坐!”司秦朝歌面色一沉,厉声道。 墨子卿没机会控诉对方的霸权主义,就被后者用力一扯,落入了年轻帝王的怀中,缩骨功改变的娇小身体,刚好嵌在司秦朝歌的胸口。 “皇……” “安静些!” 墨子卿沉默了。 它实在搞不清现在的情况,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年轻帝王突然半夜叩开他的屋门,就是不知,此时这个姿势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墨子卿从没这么顺从地倒在哪个男人怀里,像个贴心的小媳妇。 脸黑了一层又一层,若不是为了隐藏身份,他恐怕已经向司秦朝歌挥刀了。 这闭账,先记着…… 耳边男人带着磁性的声音骤然想起,有几分戏谑:“你在怕朕?” 墨子卿回道:“子卿惶恐。” 司秦朝歌挑眉,将墨子卿的头颅从怀中放出,挑起他的下颚。 “你为何……会叫子卿呢?” 墨子卿愕然。 “前阵子,朕在江城遇上了另一人,他与你同名……”挑起墨子卿的青丝把玩,也不知司秦朝歌是在对墨子卿叙述还是自言自语,“他是个骄傲的人,和你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这一点,朕第一次遇见他就看出来了。 朕不敢相信,他那样的人会委身他人身下。 嘿,说来也好笑,若不是朕的这颗好奇心,也许就不会把朕害到那般……” 年轻的帝王突然笑出生,不乏自嘲的意味。 “更可笑的是,朕竟忘不了他!忘不了那个上了朕就甩手离去的混蛋! 哈哈!真正的混蛋该是朕才对吧! 凤子卿!好一个凤子卿! 若朕再遇见他……” 声音戛然而止,司秦朝歌眼色一变,已然凌历狠辣。 “墨子卿,你应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这话,陈御医也对他说过。文字狱,自古便是可怕的酷刑。 墨子卿恐慌地点头,额前渗出汗渍。 “这样最好……”司秦朝歌起身,将墨子卿推倒在了一旁的床榻上,“明日午膳后仍由你给朕送药,这次若是还弄泼了药汁……你就给朕从皇宫中彻底消失!” “对了,还有另一件事。”步至房门口的司秦朝歌突然止住脚步,“下个月十五,朕将启航去南都巡访,可朕身体有恙,需一位医师随在身边。墨子卿,朕带你离开,你觉得如何?” 微眯的桃花眼处处是威胁和无声的警告,没有丝毫商量的意思。 墨子卿赶忙拜下:“子卿任凭皇上安排。” 他看见司秦朝歌唇角上扬,扬长而去。 随行前往南都……虽不知这年轻的帝王打得什么主意,但…… 他正求之不得! 第十六章:中毒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即过,墨子卿仍旧做着自己的工作,采药、煎药、喂药,伺候着阴晴不定的帝王,和有些疯癫的“师父”。 除了每日为司秦朝歌送去必服的药液时,墨子卿有意无意地躲避着司秦朝歌,也让年轻的帝王大为恼火。 到了半月后,司秦朝歌再次登门墨子卿的小屋,着实将后者吓了一跳。 放下手中的草药,墨子卿垂着头,垂下的发丝遮住双眸。 “你倒是长了胆子!这几日避着朕,难道还怕朕吃了你不成?” 迎上的并不是劈头盖脸的怒骂——墨子卿早该想到,对这位年轻的帝王而言,毛躁处事是不可取的,自然不会冲动地揪住他的衣领质问。冷声的斥责,已是帝王最大的容忍。 “收拾东西,我们明日出发去南都。” 墨子卿的小屋很简陋,一张素色的平板床,和一些堆叠在床头的衣裳。 打了个包裹,墨子卿就跟着司秦朝歌上了马车——他被派去做了车夫,这倒也合他心意,不用和车内情绪不定的帝王随时相伴,顾及伴君如伴虎的问题。 “我们还有一月左右的时间,虽然时间够用,却也不能慢了。”小林子吩咐道,“一路走官道,应是畅通无阻的,记住,别为了任何事耽搁了行程。” 墨子卿忙道是,对方是司秦朝歌的亲信,大内总管,身份地位都在他之上。 “对了,皇上身体不适,路上不能有太多颠簸。”小林子看了眼墨子卿的行礼,“药材都带上了?” “陈御医说其中几味药不能保存太长时间,就只带上了几副,都是路上药店能抓到的药材,不会耽误了皇上的病情。” 小林子甩手拉开幔帘:“如此最好。” 帘垂,风动。 墨子卿一挥僵绳,汗血宝马的蹄子一蹬,已然蹿出了好几步。 这一路风平浪静,其间遇上过一次打劫的山贼,被护卫们赶跑散伙,只耽误了少许时间。墨子卿沉默寡言,司秦朝歌也没主动找他,两人之间仿佛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那日司秦朝歌的夜诉,恍若什么也没发生过,如此平常。 墨子卿不知道年轻的帝王怎会突然找上自己,他并未排出后者夜里饮酒的可能。 正想得出神,在池边打水的小林子走了回来,拍了拍他的肩。 “皇上说,倒没想到你御马之术如此精通,从未想过,你这般体格……啧啧,你练过这个?” “从未。”墨子卿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谎话。 小林子盯着他的脸看了一阵子,摆手:“算了,也有些人生来就对这些上手快……你也许就是这种人吧。这池里的水挺甘甜,你若是渴了,不妨去饮些,累垮了身子,老奴这不会驾车的,可伤不起皇上。” 他们沿途听见水声,就停下打水。泉水的确清澈得很,墨子卿想了想,翻身下马,舀了一瓢水。 正待放在口边,突然听见车内尖锐的叫喊声。 “皇上!你怎么了?您可别吓老奴啊皇上!” 出事了? 墨子卿心惊,手中水瓢无意泼翻,泉水滴落在路边杂草上。 他一张眼。 碰上澄净的泉水,本就渐显枯黄的草叶竟被穿了个窟窿,冒着丝丝紫烟。 有毒! 墨子卿迅速扯下头上藏着的银色发簪,插入还未泼光的水瓢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皇上!” 掀开帘幔,帝王无力的身体倒在小林子的肩上,看样子是昏死了过去,小林子大声地呼喊,就是唤不醒帝王的意识。 墨子卿夺过他怀中的人,替他把脉。 “如何?”小林子急切地凑上前。 脉相比之上一次检查时紊乱了许多,看来毒素侵入了体内,被内力阻拦,两股力量相互碰撞,才使得怎样也唤不醒司秦朝歌。只是这毒素过于霸道,司秦朝歌身为帝王,帝王之术的研读自然重于习武练功,他的功力只算一般,用来防身。 毒素一旦侵入心脏,就再无可救。 “是'一念断魂'。”墨子卿解释道,“这种药的稀有毒比之离情也不遑多让了,中毒者,除去高深内功者,大约只有一个时辰可活。不过这毒并不难解,解药中的配料也都是常见的品种。” “那皇上……” 墨子卿摇摇头:“他的内功只算一般,您应当清楚。” “若是渡气呢?能保住多久?”小林子追问道,“最近的城也在数里开外,这荒郊野岭,去哪里找药材?” “渡气……”墨子卿皱着眉想了想,“恐怕也多活不了多久,不是自身内息,必须有外力控制,否则,只会使他体内的状况更为糟糕。” 也不知是谁下的毒,墨子卿回头看了眼帘外的泉水。 “林公公,您也喝了……” “这点,说来也奇怪,我从小百毒不侵,大概是体制特殊。” 墨子卿会意地颔首,他所练的功法,也能御毒,对于毒药,他倒不惧。 可如今中毒的人,是这里的“主事者”——司秦朝歌。 小林子急得跺脚,墨子卿依旧垂下眼帘,使人看不清表情。 “哎呀墨医师,老奴毕竟不是医生,这种事……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 墨子卿本以为这只是个坐威坐福的佞臣,却未料他是真为了司秦朝歌急到了心坎里,为臣,倒也是衷心耿耿了。 现在,还不能让司秦朝歌西去。 还有那背后之人,不知与上次下毒给司秦朝歌的是不是同一伙人。 他突然有了探查下去的兴致。 “林公公,事到如今,只有想办法去城里取药了,虽然距离远了些,但咱们分头行动,定能更快些。”墨子卿淡然地开口,“子卿武功平平,可自认轻功上乘,不如让子卿先行一步前往城中取药,公公您和众位护卫大哥护着皇上随后跟上,等子卿取了药折回与你们汇合。” 小林子思忖片刻,郑重地点头:“也只有这么做了。” 他从其中一名护卫手中接过一只苍鹰:“等你取了药,这受过特殊训练的鹰会带你找到我们的所在。记住,要快!” 墨子卿躬身,掂起脚尖,几个顺身,消失在树林中。 第十七章:路遇 事情发生得有几分突然,念及司秦朝歌还不能这么早离世,墨子卿选择自荐前去抓药。他从随身的行礼里取了纸笔和备好的墨,写好了方子,放回衣襟内。 城镇在河流下游,墨子卿抬眼看了眼河流上游,还是放弃了去一探究竟的想法。当务之急,是保住司秦朝歌的性命。 轻功使到极致,林中掠过残影,转瞬就移动了不远的距离。没多久,就看见了城门。 “不好意思,我赶集!” 快速奔走于进城的人流中,墨子卿拦住一位守城的,就问:“城中最近的药铺在哪?” “最近的?”守城的大哥抓了抓脑袋,回头看了眼城内,指道,“顺着这条大街往前,第一个巷子口右转,有家米氏药铺……” 瞅了一眼,墨子卿也没说声谢谢,就快步走了过去。 “来买药的?” “呵,谁知道呢,看样子挺急的……”守城大哥推了推凑过来的同僚,“回去干活!这种人的事,少管。” 第一条巷子口右转,墨子卿停下脚步,就看见那人所说的“米氏药铺”,半掩着门,从门缝望去,漆黑一片。墨子卿推开大门,却没看见店里的伙计。 难道没人? 墨子卿皱着眉,又走了几步,身侧传来“咯吱”一声,是侧门被打开的声音。 “哎呀,竟然会有人来买药?”伙计头发蓬松,像是刚刚睡醒的模样,墨子卿蹙着眉,想起了宫中的老御医。伙计伸出手,“抓药的?方子呢?” “在这。” 从衣襟内掏出刚写下的方子,正准备递过去,突然停住。 “等下,再加几味药。” 见他欲落笔,伙计问道:“你是医生?” “只懂些药性而已。” 龙飞凤舞地写下几行字,一甩手,方子飞出射入伙计手中。伙计被吓了一跳,退了一步,手忙脚乱地接下方子。 “你会武?”伙计诧异了一声,“身手似乎不错。” 墨子卿不置可否,催促道:“抓药!” “你似乎很急。” 摊开方子,伙计“咦”了一声,抬头与墨子卿对视:“你确定是抓这些?”他指了指方子上的药物,“这前面几样都还正常得很,正是'一念断魂'的解药,可后面几味药,可都是……” 他指的,正是墨子卿方才加上的几味。 “抓药!”墨子卿再次催促道。 “好啦好啦,这就去。” 几副药,装在了纸包中递来,墨子卿付了账,将其中几个纸包收入包裹内,另几个放在外面。 “借你这后堂一用。” 掂着几个纸包,也不顾对方是否同意,墨子卿擅自走向后堂。药店的伙计眨着眼,急忙追上去。 “喂!你去做什么?” “煎药。”墨子卿眼都不抬一下。 “啊!其实,那个……” “恩?” 墨子卿停下脚步,看这伙计的样子,似乎另有隐情。 伙计支支吾吾,半晌才说出一句:“我家药铺没有煎药的炉子……” 墨子卿很想扇他一个耳光。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算了。”墨子卿招来黑鹰,准备回去,车到山前必有路,除非天绝他司秦朝歌,“记住,这次的事,不许与任何人提起!” 他甩给他一块赏银做了小费,打一个巴掌再给颗糖,往往比单纯的威胁更有效。 …… 小林子驾着车,疾驰在树林中,心中犯着嘀咕,他自认速度算得上快了,可这么久,连墨子卿的背影也没看见,那人自称轻功卓绝,看来是真有其事。 不过很快,眼里的戒备渐深。 他隐藏一身高强的轻功,却不知内力如何。即使武功平平,空有绝世轻功,也定是出自某方大势力。如此之人,怎会生得那般懦弱胆小?只怕,其中有诈。 若是威胁到皇上…… 小林子狠狠一挥僵绳,听见身后的车内传来动静,赶忙勒住了马。 “皇上,您醒了?”掀开帘幔,司秦朝歌虚弱地靠在塌上,面色不佳。 这样子,让小林子想起上回前去寻找神医莫愁时的情景,心抽痛了一下。 司秦朝歌的嘴唇略有发紫,他自己也感觉到,身体更为不适。刚才突然全身无力昏厥过去,不像是离情发作了。 “怎么回事?”他问道,“难道又是离情……”他突然厉声道,“怎么是你在驾车?墨子卿呢?” “墨医师先行一步去为皇上您抓药,暂时不在此地。”小林子恭敬地答道,“墨医师说,您这是中了一念断魂……” 司秦朝歌双眼一瞪,刚想发作,却发觉使不上劲,只好咬着牙,面目狰狞。 他自然听说过“一念断魂”这种药物,虽然解药并不难寻,但对方定是看准了他身处野外,又未带可以解毒的药物这一点,趁机下了毒手。 真是好狠! 就是不知这次的下毒者,与上一次让他身染“离情”的是不是同一人。 “皇上……我们需要尽快赶路,只余下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墨医师大概抓到药了。” “为何是他去抓药?”司秦朝歌随意地指着身边的护卫,“为何不让他们去?” “这……墨医师说,他轻功略有小成,就毛遂自荐……” 轻功? 司秦朝歌撑着头,这倒从未听讲过。 不远处,传来一阵奔马声,小林子本以为是墨子卿赶回来了,却突然发现不对,墨子卿临走时并未驾马,此时更不会驾马归来。 他拉下帘幔,警惕地看着徐徐走进的几人。树影斑驳,约莫五人从远方奔驰而来,皆骑着骏马,身后驾着一辆马车。领头的一个显然是看见了司秦朝歌一行,先是一愣,随后渐渐放马了速度。 那人翻身下了马,冲几人抱拳:“到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的花月楼几位,想必几位也是为了那南都现世的莲玉而去吧。” 小林子扫视着一行几人,这领头的似乎是主事的,身后的几人,皆恭恭敬敬的坐于马上,目光里的戒备与他自己并无二致。 听他的话,这似乎也是一位江湖同僚。 这次出行,司秦朝歌借的并不是皇室的名头,而是燕妃的亲弟——燕几道手下花月楼的名义,为的就是隐藏身份。 抱了一拳后,那人轻扇手中的纸扇,小林子感慨,比起江湖人士,这到更像一位偏偏贵公子,没有先前的对话,他定会以为他是出自书香门第。 “啪”地合上纸扇,他兀自介绍道:“在下栖凤阁顾东宸,不知可否与几位相伴同行?” 第十八章:东宸 提到赤凤山栖凤阁,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也无人敢挂在嘴边无事闲聊。 江湖十大奇闻中稳占首位的一件事,便是当年的武林盟主和邪道之首双双弊命于栖凤阁阁主手中,只因他们擅闯栖凤阁,伤了栖凤阁弟子。栖凤阁出了名的护短,自此无人敢上赤凤山,连栖凤阁的名字也成了忌讳。 传闻历代栖凤阁阁主修炼的武功乃天下神功,也有过不少贪心者想夺来一窥,可至今也没有成功的。神偷白练曾冒死溜入赤凤山,第二日就没有人再见过他了。 虽然人人都对栖凤阁惶惶不安,但栖凤阁显然没有出来争霸武林的意思,多年隐居赤凤山,与世无争,也让江湖人士松了口气。如今争夺莲玉竟有栖凤阁的一份,让小林子心一悬。 对方此时提出同行的请求,他还真不知如何作答。 “答应他。” 帘幔后的男人开了口,小林子也没道理拒绝,冲着身后道了声“是”,回头对几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家主子不便见人,还望见谅。” “人都有为难之处,这自然没什么大不了的。”翩翩君子般的顾东宸笑着答道。 人人戒备,就代表着没人了解。眼前的几人自称来自神秘的栖凤阁,小林子摸不清他们的来历,也不知他们是当真出自那片禁地,还是想借着栖凤阁闻名天下的名头唬人。 小林子突然说道:“我们还要等一个同伴,不知顾公子能否稍等片刻再启程?” “自然可以,时间还绰绰有余,顾某并不着急。” 借着等待墨子卿的功夫,小林子仔细地打量着一行几人,想探清楚他们的真是目的,可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对于栖凤阁那个地方也是一无所知,想要一鞭真假,根本无从下手。 这几人倒是聪明,就算是假冒的,也没人能拆穿他们,小林子心想。 “扑腾扑腾”的飞翔声渐近,小林子顺着声音望去,一只黑鹰扑扇着羽翼飞来,它的身后,一道闪电般的黑影如影随行,瞬间到了他们身前。 好厉害的轻功!小林子感叹。 “墨医师,你……”小林子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个顾东宸,压低了声音,“抓到药了?” “回公公,药是抓到了,但……”墨子卿咬着舌头,看了眼顾东宸,“这几位是?” “那些人别去管他了,但什么呀但,有话直说,皇上的命还悬在那里呢!” “药铺没有药炉,子卿就赶了回来,生怕来不及。公公可带了烧水或是煮饭的炉子?” “这……” 出来时哪料到了这个?他们的行礼本就不多,怎会带上这些杂物? “那……那位公子呢?” 他所指的,自然是顾东宸。 墨子卿不知道顾东宸为何会来这里,但带着栖凤阁的护卫,必定是受了自己的老师凤无归的指派,很有可能是来助自己夺得莲玉的。 那一马车,并不像有人在其中,更像是装了一车的行礼。 被盯着的顾东宸竟老脸一红,用纸扇挡住他的目光:“在下顾东宸,不知这位公子有何指教?” “公子可有炉子?能点火煮药的那种。” 小林子背地里拉扯了一下墨子卿的衣襟,对方身份未知,就说明需要煎药一事实在太过草率,让对方知道自己这边有病患,若是有什么不良居心,该如何是好? 可墨子卿没理他,依然目光灼灼地盯着顾东宸。 小林子突然发现,这个矮小的医师也许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懦弱胆怯。 “炉子?”顾东宸一愣,“倒有用来烧水的炉子,不知公子是否满意。” 墨子卿点点头。能烧水,就能煎药。 “林公公,劳烦您叫人去采些柴火来,生把火,咱们时间不多了。” 小林子听明白后,就招呼人进了林子,墨子卿走到马车前掀开帘幔,车内的人果然又昏睡了过去。 这一念断魂的药效果然不弱。 “东宸。”重新放下帘幔,墨子卿的声音多了几分冷淡,“告诉我,你为何会在这里?” “凤阁主还真是冷淡,东宸自然是奉前任阁主之名来帮您的。”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顾东宸走近了些,“子卿啊子卿,这司秦朝歌似乎也没什么特别,哪值得你如此大费周张,还为了救他暴露自己的轻功,看那太章:监的眼神,分明是对你有了戒心。” “那又如何?这次取了莲玉,以后是否还会再见都是个问题,我何必在意一个小人物的防备?” 墨子卿不屑,他与司秦朝歌的这场游戏结束后,两人之间就再无交集。 他依然做着他的帝皇,而他凤子卿,回到赤凤山去管理他的栖凤阁。 “东宸,既然来了,就听我说……” 他这次陪司秦朝歌出来,可没打算一直以宫廷医倌墨子卿的身份行动,这唯唯诺诺的性格他扮着也窝囊,还得处处受制于司秦朝歌,如何与他人争那莲玉? 早在出来时,他心中就有了一个计划的雏形,如今有了顾东宸的帮助,计划的实施也更容易些。 “墨医师!这些柴火够吗?” 小林子带着一堆柴火从林中走了出来,墨子卿神色一变,恢复了最初的恭敬模样。顾东宸也后退几步,与他疏远关系。 “这些……倒是够了。打火石呢?有带吗?” “我这倒是有,公子若是不介意,尽管拿去就是。” 这一次,噙着笑意的顾东宸很是大方。墨子卿也不谦虚,接过就点上了火。 “我们还需要耽误些时间,不会碍着顾公子吧?” “没事,就算迟到些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过是和一群江湖后辈抢东西,若他栖凤阁被他人得了手,哪还有脸枉称江湖第一? 第十九章:解毒 煎好了药,小林子就端着药炉进了车内,墨子卿闲来无事地靠在马车旁,接受顾东宸时不时打量的目光。 身为凤阁阁主的凤子卿向来强势霸道,心狠手辣,可此时装成宫廷医倌的墨子卿,将锋芒隐藏,余下这副好欺的假面孔,唯唯诺诺,低头顺眉,反倒让顾东宸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若不是念及周遭还有不少司秦朝歌的人,他也许已经上前一步冲动地想让他恢复原貌了。 “顾公子,子卿有哪里不妥吗?” 终于是忍耐不了不时的注视,在无人注意到的死角,墨子卿微眯起双眼,警告味十足。他从没觉得自己如今这张脸会好看到让顾东宸如此关照,至于其中原因,他懒得去深思。 别人的眼睛长在别人身上不是吗? 他只要适时地给予警告,让自己不想看见的目光不要汇集在自己身上就行了。 兴许是顾东宸认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摆手道:“不不,倒也没什么,只是本公子对花月楼的从属颇为好奇而已。” 揩了揩额角的汗滴,顾东宸走到自己的马旁,翻身骑了上去。 “不知……墨公子的主子如何了?”顾东宸幽幽开口,“墨公子难道不担心?” “主子吉人自有天象。” 墨子卿说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心底却早已笑开。他是不希望司秦朝歌死,但那是在他榨干司秦朝歌身上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之前,至于之后如何,他身上的离情之毒是否有药可医,就不是他该担心的了。 什么吉人自有天象……他老子司秦楚琉还不是死于病魔缠绕? “如此这般,顾某也只有祝福了。” 车内似乎传出了什么动静,墨子卿摆弄着自己的指甲,并没太注意。没多久,却听见车内传来司秦朝歌虚弱的声音:“让墨子卿来给……我喂药。” 差点暴露了身份吗? 墨子卿笑着,这个新帝,还是不够成熟。好在他及时改正了对自己的称谓,没将朕这个字说出来。 他回头看向顾东宸,后者也颇为好笑地看着他。 “墨公子,刚才你的主人似乎……在喊你?” 墨子卿撇了撇嘴:“可能吧。” “不去看看?” 去看?再给司秦朝歌折腾得活受罪?他墨子卿又不是榆木脑袋。 “墨医师,真不好意思,可主子无论如何也要你给他喂药。” 正想着,小林子已经掀开了幕帘,带着歉意递过药炉,耸了耸肩。 他贴身伺候主子,主子如此的要求还真让他觉得纳闷得很。但那是主子无疑,他只有选择听从主子的话,按主子的吩咐办事。 墨子卿无奈接过:“都关乎生死了,还这么任性……” 虽是自言自语,但小林子还是听进了耳朵里。他有些不相信在暗骂皇上的会是这个不怎么会处事的墨子卿,但一想,这的确是皇上任性了。 要是人家墨子卿怎么也不愿喂他,或是正好人不在,那自家主子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憋着等死吧? 突然想起身边还有别人,小林子停止了嘴角抽搐的动作。 “顾公子,让你见笑了。” 真是家丑不可外扬! 怎么正好碰上皇上任性的阵儿,这还有个外人,害得都被听了去,这可如何是好? “请问,还有什么是顾某可以帮得上忙的吗?”顾东宸问道,“我看也快到黄昏了,不如我们今日先这里露宿一夜,明日一早再出发如何?” 知道对方有心为自己等人安营扎寨,小林子学着江湖人的那一套抱拳道:“那就有劳顾公子了。” 打了个手势,顾东宸的随从们纷纷下马,开始安排晚上的住处。顾东宸目光游离,时不时关注几下没了声音的马车内,老实说,他对里面发生着什么很感兴趣。 只可惜,看不见。 顾东宸惋惜地叹了口气,就不再去想。 儿此时的司秦朝歌,亦不好受。 他的背后插了一排密密的金针,不敢动弹分毫,无奈地张嘴,看着这个垂着脸一脸恐慌的男人将药液灌入他的口内。 哼!真是假惺惺!司秦朝歌在心头冷哼。 或许是受了前几次的教训,墨子卿这次准备得很充分——金针是医师身上常见的工具,随身带着也不会引起什么怀疑,在司秦朝歌还没来得及提一堆任性的要求时,墨子卿就抢先借住金针封住了司秦朝歌的行动。 金针封穴,并不需要多强的内力,也正因为这一点,他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使出。 司秦朝歌瞪大的双眼分明的写着“等解开穴道你就完蛋了”的字眼,墨子卿叹了一口气,仍就是一副怕事的样子。 “还请皇上见谅,子卿是怕皇上不愿好好服药,才出此下策,皇上要是想罚子卿……子卿也认了。” 当务之急,自然是哄着小皇帝抱住性命,然后溜走执行下一步计划。墨子卿一边给司秦朝歌喂药,一边在心底盘算着。 过了好半晌,墨子卿拿起手帕擦了擦司秦朝歌的嘴角,才拔下一排金针。 “得罪了。” 不待司秦朝歌发怒,墨子卿就掀开门帘,衷心护主的小林子立刻凑上前来,没给司秦朝歌怪罪的机会。 “墨医师,主子这算是治好了?” 那边的顾东宸双耳一动,眼中闪烁幽光。 “毒性是解得差不多了,但还余下一些残毒,虽然不严重,但长期积于体内仍是有害无利,最好的方法是趁这个机会处理干净。”墨子卿将金针插回腰间,低着头道,“但过程需要使用针灸,不知主子……” 针灸? 司秦朝歌眼角直翻,这个墨子卿倒还有几分机灵,刚才使用金针,还有一个原因是要试试自己对下针的反应吧? “好,准了。”刚康复的司秦朝歌平复了一下情绪,还有几分虚弱,“不过墨医师的水准如何本座可不清楚,不如,墨医师先给自己扎几针让本座瞧瞧,也让本座心里有个数?” 墨子卿的发丝遮住双瞳,碎发下的双眼却是饱含幽色。 这个司秦朝歌,是摆明了不想他好过。 第二十章:扎针 墨子卿垂首扯了扯嘴角:“这……子卿并不病恙,这要扎针,该扎何处呢?” 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司秦朝歌向小林子招招手:“出门时,是否带了几粒'泣人泪'?” 墨子卿身体一绷,倒没想到司秦朝歌为了报复他下了如此狠劲。这“泣人泪”倒也不是剧毒,药效时间也短,只是药效发作期间着实难受得很,顾名思义,让人泪流不止。 他记得宫中不乏这类奇药,还有种能让人捧腹不止的“笑人肠”,只怕也早有一天会用在他身上。 另一边收整行李的顾东宸撇过头,颇感诧异,也不知司秦朝歌和墨子卿是犯了什么深仇大怨,竟要如此相待。 他自然不知道缘由,就连司秦朝歌自己,也摸不清自己的心思。 他只是想到子卿二字,就会想到醉红尘的旖旎夜色,接着…… 若不是伤势未愈,不宜动用内力,他身边的茶盏此时怕已是遭了殃。 小林子也猜想到了自家主子的心思,双眼一转,扫了墨子卿一眼,回道:“回主子,倒是带了些,但……” “那便取了一粒请墨医师服下吧。”司秦朝歌神色不变地摆弄着腰间的流苏,挥挥手,就命小林子去取药。小林子苦笑了几声,向墨子卿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就去办事了。 横竖逃不过这一劫,墨子卿眸光流转,已拿定了主意。 “主子要真信不过子卿倒也无妨,只是主子身体未愈,还是早些理疗得好。” 没等司秦朝歌警惕地摆出防御的阵势,墨子卿已纵身一跃,高绝的轻功早已暴露,此时用起来也没什么顾忌。在腰间一抹,几枚金针夹于指缝,指尖微动,司秦朝歌只觉得身子一麻,失去了行动能力。 混蛋! 司秦朝歌哪那么容易屈就? 全身内力运转到极致,全力冲着被封的穴道,却完全被钳制。 那边,墨子卿压低声音道了句“得罪了”,金针已然逼近了司秦朝歌。 司秦朝歌神情恍惚,尽管眼前这个矮小的男人还是那般顺从低微的样子,但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你要是敢,本做灭你九族!” 唯一没被封住的就是哑穴,司秦朝歌此时也只能嚷嚷几句,掠过他怒气冲冠的神色,墨子卿没有丝毫收手的打算。 收手了就能得到原谅?天方夜谭! “主子还是顾虑些自己身体的好,这余毒虽没有多少威胁,可时间长了,一直盘据体内,中就是一颗毒瘤。” “那你也不许……啊!” 第一枚金针准确快速地刺入体肤,司秦朝歌只觉得身前一凉,疼痛感清晰地传入大脑神经。他低下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上半身的衣服竟被褪下,胸膛坦鲁在对方面前,毫无遮挡。 该死的,他怎么又想起那晚…… “主子,要是疼了也请忍忍,很快就结束了。” 这当然是鬼话。 就算真的不需要多少时间,他墨子卿也不会这么容易放过这个一心想要整他的年轻帝王,难得有机会用墨子卿的身份整整对方不是? 不过快了……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恢复栖凤阁阁主凤子卿的真身。 第二枚金针入手,果断地刺入穴道之中,司秦朝歌咬着牙,从沁出的汗渍和恍惚的神色中,墨子卿料想到他大概快要昏厥过去了。 这才两根针就受不住了?难道…… 墨子卿勾起一个玩味的笑意。 “主子难道晕针?” 状似无意的一问,却把司秦朝歌问愣了。司秦朝歌一滞,随即大声地吼了出来:“闭嘴!” 果然如此啊…… 墨子卿的指尖掠过金针的锋芒处,倒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帝王有这样的弱点,竟让人觉得……如此可爱。 被知道了此时的想法,对方一定会愤怒地吼着要诛他九族吧?墨子卿的心情更为愉悦,第三针已经扎了下去。 他有意无意地向车外瞥了一眼,果不其然地看见小林子拿着一个药瓶,焦急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主子,林大人回来了,不如让子卿先服了泣人泪给主子试针?” 司秦朝歌指节泛白:“闭嘴!先把本座身上的针头处理掉!” 墨子卿故作为难状:“可这……这时候拔了,先前的努力可就功亏一馈了,主子下一次还得重挨这三针……” 司秦朝歌突然怀疑起自己地眼光了,他竟曾一度认为这人是只无害的小白头,让他见鬼去吧!这分明是只批了兔子皮的狐狸! “那还废话什么?还差几针,别老磨磨蹭蹭的,痛快点!” 怎么看上去像要英勇赴义呢?墨子卿颇为好笑,答道:“不多了,五针而已……” 五针! 听到这个数字司秦朝歌的唇都快发紫了,他狠狠地瞪了墨子卿一眼:“本座记下了,这笔帐,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墨子卿面带不安地低下头,思绪翻飞地思索着如何在接下来短短几日与司秦朝歌的最后相处中少吃些苦头,墨子卿这个身份还有些用处,不能轻易暴章:露了。 可如今司秦朝歌挑明了要整自己,逆来顺受之余总得想个办法打反击。 正想着,几针已相继打出,正确地刺入穴道,兴许是有了前面的适应,晕针的司秦朝歌也咬着牙挺过来了。 从小受到帝王之术教育的司秦朝歌自然知道,绝不能在他人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可不知为何,他在这个墨子卿面前屡次失态。 人常说女人会逐渐惦记着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可他司秦朝歌是个男人!他怎么会因此惦记着那个强上他的男人,现在更是会被与那个男人同名的家伙轻易地影响了心绪? 要是能动,司秦朝歌恐怕已经一拳轰在了墨子卿身上。 针灸的时间可长可短,余毒并不算厉害,只余两柱香的功夫,就清理干净了。墨子卿拔除司秦朝歌身上的银针,同时解了他的穴道。 刚想收手,却被司秦朝歌强力地抓住了腕。 一次,他被这人制住了身形,那是他准备不足;第二次,他全力试图冲破穴道,却又以失败告终。若说一次可能是巧合,他能找出无数种理由梦混过关,那两次,就是必然了。 看到那身卓越的轻功,他就该怀疑了。 “你会武功?真没想到,本座身边还藏着你这么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司秦朝歌微眯的桃花眼轻轻上挑,熟悉他的小林子看得真切。 他的主子,这是真的动怒了。 第二十一章:疑心 司秦朝歌墨色的双眸中隐忍着怒火,像是随时可能爆发出来,宣泄在眼前紧紧握住的人身上。小林子为墨子卿暗暗捏了把汗,却也开始深思司秦朝歌的质问。 墨子卿会武功——他原本只以为他会的是轻功,此时看来,主子好像不是这么个意思。 墨子卿低吹的双瞳中划过阴狠,也不挣扎。 “主子……子卿只会些轻功,让主子见笑了。” “哼。”司秦朝歌明显不信地冷哼,“你以为,想封住本座的穴道,这么简单?” 都说皇家生性多疑,墨子卿这才真切地体会到这句话的真意,自己处处小心,看来还不够。前阵子司秦朝歌派人监视他的事他不是不知带,而是懒得理会,谁知如今司秦朝歌还是起了疑心。 微动右手试图收回臂膀,墨子卿解释道:“是师门的一种特殊针法……可以封住内力流转。” “师门?” 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的司秦朝歌并未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一丝内力趁机侵入墨子卿体内探查起来,没多久,墨子卿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司秦朝歌皱了皱眉,无声地收回内息。 墨子卿的体内的确是有内力的,但少之又少,他既然会使轻功,有些内力也不奇怪,可这点力道,显然是不足以制住自己的。 难道,真如他所说,是什么师门绝学? “倒没请教过,墨医师师出何处?” “家师籍籍无名,那值得主子挂心……”墨子卿手腕一痛,却见司秦朝歌双瞳露出危险的神色,连忙补充道,“子卿出师时曾被嘱咐不可告知其名,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主子总不能让子卿背上不孝的罪名吧?” “那你可知,”司秦朝歌靠近了些,对着墨子卿耳语,“你此时不告诉本座,是为……不忠。” 这时候拿国君的身份压他了?墨子卿眼中的嘲讽之意瞬间逝去,干脆咬着嘴唇,闭口不答。 他不相信司秦朝歌还有什么迷魂术,能逼他说出口。若是他真打算用武力逼迫…… 墨色的瞳孔中闪过璀璨的紫色,论功力,司秦朝歌是远不及他的,真斗起来,吃亏的绝不是他,更何况边上还有个顾东宸。 “你当真不说?”司秦朝歌竟松了手,靠在身后的软垫上,不怒反笑,“在这儿,我也治不了你……林括!” 林括是小林子的全名——他恭敬地立于一旁听侯吩咐。 “这几日看好了墨医师,他何时要是想说了,就来和我知会一声。不过,本座的耐心也有限,回京前本座要是没听到消息……”他笑了一声,“墨医师,你也许没见过本座的手段……” 呵,手段?上位前下令斩杀了四个血亲兄弟,唯独留下的那个仅有五岁的么子也被发配到了边疆,如此手段,天下谁人不知他司秦朝歌的狠辣决绝? 回了京,谁知道他们还能不能见着面…… “先准备晚膳吧。” 说罢,就自顾自地遮上了门帘,将墨子卿赶了出去。 没想到会被如此轻易放过的墨子卿明显松了口气,不露声色地收拾起煎药的器材,将炉子简单清洗了一下,交还给顾东宸。 “让顾公子见笑了。” “哪里。”顾东宸丝毫不介意地接过炉子,“不过,当真是场好戏呢……” 墨子卿眸子一黯,那边的小林子像什么也没听见一般准备着晚膳的食材,墨子卿知道顾东宸这是用上了传音入密。 “看得很愉快?”墨子卿眯起双瞳,“回头有你忙的。” “回头再说吧。倒是凤阁主,您的计划几时开始?” 墨子卿扭过头,这个顾东宸总对他的威胁视若无睹,虽然事后总是大声喊着知错了,却从不见改过,他也习以为常了。 思索了片刻,紫芒一瞬即逝。 “明日!” …… 这一夜墨子卿难得睡得安稳,司秦朝歌在车内用完了晚膳,始终未出车门。小林子受命看牢了墨子卿,和他睡了一顶帐篷,墨子卿也没在意,合上眼美美地睡上了一觉。 第二日日升,浅眠中的墨子卿感到帐外有什么动静,回头看了眼睡得正熟的小林子,翻身套上外衣,掀开帐篷,帐外,正是顾东宸。 “怎么起的这么早?”向东边望了望,“才刚日出……” “早些晚些也差不了多少了,你就不想临走前多看看你的新欢几眼?以墨子卿的身份?” 墨子卿稍稍不悦,警告性地弯起嘴角,笑道:“东宸,你最近果然是闲得慌,正好阁内的账簿缺个人整理整理,我看你也合适。” 顾东宸瞬间闭上嘴,拼命摇头。 栖凤阁虽传言颇多,神秘莫测,可它与大多数名门世家一样在世俗有着自己的产业,从酒楼到钱庄,甚至见不得明面的青楼生意,栖凤阁也略有染指,这若记起账来,可不是笔小数目。 “不说了,”打了个哈欠,墨子卿捋了捋自己的青丝,“事情安排得怎样了?” “只欠东风。”顾东宸信心满满。 “最好如此。” 墨子卿没再和他多话,这几日不变的生活作风让他知道又到了该做早膳的时间。司秦朝歌带来的下属皆为武将,没人能下得厅堂,他这个医师算是唯一能碰得的刀的人了。 不过显然,这吓坏了顾东宸。 “你会做饭?”顾东宸一脸不可思议,小声问道,“没下毒吧?” “你若想尝尝,我倒也不介意为你的那份多加点料。” “还是算了!”顾东宸跳开到了一边,“我们这边自己准备就好,他们谁敢吃阁主大人做的饭菜?” 其实墨子卿的厨艺不错,第一次尝鲜时司秦朝歌还赞叹他的水平足以当个御厨,只是墨子卿笑着说自己还是比较喜欢太医院,借此谢绝了他的提议。 煮了一锅汤,没多久,就香气扑鼻了。 “虽然针扎得很疼,不过你倒的确烧了一手好菜。”平淡的声音从车内传来,墨子卿侧过身,看见司秦朝歌批了件风衣,从车内走了出来,“你果然不适合做个医倌,做个御厨也没什么不好。” “子卿不是厨子的料,还是做好本分的好。” 司秦朝歌瞥了他一眼,伸手要接汤碗。慌张起身的小林子赶忙上前为他乘了一勺,端过去。 “主子,小心烫。” 小林子的表现活脱脱像个奶爸,事事关心得过了头。司秦朝歌蹙眉看了他一眼,吹了几口凉气。墨子卿拍了拍胸脯,还好这位任性的皇上没有再命他喂食。 那几次喂药的经历他还记得清清楚楚,他真怕再来这么几次,自己迟早被逼得暴露了身份。 “吁~” 远处传来渐近的马蹄声,小林子第一个警惕地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驾着马飞驰了过来,在几人身前勒绳,身后还有几人,一脸轻佻,大概是他的小弟。 那人一挥马鞭,霸气十足。 “嘿,带了什么值钱的东西,通通交给马爷我,否则……”壮汉舔了舔唇,“就拿身子来抵吧,美人们。” 第二十二章:马贼 听到美人的称呼,司秦朝歌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这地方的四个人,称得上好看的也只有他和偏偏公子顾东宸,其余的两人,他相信这几个半路杀出的马贼也绝不会看上眼。 领头的男人色迷迷的目光在司秦朝歌身上不断游走,好似没看见对方愈盛的怒火,揉搓着双手:“老子突然改主意了,这钱老子也不要了,只要美人好好伺候本大爷……就当是过路费了。” “真是条不知好歹乱吠的野狗!” 司秦朝歌的声音冰冷彻骨,缓步上前,小林子正想上去阻拦,却被司秦朝歌一挥衣袖,制住了行动。 当家马贼也没因被辱为野狗而怒火中烧,翻身下了马,就迫不及待地伸出手要去触碰越来越近的司秦朝歌。 “啧啧,这皮肤看上去真不错,美人可真重视保养。”马贼眼中光芒大放,“美人儿,本大爷的怀抱可是很温暖的,绝对会让你欲生……” “啪”! 响亮的一巴掌袭上了马贼的脸庞,一个红红的掌印显得显眼刺目。马贼愣了几秒,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变故。 司秦朝歌向后招招手,小林子马上献上一块手绢,沾了些清水。 “真脏。” 司秦朝歌嫌恶地皱着眉,用力地擦拭着自己的右手,好半天,甩了甩手,才将手绢随意地抛到身后。 “把这东西烧了。”司秦朝歌淡淡地命令道。 那边的马贼也算是明白了事情经过,一手捂住被打得生疼的脸颊,一手就要伸出来拉住司秦朝歌的衣襟。 “妈的!你这给脸不要脸的家伙,看老子抓住你,怎么把你骑在身下,让你求饶!” 司秦朝歌的眼神淡漠平静,更像是在看一群畜生而不是与他一样的人。他抿着唇,对方还没来得及出手,他已抢先探出一只手,内力猛地袭向对方腰间,只听“轰”一声,马贼就被弹飞了出去。 这些马贼少有习得内力的,被这么一下击中,少说也得躺半个月的床铺而不得起身。 顾东宸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热闹,这司秦家的帝王当真是个喜怒无常的主儿,昨日还在想方设法地整蛊墨子卿,这阵子又变得火爆易怒。他饶有兴致地侧身看了墨子卿一眼,见后者还在处理着没吃完的食物。 那边的马贼软倒在地上,浑身酸痛,根本爬不起身,颤动的指尖指着司秦朝歌的脸部,一双快要喷火的眼死死地紧盯着司秦朝歌不放。 “快!放信号弹!通知喻公子!” 喻公子?司秦朝歌放缓脚步,突然来了兴致见见这又是哪里冒出的人物。 “秦公子可能不知,这山头是华门的地盘,他口中的喻公子,应该是现任门主喻来生的独子喻长维。” 化名秦暮歌的司秦朝歌略加深思,却没想过堂堂一个正道数得上名号的大门派竟与山头马贼有染,这江湖还真得好好整治整治。 栖凤阁……他的目光定格在顾东宸身上,若是可以,定要拉拢一把。 “秦公子,顾某的背后难道是长了花?”顾东宸打趣道,说的司秦朝歌微微一笑,赶紧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 那头的马贼匆匆忙忙取出烟雾弹,红色的烟雾在空中炸开,一声脆响。 “嘿嘿,美人,现在再想逃可来不及了。” 马贼头子眼中贼光大放,奈何身体动弹不得,只能一瞪眼,干脆躺在了原地。 司秦朝歌从未有过躲开的意思,吩咐护卫和小林子收拾行装,与顾东宸聊起了天。 “华门的名声不小,可没怎么听说过华门少门主的消息。这喻公子,可有些本事?” 顾东宸摇了摇纸珊笑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笑意更甚,“这喻公子的武功并不怎么闻名,但有一点却是人尽皆知的,他生来喜好男色,圈养的男宠少说也有这个数。” 顾东宸摊开一只手掌,司秦朝歌问道:“五个?” “嘿嘿,”顾东宸摇头,“五十个。” 五十个?这个数字却是让司秦朝歌吓了一跳,就算是皇帝的后宫,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他强抢民男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看见对眼又没什么家世的,就立刻派人抓回去养着。”顾东宸笑着小声道,“说起来他也真是不知死活,竟向我们阁主求婚,还说非他不娶,那之后足足躺了月余。” 他暗中冲墨子卿使了个眼色,墨子卿挑了挑眉,虽没听见这两人刚才说了什么,却也能大致猜到,是关于那个胆大妄为的喻长维向他告白的事。 想到华门少门主喻长维,墨子卿的瞳孔中一片冷色,他是喜欢男色不错,却不是什么样的货色都要的,比起喻长维那样没有原则的家伙,他的标准显然高得多。 “看来,这是个有趣的人。” 司秦朝歌绝不担心自己的安危,这里的护卫都是宫中一等一的好手,再加上顾东宸也没有抛下他的意思,一个小小的华门少门主,还动不了他。 他偷瞄了墨子卿一眼,暗道可惜了,墨子卿只算是清秀,若是长得再美些,他就可以借由这位喻公子之手好好整蛊这个小医倌一把。 远处传来几人踩踏树枝奔来的声音,是有人运着轻功接近了,而且还不止一人。司秦朝歌警觉地盯着前方,马贼们匆匆凑了上去,待来者落了地,一个个苦着脸哀声求救。 “喻公子!喻公子!就是那几个人,把我们老大弄成了那个样子!” 喻公子向司秦朝歌几人这边看来,顿时眼前一亮。那边倒下的马贼头子适时插话:“喻公子,我看这有几个美人,就准备献去给您的,谁知美人脾气不好,还把我……喻公子,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喻公子搓了搓手,吩咐手下:“带他去疗伤,再赏些银两。”自己则渐渐走近,丝毫未见司秦朝歌眼中寒光逼人。 “本公子华门喻长维,有幸见到几位美人,不知几位可愿意陪本公子及时享乐?” 喻长维将四人来回打量了一番,选择无视了小林子。突然眼前一亮,快步上前,司秦朝歌刚准备出手,却发现喻长维径直穿过自己身边,向着后面走去。 后面?那里不是只有个墨子卿? 司秦朝歌转身,刚好看见喻长维抬起墨子卿的下巴,上下打量。 “啧啧,这小美人虽然只算得上清秀,却挺合本公子口味。” 司秦朝歌第一次认真注意了墨子卿的面容,竟有一瞬间产生了一种惊艳感。 乌黑的双眸,清澈透明,淡色的眉微微上挑,一双朱红的薄唇微合,掩不住惊慌无措。 这小医倌,其实长得也算挺好看。 第二十三章:劫掠 喻长维勾起墨子卿下巴的模样,让司秦朝歌觉得格外刺眼,就像是心爱的玩具被别人抢了去一般,即便司秦朝歌早已过了需要玩具的年龄。 墨子卿眼中闪过笑意,瞬息间收敛,快得没让司秦朝歌捕捉到分毫。 “林括,把他丢出去!” 脑袋一热的司秦朝歌也顾不上此时的态度多令身边人诧异,就差冲上去挥开喻长维的手,将墨子卿拉到身边。 事实上,他已经迈出了几步,才硬生生停了下来。 深谙帝王之术的司秦朝歌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闭上眼缓和着情绪。情绪如此外露,是身为皇者的大忌。 司秦朝歌是平静了,可小林子反倒没了主意,主子为何发怒他不知道,也不敢妄加猜忌,但主子现在态度缓和,也不知是否会取消这一命令。 他没动静,喻长维却不安分。 “怎么,美人这是嫉妒了?别急别急,本公子也喜欢着你呢。” 喻长维的笑声听上去十分得瑟,只有顾东宸一人干脆在双耳里塞了两团棉花,干自己的事去了。墨子卿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坑着头,反而让司秦朝歌怒火更盛。 一遍遍告诫着自己不宜动怒,司秦朝歌避过走向自己的喻长维伸出的狼爪,侧过身子走到墨子卿身边。 “华门倒也是江湖名门,只是不想喻公子不在门中研习武功,倒有时间在这里转悠。” 自然而然地站在墨子卿身前,姿势看起来像是护着身后的人。司秦朝歌心底下认为自己是别人的主子,哪有站在下人身后的道理?却是不知,墨子卿眸中闪烁的别有深意的精光。 喻长维笑脸一僵,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美人真是有趣,难道从没听说过关于本公子的江湖传言吗?” 江湖传言?司秦朝歌挑眉看了眼喻长维身后的顾东宸,就是他所说的那些? 顾东宸无奈地耸耸肩,这喻公子的风流事儿可是盛传已久了。 “本公子喜欢男人,尤其是美人儿,更何况,”亵渎的目光在司秦朝歌与墨子卿身上来回穿梭,“本公子的技术一向很好,保准让美人们都离不开。” 看着喻长维猥亵的目光,司秦朝歌一阵恶心,更让他窝火的是身后的墨子卿竟什么动静也没有。 被如此侮辱,还能如此平静。真是……好你个墨子卿! “你还是不是男人?” 这话是司秦朝歌说给墨子卿听的,只是后者始终没有抬头,直到司秦朝歌一把扼住他的下鄂,用力一提,逼迫对方与自己对视。 对方的眼神依然躲闪不定,就是不去看司秦朝歌那双盛满怒火的乌瞳。 “哎呀,大美人儿这样欺负小美人儿可是让我难做呢。”喻长维笑眯眯地靠近几步,挑衅似的看了司秦朝歌几眼,“既然你这么不待见小美人儿,不如把小美人儿交给本公子吧?” “你?哼,他是本座府中的医师。本座的人,你耶敢肖想?” 一时口快,竟将墨子卿说成了“他的人。”喻长维惊讶地张大嘴:“呀!原来小美人儿是大美人儿的宠侍啊,没想到大美人儿也好这一口,看来我们定会很合得来……” “本座从不认为自己会和个狗主人合得来。” 司秦朝歌顶撞得毫不客气,既然之前的马贼是乱吠的大型犬,那此时的喻长维无疑就是连家犬也管不好的狗主人了。 令他意外的是,不知是这位喻公子脾气太好还是太过虚伪,一张笑脸未变:“大美人儿这么说真让人伤心,不过……”他突然贴了上去,凑在司秦朝歌耳边喃语道,“本公子可是连栖凤阁阁主那样的美人儿都敢肖想的,你们二人,有何不敢?” “你……” 司秦朝歌挥袖就运功袭去,谁知喻长维身形一闪,就避过了这一击,轻松地退后了几步,掩唇笑道:“大美人儿性格真不好,看来还需好好调章:教调章:教呢。” 怎么回事?这么近的距离,司秦朝歌却发现自己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顾东宸不是说,这喻公子武功平平吗? 正思索着,喻长维眼珠一转,轻拍双手。 “这小美人儿,今日本公子是要定了。” 说着,林间树稍上蹿出头十号人。司秦朝歌的护卫一惊,江湖弟子与皇宫侍卫终究是有所不同,这头刚摆出迎站的架势,那头,人已袭向了司秦朝歌二人。 司秦朝歌本身也有不俗的武功,但奈何身为帝皇,练武时间并不充足,也只算江湖二流高手,此时还得护着身后的墨子卿,更是吃力。 “林括!” 他大声呼喊着小林子,大内总管也不甘示弱,挥手示意侍卫加入混战群,自己也左右开弓,对上了两人。 司秦朝歌心头焦急,突然眼前一亮。 “顾公子,还望出手相救,日后秦某定许你一个承诺!” 本想看戏的顾东宸突然被叫到了名字,多少感到意外,此时心头一想,皇帝陛下的一个承诺可不是寻常之物,这位九五之尊也定能一言九鼎,不如卖他个人情。 “秦公子的承诺东宸可是记下了。” 顾东宸刚动,喻长维就意识到不妙,笑意挂上唇角:“没想到栖凤阁的顾公子竟也在此地,本公子还是走为上策吧。” 脚踏轻功,正当司秦朝歌以为他要离开之时,却见他一晃身,立马瞪大了眼,匆忙转身,墨子卿已被他置于怀中。 “这小美人儿,本公子可带走了。” 说罢,已踏着妙绝的轻功瞬间离开原地,林间蹿出的华门弟子也趁势转头撤走,而最初的马贼,早就不见了人影。 “主子,这……” “追!”司秦朝歌一拳砸在树干上,却因在刚才的打斗中伤了臂上筋骨一阵吃痛,“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追回来!” “可主子,您的安危……”小林子刚想劝上几句,却见司秦朝歌一张脸黑得可怕,只好转身安排,“追上去!” 盘膝调息的司秦朝歌呼了一口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华门堂堂少门主,为了一个男宠如此兴师动众是为何意?那个墨子卿,真有这个价值? …… “阁……” “嘭咚”一声,喻长维被一脚踢飞了出去,身体撞上结实的树干,内息紊乱,捂住胸口咳出一口鲜血。 “喻长维,你可真是长本事了。你说,你敢肖想本座?” 紫色的凤目眯成一条细缝,不悦与愠怒尽显其中,喻长维顾不上内伤,匆匆跪伏在地。 “阁主,那是……” “够了,本座不想听理由!” 一把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张不失俊美的脸颊暴露在空气里。 “滚回华门去!告诉喻来生,这一路多给司秦朝歌制造些麻烦,省得他生疑。” 帝王之家本就生性多疑,若是一次动作后再无了动作,难免会让他心存疑惑,猜测到其中的问题。凤子卿做事从不留把柄,自然不会留给司秦朝歌更多遐想空间。 呵,这张虚假的脸皮他也戴够了,接下来,就是他和司秦朝歌真正的游戏了。 第二十四章:南都 追了好几天,护卫们回来时依旧空手而归,明明在不远处的人一个拐弯就不见了人影,害他们以为大白天活见了鬼。 回来赴命时自然免不了一顿斥骂,司秦朝歌情绪略显激动,突然激烈地咳嗽起来。小林子心底一慌,料到主子怕又因动了怒气影响了病情。 只是当初神医莫愁说,这毒性每发作一次,司秦朝歌就会变得愈加凉薄,如今的情况却是情绪起伏越来越大,也不知是不是好现象。 “主子,您身体要紧,至于墨医师……再寻就是。” 没了墨子卿,替皇帝陛下上药的事就落在了小林子肩上,可他并不怎么懂药理,庆幸墨子卿留下药方的同时,却也发现煎药时加药的顺序和火候的掌握都不是易事,生生累出了一脑门汗。 他向顾东宸求助时,后者抱歉地耸肩。 “带出来的都是粗人,耍大刀在行,这煎药,可从未做过,止不准就把药炉子砸坏了。” 有了这句话,小林子彻底放下了要他帮忙的心思,这唯一剩下的药炉若是坏了,主子的身体可就得遭殃了。 他们这一路着实不平静,隔三差五就会遇上几个拦路打劫的。司秦朝歌是不明白这山头怎会有这么多山大王,不过这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打跑了就是。 让他心烦的,是直至一行远远望见了南都的城门,也没见着墨子卿的人影。 “还没找到?” “主子……主子您先消消气,对身体不好……”小林子这边讨好了主子,那边训起了下人,“好好一个大活人,还能消失了不成?” “属下等潜入了华门,不过很快就被发现了,若是墨医师真的被劫去,最大的可能就是深处华门。” “让燕几道派人去华门找人。” 命令下来,司秦朝歌握紧了拳,等拿到了莲玉,再去和华门算算总账! …… “南都……” 南都城门外,一个头戴草帽的男子止下步子,抬头仰望高大的城门,嘴角上扬。 “这位公子,给些意思意思吧。” 城门口,守城的士兵笑脸凑了上来,双手揉搓着,身后的几人却是满脸倨傲不屑,警告地瞅着过往的行人。男子笑着,这地方倒是有趣,派个人在前头装笑脸,后面却举着长矛威胁。 表里不一。这个国家,何时沦落在这般地步了? 他从袖口出取出一块碎银,在手中掂量掂量,递给守城的。 “够了?” “够了!够了!” 显然对这笔意外之喜很是满意,守城人激动地接了过去,拿在手中不住把玩。 “不,那还不够。”男子摇了摇手指,在袖中一掏,拿出另一块更大些的银子,在守城人面前晃了晃,“加上这些,才够。” “你……” 他敲诈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遭遇上主动加价的人,差点扑上了那块银子,刚想伸手来取,男子将手背到身后,阻止了他的行动。 “想要?那便告诉我些事儿吧……” 魔魅的男性嗓音回荡在守城人耳边,双眼的聚焦逐渐模糊,只能依照本能答道:“什么事儿?” 满意地勾起嘴角:“这南都,最近该是很热闹吧?各门各派的动作都不算小……” “我们只是看门的,哪知道那些?不过最近街上的人确实对了不少,不少人在打听莲花池,似乎在找些什么……不过真是好笑,九月都桂花飘香了,去哪找什么莲花池……” 莲开九月,十里飘香。 若不是听说了如此传言,他也不会相信莲花还能在九月怒放。 “这一带有哪些池塘?” 守城人吃惊地眨眨眼:“公子,你不会也想去找……城里池子倒是不少,可每年种植荷花的只有四角池,分列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规模都相差无几。” 男子没再说话,紫色的魅瞳闪了闪,守城人只觉得头晕得玄乎,瞬间恢复了清醒。 “这是赏你的。” 说罢,男子按下草帽,遮住容颜,踏入城内。 守城人呆愣在原地,手中躺着几块碎银。 “好美的人……” …… “主子,离九月初七还有些日子,不妨先在城里转转,打探打探消息?” 服侍着司秦朝歌更衣,小林子趁机开了口。这几天司秦朝歌心情一直欠佳,为了墨子卿被劫大动肝火。忠心护主的忠仆疼在心里,可不想看见主子的身体再这么一天天坏下去。 着好了衣裳,司秦朝歌坐在床边,呷了口清茶。 “也好,最近城里可有什么消息?” 见主子答应,小林子喜上眉稍:“听闻剑道山庄庄主樊隐今晚要在城东头办场酒席,宴请武林各方,联络联络感情。说到底,也是想看看会有那些对手,那些能为己所用。” “这些事,顾公子可知道?” 住进了客栈,司秦朝歌就没怎么见着顾东宸了,若是栖凤阁参与进去,必然会掀起喧然大波。 那也意味着,栖凤阁会加入这次莲玉的争夺,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事儿还是顾公子告诉奴才的,他定然是知道的。不过……对于是否会去,他倒是态度模糊不清。” “栖凤阁虽强势,但对于莲玉这等异宝也难免会起了贪心吧。”司秦朝歌冷笑道,“人性如此,倒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小林子忙答是,还不忘问道:“主子的意思……” “自然要去。”整了整衣杉,司秦朝歌眯起了眼,“为何不去?他樊隐可以借机拉拢势力,别人为何不行?” “哈哈!说的真好。” 门外传来一阵笑声,司秦朝歌警钟鸣响,突然忆起这是顾东宸的声音。给了小林子一个眼神,后者马上去开了门。 “碰巧路过,听见秦公子的一番言论,还望秦公子不要介怀。” “自然不会。” 口上这么说,心里却冷笑不止。碰巧路过?这还真是“巧”啊。 “顾某也打算前去赴宴,不如今晚做个伴,如何?” 司秦朝歌眉毛上扬,他当真打算去? 不过很快,他就挑起嘴角。 “好,那便一起去看看。” 第二十五章:魔宫 酒席从戌时开始,亥时结束,几人酉时动了身,司秦朝歌惊诧地看着独自一人的顾东宸,颇为不解。 “顾公子就一个人?” 这种酒席,谁也不知会不会为了排除异己暗动手脚,熟知这些背后动作的司秦朝歌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带走了人马,若不是还有些护卫外出寻找墨子卿的下落,他能带上的人还会更多。 顾东宸笑着摆了摆手:“又不是去砸了他剑道山庄的牌子,何必人多势众像在挑衅一般?” “顾公子的意思是,我花月楼倒像是去砸场子的?” 司秦朝歌承认自己与这些江湖人士的思维方式略有不同,只是这话怎么听都不觉得顺耳,不免冷声道。顾东宸也许是意识到话说的欠妥,急忙摇手表示这是个误会。 “东宸嘴拙不会说话,还望见谅。” 兴许是离情毒发的功劳,亦或是司秦朝歌此时的确没那份闲心和顾东宸多做计较,挥了挥衣袖,坐上了马车。 “顾公子也快些准备吧,去迟了可有失礼仪。” 顾东宸在车外讪笑了两声,突然开口道:“咱们这一路也混熟了,总是顾公子顾公子的叫着多生疏。我看我长你些,不如叫声顾兄吧?” 车内的司秦朝歌合上双瞳冷笑,他们何时到了这般熟络的地步了? 不过他也懒得拂顾东宸的意,一个江湖称呼而已。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想我们该出发了,顾兄。” 司秦朝歌特地把“顾兄”二字咬得很重,顾东宸受用地呵呵笑了几声,连忙点头:“好好,我这就去准备,秦弟。” 头一次被如此称呼的司秦朝歌有些晕乎,晃晃脑子将这怎么听怎么不顺耳的称呼晃出脑海后,顾东宸已上了另一辆马车,招呼着这边。 “出发吧。” 拉上门帘,司秦朝歌选择眼不见心不烦。 不知为何,他就是不喜欢顾东宸这个人,总让他发自内心地感到不适,兴许是情趣不合。 南都东头是片闹市区,闻名四方不亚于花都江城。司秦朝歌也曾南下巡游过几回,却是第一次到了这片烟花之地。相比之下,顾东宸倒像是轻车熟路,走在前面做着向导。 “顾公……顾兄怎么如此熟悉这里?”司秦朝歌改口道,差点忘了出发前的一番交谈。 “秦弟不也说,准备得最充足了?”轻摇纸扇,顾东宸漫不经心地答道,“刚到这儿的时候就派人将这一带查了个遍,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说的不错。” 司秦朝歌这才想起自己遗忘了些什么,过去的自己,怎会没提前做任何功课就贸然前往?都是为了墨子卿的事儿搅得心烦意乱。 子卿啊子卿,这个名字真是他的劫数。 樊隐设宴之处在闹区中心的百花轩。剑道山庄以剑道名满天下,铸剑本事也是一绝,因此在江湖赚了不少银两,此时为了显示财大气粗,干脆包下了整个场子。 进门不需门贴,唯一的凭证便是各门各派的标志。 司秦朝歌掏出一个板指,递给接应的侍者。板指上刻印着一朵妖娆之花,配上清澈的明月,和点点落红,尤为娇艳。侍者抬头看了几眼面前的几人,小心问道:“几位公子可是来自花月楼?” 花月楼的名声在江湖也算响当当了,更是天下公认的情报第一楼。 司秦朝歌点头承认,拿回板指,却在对方准备放几人进去时指了指顾东宸:“他并非我花月楼之人。” 不是?侍者马上拦住了顾东宸,饶是顾东宸的好脾气,笑容也难免僵硬。 “秦弟,这可不怎么够意思。” 司秦朝歌不置可否,他不会告诉顾东宸,他只是想见见栖凤阁的标志而已。他始终没忘记自己对顾东宸的怀疑,在确认他的身份以前,他依旧不相信这人出自栖凤阁的可靠性。 见状,顾东宸只好无奈地撇了撇嘴,对侍者道:“稍等一下。” 他取下发簪,转了个面。 “喏,在这里。” 关于栖凤阁的传言很对,见过栖凤阁那只翱翔于天的九幽飞凤的人也不少,纵使如此,司秦朝歌却是真真实实第一次见到。 凤凰蘖盘,浴火重生。 华美而尊贵的飞凤引颈高歌,赤色的火焰犹如灵动一般,蠕动生腾。 活着的? 司秦朝歌揉了揉眼,大概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只是,竟如此逼真。 可为何,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好像是…… “栖凤阁?” 侍者一惊,险些拿不住手中的玉簪。若说花月楼的现身只能引起一些注目而已,那栖凤阁问世,无疑能瞬间成为焦点。 向来不问世事的栖凤阁,怎会无端踏入红尘? “莫非,这酒席不欢迎我栖凤阁弟子?” 顾东宸将发簪重新戴回发髻上,声音却冷漠地如同冬日寒风。司秦朝歌这才意识到,看上去很好说话的顾东宸也是个狠人物。也是,那般神秘的栖凤阁怎会有谁是好相与的? “不,不,您误会了。”侍者生怕他产生什么误会,冷汗直流,急忙请他进去,“公子您请,您请!” 看着含笑的司秦朝歌,顾东宸大步走进,在他耳边轻声道:“秦弟刚才可害得我好惨,若是不小心忘记带了东西,岂不就得被拦在屋外了?” “若是那般,谁也保不准你是否只是借了栖凤阁的名声。” 司秦朝歌淡漠地答着,却引得顾东宸哈哈大笑。 “看来秦弟对我早有了防备,不过不要紧,身子正不怕影子斜嘛,秦弟若还想试探我什么,尽管来便是。” 说完,就从他身侧走了过去。 司秦朝歌无趣地摇摇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本以为,顾东宸绝对会窝火得很。 “也不知是装的还是天性如此……” 喃语的司秦朝歌刚想迈步追上去,却听见身后响起愤怒的女声。 “哼,你个小奴才倒真有本事,连本小姐的路也敢拦,你们剑道山庄,是不准备立足于武林了吧?” 哦?是什么如此之大的口气?司秦朝歌回过头,却不知顾东宸同样止住了脚步。 与侍者争执的是一个二十出口的女子,深色的双眼满是轻蔑与不屑,她双手抱胸,昂着下巴仿佛居高临下地俯视身材娇小的侍者。 在她的身侧,是为蒙了面的姑娘,只看得见双瞳,黑得深不见底。凝脂般的白皙肌肤坦露在衣外,颇有几分禁章:欲的美感。顺着他的眼神,那姑娘也忘了过来,司秦朝歌咦了一声,虽看不清原貌,脑海中却浮现出四个字。 空谷幽兰。 侍者微笑着,依旧不卑不亢地笑着答道:“庄主吩咐过,武林各派皆可参加宴席,唯有魔道移花宫,不在邀请名录之列。” 这两个女子是移花宫的人?这倒是有趣了,传闻移花宫武功传女不传男,宫内上下皆为貌美女子,如今一见,当真名不虚传。 在司秦朝歌身后,顾东宸露出深思的表情。他所凝视的,正是有意无意避过他的视线的面纱女子。 第二十六章:栖凤 瞅准了时机,司秦朝歌弯起嘴角。 “顾兄该不是看上了人家?” 又瞧了那女子一眼,顾东宸转身走进酒楼内。 “秦弟多虑了,我只是瞧那女子好生眼熟罢了。” 好生眼熟?司秦朝歌不免觉得好笑,这老掉牙的勾搭段子顾东宸竟在这时候拿来敷衍他了事。回头看了眼两名移花宫仙子,气鼓鼓的那人双目一瞪,恶狠狠地给了侍者一记白眼,甩袖离开了。 火气可真冲。 而另一名素衣面纱女子,歉意地微微弯腰,又朝着这边的方向看了一眼,跟在先前那人之后走了。 “移花宫……呵,本以为栖凤阁掺和进来已经让人颇为惊讶了,没想到魔宫也不放过这次分羹的机会。” “江湖各派对莲玉都垂涎已久,主子这次的争夺可不容易啊。” 回答他的是不屑的轻笑。 “正因为有难度……才会有趣不是吗?” 身为帝皇,司秦朝歌从不认为自己需要和江湖门流亲密地打招呼,甚至熟络感情。进入酒楼,满目的三五成群、拉帮结派。许多人彼此不够熟悉,就主动上前介绍自己所属的势力,表示自己愿意合作的诚意。 诚意?那东西都是说给别人听的,他司秦朝歌从不信这些。 “顾兄可有什么打算?” 浏览了一周,并无他所熟悉的人物,干脆呆在哪个屋角,一个人品品酒打探打探情报就好。他最感兴趣的,还是剑道山庄庄主樊隐。 樊隐少年成名,一双鬼斧之手能铸天下利器。 “我可就来了一人,哪有资格和那些自命不凡的家伙讲条件?” 明着说自己不行,实则是在暗讽名流的倨傲不善。 他顾东宸也不是傻子,不会妄想空以栖凤阁的名头就能得到他人重视。说到底,他也不是栖凤阁中什么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要是那人在,就不一样了吧…… 顾东宸眼珠一转,失望地撇了撇嘴,他并没有在人群重发现那人的踪迹。 “秦弟呢?仰慕花月楼名头的可有不少,更何况,与花月楼交好,就意味着能得到第一手的情报。” “这倒也不尽然。这次的事儿,我这儿可没什么有用的情报。” 司秦朝歌找了个不惹眼的角落。 “若是他们有心,就自己来找我吧。” 在谈判中,他从不做被动的那一个。与其自己去找他人百般讨好,不如等着猎物上门,坐收名利。终究是出自帝王之家,每一步都要向前看好几步,精敲细算。 一盏白玉酒杯,盛上一杯上好香醇的白酒,司秦朝歌的护卫护在身旁,他的主子则悠闲自在地时不时打量几眼场中的形势,算计着下一步动作。 时间也不早了,谁知樊隐怎么还未出现。 “剑道山庄也是大门派,樊庄主公事不少,主子稍安勿躁。” 司秦朝歌立马投去赞许的目光,多年默契,最了解他的还是小林子。 “这位公子真是眼生,不知师承何处?” 懒散地回头看了一眼,司秦朝歌才确定这人在对他说话。没想到躲到这偏僻的角落,还会有人找上门来。司秦朝歌想起怀中的人皮面具,和顾东宸留下的话。 “秦公子这副模样到哪都是惹人注目的,不如稍做易容,也方便行动。” 可他堂堂帝皇怎会将这难受的东西贴在脸皮上,掩盖真龙天子之容? 司秦朝歌拒绝得很果绝,如今有人少门,也在预料之中。 “花月楼。”他慵懒地答道。 随意倚靠在木椅上的姿势别有一番风情,司秦朝歌本就是极为俊美之人,如此媚态,更让人眼前一亮。 来拜访的公子喉结滑动,双目颇具神采。 “花月楼……不错不错,果真是配得上花月一词的倾世佳人。” 从小所受的教育让愠怒的司秦朝歌没有马上反驳,只是微皱眉头,想遣人将他赶走。这位年轻的青年人与他一般大小,相貌还算俊俏,不过眼中猥亵的神色让他心情不悦。 他会想起前阵子在林中碰到的叫他大美人儿的华门少门主。 谁知,这位公子上前几步挥开护卫的阻拦,就要伸手探向司秦朝歌的脸颊。 “公子的皮肤真好。在下潇雨阁萧然,不知能否有幸与公子做个朋友?” 朋友? 司秦朝歌冷笑着,挥开他的手,就想叫人拿来手绢,免得污了自己的手。 不想萧然眼神一眯,颇为享受地用手抚了抚被司秦朝歌触碰到的地方。 “公子的皮肤果然上佳,细致柔滑……公子可有兴趣做我的入幕之宾?” 人的耐心都是有限公司的,尤其在一而再再而三被侮辱人格的情况下。 司秦朝歌强忍心头怒火,命人将这只爱吠叫的大型犬赶到一边,对方的速度却更快,伸手,就贴近了他的衣襟。 只听“啪”一声,萧然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飞出了老远。 “萧公子,我的人,可不是谁都能妄想的。” 有人将司秦朝歌按在了结实的胸膛上,搂住了他的腰身。这个声音,即便只听过一夜,他却绝不会认错。 凤子卿! 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全场哗然。 凤子卿的衣着繁复华贵,翩飞的飞凤展翅啼飞,赤色的羽翼遮天敝日。 除了一国之母,唯一有资格在衣上袖有凤凰图案的仅有一人。 江湖的禁忌,栖凤阁的最高掌舵人! 第二十七章:重遇 鎏金打底的玄色长袍裹住身后之人的绝世之姿,司秦朝歌突然觉得世界显得苍白而不真实。 他移动目光,寻到顾东宸的所在,却见对方微微一笑,略微欠身施了一礼,眼中的尊敬与崇拜毫无掩饰地被司秦朝歌看在眼里。 他当真是赤凤山栖凤阁之主? 胸口隐隐作痛,他讨厌这种被欺骗算计的感觉。 “你是……凤阁主?” 历代的栖凤阁阁主皆姓凤氏,入了凤无归的门,做了他的门徒,凤子卿自然也改了姓氏。萧然知道这样叫准没错,对方的压迫力让他忍不住双腿发颤。他记得家中长辈的告诫,身居庙堂不可冒犯君主,身处江湖不可忤逆栖凤。 潇雨阁算是名门世家,可与赤凤山栖凤阁相比,相差甚远。 “本座是谁,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妄加猜测了?” 凤子卿双手不自觉地在司秦朝歌身上上下摩娑,被侵章:犯只觉得腰间酥麻,刚想瞪这人一眼,却看见对方发紫的瞳里显而易见的愠怒,正在孕育一场风暴。 皱了皱眉,失去这次打探情报的机会,接下来的安排都得打乱重来。 “凤子卿!”他小声警告道。 司秦朝歌的护卫此时也注意到主子被一位陌生男子置于怀中,状似亲密,正犹豫不决时,却被林总管暗示着退到了一边去。小林子叹了口气,这个男人一出现,主子难免又会想起曾经的丑事。 可惜凤子卿丝毫没将司秦朝歌的意思听进去。 “怎么了宝贝儿,咱们都上过床了,你可以叫得再亲近些。叫我卿卿如何?” 司秦朝歌浑身抖了抖,满身的不自在。他喜欢的是女人,和凤子卿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 看见他的反应,凤子卿弯起嘴角,更显媚态。 “宝贝儿,等我解决了这些小虾米再和你叙旧。” 松开怀着司秦朝歌的双臂,凤子卿回头看向被冷落在一旁的萧然,紫色的瞳孔里尽显轻蔑与高傲。 “潇雨阁?” “正是。”萧然赶紧抱拳承认。 他又环视了一眼围观看热闹的众人,脸色一冷,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冷哼声。 “哼!” 这一声,惊得四周人像是如梦初醒一般。 “本座可不是来给你们观赏的,若是还有谁盯着本座一脸蠢样,动些不该动的念头……”凤子卿眯着双眼,侧身望向不远处的一桌,猛地将腰间的一根赤色腰带一扯,迅速袭向桌边的一人。众人朝着那个方向望去,只见那里一人痴迷地注视着凤子卿的容颜,嘴边还有晶莹的潮湿。 众人急忙挪开视线,那副模样,不说心高气傲的栖凤阁阁主,换作是他们,也早就出手了。 他们只是没想到,凤子卿会出手得如此突然、快速、一招弊命。 赤色的腰带贯穿了对方的腹部,溅上鲜血,不怎么显眼。司秦朝歌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凤子卿真敢在如此场合当众杀人。 这么做,无疑是驳了酒席举办者剑道山庄庄主樊隐的面子。 用内力切断溅上血液的一段腰带,看着他缓缓飘下,落在血迹未干的尸章:首上,凤子卿重新系好腰带,面上看不出喜怒。 “如果你们那么做了,我想……你们必定会步上他的后尘。” 残忍,果断,决然。 这就是栖凤阁阁主凤子卿。 司秦朝歌松了口气,他虽未亲手杀过什么人,但下的死令却是少不得的。为了登上至尊之位,他连亲兄弟都可以挥刀相向。 他是残暴的,这一点,他在凤子卿身上找到了共鸣。 警告完了在场的众人,满意地看见他们移走视线,不再关注自己的行动,凤子卿才回到司秦朝歌身侧,正想调戏美人几句,却见美人突然伸出一只手,对着他俊美的脸颊就是一巴掌。 “啪”! 凤子卿傻眼了,赶来的顾东宸也傻眼了。同样傻眼的,还有在不远处候着的小林子。 “您可真威风,凤阁主!”司秦朝歌咬牙切齿道,像是恨不得在他身上开几个洞,“向我隐瞒身份很有趣?上了老子第二天溜走你玩得很开心?我可不信,你堂堂栖凤阁阁主只能去青章:楼谋生!” 司秦朝歌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临近的几桌对这些谈话听得清清楚楚,纷纷小声议论着。 栖凤阁阁主跑到青章:楼工作?这可是重要情报! “那还不是宝贝儿太诱人,我一见钟情了。”凤子卿的吐息洒在司秦朝歌颈间,“更何况,当初买下我的,不也是您吗……” “嘁。” 司秦朝歌不满地叹了声,算是默认。自己那时也不知着了什么魔,竟会拍下这个魔鬼。 人人都说栖凤阁阁主是九天飞凤,他却觉得,这人分明就是地府放出的恶鬼。这么想着,司秦朝歌推开凤子卿靠过来的手,退后几步,与他保持几步距离。 “宝贝儿,我那么可怕吗?又不会吃了你。” 都吃到口了还放马后炮?司秦朝歌冷笑着,早就迟了。 “宝贝儿……” “阁主,”顾东宸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凤子卿身边,小声道,“樊庄主来了。” 来了? 凤子卿暂时放过了司秦朝歌,反正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和这人慢慢玩,就当做和他分别前的最后告别礼了。对于樊隐这位铸剑天才,凤子卿慕名已久了。 栖凤阁也有铸剑师,可天下第一的头衔,始终是属于樊隐的。 “各位今天前来,可是给足了樊某面子,日后各位若是遇上了麻烦,樊某必定竭尽全力相助!” 一出场就客套话十足,司秦朝歌顺势望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浓眉小眼,健壮的身板,声音豪迈大方,颇有北方壮汉子的气质。 男子向台下望去,突然神色一变,目光停留在未被处理的尸章:首上。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却没人敢将凤子卿供出来。司秦朝歌看了眼自己身前满不在乎的男子,踏前一步,高高举起了一只手。 “樊庄主,真是不好意思,你的宴会上跑来了一只不懂事的耗子,凤某一个没忍住,就替庄主你清理了一下会场。” 凤子卿的语气极为平淡,丝毫不像亲手取走了一条生命。 樊隐的视线在他身上流转了一圈,郑重了不少。 “阁下,可是现任栖凤阁阁主凤子卿?” 第二十八章:祸害 紫色的凤目微微上扬,他对樊隐没有丝毫印象,凤子卿笃定,他们从未见过,而他的消息,向来是栖凤阁的首要机密。 这个樊隐如何知道他的名? “樊某有幸拜见过凤无归前辈,也曾听他谈起过你的名字。”看出凤子卿的疑虑和眼底的杀意,樊隐赶忙解释起来。 不过如此个性,倒是和上任阁主凤无归颇为相似,不愧是他教出的弟子。 “谈起过?”凤子卿扬起嘴角,“不知樊庄主又是如何得知,子卿会是如今的栖凤阁阁主?” 那边莫名其妙的对话被司秦朝歌一字不漏地听进耳里,他向凤子卿投去疑惑的目光,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不过凤子卿始终侧身对着他,没发现他眼中的异色。 知道些内因的顾东宸叹了口气,就算成了阁主的弟子,也有师兄师弟,那个位子,毕竟只有一个,就像是天下至尊,只有一把宝座。 凤子卿曾经付出过什么,顾东宸从未问过,但他却知道那绝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整日的修炼、杀戮,只为了活下去。 活下去,甚至成了种奢求。 看着樊隐面露难色的样子,凤子卿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趁着司秦朝歌走神,将人搂入怀中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坦然地张开手臂。 “今天的主角可是樊庄主,子卿若是抢了风头,可是不怎么妥当的。” 司秦朝歌脑袋一懵,就被凤子卿这么置在了腿上,等反应过来,剑眉一蹙,冲着身后的人压低了声音命令道:“放开!” “不放。” 手更紧了几分,却发现帝皇的手在自己身上肆意地游走了一阵,突然摸到了身下某处,轻声笑道:“放不放?” 几次交锋,司秦朝歌早已找到了取胜的关键,抓住这人的“弱点”,例如,他此时手中的东西。只要再用些力,他相信这个顽劣的人日后都会不能人事了。 他其实很想这么做。 似乎也意识到不妙,凤子卿快速地将司秦朝歌转移到身边的另一把椅子上,松了口气。 “宝贝儿,下次别玩这么危险的东西,要不,以后你的性福要怎么办?” “哼!你让我在上面,我一样能很性福!” 他本以为凤子卿会继续耍无赖,谁知男人竟摩娑着自己的唇,似在思索一般。 莫非,他真会答应? “宝贝儿的注意不错,”不一会儿,凤子卿就喜笑颜开了,“我也想和宝贝儿试试骑乘式。” 那副狐狸偷腥般的模样,让司秦朝歌恨不得一拳砸上去。 他就说,这人何时又那般好心让他如愿。 挪了挪凳子的位置,让自己离凤子卿远一些,台上的樊隐已开始侃侃而谈,只顾着应付凤子卿这只妖孽的司秦朝歌自然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此时突然诧异的发现,他们的身边诡异地形成一层真空圈,最近的人也与他们相隔了三四桌,似乎在避讳些什么。 他突然想起栖凤阁的传言。 “你真是个祸害。”他咬牙道。 凤子卿玩弄着自己的青丝,笑得愈加灿烂。 “我若是祸害,你又是什么?” 司秦朝歌动了动唇,终于憋出了几个字:“除去祸害的那个人。” “哦?”慵懒地倚在靠背上,祸害面若桃花,一双勾人的凤目饱含审视的凌厉,“你确定,不该是被祸害的那个人?” 被祸害的,里里外外都被吃了个遍。 这话让他如何启口? “闭嘴吧。”终是忍不住动了怒气,“都听不见樊庄主的发言了。” 司秦朝歌不置可否,于他而言,听不听并无二致,他要莲玉,就一定会得到手,这是属于他的霸道。 他凤子卿看上的东西,还没有哪一样失手过。 他是不急,司秦朝歌却揉着眉心,阵阵头痛。 本来这场酒席给了他联络各方势力的机会,运气好的,还能拉拢几个来为他所用,或是精诚合作,也给他夺得莲玉增加了几分保障,可是如今,一切都被搅乱了。 没有人愿意近他们的身,自然没人愿意与他攀谈,哪能找上其他势力? 看着身边高深莫测的人,他猜不出对方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突然,额前传来微凉的触感,在他的额头敲了两下。 他抬起头,对上紫色的高傲凤目。 “你在发什么呆?头疼?” 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断揉着眉心给对方带来了误解,连忙摇头。 “想事情而已。” 想事情想事情的,事情说来说去还是围绕者他凤子卿。 “你的威能还真大。”忍不住嘲讽了两句,“他们都不敢接近你。” “那只能证明他们是弱小之徒。”凤子卿回答得不屑一顾。 “可这些,就没人能与我们合作了。” 屈指一谈,凤子卿在司秦朝歌额前敲了好几下,满眼的轻视。不是都司秦朝歌,而是对各门各派的其他势力。对于那些,他从未看在眼里。 “有本座在,宝贝儿还不放心?”他的眼眸愈渐危险,“宝贝儿还真是贪心。” 左一个宝贝儿右一个宝贝儿的叫,司秦朝歌恼火不已。对这人仅存的一点好感也消失不见了。 “都是因为你,我都没听见樊庄主说了什么。” “他说,因为城内四个方向皆有莲池,所以要将所有人分为四组,去往不同的地域。”凤子卿一心二用的本事早已炼得炉火纯青,此时耐心地做着解说。 “四组?”那他可以摆脱凤子卿了吧? “名单呢?” “在樊庄主手里。” 指着台上的樊隐,司秦朝歌望去,果然见对方手里拿着一份白纸黑墨书写的东西,正放过来。 “樊某秉公分派,若是有什么不合适的……也可以私下里私自变动。不过为了行动方便,樊某希望各位还是不要随意调整得好。” 这倒有些像新科状元的打榜,司秦朝歌想道。 他远望黑墨书写的大字,很快就找到了“花月楼”的名字,只是,他的眉头反而皱得更深。 “怎么了宝贝儿?” 凤子卿也看了过去。 南方一路,在“花月楼”下方,赫然刻印着“栖凤阁”。 第二十九章:夜访 剑道山庄近来风声水气,加之铸有千把名剑,威震武林,隐隐有了统领正道之势。除去亦正亦邪的栖凤阁和歪魔邪道,正派众人纷纷以剑道山庄马首是瞻。提出这样的建议,自然是无人反对的。 凤子卿靠回椅背上,一副得逞的快活样。 “笑什么笑,笑的那么奸?”司秦朝歌眯起一双流光的桃花眼,他就是看这人不对胃,“难道凤阁主又想起了哪个佳人,心情愉悦?” 哼,和他在一起还想着别人?想到这里,司秦朝歌的脸色沉了不少,生了连自己丢不明了的阵阵醋意。 凤子卿再怎么能耐,在他司秦朝歌翻身做主人玩够了他之前,怎会允许他随意去碰别人? 闻言,凤子卿无辜地眨了眨紫云般的凤目,调笑道:“有美人在身侧,子卿怎会去思念他人呢?你说是不是,秦楼主?” 花月楼虽为宰相之子燕几道所创,可真正的挂牌楼主却是司秦朝歌化名的秦暮歌,燕几道纵然再有豪情壮志,也不敢违逆了圣上的意思。司秦朝歌轻挑的双眼中闪过警惕,看来凤子卿已经知道了他在江湖的身份,以栖凤阁的人力这倒也没什么奇怪,难保连他当朝天子的身份都被查了个彻底。只是不知这人是何时洞悉了一切,在那一夜交欢之前,还是之后? 若是在此之前,那他凤子卿还真是胆大妄为的楷范。 挥开凤子卿的手,司秦朝歌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公布的白纸上。南方一路,除了花月楼与栖凤阁,还有中州司徒家,北大陆天山派,南疆豫门,以及…… 司秦朝歌缩了缩双瞳。 “华门……” 好个华门,送上门来给他出气? 司秦朝歌抬眼看了眼立于台上与各派势力有说有笑的樊隐,突然觉得他格外顺眼。 起身,招呼了一下推开不远的护卫和忠心耿耿的小林子,司秦朝歌做势要走。凤子卿侧过身,一把握住他的腕。 “这就要走?” 司秦朝歌恩了一声,算是回答。 “真早。”凤子卿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也站起了身,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咬了咬司秦朝歌的耳垂。 “一个时辰后,在你的院里等我。” …… 斟了一杯浓酒,香飘十里,浓酒的香气似乎能麻醉神经,使人让却愁肠。 司秦朝歌喝酒很少醉过,此时干脆提起一罐子酒向嘴里灌了进去。“咕嘟咕嘟”的声音响彻庭院,为了避开视线,他特地吩咐自己的护卫任何情况不得进入自己的寝殿和院落。 他双耳微动,将酒罐往桌上砸去,接着有人飞身接近,他微微侧身,堪堪避过来者霸道地想将他拥入怀中的动作。 “别碰我!” “哎呀呀,这才一个时辰没见,宝贝儿脾气见长呢。” 掀开衣摆,凤子卿动作优雅地坐在了司秦朝歌原先的位置上,噙着笑意。 “宝贝儿的表现可真是伤了子卿的心呢。” “那你就直接消失在时间吧,你这祸害。”司秦朝歌反讥道。 凤子卿没再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而是掂了掂未开封的酒罐,轻轻撕开一条缝。 “倒真是香,”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只可惜子卿无福肖想。” “哦?这是何意?” 司秦朝歌冷笑着,怎么都不信。他凤子卿真心想要的,定然会不择手段地谋得,此时的动作,无疑在昭示他对这里食物的不满,却不料,凤子卿风清云淡地回答道—— “子卿不胜酒力,实在抱歉?” 不胜酒力? 酒精是可以通过内力蒸发的,司秦朝歌不相信凭凤子卿那么强的存在会畏惧区区酒精。 谁知他却说:“还不是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出事了……” 他凤子卿人生败笔不多,酒量偏偏是其中一项,没想到,这个小皇帝的酒力还真是可以。 “少把话题扯开。”司秦朝歌挥开凤子卿靠过来的身子,撑着脑袋,“说说吧,你来找我做什么?” 凤子卿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说,秦楼主可曾想过我们得面对怎样的竞争对手?” “我们能不能遇上莲玉还是个未知数呢。更何况,谁知那莲玉何时现身?” “这可不行哦。”凤子卿摩娑着司秦朝歌的红唇,“总得做好些准备。与我合作如何?” 第三十章:暧昧 从凤子卿踏入院子的那刻起,司秦朝歌就预料到他定是在打自己的主意,要论合作,他相信他们彼此都不是能放开自我付出真心的人。 这样的两个人,谈何合作?不要到关键时刻窝里反,就该高呼万幸了。 是以,司秦朝歌对此嗤之以鼻。 “合作?凤阁主可得拿出些诚意来,说句根本的,我对你的人品……信不过!” 谁会将自己的切身利益交托给一个强上了自己的人?对凤子卿,他总会下意识地排斥、反驳。 凤子卿也没恼,心里有了算计。 “原来宝贝儿还在记恨那天的事。”用的是陈述的语句,这一点毋庸置疑,“可子卿也是别无他法,栖凤阁与他人向来生疏,除了宝贝儿,我可想不出别的上佳人选了。”眸光流转,“要不,子卿把一颗心挖出来给宝贝儿看看,我有多诚心诚意?”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司秦朝歌颈间,他身子一抖,某个部位竟不自觉地硬了。压下异样的感情,他一把推开靠过来的男子,轻蔑地哼了一声。他可不相信凤子卿当真会做出这般疯狂的事。 “有本事,你尽可以试试。” 瘪起了嘴,凤子卿一副受伤的模样:“宝贝儿真狠心……竟然真下得去手。” 被他埋怨的人淡然地看了他一眼,拿起酒盏,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 “凤阁主若是不敢,就别再说……喂,你做什么!” 没来得及多想,在看见凤子卿将腰间的短剑快速抽出,捅向自己心窝的瞬间,司秦朝歌同时出手了。电光火石间,他快速击打在凤子卿握剑的手腕上,将短剑震落在地,同时制住了凤子卿的另一只手腕,与他四目相对。 他的眼中,盛满了连自己也始料未及的愤怒,以致忽略了对方竟会被他如此轻易得手的明显漏洞。 几抹碎发遮挡住凤子卿的眼,挡住流转的紫色华光。司秦朝歌就这么看着一幅天然的美人图,连急促的呼吸也缓和下来,寂廖无声。 这人,真的好美…… 一晃神,发间渗出的金紫让司秦朝歌心神一颤,急忙退回自己的位上,松了凤子卿的腕。 “看痴了?” 一手撑着太阳穴,凤目上扬。这人的表情当真精彩,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回神,他也算少有。 若是没有那般宿命…… 也许他们不会变成如今这般。 “谁……谁看痴了!”司秦朝歌面部一红,撇过脸,想他堂堂一代帝皇,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怎会如此轻易哉在这人手里? 那模样,活生生一个勾章:引他犯章:罪的妖孽! “还不承认。”轻轻抚上司秦朝歌的面颊,“看,这儿都红透了。” 哪有那么夸张?司秦朝歌毫不吝啬地回给凤子卿一个白眼,和一个巴掌。 “摸够了?”他司秦朝歌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儿,深知先机被夺,想扳回一城必然需要占据主动,“听闻凤阁主生性喜好男色……阁主若是贪欢……”他搭上凤子卿的肩,手指在对方胸口缓缓划动,语气暧章:昧不明,“不如让暮歌伺候着?” 反手压下司秦朝歌胡乱游走的双手,凤子卿的双瞳赤红一片,被未知的火气布满。 该死的!这家伙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诱章:人?伺候着?哼,论与男人做的技术,司秦朝歌这个雏儿岂能与他相比? 想翻身做主?等下辈子吧! 凤目微眯,他勾起司秦朝歌的下鄂,语气轻佻。 “我倒是挺怀念秦楼主的滋味,啧啧……真是可口得很呢,既是是阁中那些个……比起来,也相差得很远。” 故意咂了咂嘴,目光游离地扫过司秦朝歌的私密处,面露猥亵的神色,配上这副惑世的容颜丝毫不搭。 司秦朝歌仍旧笑着,额头却是青筋直跳。那段回忆……没事干提那混蛋的一夜做什么? 还有,这家伙,竟拿他堂堂东玄帝王与那些个伺候人的男宠相提并论? 忍不住爆发的司秦朝歌桃花眼一瞪,就要开骂。 “你这混……” 唔…… 张大的口被红唇堵上,趁着自己口缝大开,柔软的舌已趁机而如,攻略城池。少有接吻经验的司秦朝歌在这方面只能被牵着鼻子走,激烈的吻……深入口腔……要将他彻底融化…… 凤子卿!你这混蛋! 随着对方的逐渐深入,两人相拥在一起,隔着衣料摩擦着对方的后背。小院温度逐渐升高,透着说不出的暧章:昧旖旎。 神智逐渐被欲章:望主宰,司秦朝歌心道不妙,可怎么也推不动这仿佛扎了根的人。 你不动? 狡黠的神色一晃而过,司秦朝歌猛地压下齿贝…… “嘶——” 几乎瞬间,凤子卿撤到了一边,连同搂着司秦朝歌的双臂一同松开,幽怨之色在眼眶里打转。司秦朝歌胜利般地回给他一个得瑟的笑,如果不配上那副被吻得快要窒息以致通红的面颊,显然就是他大获全胜了。 呼吸很快恢复了正常,司秦朝歌鄙视地给了他一眼。 “要发情,回你的栖凤阁去!” 对方欲求不满地眨巴着眼:“他们的味道都比不上宝贝儿啊。” 司秦朝歌忘了眼地面,脚尖一挑,将凤子卿没握住的短剑挑到半空,出手接住。接着,向前一伸,抵在了凤子卿的脖颈处。 “别一口一个宝贝儿的叫……听着真恶心!” 他是标准的异性恋,被男人如此称呼,浑身发抖。 凤子卿沉下眸子,他知道这位年轻的帝王此时确实火大了。 第三十一章:合作 冰冷的刀锋逐渐凑近凤子卿的脖颈,即便是他,也毫不怀疑被这么来一下,下一刻就会人首分离,一命呜呼了。 他不过开个玩笑,谁知这人如此当真,看他的反应,竟丝毫不像中了“离情”的人。 “好吧秦楼主,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穿耳的魅音使得年轻的帝王走了神,只是瞬息,凤子卿眸中的紫光暴射而出,对方的眼神顿时涣散开来。凤子卿看准了机会,侧过身,夺过司秦朝歌手中的短剑,插回自己腰间。又想了想,伸手一搂,将司秦朝歌禁锢在了自己怀中。 他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了这个动作,可以不时逗弄几下炸毛的猫咪,连发自内心的笑意也多了几分。他知道自己做在做什么,也正是因为知道,才不容许自己沉沦下去。 司秦朝歌,是他灭门仇人的子嗣。 “嘿,回神了。” 一个响指,司秦朝歌微微一怔,旋即双瞳重新恢复了神采。待他反应过来,竟发现自己与那个男人如此接近,刚刚还被他用剑芒相对的男人已经到了他的身后,正在玩弄他的履缕青丝。 下意识地,他猛地挥手,想挣脱男人的怀抱。 “你做了什么?” 美人像只偷了腥的狐狸,暧昧地用手指点在他的唇上,晃着脑袋。 “不可说,不可说。” “凤阁主当真不说?” 这不知是什么的本事,已经害他吃了第二次闷亏了,上回在醉红尘,若不是被这招着了一道,他岂会那么容易就被人压在了身下? 口里哼哼了几声,他定要将被压之仇加倍奉还! 见凤子卿丝毫没有准备老实交代的样子,司秦朝歌剜了他一眼,挣脱不开,就转过身不去看这个祸害世间的妖孽。 “凤阁主若只有这点诚意……久休怪本座拒绝这次合作了。” 其实司秦朝歌也没什么底气,他不知道对方的合作对象是否仅限于自己,若是赌错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说,还生生赶跑了一个强力的帮手,可谓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只是身为帝王的司秦朝歌懂得收敛自己的情绪,此时一脸的平淡无波,心里谋划着如何为自己赢得最大利益。 借着眼角的余光,他偷偷瞄了眼身后的凤子卿,见他微沉双目,敛去了笑意,瞬间松了口气。 他在思考,那就证明还有机会。 突然,他感到环住自己的双臂松开了。 “类似于西洋的催眠术,”凤子卿忽然说道,“是我所修习的功法中的一种内息的使用方法,能在短时间内迷糊他人的神智。” “西洋?” 司秦朝歌一时没晃过神。 东玄身为东方第一大国,国力强盛,比之西洋强上数十倍,双方虽也有贸易往来,但往往由东玄为主导,威震四方。他也曾听说过西洋种种,例如某些神奇的生物植物,都是东玄的稀缺物种。除此之外,司秦朝歌保留了作为东玄帝王的傲气,对西洋不屑一顾。 那地方,还有如此神奇的能力?名唤催眠术? “秦楼主,该说的我可都说了,楼主再不答应子卿合作,子卿岂不是亏惨了?” 凤子卿在司秦朝歌腰间猛地一捏,满意地听到帝王回神时嘴角泄露出的呻吟。 “和你合作,我怕连自己都赔进去。”司秦朝歌分毫不给面子,态度强硬。 “这样啊……” 像是想起了什么,凤子卿压下声音,说不出的魔魅冷清。 “那……凭秦楼主的能力,能否制服得了华门呢?” 华门!司秦朝歌脑中的某根弦猝然作响,他警惕地望着身后的人,心绪不宁。 他为什么知道……知道他和华门…… 莫非…… 某个念头瞬间划过脑海,还没等司秦朝歌清晰捕捉,就被男人的轻笑声打断。 “呵,秦楼主那时看著名单咬牙切齿地念着华门二字,子卿就大概猜到了。”他揽过怀中之人的面颊,替他平了平眉头,“虽然子卿也不知你与华门之间有些什么纠葛……不过,华门可不是能随意对付的……” 司秦朝歌沉默了。 他还记得被传为不思进取的喻长维那一手惊世骇俗的武功修为,在他所见过的武林人士中,即使是老一辈,也鲜少有人能及得上。他不知道喻长维是通过什么方式瞒了天下人,但如此对手,确实不好相与。 也许,眼前这人的能力能助他一臂之力,况且…… 合作,也许不是什么坏事。 “哼,既要合作,该如何去做?” 见他妥协,凤子卿忍不住在他的侧脸亲了亲。 “也没什么,共同对敌就好。咱们安内必先攘外嘛……” 双瞳一转,道:“那便说定了。”他瞅了瞅身侧的酒坛,和两只夜光杯,想起之前的对话,“不过凤阁主是不是该先表个态度,咱们饮酒盟誓……” 酒? 凤子卿差点没从原位上跳起来。 似乎是预见了这般反应,司秦朝歌反而不依不饶了。 “如何,凤阁主?” 凤子卿并非不能饮酒,而是醉酒醉得快,基本属于一杯倒,还没等用内力逼出酒精,就已醉醉呼呼了。 更要命的是,他的酒品差得令人发指。 不过此时,注视着这人露出“终于压倒你一次了”的表情,凤子卿突然接过盛了酒的夜光杯,放在鼻尖闻了闻。 “秦楼主如此恳求,子卿也不好拂了这份好意,不过……”顿了顿,他接着意味深长地说道,“若是子卿不慎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儿冒犯了秦楼主……还望秦楼主多多担待啊……” 第三十二章:夜袭 司秦朝歌浑身打了个机灵,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双紫色凤目中闪烁的算计,不同于往日的深邃,反而夹杂了某种得意的意味。 这人明明说自己不能饮酒,此时却是这般表现…… “秦楼主这是怎么了?要不,子卿先敬你一杯?” 语罢,就举起酒杯做势要饮。司秦朝歌眼疾手快,匆匆按住对方的胳膊,夺下酒杯。 “稍等……” 解释的话语还未说完,凤子卿突然神色一变,迅速捂住司秦朝歌的口鼻,一个旋身,已跃上了屋顶趴下身子,院内余下一张石桌和两把圆凳,以及香气四溢的上等好酒。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被凤子卿放开的司秦朝歌吸了口新鲜空气,朝院内看去,不知什么时候竟闯入了两名黑衣蒙面者,快步走到石桌旁,伸手一探,皱了皱眉。 “上面还有温度。”其中一人拿起被凤子卿触碰过的那只夜光杯,小声对同僚道,“应该是刚离开不久。” “去找?” “不了。”放下酒盏,那人指了指屋内,“去里面看看。” 两人步伐很轻,轻功也属上乘,至少司秦朝歌一人是无法探查到他们的踪迹。禀神细听,直到再听不到一丝声响,司秦朝歌才戳了戳身侧的男人。 “走了?” 稍稍点头,问道:“你那些护卫都在什么地方?” “有几个还在屋里休息,有些是在……” 是在哪?司秦朝歌当然知道,只是这个想法将他震住了。 他带出来的人皆为军中好手,又受到了花月楼的训练,虽然时间不长,但也都算是江湖中的一流好手了。撇下凤子卿这个妖孽不谈,那两名黑衣蒙面男子只是暗卫一类的角色,何以突破门口的防卫,深入到了这里? “你是说,他们可能已经被……”到这时候,身为帝王的司秦朝歌反而愈加冷静,从凤子卿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的语气更冷,“他们在找死!” 敢动他司秦朝歌的人,他必定让他在东玄无法立足!管他是不是武林豪门! 也不知是哪位,竟然还有夜探他的宅邸的爱好……要是被他知道了…… “秦楼主,咱们还是先去外面看看的好。”凤子卿提议道,“也许会有什么线索……” 凤目微阖,闪现出兴味的光芒。 他刚才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司秦朝歌身上,以致完全忽略了周边的动静,能在他凤子卿眼皮底下杀人的……好像遇上了有趣的事呢。 对于这项建议,司秦朝歌颔首同意了,借着基本的轻功,飘身到了楼下。凤子卿冲他打了个手势,意思那两人还未出来,就缓缓落至他的身旁。此时的司秦朝歌也顾不得这故作优雅的男人落地的美态,运气轻功,赶向院外。 “真是的……亏我的动作那么完美,竟然连一眼都吝啬给我。” 凤子卿嘟囔着抱怨了两句,就跟在了他身后,揽住他的腰,咬着耳朵道:“你这样太慢了……我送你吧。” “才不要……你!” 脚踏玄妙的步子,武功高出司秦朝歌太多的凤子卿速度快上好几倍,几个闪身,就到了院门口。推开院门,司秦朝歌双目骤缩。 “他们……” 那是两个人——确切地说是两句尸体。 两人身上的血迹都是从背部流出,细细一看,竟插着几根透明的银针! 针针重要害、死穴,置人于万劫不复! “谁这么狠心?” 司秦朝歌刚欲靠近,却被凤子卿拉了回来。 “等一下。” “做什么?” 他指了指两人背后的银针:“看这样子,对方是偷袭得手的,而且那些银针……”他顿了顿,“似乎在哪里见过……” 凤子卿蹲下身子,从腰间抽出几根细丝栓在手上,那头缠上银针的末端,用力一拉—— 喷涌而出的是染了紫色的血液! 针上竟猝了毒! “刚靠暗器还觉得不保险啊……”凤子卿若有所思道,“恐怕毒发的瞬间,就要了他们的命了,看来,能做到这些的只有一个地方。” 司秦朝歌握紧了拳,他也同样想到了一个地方,那个名字也曾出现在铸剑山庄列出的那份名单上。 “秦楼主,看来你还真有吸引力呢,也不知道那两人想要的究竟是你身边的东西,还是你的命呢……” “管他们要的什么,真有本事,来拿就是。” 是的,他是东玄的帝王,是万人之上的国君,绝不能为了少数几人的变故乱了方寸——除了那个至今没有消息的墨子卿,他竟是无论怎样都放不下。 “唐门……这个仇,总会报的!” 第三十三章:齐聚 闯入宅中的两个蒙面男子很快就离开了,屋里隐隐有些翻找的痕迹,却不是书桌柜台,而是衣橱床铺。将司秦朝歌送回院内,两人早已忘了饮酒的事,凤子卿打了声招呼,就转身离开了。 司秦朝歌坐回石凳旁,才注意到还盛得满满的两杯酒,暗骂了几声。 “下次一定得找个机会让他喝下去!” 顾不上整理,司秦朝歌就回屋休息了,第二日还要赶往城南头,与华门碰面,难免会有些火气,他的武功平平,想争得上风怎么也得养好精神在气势上压过对方一头。 皱着眉看着凌乱的内室,司秦朝歌压下心中的不悦,翻身上床,盖上被褥。 一夜无梦。 …… 翌日清晨,司秦朝歌先命人将死去的几人扛进屋内,找了几块布遮掩上尸首,吩咐小林子尽快传唤空闲的下人前来将他们埋了。司秦朝歌始终不敢正眼看几具尸首,那会令他想起昨夜所见的明晃晃的银针。 他晕针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那种深入骨髓的厌恶与恐惧,不仅在针线刺入自己身体时发作,就连看见针尖穿透他人胸口,也会令他犯呕不止。 发现主子的不适,聪明的小林子迅速将尸首遮住。 “主子,该出发了。” 推开窗门向外望去,时候的确不早了。司秦朝歌点了点头,清点着要带去的护卫,就领人出了院子。 赶到城南花了不短的时间,约莫半个时辰后,几人终于赶到了汇合的地点。凝神一看,除了华门与栖凤阁,其余的几派都已赶到了。 “晚辈花月楼秦暮歌。”双手抱拳,司秦朝歌主动上前道,“对各位前辈仰慕已久,今日一见,算是圆了一桩心愿了。” “你这后辈倒是会说话,讨人喜欢。” 最先凑上来的是南疆豫门首席长老豫淳,花白的胡子老长,笑眯眯的时候好似看不见双眼。这老者一看便是位老顽童,事实也是如此,传闻他是个自来熟,到哪儿都能和人搞上关系。 随即附和的是一声冷哼,来自另一边一位年纪不轻的女子口中。 “哼,吹嘘拍马,也不知是不是有点真本事。” 这下,豫淳急了。他夸赞过的人,还没人能如此评价的。 “你这老尼姑瞎扯什么呢?我看你就是在那座破山里呆久了,整个人就跟个大冰块一样,不想干事了?那就滚回你那座破山上的破庙里继续做你的尼姑去!” “豫淳,你……” “师父……” 冰冷的女子正要反驳,却被身后的女弟子拉住了胳膊,轻轻摇了摇头。 “师父,现在不是动怒的时候。” 见有人为他阻拦住冰山似的女子,豫淳越加得意地吐了吐舌,孩子气地摆了个鬼脸。气得头顶冒烟的女子在弟子的再三劝阻下强耐祝心头不甘,一甩袖,去了看不见豫淳的树荫下,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两位前辈的恩怨似乎结下很久了,他们向来如此。” 走来的是一个青杉青年,看上去与司秦朝歌一般年纪,温闻尔雅。论性子,倒与顾东宸有几分相似。 “秦公子可是江湖新秀花月楼的楼主?”青年伸出一只手,“幸会幸会!在下司马长空。” 这青年,是司马家的大少爷? 在听到对方自报家门时,司秦朝歌就了然了对方的身份,笑着与他握了握手,以表友好之意。 “司马少爷的名头,江湖中可传得不弱,秦某远不能及呢。” “那是秦公子为人低调,鲜少有人知晓花月楼楼主的名号而已。” 对他这一番说辞,司秦朝歌也不辩解。为了隐藏身份,他的确吩咐燕几道不要将他的化名伸张出去,也给江湖中人造成了一种花月楼背后楼主“神秘莫测”的第一印象。这正是他想要的。 不过无论豫门,天山派,还是司马家,论底蕴,都是他的花月楼远远比不上的,这也是他接受凤子卿合作提议的原因之一。 “哎呀!没想到华门真舍得,竟派了喻大少爷亲临……” 司马长空的一声噫语,使得司秦朝歌猛地回过身,果不其然地看见喻长维悠悠然步向这边,身后跟了几名家丁。 似乎是看见了司秦朝歌,他的嘴角上扬了几分。 “原来大美人儿是花月楼的人,”喻长维咂舌道,“能在这里碰上倒也是缘分,大美人儿何不从了本公子?” “墨子卿呢?”挥开喻长维伸来的手,司秦朝歌的语气咄咄逼人。 “墨子卿?”喻长维一愣,“哦,你是说小美人儿吧?” 小美人儿……好你个喻长维,他司秦朝歌的人也是你可以随意亵渎的?司秦朝歌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只要刻上他的印记的东西,哪怕是一只小虫,他也见不得旁人欺了半分。 墨子卿吏属太医院,身子是早已卖给了当朝帝王了。 “小美人儿好着呢。”像是没看见司秦朝歌的目光,喻长维接着说道,“我本以为小美人儿……没想到他还是个处章:子,你竟没碰过他,肯定想象不到,他那身子真是格外销章:魂……” 司秦朝歌的掌间运气了内力,正准备一张劈上去,突然看见喻长维像离弦的剑一般倒飞出去,飞了好远,才狼狈地摔在地上。 抬头一看,入目的是脸色阴沉的凤子卿。 第三十四章:莲池 一脚踢出,凤子卿却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收回长腿,气定神闲地缓缓步至司秦朝歌身边,给了狼狈的喻长维一记白眼。 “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吹了声口哨,司秦朝歌略带讽刺地说着,撤去掌心的内力,负于身后。 若是这人再来迟一些,他说不准已经一掌打在了对方的天灵盖上,让他彻底起不来身了。 “有人在调戏你啊宝贝儿,英雄救美不是很帅气?”凤子卿调侃道,“那种小白脸似的货色,正好趁趁真英雄,也算发挥价值了。” 就你和还英雄救美? 司秦朝歌桃花眼上扬,不屑的意味尽在其中。 还有他的称呼…… “哼!” 想到这里司秦朝歌更为恼火,心道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拔剑相逼,拂袖退开了几步,与凤子卿保持着一定距离,接着招来小林子,吩咐了些什么,看也不再看凤子卿一眼。 他不喜欢那个男人,那个总能让他心烦意乱的男人…… “这位公子这一脚可真不留情。”揉了揉臀,喻长维颇为艰难地支起身子盘腿坐在了地上,抱拳道,“不知该如何称呼?” 同样感兴趣的还有豫淳和先前避开的女子,就连司马长空也一脸的若有所思,微眯双眼。这个陌生的男子似乎与花月楼的秦暮歌认识,难不成是花月楼下属? 或是…… 聊想到另一种可能,几人的双耳立刻竖了起来。这几人都未参加那日的宴席,自然是认不得凤子卿的。 玄衣微扬,凤子卿扫视了一眼四周的几人,勾起嘴角。 “栖凤阁,凤子卿。” 果真是栖凤阁! 几人中就属豫淳最为冲动,他一把推开前方的司秦朝歌和司马长空,上下打量着年轻的男人。 “栖凤阁中属凤姓的只有历代阁主,你难道是……凤无归的继承人?” 考虑到老者的一把年纪,凤子卿并未因他认识老师而惊讶。豫淳闯荡江湖成名成家的年份很早,自己的师父凤无归见到也得叫一声“前辈”,隐居豫门后更是在幕后支持着豫门的发展,在武林中颇具名望。 “诚如前辈所说。”低头施了一礼,这是凤子卿表达的尊重。 豫淳又定神看了几眼,笑着道:“栖凤阁真是向来英雄出少年,我豫门子弟与之相比……如同云泥啊……” 凤子卿淡然地笑了笑,不置可否。他的注意力很快移回到想要趁机逃走的喻长维身上,狠厉划过双瞳,随即踏着步子朝着对方的方向走去。喻长维一听见脚步声就知道不妙了,下意识地停止了移动,抬头望去。 “凤……凤阁主……” “刚才真不好意思,”凤子卿伸出一只手,拉住喻长维的胳膊,“喻公子没事吧?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喻长维连连摇头:“不……不用了!真的不……” 没等他说完,凤子卿手腕一用力,就将喻长维生生提了起来。喻长维的全身都甭得紧紧的,在无人注意的暗处,只听“咯噔”一声,喻长维疼得差点没倒在地上打滚。 松了手,凤子卿凑到喻长维身侧,小声道:“这是第二次了……再有下次……你就等着在床上躺一个月吧!” 一个月!如果不是顾及场合,喻长维一定会大声提出抗议。 他的右腕算是暂时废了。 分筋错骨手!阁主您还能再狠一点吗? 嘴里嘟囔着,心里却盘算着再去敲诈些黑玉断续膏来,照阁主折腾他的速度,家里那些备用量怕是很快就得被挥霍光了。 待走到司秦朝歌身旁时,年轻的帝皇问道:“你和他认识?” “认识,”见司秦朝歌皱眉,凤子卿心情不错地加上一句,“但不熟。” 不熟啊…… 司秦朝歌撇了撇嘴,自己竟然松了口气。 真是奇怪的反应。 丢掉脑海中奇怪的想法,那边司马长空笑呵呵地来套近乎。 “今日还真是有幸,来的都是平日里见不到的大人物啊,倒是长空显得最平庸了。” 对于没兴趣的人,凤子卿根本欠奉,有这空闲,还不如调戏调戏美人。半天等不到答音,司马长空的笑容也有些僵了。 “凤阁主,我……” “你们几个后生晚辈,还在那里磨蹭什么!” 大嗓门的豫淳一跺脚,那模样像是准备过来捏着他们的耳朵过去。 “我们可只有十日的世间,这大片的莲池,搜寻起来可不是易事,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们交流感情!” “豫淳,不过一帮小辈,别把他们看得有多大作用。” 冰冷女子一跃身,已飞跃至莲池之上,半空的步伐优雅大方,踏起水波,凝视着湖底。九月莲花早已凋零,莲玉寄托之莲只有盛放之日才会浮出水面,在此之前始终深埋湖底,难以寻其踪迹。 若想找出它的下落,的确是件麻烦的差事,可若是不做,待莲玉现世,光芒四涨,怕是连位置也找不准的。 更何况也可以趁此机会确认,莲玉是否在这片莲池之中。 第三十五章:留宿 几人划定了各自的范围,分头行动。 南都本就以红莲闻名于天下,只是再艳的莲也撑不过金秋九月,该落的还是落了,这个时节,连莲子也早被摘光了。 几人中,唯独凤子卿孤身一人,因而他的任务也相对较轻,可反观华门喻长维,寻了处阴凉的铺子,点了碗清茶,冲着手下人指指点点。 “你,去那里……你,到这边……还有你,也别给本公子闲着……” 真是将纨绔的脾气表现到了极致,若是没见识过那日喻长维显示出来的高强武功,司秦朝歌一定会认同江湖上那些流言绯语。 天山派的白衣女子斜了一眼,不屑地给了记鼻音,带着弟子继续穿梭于湖面上。豫淳呵呵地笑了两声,也干起了自己的活,剩下的司马长空自知无趣,也领着人离开了。 “呦,大美人儿,你若是嫌太麻烦,就连陪本公子喝几口,你的那份儿,本公子包下了。” “包下?”司秦朝歌似笑非笑道,“只可惜不是喻公子亲历亲为,光知道使唤下人算什么本事?” 再次见面,司秦朝歌已经准备好和这人针锋相对了,一见面自然是冷嘲热讽无所不用,谁知喻长维不以为意地挥挥手,继续品他的茶。 “真是可惜了大美人儿,本公子还以为你会心动呢……看来本公子是找不到情趣相同的美人儿共享良辰啊……” 不再去理会喻长维,司秦朝歌突然发现身侧的凤子卿也没动。 “你怎么也在这儿?” “看你。”凤子卿回答得言简意赅。 只可惜司秦朝歌并不领情,他从不认为别人无缘无故盯着他看有什么意义,又不是脸上长了花中了草,果实生根发芽,一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面容,有什么好看的。 他丢下一句“无聊”,带着人与凤子卿擦身而过。 “无聊吗……”凤子卿看着他的背影,独自喃语,“这皇帝闹别扭的样子倒真有意思……” …… 一连找了九日,始终无果。 诺大的水面下,清澈透明,找不到一丝莲的影子。几人都阴沉着脸,看来他们运气不佳,这儿并不是莲玉真正所在的位置。 到了第九日黄昏,几人间的气氛沉默了许多。 良久,还是白衣女子的弟子熬不住了,率先开了口。 “你们……都别这样啊,不是还有中心的地方没有找过吗,现在就放弃……” “心儿,”白衣女子喝住她,“我们还没有放弃!” 是啊,湖中心,是他们至今还没有触碰过的地方,如果运气好,说不定…… “不过只剩下那么小一块地儿了,机会是有,却小得可以。”豫淳也跟着叹气道。 司秦朝歌抿着唇,对这些事,他其实并不看重,南都之大,也不过一座城,大不过天下,只要他最终能得到莲玉,过程如何都无所谓。 叹了口气,就准备回自己的住所。 “回去?”凤子卿抬首问道,突然站起身,“我送你。” 司秦朝歌不知道这人打得什么主意,却没有拒绝。他突然发现,他并不怎么想报复这个人了,甚至,逐渐习惯和他如此接近。 就像那日的把酒言欢……虽然他们也没说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 回了宅子,凤子卿提出今夜留宿的提议,司秦朝歌刚想否决,就被凤子卿以合作关系为由挡了回去。司秦朝歌也不再计较,刚好院子里还有几间空房,任他去挑吧。 “我要和你一间。”凤子卿突然搂住司秦朝歌说道,“我们一起……” “凤子卿,你闹够了没?” 毫不犹豫地随手抓过身侧的竹篮甩了过去,凤子卿身形灵巧地侧身,避过了突然的袭击。 “想和我一间?门都没有!” “秦楼主真狠心,明明我们都睡过一张床了……哎,别关门啊!” 凤子卿迅速支住快要被司秦朝歌合上的房门,他的功力远远高于司秦朝歌,应付起来自然不成问题,司秦朝歌剜了他一眼,无力地倚在门边,却也没给什么好脸色。 “我今日才知道,原来凤阁主与那喻长维是一路货色。” 意思是都不要脸皮。 凤子卿没恼,反而眯着眼色迷迷地盯着司秦朝歌的脸庞。 “哪里话,我和喻少门主可是径渭分明得很,倒是秦楼主……”他笑道,“我倒希望和秦楼主什么时候成为一家人呢。” 这话说的,司秦朝歌的脸色愈加难看。 给他三分薄面,感情还蹬鼻子上脸了? 第三十六章:同床 若不是武功有所不及,司秦朝歌早就翻脸不认人了。 不过这个时候,他只是双目闪了闪,大方地让到一边。 “自己打地铺。”他指着冰冷的地面说道。 “不要。”凤子卿不待司秦朝歌反悔,回答得很迅速,身形晃动,再一看,人已到了床铺边,正玩弄着自己的发丝,“地上冷冰冰的,哪有床上舒服?”他摸了摸天然的蚕丝被,“秦楼主可真是奢侈……本座羡慕不已啊。” 司秦朝歌面无表情地走到他的身边,一把抽出正被凤子卿蹂躏的被褥,丢到一边的软榻上。凤子卿一愣:“做什么?” “我自己打地铺。” 想他司秦朝歌自从被立为了太子,虽说明里暗里敌人还是不少,可表面的待遇却无人敢疏忽,何时睡过地铺? 若不是因为不想和这个难缠的家伙纠缠不休…… 一面想着,一面继续手上的活儿,年轻的帝王除了幼年无权时事事都得亲自动手外,已有好久没做过这些事了,多少有些生疏。刚想拖来一床软席,就被一人环着腰搂入怀中。 “你做什么?”他皱着眉,不悦道。 “我帮你。” 凤子卿从来不顾司秦朝歌的回答,话一说完就直接落实到了实际中,就像开始时说要送他回来,也没问一句行不行。 凤子卿,终究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他的感情,只是伤人伤己,这句话,是凤无归在收他为徒的第二日告诉他的。 只可惜,凤子卿向来不屑去改,也从不认为需要改变什么。 司秦朝歌始终未言语,干脆坐回床边看着这个在江湖声明赫赫的男人做着下人的工作,不知为何竟有种报复的快感,却又很快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感。 他知道自己一直无法释怀那夜的情事,就像一根刺,耿在了喉咙眼…… 凤子卿……你真是个劫难…… 看着他纯熟的动作,司秦朝歌蹙了蹙眉:“你经常做?” 经常做?身为栖凤阁阁主的凤子卿怎会经常做这些下人的活儿? 这个凤子卿,果然奇怪的很。 “你也不生疏不是?”凤子卿挑眉道,做好最后一步,拍了拍手,“好了。” 速度真快…… 司秦朝歌狐疑地盯着凤子卿,终究是什么话也没问出来。 翻身倒在床铺上,似乎还留有这人身上的气息,淡淡的香气,很是好闻。 该死的,他想到哪里去了?这个混蛋的气息可能…… 用力地甩了甩头,司秦朝歌一把把脑袋埋在了枕头下面,整个身子滚进了床单里。司秦朝歌睡觉时从没有睡像可言,大概是怕丢脸,又或者是的确不喜欢那些个后宫的女人,他从不留女人过夜。 因此,凤子卿有幸地成为除了司秦朝歌的母妃外,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真是难看。” 凤子卿好笑地摇摇头,看了眼身后的大床,犹豫了片刻,走到司秦朝歌的身侧。 果断躺倒。 他的一只手搭在司秦朝歌的腰上,侧身卧着,注视着司秦朝歌的睡容。 其实,司秦朝歌长得很俊。 凤子卿一直知道,若是两人在一起时,大多数人都会认为他凤子卿才该是被压在身下的那个,不过……美目流露出笑意,正因为这一反常态的事实,才使事情变得有意思多了吧。 手不安分地动了动,见那人没反应,又想下游走了一小段,最后双目含着笑,干脆整个手掌伸进被窝,钻进了司秦朝歌的衣襟里,触着光滑的皮肤。 皮肤真好…… 凤子卿不由赞许道,皇家的保养果然不同一般。 只是,他的手刚准备继续深入时,前面的人突然翻了个个儿,一脸怒容地瞪大眼睛盯着他。 “凤子卿!你在做什么?!” 第三十七章:发作 凤子卿悻悻地收回手,颇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他只是想这么做,就去做了,向来肆意惯了的凤子卿差点忘了眼前之人可不是他手中逆来顺受的玩物,而是骄傲的东玄帝王,是和他一样踩着鲜血与尸骸登上至高王座的王者。 此时这位王者的心情显然又落入了低谷,心道这人还真是摆脱不得。 大不了,熬他一夜又如何? 一掀被褥,将它整个遮住了凤子卿的全身,司秦朝歌讨厌陌生的气息靠近,刚才心烦意乱才没有过于注意,此时意识到身边还有个凤子卿,确实睡不安稳了。 除了司秦朝歌的贴身仆人林括,无人知道司秦朝歌被立为太子之前的几年是如何过的,也无人知道为何东玄向来籍籍无名的五皇子会在一夜之间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之尊。 那都是司秦朝歌埋藏在心底的痛,也正是那段经历,使他养成了时刻戒备的习惯。 随手拿起一件外衣披在肩上,司秦朝歌推开门,正准备出去,身后传来凤子卿的声音。 “你去哪里?穿这么少,也不怕着凉?” “喝酒。”司秦朝歌冷笑着答道,“莫非凤阁主想来陪酒?” 虽然入秋不久,可入了夜还夹杂着几分,见凤子卿蔫了下去的司秦朝歌走出门,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还是该多加几件衣物才是。 还是那日的院子,却不是那日的酒。 取出一只酒盏,倒了一小口,暖了暖身子。 凤子卿…… 又是这个名字,司秦朝歌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们相遇的第一天,是在名满天下的青楼醉红尘,那时的凤子卿那般大方地站在舞台中央,轻拨琴弦,奏了一曲《广陵散》。 然后,年轻的帝王来了兴趣。 他们入了房,一切却都颠倒了过来。 凤子卿并非青楼戏子,而是天下第一阁的掌门人。对方的武功高出他数筹,轻易地将他推倒在了床上。 接着,是一夜纵欲。 第二日醒来时,身边却不见了那人的影子。 “真是个混蛋!” 一把将手中的酒盏摔在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司秦朝歌掩住了面部,眼底竟有几分湿润。 他竟会觉得委屈…… 那个人,凭什么让他放下一贯的骄傲? 他就是个……混蛋! 在眼角抹了抹,司秦朝歌的情绪恢复如初,他不知道此时的情绪波澜算什么,不过若是那凤子卿在影响他的心智…… 狠色划过眼眸,深知深宫暗斗的他绝不允许自己存在弱点。 蓦地,不算响亮却极为规律的脚步声“嗒嗒”地想起,司秦朝歌没来得及回头,身后就传来一阵笑声。 “秦楼主这是在骂谁混蛋?还真令子卿好奇呢。” 怎么又是他? 司秦朝歌闭上眼,稳定差点紊乱的情绪。 “凤阁主……是不是管的太宽了?”说不出是嘲弄还是挑衅,司秦朝歌眼角轻挑,一双桃花眼里是满满的轻蔑。 这人,总是对他的事问东问西,究竟凭的什么? “嘿嘿,子卿随口问问,秦楼主何必如此介怀?” 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对面的石凳上,与那日相同的位置。 “凤阁主是指,秦某多心了?” 弯起红唇:“的确是呢。” 淡然地看了他一眼,司秦朝歌不再接话,而是转移了话题。 “凤阁主怎么也有闲工夫出来转转了?” “这不是怕秦楼主寂寞吗?”凤子卿笑道,“一个人喝酒,那可是……举杯消愁愁更愁啊……” 握紧了衣摆:“让凤阁主忧心了。” “哪里。”凤子卿摆手,“子卿也是道听途说,毕竟,酒这东西,子卿可不敢多喝……不过……” 不过什么?司秦朝歌撑着头,无声询问。 “今夜可不是个喝酒的好时机呢,秦楼主,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什么?” 他忘了什么?司秦朝歌皱着眉,努力在脑海中翻找。 不对,他应该没…… “唔……” 他猛地捂紧胸口。 他的确是忘了,今天是第十日。 是“离情”发作的日子。 第三十八章:暗卫 司秦朝歌的保密工作向来做的很好,百密而无一疏,尤其是关于自己的消息,大大小小的渠道里信息都被堵塞得很彻底。 在毒发的瞬间,司秦朝歌就暗道不对,即便他是栖凤阁阁主,也没道理知道自己中了“离情”之毒的事儿。 “你到底……咳咳!” 用手捂住嘴,胸口一闷,气劲上涌,刚准备质问的司秦朝歌也顾不得那么多,如今墨子卿早已不在,能帮上忙的大概只有还在自己屋里歇息的小林子了。 他冲着暗处比了个手势,顿时出现一人,单膝跪地。 “主子。” “去把林括叫来!” 几乎是憋着气发出命令的司秦朝歌暗念不妙,自己的身体自己晓得,只是说了一句话,胸口又开始作痛,他的情感会不会莫名消减他不知道,但如此下去,他恐怕撑不过几次毒发,就命不久矣了。 这次,无论如何也得把莲玉夺到手! 司秦朝歌就地打坐,顾不上身边还有个令自己产生了戒备之意的凤子卿,运气全身的功力抵抗毒性。每一次毒发都比往次更为狠厉,这点神医莫愁所说倒是不假,司秦朝歌隐隐能感知到,毒性越发可怕,让他几乎无法与之抗衡。 正咬牙坚持时,身后突然搭上一只手,司秦朝歌顿时鸣了警钟,却感到一股柔和的气劲顺着那只手缓缓流入自己的身体里,与自己的内力汇合,贯通…… 该不会是…… “别分心。”身后的人轻笑着提醒道。 自己本想看一场好戏,不过看样子这小皇帝想撑过这次毒发怕是不容易了,为了日后更精彩的剧目着想,他还是决定出手相助一次,不过这皇帝倒也有趣,到了生死关头还能分心想他的问题。 该说他是不怕死呢,还是…… 司秦朝歌哼了一声,将注意力转移回控制内力运行的轨道上,运行了好几个周期,感到自己体内渐渐平息下去,才舒了口气,停止运功。身后带着些寒气的手在瞬间撤离,他还未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拍拍袖口,指了指院外。 “你那仆人等了许久了。” 仆人? 司秦朝歌抬眼,才意识到这一次的运功耗费了不少时间,小林子在院外焦急地等着,却因等不到主子命令不敢随意上前。 凤子卿倚在树旁,一副“不用管我”的样子,显得悠闲自在。 “这是我的家事。”司秦朝歌特地强调着“家事”儿子,“不知凤阁主可否暂时回避?” 要支开自己啊……凤子卿耸耸肩,转身离开了。 没想到他走得这么潇洒,司秦朝歌先是一愣,随即赶紧召小林子近身。 “林括,煎药去!” “是,主子。” …… 凤子卿无意纠缠,是因为他猜得到后面会发生什么,又会有怎样的结果。那副方子,起先还是陈御医亲手教给他,他已煎过好几次的。 他好奇的,只是年轻的帝皇脆弱的模样。 他恨皇家,恨那个夺走他墨氏上下数十口生命的卑鄙皇室! 他一直想亲手摧毁那人的骄傲,在醉红尘时是如此,刚刚,也是如此,只是…… 这一次,他犹豫了,最后,甚至心软了。 看见那人咳血的模样,他竟忍不住出手相助,帮那人度过了一劫……那人,会给他冷眼,会对他嘲讽挑衅,也会在他面前露出那般脆弱的样子…… 那般的……真实…… 虽说身在皇家,司秦朝歌也免不了一些皇室通病,疑心重,见不得下属位高权重,见不得江湖势大,威胁朝廷。可那人在他面前,却时常露出不一样的一面,露出……毫无防备的一面。 真是真实得可爱。 想到这些,他不禁笑出了声,不知是在笑对方的有趣,还是嘲讽自己这般变了质的心态。 “魄。”他对着身侧轻声道。 如同司秦朝歌身边的暗卫那般的人物,出现得无声无息,魄听到呼唤瞬间来到主人身侧听候调令。 “那件事,布置得如何了?” “回阁主,都准备好了。” 残忍地勾起嘴角:“很好。” 既然敢动手脚,就得承受自己的怒火,想到两日后的莲玉现世,凤子卿突然觉得自己心情好上了许多。 反正都要告别了,不如…… 他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勾了勾手指,待魄靠近了些,他才缓缓说道:“告诉白虎楼,本座要尽快知道司秦朝歌的一切情报……特别是……他成为太子前的那段过往……” 第三十九章:质问 翌日清晨,司秦朝歌发现凤子卿已不在院子中了。对那人的行踪,他只是不冷不热地发出了一道鼻音,就不再理会。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还真有那人的“特点”呢。 而凤子卿也多少是有些想法的,第二日就是莲玉出世的日子,虽说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但就怕万一,若是生了什么变故,也是麻烦。回了栖凤阁的别院,将顾东宸召来谈了半宿,才放人回去休息。 莲池边,早早聚了几派的武林弟子,在莲池外的一定范围内,都已派了人把守着边界线,不让他人插手进来。司秦朝歌到场时,凤子卿早早在哪儿了,反倒是那冰冷的尼姑女子和年轻的女弟子久久未到。 “那老尼姑,也不知在磨蹭什么,莲玉止不准什么时候出世……都这个点了却还不见人影……” 抱怨的是豫门的豫淳长老,虽然口上唠叨了一句,却不是真的生了气。他和天山派的林宛如认识了好些年,彼此间也就是欢喜冤家的角色,口头抱怨自然少不了。 领着一众弟子在莲池边找了块地方休整,豫淳就不再吭声了。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少个人争夺莲玉,自己的机会就大了一些,看见有人未到,偷笑还来不及呢。 司马长空简单地与几人套了声近乎,也在自己的地盘里部署起来。司秦朝歌一时间没有动作,因为他发现凤子卿和喻长维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转移到自己身上。 “怎么?本座又不是莲玉,看得这么起劲做什么?” 喻长维抢先跨了一步:“大美人儿,闲等着也是浪费了良辰美景,不如……大美人儿来陪陪本公子,咱们好好交流交流感情?” 司秦朝歌立马递去一个不屑的眼神。 这儿圈养了五十个男宠的纨绔还真能装,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让人见了毫无防备。只可惜他司秦朝歌事先知晓了些底细,又被抢了自己的人,才知道这人不过“人面兽心”。 一挑眉,突然计上心来:“凤阁主怎么都没带属下?一人大概无聊得很吧,不如来陪本座聊聊?” 在司秦朝歌看来,拉上凤子卿,就是在背后筑上了一座大靠山。 就是不知对方是否会答应。 凤子卿显然也没想到司秦朝歌会如此直接,微微颔首:“好。” 他答应了? 凤子卿略感诧异,本想到这人会和他针锋相对几句,少说也会口头调戏,没想到直说了一个字,便是允了。 “我们去那边吧,这边苍蝇乱飞,心烦。”说着,凤子卿已拉起司秦朝歌的手,走向另一个方向。 留下喻长维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苍蝇…… 阁主说他像苍蝇…… 他堂堂华门少门主,一介翩翩公子,竟也会被冠上如此称号? 这简直是…… “少门主。”他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护卫的声音,幽幽地让他打了个冷颤,“别忘了阁主吩咐的,做好你分内的事,别的事,不该管的少管。” 这个护卫,是栖凤阁安插在华门的密探。虽说华门吏属栖凤阁,但身为主子,总得有些法子掌握属下的一举一动。 护卫传话的意思,分明是叫他少去掺和关于司秦朝歌的事。 用上那般警告的语气和眼神…… 喻长维压下心头的惊恐,垂下眸子。 “……我知道了。” …… 刚走到池畔,见喻长维没有追来,司秦朝歌一甩手,将凤子卿的手甩到一旁,也不多看一眼。 “真狠心。”凤子卿揉捏着自己的手腕,“用完就丢,没想到我就值这么点价。” 司秦朝歌白了他一眼,冷声道:“依我说,你连这点价也不值,本座这是在提高废物的利用价值,好好感谢本座吧。” “咳。” 凤子卿咳了几声,突然被说成“废物”,总觉得怪怪的。 “既然秦楼主不打算留我,那子卿……” “等一下!” 司秦朝歌双目微闪,急忙扣住凤子卿的手臂,将他拖了回来。接着,手指轻轻点在脉搏上,凑到凤子卿耳边轻声道:“昨晚的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说着,手上加重了力度,似乎只要对方的答案令他无法满意,就会重重地下手。 凤子卿不傻,当然听得懂司秦朝歌所问为何物。 司秦朝歌想知道,凤子卿是如何知道他身中“离情”之毒的。 第四十章:开幕 “呵呵,秦楼主是问昨晚的事儿?” 凤子卿咯咯地笑了几声,再一晃身,已到了司秦朝歌身后,搂住他的腰。身为墨子卿时,他被扣住手腕质问时,自己只能乔装成喂喂诺诺的样子,想办法将话题引入别处,可如几恢复了本来身份的凤子卿,显然要肆意得多了。 勾起司秦朝歌的下巴,邪笑道:“没什么好奇怪的,栖凤阁的情报网向来白孔不入,这一点,恐怕连靠收集情报闻名的花月楼也比不得。你说是吧,陛下?” 最后二字,凤子卿将声音压到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大小。 司秦朝歌心头“咯噔”一愣,虽然早就猜到对方可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真被揭穿时却觉得浑身不自在。 “你早就知道?” 拉开两人的距离,司秦朝歌满脸戒备,却换来凤子卿的轻笑。 “自然是早就知道的。”凤子卿应道,“从第一眼见到你……或者更久以前。” “你果然是带着目的接近我的。”司秦朝歌不悦道,隐隐散发出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凤子卿!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你猜。” 凤目无辜地眨了眨,引得司秦朝歌一阵暗地里的咬牙切齿。 只是司秦朝歌毕竟身为帝皇,知晓如此下去只会使自己失了主动权,镇定地退回自己的人身边。 “凤阁主,别忘了我们如今还是盟友。” 意思是无法亲密无间也不该保留太多。 可惜,凤子卿不在意这些。 “秦楼主当初不是自个儿说,即使合作了也无法交出信任吗?既然如此,子卿何必做那些出力不讨好的事儿?更何况……秦楼主生气的样子真是可爱异常呢。” 话音刚落,小林子就冲动地想要上前与他理论,却被司秦朝歌一把拉了回去。 “别胡闹!”他低声喝道,“凤阁主也没说错,不过……”桃花眼中写满了威胁,“若是凤阁主保留太多,可别怪本座撕毁合约!” 他要的是能帮他搬倒华门的臂助,而不是随时可能在背后咬上一口的凶狗。 说到底,司秦朝歌始终是不信凤子卿的。 “这是自然。”凤子卿笑道。 随后,就不再言语了。 见他如此,司秦朝歌也懒得开口,慵懒地坐在树荫下,任由身边的下人侍候着。 湖面一片平静,仅余下的最后一小块池面成了几人关注的重点。因为不知道莲玉何时出世,几人都不敢贸然靠近那片地区,生怕被莲玉出世时掀起的波澜祸及,得不偿失。 四周一片平静。 …… 到了傍晚,几人早已倦了,草草解决了晚膳,精神或多或少放开了不少。 随之降低的,还有警惕心。 凤子卿玩味地靠在树旁,目光注视着池塘中央,若有所思。本想找他商量对策的司秦朝歌见到如此画面,眸光微闪,还是靠近了些。 “就算一直盯着,也不见得能发现什么。”走近时,司秦朝歌不忘嘲讽两句。 凤子卿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都这个时辰了。”抬头看着薄暮的夕阳,“若说莲玉当真在今日现世,也没几个时辰了。” “无妨。”凤子卿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情,“现在要做的,只有等待而已。” 等莲玉出世,也在等那些人动手。 瞒着司秦朝歌偷偷部署了多少,凤子卿自己心里有数,他要确保的是万无一失,不告知司秦朝歌只是担心那个万一,如今的他。一样无法信任这位年轻的帝皇。 他虽是一个人来了城南,属下也没歇着,如今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你还真有自信。”分不清是陈述事实还是有意讽刺,司秦朝歌自己也觉得心情复杂了许多,牵扯上这个人,他的行为举止都会异常古怪,此时也对自己的行动感到怪异,撇嘴道,“可别阴沟里翻了船才好。” “承秦楼主吉言了。” 见他一副淡然的模样,司秦朝歌丢了个白眼。 虚伪! 司秦朝歌最讨厌这样的人。 还准备再说什么的司秦朝歌突然被凤子卿捂住了嘴。 “别说话。”他小声道,“好戏……要开场了!” 第四十一章:入夜 凤子卿口里的好戏是指什么,司秦朝歌并不清楚,但看他那副悠闲自得的模样,就也闲来无事陪在一边,等着看他所说的“好戏”。 司秦朝歌喜欢看戏,他喜欢做螳螂捕蝉时的黄雀,坐收鱼翁之利。 “你最好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安啦,绝不会连累到你的,宝贝儿。”凤子卿轻挑地说带,还不忘送了枚秋波。 年轻的帝皇避过眼,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最先耐不下性子的是最火爆的豫淳,他“蹭”地从坐着的枯黄草皮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湖边。 “这么等下去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我看不如我们先去那片池里找找,若是没有,也削了念头,各回各家,或是去别的池子,省的一直吊着心神,提心吊胆。” 其余几人均是无所谓的面面相觑,豫淳当他们默许,正准备商量谁先谁后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颇为不悦的声音。 “豫淳,这么多年不见,你的定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到了极点!” 听到这声音,豫淳的脸色当场阴沉了不少:“老尼姑!” 被豫淳称为老尼姑的只会有一人,天山派的当家掌门。司马长空最为机灵,心知情势不妙,第一个闪到了较远一些的地方避难,而剩下三日也一点点撤离两人的气场范围,以免殃及池鱼。 “哼!老尼姑,你定力倒是出众……这都快入夜了才现身,也不知先前躲在哪里。” 豫淳毫不客气地讽刺着,他们二人一见面,就免不了一番争吵。 不过这一回听到豫淳的责问,不好意思的不是天山派掌门,而是她的弟子叶心。 “啊!对……对不起,是我的缘故……” “心儿,和他道什么歉?”女子打断弟子的言路,“这又不是你的错,咱们不和这老家伙一般见识。” “你……”被称为“老家伙”的豫淳揉了揉自己的面孔,他年纪不小,可自认保养的算是不错,“老尼姑!做错事了还不认账,你们天山派真是好样的!” 女子回过头:“豫淳,我的弟子我自己知道该如何处罚,不需要你去操那个心!” 女子不悦的语气越来越明显,豫淳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低沉。 “老夫还懒得管呢!” 树荫下的司秦朝歌将一幕幕都收入眼帘,斜头问:“这就是你要我看的……好戏?” 倒是平静得过了头,他心想。 “不是,”凤子卿高深莫测地晃了晃手指,“再等等。” 他的目光流过心儿的身上,露出些许古怪。 “怎么?”司秦朝歌也注意到这点,“那女孩有什么不对?” “倒也没有。”凤子卿回答道,“难道宝贝儿嫉妒了?” 油嘴滑舌! 司秦朝歌早该知道狗嘴吐不出象牙,这么问的自己才是真正的傻人。 “嫉妒?凤子卿,不要给你些脸面,你就上房揭瓦。” “是吗,原来是本座自作多情啊。”不知是自嘲还是为别的什么事叹息,他仰起头,“还以为宝贝儿不喜我看她呢……” “那是你的自由。”司秦朝歌冷声回答道。 他为什么要管这个男人看了什么人听了什么话,他又不是他们家的大管家,万事包办,事事皆管,就连主子的私生活也记录在案。 他与他只是暂时相交的两条线,未来会越走越远。 凤子卿侧过身子,自己最近的心境好像烦躁了不少,总喜欢时不时逗弄这位年轻的帝王,虽说这也符合他的个性,却没让他这么乱过。 所有的目光,都不自觉跟在这人身后打转。 他一遍遍告诫自己,这是因为自己目的未到,会情不自禁地想利用这人所以才会关注他而已…… 夜色渐渐垂下,正是入夜时分。 第四十二章:异变 平静的表面,遮掩着暴风雨的前奏。 司秦朝歌和凤子卿没再多话,护看不顺眼的豫淳和天山派掌门冰苒也没多与对方计较,天色暗淡,纵然他们的视力超出常人,也难以在如此情况下窥视水底的景观,豫淳最先的提议只得就此作罢。 他们只能等,等莲玉出世时的奇观。 “莲玉出世……也不知会引发何等轰动。” “至少这城里是不得安宁了。”听见司秦朝歌的喃语,凤子卿接口道,“听说往常都会有一道接天的白光,这次应该也不例外,那震动,啧啧……可想而知了。” 莲玉出世,本就瞒不过世人。南都刺史早已布置好了人马,来抚慰可能躁动的人群。 江湖异动,只会引发腥风血雨,朝廷要做的,是安抚民心。 夕阳西下,余下一轮明月当空,四周寂静无声。偏偏到了这个时候,几人的心都悬了起来,一丝一毫的异动都能使人蹙眉。凤子卿算是最自在的一个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司秦朝歌时不时瞄上他两眼,见他没什么动作,竟能笃定什么也不会发生。 真是奇怪的预感。 可偏偏,凤子卿毫无动作时,当真什么也没发生。 司秦朝歌不信邪地又瞅了一眼,却见男人嘴角微翘,心情好像不错。 没怎么细想,司秦朝歌就招来小林子吩咐道:“让他们准备准备,可能……要开始了。” 至于为什么,司秦朝歌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这个男人早已洞悉了一切,他要做的,是与这个合作者共谋福利。 反正,早些准备也没什么害处不是? “是。”小林子应声离开,留下自家主子继续观察那个奇怪的男人。 之所以说他奇怪,是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让人难以琢磨,比如突然提出的合作,比如此时前来争夺莲玉时却不带上一兵一卒。双手难敌四拳的道理他相信这个男人懂,莫不是他竟如此小觑其他几人? 凤子卿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向,满意地点了点头。 “宝贝儿算是开窍了,知道时机要到了。” 对于这人口头上的轻薄,司秦朝歌早就放开了,根本理都不理。 凤子卿没计较那么多,只是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普通的准备可是没用的……” “什么意……” 正准备问清楚的帝皇突然觉得脚下的地面一震,赶紧扶住身边的树干,刚巧被男人握住柔若无骨的手,一阵捏搓,竟格外舒服柔滑。凤子卿还准备继续时,突然看见一双喷火的眸子。 眸子的主人毫不客气地甩开他的手:“你又在做什么?” 他究竟吃了自己多少次豆腐……司秦朝歌数不过来,他只知道这人借着这种机会碰过自己不少次。 凤子卿没觉得丝毫尴尬,自然而然地松手,转移目光:“要开始了。” 这才注意到,刚才地面的震动并非偶然。司秦朝歌回过身子,看见其余几人姿势不堪地东倒西歪,只有内力高深些的豫淳和冰苒没什么事情。只是他们的眉宇间也闪现了凝重。 “出了什么事?” 凤子卿伸出一只手指指了指前方:“看。” 看什么? 想着,司秦朝歌回过身,双目紧缩。 冲天的白光从西边升起,几乎一瞬,就直达天宇! 圣洁,纯净。 那白光仿佛能洗涤心灵的污垢,让人看了心情舒畅。 “难道是莲……” “等等。”凤子卿按住司秦朝歌欲往西处跑的冲动,撇了撇嘴,“好戏可还没完。” 司秦朝歌记得,这个男人说会有一场好戏。 他也在等着。 “是什么?” 男人神秘一笑:“马上就知道了。” 仅仅下一秒,司秦朝歌就懂了男人的意思。 冲天的白光升起——是四道,不是一道! 瞬息之间,其余三处莲池也相继升起三道刺目的白光! “四道!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四道!” 豫淳不可置信地嚎叫着,指着城内四方,指尖都在哆嗦。 “一定有问题!莲玉绝不会有四块!” “哪一处是真的?” 司秦朝歌眯着眼,沉思着。他突然看向身侧的男人。 这个男人,八成是知道真相了。 第四十三章:信任 “有人动了手脚?” 反应很快的司秦朝歌马上聊想到一种可能,虽不知是谁动的手,但一定是为了夺得莲玉,那便是敌人。凤子卿仍旧一脸平静,司秦朝歌虽然也怀疑过他,却马上想到这只如此骄傲的九天飞凤岂会自甘堕落到使出如此手段? “聪明。”凤子卿毫不怜惜夸奖,那幕后黑手是谁,他心里也有了个数。 他也知道司秦朝歌对他起过疑心,但他又何曾完全交付了真心?无所谓相信与否,至少他们现在还有共同的目标,那便暂时不可能两虎相斗。 豫淳开始有些慌乱了手脚,但那一把年纪毕竟不是摆设,丰富的处事经验让他比之司马长空早许多的冷静下来。天山派的冰苒始终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也不见其慌乱。 司秦朝歌眯起双瞳,为何喻长维却露出高深莫测的样子? “看哪儿呢?”凤子卿突然对司秦朝歌的漠视感到不悦,撇回男人的脸,“别忘了,我们才是合作关系,你难道对那个华门的少门主真的有意思?” 凤子卿没嗅到自己话中的醋味,司秦朝歌也注意不到这些,他只觉得,这个男人的脾气当真是喜怒无常。 “我当然知道谁才是我的合作者。”挥开凤子卿的手臂,他不过是多看了别处一眼,这人突然犯的什么毛病,“用不着你来提醒,比起那些,我亲爱的合作者,你是不是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指向四处的四道光柱,带着几分质问的语气。 或许是听见司秦朝歌的话语中有着三个令他愉悦的字眼,凤子卿也没对这个对他呼来唤去的年轻帝王表示不满,而是拍了拍手,将司秦朝歌拉到旁人看不见的位置。 他与司秦朝歌的合作是暗中定下的,那么同样的,他们之间的互动也不能让他人知晓了去。 两人刚站定,原地忽然出现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男子,屈膝半跪于地。 “阁主。” 听他的称呼,这大概是栖凤阁的死士或是暗卫,司秦朝歌心想。 “他是我的暗卫之一。”凤子卿先对他说道,旋即低头打量起半跪的人,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事情如何了?” “回阁主,在西边。” “西边?”插话的是司秦朝歌,他紧紧盯着凤子卿的一双凤目,“凤阁主,你安排得可真周到……你究竟背着我做了多少安排?” 帝王的权威从来不允许任何人侵犯,这是司秦朝歌自小接受的教育,虽然从小并不看好的他从未料到未来会继承那个位置,但身在皇家,总有种无法泯去的傲气,此时知晓了凤子卿背地里的做法,多少是不悦的。 他的不悦,源于眼前之人的不信任。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接着逼问。 “何必呢?”凤子卿随意地绾起自己的发,答道,“你也从未信过我,不是吗?虽然是在合作,但既然互不信任,不如各做各的打算,最终能互惠互利不就成了?” 他本来无意与他人合作的。 凭借栖凤阁的势力,夺一块小小的莲玉并全身而退并不是难事,但到了事前,他突然改了主意。他只要莲玉的模子,或是说,他需要的形成莲玉的材料,而莲玉内储存的内力或是别的什么,他不稀罕,也从未在意过,如此心想,不如好好利用一番。 于是,他挑中了司秦朝歌,因为心中有种异样的好感。 他的世界总是尔虞我诈,阿谀奉承,偏偏出生皇家的司秦朝歌让他有种真实感。 真实……呵,凤子卿也曾自嘲,这种感觉,怎会出现在生长于那种地方的一代帝王身上? 听了他的话,司秦朝歌脸色阴沉,他的确没全身心信任过这个性格阴晴不定的男人,但此时被如此直接了当地戳穿,难免会不自在。 好像有种被戳痛的刺痛感,尤为真切。 他知道,若想继续他们的谈话,必须换一个话题。 深吸了一口气:“这么说来,西边的那个是真的?” 西边的光芒是最先升起的,但也只比其他三道光柱提前了片刻而已。 司秦朝歌不知凤子卿的属下是凭什么做出的判断,但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相信他,相信凤子卿。 他抬首看着优雅尊贵的男人,做出了这个决定。 “去看看,你一个人?” “本座一人,抵得上不知多少废物。”凤子卿昂起胸,他最自傲的,就是一身强劲的武力。 这是他报仇的资本。 可两人还没来得及移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呼,相视而望之后,两人默契地同时转身,奔回那片莲池边。 天山派的冰苒正将一把染血的长剑拔出右肩,咬着牙,脸上没几分血色。 被袭击了! 两人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是什么人刺杀名满天下的天山派掌门仍能得手? 凤子卿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司秦朝歌注意到了,很快,他也同样拉下了脸。 本该跟在冰苒身后的那个女弟子,此时却不见其踪影。 第四十四章:拦截 “老尼姑!” 最先出声的是向来与冰苒不对盘的豫淳,斗了大半辈子却见老对手伤在他人手上,顿时心生不快。这下见凤子卿与司秦朝歌一副事不关己地站在一旁,来了火气。 “凤阁主,这贼人欲要取我等性命,你们置身事外,似乎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凤子卿轻松地调笑道,“她又没有对我动手……你说是不是,移花宫的女侠士?” 移花宫! 几人眼前一花,原本跟在冰苒身后的女弟子突然现身,衣摆飘动,仅仅看了冰苒一眼,就目光直直地盯着凤子卿。 “你是何时知晓了我的身份?” “天山派向来不喜迟到,这次反常得很,再加上,你总是闪动双瞳,动作也不自然。”凤子卿向前迈上一步,见那女人警觉地向后退去,一手突然成爪迅速一抓,“撕啦”一声撕下一张人皮面具,“更重要的是,你易容的本事似乎不太好,接缝处……太明显了!” 女子向后飞跃了几步,露出了原本的面容,一张绝美的脸,透着张狂与自傲。司秦朝歌细细想来,突然发现这正是那日在酒楼门口被拦下的移花宫女子,个性娇纵得很。 冰苒的脸色冷得如同寒冰,她这弟子今日一反常态地耽误了不少时辰,却不料被掉了包。 玩弄着手中的人皮面具,凤子卿退回司秦朝歌身侧,张开手在司秦朝歌脸上比划着,不时啧啧道:“宝贝儿,你戴上倒显得更美些。” 司秦朝歌没空理会他的恶趣味,随手扯过那张面具,嫌恶地随手一扔。 “你似乎忘了正事。” 光芒要渐渐淡了,他得提醒男人他们在赶时间。 “没忘。” 凤子卿了然地勾起嘴角,这男人就是不能配合他一回。 不过……自己好像越发地喜欢他了。 “移花宫的姑娘,凤某今日奉劝你们一句,以这种手段夺取莲玉可是胜之不武,日后众门派围缴移花宫,也是就在眼前的事了。” “那又怎样?”女子不屑道,“他们本就对我移花宫看不顺眼,这次不过是个借口罢了,等我移花宫夺得莲玉获得一甲子的功力,他们又能奈我移花宫如何?” 女子亮出兵器:“这世道本就是弱肉强食,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 “狂妄!”豫淳踏前一步,“移花宫莫非以为一位小儿就能挡住我等?” “不,”凤子卿小声对司秦朝歌道,“四周有埋伏。” 移花宫的功夫诡异,除去凤子卿,在场倒是无人可知埋伏下的宫众。可凤子卿只是慵懒地搂住司秦朝歌的腰部,靠在他的胸前。 “不过……让他们斗去吧。凤一!” 司秦朝歌刚想伸手推他,最终还是没下手。这个男人此时的表情难得严肃,可那双在他的腰臀处不断滑动的手却让他忍不住动怒。身后闪出一个人影,是刚才的那个暗卫。 凤子卿感觉到身后之人隐忍的怒气,笑着松了手,吩咐道:“拖住他们。东宸,跟过来!” 为何会叫上顾东宸,司秦朝歌没问。只是在下一瞬间,他毫不犹豫地将男人从怀里狠狠地推了出去。 他早该猜到附近布下了不少栖凤阁的暗卫,被瞒在鼓里的,不过自己一人而已。 心头莫名的不舒服。 “凤阁主,这是要去哪?” 豫淳的疑问得到的是凤一的一记掌风,堪堪避过后,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虽说栖凤阁是武林第一,可这般目中无人的态度任谁都不会觉得舒服。 “不用管他们,我们走!” 凤子卿倏地上前,拦腰抱起司秦朝歌壮硕的身躯。怀中人刚想反抗,却见凤子卿已蹬离了地面,运气轻功疾驰而去。功力上略有欠缺的司秦朝歌不敢胡来,只能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死死抱住男人的腰肢。 四道光柱仍未逝去,司秦朝歌的脸色却变幻起来。 没想到这竟是移花宫布下的局,为了混淆视听,这样即便有人找到了正确的那一处莲池,人数必然少上许多。移花宫……一群女流之辈,手段却不容小觑。 武林当真是一潭浑水,朝廷想将它纳为己用怕是不大可能的。 他仰起头,目的地很明确。 是城西的那一处莲池…… 第四十五章:身陷 “要去哪儿寻那莲玉?” “那里。” 凤子卿遥遥一指,所指的正是光柱中央,司秦朝歌皱起眉多少猜出些眉目,可又觉得事情麻烦了许多。 “可是,如何去取?” “自然是进入其中。” 旋身落地,凤子卿这才放开从开始就不安分的司秦朝歌,这时更能清晰地感觉到光柱之中传来的威压。司秦朝歌的眸子动了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男人的背影,那般自信。 他抿了抿唇:“拿到东西后如何?” “自然是各凭本事。”凤子卿回头道,邪魅一笑,甩袖踏向光柱,“你可得走快些了,若是迟了……凭你的能耐,可抢不过我的。” 不服输的司秦朝歌挑起黑眉,哼了一声,跟在凤子卿身后进了光柱之中,他也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及凤子卿,可这一次他却是抱着势在必得之心的。 他总想着能赢凤子卿一次。 眼见着身前的人进了光柱之中,司秦朝歌没有片刻犹豫,加快了脚步跟了进去。只觉得身子一轻,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环顾四周,空忙一片。 “凤子卿!” 他突然发现,原本就在眼前数尺位置的男人一下子失去了踪影!在这片不带任何杂色的白色背景中,听不见任何声音,也看不见任何人。 就连自己不断移动时的脚步声也听不见。 这时的司秦朝歌反倒平静了不少,站稳了身子,反复思考着如今面对着怎样的局面,若是找不到出处,只怕一辈子都得被困在这里了。 这就是莲玉给予的考验嘛? 司秦朝歌轻笑一声,盘坐在地上闭目养神放松心态,他相信总会有什么方法可以出去,而他现在要做的,是冷静的思考。 倏地,他耳朵动了动,好像在寂静中捕捉到一抹声色。 他抬起眼。 继而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 “凤……子卿?” …… 凤子卿的凤眸闪了闪,本该跟在身后的司秦朝歌不见了踪迹,也看不见其他人。 真是个诡异的地方。 缓缓在白雾中踱着步,凤子卿眉间的凝重越来越浓,依现在的状况来看,要离开这里得用些特殊手段,这就如同一片幻境,要用更为强大的内力打破禁锢,才能回到正常的世界。 走了一圈,他终于停下步子,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运功。 眸中突然闪过紫色的光华,他向前看去,白色的背景中渐渐传来脚步声,接着慢慢出现一个人影。 凤子卿眯起眼,想要看个清楚。 那人影渐渐显露了身形,一副严肃的中年人面孔,却挂着慈爱的笑容。 凤子卿的身子突地颤抖起来,这个身影……已有不知多少时日未曾见过了…… 那一直留在心底的身影…… 他情不自禁地开口:“父亲……” 第四十六章:心魔 “卿儿……” 还是如儿时那般慈爱的嗓音,那容颜,却是数余年不曾再见。眼前的人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和些许严厉,逐渐走进,直到,慢慢抬起一只手,抚向凤子卿的脸庞…… 那是熟悉的味道,即使过了数余年,凤子卿仍然记得清楚,儿时他会在父亲膝间玩弄,会被架在父亲肩上放风筝,还会…… 但那都是儿时往事,对如今而言,已是奢望。 他也抬起手,想去触碰还散发着温度的厚实手掌,可是指尖还未触及对方的皮肤,倏地眼前的人渐渐淡去,竟再也寻不到踪影。 凤子卿瞪大双眼,焦急地环顾四周。在司秦朝歌面前向来成竹在胸的凤子卿,在入了栖凤阁后第一次露出如此慌态。 “父……父亲!您在哪里!”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正欲抬脚,眼前又突然出现另一幅画面。 那是个男人,高傲地昂着头,却身着囚服,身后的刽子手举起大刀,只待刀起头落。 高台的上的判官哼了一声,指着台下的男人问道:“墨寒升!你可还有话要说?” 男人毫不退让地与他对视:“寒升自认从未与西洋背地串连,但既然皇上不行,那寒升……亦无话可说!” 那跪地的男子墨寒升,凤子卿记得,他记得小时总有个与他父亲一般年纪的男人亲切地抚着他的脑袋,教导他忠君爱国。他还记得,他叫那个男人大伯。 他的大伯,墨寒升。 接下来的一幕如同一把砍刀,狠狠地割在了凤子卿的胸口,他看见刽子手毫不留情地放下了屠刀,只消一下,墨寒升此人就再也不存于世了。 他恨,恨那些嫁祸于墨家的西洋人,也恨司秦楚琉那个无法明辨是非的暴君。 他曾发誓总有一天要手刃仇人,却不料司秦楚琉离去得比他所想还要早,早到让他多年的心血白费。 如今的国君司秦朝歌,却让他没了复仇的打算。 他要做的,是拿到记录当年真相的档案,至少,他要让那些调查案件时昏了头的贪官给他墨家死去的亡灵陪葬! 当面前再次变为一片空茫时,凤子卿的眸中出现微微嗜血的红色。凤子卿闭上眼, 运起了内功。再次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没想到这诡异的地方竟能映射出内心的心魔,让人走火入魔,还好他刚才及时想通了一些地方,舒缓了心情,否则…… 越是修为高深的人,越容易受伤! 他的内腑因刚才内力的冲击而受到了些伤害,不过不算严重,从袖口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丸咽下,就不再去理睬了。 他的武功很霸道,杀伤力极强,此时运气全身的功力,只听“磁啦”一声,如同被撕碎了一个口子,凤子卿觉得头部有些眩晕,一头倒在了地上。 醒来时,周遭的景象已能清晰入目,他听见身后好像传来一阵喃语,倏地回头。看见了一人倒在地上。 司秦朝歌! 本不想多管的凤子卿刚迈前一步,抿了抿唇,鬼使神差地转回了身,走向司秦朝歌的方向。男人似乎正被梦魇所扰,混然不知有人近身,那般毫无防备。 凤子卿探出手去,触上司秦朝歌的体肤。 这个本该威严坐于朝堂的一国之君,此时正顺从地躺在他的面前,他的指尖…… 凤子卿很喜欢这种感觉。 他挺喜欢,这个在他面前不时炸毛,却又毫不吝啬那份帝王高姿态的年轻君主,喜欢他的那份真。 在他的身边,很轻松。 可惜…… 凤子卿伸手揉着司秦朝歌的眉心,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微起的口,也不知他的心魔为何物,是最是无情帝王家?还是那困扰着他的“离情”之毒? 叹了口气,刚准备起身离开,突然看见卧着的人眉宇间的神色一变,继而低吟出了声。 凤子卿眯起眼,这次他听得清楚,男人叫了一个名字。 他的名字——凤子卿。 第四十七章:窥情 竟是在唤他的名? 凤子卿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两下,随即冷静下来,重新蹲下身子,探了探司秦朝歌的额头,并没有发烫,那便是他的心魔幻境当真与自己有关。 眸色沉了下来,凤子卿再次看了眼躺着的人,还是退到了一边去,他能猜到那样东西应该就在附近才对。 莲玉! 他绝不会忘了真正的目标,更何况,如今想要救出司秦朝歌怕也只能靠那样东西了。 一旦坠入心魔幻境中的人,只有两种方式能得以摆脱困境,战胜自己的心魔,亦或是以绝对的力量与幻境对冲,打破禁锢。 凤子卿不知道司秦朝歌的心魔究竟为何物,他能做的,只有助司秦朝歌以第二中方式脱困。 …… “凤子卿?” 司秦朝歌一愣,眯起眼,露出危险的神色。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将我一人丢下很快活是不是?” 话一脱口,司秦朝歌自己都不由一怔,什么叫……把他丢下? 就好像,他们本就该一起似的。 司秦朝歌回了回神,打消那些奇怪的念头,再一次审视起眼前的男人。越是看着,他越是气上心头,快步上前,还不忘一边质问道:“凤子卿,你怎么突然哑巴了,你……” 忽地,凤子卿身形一动,快速移动到司秦朝歌身前,接着一用力…… 将司秦朝歌推倒在地! 司秦朝歌一愣神,再次回神时迅速探出手掌,掌风席卷过去,却见身上的人头一偏,接着一个擒拿手,将他的行动彻底制住。 司秦朝歌咬着牙,不甘地看着身上的人,接着想起了那一夜…… 那一夜,他也同样被这人制住,被迫雌伏于他人身下。 他一直以为那是人生中最大的污点,是伤疤,可是细细想来,却有几分品味的意思。 他对凤子卿,究竟抱有怎样的心态? 是爱?还是恨? 若是恨,为何他总是期盼着得到那人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寻觅那抹身影,甚至对他的无理取闹纵容起来?为何那夜饮酒时他竟期待着看见男人脸上情动的潮红,对男人挑逗的话语甚至产生了感觉? 他从何时起,变得如此不正常? 或是从最初开始,一夜旖旎,就注定了日后的心动。 身上的男人动作愈发地打了起来,他大胆地将手伸进司秦朝歌的衣袖中来,深思里的司秦朝歌并未察觉,仍在思考着自己的问题。 果然,是渐渐爱上了吧…… 他司秦朝歌,竟有一天会爱上一个与他一样的男人,这简直是…… 不可思议! 身上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司秦朝歌身子一抖,瞬间反应过来,身上伏着的人已经将手探了进来,对他上下其手。但那温度低得骇人,让他忍不住发起颤。 这人……不是凤子卿! 凤子卿的温度他曾以最亲密的方式接触过,那般温暖…… “滚开!” 司秦朝歌出其不意地抬脚,踢向对方的下身,接着反手一拉,制住对方的身子。他随手整了整衣襟,就将心思全花在了眼前的男人身上。 他一个用力,将男人扼得更紧。 “说!为什么假冒凤子卿!”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知晓对方的真实身份,而是想问出对方冒充凤子卿的原因! 不自觉地,将那人摆在了如此之高的位置…… 却见怀中的人诡异一笑,司秦朝歌刚觉得不妙,就发觉男人缓缓化作一缕青烟,无言消散。司秦朝歌向四周环顾,却寻不到一丝踪迹。 怎么回事? 一双桃花眼露出不悦的神情,内心的不安却越发明显。身为帝王,最怕的就是无法掌握局面,而这于他而言,多少是心慌的。 短暂的心慌之后,是重新镇定下来,四周仍就是空茫一片,和最初没什么两样。 那个“凤子卿”,究竟是哪里来的? 司秦朝歌深吸一口气,忽然抬起头,对上一双紫色魅惑的凤目。 男人的身影有些不显真实,半透明的身子逐渐向他走来,停在他的身前。 司秦朝歌细细地打量起来,终是有些试探地问道:“子卿?” 这一次,他没有连名带姓的称呼,而是第一次唤他,子卿。 凤子卿的心情也意外地好,轻启朱唇道:“是我。” 司秦朝歌并未贸然相信,他犹豫着仍旧保持了一定距离,却见男人突然冲他摆了摆手,一双魅惑的紫瞳渐渐黯淡下去。 “先别问,让我先说,”凤子卿抢先道,“时间不对,我用了催眠术勉强进入了这里,你的心魔空间中,也只能撑上一会儿。记住,我呆会儿会传你些功力,等你吸纳完毕后……运足内力,一口气冲破这里的禁锢!” 司秦朝歌还想问些什么,倏地感到身子一轻。 好像有股陌生的暖流,在体内缓缓流过…… 第四十八章:传功 再次回到司秦朝歌身前时,凤子卿的手中多了一件莲型白玉,地上的人仍没有半点动静。 凤子卿助他支起身子,剥开他的眼皮,不知道对昏迷之人催眠之术还奏不奏效。 但至少得试试。 墨瞳中渐渐有紫光流转,片刻之后,紫色的光泽映入了司秦朝歌无神的眼圈中。似乎有那么一瞬,司秦朝歌的眸子亮了起来,却又瞬间熄灭。凤子卿没恼,这短短瞬间他意外地侵入了司秦朝歌的心魔之中,将自己要做的事传达过去。 接着…… 他拿出那块莲玉,运气内力,一手握住莲玉,一手抵在司秦朝歌背部,以自身为媒介,将莲玉之中的内力渡到司秦朝歌身上。 气流萦绕在两人周身,在白色空茫的世界里划出一个被隔绝的空间,凤子卿传功的速度越来越快,而接受的司秦朝歌脸色也渐渐恢复了血色。他的手指无意间动了动,仅仅一瞬,凤子卿并未注意。 莲玉之上也有一层乳白的光华,缓缓流转,越发光洁…… …… “噗!” 司秦朝歌抚住胸口,闷哼了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丝毫不敢怠慢,他马上再次盘膝坐好,凤子卿传功的速度于他而言算得上快的,稍有不慎——诸如方才——一个不留神,令他承受不住的力量就冲击着他的筋脉,让他受了伤。 但司秦朝歌也不是那么轻易认输的人,这回他掉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分毫不敢掉以轻心。莲玉的力量如同阵阵暖流,温润着肺腑…… 他忍不住舒服地呻章:吟出声。 有力量的感觉远比想象中好得多,他虽有权,可毕竟自身武力不算高强,出没武林难免提心吊胆,但同时心里也正纳闷,凤子卿若是将自身功力都传给了他,岂不是吃了个大亏。 突然灵光一闪。 莲玉! 也只有莲玉,会有如此连绵不绝的内力传入他的体内,看来当真如传言所说,莲玉的传说并不假。 可那凤子卿显然也是冲着莲玉来的,如何会将其中的内力让给他? 许多的疑问徘徊在心头,可司秦朝歌却没那么多时间去深思,将传来的功力逐渐炼化、据为己有,这一过程并不轻松。 过了半晌,传功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司秦朝歌也感到体内异常充盈,继续调理着仍有些紊乱的内力,他才得以松一口气。这下子,该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理顺最后一口气,司秦朝歌深深吸气,吐出,大功告成地站起身子,觉得身子轻巧了许多。 他的内力,少说也增加了四五十年,实在是受益颇多。 他记得凤子卿叮嘱他冲破这里的束缚,可正要动手时,他忽然犹豫了。凤子卿说这里能映射内心的心魔,而他所见的,分明就是凤子卿——那个狠狠侵章:犯过他的男人。 而他对那个男人…… 他是一国帝皇,与身为江湖霸主的凤子卿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他不可能成为江湖侠士,而凤子卿,亦不可能入宫为妃。 可心口的冲动仍是不断涌上,叫嚣着想要占有那个男人。 其实这才是他的心魔吧,想要的东西,却得不到。 还记得莫愁为他指明有缘人就在江城时他的措愕,忙活了一场,千思万想也未料到日后会对那个当初被他挂在嘴边记恨的男人动了真情,只是不知,对方与他是何种心思。 摇了摇头,司秦朝歌还是决定先脱困再说。之后的事,待他见了凤子卿再去想吧。 涌出体内的内力如同潮水般气势汹涌,他隐隐能听到有什么破碎的声音…… 他终究没能彻底战胜自己的心魔,可在睁开眼时又觉得这也不算什么。 他的心魔是眼前的男人,那他便要得到这男人的心。 见司秦朝歌站起了身子,凤子卿上前抹了抹对方眼角的朦胧,轻昵地咬上对方的耳垂。 小声道:“欢迎回来。” 第四十九章:圣女 光柱笼罩的范围渐渐缩小,留守在外面的顾东宸神情晦明不定地来回走着,时而抬头看上几眼逐渐淡去的光柱。看着情况,离他们回来的时间不远了吧。 顾东宸捏紧了袖口,满脸不甘。为何是司秦朝歌?为何能陪同他进去的人不是他顾东宸,而是他灭族仇人的儿子司秦朝歌! 咬紧牙关,顾东宸揉了揉太阳穴,这些事情让他头疼,他的感情始终无法被凤子卿接受。 他还要付出些什么…… 邪眼一瞅,顾东宸身形一顿,一抹倩影划过眼底,素色的衣角摇曳,一个回眸,就匆匆转身离去。顾东宸总觉得那身影有些眼熟,眯起眼细细观看却又觉得毫无印象。 想也没想,他赶忙追了上去,运气轻功,瞬息拍上姑娘的肩。 “等等!” 白衣姑娘身形一晃,移开了两步,掩了掩面纱,避开顾东宸探索的目光。 “姑娘,你……” 顾东宸伸手欲取下女子的面纱,女子下意识地推开,侧过身去。 “这位公子,请自重。” 女子冷淡的声音传入耳中,顾东宸突然想起,这女子正是那日宴会门口的另一名移花宫宫众。这女子的性格不若另一人那般刁蛮火爆,反倒是平静如水,让人容易心生好感。 不过毕竟是移花宫的人,出现在这里只会让顾东宸产生防备。 “姑娘可是移花宫的人?” 他冷哼一声,带着疏远问道,可随即疑惑地皱了皱眉,这女子的眼中似乎划过一抹情绪,掩饰得很快,瞬间寻不着踪迹了。 他也没多想,权当自己眼花。 “是移花宫如何?不是又如何?”女子昂起头,指视他的眼,“栖凤阁向来亦正亦邪,若不是实力强盛,只怕也早早沦为与我移花宫一般遭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嫉恨的地步了,难道不是吗?” 听到这话,顾东宸自然不舒服,语气更冷:“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栖凤阁素来对江湖事务不予理睬,那些正派人士也没理由将邪魔歪道的帽子扣在我栖凤阁头上。” 素衣女子咬着银牙,没有回应。 “姑娘,你能否……摘下面纱?” 顾东宸突然大胆地开口,也不知是突然犯了什么病,但话说出了口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他也只能静静等待对方的回答。 等了半晌,女子才回过身:“……公子怎会如此想?” “我……”顾东宸一时间舌头打起了结,“没什么,不方便就算了吧。” 女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刚准备启口,那边就传来呼唤声。女子一惊,显然对这声音十分熟悉。 “韵儿?” “圣……圣女,您怎么在……咦,其他人呢?” 圣女? 顾东宸蹙起了眉,移花宫每届都会有一位圣女,据说她们天赋惊人,皆为百年难遇的连武奇才,眼前的女子武功随时不弱,可与自己相比还相差一线,如何担得起“奇才”二字? 女子瞄了顾东宸一眼,见他神色微变,急忙将韵儿拉到身后:“公子,我等先走一步了。” 不待顾东宸回应,她已拉着韵儿闪身退去了。 顾东宸没有追,也不知追上去还能说些什么。只是直觉日后定会再次遇上。 比起移花宫圣女,他更关心栖凤阁阁主凤子卿。去了这么久,原以为凭凤子卿的武功早早就该拿上东西归来了,谁知还没半点动静。 难道里面出了什么事? 顾东宸刚准备进去探探,却见光柱骤然收缩,继而消失。 里面的人影也渐渐显露出来。 有好几个人,皆卧倒在冰凉的地面上,似乎是陷入了昏迷。 站着的只有两个人,但顾东宸的脸色显然不怎么好。 那是凤子卿,和搂着他的司秦朝歌。 第五十章:思虑 “你们……”顾东宸犹豫地看了眼倒在后方的几人,确认了他们失去了意识,才上前请示道,“阁主,现在……” “先回客栈。” 凤子卿抬头示意司秦朝歌松开搂在腰间的双手,后者稍微有些不愿,但架不住凤子卿挑眉邪魅一笑,只得不情不愿地放了手。一放手,凤子卿就旋身到了顾东宸身边,拽上他的衣物,脚尖点地迅速步向远方。 “凤……你等等!” 司秦朝歌这就想追上,却见凤子卿蓦地转身,对了个口型。 他说:“晚上,来客栈找我。” …… “主子,您回来了?” 司秦朝歌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小林子已然候在哪儿了。小林子是个聪明人,见凤子卿将司秦朝歌带走,也就大致摸清了当时的情况,二话不说就招呼着自己这边的手下搬师回府,没料到主子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的眼珠转了转,光柱消失没过一会儿,主子又是一个人回来的,依主子的轻功能力,该是做不到的才对,难道说…… 他跟在司秦朝歌身后,给他端了碗茶水,然后恭敬地问道:“主子,东西……没到手吗?” 接过茶盏,司秦朝歌的脸色晦明不定,想起前些时刻发生的一切,他的脸黑得很彻底。凤子卿渡给他的内力十有八九来自莲玉,虽不知对方为何那么做,但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他只想见到那个人,拥着他的身子。 望了眼窗外的天,时辰虽已不早,但距离那人来拜访应该还有不少时间吧。 挥了挥手,道:“退下吧。” “是。” 虽没有得到答案,但小林子对主子的吩咐不敢有半分怠慢,急忙弯着腰推到门外,掩起房门,又不自觉地多看了主子一眼,总觉得主子哪里不一样了。 这么想着,他赶紧垂下头,告诫自己如此冒犯的举动绝不能再有第二次。 直到小林子合上房门,司秦朝歌才松了口气,闭上眼,盘腿坐在床榻上。急急忙忙地赶回来,还没来得及整理体内多出来的内力。 约莫估计,也至少有三、四十年的内力。 有这些内力的支撑,司秦朝歌已属于高手的范畴了,虽算不上顶级,可能击败他的人大概一只手数得过来。司秦朝歌感受着内力运行的轨迹,放缓了神经。 这股内力温养着经脉,比之凤子卿霸道的内力相差甚远。这定不是凤子卿的内力。 那便是……莲玉! 想到自己已经得到了莲玉之中的内力,司秦朝歌的脸色反而更加难看。他反复查看着自己的经脉,黑了大半边的脸。 既然已经拿到了莲玉,为何“离情”之毒还未解开? 莫非,真如最初神医莫愁所说,需寻到真爱? 真爱? 司秦朝歌心头一动,突地红了大半边脸,他想起那不真实的梦境和一夜荒唐韵事,又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个人。 凤子卿……你真是个劫难…… 对于栖凤阁阁主不爱女人的传闻,江湖中并不罕有,也早早传入他的耳中。只是栖凤阁阁主向来风章:流潇洒,片叶不沾身,谁知自己这份荒唐的爱恋对方能否接受。 司秦朝歌深吸了一口气,从床上起身,整理好衣襟,推开窗户。 不管对方接不接受,他都得为自己争取一把不是? 他可是一国帝皇。 此时若是先选择了退缩,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夜早已深了,客栈外显得很是冷清,司秦朝歌向四处张望,并未见到武林人士的身影,运气轻功几下子从窗台出了屋子,到了屋顶之上。 握了握拳,这次,他断不会放过那个男人。 第五十一章:一吻 凤子卿住的客栈不远,以现在司秦朝歌的功力,即使所用的并不是多上乘的轻功,也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对方的房间。放内还点着蜡烛,透过窗子看去似乎只有一个人。 司秦朝歌在墙垣旁停下步子,伸出手,扣着窗户。屋内传来轻微的声响,接着木窗被拉开,凤子卿探出了头。 “我还以为你会走正常的路来,”凤子卿挑起眉,“进来吧。” 司秦朝歌笑着,或许只是突发奇想地试试增长了功力的自己有什么不同了,才会一路使着轻功飘到这里来。这么想着,已经落进了屋内。 随意地环视一周,凤子卿的屋子十分简陋,甚至让司秦朝歌诧异。 “你住在这里?” 只有一张床铺,一张桌子和几把板凳,司秦朝歌对于栖凤阁阁主下榻于如此场所感到不可置信。 “怎么,意外了?”凤子卿凑到他身边,侧过身窝进司秦朝歌的怀中,蹭了蹭,“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几天而已,我不讲究的。” 看着怀中人眨巴着眼认真的模样,司秦朝歌避过头,无言以对。短短几日相处他也看出了怀中人对生活索事的毫不在乎,衣食住行向来随性而为,可在某些方面又讲究得可以。只是他这般可爱的表情,让司秦朝歌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脸颊。 被捏的人下一刻就毫不留情地撑起上半身,在司秦朝歌的左脸上狠狠一咬,待看见一个清晰的牙印,才满意地退回来。 司秦朝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眯起眼:“做什么呢?” “礼尚往来啊。” 凤子卿怕出他的怀抱,独自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桌上只点了一根蜡烛,没有其他。司秦朝歌想起凤子卿不饮酒,未免觉得可惜。 “好了,说正事吧。”凤子卿将司秦朝歌的神思唤回道,“你先问吧,想知道些什么?” “那时候,”没有指明,两人却都心知肚明,“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是心魔。我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如此情形,但毫无疑问,你会看见自己的心魔,要做的是战胜自己,或是战胜那股勾出心魔的力量。失败的人……可能会一睡不醒,永远迷失下去。” “你是说,那些没醒来的人,很可能再也醒不来了?” 司秦朝歌捏了把汗。 那时若没有凤子卿相助,他真不敢想象此时的自己又会落得哪般下场。 “这种可能性很大。”凤子卿回答道。 “好吧,事情挺上去有些灵异。”仰头叹了口气,司秦朝歌接着道,“那么后来呢?你……渡给我的内力……” 一时间组织不好语言来了。 “你是问,我从哪儿来的深厚内力?” 凤子卿唇角上扬,悠闲地问着。司秦朝歌耸耸肩,点头,等待他的回答。 “那是莲玉。”凤子卿轻声道。 “莲玉?”听到的人突然拍岸而起,神色晦暗,“你是说,你果然找到了……” 向袖口伸手一掏,凤子卿随意地往木桌上一甩,而司秦朝歌则顺着方向望去,倒吸了一口冷气。九瓣白连,晶莹如玉,这当真与记载中的莲玉一模一样。激动地碰起玉石,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玉石中,不再有一分一毫的内力。 “真的是……” “当然是真的,莫非你以为我骗了你不成?”凤子卿邪魅地笑着道,“怎样,功力提升了多少?” “不少。”司秦朝歌答道。 将莲玉放回凤子卿眼前,司秦朝歌并没有要掠夺的意思。东西是凤子卿找到的,就是他的,而自己,此时已不再需要它了。 他要的,另有其物…… 他深深地斜睨了凤子卿一眼,接着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拳握得更紧。 “找个好师傅指导指导,你现在空有力量,没有相应的技巧可不行。如果没有别的想问,就早些回去歇息吧,今日应该是累了……” 凤子卿打了个哈欠准备起身离去,忽然被身后的司秦朝歌扼住手腕,紧跟着,司秦朝歌将凤子卿的身子转为正面对着他,垂下头,将吻印在凤子卿的唇上。 凤子卿一愣,旋即眸子中暗含春光,缓缓抚上了司秦朝歌的脸庞…… 这张脸,没有易容,是如此俊美潇洒,让人迷恋…… 呵呵一笑:“宝贝儿,你是在诱章:惑我吗?” 第五十二章:春宵 司秦朝歌舔了舔舌,回答不言而喻。 他的目光灼热赤章:裸,像是要用视线将男人的衣物层层剥去,然后摸上那完美的男性身躯,共度春宵…… 而他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拉扯了几下凤子卿的衣襟,而后探了进去,在他的衣内上下其手。随即猛地一推,蓦地将凤子卿推倒在床榻上,用力撕扯着对方的衣物。 他的吻落在男人身上的各个位置,愈演愈烈…… 凤子卿含笑看着他的动作,慵懒地躺在床上,享受着身上之人的服务,不时仰起脖子,发出满意的呻章:吟。这显然让司秦朝歌欲章:火更盛,俯下身,含住对方胸前的红点。 “恩……” 凤子卿动了动身子,拉住司秦朝歌的长发,却悄然解开司秦朝歌的衣衫。卖力讨好男人的司秦朝歌并未察觉,两手仍在男人的身躯上游走,渐渐向下…… “嗯哼……你在做什么,宝贝儿?” 倏地睁开迷蒙的眼,凤子卿咬住司秦朝歌的耳垂,用力扯下了这人的衣衫,随手往身侧一丢,接着妩媚一笑,手忽地拍掉司秦朝歌伸向他后方的手。 “你……” “宝贝儿,在上面可是很累的。”凤子卿呵呵笑道,“宝贝儿要操劳的事很多……这等累活,还是由本座代劳吧。” “你……凤子卿!” 司秦朝歌的怒骂没有起到丝毫效果,空有内力而不懂得使用技巧的司秦朝歌又怎会是凤子卿的对手? 翻身一压,两人易位。 司秦朝歌恼怒地看着压在身上的绝色男人,邪魅的脸上挂着不羁的笑容,不安分的手指在他的胸口不断划过,挑逗着挺立的两点。他只觉得浑身都在燥热,下身不由自主地硬了起来…… 算了,司秦朝歌放松了身体,又不是第一次,反正是和这个男人…… 和他,就无所谓了。 反正以后还有的是翻盘的机会! 定下了日后定要翻身做主的目标,司秦朝歌坦然地接受着男人的爱抚,享受着情事的愉悦。身上的男人明显也已情动,司秦朝歌很是满意地欣赏着他的动作,至少对方对自己还是有感觉的。 勾起嘴角,他的心情愉悦到了极点。 身上的人折腾了一阵,起身取来润滑剂涂抹在手上,探向私密的部位,司秦朝歌见状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放松身体,可在感到异物入侵时还是不免连声呼痛。凤子卿赶忙封上他的唇,手指缓缓抽动着。 一根,两根,三根…… 直到容下了三根手指,凤子卿已经有了快章:感,不安地扭动着身子蹭着凤子卿的下身,随后清晰地感觉到男人的呼吸变得不稳起来。 司秦朝歌得意地笑着,就算是被压,他也要让身上的人不那么好过…… “宝贝儿,你可真会点火。”凤子卿压住他的身躯,撤出手指,缓缓推进司秦朝歌的身体,“不过,本座喜欢!” 用力挺身,就整个埋进了司秦朝歌体内。 两人相拥着,唇齿交接…… 凤子卿慢慢地动着,感受着身下之人带来的愉悦,动作不禁越来越快…… 他感到自己要失控了! 和这年轻的帝皇相处,他时常抑制不住自己情绪,即便一遍遍地告诫自己不行,他姓司秦,是那个人的孩子…… 但是…… 无奈地叹了口气,凤子卿吻过帝王的每一寸口腔,极尽温柔。下身的撞击也愈发猛烈,似乎要将对方整个揉进身体里,再不分离…… 那便,再任性一次吧。 再一次的…… 他的肩头突然感到一阵疼痛,侧头一看,竟是司秦朝歌狠狠地咬了一口。 “宝贝儿,这是做什么呢?” “哼。”司秦朝歌冷哼一声,又不禁因强烈的撞击而呻章:吟起来,“你……恩……用力点……哼哼,这种时候……竟然……还能分……分心,真是……啊!慢点……” “看来是本座不够卖力,让宝贝儿失望了呢。” 凤子卿一个大力地挺身,进入到前所未有的深处,又缓缓退出,磨蹭着内壁…… 接着,再一次狠狠地撞入!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好想一直这样下去……一直……不停下…… “宝贝儿,本座有没有说过一句话?” “嗯哼?什么?” 凤子卿描绘着对方的唇,轻笑道:“宝贝儿……我爱你。” 司秦朝歌张开眼,布满雾气的双瞳微微出神。 他也弯起了嘴角:“我亦然。” 第五十三章:离去 情事之后的司秦朝歌懒散地靠在凤子卿的怀中,虽有些不适,但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撕裂的疼痛。他瞪了男人一眼,也不知男人这高超的技术是和对少人做了才练就的。 凤子卿有一下没一下地替司秦朝歌揉捏着腰部,头搭在司秦朝歌的肩头,笑意盎然。 “疼吗?” “还行。”司秦朝歌的声音有些沙哑,想起方才的呻章:吟他的脸不禁红了红,生怕被男人看见,赶忙转移了话题,“你……准备回栖凤阁?” “要不,我陪你回宫?” 凤子卿调笑着,凑过去摩娑着对方的红唇,漏看了对方一闪而过的欣喜。 他点了点司秦朝歌的额,说道:“逗你的,阁里还有不少事要去做,就算要去陪你,也不是现在。” “那我们这样,算是确认了关系吗?” 凤子卿一愣,这人儿问得还真是直接。 关系……呵,应该……算是吧。 凤子卿的碎发挡住眼眸,心不在焉地恩了一声:“恩。” “那便无所谓了,我有的是时间等你。” 躺回床榻上,司秦朝歌闭上眼,刚才的情事耗费了不少体力,此时只想饱饱地睡上一觉。他拉住男人的手,翻了个身:“子卿……陪我。” 被拉住手的男人温柔地一笑:“好。” 第一次听这年轻的帝皇唤他子卿,就有种怪异的舒适感。握紧对方的手,凤子卿也躺下了身,将对方搂在怀中。他不知道这份安宁能维持到几何,也许等他做完该做的事,就会安安稳稳地去宫中陪他的爱人,和他相伴一生。 所以…… 他贴近司秦朝歌的耳盼,轻声道:“等我……” “恩……” 睡熟的司秦朝歌努了努嘴,无意识做出了应答。凤子卿笑着,嘴角上扬道:“就当你同意了……” 那一夜,凤子卿一夜未眠。见天快亮时,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走下床。他的动作惊动了另一个人,可司秦朝歌只是动了动手指,就没了动作。 是真的累坏了吧,凤子卿想到。 轻轻地在帝王额前落下一吻,他轻声走到门外,关好屋门。 “子卿,你……” 凤子卿回过身,那里是早早候着的顾东宸。顾东宸焦急地看了房间一眼,避过眼,遮住眼中浓浓的嫉妒。 他究竟哪里不如那个司秦朝歌! “东宸。”凤子卿眯起凤目,露出警告的神色,“你最好不要打他的主意……若是你敢动他,在你面前的就只有失败一途!” 顾东宸气得指尖发白。 他从小的好友,他爱慕已久的人,为了另一个男人对他如此声色俱厉! “我……” “回去吧。”凤子卿甩袖,“回栖凤阁去。” “子卿,可是你……” “我还有没做完的事。”凤子卿瞥了他一眼,“这是命令!你想抗命不从吗?” 紧咬的牙渐渐放松,顾东宸垂下头:“属下……不敢。” 对这人的命令,他不敢违抗,也不愿违抗。 看着他颓然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尽头,凤子卿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在自己手指上划了一道口子,让滴出的血流进小瓶中,封上盖。 “离情”之毒,需以爱人之血为药引,方可解毒。 这些,都是神医莫愁未告诉司秦朝歌的。 他又掏出一张字条,推开屋门,将两样东西放在案台上,深深地看了司秦朝歌一眼,缓缓走出。 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 朝歌…… “凤一,”他轻唤道,“保护他。” 黑色的人影蓦地出现在身侧:“属下遵命。” 凤子卿挪动步子,正欲离开,身后的暗卫突然开口道:“阁主,前些日子派去皇陵的暗卫来报,进入皇陵除了那两样东西以外,还需要……”他顿声道,“皇家玉玺。” 第五十四章:寻回 “唔……子卿?” 义日晌午,司秦朝歌才悠悠醒来,揉了揉眼,突然发现原本牵着的人不见了,身侧也是空荡荡的。他猛地爬起身,向四处张望,仍旧没有看见那人的身影。 为什么?他去了哪里? 司秦朝歌闭上眼冷静下来,猜测着男人可能暂时有事出去了一趟,过阵子就该回来了。他穿戴好衣物下了床,准备出门时,眼角突然映入了桌上字条。他一愣,推门的手缩了回来,上前取过字条。 片刻之后,他的脸色阴沉下来,拿起边上的小瓶,就要摔在地上。 只是突然看见了另一句话。 “朝歌,我只是暂时离开,等我们重逢之时,我希望看见一个健康的你,若是那时离情之毒仍未解开……你就再也别想见我!” 司秦朝歌咬了咬牙,将瓶子揣进怀里。 他知道男人是认真的,若是自己当真不去解毒,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那个人了。只是,对男人的不告而别还是忍不住感到恼火。 这算什么?那个男人为何总在这种事情之后悄然离开? 一次,两次…… 愤怒地摔门而出,司秦朝歌回到了自己暂居的客栈,小林子正因为主子的失踪而急得团团转,此时见到主子,还没来得及迎上来,就清楚地看见主子发黑的脸色,脚步一滞,理智地没有选择跟上去。 主子这是去了哪儿?怎么脸色这么差? 小林子守在门外,没敢跟着司秦朝歌进屋。思来想去,主子去寻栖凤阁阁主凤子卿的几率最大,可对方这是做了什么,将主子气成这样? 不再多猜的小林子轻轻扣门:“主子……奴才可以进来吗?” “恩。” 屋门的声音有些无精打采,小林子恭敬地推开门,却见自家主子蹂躏着纸团,一脸咬牙切齿。 咽了咽口水,他开口道:“主子,马车已经备好了,何时启程回京?” 还火大的司秦朝歌这才想起该要回京了。 莲玉的事儿解决了,那些个门派估计也还蒙着,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这都不重要,他得到了莲玉之中的功力,却也证实了那份功力对他的毒并没有什么效用。 而他得到这份幸运的消息,也不是其他门派能随意查到的。 这么想着,司秦朝歌吩咐道:“就今日吧。” 早些日子回京,将那瓶子里的东西交给陈御医配药。 他想早日再见那个男人…… “是,主子。” 小林子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主子,还有一事……” “恩?何事?” “您派人去找墨子卿,可是到现在还没有结果……” “墨……子卿?” 某个念头一晃而过,却早早被司秦朝歌排出脑海。他敲打着木椅的把手,想了想道:“不用管他了,把派出去的人叫回来吧。” “是。” 小林子多少有些惊讶。 不过很快就归于了平静,这些都不是他一个下人该去管的。 …… 回京的路上平静了很对,直到离城许久,司秦朝歌都没再看到栖凤阁的任何一人,甚至没看到华门少门主喻长维。 原本还想好好收拾收拾华门的司秦朝歌也在发生种种意外后暂时放弃了计划,本想等拿到莲玉后再让他们好看,可却被凤子卿扰了心智,忘了这事。如今再想起,也没了继续追究的兴致。 仔细想想,自己对墨子卿的重视与好奇,应该是来自于与那个男人相同的名吧。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奇怪的事儿没有解释通的,意外的中毒,魔宫的目的,唐门的突袭…… 最重要的是,他始终没有想通,给他下了“离情”之毒的究竟是何许人也? 突然,马车停住了。深思中的司秦朝歌被这一奇怪的动作惊扰,探出头来。 “发生了什么?” “回主子,前面路上好像有人。” “人?” 司秦朝歌不悦地蹙眉,小林子赶忙吩咐下人过去将人移开,可谁知细细一眼望去,忽地失声叫了出来。 “林括!”司秦朝歌低声唤道,“你在做什么?” “回……回主子,那人,那人是……是……” “是什么?” 不耐地看着小林子的脸,随后司秦朝歌也向那个方向望去,眉头逐渐蹙起。 尽管他只能隐隐看出那人的身形轮廓…… “是……是墨医师,主子。” 第五十五章:钥匙 要不是突然发现,司秦朝歌都快把墨子卿这号人物给忘到脑后了。 如今被提起,他只是挑起眉宇,吩咐人将对方抬过来,就放下帘幕不再理睬。子卿这名会让他惦起那个男人,随之而来的是阵阵焦躁。 就这样一路到了京城,回了宫,司秦朝歌都没再见墨子卿一面。 回宫的第一天他洗净身子后就急急去了太医院,将药房与凤子卿留下的那瓶血液交给陈御医,并再三吩咐了要尽快配好药液。陈御医一脸不耐地掏掏耳朵,也不顾对方帝王的身份就直接将人赶出了太医院。 司秦朝歌也没生气,兀自回了寝殿后等着陈御医的好消息。凤子卿虽留了药房,可资历甚高的陈御医不可能直接照做的,气傲的御医定会仔细揣摩清楚了药房才敢煮药,深知这一点的司秦朝歌也没指望多块能拿到他的药液。 后来,他在院子中偶遇了墨子卿,那人垂着头躲闪着他的目光,让他厌恶的皱起眉。 这个小医倌,与他心头那人,真是差远了。 司秦朝歌经过他身侧时,没有再多看一眼。回到寝宫时,突然觉得有些浑浑噩噩。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 司秦朝歌晃了晃脑袋,定是他多想了,宫中何时不在他的掌握之中?那个墨子卿的祖宗八代都被自己查了个清楚,何以出了差错? 谨慎起见,他还是唤来了小林子。 “小林子,再去查查墨子卿的背景。” “是。”小林子应声,突然抬起头,“皇上,不是已经查过……” “再查一次。”司秦朝歌打断道,“仔细查!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愿只是错觉……” 小林子没有敢违抗帝王命令的胆子,匆匆去执行命令了。司秦朝歌翻看了几本奏折,恼怒地摔在地上。 立后!立后!又是立后! 真是骑到自己头上来了! “小林子!”他吼道。 “奴……奴才在!” 小林子喘着气出现在门外,听到帝王的召唤迅速赶来,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偷偷抬眼看了眼主子,缩了缩脖子,主子的心情似乎糟透了。 他又看见地上凌乱的奏折,露出恍然的神情。 看来那些心急的大臣又来催促皇上立后了。 “小林子,拟旨!凡是参本让朕立后的,全部官罢两级!” “皇上!这……那可都是……” 都是重臣…… 小林子没说完,就被司秦朝歌的冷笑声制止,只得咬住舌尖,不再言语。 “那又如何?”司秦朝歌敲打着檀香木桌,“就因为这样,他们就有权力管朕的家事?他们既然敢管,就得承受得了后果!小林子,拟旨去!” “是……是。” 看来主子是真的被惹火了,小林子心想。 他快速地退下,拍了拍胸脯,去做事了。司秦朝歌坐回座椅上,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一幕幕,从他与凤子卿不算愉快的相遇,到彼此承认关系,再到最后对方的不告而别…… 司秦朝歌突然摸向袖口。 脑海中恍然闪过一些画面。 陵墓…… 皇陵! 他记得父皇临死前给他留下了一样东西,告诫他好好保留,那是开启皇陵的信物。 一把金色的钥匙…… 他的手一顿。 钥匙……不见了! 第五十六章:打算 “小林子!小林子!” 司秦朝歌一把挥掉桌上的东西,怒吼着小林子的名字。没走多远的小林子只得苦命地赶了回来,低眉顺眼。 “你……”话到了嘴边,突然不知该如何问出口了,“最近有没有人动过我的衣物?” 那钥匙他总是随身带着的,拿走的人定是近过他的身。猛然一想,却是思不出是何人所为。小林子眼珠一转,知道主子话中有话,可话中的意思就不是他该去琢磨的了。 细想了一下,他答道:“恐怕只有后宫的娘娘们……” 司秦朝歌皱起眉,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啊!”小林子突然拍掌,“还有那位凤公子!皇上您曾经与他……” 小林子眨眨眼,其中的意味司秦朝歌自然明白。他靠回座椅之上,撑着头,喃语道:“不会是他……让人查清楚,最近还有什么人近了我的身。” “是。” 小林子再次应下,却没有走开。司秦朝歌抬眼看他,挑眉道:“还有什么事?” “奴才无事。只是皇上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司秦朝歌这才忆起,今天唤回他好几次了。 摆摆手,道:“无事,退下吧。” 他又想起小林子提起的人,后宫的女人有多少斤量自己清楚得很,背后的小动作她们玩过不少,但对象都是其他女人,借她们几个胆子也不敢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可若是凤子卿做的,他却是打心底排斥这种可能性。 他忽地想起一个人。 “小林子!”他又吼道。 这回小林子来得很快,他就在屋外随时听候传唤。 “小林子,去把墨子卿给朕叫来!” 小林子一愣,突然苦起了脸。 “皇上,奴才方才忘说了一件事,还望赎罪……墨医师他……失踪了!” …… 一日过去后,墨子卿的失踪总让他很是在意,在这个档口失踪,难免让他心生怀疑。不过想归想,虽也派了人去寻墨子卿,却没真将这事放在心里。 如若墨子卿想逃离,被喻长维劫去的日子该是最方便行动的才对,不论他出于何种理由回到宫里,都多少让他消除了一些疑心。与墨子卿共处一室也曾有过,可是对方的行为自己都看在眼里,并没有哪里不妥才对。 那么,究竟是谁拿走了钥匙? “皇上!皇上!” 阶下的小林子出手小声提醒道,自从墨子卿失踪的那天起,皇上就经常心不在焉。小林子不敢深思其中缘由,但批着奏折也能发呆的皇上却让他有些看不下去。 司秦朝歌回神,才想起在做些什么。 “这些……晚些再批吧。” 放下手中的毛笔,司秦朝歌起身,舒展着身体。 “小林子,陪朕去走走。” 他觉得自己该散散心,舒缓舒缓心情。 与其想这些没用的,不如去探探皇陵的情形如何,对方既然拿了钥匙,就必然会对皇陵有所动作。 司秦朝歌未进入过皇陵,当初建造皇陵的建筑师曾说开启皇陵需要三样东西,其中一样是他所持的那把钥匙,而另外两样是何物,只有他的父皇司秦楚琉清楚,这是即使太子也没有资格知道的秘密。 只是司秦楚琉临终前也未曾吐露这个秘密,就将它带进了坟墓里。 将司秦楚琉下葬后,皇陵就此闭合,而开启皇陵的方法却沉埋进了墓中。 对这些,司秦朝歌本是不在意的。他不想与自己的父皇葬于一处。 那个残暴的昏君! 吐出一口浊气,运转着内力,司秦朝歌坚信如今的自己不会再去畏惧区区一个小贼。 他准备亲手将对方捉拿归案! 第五十七章:皇陵 司秦朝歌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踏足这个令人厌恶的皇陵,一来到这里,就会忍不住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与那个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男人——司秦楚琉。 这是处地下皇陵,地面上的部分是开启皇陵通道的暗门。司秦朝歌在暗门上来回摸索了几下,再看看四周仍旧攀着绿色植被的痕迹,便断定偷去了钥匙的人还未来过这里。他这次前来并没有带上任何护卫,想试试自己增长的能力。 运气内力,试图开启这扇暗门,可他渐渐皱眉,内力竟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看来当初墓穴的建造者定是下了不小的功夫。 他的耳朵一动。 有人? 莫非是偷了钥匙的人? 这么想着,他的脚步开始挪动,翩然落至旁侧的树稍上,借着遮掩的枝叶挡住身形,观察起墓前的动静。 很快出现的是一个黑衣装扮的人,光看身形,应该是个男人。男人从怀中取出了一块布,打开来,里面包裹着三样东西。 具体是什么,司秦朝歌没能看清,只是模糊地看见了轮廓。 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定有一样是他不见了的钥匙。 男人拿出那三样东西,将其中两样放在暗门上的凹陷处,继而拿着钥匙,塞进中央的圆孔中…… 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这平静的状态只持续了一瞬间,没过一眨眼的工夫,暗门竟启动了! 暗门之下的墓穴入口在一瞬间暴章:露。 只能看见男人背影的司秦朝歌不知道男人此时是什么表情,他看见男人取下三样物品,收进怀中,随即一个跃身,跳入了墓穴之中。等他的气息彻底远去,司秦朝歌才从躲避处走出来,来到暗门旁。 过去他还真没注意,这暗门上还有玄机。 他观察起暗门上的凹槽。 神情蓦地一滞,目光扫过其中一个凹槽时脑中冒出了一个令他不敢置信的想法。 那会是…… 他按捺住自己不安的心绪,俯视着身下的入口,没有半分犹豫地走下了石阶。或许,他只是想有个答案。 这个墓穴之中,埋着他平生最恨的男人。 可此时的墓穴之中,可能还有…… 墓穴之中没有一丝异样,静得吓人。司秦朝歌不是胆小的主儿,自然不会被这般吓到。从怀中掏出备好的夜明珠,照亮了一方天地后,他才开始摸索前方的道路。 说是个皇陵,更像是处密室,大大小小的洞窟密道,也不知哪条才是正确的路。 凭借直觉,他在遇上分岔时选择了中间的小道,放缓了步伐,仔细地听着周遭的动静。 似乎,能隐隐听见另一个人不大的脚步声…… 在前面! 司秦朝歌瞬时加快了步伐,却像是惊扰到了另一人似的,对方的速度也提了上去。司秦朝歌不服输地再次提高速度,就这么直直地向那人冲去。 他想知道,那人是不是…… 已经能看见对方的背影了。 司秦朝歌突然出手,他虽没学过几个正经招式,可是运用强大的内力将对方轰倒还是会的。 他的速度很快,让身前的人一怔,竟没反应过来,已然重招! 身前的人强行转过身,将两只手置于胸前抵挡,却只卸掉部分力道,身子仍是飞了出去,即便没受什么内伤,挨上一掌也不怎么好受。 他咳嗽了几声,借着夜明珠的微弱亮光,露出了真实的面貌。 即使放进人群中,这张清秀的脸蛋也不会引人瞩目。 司秦朝歌的表情有些怪异,不过还是走到那人身前,一把将他拉起。 随即似是无意地摸向对方的侧脸处。 “怎么是你?墨子卿……” 第五十八章:真相 被道了名的墨子卿神色晦暗,却没有避过一双眼。这让司秦朝歌一怔,却反而肯定了另一个想法。 他缓缓地收回手,冷哼一声,负手于身后道:“墨医师,能否解释一下你为何会出现在皇陵之中?” 皇陵的位置极为隐蔽,司秦皇家为了防止日后被人翻了坟,特地命人大兴土木在人尽皆知的风水宝地建了地面之上的皇家墓园,而这真正埋有帝皇尸骨的地下皇陵,则只被告知于当朝帝王。 司秦朝歌不记得自己何时对谁人说出过这些,那就只可能是…… 墨子卿的眼底晃过一抹紫色,可惜司秦朝歌早有防备,借着今非昔比的内力闪身到了墨子卿的背后,将腰间的纸扇迅速抵在了墨子卿的背部。 “别动!” 墨子卿果真没动,只是垂下头。 “你……”司秦朝歌放缓了神情,“究竟是谁?” 墨子卿没答话,任着司秦朝歌探究的眼神在他的身上来回扫过,始终闭口不言。 “你是子卿对不对?”司秦朝歌按住对方的肩,又从后面抱住了眼前的人,“你是他对不对?我在门口看见了莲玉形状的凹槽就在猜测了……” “陛下说笑了。”传来的是不同于凤子卿的清冷音色,“我名为墨子卿,自然叫做子卿的……” “不!你是凤子卿对不对!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 司秦朝歌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他感觉到怀中人的身躯有一瞬间的绷紧,便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而接下来他所听到的,又是那个人熟悉的磁性嗓音。 “不管是不是,又有什么区别呢?朝歌,有些事……太明白了反而不好。” 真的是他! 借着夜明珠的亮光,司秦朝歌的手在凤子卿的脖颈处来回滑动,不觉皱了皱眉。 “子卿,把易容褪下来。” 凤子卿微微一笑,缓缓撕下易容所用的那张面皮。他知道司秦朝歌始终不敢站在他的前面,是怕自己对他使用了催眠术。 有些好笑地摇摇头,都被如此揭露了,以如此面貌身份面对对方的自己又如何下得去手对他使用催眠术? “果然是你。”司秦朝歌蹭着凤子卿的背,亲昵地说道,“前些日子我还在想,你废了那么大工夫夺来的莲玉,最后却成全了我,那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没想到……栖凤阁的情报还真是厉害,开启皇陵的钥匙是什么,连我也不知道。” “朝歌,你不恨我?” “为何要恨?” 凤子卿沉默了半晌:“毕竟,我骗了你那么久。” “是啊。”司秦朝歌突然垮下脸,“明明就在身边,却装作离开,怎么,想看我演深情?不行,一定得罚你,不如让我上你……” “嘿嘿。”凤子卿邪魅地勾起唇,眼中翻起紫光,猛地转身,将身后的人按到了墙边,“我的陛下,您觉得有可能吗?” “你……” 突如其来的吻打断了司秦朝歌的反抗。 慢慢地描绘着司秦朝歌的唇线,凤子卿探出舌尖,舔着司秦朝歌的唇,感到对方很快放松下来,并打开了牙关。 红舌渐渐深入、纠缠…… 一吻下来,两人的脸色都显得潮红,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吻闭唇分,牵扯出晶莹的银丝,凤子卿轻轻勾舌,就看见银色断裂开来。 舔了舔唇,凤子卿魇足地靠在司秦朝歌的胸膛前,丝毫不掩盖眼中的欲章:望。 “想上本座?”他咯咯直笑,“等下辈子吧,宝贝儿。” 被吻的浑身无力的司秦朝歌靠在墙边,也没了多余的力气争辩,哼哼道:“那钥匙,是那天夜里拿到手的?” “不错。不过那真是个美好的夜晚,除了皇陵的钥匙,还让本座发现了另一样宝贝呢。” 司秦朝歌脸一红,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 “既然拿到了莲玉与钥匙?又为何还要扮成墨子卿的样子回来?对了,你和喻长维……” 想到喻长维,他总会觉得不舒服。 “呵呵,宝贝儿,你也想到了吧,喻长维是本座的人,从一开始他就是照着本座的话去做的,将本座掳走,使本座可以将身份转换过来。”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凤子卿干脆将司秦朝歌压倒在地上,覆在他身上,下身有意无意地蹭着对方的腿间,“你若是观察了石门的凹槽就会发现,开启皇陵需要三件东西,最后一样,正是东玄的帝王玉玺……” 司秦朝歌身子一顿。 玉玺?他是如何找到…… “你又对我用了催眠术?” 司秦朝歌的脸整个阴沉下来,他记起那天遇见墨子卿后神情恍惚,仔细一想,原来是因为中了催眠术的缘故,那对方是如何知晓了皇陵的所在……若不是栖凤阁情报网无孔不入,便是自己又中招了。 捏了捏拳,他咬牙切齿道:“不许再对我用催眠术!” “好。” 凤子卿自然没什么意见。 下身的动作幅度逐渐加大,他凑进司秦朝歌的脸庞边,吐气道:“宝贝儿,不如我们也来试试在这里做的滋味……” 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然挺立的司秦朝歌不客气地想推开压着他的男人,可对方抢先一步制住了他的穴道,饶是以他如今的内力,想要挣脱也需要些时间。 这是第几次了! 司秦朝歌最不满的酒肆自己这个堂堂东玄帝王总被人压在身下的事实,即便对方是江湖霸主。 当对方进入时,他仰起脖颈,忍住被撕裂的疼痛感,呻章:吟出声。 接着是愈来愈快的律动…… 身体开始顺从,司秦朝歌也放下了那些心思。 既然被压已经成了事实,总得让他先享受享受再说。 第五十九章:恨意 “慢……慢点!啊!” 猛烈的快章:感袭来,司秦朝歌身子一软,泄了出来。凤子卿也紧跟着达到了高章:潮,却仍旧磨磨蹭蹭地不肯出来。 享受着高章:潮后的余韵,两人相拥着靠在墙边,只觉得这一刻比任何时候都要美好。 “退出去!” 似乎是感觉到体内的异物又有了抬头的迹象,司秦朝歌冷声喝道。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凤子卿难得没有与他多磨,缓缓地退了出来。 拉好衣带,两人将装束整理好,重又站起身来。 “你到这皇陵来,为的是什么?” 凤子卿笑而不语,牵过司秦朝歌的手,拾起掉落在地的夜明珠。 “跟本座去看看?” 司秦朝歌挑起眉,他不喜欢对方在他一个人面前时仍自称“本座”。 于是颔首道:“朕自有此意。” 爱人的不满凤子卿听在耳朵里,笑得更欢,他就是喜欢这年轻的帝王有些小孩子气的一面,与这样的对方在一起,他会觉得轻松了许多,不用去想栖凤阁的兴衰,也不用在意家仇未报。 从未来过的凤子卿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找的地方在何处,但他的直觉向来很准,只扫过眼前的岔路一眼,就拉着司秦朝歌继续向前走。直到眼前出现一间不小的石屋子,四周是空旷的洞穴。 凤子卿的眼眸闪了闪,他有预感,那里有他要的东西。 毫不犹豫地推开石门,屋子里都是木制的书架,上面堆满了染上尘埃的文献。司秦朝歌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场景,随手拿过一本拍去上面的灰尘,时间竟追溯到了百年之前! 似乎,这里都是古老的文献,或说是伴着先帝一起下葬的隐于世间的绝世密典! “你就是来找这些东西的?”司秦朝歌多少有些不可思议,“你要了又有何用?” 他记得栖凤阁并无任何反抗朝廷的活动,暗中布下的势力也皆是保持着中立,而如今他与凤子卿更是有了这般亲密的关系,他可不信对方是要抓住朝廷的把柄的。 谁知凤子卿笑了几声,其中却掩不住恨意:“我墨家为司秦楚琉所害,满门抄斩,只有我侥幸活了下来……但我绝不相信大伯通敌一事,其中若有什么猫腻,他司秦楚琉必然清楚!” 司秦朝歌皱着眉翻看了几页手中的文献,这的确是前些年代的事件记录,或者说是那些见不得光的真相。他看向在文献中穿梭的身影,撅起嘴问道:“你要来皇陵,需要玉玺,问我要就罢了,何必再……暗地里搞小动作。” 他觉得自己不被信任了。 也不知这个男人还瞒了他多少事,比如,他以前有多少蓝颜知己…… 司秦朝歌的眼中闪烁着幽光,似乎恨不得将凤子卿整个人生剥活吞了。 凤子卿没来由地身子一颤,那一瞬间竟觉得后脊发冷。回过神来,耸耸肩道:“你也知道我们那时的关系,若是说出来了,你,岂不是会觉得我不信任你,就像现在一样?” 司秦朝歌缄默无言,确实,若是他那时知道了真相,只怕早已发了一顿火气了。 他是东玄的帝王,却是第一次被人玩得如此彻底。 “本想着将错就错,等这次的事情结束,就回到你身边,陪你好好过日子。可谁相当你竟在这个当口发现了钥匙丢失的事,千算万算,最后还是被你发现了。”他弯起眉宇,“不愧是本座看上的人,这么快就能发现本座的身份,确实了得。” 司秦朝歌不置可否地哼了两声。 又取下一本古书,拂去灰尘,凤子卿接着开口道:“更何况,他不管怎么讲也是你的父皇,我这般窥探你的父皇,怕你心中不会好受……” 气氛似乎突然变了,凤子卿将注意力从刚翻开的书页上离开,抬起头,正好看见司秦朝歌黑得彻底的脸色。 他蹙起眉,难道真如师父所说,这对父子间还有别的什么隐情不成? 过去他没关注过这位年轻的帝王,只知道他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最高的皇位,而他的父皇——司秦楚琉,却是猝死的,在此之前没有一丝征兆,难免让人起疑。 事情好像的确不像表面那般平和。 “朝歌?” “司秦楚琉?”司秦朝歌冷声哼着,话语中带着不亚于凤子卿方才的恨意,“那个猪狗不如的败类……死得好!他死了,整个世界都安宁了!” 第六十章:往昔 司秦朝歌是先皇的六子,娘家也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名门望族。自打出生他就被教育要安分守己,将来只图做个闲散王爷,不被扯进皇权争夺之中。 他的母亲原本是街头歌姬,出类拔萃的容貌吸引了南下巡游的司秦楚琉,便将其掳回了宫中。他的母亲祝颜欢并不爱司秦楚琉,只是也无怨恨,安安静静地呆在宫中,与世无争。 她本是一届戏子,自然引来大家闺秀的阵阵嘲弄。那时候司秦楚琉已然立了皇后,还有五位贵妃,比之她一个小小的妃子品阶都高。然而论容貌才华,却是没几人比得上的。 好在司秦楚琉对她的宠爱似乎只是一时兴起,宠上了十来天,就将她丢进了深宫大院不予理睬。也因此没招来其他嫔妃的嫉恨。 那之后的两个月左右,祝颜欢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她并未像其他妃子那般欣喜,甚至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司秦楚琉,她忧心腹中的孩子能否平安落地,在这寂寥之地,也只有他们娘俩相伴了。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在她生产的那一天司秦楚琉还是得到了这个消息,不过这位帝皇并未前来多看她一眼,只是传旨六皇子赐名司秦朝歌,就没了动静。 后宫的娘娘们虽然咬牙切齿,但见皇上没什么表示,也就没什么动作了。 依她们看来,这个刚刚出生的六皇子定是个不受宠的,杀害皇子是死罪,但将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放在欢颜宫的一处小天地里,也不会碍着她们争宠,自然不愿冒着杀头的风险去设计司秦朝歌了。 司秦朝歌的童年过得很愉快,在母亲的羽翼保护下,没受过一丝伤害。但他也从未见过自己的生父,那个被自己称之为父亲的男人。 八岁那年,他在宫中偶然撞上了被欺负的林括,救下对方后与对方做了玩伴。祝颜欢将林括接进欢颜宫,让他近身服侍司秦朝歌。 林括原本是竹溪宫的奴才,宫殿的主人兰妃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可有可无的奴才。 可这事一出,兰妃却借题发挥,在司秦楚琉耳旁吹着床头风。 碰巧这时兰妃正得宠,嚷嚷着欢颜宫抢了她宫中的奴才,让司秦楚琉给她讨个公道。美人当怀,司秦楚琉当即许了下来,将祝颜欢打入冷宫不说,还颁布诏书,命六皇子司秦朝歌前往西域平定边防战乱。 命令一下,朝堂里当即乱成了一团。元老们纷纷站出来反对,六皇子不过八岁小儿,哪有领兵打仗的本事?这不是摆明了让他去送死,还白白牺牲边疆战士陪葬嘛!止不准,还得闹出个边疆失守,失了片大好河山。 司秦楚琉却是驳斥了所有大臣,将司秦朝歌召上了殿。 那是司秦朝歌第一次见到司秦楚琉,没有任何的心里波动,好似见到一个陌生人一般,做着君臣该有的礼仪,半跪于弟,口中称着父皇。 心中却无半点尊敬。 “特封六皇子司秦朝歌为镇边将军,即刻动身前往西域边疆,钦此!” 司秦朝歌单膝跪地,八岁的幼小身躯在朝堂之上显得格外单薄。 伸手接过圣旨:“儿臣……遵旨。” 他动身去了西域,到达时已过了九岁生辰。即便如此,他仍是个幼儿,在军营中也总被嘲弄的眼神注视。司秦朝歌没有恼怒,第一次涉世的他并不愚蠢,隐隐能猜到必然是有人在其中做梗,才害得母亲被打入冷宫,自己被遣来战场。 令他意外的是,在他到达边疆没过几日,又有人来到了军营。 是林括! 林括比他打上几岁,却也是个没成年的孩子,一见到司秦朝歌就扑到他的身上,眼泪直流,口中不断地重复着“是奴才害了您”的话。司秦朝歌被说得摸不着头脑,等对方冷静下来后才弄清原委。 兰妃劝说皇上连林括这个不懂得忠君护主的奴才一并罚了,就随着司秦朝歌一起去往边疆,看看他们垂死挣扎的有趣模样。 司秦朝歌咬紧了牙关,平生第一次恨起自己过去随遇而安的思想。 这世道中就是人吃人的,没有力量,就只能等着被人吃掉。 他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既然他的父皇将他送到了军营中,那他就先将军队的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 第六十一章:蓄锐 通贯兵法似乎是司秦朝歌与生俱来的能力,读了一些时日的兵法全解和古书,就渐渐掌握了领兵打仗的要领。像是种本能一般,他第一次正式领兵是在到达军营的一年后,他十岁那年。 那年西方蛮族入侵,司秦朝歌第一次穿上将服,带着不服气的将士冲向战场。起先他所发出的命令没有一人理睬,直到东玄军队兵败如山,才咬咬牙暂时听命于这个刚到十岁的孩子。 那一场仗,赢得艰难,却很漂亮。 威望是渐渐叠加起来的,司秦朝歌又陆续打了不少仗,从未有过一场败绩,在军队中也与将士处得不错,从不摆出上位者的架子。 他知道军队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如若将军队掌握在手里,那便得到一个无法比拟的助力。 不过,与他最为熟悉的,还要属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林括。 林括自小就是孤儿,被收养进了兰妃父亲府中,后来做了兰妃的陪嫁,进了宫中成了奴才。他原本只想安安稳稳地得过且过直至生命终结,谁知一届不受主子重视的奴才在宫中就只有任人欺负的份。 若不是遇上了司秦朝歌,也不知他此时还有没有这条命。 “想亲手报仇吗?”司秦朝歌含笑问道。 对这个问题,林括不曾想过,但此时想来,却是涌上一股恨意。 上位者不会顾忌他们这些小人物的想法,不喜的棋子丢了就是丢了,只要实现了它的价值,那对上位者而言便值了。 他就是被兰妃遗弃的那枚棋子,只是这枚棋子并不打算任人宰割。 “请将她交给我!” 单膝跪地,林括宣誓着自己的忠诚。他虽是个奴才,可自认有几分看人的天赋,比如现任皇帝司秦楚琉比不会落下什么好结果,再比如说,眼前的少年前途不可限量! 后来,司秦朝歌寻了军中副帅教导他武功,可不遂人意的是,他的武功进展缓慢,似乎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虽也超出普通人一些,可比之军中的天之骄子却是远远不如的。 他没放弃学武,却也没过度重视,每天比划两下,让自己不至于生疏了。 花了八年时间,司秦朝歌始终留在前线,而清理了军中司秦楚琉的眼线后,留在皇城的司秦楚琉就无法掌握他的情报了。 他开始自学帝王之术,越发有上位者的气质。 八年,足够发生很多事,有空时,他会带着当地的军官到百姓家去拜访几番,送些粮食酒水。 等他到了十八岁,已快及弱冠时,皇城那边传来了消息,似乎是司秦楚琉想要立个太子,最满意的人选,是嫡皇长子——司秦旭阳。 司秦旭阳是个豪爽的人,可那只是表面,背地里与贪官污吏勾结不知做了多少贪赃枉法之事,司秦楚琉不会不知,却依旧放任不理。 据说司秦旭阳自幼就受到司秦楚琉的喜爱,其母当朝皇后赫连忧到现在仍是后章:宫最得宠的女人。 立不立皇子,本是与司秦朝歌无关的,别说对方只是被立为太子,就算登基做了皇上,只要他有足够的实力,也能将对方从位子上拉下来。 他要做的,是养精蓄锐,韬光养晦。 这八年间,他也曾带着军队南北征战,所守住的不仅仅是西边一处江土。 百姓爱戴,传颂事迹,是真正得了民心。 只是不久,宫中就不再有立太子的传言,反而让他等到了另一个消息。 被打入冷宫的颜妃祝颜欢发动了宫变! 第六十二章:宫变 祝颜欢的宫变完全出乎司秦朝歌的预料,他不知是何事导致自己与世无争的母亲不惜涉险发动宫变,也不知他为了这次宫变成功付出了多少代价。 冷静下来再仔细想想,连自己都被那昏君气得誓要谋反,更何况被丢入冷宫,失了儿子的祝颜欢? “林括!” “主子?” “备好车马,我这就回京!” “主子!” 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自家主子这时候变得如此激动? “备马!” 近十年的准备,不能如此荒废! 林括立刻拉住司秦朝歌,小声劝道:“主子,要是去了,这么多年的打算可都……” 司秦朝歌皱了皱眉:“就算如此,也不能看着母亲遇险!” “主子!主子您先冷静一下好好想想,颜妃娘娘既然选择发动宫变,必然是坐足了万全的准备,她要挟皇上,多半是希望召您回京的,不如趁这个机会多做准备,这次回皇城就趁机……” 司秦朝歌的眉头凝得更深,好半天才舒展开来。 “是我糊涂了。”他揉了揉眼侧的穴道,“看来有些事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林括,传令下去,这几日加紧兵马的操练,待圣旨一到……就与我一同归京!” 事实上也正如林括猜测的那般,圣旨半年后便被送到了司秦朝歌面前,看着传旨的官员马不停蹄气喘吁吁的模样,就知道他有多急。看来司秦楚琉那个昏君被人要挟得完全翻不了身了。 更何况圣旨中还写道,已召告天下封他为太子。 司秦朝歌松了口气,心想母亲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出事。 虽不知司秦楚琉在打什么主意,也不知母亲究竟做了多少安排,但这一趟却是非去不可了。 他接了圣旨,将传唤官先行送回了京城,随即召集了兵马,安排了几条不同的路线,准备奉旨回京。 他也有近十年未见母亲了。 林括自然与他一路,同行的兵马不多,是为了避讳。尽管司秦楚琉如今落入他人之手,可他下面那些纵横交错的势力仍旧不少,错一步,就可能输了全局。 紧赶慢赶赶回京城,用了大半年时间送算到了皇城城门外。入了城后,并没急着入宫,而是寻了处酒店先住下,准备打探清楚如今皇城的虚实。 自颜妃发动宫变至今已有一年多,难保生了变。 “主子,”打探完消息的小林子凑近,张望四周后低声道,“民间知道得也不多,但据传言,颜妃娘娘仍旧占据主动。” “真没想到,司秦楚琉也有一天会如此落魄。”司秦朝歌冷笑道,玩弄着手中的茶壶,“吩咐下去,今天修正一天,等明天三方在城外会和后,就准备攻下皇城!” 他已经不准备再等下去了! 放任司秦楚琉在外一天,就是个祸害与隐患! 祝颜欢毕竟是个妇人,难免会有妇人之仁,下不去手解决了还是皇帝的司秦楚琉。若是司秦楚琉一丝,朝堂一日无主,也必然会引起天下大乱。 那就由他手刃了司秦楚琉,亲手夺下至高的皇座! 只是他从未想过第二天一早,一切却像是变了样。林括匆匆跑来告诉他,宫中传出了新消息。 司秦楚琉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将祝颜欢捉拿了起来! 如今他重夺权力,必定会想尽法子铲除奉旨回京的司秦朝歌! “砰”的碎裂声传来,司秦朝歌已然捏碎了手中的茶壶,隐忍了太久的怒火,似乎在一瞬间完全爆发开来! 第六十三章:篡位 司秦朝歌重视的人不多,与他相伴患难的林括算是一个,军中已然有了感情的将士们也算是其中一份子。 而最重要的人,莫过于其母祝颜欢! 来回踱步之后,司秦朝歌立刻遣人整装布置好,并简要吩咐下去自己的计划。他身边只带了林括和另一位副帅,就匆匆赶往宫中去了。 总得要先下手为强! 进宫后直奔皇帝寝宫,这个点已下了早朝,以司秦朝歌对司秦楚琉这些年暗中调查后的认识,对方是不会在御书房处理公务的。 一路上他气势汹汹。也无人敢拦。奴才们噤若寒蝉,将头死死地往下埋。司秦朝歌满腔怒火无意去在意奴才的举动,“啪”地推开司秦楚琉的房门。 似乎是被突然的开门声惊吓,房间里传来一声怪响,随即传出司秦楚琉愤怒的吼叫声:“滚出来!谁让你们进来的!” 房间的大床放下来垂幔——这是司秦楚琉特意让人装上的,此时从隐隐露出的身影来看,床上的不止一人。 司秦朝歌的眼中露出嫌恶,这个昏君竟然白日宣章:淫! 他快步走过去,对司秦楚琉的暗骂声充耳不闻,接着只听“撕啦”一声,床上的景象完全暴章:露…… 司秦朝歌觉得他快红了眼! 被压在司秦楚琉身下的正是他的生母祝颜欢! 此时的祝颜欢十分狼狈,下体也变得不堪承欢,可司秦楚琉没有半分心疼,仍在自顾自寻乐地动着,而他的身侧,竟还有另一个男人看着两人的交章:合处出神。 司秦朝歌的脸色涨得通红:“司秦旭阳!你……” 正投入的司秦旭阳突然打了个机灵,才意识到自己三人的行为正被人看在眼里,而司秦楚琉也猛地反应过来,将大被一遮,立马三人都到了被褥下方。 司秦楚琉伸出手指,气得发抖:“司秦朝歌,你个逆子!你……你……” “逆子?” 司秦朝歌冷笑了一声,拔出了身侧的宝剑。 “真是个不错的称呼,我的父皇,不过……我喜欢!” 那一剑干净利落,直直刺入司秦楚琉的胸口,一击毙命!当司秦楚琉的尸体瘫倒下来时,司秦旭阳已经满脸惧色,赤身爬到司秦朝歌的身前,不断求饶:“六……六弟,饶了我!我是你大哥啊,我……” 同样是一剑,血液四溅。 司秦朝歌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只是司秦楚琉似乎还留有一口气,他虚弱地咳嗽了几声:“朝……” “住嘴!”司秦朝歌吼道,“谁让你叫那个名字!” 司秦楚琉没再搭话,只是在身侧的衣裳内艰难地动了动手,颤巍巍地掏出一把钥匙。 “这东西……是先皇……交代下来……皇陵的钥匙……无论如何也得……咳……传下去的……就算你不依朕……但先皇的意思……你总不能不……” 司秦朝歌沉默了。 司秦楚琉口中的先皇,自然是指他的亲爷爷。司秦楚琉虽对他漠然,可当时年幼的他却十分得身为太上皇的皇爷爷的宠爱。 那便依这一次…… 一把夺过司秦楚琉手中的钥匙,司秦楚琉已然断了气。 司秦朝歌抱起祝颜欢的身躯,搭在脉上,神色严肃。 “去传医生!快!快去!” 少说也被折腾了一天一夜的祝颜欢仅仅吊了一口气,即便再怎么抢救也始终没能救治过来。她一直昏厥着,直到彻底睁不开眼。 那一天对司秦朝歌而言是场噩梦,也是个转折点。 发出信号后,将士们轻松地攻入宫中,没了指挥的护卫乱成一团,根本无力阻止将士们的进攻。司秦朝歌在同一天宣布夺取皇位,并选下良辰吉日登基。 那些父族兄弟,他一个不漏地杀了个干净。 而那些后宫嫔妃,他也全部赶了出去,不合作的,一律斩首示众。 只是他们小动作也不少,但都被司秦朝歌的雷霆手段镇压,一时间朝中竟无反对之声。 对于司秦楚琉的死因,司秦朝歌有所隐瞒,并不是为了那一届暴君着想,而是不愿自己的生母日后背上不好的名声。 他于年初登基,不久南下巡游。 却不料遇到突袭,染上了“离情”之毒。 之后他找上了神医莫愁,顺着指点到了江城,遇见了改写他今后人生的男人——凤子卿。 第六十四章:寒疾 “在想什么?” 见司秦朝歌一时出神,凤子卿出声提醒道。司秦朝歌猛地回神,摇摇头。 “没事,一些不怎么好的回忆而已……” 那些终究成了过去的东西,如今他有了天下,也有了凤子卿。即便母亲从此魂归黄泉,也不知有没有重新投了胎,他也不会再觉得孤单寂寞了。 他抬了抬手:“你要的东西找到了吗?” “没,”凤子卿皱起眉,“这里书卷太多……” “是不是这本?” 扬了扬手,司秦朝歌冲凤子卿眨了眨眼,手中是刚才无意注意到的一册稍厚的书卷。随手一招,凤子卿直接来了个隔空取物,顺手翻开封皮,顿时变了脸色。 “是它!” 司秦朝歌松了口气,拍拍身上的灰尘道:“还有吗?” “不清楚,再找找看。” 合上书卷,凤子卿自然而然地将东西放进衣袖中,随即又在书页中翻找起来。司秦朝歌伸了个懒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凤子卿忙碌的背影,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如此认真的时候。 果然,也很迷人啊…… 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书堆中,冲着凤子卿勾起嘴角:“我帮你找。” “好。” 爱人间就该互通有无,凤子卿揽过司秦朝歌的腰,在对方唇上轻轻印上一吻。 “谢谢。” “我没有和你说过,不要对我说谢谢这个字眼吗?”一把推开凤子卿的身子,眉头一皱,一副相当不愉快的样子道,“你把我当外人?” “怎么会,还有谁能与我更亲吗?” 凤子卿话语一滞,想起已故的亲人,眼中闪过一丝寂寞,却又瞬间变成温暖。 “朝歌。” “恩?” 放下手中的书卷,司秦朝歌扭头看向男人,突然发现男人凑到自己面前,几乎贴上了他的脸。 “有你,真好……” …… 约莫过去了一个时辰,两人也没能再找到些什么。想到天色早已很晚,凤子卿才放弃了继续寻找的打算。 “今晚留宫吗?”靠在书卷旁的司秦朝歌蓦地开口道。 “留宫?”凤子卿回头,妩媚一笑,“皇上这是在邀请吗?” “自然。”极为顺畅地搭上凤子卿的肩,司秦朝歌在男人胸口前蹭了蹭道,“朕今夜翻到了子卿的牌,若是不来侍寝……可得诛九族的。” “难道刚刚,子卿还没能满足皇上吗?” 凤子卿调笑着,却让司秦朝歌突然想起两人刚进入皇陵时的尴尬相处,以及现在还湿润的小章:穴,马上绷起了身子,没劲地松了手。 他只是想压回来而已,宫中是他的地盘,就不信没办法了…… “你真的……” 话音未落,司秦朝歌的脸色却霎时间白了大半,又好似变得红润起来,只是唇色并不好看。凤子卿像是预感到什么似的快速上前一步搀住司秦朝歌向下坠的身子,将他揽进怀里。 他的手拂上司秦朝歌的额头,脸色黑了起来。 这家伙怎么会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竟染上了寒疾! 他忽然想起前两天下起了一场大雨,还听说皇上那日在御花园中…… 没有丝毫迟疑,抱起司秦朝歌,凤子卿以最快速度冲出了皇陵,关上了机关门后,就直奔宫中去了。司秦朝歌半阖着嘴,脸色红得异常,身子也越发地滚烫。点了对方几处穴道,凤子卿这才落进了司秦朝歌的寝宫,将人放在龙床上。 他转身想去太医院抓些药来,却不料手臂突然被人抓住,迷糊不清的人口中也在喃喃不停:“不要走……” 第六十五章:胡言 司秦朝歌在说着什么,凤子卿凑近了才听得清楚,满口都在叫着他的名字。 叹了口气,小心地将手臂抽了出来,替司秦朝歌掖好被角,凤子卿轻吻司秦朝歌的额头,随后踏着轻步出了房。 “凤公子?你怎么……” 乍一下眼前出现一张绝世容颜,小林子吓了一跳,偷偷瞄了几眼寝宫禁闭的房门,凑上前问道。他已然知道了这二人关系的不一般,但皇上今天不是说要去一趟皇陵,他才会在这里守到现在,为何当下却是凤公子从寝宫中走了出来? 凤子卿摇了摇头:“去准备一盆热水,送进去。” 他敲了敲房门,示意道。 即使不知出了什么事,小林子还是没有多问,立马去做了。凤子卿立刻展开身形。向着太医院去了。 索性司秦朝歌的病并不严重,药房中也没有哪味难寻的药材,快速地将药材兜入怀中,凤子卿又赶回了寝殿,刚好看见匆匆回来的小林子。 “凤公子!” 小林子正巧推开门,就看见凤子卿飞身落在了自己身侧,赶忙招呼,凤子卿连忙阻止,随即将网罗的药材丢给了他。 “去煮药!” “现在?”小林子摸了摸头,视线一晃,脸色骤然变换,“皇上……” 猛地捂住小林子的嘴,将他推出门外,凤子卿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快些!” “是!” 猜出是为了主子煮药,小林子的速度快上不少,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凤子卿端起地上的水盆,一直走过去放在凤子卿的床边,才将被子掀开,手伸向帝王的衣襟。 不带任何旖旎与欲章:望,凤子卿轻轻剥下司秦朝歌的衣物,拿起沾湿了热水的毛巾,慢慢地擦拭起来。 他能隐隐听见司秦朝歌低声的呻章:吟,看着他舒缓的神态,松了口气。 再用些药,寒疾也就能好了。 待将身子擦尽后,凤子卿将人重又平躺回龙床上,一点点替他穿好衣物。 “恩……” 嘤咛一声,就让凤子卿的手一顿。他看见司秦朝歌半启了唇,还在不断蠕动。 “子卿……” 凤子卿握紧他的手:“我在。” “子卿……恩,好热……是你吗……子卿……” 凤子卿又握得紧了些,抹去他眼角的晶莹。 “子卿……朕好爱你,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那种感觉很不一样。”口中说着胡话,司秦朝歌潜意识地蹭了蹭凤子卿的身子,“在醉红尘时你好耀眼,耀眼到……好想将你彻底禁锢起来,让这个世上,只有朕能看见你……朕从没想过有一天也会谈情说爱,但那种感觉,也很不错……” 他又动了动身子,继续说道:“在皇陵你说你骗了朕……呵,那时朕假装不在意,装得很像吧……怎么能不在意?朕在意!在意得不得了!明明确立了关系,你为何还不信任朕,难道你对朕就无法……交付真心吗……还是这一切,都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你爱上的,究竟是司秦朝歌,还是他的身体……子卿…… “知道吗,我只喜欢女子,从未看上过哪个男子一眼……” 他的话音顿了顿,声音像是逐渐逝去般,虚无缥缈。 “除了你,子卿……” 第六十六章:翌日 那夜,凤子卿口对口地将药液喂进司秦朝歌的口中后,遣退了小林子,在司秦朝歌的床边睡了过去。他向来浅眠,翌日大早就睁开了眼。 床上的人还在安静地睡着,呼吸平稳了下来,凤子卿伸手拂过他的前额,温度降了,大概是烧退了。 病了的帝王自然不会再去上朝,就算他执意要去,凤子卿也不会允的。因而小林子并未前来打扰,该做什么已经心头有数了。凤子卿安详地注视着司秦朝歌的睡脸,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从未想过幸福会来得如此简单,不过平平淡淡,细水长流…… “咳。” 床上的人忽然一声咳嗽,凤子卿连忙看过去,见司秦朝歌羽翦动了动,悠悠睁开了眼。 “……头好难受……” “你中了寒疾,多休息一会儿。”凤子卿插嘴道。 司秦朝歌挪了挪,这才注意到身边的凤子卿,就想要撑起身子,却发觉浑身无力,只得认命地躺好,侧过脸。 “寒疾?” “生了病都不知道,也不知你是为什么大事忙得焦头烂额。”凤子卿脸色十分难看地道,“再有下次……我就将你禁锢在床上,一直和你做下去……看你还有多少心思去想那些无聊的事儿!” 抱歉地笑了笑,司秦朝歌这才想起前几天因为忙着寻找钥匙淋了场大雨,只是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凤子卿的好。 “子卿,”他又动了动身子,“到什么时候才能下床?” “看你的恢复情况,目前看来,最晚三日即可。” “三日……”司秦朝歌的脸立刻垮了下来,“怎么这么久……” “谁让你自己不小心。” 丝毫不理会司秦朝歌的不满,凤子卿将他的身子摆正了,难得板起脸道:“三日就三日,这期间不许乱跑!早朝那边小林子会处理,他是个机灵人,你也别多操心了。若不安心养病,本座定会给你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 司秦朝歌眼神游离,他好像听见了一个坏消息…… 对于那个“印象深刻的教训”的具体方式,司秦朝歌不做多想,必然是在床上的惩罚。互通了心意后两人也开放了许多,之前在皇陵都做过了,他相信男人除了在别人面前表演现场版外其他地点都不惧去试试看。而如今他这副病情刚刚好转的身子哪有力气反压回来? 即使极度不甘,司秦朝歌还是瘪了下去,好汉不吃眼前亏! “那,你先歇息着,我去看看小林子那边……” 凤子卿起身,准备出门,可司秦朝歌突然叫住他,让他的脚步生生停了下来。 “等等!子卿……你……” “恩?” 凤子卿转回身,疑惑地等待司秦朝歌的下文。 “你……会弹琴?” 他想起初遇时在醉红尘的一曲广陵散,虽是他不喜欢的曲调,却惟妙惟肖,别有一番韵味。 “是啊。”凤子卿豁然开朗,“朝歌是想听我奏琴?” “听说听听乐曲可以恢复得更快。”说着别扭的理由,司秦朝歌一昂首,“怎样,奏还是不奏?” “自然是要奏的。”凤子卿笑道,“刚巧,有一首特别的曲目要献给你,本想等你的生辰再说,现在看来,只能提前了。” 第六十七章:求凰 司秦朝歌珍藏过一把琉璃古琴,可奈何无人入得了他的眼得以波动琴弦,就一直摆放在宫中,从未使用过。 这时候司秦朝歌自然不会再吝啬,看着凤子卿将古琴安安稳稳地摆放好,双手抚上琴弦。 早早谱好的曲,只是始终没能遇上对的人,便是琴音,也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手指轻拨,第一个音节赫然奏响。 没有多余的赘音,时而舒缓时而轻快,他要的不是华丽繁复的宫曲音调,只是爱人间细水长流的喃喃爱语。 明快,细腻,悦耳动听。 司秦朝歌仰起头,眼角却是微起了晶莹,总觉得恍然如梦,他们的人生就是这般不可思议。原本只爱佳丽的他迷上了一介男子,而那个男人,此时正波动琴弦向他诉说爱意。 但为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他要的,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凤子卿第一次为司秦朝歌启口吟诵,琴曲不缺韵律,却少了真心。 只待他遇上眼前的人,才将之想透、摸清…… 司秦朝歌早已闭上了眼,上扬的嘴角诉说着此时心情正好。为他作曲,为他抚琴,为他吟曲,这个男人,是真真切切地将他放在了心头上位、心窝里…… 被父亲兄长所叛,又失去了生母,他本以为这一生能信任的只剩下自幼陪伴在身边的林括。 许是上天垂怜,让他那日到了醉红尘,千金买下了技惊四座的凤子卿那一夜旖旎。 微微挑起几个音,渐渐收尾,却仍是余音绕梁。凤子卿移开双手,抬起头,一双凤目正对上司秦朝歌微挑的桃花眼。 “不错。”司秦朝歌赞许道,“你都可以去做宫廷乐师了。” “本座只弹给你听。” 凤子卿拂了拂琴弦道:“真是可惜,这下你的生辰礼物就得重新准备了。” “不乐意?” “哪里,那是小人的福气。” 妩媚地笑着,凤子卿斜倚在地上,媚态倾城。司秦朝歌只觉得下腹一热,想起自己还处于康复期,才咽了口口水,按捺住叫嚣的欲章:望。 他偏偏就制不住这磨人的妖章:精! “这曲子叫得什么名字?” 凤子卿垂目一笑:“你猜?” 哪里猜得着! 司秦朝歌剜了他一眼,靠在软软的被褥上,漫不经心地道:“不说便罢了,多半不过是什么自恋的名字……” 这男人,真是自恋得天地不容了。 “呵呵,哪会。”凤子卿摆摆手,“这么说可真让人伤心。” 司秦朝歌哼了声,是不是他心头有数就成。 “曲子叫求凰。”凤子卿蓦地开口道,“凤求凰……凤求皇……” 求凰,求皇。 终究是他凤子卿的一颗心,完完全全地坦露在司秦朝歌的面前。 眼光流转,司秦朝歌难得不再讽刺,而是菀尔一笑:“不错,是个好名字。” 第六十八章:相约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 只是一词一曲,再无多话。 司秦朝歌始终坚信真正的感情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只有一言一行,才能透露出真正的爱意,或许后章:宫中那些花言巧语的女子们说的他心烦了,此时再与眼前之人做了对比,心情顿时大好。 本来只想听听琴音舒舒心,谁知却收到一份天大的大礼。眯着眼靠在床边哼哼,司秦朝歌显得很是魇足。 “喜欢吗?” “嗯哼。”司秦朝歌哼道,“你若是每天都弹上一遍,朕说不定就会喜欢了。” “每日一遍,就是好曲,也得腻了。” 凤子卿调笑道,却不掩饰眼中的欣喜与宠溺。他知晓这个年轻的帝王不过有颗孩子心,再加上有些争抢好胜,此时就将那股傲气任性完全表露出来了。 这也是独独展现在他凤子卿面前的一面。 “若是腻了,便是你不用心。”司秦朝歌瞪了回去,“若不然,怎会腻了?” 不会腻,就是欢喜得不得了了。 解读出其中的含义,凤子卿起了身,走到司秦朝歌的床边,将他的身子按进被子里。 “若是有空,就弹给你听。不过现在,”他点了点司秦朝歌的额头,“先休息。” 别扭地撇撇嘴,司秦朝歌还是顺了对方的意思。他与凤子卿一般年龄,身材反倒比凤子卿看上去壮硕些,这般被照料的姿态看起来,让他觉得有些脸红。 再次上下打量起凤子卿其人,捏了捏自己的胸肌,却是结实不少,可奈何自己却总是被压得那一方。 “过两天就能痊愈了,这两天不要上朝,安心养病。”似是没看出司秦朝歌的不甘,凤子卿吩咐道,“至于那些贴过来的女人……”他眯了眯眼,“你若是放他们进来,本座必让你一个月下不了床!” 司秦朝歌立刻回道:“你若敢找其他男人,朕就一年不让你上朕的床!” “呵呵,就依你所言。” 凤子卿不在意地吻了吻司秦朝歌的嘴角,继续说道:“我要离开一阵子,把从皇陵中找到的东西整理整理,等我处理完这些,安顿好阁里,就来找你可好?” “你说的,可不能忘了。” “这是自然。” 司秦朝歌笑了,伸出右手:“击掌为誓!” “啪”的清脆响声后,凤子卿从容地收回那只手,揽过对方的青丝放到眼前,嗅了嗅。 “一言为定。” 他也不知这次离开需要花上多少时日,安顿好栖凤阁并不是件简单的差事,他还要将十几年前的墨家惨案整理清楚,查出个原委。 但他定会争分夺秒,只为尽快回到心上人身边。 “真怕忘了你的味道……” 司秦朝歌横眉:“你敢?” “自然不敢。” 凤子卿急忙说道,他起身整了整衣角,又从怀中取出一块琉璃玉佩。 “相约的信物,放在你这儿,要记得本座。” 看了眼琉璃玉佩。司秦朝歌还算满意:“要是你三年五年不出现,朕说不定就另寻新欢了!” “若真是那样,本座定会给你个深刻的教训!” 司秦朝歌笑而不语,突然张口道:“子卿,吻我。” 凤子卿一愣,没有丝毫犹豫地埋首,印上帝王的唇。 辗转研磨,不断深入,像是要将爱人的味道深深地记下,用身体,和心一起…… 他们相遇,相知,相爱,相似。 便是相距天涯,也总有一颗心相连,记忆不断…… 凤子卿抬起头,舔了舔嘴角。 “走了。” 衣角摆动,凤子卿的速度很快,瞬息就消失在宫中。司秦朝歌回味着方才的味道,一脸春光灿烂。 短暂的别离,终会迎来重聚。 更重要的是…… 他握了握拳。 下次见面的时候,他一定要狠狠地压回来! ——上卷·有凤来朝·完—— 中卷:西域凤鸣 第六十九章:新春 天裕三年,正逢瑞雪兆丰年。 整理完呈上的折子,司秦朝歌放下手中的毛笔,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呼了口气。距离分别过去了将近两年,虽也有不时与对方互传消息,可总也见不到人,心里难免会思念起来。 也不知那人还是否风采依旧,也不知他的身边会不会出现…… 摇了摇头,将胡乱的想法挥去,既然是凤子卿承诺了他的,他就该相信对方绝不会再去找其他男伴。 他发现自己这两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无论是处理政事还是散心亦或是用餐,唯独除去练武之时全神贯注,他找来了铁血将军廉康做了武学老师,只为了今早赶上那个人。 “皇上,”小林子上前熟练地收拾起墨笔,“廉将军已在比武场候着了。” 恩了一生,司秦朝歌起身就准备出门,小林子赶忙拿过身侧的狐裘大衣:“皇上,加件衣吧。” “不必了,”司秦朝歌摆首道,“以后都不需准备。” 这两日天降瑞雪,此时虽已停了,可宫中的屋檐上还堆叠层层积雪,融化之际恰逢气温骤降,可司秦朝歌却不顾这些,只用内力温养身子。小时候他的身子并不好,母亲被帝王丢在宫中不管不问,母子二人自然也没什么地位,但他也熬过来了,如今有了内力,更是不惧寒气。 比武场上立着一位眉目端正的军人,此时单膝跪地:“末将参加皇上。” “廉将军,请起吧。” 司秦朝歌叹了口气,自从他拜了廉康为师,就给了他见君不跪的特权,廉康却以礼术不可废的理由回绝下来。司秦朝歌活动了几下身子,站在了廉康对面。 “那便开始吧。” 习武时的司秦朝歌总是格外认真的,一招一式都用心地记下,有了空闲时间就反复打上几遍。内力他并不缺,莲玉之中的内力足够他挥霍的,而事实上,在内力修为上他已属于江湖的上流了。 可空由一身内力,却不懂得使用方法,司秦朝歌要学的是招式,和技巧。 练武是件苦差,更遑论对于身为一国之君的司秦朝歌而言,本身练武的时间就不多,若想习好,就得付出多上好几倍的努力。 况且,司秦朝歌并未自幼习武,骨骼定型,不算上佳,练起武来也比年幼的多费许多力气。 两人习武,总是廉康先教上几招,待司秦朝歌学会了,两人就开始对打,约莫过了个半个时辰,打得酣畅淋漓了,也就歇息下来。司秦朝歌接过小林子递来的干布,随意擦拭了几下额头,喘着气。 这样的日子,他过了近乎两年。在没有那个人的日子里,他定会相尽办法充实自己,等再见之日,他要凭着自身的本事而不是帝皇的地位,站在那个人身边。 “劳烦廉将军了。” 司秦朝歌招呼着小林子,准备离去,身后的廉康踌躇了片刻,终是喊住了司秦朝歌。 “皇上?” “恩,何事?” 停下步子,对这个心腹大将,司秦朝歌向来包容得多,态度也不错。 “皇上,今年的岁宴,末将能否……出席?” 司秦朝歌一愣,随即哈哈笑道:“这是自然,宴上的一个位子始终是留给将军的,只待将军哪天心情好便去出席罢了!” 岁宴是喜迎新年的宴会,在宫中举办,众位官吏皆可携少数几位家眷出席,而廉康向来以为不适合官场争夺,向司秦朝歌请了不参加岁宴的权利。 只是今年,倒有些反常。 “将军今年怎忽地改了主意?” “末将……爱上了一位舞女。” 司秦朝歌顿时恍然,想来必定是会出席岁宴的舞女之一。司秦朝歌并未因对方舞女的身份而有丝毫轻怠,他的母亲是戏子,而这世上,他最尊敬之人便是母亲。 “哈哈,那将军可得努力了!” 司秦朝歌望向屋顶之上的积雪,悠悠呼了口热气。 日子过得可真快…… 转眼又到了岁宴的日子了啊。 第七十章:打算 “呼……” 哈了口热气,凤子卿靠回软垫上,手指轻点桌面,双目微眯。 两年时间,他认真地研究清楚了从皇陵中寻来的密折,司秦楚琉的确隐瞒了不少事情的真相,一切皆因墨家被满门抄斩而没了音信。 事实上,司秦楚琉不过惧怕了丞相墨寒升位高权重,威胁到了自己的权力地位,才会暗中派人下跘,支会了通了邢部,将与西洋私通的毋需有罪名戴在了墨寒升头上。 而司秦楚琉也无愧暴君之名,墨家是名门望族,留下便是祸害,拔了墨寒升一人,不如彻底除去整个墨家。为此他动了不少脑筋,才将墨家推上了灭门一途。 簿子中记载着不少当时司秦楚琉的亲笔命令,司秦楚琉向来怪癖,对这些暗地里的小动作毫不避讳,也不会选择销毁证据,他总爱将这些玩意儿记录下来,待无事时欣赏欣赏自己的“丰功伟绩”。 若不是这般,这本记载着一切真相的簿子还真不见得能传得下来。 点上蜡烛,凤子卿将簿子放在火光旁,一松手—— “磁啦”几声,火光摇曳,将簿子彻底烧着,转眼化为了灰烬。既然已经找到了他想要的了,东西也没必要留下了。 这个时代,司秦楚琉早已离世,就算留着簿子,也没了对峙的人。他所想知道的参与者的名单已经被记在了脑中,只待时机一到,就是替墨家报仇之时。 不过这个时候,他却无人去想那些,复仇之计很是轻松,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那些官员们不过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此时做完了手头的事,又开始想起了司秦朝歌,除了书信交流外,他们已经有近两年没见面了吧。 也不知对方过得如何了。 “吱呀”一声,屋门开了,凤子卿抬起头,随意指了屋中的另一张椅子。 “坐。” 来者是顾东宸,有些惊讶于凤子卿不在研究那本老旧的簿子,而是望向窗外若有所思。 他暗了暗眸子,终是选择保持沉默。 “东宸,”凤子卿先开了口,“过几日我就去京城……” “那栖凤阁怎么办?你又准备丢下不管?”想都没想,顾东宸就脱口而出道,“你为了司秦朝歌宁愿放弃栖凤阁,放弃阁中所有人?子卿,你是一阁之主,怎么能为了儿女情长……” “东宸!” 冷喝一声,凤子卿的脸色略显不悦。 “我只是向你宣布这件事而已,并不是来寻求你的意见的。记住,你要做的只是执行,而不是逾越!” 凤子卿的语气不轻,让顾东宸脸一僵,别过头去。 “属下……遵命。” 他终究只是个属下,他与他情同手足、青梅竹马又有何用?到头来,凤子卿是主,他顾东宸是仆,肖想着自己的主人,他的确是……逾越了。 “属下……甘愿受罚。” 凤子卿没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跪倒在地的顾东宸。 顾东宸的心思他懂,可他如何接受得了? 能让他放在心尖上宠着爱着的,这世上也只有司秦朝歌一人罢了。 他挥挥袖:“事不过三,这次就算了。” 意思便是不罚了。 顾东宸急忙抬头,凤子卿却早已转过了脸,想起了别的事儿,让顾东宸感到阵阵失落。 “过些日子……”凤子卿琢磨道,“不如去选个良晨美日回去送他个惊喜……” 想了阵子,凤子卿的双眉翘得更为明显。 “对了,很快就到岁宴了,那时候……” 很显然,凤子卿这厮又开始打小主意了。 第七十一章:宴请 岁宴的筹备是从前好几个月就开始了的,几个月内皆是忙里忙外,尽管到了只剩一个月时司秦朝歌才参与进来,可短短几日过后就觉得精力根本不够用了,就连休息的时间也少上许多。挥手让替他按压穴道的小林子退下,他起了身,刚刚招来了礼部尚书入宫述职,此时大概已经到了。 果不其然,礼部尚书乐舟已候在御书房,见了司秦朝歌,急忙行礼。 “这段时间乐爱卿受累了。”司秦朝歌抬了抬手,示意乐舟起身道,“岁宴在即,还得劳烦乐爱卿多跑上几趟才行啊。” “这是微臣的职责,臣万死不辞。” 乐舟直起身子,目光微斜向地面,不去看帝王的容颜。 “皇上,请容许微臣汇报岁宴的筹备情况。” 司秦朝歌微微颔首:“准了。” 他本就是为这事而来的,乐舟也极为机灵,不待司秦朝歌下令,就主动上奏。司秦朝歌无事便靠在椅背上,眯起双眼。 “歌女与舞女皆是历来的名姬,瓜果食材也都确定过了。殿中的装饰也开始着手布置下来了,三日后即可完工……” 一边听着,司秦朝歌一边点头哼哼,相同的汇报他在去年岁宴前就已听过,礼部尚书乐舟还是个有能力的官儿,细细数来,也算清官,司秦朝歌对他很是欣赏。 抬起手止住乐舟的汇报:“这次岁宴宴请了哪些人?” 重要的还是宴请的来宾,殿中装饰、歌女舞女、瓜果食材就算再差,出于社交上的套路,也不会有人敢随意说出口,可请来些什么人却格外重要。 这大概是司秦朝歌唯一在意的问题了。 “按照历来的规矩,二品以上的官员皆可携家眷出席,都已发了请帖。另外,这次前来的还有来拜会西洋使臣。” “西洋使臣?” 司秦朝歌脑中一动,颇为不解。 这片大陆算得上大国的只有东方东玄与西方西洋,两国领土接壤,东玄的占地面积却是西洋的三倍有余,因此东玄向来不认为西洋会存在什么威胁。 双方虽然接壤,可交往却不多,也互不侵章:犯,算得上相敬如宾。如今西洋突然派来了使臣,多少让司秦朝歌感到意外。 想起凤子卿提到过的西洋催眠术……司秦朝歌的脸色变得郑重了些。 “既然西洋的使臣要来,那就得麻烦礼部做好招待了,可不能薄了东玄的面子。” “臣遵旨。” 敲打着木椅扶手,司秦朝歌突然开口道:“除去这些人,是否有宴请武林中人?” “这……”不明白司秦朝歌何出此问的乐舟有些犯难,还是如实答道,“历来从未请过武林中人,所以这次也……” “无妨。”司秦朝歌摆手道,“那这次,便破一次例吧……” …… “阁主。” 凤一的身形出现在凤子卿身后,凤子卿只是哼了一声,抬起一只手。凤一了然地从胸前取出一封信函,递到凤子卿手中。 “阁主,不出您所料,飞鹰今日果然带回了这个。” “呵呵,本座早说过,他定会耐不住的。” 拿着信函把玩的凤子卿心情大好,来回看了看信函后,撕开一角,取出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看,笑得更加灿烂。 “看来这趟京城是非去不可了……” 第七十二章:汇报 临近新春的京城比往日里有热闹了好几分,大街小巷都不乏串门报喜的。玄武楼的伙计也格外繁忙,招呼着客人入住,擦拭干净了一张桌子,抬头看见一个遮住面容的男人。 这名伙计的脸色一变,玄武楼中必露真容是人尽皆知的规矩,就算是外来人,在踏入玄武楼大门时也应该被提醒到了。他上前一步,正准备开口,男人身后的黑衣男子也向前迈了一步,挡在男人身前。 “铛”的一声,只见黑衣男子在的手在腰间一抹,伙计的脸色就变了变,略带恭敬地后退回原位。 “玄武呢?” “顶楼,墨澜阁。” 男人挥了挥手,黑衣男子就顺从地退回他身后去了。仍是遮面的男人自然引起了楼中人的窃窃私语,男人只是瞥了他们一眼,就走向了楼梯的方向。 他不会真去与那些没见识的家伙们计较。 墨澜阁是顶楼唯一的一间房,通常是禁止出入的,此时却畅通无阻。男人推开房门,早已有人恭候在屋内了。 “阁主。” 屋内被称作“玄武”的人微微躬身,将男人请上主位。黑衣男子一闪身,不见了踪影。 “玄武。”低哑的声音从男人口中吐露,他取下遮掩面容的道具,顺了顺头发,赫然是凤子卿,“宫中近些日子都有些什么动静?” “回阁主,宫里一直在筹备岁宴一事,其中礼部最为繁忙,除此之外,倒也未曾听闻有什么大事儿……若真要论起,也只有燕妃的生辰将近这类不足挂齿的小事儿了……” 燕妃…… 凤子卿凤目轻挑,没来由地一阵不愉快,司秦朝歌倒是娶过妻拜过堂了,自己倒还真忘了他那“三千后章:宫”。 抽个空,把这笔账一起算齐了。 “宫中还是要盯紧些,我们的眼线一定不能暴章:露,至于那个燕妃……就别去管了。”只要是司秦朝歌过去的女人,他就很难不厌恶,“这次的岁宴还是如常?” 他想起胸口怀揣着的那张请帖,这次宫中怕是破了例了。 “阁主,属下曾听说……”他凑过去,对着凤子卿的一只耳低声道,“这次的岁宴宴请了西洋使臣。” “西洋?” 凤子卿凝起眉,不知那些西边的家伙怎么突然跑到东玄土地之上来了。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其中必然有什么隐情。 “西洋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事倒真有一件。前些日子前任教皇丹特离世,正是政权交接的时候……想来……” 话音戛然而止。 有些话,不能说的太过直白,后面的意思凤子卿也懂,无非是想通过与东玄交好巩固统章:治。 西洋虽然地小,可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司秦朝歌兴许轻视西洋,可深入调查过的凤子卿却做不到这一点。东玄靠强权治国,西洋,靠的却是信仰,这比单纯的强权要有用也要牢靠得多。 “如果真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凤子卿想了想说,“白虎还在西洋吗?” “是。” “让他准备好……参加新任教皇的登基大典,本座要得到关于他的第一手情报!” “……是。” 西洋的信任教皇是谁,至今也无外人知晓,教堂将情报封锁得格外牢固。但无论那会是谁,只要不威胁到司秦朝歌的安危,凤子卿便不会去理睬。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是楼下伙计的声音。 “楼主。” 凤一倏地出现在门口,在凤子卿的点头示意下开了门,随即又隐于暗中去了。 伙计进了屋,一眼就看见坐在主位的凤子卿,眼前一亮,却又很快识趣地转过头,面朝玄武的方向。 只是眼神还不忘往凤子卿那儿瞟上几眼,这果然是位尊贵的存在! “何事?” 见凤子卿没发话,玄武咳嗽一声,唤回伙计的心绪,那些小动作他自然看在了眼里,只是苦笑几声,阁主的存在感太过抢眼,也着实不好忽略。 伙计赶忙答道:“回楼主,楼下来了群希望住店的客人,似乎像是……西洋人。” 玄武格外吩咐了,见到了西洋人便要上报,此时一听,心头一动。 “确定?” “应该是没错的。”服饰和样貌上都有不小的差异,“楼主,是否让他们入住?” “这……” 玄武下意识地看向凤子卿,只见凤子卿微微颔首:“玄武楼是京城名楼,而非栖凤阁情报楼。” 意思便是自然要按普通生意的地儿来做事。 玄武松了口气,点头道:“去安排吧。” 靠在一边的凤子卿闭着眼,却不免有些疑惑。 既然是西洋使臣,那为何不住进宫中,而是选择了宫外的酒楼? 第七十三章:威严 不论西洋的来使出于何种目的入住玄武楼而非宫内,都已不在凤子卿的考虑范围内了,他此时思考的是该如何给司秦朝歌带来一份惊喜。 想起出遇之时……他不禁笑出了声,想出了个好主意。 “玄武,”他唤道,“宫中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礼部尚书乐舟的效率很高,都已安置妥当了。” 凤子卿抿了抿唇,目光闪烁,向他勾勾手,在玄武耳边喃喃了几句,惊得玄武张大了嘴。 “不……阁主,这不妥吧!” “有何不妥?”凤目上扬,质问道。 察觉到凤目中的不悦,玄武理智地闭上了嘴,不再言语。上位者喜怒无常,栖凤阁历来的阁主有哪位是好相与的?一个不慎,就会跌入深渊。伴君身侧,总得处处小心,而他方才就差点犯了大忌。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 凤子卿满意地昂首道:“去吧。” 玄武恭敬地退出房中,掩好房门。玄武楼的最高层并不是为楼主玄武准备的,而是栖凤阁阁主莅临时的住所。待他离开,凤子卿掀开纱帘,正好对着皇宫的方向眺望。 不知他此时在做些什么呢。 凤子卿的眼眉都弯了弯,目光愈渐柔和,舔了舔唇。 又开始想念起那副销章:魂的身躯和思念的旧人了…… …… 相较于打着一肚子坏主意的凤子卿,司秦朝歌此时显然烦躁得多。面对一群聒躁的殿下之臣,帝王的不怒自威的气势逐渐放开来了,猛地一敲案台:“够了!” 够了够了,确实是够了!这帮啰嗦的老家伙们喋喋不休地争论了一个早上,就为了是否允许“武林之人”参加宫中的岁宴! 他在知道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却不知这消息传得这么快。不过他也无心隐藏,发了请帖给栖凤阁阁主一事传开便传开了,既是事实,何须躲躲闪闪?只是不料一群迂腐的老家伙打着先帝制度不可废的旗号,奏本让他撤回旨意。 司秦朝歌冷笑,他们还真把自己当成宫中的主人了! “众位爱卿似乎意见很多?”蓦地拖了个长音,“那,便由众位爱卿来坐这皇椅,执掌国事吧。” 几个上了年纪的老臣脸一红,赶紧垂头,口中说着“不敢”,但司秦朝歌的脸色却越来越冷冽。司秦朝歌上位后,换下过不少老臣,可仍有些元老仗着资历不好驱逐,也就留了下来,可到了这个时候,就没道理再留他们了。 “几位爱卿年岁已高,早朝站得久了对身体可不好。”他突然说道,“老了,还是回家养老得好……” 极为老臣皆面如灰土,帝王的意思再明了不过,就是要他们辞官归乡! 虽是不舍,可下命令毕竟是一国之主…… 几人面面相觑,终究是站前一步,摘了头顶的乌纱帽。 “臣请归乡。” “臣附议。” “臣……” 司秦朝歌大手一挥:“准了。” 留下他们,岁宴上迟早是个麻烦。 对他们,司秦朝歌可没什么爱才之心,年岁高了,还有什么精力才学来顾及国家大事?首先能做到去修身养性齐家再说…… “关于这件事,”话音一转,司秦朝歌又转回最初的话题上去,“还有哪位爱卿反对吗?” 殿上一片沉默,对于这些所谓的“祖宗规矩”,年纪轻些的官员并不过分看重,既然是帝王的主意,怎会有什么问题?一不威胁自己利益,二不威胁国家存亡。 司秦朝歌似乎对此很是满意。 “那就这么定了……” 他等着,岁宴那天,将对方两年内欠下自己的全部索要回来。 第七十四章:开宴 岁宴是为庆祝新的一年到来,也为祈福。宴席设在傍晚时开场,而白天里,司秦朝歌换了身正装,去祭坛祭拜天神。 忙忙碌碌一整天,宫中张灯结彩,到了临近傍晚时,已有官员携着家眷入了宫,前往落筵宫就坐。作为一国之主的司秦朝歌自然是最后到来的,而嫔妃官员早早候在殿上,有说有笑。 “乐大人,”有人来给乐舟见礼,“这次设宴可劳烦了您不少心思啊。” “哪里哪里。” 客套话自然是一句接着一句,乐舟满意地环顾四周,暗暗点头,今年岁宴还有西洋使臣来访,绝不能薄了面子,对于这场岁宴,他打从心底感到无可挑剔。 “乐大人,听说今年……那位将军也会到场?” 乐舟一愣神:“这是从哪儿传出的消息?” “不知啊,倒是如是听说了。” “唉,尚大人有所不知啊,其实每年岁宴的请帖都有那位将军一份,只是……请不动人家啊。” 想到那位如今成了皇上老师的将军,乐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身为礼部尚书,一次次被拒绝参加岁宴,就是在他脸上打了几巴掌,偏偏自己还不能动怒,只能无奈地叹气。 廉康廉大将军,极少给人好脸色看,与他对视一眼就觉得心头发毛,哪有那般能耐上前训斥一顿? 不过,若廉康不是皇上的老师,大概也不会得到不参加岁宴的特权吧。 “看!” 尚大人突然撞了撞乐舟的胳膊,努努嘴。 乐舟自然而然地向那头望去,不可思议地张了张嘴。 “当真是廉将军!” “看来乐大人也看见了,那便不是我年迈眼花……” 此时走进大殿的正是廉康,冷冰冰地板着一张脸,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到了自己的座位旁便盘膝坐下,目不斜视,身侧也没见一个家人。这位铁血将军当真入传言般那样冷淡傲气。 对于这位头一次入席的廉将军,各方官员显然都有些兴趣,叽叽喳喳地交流个不停,但都很注意地压低了声音。当事人平静地坐在原地,似乎什么也没听见一般。 事实上他也确实什么也没听见,脑子里满是那诱章:人的身躯。 他是偶然见到那位要来跳舞的女子的,对方似乎是这次演出的主角,清清淡淡的像朵避世清莲,一颦一笑都勾起他的阵阵悸动。 只可惜那次相遇太过突然,他连女子的名字都没来得及问到手,就匆匆离去了。 而这一次,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是至少弄清楚对方的名字和喜好。 当宫外大钟敲响八下时,殿内骤然静了下来,众人默契地禀气凝神,望向殿门处。 只听一声尖利的高喊声:“皇上驾到!”众人立刻拜伏于地,口中呼道:“拜见吾皇!吾皇万安!” 玄色的鎏金龙袍加身,一脸严肃的司秦朝歌在几名宫人的簇拥下进入殿内,尽显尊贵威严。他一步步迈上阶梯,端坐于最高的座椅上,虚抬双手:“平身!” “谢吾皇!” 眼神一瞟,司秦朝歌的眸子沉了下去。在他的左手边空了几处座位,那是西洋使臣的地方。而殿内还有另一处也空了一张桌。 凤子卿! 那个家伙竟然没来! 握紧了拳,司秦朝歌的脸庞两侧隐隐有青筋跳动,已在思索着看见那家伙时该如何算账了。 想归想,气归气,坐于大殿之上的司秦朝歌却仿佛没有半点异样,也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他是这里的皇,是掌控全局至高的存在,是绝不能露出显而易见的情绪波动的,身在帝王家,有些道理是早早就了然于胸的。 端起面前的酒盏,尊贵的帝皇说出了宣告般的言论。 “开宴!” 第七十五章:使臣 阶下,此时站着几个恭敬行礼的异乡人。 西洋使臣,来得很突然,让司秦朝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认真观察着他们的言行,完美得无懈可击。 莫非是自己多虑了? “玄帝陛下,”领头的使臣向前一步,“这是吾等教皇对您的敬意。” 他招了招手,身后的同伴立刻打开几盒大箱,露出其中的内含。在场的大臣不少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除了金灿灿白花花的真金白银,还有不少香料食材,皆是在东玄难得一见的珍品。司秦朝歌打量着盒中的东西,又看了看笑得自信的使臣。 他微微一笑:“教皇陛下这是何意?” 向他示好?这位即将登基的新教皇如此迫切地想要拉拢盟友吗? “玄帝陛下误会了,我西洋没有东玄这般辽阔,可总得表些敬意,所以……”他顿了顿,“东玄不是有句古话,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还望陛下不要推辞得好。” 司秦朝歌挑起眉宇,如此重金竟能用“礼轻”来形容?究竟是口头的套话还是西洋已强大到这般地步了? 挥了挥手:“撤下吧。”他吩咐道。 既然对方将好东西送到面前来,那他就没理由不伸手拿来了。 使臣拱了拱手:“谢陛下。” “不必客气。”举起酒杯招呼道,“入坐吧。” “是。” 西洋使臣并未推脱,带着几人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上。诺大的殿堂此时只空下了一个座位,却让司秦朝歌暗暗不爽。 “陛下,凤公子……” 熟悉司秦朝歌生活习惯的小林第一个凑近,不安地准备询问道。可司秦朝歌打断了他的问话,他倒要看看那个男人打的什么主意。 “不用管他,开席吧。” 司秦朝歌心情不悦,连带着周身的气压也低了下来,让阶下的大臣们都感到阵阵阴风吹过,不怎么舒服。 他斜睨了一眼西洋使臣的位置,发现他们也在小声交流着。松了口气,司秦朝歌生怕他们觉得生份了。 “玄帝陛下,”领头人突然站起身,对着司秦朝歌捧起酒杯,“这杯是代教皇陛下向您献礼的。” 司秦朝歌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突然想起凤子卿曾经说过自己不胜酒里,他该不会是……是为了不饮酒而不来参加的吗? 若真是那般……眼珠子一转,司秦朝歌思考着该如何应对那个男人,也许这是个弱点。 西洋使臣酒食饮用得差不多了,才由其中的一人代表其他几人走到他的面前。 “陛下,臣等这次前来东玄,是为了教皇陛下布置的事儿。” “哦,何事?” “教皇陛下希望玄帝陛下能前往西洋出席新任教皇的加冕仪式……” 前往西洋? 司秦朝歌一下子警惕起来,他对西洋的感觉说不上好坏,只是他才登基两年,便要离朝,需要先行思忖利弊。 “朕……” 司秦朝歌张了张口,正准备应答,突然听见乐师开始和起乐曲来了。 他望向门外,心神一振。 顿时,殿内整个静了下来,就连不苟言笑的廉康将军,此时也放下夜光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丶门的方向,眼神中透露着隐隐的期待。 人影渐近,伴着清脆的响铃声。 数截白绸最先入了众人的眼,接着便嗅到一股芬芳,白纱中有人影晃动,再定睛一看,十几名白衣女子簇拥着一名红一女子翩翩而至。 廉康的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最中间的红衣女子。 京城第一名姬——云纤纤。 第七十六章:名姬 身在京城,对第一名姬云纤纤的盛名毫不陌生。云纤纤也算是个富家女,却因自幼爱舞入了京城名楼柳烟阁做了名舞女,只卖艺,不卖身。 此时一见,当真不负盛名。 司秦朝歌的眼角轻瞄,就看出了廉康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意,原来是看上了这名舞女。云家的势力不小,而云纤纤又是众星捧月难免高傲,廉康这会怕是啃上了根硬骨头。 西洋使臣也只好先行礼退下,坐回位上。东玄与西洋的舞蹈有不小的差异,难得一见,使臣们也看得开怀,一时间忘了方才还未商议完的事。 舞女们身披彩绣,手握白绸,动作行云流水,翩若飞仙。云纤纤被围在正中,更显突出。 仙乐萦耳,有舞夺目。 司秦朝歌坐在最高的皇座上,颇为满意地扫了眼眼睛快眯成缝的乐舟,心想着是否该予以赏赐。 但他的头刚转回来,就愣了神。 刚才那是……云纤纤在对他抛媚眼? 闭上眼暗笑自己荒谬,都已经有男人了怎么还能去想别的女人,更何况这云纤纤哪及得上凤子卿分毫? 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司秦朝歌眼里。凤子卿那个妖孽永远是最完美的男人。 再次睁开眼时,他抿了口葡萄酒,向下看去,云纤纤压根没注意过他一眼。 果然是错觉嘛。 骤然间,不知从何处爆发出一阵响亮的掌声,有人高呼一声“好!”,顿时整个殿内掌声如雷。这大概是哪个军中将士带起的头,司秦朝歌如是猜到,不过他也笑着拍了拍手。 廉康仍几目光火热地盯着云纤纤舞动的身姿,像是着了魔。 “好一个京城第一名姬,当真名不虚传!” 感慨一声,司秦朝歌含笑看着台下的一切,只是隐隐觉得哪里好似不对劲,又扫视了一遍大殿之中,仍未发现异样。 见他皱眉,小林子小心翼翼地凑近问道:“皇上,可是出了什么事?” “不。” 司秦朝歌摇摇头,他只是有不好的预感而已,预感这东西说起来玄乎,也琢磨不透。 “多注意些,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是。”小林子犹豫着说道,“皇上身边的人马不够……” “不用管朕。” 自打有了莲玉之中的内力后,司秦朝歌的自信心大增,再加上这两年的努力,他自认已经是江湖之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他的腰间是自己的佩剑——朱玄。 司秦朝歌擅拳法和剑法,纵使对方来个近身的措手不及,他也不惧。 “是。” 小林子匆匆退下,甚至没人发现他已不伴在帝王身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殿中的舞女身上,尤其是云纤纤,更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舞至高章:潮,一个后空翻,云纤纤的身子在空中翻腾,脸面向下之时,倏地望向司秦朝歌。 接着,狡黠地勾起嘴角。 一种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转瞬即逝,云纤纤已落地转身,舞出白绸。 谁料却真是措手不及,白绸一甩,直直射向了司秦朝歌! 满殿文武皆是一愣,反应快的人马上喊道:“保护圣驾!” 比起他们,司秦朝歌要镇定得多,他侧过身,两指并拢,在白绸上轻轻一划,顿时将白绸“撕”成了两半。 向舞女的方向看去,却不见了云纤纤。 司秦朝歌暗叫不妙,身侧突然有寒光袭来,司秦朝歌退后了几步,也拔出朱玄以硬抗。 谁会料想到,有人竟会袭击至高的帝皇! 对了几招,司秦朝歌暗暗叫苦,他的内力很强,却缺少实战经验,往日里与廉康练手,可对方怕伤着他,丝毫不敢乱来。 云纤纤收起了白绸,落至司秦朝歌不远处。 然后,她探出了右手,勾向司秦朝歌的肩头…… 第七十七章:调笑 见对方袭来,司秦朝歌急忙侧身躲开,谁知这只是虚招,眼前身影一晃,他就感到怀中多了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 殿下一阵惊呼,即使是京城名姬云纤纤,也不会有这般胆量“闯”入帝王的怀抱! “云……” “别动。” 手被按住,耳边却突然传来沙哑的男声,司秦朝歌心头一动,那是…… 他垂头盯着怀中媚态摆出的“云纤纤”,突然有了明悟。 “你不是云纤纤?”他也压低了声音,饱含着笑意。 “嘿嘿。”“云纤纤”掩唇一笑,手指缓缓上移,划过司秦朝歌的红唇,“皇上,您不是该最清楚的嘛……除了本座,你若还敢把谁这般抱入怀中,”眼神一变道,“本座定先斩下你的首籍,再与你黄泉相会!” 司秦朝歌此时异常愉悦,甚至没发现“云纤纤”不安分的手伸到了他的腰间,吃尽了豆腐。 他这一笑,殿下的大臣们纷纷惶恐起来,从刚才开始,这两人的互动落入他们的眼中完全变了样,殿上二人都压下了声音,而他们则听不见分毫。 在他们眼里,这分明就是……调章:戏! 他们的帝皇被一届小女子调章:戏了! “皇上!” “皇上!” 台下众臣互相看了几眼,都起身上前,提醒着殿上的帝王不要在众人面前做这有碍观瞻之事,司秦朝歌挑起了长眉,这才发现有一双手早已在自己身上不停游走,甚至随手准备伸入衣襟之内。 恼怒地拍掉一双不安分的手,司秦朝歌选择不去理睬“云纤纤”厥起的嘴,将她摆摆正放在腿间,大手一挥:“不必管朕,继续吧。” 接着又转向西洋使臣的方向:“见笑了。” 西洋使臣只得陪着笑,没想到东玄的民风如此开放,倒是有些出乎预料了。看帝王的表现,似乎是不打算放开怀中的娇美人了。 而事实上,司秦朝歌的确没有放手的打算。 殿下还有一人张大了圆目,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那便是司秦朝歌的武学老师,铁血将军廉康。 看见自己喜爱的女子落入他人的怀抱,是谁都会心生不悦,即使那个“他人”是自己的君王。他敛了敛情绪,只待岁宴结束后找个机会向云姑娘吐露心事,要是真被拒绝了……他摸了摸鼻子,那也只能放弃了。 少了云纤纤的舞蹈也不能就此停下,虽然生了些变故,可这都是极有经验的舞姬,仍旧出色地完成着接下来的舞蹈,只是少了云纤纤仍在时的那份惊艳与炫目。殿上的司秦朝歌却没去看那精彩的舞蹈一眼,他的视线完全锁定在怀中的人身上。 “为何会扮成这副样子?” “云纤纤”向后靠了靠,好似整个人都嵌入了司秦朝歌怀里。 “要混进宫里可不容易,”仍是好听的女音,让司秦朝歌不免皱起眉来,“谁让你住在这深宫大院的,要来看你一趟,可真苦了本座了。” 司秦朝歌对此不置可否,他可不信对方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画了妆的,与其说是这种理由,倒不如说,对方只是想玩玩他而已。 自己还真是被耍了一把。司秦朝歌的眸子暗了下来。 “很有趣?” “咯咯,的确是想到朝歌的反应就想笑呢。”女音倏地一变,变成了男声,“但也蛮别扭的,这时候竟是我在朝歌怀里……我可是上面的!” “不如今日就让朕如愿地压你一回吧。”司秦朝歌的目光扫过“云纤纤”纤细的腰肢,“这副姿态,朕似乎很有胜算啊。” 谁知“云纤纤”一挑眉:“你做梦!刚才还不是输给了本座?” 司秦朝歌蔫了。 他这两年拼命学武,不就是为了超越对方?可再次碰面时,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真动起手来,恐怕真没有胜算。 毕竟他一个帝皇,两年内公务繁杂,哪有时间去江湖积累经验?而对方,却算得上是身经百战的高手了。 只是他也不是会轻易认输的主儿。 趁着“云纤纤”不注意,他悄悄地将手伸到对方腋下,接着…… “咯咯咯……停下!” 殿内突然传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众人抬头一看,却见年轻的帝王与名姬云纤纤闹得正欢,立马转过脸来,非章:礼勿视。“云纤纤”的腋下被挠得痒痒的,再加上被突袭,直接中招,当众笑场。 这一笑,不仅文武百官一愣,就连舞动的舞姬们也皆是一怔,与云纤纤认识也有不少日子了,却从未见过她露出这样的笑意,更没见过她与那家公子如此相处甚欢。 殿上的两人却没有什么好心为其他人解释事情的始末,“云纤纤”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倒入司秦朝歌怀中,眼珠一转,满是算计。 她还未被如此对待过,看来两年不见,这人的胆量也是见涨,不过……这才有趣不是? “皇上,”她突然身子一酥,饱满的胸章:部在司秦朝歌前胸处蹭着,声音也透着酥软的诱章:惑,看得台下众臣眼中阵阵冒火,“皇上,您有反应了呢。” 她的声音突然减小,只有她与司秦朝歌二人才能听见。接着伸手往司秦朝歌身下一弹,满意地看见帝王的身躯微微一颤。 “别闹!” 司秦朝歌的声音不再平静,他知道这里是呆不下去了,他需要解火,越快越好…… “你等不及了呢。”“云纤纤”靠得更近了些,“不如让本座来伺候皇上吧……看看皇上这儿,可是想本座想得紧了。” 那只手不知何时探向了司秦朝歌的股间,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轻轻划动。 “云纤纤”勾起嘴角,抬起头。 炫目的紫色瞳眸里,满是司秦朝歌的身影。 第七十八章:凤归 司秦朝歌不是坐怀不乱的圣人,被如此撩章:拨,早已硬了。但奈何岁宴不是一般的晚宴,他这个主人也不被允许轻易离场,只能无奈地瞪了一眼怀中的“美娇娘”,装作毫不在意地撑着头看向殿下,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可“云纤纤”却没有这么好心,小动作不断,眼中的不怀好意也愈加明显,终于在不屈不挠地动了一个时辰的手脚后,如愿地看见司秦朝歌不耐地挥退西洋使臣改日再议,然后搂着“云纤纤”匆匆退出大殿。 明眼人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与“云纤纤”同行的舞姬们纷纷措愕地看着离去的两道身影,她们从未听闻云家小姐何时与当朝皇上好上了,而廉康一直盯着纤细的人儿消失在眼前,才失落地退席离开。 不用多说,司秦朝歌搂着“云纤纤”直接回了寝宫,接着用力地关上房门,将怀中的人直接推倒在龙床上,覆身压下。 “子卿……” 他的声音因情章:欲而渲染上了异样的磁性,“云纤纤”咯咯一笑,双手轻轻划过脖颈处,揭下一张人皮面具。 面具之下,赫然是笑得妖艳的凤子卿。 注意到眼前之人眼中的欲章:火,凤子卿一勾唇角,脚下一踢,趁着司秦朝歌侧身避开的机会,翻身从帝王身下抽离,坐到床延边。 “子卿……” 司秦朝歌又唤道,正准备身后去抓男人的手,却见男人倏地起身,解开紧身的衣襟。 “别急,”凤子卿眯起凤目笑道,“这副女人的身材可满足不了你……” 司秦朝歌一顿,光顾着脸庞,却忘了眼前还是一副用上了缩骨功的身子,难怪方才能轻松地搂进怀中。只是后面一句话顿时让司秦朝歌心头更是冒火,今日便让这男人看看谁才是床章:上的主人。 这么想着,他也干脆退去衣着,等着男人恢复原本的身材,而胸前垫上的软垫,也如同棉花般无力地落在地上。司秦朝歌玩味地笑着,看来男人为了乔装还真废了一番功夫。 “真正的云纤纤呢?” “在柳烟阁好好呆着呢。”凤子卿一个翻身,到了司秦朝歌身侧,“不过用了些迷药,顺便施了些心理暗示罢了。” 司秦朝歌对这些并不关心,也只是随口一问。此时凤子卿的双手已抚上了他的身子,上下游走,两年未与男人接触的司秦朝歌顿时呻章:吟出声。 “很舒服?”凤子卿满意地继续着手上的活动,并逐渐摸向下方,“两年不见,你果真更加敏章:感了……” 司秦朝歌恶狠狠地回瞪了一眼,可凤子卿突然恶趣味地狠狠一捏司秦朝歌胸口的红点,令帝王的身子顿时软了下来。 “混蛋!” 他只能怒骂出声,来不及再次压向男人,已被牢牢地制住压在了身下,正当他准备反抗的时候,男人的一根手指猛地插入他的密处。 “痛!” 吃痛地高呼出声,换来男人落下的一个个细吻。 “不痛……再忍忍。” 两年未做过的身子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干柴火烈也不过如此,两具赤章:裸的身体紧紧结合、纠缠…… 凤子卿一次次挺入深处,引得司秦朝歌不断发出破碎的呻章:吟…… 无力去想,只知道享受…… 他想这个男人。 毫无疑问的,想了近乎两年。 他的心,他的身,都在用行动告诉对方,他的爱与思念。 他们是紧紧缠绕在一起的…… 情事之后的两人剧烈地喘息着,凤子卿仍将自己埋在司秦朝歌体内没有抽离,他喜欢那份温暖,让从小便失了父母亲族的他觉得心安。 喘息声渐渐平复,凤子卿又吻了吻帝王的眼,将人就着连接的姿势抱入怀中,体内轻微的摩擦引得司秦朝歌又哼哼了几声。 真撩章:人! 凤子卿忍不住喉咙大动,但念及两年不曾承欢的身子不宜多做,还是忍了下来。 “毒解了?”想起两年前余下的事儿,他问道。 “恩。” 司秦朝歌窝进凤子卿的怀里,像只慵懒的猫咪不断蹭着饲主讨要怜宠。 两年前陈御医已凤子卿的血液为药引,终于是配出了“离情”的解药。事后无论陈御医如何追问药方的来源,司秦朝歌都守口如瓶,未曾透露半个字。 解药的味道似乎是甜的,总之就是非常……美味。 让他总能想起凤子卿的味道。 “在想什么?” 凤子卿在司秦朝歌耳边轻轻吹风,继续拨弄帝王的欲章:望。 果真感到包裹自己的内章:壁猛地收缩了几下,又恢复了平静。 “本以为刻苦练武总能超过你的。”年轻的帝王抱怨道,“结果竟还是被压了。” “嘿嘿。” 凤子卿早已知晓司秦朝歌想翻身做主的想法,可那又如何? “想在上面也不是不行……”凤子卿拖起长音,嘴角上扬,“等下一世再努力吧。” 司秦朝歌别过脸。懒得再去争论上下问题,他此时全身酸痛,需要好好休息休息。至于西洋使臣的问题,还有的是时间再议。 “小卿子。”他仰起头道,“还不快侍候朕就寝。” 明媚的紫眸闪了闪。 “得令。” 第七十九章:早朝 累极了的司秦朝歌很快熟睡过去,甚至不知凤子卿侧过身子不断描模着他脸部的线条。一夜无梦,直到第二日清晨起床时,才感到私密处难以启齿的疼痛感。 好在男人及时克制住了欲章:望,只要了他一次,也不至于让他难堪。 “起来了。”凤子卿揉了揉他的腰,吻了吻对方的脖颈,“痛吗?” “亲自试试不就知道了?” “那便算了。” 缓缓替司秦朝歌穿上早朝的正装,凤子卿从未这么认真地服侍过谁,即便是自己,也向来随意懒散。只是如今对待司秦朝歌却是不愿有半点放松,最后替他整了整衣服上的褶皱,满意地拍了拍手。 “这副身子还要去早朝,真是辛苦您了呢皇上。”故意窝进帝王怀里狡黠地笑道,“竟然没将您做到下不了床,看来本座还不够努力……” 司秦朝歌只觉得有股寒气飘过,揉了揉太阳穴,心道自己真是累惨了,将男人的手从腰间取下,板起脸。 “今日朝堂上,百官必会让朕就云纤纤的问题做出个解释。”有意无意地强调了“云纤纤”三个字,“八成是会劝朕将之……纳入后章:宫。” 凤子卿颇有兴味地挑起细眉。 接着冷笑一声:“他们敢!” 他接着邪魅地笑道:“他们若敢如此,本座明日就带着他们的皇上私章:奔了!” …… 而也正如司秦朝歌预料到的那般,文武百官联名上书纳云纤纤为妃,只除去廉康等少数几人没有异动。司秦朝歌冷言看着台下你一言我一语的百官,心头冷笑不止。 前夜不过欲章:火难耐,才造成了众官误解的局面,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朝中真正精明的也没几个。 西洋使臣站在大殿一边,没有急着站出来,冷眼旁观朝中一幕幕,也算是个消遣。 又一个官员站上前来,刚准备开口,殿上的帝王蓦地冷声道:“朕何时说过要立云纤纤为妃?” 殿下众官一愣,看帝王昨日的意思,分明就是要…… 这怎么一夜过去就变了卦?难道云纤纤的表现没让这位帝王满意? 他们哪里知道,“云纤纤”可是相当让司秦朝歌“满意”的。 “朕应该早已说过,立妃一事是朕的家事,身为朕的朝臣,不知何时一个个都骑到朕的头上来了。”他慢条斯理地说着,却让殿下的人阵阵冷汗,“这折子,”他低头看了一眼,随手扔到殿下,“朕不会批的,谁若是再提及此事,斩!” 次言一出,殿下果然鸦雀无声,出列的几名大臣也慌忙退回队伍中去。 尽管这位帝王登基不过两年,可手段之狠却是朝中人尽皆知的,那些自峙身份或许可以与之抗上一抗的元老们也纷纷被迫辞官归乡,朝中更成了司秦朝歌的一言堂。 没有那个大臣会不长眼地往刀口上撞,那是等死。 司秦朝歌终于满意地扬起嘴角,对付这些家伙们,就只能用狠手段使之不敢造次。 他的目光一转,望向了西洋来的使臣们身上,让外人看了这么久的好戏,也够了。 “朕想,可以继续谈论昨夜未果之事了。” 身子微微后仰,怒气收敛,西洋使臣赶忙走到殿下,躬身行礼。 “是的,玄帝陛下,”使臣礼貌道,“不知您的答复是……” 沉默了半晌,大臣们虽惧于司秦朝歌的盛威,可仍忍不住偷偷抬起头瞄上几眼帝王的脸色,试图从帝王面无表情的表面猜测出他的意思来。 只可惜司秦朝歌始终无悲无怒,宁静淡然。 良久,他终于开了口:“朕允了。” 第八十章:早膳 司秦朝歌离开寝宫去早朝,凤子卿却是百无聊赖,干脆赖在寝宫的大床上翻来覆去,感到索然无味后,才翻起身,轻唤道:“凤一。” 凤一是凤子卿的贴身护卫,昨日一直隐于殿外,直到凤子卿和司秦朝歌的“疯狂”结束,才回到殿梁上守着。 凤一一现身,就垂下头,半跪于地。 摩娑着下巴,凤子卿眯起眼道:“昨日见到的那些个西洋使臣,都说了些什么?” “回阁主,他们邀请玄帝前往西洋参加新任教皇的加冕典礼。” “哦?” 凤目里满是笑意,果真如此,那新任教皇为了树立威严也是费尽了心思,若是将东玄帝王请到了场,那可不是一般长面子的事情。 “西洋啊……” “子卿。”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门还没被推开,就听见司秦朝歌的唤声。凤一不发一言地消失在原地,几乎同时,帝王的身影出现在寝殿门口。 “退朝了?”凤子卿转过身子,“今日倒是挺快。” “事不多罢了。” 凤子卿含笑注视着风轻云淡的司秦朝歌,帝王家的事儿不可能“不多”,而眼前的人无疑是为了与自己多些时间相处才推去了不少事务,甚至在早朝后没选择去御书房而是回了寝宫。 他起身拉过司秦朝歌的手,在对方的额上印上一吻。司秦朝歌趁势将男人搂住,凑上男人火热的唇。 良久,唇分时牵扯出的银丝,晶莹透亮。 “你真饥渴。”凤子卿调笑道。 因接吻而面色微红的司秦朝歌不置可否,而是问道:“用过早膳了吗?” “没呢。” 这么一想,才发觉有些饿了。 “一起?” “好。” 司秦朝歌早上起得晚,匆匆上了早朝,也忘了去用早膳,刚好与情人一起用餐,心情更是愉快。吩咐下人将早膳送进房后,和凤子卿互相喂起对方早膳来。 “这个……” “张嘴。” “放手!我自己来!” “别!……唔!” 凤子卿啄了啄男人的唇,满意地看着被滋润过更为娇艳的红唇,舔了舔舌。再瞅上几眼桌上摆着的酒水,早膳就用酒并不合理,可此时的凤子卿却格外欣赏做出如此安排的下人。 他再次抿了一口酒水,又用同样的方法度到司秦朝歌的口中,顺便享受了一个缠绵的湿吻。 三个吻下来,司秦朝歌的气息已然有些紊乱,深吸了几口气,消了些面上的潮红。 司秦朝歌觉得很没面子。 三吻下来,自己的气息开始飘忽不定了,可面前的男人仍旧镇定自若,除了脸色微红难以掩盖外,呼吸仍旧顺畅得毫无异常。过去他可以理解为自己内功不济,如今却是怎么也想不通,也不甘心的。 他毕竟自幼不受重视,爱上凤子卿之前也鲜少与人交换,经验上差了不止一个层次。 到了这儿,干脆不再去想,闷着头吃着自己碗里的水晶虾饺。 刚咬上一口,就看见男人迅速凑近,在虾饺上又咬了一口,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唇。司秦朝歌扬起眉宇,对男人颇为无奈。 “你还好这一口?” “上面有朝歌的味道。”凤子卿一扬青丝,理所当然地道,“真美味……” 对男人的无赖见怪不怪的司秦朝歌也不会因这一点小事多说些什么,一口吞下剩下的一小口虾饺,正对上男人期许的眼神。 “怎么样?”男人的眼都笑弯了,“有没有尝到我的味道?” “……” 司秦朝歌保持了沉默。 他或许太高看这个男人了。 “对了。”见他不作答,凤子卿干脆换了个问题,“今天的早朝,你是否给了那帮西洋使臣一个回话?” “自然。” 司秦朝歌仍旧埋头于早膳之中。 “朕允了。” 允了啊…… 凤子卿拍桌道:“那本座也要同去。” 第八十一章:准备 “你?” 司秦朝歌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 “刚巧想去那边取些东西。”凤子卿抬起手替司秦朝歌抹了抹嘴角。 “如果朕不允呢?” 凤子卿理所当然地耸肩道:“那本座就另寻知音去了。” 闻言,司秦朝歌的脸色果真暗了下来,一把按住凤子卿的手,厉声道:“朕不许!你若敢……朕定诏告天下将你这负心之人斩首示众!” “那便是同意了?” 沉默片刻,司秦朝歌还是点了点头,不过他马上负上另一个条件:“你这一去总得安排个合适的身份吧……” 凤子卿暗忖不好,不知眼前的人突然想到了什么法子玩他。但奈何爱人偶尔的恶趣味似乎不能反驳,只好撇撇嘴任命地等待宣判。 显然,司秦朝歌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有了打算。 “凑过来。” 凤子卿挑了挑眉,还是顺从地做了。 耳语了几句之后,凤子卿的脸色才舒缓下来。 “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司秦朝歌笑得像只狐狸,“可别想得太轻松啊。” …… 到了快要出发的日子,凤子卿才明白司秦朝歌话中的意味。这次出行,司秦朝歌竟没带几人,除了随身的小林子外,也就三、四名护卫。而一身护卫装的凤子卿皱着眉整理着衣物,他还从未穿过这般简陋的东西。 “怎么样?”他看着司秦朝歌,对自己的形象不怎么满意。 “很好了,一个护卫要那么完美的形象做什么?”司秦朝歌的语气有些不满,“去沾花惹草吗?” 凤子卿觉得自己很冤枉,他好像并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不能换一套?” “宫中的护卫都是这个样,你要是特殊了,还不让人看出了马脚?”司秦朝歌不在意地摆手道,“别忘了刚才和你说过的,驾车、扎营、准备膳食……这些可都得你包了。上次去南都的路上看你做的不错,应该蛮有经验吧。” “只是做过两次而已。” 凤子卿含糊地说着,嘴角却有些抽搐,他本想利用这几日好好与爱人培养培养感情…… 可这下子哪里还有空做些有意义的事?! 可眼前的帝王是铁了心为难他了,凤子卿有些无奈,就算当个苦力也总比和爱人分两条路走来得好,至少在视线内,可以满足满足眼欲。 重又扯了扯身上的衣物,见帝王的目光不再在自己身上,赶忙将衣物拉扯下来,迅速换回自己的那套,嫌恶地抖了抖丑陋的护卫服。 “真难看。” “我倒是看惯了。”瞥了一眼,司秦朝歌答道,“还有两日就出发,这两天我要先把宫中的事务除了完了,你的栖凤阁似乎安宁得很啊。” “哦?” “你真像是个甩手掌柜。” 凤子卿摸了摸鼻子,讪讪地笑了。 事实上栖凤阁还是由他师父凤无归在管,而他本人不习惯时时呆在阁内,就干脆将实权放到了别处。 这日子,过得确实轻松不少。 “等你哪日有了接班人……”凤子卿突然顿住,与他相爱,就是注定不能有接班人了。 司秦朝歌注意到他暗下去的眸子,上前拍拍他的肩道:“无妨,这个位置也不见得非得以血缘为继承条件,或许……能者为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听起来像是我绝了你们司秦家的血统。”凤子卿打趣道。 “可不是?”司秦朝歌也跟着附和,“你若是个女子……哪还有这些事?” 若是个女子,他哪还会被压? 司秦朝歌的眼神愈渐幽深,像根根利刺冲着凤子卿而去了。 “嘿嘿,不谈这些,不谈这些。”凤子卿连忙打住,“这次去西洋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就带那三四名护卫,能有什么用?” “这不是还有你吗?”司秦朝歌笑道,“你会看我被杀吗?” 凤子卿笑得更为灿烂了。 “自然不会。”他答道,“他们若真敢……我就让这天下与你陪葬!” 第八十二章:出行 短短几日,司秦朝歌就整顿好了朝政,选了个良晨吉日,准备动身前往西洋。几天里凤子卿始终赖在皇宫中不肯离去,心情一好就想着和爱人过两人世界。 只可惜司秦朝歌的心情显然没他那么愉悦,一觉得心烦,就直接将变得无赖的男人踹下床去,再不济干脆关了房门,耳根清净。 好不容易熬到准备出发的那一日,凤子卿抹了一把心酸泪,总算是把好日子盼来了。这下子没了朝政扰心,他就不信还有什么不长眼的家伙来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玄帝离京,自是文武百官送至宫门之外,气势如虹。司秦朝歌含笑地看着眼前东玄强大的实力象征,很是得意。 片刻之后,就坐进了马车。上车前瞥见凤子卿很是郁结地拉扯着简陋的衣裳,更是满意非常。 只要一想着是这个骄傲的男人亲自驱的车…… “皇上,仪表。”小林子咳嗽一声,好心提醒道。 司秦朝歌正了正身子,端正面容,可还是掩不了嘴角的疑似笑意。 “就如此有趣?”凤子卿挑眉道。 “当然,”司秦朝歌笑道,“这可不是常有的好事……小卿子。” 听到司秦朝歌的称呼,小林子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只是迫于凤子卿警告的眼神,连忙故作收敛。 小林子替司秦朝歌掀开门帘,接着跟在帝王身后进了马车中。 同行的西洋使臣则是另外驱驶马匹的,因此也没看见这边短暂的插曲。他们也整理好行装后,落在了队伍的最后方,紧紧跟在东玄的人马身后。 这是规矩,他们不能走在尊贵的帝王身前。 对这些规矩,凤子卿是不以为然的,但西洋使臣却是有求于人,更何况入乡随俗,也就遵循了。浩浩荡荡的队伍从京城出发,顺着官道出使前往西洋。 司秦朝歌从未去过西洋,他曾经南征北战,但实际都还是在东玄的领土版图之上。 这一次,身边还有另一人陪着,心里说不出的舒畅。 但他没将这种心情表达出来,相反的,几日里反而对男人爱理不理,索性将男人晒在一边,平日里也呆在马车内,不允许男人靠近。 他突然想起男人刚回来时那档子事儿了,然后……他不爽了! 凤子卿也过得很不惬意,本以为到了宫外就能随自己逍遥快活了,可如今看来,心上人倒像是刻意躲着自己一般,对自己压根不待见。 他想不出自己又有哪里做错了。 “林公公,”抓住时机,他拦下小林子,“朝歌他……最近是怎么了?” 他的声音不大,四周人都没听见,整个车队里只有司秦朝歌和小林子知晓他的身份,而其他人,真以为他不过一届车夫亦或是护卫而已。 两人近来的相处,小林子是全然看在眼里,也最明白的一个人。可以称得上是司秦朝歌发小的小林子哪会看不出自家主子暗地里藏着的笑意来?而对于凤子卿,这个将来的准主子,他也只能隐晦地提示而已。 “主子最近心情不好,也许是前些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事。”他咬了咬重音道,“不如您抽个机会和主子说明白,把事情了了?” “前些日子?” 凤子卿怔了一下,马上想起了事端来。 “他竟还记着……” “呵,主子他可是很记仇的。”小林子幸灾乐祸道,“您好自为之吧。” 凤子卿看向仍旧遮挡住的门帘,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口难言。 第八十三章:扎营 东玄与西洋的交界处,名唤蜀地。蜀地半壁所属东玄,其余一半则是西洋的疆土。 到达蜀地时已行进了数月,眼看着又距年关不远了,而这一路上,凤子卿一直在寻找机会靠近司秦朝歌,只可惜对方似乎是铁了心不准备理他,让他吃了一路的闭门羹。 可到了蜀地,他就需离开一些时日,去办自己的事。在此之前,他觉得有必要和司秦朝歌好好谈谈,哪怕用些强硬的手段。 “就在这扎营吧。”马车内传来淡淡的语调,“明日再前进。” 夜幕降临,这是处不算荒凉的原野。索性是原野,若是林子之中,还得防着野兽。到了蜀地,一行人也得以松了口气,那便意味着距西洋不远了。 一路颠簸,着实不算舒服。 士兵们立刻驻足停马,就地安营扎宅。这么多个日夜无不是这么过来的,不过司秦朝歌毕竟是军营里走出来的,这方面也没感到有什么不适应。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与凤子卿分开来住,他可不想哪天晚上不注意就被吃干抹净浑身无力了。 凤子卿也加入到他们的行动中去,眼角始终留意着马车的方向。只是直到他们搭好了帐篷,也不见司秦朝歌的身影。即便是着急,也明白这个时候急不得。 煮好了晚餐,饱食一顿后,眼见着小林子将食物端入马车里,凤子卿的眸子暗了暗。 这个小林子……他好像越看越不顺眼了。 “林公公,”等人重又出现,凤子卿叫道,声音里满是苦涩,“他还是不愿……” 小林子摇摇头:“主子的心思可不是奴才敢妄加猜测的,不过这么看来,短时间里您怕是没什么希望了。” 凤子卿蹙着眉,看着小林子端着盘子走了,目光深邃。 一直等到晚上,司秦朝歌才出了马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帐篷。他的身影刚一消失,凤子卿就站起了身,跟着到了帐篷门口,刚准备伸手撩起门帘,却被小林子喝住。 “凤阁主,主子似乎未曾允许您进去。” 凤子卿不悦地转过身,猛地出手,点上了小林子的昏穴。 看着眼前的人倒在地上,凤子卿的目光闪烁了几下,只是小声道了句对不起,就无所谓地掀开门帘,直接垮了进去。 下一秒,就呆住了。 连带着帐篷内的司秦朝歌也呆住了。 本准备就寝的司秦朝歌已然退去了里衣,刚准备换上宽松的长袍,谁知竟会有人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 赤章:裸的上身,略显麦色的皮肤…… 一一映入了眼帘。 凤子卿只觉得心突突跳得更快,司秦朝歌则是拉下了脸。 那是暴风雨的前兆。 他慢条斯理地将长袍披在身上,随意地整理好,然后嘴角上扬,眸子里却看不出几分暖色。 “滚出去!”带着愠怒却不乏镇定的声音从喉中传出,凤子卿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 好像很不妙…… “我是来……” “朕说,滚出去!” 凤子卿是被踹出去的。 他只是无奈地摸摸鼻子,苦笑了几声,那副画面不断在脑海中徘徊,实在是……太过于诱章:惑了! 虽然早已将那副身子看了个遍,可猛地看见如此春光,还是自然而然地起了反应。他此时颇为无奈地站在外面,考虑着该如何进去。 这下子,他该是有了防备了吧。对方毕竟有着不弱于自己的内力,想要在不伤着对方的情况下制住他,可不是件易事。 正当他烦恼着的时候,帐篷内传出了司秦朝歌的声音。 “进来。” “朝歌?” 他以为这是在唤小林子。 “进来。”对方再次强调道。 “我?” “自然是你,”司秦朝歌冷笑道,“不是你,难道还是那个欺君犯上的墨子卿不成?” 第八十四章:谈心 掀开门帘,司秦朝歌已然穿戴整齐了,一脸漠然地瞪着他。凤子卿像是全然不知一般,径直走到司秦朝歌身边,搂过爱人的腰。 “还生气吗?” “哼。” 鼻音一哼,算是回答了,只是司秦朝歌似乎并未搬开凤子卿的狼爪,仅仅微微皱眉略显不悦。 他确实有些恼,但这么多日的惩罚也算是够了,总不能一直躲着这个男人,莫说是凤子卿了,就是他司秦朝歌也快受不了了。 “你还真有本事,回来了也不和我打声招呼,就直接动手了。”司秦朝歌说的是岁宴上的事儿,“真是不错啊凤阁主!” “那不过是看看你两年来功力长进如何,果真没让我失望。”凤子卿在司秦朝歌身上蹭了蹭,“就这一次……” “你还敢有下次!”甩开凤子卿环在腰间的双手,司秦朝歌厉声喝道。 “不会有了,绝对不会再有了。” 凤子卿一脸郑重地举起一只手。 “我对天起誓。” 见他还算是有诚意,司秦朝歌的神态才缓了下来,放松了身子,转而靠近男人的怀里。 “最好如此。” “朝歌,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再秋后算账了?” 司秦朝歌抬眼道:“你管我?” 接着又合上了眼。 凤子卿邪笑了几声,手又开始不规矩起来。他已将司秦朝歌情绪的平缓看做了是对自己的原谅,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窄小的帐篷,四下无人,可能来打扰的小林子也还在外面昏迷着呢…… 凤子卿的笑意愈加邪肆,这可是他盼了好几个月的二人世界啊。 “自然要管,夫为妻纲,懂吗?” 司秦朝歌“刷”地直起身。眼带阴霾。 “你说谁是妻?” 凤子卿自然不会傻到真去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耸耸肩,露出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接着再次将人扣进怀里。 “累吗?” “走了这么远,当然是累的。”司秦朝歌没好气地答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心里总有点发毛,就和无事不登三宝殿一个道理。 “既然累了,不如我们来做点有意义的事……”凤子卿的鼻头贴上司秦朝歌的鼻尖,“比如,做些能放松身心的运动……” “滚!” 司秦朝歌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这里是野外,明日还要赶路,他可没时间陪这个乱发章:情的男人做那些勾当。再说,他总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个,也让他觉得十分不爽。 磨着牙,司秦朝歌刚准备推开男人,却不料脚下未站稳,一个踉跄,连带着近在咫尺的男惹急一起向后倒在了地上。司秦朝歌顿时觉得尴尬起来,自己又变成被压的那个了,而这次,只是一个不小心的摔倒…… “滚开!” “别这样,”凤子卿挑起嘴角,“我们还有很长时间,何不及时享乐……” 他的手在司秦朝歌身上滑动,竟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宽下了帝王的衣带,刚准备用力扯下时,倏地双耳一动,手中的动作霎时间停了下来。 司秦朝歌的脸色也变化无常,顾不上重新束好衣带,整个人向身侧一个打挺,只听“嗖嗖”几声,他原本的位置上已然出现了几根细小的银针。 两人的脸色都异常难看。 这是刺杀。 第八十五章:刺客 说也奇怪,自从司秦朝歌登基后鲜少有过刺杀,一只手也数的过来,可偏偏两次与凤子卿半夜独处时,总会出现几个煞风景的家伙。 凤子卿暗骂一声,不知道打扰人家谈情说爱会被驴踢嘛。 被银针刺中的被褥竟在一瞬间有了腐蚀的迹象,两人定睛一看,失声叫道:“毒!” 一掀门帘,气急的凤子卿第一个跑了出去,一眼看见发觉一击未中准备逃跑的暗杀者,嘴角扬起不屑的笑意。 “想跑?” 论轻功,整个江湖也没几个比得上凤子卿的。就算是眼前的刺客,也在几个眨眼间落了下成,被追到了身后。对于打扰自己的人,凤子卿从不留情,一掌击出就准备将刺客直接击毙。 他也是怒急了。 “慢着!” 比起轻功,司秦朝歌还是追不上凤子卿的,因而慢上了几步,只好出声制止。好在凤子卿还有几丝理智,倏地旋身,掌力蹭着刺客的衣襟击向后方,只是在刺客身上轻轻划了个口子。 刺客捂住衣袖,转身又要逃走,不料凤子卿出手速度太快,已然点上了他的穴道,制住了他的行动。 “抓住了?” 司秦朝歌也来到身侧,他知道刺客必定是冲着自己来的,凤子卿虽身为栖凤阁阁主,江湖上敌人不少,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个不能惹得主。而那些想对付他的人,却是数不胜数。 没想到刚一出宫就遇到一次刺杀,司秦朝歌的心情如何能好? “为何不让我杀他?” “杀了,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司秦朝歌缓步上前,解开刺客的面巾,“还得从他背后套出主使的身份,然后……”凶光一闪而过,“生不如死才是最可怕的惩罚!” 对于那些他所厌恶的人,他从不会让人死得那么痛快。死亡,有时候也是种解脱。 刺客早已面如灰土,干脆闭上了眼,不去瞅眼前的目标。本以为这次的刺杀万无一失,就连这个帝王身边的贴身奴才也不知为何倒在了帐篷外,还以为有什么高人相助,也想取目标性命,谁知反而让自己落进了对方手里。 但就算是死,也不能透露身后的存在,这是他们从小被培养时就被灌输的观念。 “背后?”凤子卿嗤笑了一声,“猝了毒的银针,精准的暗器手法,放眼天下,也只有唐门才有这般能量了吧。” 这一说,刺客的脸色没来由地一遍,下意识地咬唇。凤子卿看在眼里,笑意加深了不少。 “不过还是确认一下的好,万一有人想要嫁祸于唐门,那我们岂不是被利用了?”凤子卿摊手道,“留下也好,就这么弄死了就没趣了。” 解下了刺客的面巾,司秦朝歌眼中的精光闪烁,笑道:“你说的真准,确是唐门中人,代号为七,莫非叫唐七?” 司秦朝歌退开来,让凤子卿清晰地看见刺客右脸颊上的印记。 刺客暗叫不好,他差点忘了脸上刻印着的独属于唐门的印记,由于在右脸颊较为隐秘的地方,又被发丝遮挡住,他本以为不会有碍,谁知还是被发现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刺客心里有了算计,大不了拼上一拼,同归于尽! 随手甩了刺客的面巾,司秦朝歌回过头,说道:“逼供的任务可就交给你了,凤阁主。” 凤阁主! 刺客心头一震,这个江湖中如神般的称号谁人不晓!历来栖凤阁的阁主,哪个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天之骄子,天赋禀异到堪称鬼才的地步。与这样的人物对上,几乎是九死一生的下场。 他似乎输得不冤,只是无论如何也猜不透为何这位凤阁主会于当朝帝王交好。 凤子卿苦笑一声,他就知道这差事会落到他的肩头上。 谁让他会那种“特殊本领”呢。 “好,好,我来便我来。” 凤子卿靠近刺客,脸上挂着平静的笑意。 刺客的手心捏了把汗,他已决定闭口不达,到最后将对方逼急了,要不就是自己死路一条,要不对方就解开自己的穴道。若是前者,那至少没出卖自己的门派,若是后者,他也许可以拼一把。 只是他没料到,凤子卿的作为既不属于前者,也不属于后者,他只是一步步逼近后,闪了闪目光。 接着轻声道:“现在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八十六章:唐七 凤子卿的催眠术是死士的克星,除非意志力极为坚强的人,根本无从抵挡这种玄妙的本事。紫眸显得格外魅惑,而刺客只有渐渐变得神情呆滞,觉得身不由己的份儿。 对于凤子卿的问话,他张了张口,机械地答道:“唐门,唐七。” 果真是唐门! 司秦朝歌冷笑了一声,当初在南都,深夜偷袭的也是唐门中人,可这两年毫无动静,本以为不过是场意外,却不想时隔两年又受到了唐门的刺杀,而这一次,看来是铁定来要他的命的。 他虽身为帝王,却不知自己的命何时被江湖中人看重了,要是两年前因为化名花月楼楼主秦暮歌而被人惦记在心上也就算了,可他现在的身份是司秦朝歌,东玄之主司秦朝歌。 他自认与唐门无冤无仇,不知是唐门的主意还是有人与唐门达成了什么协议。 凤子卿扫了眼神态变化无端的司秦朝歌,接着问道:“何人派你来的?” “唐门门主,唐彦和。” “目的。” “刺杀,东玄的皇上,司秦朝……” “砰”! 不待他说完,凤子卿已扫出一袖,将人甩出了好几丈。他本是不会如此喜行于色的人,可牵扯到了司秦朝歌,他的理智总是胜不过感性的。 而这个唐七,或说是整个唐门,明显触碰了他的逆鳞。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司秦朝歌看戏般的立于一旁,吹了个口哨:“你失态了。” “他可是来刺杀你的,你还能如此镇定?”凤子卿随手抹去衣袖上的血渍,笑道,“看来我这是皇上不急太章:监急了。” “看来小卿子认识得很清楚。” 司秦朝歌打趣了一句,径自上前拉过嘴角流血的唐七的衣襟,将他拉了起来。 “还没问完,继续。” 被作为苦力的人无奈地耸耸肩,也反思着方才的冲动。现在想来该再忍忍的,等问完话后再好好折磨折磨这个不识相的刺客。 不过那一掌的力度控制得也很精妙,竟未将唐七打昏过去,只是受了重伤,瘫倒在地而已。 带着怒火,凤子卿自然不会用什么好语气:“朝廷和唐门犯了什么事,竟要来刺杀当今圣上?” “圣上……”唐七的双目迷离,语气飘乎地道,“我只听见有一个男人与门主商量着刺杀的事情,我没见过那个男人的面貌,只知道他的声音很深沉,带着强烈的恨意,像是……”唐七顿了顿,“妒意。” 妒意? 司秦朝歌摸不着头脑,他哪里招来了这般无妄之灾? “妒意?” 这下连凤子卿也蒙住了,不过他接着说道:“继续。” “门主只是交代了任务,并没有告诉我们原因。我唐七吏属唐门暗部,是名杀手,只要是上面的命令,我们只需完成任务。” 两人互望了一眼,都明白眼前的唐七也不清楚事情的原委。该问的也都知道了,那么这个刺客也就不再有利用价值了。 没有价值,就留不得。 凤子卿掌间迅速凝聚起内力,就准备一掌劈在唐七的天灵盖上,谁知司秦朝歌蹙了蹙眉,低声道:“住手!” “难道还要留他?” 凤子卿纵然不解,却也停下了手,转身问道。司秦朝歌只是一笑,慢慢走近唐七,接着将手揣进怀中,缓缓取出一样东西。 一个乳白的小瓶,不大,仅仅能装两三枚药丸的样子。 司秦朝歌拔了瓶塞,顿时药香扑鼻。 第八十七章:内应 “这是什么?” 即使是种好闻的药香,但凤子卿还是本能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司秦朝歌晃了晃手中的小瓶,颇为好笑地说道:“陈御医这些年来弄出的玩意儿,倒还没有试过,刚好拿他试试药。” 试药?凤子卿心头想道,是试毒才对吧。 他和陈御医怎么说也相处过不算短的日子,对那个爱鱼的老头的怪癖多少有些了解,虽是医者,可他显然对毒药的兴趣更浓,只是那些毒药仅仅摆在自己那儿,从不拿出去见人。而司秦朝歌手里的那瓶,必然也是相似的东西。 司秦朝歌从瓶中取出一粒白丸,捏在两指之间,盎然的笑意看得已经恢复了神智的唐七毛骨悚然。唐七只想赶紧逃跑,却发现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只能认命地闭眼,咬紧牙关。若是逃不过此劫,便干脆咬舌自尽。 “哼。” 看出他的目的,凤子卿哼出一记鼻音,狠狠地击在唐七的心头上。唐七一惊,却不想被司秦朝歌钻了空子,上前钳制住唐七的下颚,手中的药丸已被迅速塞进了唐七口中。 唐七的脸色变得惨白,却突然发现无法掌控自己的行动。 “看来效果还算不错。”司秦朝歌缓缓松了手道,“那老头说这药可制约人的行动,还能收复悍将,如有违背必将经历钻心之痛,却连自尽都办不到。虽然这不算是个悍将,但收下也许将来会有用。” “你想让他去唐门坐内应?” 凤子卿一言中的,司秦朝歌跟着点头。 “唐门总是来找朕的麻烦,朕不反击,还真当朕好欺负?”司秦朝歌愠怒道,“朕说过会让唐门见识见识惹恼了朕的下场!” 唐七打了个激灵,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好似被谁控制住一般,他只能默默地听着,却无法辩驳。 他已经猜到自己的下场了。 他即将背叛自己的师门,将师门秘辛透露给敌人! 他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倒在地上,颓然地垂下头。 这真是生不如死,不如一刀结果了他来得痛快。 瞥了唐七一眼,“不错的主意。”凤子卿夸赞道。 “自然,这叫物尽其用。”司秦朝歌骄傲地抱胸道。 凤子卿不置可否,目光始终停留在唐七身上,过了片刻,接着问道:“他能接触到多少重要的情报?” “我不管他能知道多少,我想知道的只是唐门刺杀我的原因,我可不想一直被不知何时要来的暗杀者惦记着。” 他是堂堂东玄帝王,不是什么软柿子。虽不知对方为何打上了他的主意,但被动挨打可不是他的习惯。只怕唐门过不了多久就要消失在东玄的版图上了。 司秦朝歌也曾想过动用花月楼的情报力量,可唐门毕竟有几百年的历史,不是花月楼这个刚刚建立没两年的小组织对付得了的。 但现在有个送上手来的“礼物”,他怎会不收? 即使陈御医的药没什么功效,他也不是无药可施的。 将内用安插进了唐门之内,就是个出奇不意的棋子,止不准在什么时候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他也不怕有朝一日毒性解了,实话被揭穿。 “就这么放了他?”凤子卿问道。 “这是自然。”司秦朝歌回答,“不这么做,他怎么为我们提供情报呢?” 第八十八章:道别 忙了一夜,司秦朝歌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睡下了。凤子卿当仁不让地跟在后面,只是司秦朝歌猛地回头,一记眼刀,就将想凑上去的男人喝退了好几步。 “回自己那儿睡去!” “今天也要?” 凤子卿努了努嘴,本以为两人和解后就能享受到一些特殊的福利,可现在看来,这个希望还是被无情地打破了。 “当然,”司秦朝歌说道,“哪有主子与下人共处一室的,你说对吧,小卿子?” 凤子卿无言了。 他差点忘了这会儿他还扮演着下人的角色,不过是个伺候人的,而眼前的帝王明显想要趁这个机会好好占占上风,抱了以往总被耍的仇。 司秦朝歌其实也是个记仇的人,只是以前没有那个能力翻身,如今抓到机会,自然不会随便错过。 凤子卿也不是会厚脸皮地粘上去的人,虽然失望,也只能叹了口气:“好吧,你自己……小心些。” 他又深深地看了司秦朝歌一眼,快速地消失在对方面前。他没有说自己过两天要离开的事情,那未免显得矫情了。 至少他们还有几天共处的日子。 掀开自己帐篷的门帘,凤子卿直接倒在了床铺上,闭上眼。 其实这样打打闹闹的日子,过得也挺惬意。 …… 第二日清晨,凤子卿掀开帘子出来时,司秦朝歌已经回到了马车上,小林子守在车前,惹得凤子卿只能苦笑几声,似乎又回到开始的状况了,这样子,似乎昨晚的交谈全然没有作用。 他在心底狠狠地诅咒了唐门好几次,才悻悻地拿了些食物裹腹,而后走到车前,执起马鞭把玩。 车内好似没什么动静一般,小林子也安静地立于一旁,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凤子卿回头盯着放下的,终于忍不住轻声道:“我要离开一阵子,过两天。” “哦。” “你不问些别的?” “……想说就说。” “朝歌,够了!” 凤子卿的眉蹙成一团,一路下来他见司秦朝歌兴致正高,也就顺了他的心了,可一夜长谈后对方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明显让他感到不悦,也顾不得小林子的阻止,一把拉开了门帘。 司秦朝歌一脸打趣地看着他:“你果然忍不住了。” “你该知道的,本座的耐心是有限的。”凤子卿眯起凤目道,“竟然拿本座开心,真该好好惩罚你……” “休想!” 拍开狼爪,司秦朝歌质问道:“要离开是怎么回事?” “想知道?” 凤子卿反倒不急了起来。 “不说?” “不说。” “好,”司秦朝歌抱胸坐定,一脸镇静,“不说就不说,谁稀罕听似的。” 见他真没有要听的意思,凤子卿只得暂时举手投降:“好吧,我说就是了。上次也和你提过,要去蜀地取样东西,过两日你就要出东玄的领地了,等我办完事,再去与你会合。” “什么东西?” 司秦朝歌来了兴趣,他还不知道势力强大的栖凤阁会缺什么东西。 “千年古松木。”凤子卿答道。 千年古松木! 这玩意儿司秦朝歌也听说过,可从未当过真,没想到还真的存在于世。 看来这蜀地,还有不少有趣的东西。 “要几日?” 想到又要分开,司秦朝歌就觉得发闷,他等了这男人两年,如今好不容易将男人盼回来,还没到一年的时间,怎么又要走了。 司秦朝歌揉了揉眉心,他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些小女儿情长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一月吧。”凤子卿估摸着道,“如果运气好,可能会快些,但要是没有寻到……也许需要两个月。” 司秦朝歌皱着眉:“不算长。” 比起两年来,确实不算长了。 “那我就在西洋等你,你若是不来……”桃花眼中满是威胁的神采,“就给朕等着!” “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的。” “哼,谁知道呢。” 司秦朝歌哼道,手一挥。 “准备出发了,去驾你的车去,小卿子。” 这一声小卿子叫得凤子卿直磨牙。 不过无妨,过不了几天他就可以摆脱这个难听的称呼了。 扬起长鞭,车队又一次上了路,只是有两人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似乎在想着同一件事。 第八十九章:西洋 十日后,两人在东玄分别,而车队也进入了西洋的领地。凤子卿站于高处目视着车队消失在视线之中,才一挥手,带着自己的暗卫离开了这里。 马车中的司秦朝歌在想些什么,没有人能知晓,即使是伴在身边的小林子,也只能猜出与凤子卿的突然离去有关。 他苦笑一声,没想到那位凤公子竟已成为了能左右主子的存在。帝王无心,才会没有弱点,但…… 那个男人,也不可能成为主子的弱点吧。 “小林子,”司秦朝歌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还有多少行程?” “已经跨过了两国边界,约莫还有今天夜里能入城。” 西洋的城市与东玄有不小差异,建筑风格也大相径庭。从未出过东玄的司秦朝歌拉起帘子,向外张望,远远的已能隐约看见城市的影子。 他们的目的地在西洋的首府——圣格朗特城邦,想来还有不小一段距离。 夜幕降临,一对人马在几位使臣的带领下顺利进了城,随意找了家旅宿的小店,要了几间房,住了下来。 天色暗了,让司秦朝歌略感失落,点上蜡烛,感慨无法一览他国之景。正想着,房门突然被敲响,司秦朝歌转过身,走到门口。这个点,恐怕是小林子了。 “谁?” “尊敬的玄帝陛下,”门外的人如此称呼道,“不知我等能否有幸邀请您出行?” “现在?” 听出是西洋使臣的声音,可司秦朝歌还是感到不解。夜渐深了,出去又能做些什么。 但门外的人却应道:“正是。” 司秦朝歌最后还是应承了下来,他本来的意思就是到街上看上几圈,只可惜天色不适。此时有人相邀,便也不推辞,叫上了小林子,随着几人出了旅店。街上,偶尔有几处点了明火,可也少有人烟。 西洋的房屋不似东玄,司秦朝歌看在眼里,一边与本国做着对比。他曾看不起西洋弹丸之地,可自从见识到西洋催眠术,就留了份心思。 就算土地不大,西洋也算得上是国力强盛。房屋的装饰极其奢华,一条大街显得格外引人瞩目。 这是个不一样的国度,至少对司秦朝歌而言。 “几位,”司秦朝歌忍不住发问道,“夜深了,为何还要外出?” “不急。” 其中一人神秘地笑道,突然转过身,惊喜地指着前方的天空道:“有了!” 有了?有什么? 耳边骤然传来“噼啪”的巨响,震颤了司秦朝歌的神经,他顺着方向抬起头,张了张口。 “那是什么?” 炫目的像花儿般骤然绽放的光华,似乎一瞬间照亮了整片天空。 “是烟花。”另一人得意地说道,“根据你们东玄传出的火药改造而成的玩意儿,很漂亮,是不是?” “确实。” 司秦朝歌也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烟花这玩意儿对他而言的确新鲜,从未见过的东西总让人感到意外的惊喜,先是奇妙的催眠术,再是这特别的烟花。 西洋……真是个有趣的地方。 “即使在西洋,烟花也不多见,只有重大的庆典活动才会有教廷拿出来作庆贺之用。” “重大庆典?” “是啊,重大庆典,等玄帝陛下到了圣格朗特,教皇陛下的加冕典礼就能举行了。”一人解释道,“大约还有一月的行程,这一月内整个西洋都会放烟花庆贺,一方面是庆祝教皇陛下的加冕典礼,另一方面也做欢迎外宾之用。” “原来如此。” 街道两边的窗户似乎被打开了好几扇,不时有人探出头来仰望天空。司秦朝歌寻思了一阵,问道:“你们的教皇……是个怎样的人?” 被问到的人愣了几秒,随即莞尔一笑。 “教皇陛下他,是个神一样的男子。” 那眼中满是崇敬的狂热,看得司秦朝歌心头一惊。 那究竟是怎样的尊崇…… 神一样的……男子? …… 脑中不断回荡着使臣的话,司秦朝歌翻来覆去一夜未曾睡着,到了第二天起身下床,打了个哈欠,精神有些欠佳。 草草结束早膳,又进了马车继续赶路。他现在有些期待早些到达圣格朗特,见见那位神一般的教皇陛下。 神吗…… 司秦朝歌笑着摇了摇头,在东玄,从未有将人当做神的说法,那被认为是对神灵的不敬,是会受到天罚的。 虽然,司秦朝歌从来不屑这些。 “主子,”小林子给他揉了揉穴位,“您没睡好?” “无妨。” 一夜未眠,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曾经熬夜批了奏折,更是伤脑。 还有,曾彻底念着那个男人…… 司秦朝歌笑了,他突然觉得,那个名叫凤子卿的男人,似乎就像是……神一般的男子。 至少,他这般认为。 他总有一天要追上那个男人的步伐,甚至……超越他! “玄帝陛下,早安!” 几名使臣简单地施了礼,就走到了队伍前面去。还有一个月的路程要赶,而这是东玄的地界,自然由最熟悉的他们引路。 “玄帝陛下,”余下了一名使臣没急着离开,而是继续说道,“西洋与东玄有很多差异,希望能入得了您的眼。” “你对东玄很熟?”司秦朝歌来了兴趣。 “只是曾在东玄小住过一段时间而已。”使臣解释道。 很大差异吗? 确实如此呢,至少他这个东玄帝王可没被当做神般的存在,若是自己做得不好,下面的百姓叫苦叫累了,自己随时可能会被从位子上踢下来,这就是控制思想与单纯掌握君权的不同吧。 他的目光直直盯着前方。 真想早些见到那个神奇的男人……教皇莱斯顿。 第九十章:教廷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司秦朝歌看到许多。 从大街小巷的平民生活,到奢侈的山间庄园,让司秦朝歌不由感慨万千。西方的思想似乎更为开放,除去对所谓“神”的绝对尊崇外,他们对食物的见解与东方也相差颇多。 不过这些都不是司秦朝歌注意的,这些日子的观察让他得出了一个结论,那便是教皇莱斯顿在整个西洋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 即便是他,在东玄也达不到这般振臂一呼,万民响应的效果。 司秦朝歌垂下头,第一次感到不安与危机感。 一个月的旅程,已经能看见都城圣格朗特了。进了最后一道城门,马车直奔向教廷而去。司秦朝歌闭着眼假寐,到了这里,也总算能放松片刻了。 “玄帝陛下,”使臣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就要到达教廷了。” “恩。” 懒散地应了一声,司秦朝歌仍旧合着眼,耳边是马车车轮滚动的声音。街上的人不多,似乎因为是都城的缘故,城中的大片土地都为教廷所有,有居民居住的仅仅只有一小部分而已。 而这一小部分,也是教廷的狂热信徒。 也只有将一生都献给“神”的人,才有资格得到入住都城的褒奖。 这些在东玄之人想来都是不可思议的,他们从来都不曾有过如此坚定的信仰。 马车行进在宽敞的大道上,走了些距离,拐了个弯,似乎进入了一处建筑的庭院内,周遭的声响又小了不少。司秦朝歌猜测该是到达教廷了,才徐徐睁眼。 掀开帘子,眼前的建筑显得金碧辉煌。司秦朝歌不觉咂舌,就是皇宫,也做不到如此极尽奢华。 “皇上,”小林子探进头来,“就快到了。” “朕知道了。” 放下帘子,司秦朝歌示意小林子进来,坐在一边。 “这地方……和想象中不大一样。” 住惯了皇宫的司秦朝歌本以为这庞大的院子也会是如同东玄般的建筑,巍峩顶立,尽显皇家尊荣,此时亲眼见到,触动却更大,光是看上一眼,就产生一种发自心底的震撼。 华贵,奢侈,比之东玄皇宫还多了几分骇人的气势。 四周都是黄金砌成的墙壁,闪的双目发酸。 “西洋,真是个奇妙的地方……” “您过去可不是这么认为的。”小林子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敢于主子开开玩笑,小声说道。 “都是听信流言,流言果真不可信啊。”司秦朝歌摇头道,“眼见为实,眼见为实,西洋当真不像曾经听闻的那般羸弱,如此看来,他们的实力绝对不可小觑。” “若是真斗起来,我东玄将士可不是好欺负的。” 提到自己的将士,司秦朝歌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是自然!” 又过了少顷,小林子缓缓起身,出了马车。没过片刻,马车就减了速,渐渐停了下来。 接着,门帘被拉开来,除了小林子外,车外还站了西洋的使臣与其他几位陌生的祭司装束的神者。 大概是教廷的其他官员吧,司秦朝歌心想。 “恭迎您来到教廷,玄帝陛下,”将一手放置胸前,西洋人微微躬身道,“教皇陛下正在处理一些事务,失礼之处还望原谅。” 原谅? 司秦朝歌冷哼一声,也不拆穿对方的把戏。无非是将他晒在这里,而仅派出一名下属迎接,来彰显自己身份尊贵罢了。 看来那个名为莱斯顿的男人也会耍些小把戏。 “无妨。”冷咧的笑意挂在嘴角,司秦朝歌下了马车,没去理睬行礼的人,径自走向眼前的建筑物。 可不料几名西洋人对视一眼,就有人匆匆上前拦下他的去路。 “这是何意?”司秦朝歌嗔怒道。 “尊贵的玄帝陛下,请您息怒。”另一人急忙上前道,“这不是您该去的地方……莱尔,快些带玄帝陛下去休整的寝宫!” 第九十一章:古木 传闻蜀地为天下奇地,大章:陆最低点与最高峰皆在蜀地。 天下第一峰——云峰,便是位于最低点附近的第一高峰,更有传言天下唯有这座奇峰,能孕育五百年以上的古松木。 立于云峰的一处山坡上,凤子卿眯着眼眺望远方,云深雾海之中,好似隐隐有摇动的深青色影子,像是棵常青古松。 “主子,应该就在前面。” 凤一的身影忽然出现,垂着头汇报道。凤子卿点点头,目光更为深邃。 “从未登过云峰,没想到还有如此壮阔的云海……呵,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凤子卿向来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而他的直觉也确实准得离谱。 不过向来自负的凤子卿也顾不得在意一些细枝末节,几个跃身,就向着古木的方向去了,还不望向身后一招手,道:“跟上!” 身后的暗卫重又隐回暗处,行动灵敏地穿梭在云海之中,紧紧跟着凤子卿的步伐。凤子卿的暗卫被称作十二凤卫,据说他们只吏属于栖凤阁之主,除此之外,哪怕是上一任的阁主,也没有命令他们的权力。 而这些暗卫的存在,栖凤阁中虽也有他人知道,却从没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 哪怕是凤子卿青梅竹马的好友顾东宸,也只见过一个朦胧的身影罢了。 他们的整体素质不可谓不高,即便身前是武力高绝的凤子卿,在轻功上他们也不落下多少,和凤子卿保持适当的距离。但最前面的人突然锁起了眉,放缓了脚步,最后干脆隐匿在一棵树后,停了下来。 暗卫们也跟着停下脚步,躲在暗处。 眯着眼窥视了片刻,凤子卿小声道:“凤一,去探探。” “是。” 黑色的人影闪过,凤一冲上了云峰的最巅峰,忽地听到有人谈话,这才明白凤子卿停下来的原因。 竟有人比他们捷足先登了! 千年古木固然少见,但对武者而言价值并不高。凤一思索着是何人为了何种目的前来夺取古木,同时闪身躲在了一棵较近的树上。 从这个距离,可以清晰地听见双方的对话。 “就是这个?” “不错,这正是那老匹夫要的东西。” “砍下来,带回去。” “别急。带是自然要带回去的,但那位大人说了,要看到他们的诚意,否则……东西绝不可能白白便宜了他们的!” “依我看,那老匹夫估计也是走投无路了,才会病急乱投医,竟相信了用古松的叶做药引熬药可以医好他的旧疾。哈哈!他还是趁早准备好后事吧。” “他若不信这个,大人哪来的机会将他拉拢过来?要知道,对付的可是那位……咳,一个不好,那是砍头的重罪!” “得了!我们这些混江湖的,哪个真去在意朝廷的条条款款。行了行了,赶快带上东西,准备走人!” 交谈的是两个人,运了气砍下一截树枝,就要离开。两人都没注意到的地方,凤一眼中精光闪过,迅速赶回了凤子卿身边,将听到的对话转述给了凤子卿。 凤子卿玩味地笑道:“大人?老匹夫?” 快速地捕捉到两个词语,凤子卿仰头望向山顶。 他有种预感,似乎很快就能知道些什么。 “凤二,凤三,”他唤道,“你们去取古木,至于其他人,跟着本座,追上去!” 他打算跟踪那两个不明身份的人物,兴许是突发奇想,但他确实这么做了。 被跟踪的两人并不知道行踪已经暴章:露,依旧不紧不慢地聊着天下山,等凤子卿追上他们时,还在有说有笑不亦乐乎。 他们手中抱了一截古松木枝,小心地包裹好了。 顺着他们前进的方向望去,凤子卿突然想到他们可能前往的目的地。 云峰的另一侧,大章:陆最低点——黑谷。 第九十二章:黑谷 果不其然,两人携着古木,直奔黑谷而去。 凤子卿停在远处,摩娑着下巴。黑谷是什么地方,朝廷或许不会知道,但他这位江湖霸主却了解得格外清楚。 这里,是唐门的大本营。 不知那两个行踪诡异的家伙与唐门有什么关系。 老匹夫?凤子卿寻思着,说的该不会是唐门的老头儿吧…… “凤一,”凤子卿挥手道,“你且在这儿候着,待凤二与凤三回来,也让他们等着。” “阁主……” 凤子卿给了他一记眼刀,暗卫顿时安静了,这才让凤子卿展开身形又追了上去。前面是唐门的地盘,机关重重,他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却是不知身后的暗卫会不会不小心触上什么机关,给自己添了麻烦。 闯入唐门,还是孤身一人来得方便。 前方的两人好似是熟门熟路,迈着玄妙的步子,谈笑风生间就走远了数十步。凤子卿跟在后面,暗暗记下步子,舔了舔唇。若不是怕惊扰了他人而暴章:露了所在,他还真想试试看唐门机关究竟有何能耐。 唐门的厉害,无非就是暗器、毒药。一路上凤子卿格外小心,也饶又兴致地观察着黑谷这个大章:陆最低点。唐门的所在一直隐蔽,除了栖凤阁这等庞然大物外,还鲜少有人知道其底细。 因为黑谷这种地方,本就少有人烟。 蓦地,凤子卿眼前一亮,两人换了方向,转而向一座山体处移动。不算矮小的一座山,只是对比另一侧的云峰而言,未免有些不够看。 原来唐门在这种地方。 凤子卿直感叹这一躺收获颇多,也跟着上了山。敏锐的知觉迅速捕捉到山体上移动的人,不少,唐门的防备不可谓不严密。 只是他们碰上的,是无法预估的对手。 鬼魅的身影穿行在警戒的弟子之间,还未被发现,就又消失于无形。凤子卿的轻功之高江湖少有,也无怪这些唐门弟子没有发觉。 仰头望去,距离山峰也已不远,好似有一座巍峩的大殿,立于山峰之巅。 “看来那就是唐门大殿了……” 口中喃喃着,凤子卿依旧不敢放松神经,但是眼前的几人突然放慢了速度,惹得凤子卿也只好停了下来,在一旁静观其变。 从山间密林中又走出几名男子,与唐门弟子的装束不同。却好像是从山巅大殿走下来的。凤子卿正寻思着这是什么人时,几人迎上上山的二人,攀谈起来。 “东西拿到了?” “拿到了。”抱着包裹的那人拍了拍包裹,答道,“接下来就看那老匹夫的表现了。” “要小心,他毕竟老成精了,谁也不知他会耍出什么手段。” “他还能如何?想要活命,就要乖乖听话,那位大人不喜欢不听话的狗!” “够了!”一人厉声喝道,“那位大人的意思不是我等能随意揣测的!把东西给那老匹夫拿去,接下来该怎么做,他自己心里清楚。” 先来的两人听了,准备上山去,身后的人突然叫住道:“等一下!” 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两人。 “将这东西给那老匹夫吃下去。他若不依,就休想拿到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是!” 一直躲在树后的凤子卿将几人的交谈全部听在耳中,见两人离开,正准备跟上去,忽然见留下的几人中一人内力上涌,气势暴涨,锁定了自己所在的方向。 他怒喝了一声:“什么人!” 第九十三章:交易 凤子卿的手攥成了拳,运足了内力,准备一击毙命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赶紧收敛了内力,果真见到一个异族打扮的男人走了出来,与对方昂首对视。 不似东玄的长袍那般飘逸,一身贴身的装束配上正经的表情显得格外压抑。凤子卿猜测着这是西洋的客属,很可能是被西洋称为“骑士”的一类人。 骑士吏属教廷和一些大权贵,是相当于东玄护卫的存在。而这个骑士突然出现在东玄的土地上,让凤子卿不由多留了份心。 谁知东玄男子看了这人一眼,给了身边几人一个眼色,等其他人都离开了,才笑眯眯地凑过去。 “原来是赫尔阁下,在下失礼了。”说着还做了个揖。 那人也学着他的样子行了礼,语言生涩道:“你是东玄的蓝先生?” “正是蓝某。” 两人似乎都知道对方,却从未见过面,此时确认了身份,才有说有笑地攀谈起来。凤子卿仍旧靠在树后,小心翼翼地偷听着。 “蓝先生,”赫尔扫视周围,不见异动,才继续说道,“关于那位与教皇陛下谈下的交易……” “赫尔阁下既是为这事而来,那就好办了。想来赫尔阁下也知道,这次的事绝不容有半点失误。”蓝先生的眼中闪过阴狠,“唐门的废物不知吃的是什么闲饭,连这点小事都没做好!那位大人是不需要废物的!” 他抬头望向山顶时,杀气毕露。正当凤子卿凝起眉头时,杀气又平息了下来。 从开始的对话中看来,这伙人该是来找唐门合作的才是,为何现在看来,反而像是想要要唐门之人的命? “这是自然,我等教廷想做的事,还从没失手过。” 赫尔骄傲地抬起下巴,语气高亢。教廷是他的归宿,他的信仰。 蓝先生却并不为之动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道:“最好如此。” 他揉了揉太阳穴:“为了这件事,那位大人也伤透了脑筋,因为一些缘故,他无法亲自动手,但……”叹了口气道,“那位大人不想再等下去了!” “当然,只要兑现许给我等教廷的承诺,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对于赫尔的自大,蓝先生冷笑道:“别太小看了他!就算是在你们的地盘上,也难保他还有什么后手,更何况,还有那个人……记着,那位大人吩咐了,你们若是敢伤了那个人一根汗毛,就拿命祭奠吧!” “哼。” 若不是有了教皇的吩咐,只怕赫尔的脾气是容不下有人用如此口气与他对话的。 不过大局为上,一时的窝囊气忍了便忍了。 “让你那位大人放心,倒是他,若不能兑现承诺,教廷的怒火也不是说着玩的!” “不需要你再三提醒。事成之后,地归你们,人归我们,这是平等的交易。”末了他还加上一句,“这很公平。” 各取所需,确实公平。 赫尔的气这才消了些。 “那便如此说定了。按你们东玄的习惯,干脆来个签字画押,也省得你们拒不认账。” “你……” 被怀疑的蓝先生感觉很不好,但这样也会省去很多麻烦,哼了一声。这时想来,那位大人怕是早已料想到了这般的局面。 他从怀中掏出一方石玉,沾了印泥,在两份契约下各按上了一个印。印记边上,似乎是教皇的名。 他这才满意地收起一份放进怀里。 赫尔也理所当然地将另一份揣起来,再次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蓝先生目光森然。 “教廷……哼!若不是看在你们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哪还容得你们嚣张到今日!” 第九十四章:过渡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的谈话始终使用着隐晦的名词,除了对话二人的身份外,没有提到任何一人的真名。 特别是让凤子卿挂在了心上的“那位大人”究竟是何人,自始至终也无人解答。 但凤子卿也是聪明人,自然听得出这是场利益交易,“那位大人”似乎有什么不便而需要教廷协助动手,目的在于“某个人”身上。 蓝先生也几个闪身不见了踪迹,确认无人后,凤子卿才从树背后走了出来,仰头看向山顶的唐门总部,却没有急着赶上去。这么一会儿,止不准开始带着古木的人已经离开了,而且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去做。 西洋,西洋…… 他的心上人还在那片是非之地上。 这么想着,几个起落,凤子卿也向着山下赶去,他要在最快时间内到达教廷。 …… “主子,他们教皇一人不见咱们,咱们难道就一日在这儿呆着?”小林子跺脚道,“真是好大的架子!” 从那日被请回了房间后。司秦朝歌就暂且住下了,虽说不限自由,也可到教廷外活动,但毕竟身处异国,行动总是受到约束的。 再加上教皇不知为何从未现身,也使得小林子心头怒火难消。 想来他的主子也是东玄的帝王,哪还有让主子等他人的道理! 司秦朝歌举起茶盏,泡的是从西洋难得一见的茶叶,轻轻晃动着杯子,道:“就看看他能将朕晒到什么时候!” “主子!” 小林子不解,声音拔高道。 “无妨。” 举起一只手,司秦朝歌示意他稍安勿躁。 “朕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但朕对这教皇着实兴趣非浅。他若不能让朕满意……朕也可以拍拍袖子走人!” 他推开窗子,顿时吹进阵阵寒风,小林子一心慌,赶忙拿过一旁的大衣给司秦朝歌披上。眸光流转间,司秦朝歌似乎在望着最初来时那间让教士们紧张的大殿的方向。 “会有什么呢……” “主子在想些什么?莫非是念起凤公子了?” 两人独处的时候,小林子也时不时打趣司秦朝歌。听了这话,司秦朝歌呵呵一笑,看着小林子的目光不怀好意。 “林括,你这是在提醒朕,要朕为你寻个男人吗?” “主子说笑了。” 小林子赶紧推到一边,不做声了。 司秦朝歌敲打着窗台,突然遥遥一指道:“小林子,你说那间大殿中会有些什么?” “主子是问,那间大殿?” 虽然看不见大殿的模样,但机灵的小林子眼珠一转,就知晓了主子的意思。他的主子还对被拦门外的事情耿耿于怀,一国帝王被如此对待,司秦朝歌还是第一次尝试。 而这一次尝试,就使得这位年轻的帝王微微有些愠怒。 上位者总是习惯他人的顺从,对于忤逆之人,难免会有脾气。若不是因为这是西洋而不是东玄,司秦朝歌也不会忍了这么多天而不发作。 “主子既然好奇,何不亲自看看?” “看看?” 司秦朝歌明白他的意思,笑意渐深。 “还是你了解朕,哈哈!不如今夜就去看看!” 夜探这种事情他还从未做过,过去是因为武功不强,没有凭仗,后来则是由于事务繁重,没有机会。 如今难得的机会,他也不打算这么放过。 第九十五章:夜探 西洋教廷,如同东玄皇宫,守卫不少。可依仗司秦朝歌如今的功力,依旧出入犹如无人之地。直到那座大殿前,才躲藏在一边的屋顶上,瞄了眼四周暗藏的警卫。 到了这里,护卫似乎多了不少,而那座大殿中的东西也更另司秦朝歌好奇了。 他从袖中取出一粒石子,想着南方,猛地投掷过去。 “什么人!” 听见声响的瞬间,就有暗中躲藏的人影现出身形,向着南方追去,还有几人似乎听见了破空声,竟向着司秦朝歌这边寻来。司秦朝歌打量着,一个翻身下了屋顶,又躲藏在了漆黑的走廊中。 屋顶上传来几人的脚步声,司秦朝歌尽量压低了身子,能隐约听到几人的交谈声。 “找到了吗?” “没有。” “被溜走了?” “去那边看看!” 几人也追去了南边,脚步声渐远,似乎还留下了一两人,重新回到暗处守卫。司秦朝歌松了口气,不免觉得刺激。 他从未做过这般如同“鸡鸣狗盗”之事,不想换个身份也如此有趣。 护卫撤走了不少,倒是方便了司秦朝歌。他数了数余下的人数,一个巴掌数得过来,想在无人发觉之下溜到殿后的窗边也并非什么难事。 他一身夜行衣,虽不怎么习惯,但方便了行动。向后摸索了几步,快速绕到了大殿后面。 殿后的护卫好像都撤走了。司秦朝歌来回环视了好几圈,才肯定了这个认知。窗台不算高,却也不低,在地上很难看见其中的景象。 只可惜不能走大门,那是必然会被发现的。 司秦朝歌向着四周看了看,一个跃身,跃上了身后的数干,伏在一根较为粗壮的树枝上,探着脑袋向殿内望去。树枝离窗台的位置不近,可司秦朝歌视力不错,依旧能看清其中的场景。 更何况,殿中还有闪耀的灯火。 殿中好似有个人,双膝跪地,双手合十。 这个动作司秦朝歌近来没少见过,据说是祷告时的动作,代表对“神”最忠实的信仰。 神? 司秦朝歌嘲笑道,他从不信神,只信人定胜天。 殿中的男子一身白衣,华贵的衣饰透露着不凡的身份。约莫四五十上下的中岁年纪,看上去成熟稳重。司秦朝歌没在教廷之中见过此人,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不过,半夜还在这种地方做祷告的,会是什么人? 正想着,殿中的中年人突然睁开双目,眼神锐利地向窗外一扫:“谁?” 司秦朝歌顿时禀住了呼吸,将身形尽量藏进树叶之中。一时大意没能好好隐藏自身气息,以至于被发现了才自知,害得虚惊一场。 中年人似乎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只当自己多疑,又收回了目光,转向眼前的祭台。 躲在树叶中的司秦朝歌苦笑不已,他何等尊崇的地位,如今却披着一身的破叶子,多丢人。这绝不能让凤子卿知道了,虽然对方未必在意,但这会让他觉得自己被捏住了把柄。 东玄帝王也会如此偷鸡摸狗,这岂不是会让人笑死? 随意扫下肩上的树叶,司秦朝歌正寻思着是否见好就收,打道回府。 但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被敲响的,正是眼前这座大殿的门。 第九十六章:偷听 这个点,确可谓夜深人静,却有人敲门觐见,让准备离开的司秦朝歌停下了身形,留了份心。功力到了这个程度,这点距离的声响自然都能入耳。 中年人站起了身,声音不大,却满是上位者的威严,他转过身道::“进来。” “咯吱”一声,一个黑暗的身影进入了大殿之内,转身关好大门后,走向了前方的中年人,屈膝跪地道:“教皇陛下。” 迎着月光,司秦朝歌依稀能看见来者的模样。这是个二十来岁左右的年轻人,白袍加身,面目清秀。 不过这并不是让司秦朝歌最震惊的,他更在意年轻人口中的称呼。 他的视线转回中年男子身上,殊不知这个面目慈祥的男人就是整个西洋的领袖,教皇莱斯顿。 没想到西洋教皇几乎年过半百才得以加冕,而自己不过二十出头,却已掌了天下大权。突然想起这一切不过由于那个男人的死去,才暗了暗眸子,继续专注于偷听两人的谈话。 他隐隐有种预感,这一次绝对会收获颇丰。 “起来吧,我的孩子,勒托。”中年人摆摆手道,“这里并无外人。” “是……父亲。” 勒托顿了顿,还是改变了称呼。他是教皇莱斯顿的二子,另有一位兄长和一位弟弟,但兄弟二人志向皆不在教廷,也鲜少回来,教廷之内也只有勒托长期生活于此。莱斯顿对勒托极为宠爱,一心将之培养为接班人。 可勒托总是固守礼仪,也让想多尝尝亲情的莱斯顿颇为无奈。 “好了勒托,这么晚来打扰,是那边又传来消息了吧?” 负手于身后,莱斯顿眼中的失落勒托没有看见。勒托站起身,再次垂下头恭敬道:“是的父亲,东玄传来了新的消息。” 东玄? 司秦朝歌双耳一动,顿时精神一振。 “哼,那小辈的心思还真不少。说吧,这次又是何事?” “他希望您早日动手,毕竟……”勒托顿声道,“以防生变。” “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莱斯顿的语气中饱含愠怒,“我们只是合作,而不是受他控制!何事动手,如何动手是我等教廷的自由,由不得那小辈指手画脚!勒托,回话给他,若是诚心合作,就闭嘴给我好好看着!” 身为教士的莱斯顿很少动怒,但并不代表他没脾气。勒托身子一颤,他是最了解父亲生气时的可怕的人。 能居于教皇之位,本身能力就极为出众,既然也是心高气傲,可偏偏遇上一个小辈,对他颐指气使,何人能受得了这份气? “让他无事,少传书信,也不怕出了事。”莱斯顿嘲弄道,“我到也好奇那小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他随即挥挥手:“夜深了,去歇息吧。” 勒托恭敬地鞠躬,转身准备离去,莱斯顿突然叫住他:“勒托,过些日子的庆典上,你多留意留意,年纪也不小了,若是看上了喜欢的姑娘……就娶了吧。” 勒托一怔,旋即应道:“是。” 莱斯顿叹了口气,这个儿子一切都好,但清心寡欲却也让人伤透了脑筋。莱斯顿虽未期望过让自己家开枝散叶,但也要有个后人。如今这般,恐怕只能指望其他两个孩子了。 等勒托出了大殿,莱斯顿的目光骤然间变得锐利,直直射向撒进月光的窗口。 “朋友,呆了这么久,该现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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