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福蓉花巷 城内的一条花街柳巷,每当入夜,人潮涌动。 巷内场馆不下几十个,男色女色,应接不暇。 男色头牌妙言,本名曲柏言,在整条福蓉花巷流传着“倾慕妙言如梦醉,至死方休见本尊。”的佳话,被人奉为“男子佳人”。 在这个花花世界,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可是对于执着的人而言,一切虚假却又显得那么真实。 或悲或喜,也许只有读了故事的你心里才最能体会。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妙言——曲柏言(QUBOYAN) ┃ 配角:人物众多不一一列举 ┃ 其它:虐恋,男色,江湖 第一章 新年伊始,整条福蓉花巷张灯结彩,各小馆都忙碌着如何打点的更加喜气便于招来新年的好彩头。 此花巷大大小小的场馆不下几十个,竞争之激烈尚且不说,光是看各家门前招呼的女色男色就已经让这条花巷蒙上一层淫靡的气息,一身绫罗锦缎,满头的珠光耀眼,要说城内最繁华的地方若是城中的主街,那么福蓉花巷实至名归的当选第二。 鸿瑞楼自开张之时就盛产男色,馆内当然是女色男色并存,但是店内的头牌确实如整条花巷所传的那样—— “倾慕妙言如梦醉,至死方休见本尊。”所谓“妙言”,当然就是指鸿瑞楼的头牌“男子佳人”,曲柏言,艺名妙言。 此时窗口站着一人,一袭桃红绸缎,黑发齐腰,折扇不时的在手中上下扇动,没有过多的装饰,却也显出那种不俗的气质。 “言主子,后厨给您做的雪蛤汤,是前街齐少爷派人送来的上好雪蛤,特意嘱咐过后厨按照您的口味做的。”门口躬身站着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女子,淡粉色的衣衫,手中的白瓷碗正冒着热气。 曲柏言微微回身瞄了一眼,轻声道:“放桌上吧。” 女子小心翼翼的将碗放在屋内的红木桌上,然后退到一旁等待吩咐。 “鸿霜……”曲柏言望着窗外出神,忽然唤起女子的名字,“福蓉花巷年年如此,真是没有新意。舞狮,杂技,逗乐的,那不过就是小孩子的把戏,当这里是什么了?客人来寻欢作乐,谁会在意这个?”说罢,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镜中那原本绝色的面容却微微皱起眉。 名叫鸿霜的女子走到他身后,拿起桃木梳子在那如墨色般的长发间慢慢梳着,笑着说:“言主子心情不好才看什么都不顺眼,这巷子多喜庆啊,这过节一定要有过节的气氛才是。您别生气了,那种德性的客人也不是天天能遇到不是么?” 曲柏言伸出手看了看那两条手腕处依旧红得发紫的勒痕叹了口气说:“要不是昨天你们来得早,估计我命早就归西了。” “对啊,所以主子您吉人自有天相的,不过您也不能总用卖艺不卖身这个借口不接待不喜欢的客人啊?昨天那位您也知道,是柳大人的亲小舅子,柳大人那是什么人物?当今朝上的红人,身边的人自然就仗势欺人了不少,您就忍了吧,要不又免不了被老板责备了。” 曲柏言沉默着,只是静静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发呆,被卖到鸿瑞楼已然十五个年头,从当时小小的侍从,到和鸿霜相仿的位置,再到现在楼中的头牌,自己到底经历了多少,这些在外人看来已经不易,但是对于自己来说,却真是不堪回首的记忆。 鸿霜见他半天没说话,有些担心的问:“言主子,鸿霜是不是多嘴了?您别生气,如果不高兴,您责罚鸿霜就是了。” “我在你们心中,就是这番形象?”曲柏言苦笑着望着镜中站在自己身后的女子,从她十二岁的时候就一直伺候着自己,在鸿瑞楼中,她也算是自己比较贴心的一个。 “没,主子对我一直很好,这个鸿霜都记在心里的。我只是……只是……”鸿霜连忙解释着,只是说道一半却有所顾虑的停了下来。 “只是什么?”曲柏言还是对她得后半句很是感兴趣。 “只是不想让言主子您不开心,您不开心,鸿霜也就不开心,尤其是在这花巷中,对于时间这一词,全无概念。”鸿霜低着头,眼眶微微的发红。 曲柏言转过身抬头看着她,然后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小脸,“过一日便算一日,以后的事儿谁也说不准。去,把雪蛤给我端来。” 夜晚时分,福蓉花巷的繁华才刚刚开始,人潮也渐渐的多起来。店门前女色男色的几乎站满了四分之一的街道,满巷的胭脂水粉气,倒是这花巷的独特气质。 “你带几个人过去,把薇儿那几个换过来。东富啊,告诉楼上的都收拾妥当了,今个儿城中李府的李少爷要来,你告诉翠玉儿都准备好了。哎,你手脚怎么还那么笨?是不是不想要工钱了?”说话的人是鸿瑞楼的大掌事鸿要麟,背地里鸿瑞楼的人都叫他狗腿子,意思就是鸿瑞楼大老板鸿吉天手里的一条哈巴狗,成日里假惺惺耀武扬威的样子让人作呕。 曲柏言站在楼梯上,正巧一个杂役忙碌着从他的身边跑过去轻轻的撞了他一下,也赶巧被鸿要麟这条狗看到了。曲柏言微微摆手,示意那个涨红了脸的杂役继续去忙,然后用袖口掩住鼻子皱着眉慢慢的走了下来。 鸿要麟见状恶狠狠的又瞪了一眼那个杂役,然后卖笑般的走过来,“妙言啊,您怎么出来了,您是男色头牌,怎么能随便跑来大堂见人呢?这要见您本尊一面,那可是要花钱的。”鸿要麟说着又瞪着曲柏言身后的鸿霜,害的鸿霜连忙低下头躲在曲柏言的后面。 “闷得慌,出来透透气。”曲柏言轻轻一撑将折扇展开,试图要扇去花巷内飘来的那股子难闻的混合胭脂香。 “小鸿霜,言主子觉得闷得慌,你怎么伺候的?我看你又是皮痒了不成?”鸿要麟边说着边吩咐人把大堂内的香薰换成曲柏言喜爱的花香,然后笑着说:“您先上去休息,现在正是忙的时候,店里来来往往的人太杂了,这要是一不小心有个闪失,我也担当不起是不是?今晚您的客人也不少,这已经入夜了,您看……” 曲柏言看了看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快速的站起身回了二楼。 鸿瑞楼两大头牌,女色是倾国倾城的婉伊,男色则是至死倾慕的妙言。跟所有场馆一样,曲柏言也自然不单单是卖艺也是卖身的,价格当然不菲,买他的自然不会是那些普通的老百姓。曲柏言的初夜是被一个来这边做生意的富商买走的,那年他十五岁,他只是记得很疼,毫无快感可言,那富商姓朱,完事儿后都没有拔出自己的阳具就直接倒在瘦弱的还未发育完全的曲柏言身上呼呼大睡。 那一夜,曲柏言流着泪,心中狠狠的诅咒着年幼时把自己卖到这里来的父母,他那是第一次觉得很恶心,恶心的却不是躺在男人身下大敞着双腿被别人干的自己,而是自己这必定会被玷污一辈子的人生。 路过楼上的一间屋子,正巧看到婉伊正靠在一位客人身上温柔的笑着,看到曲柏言的时候还特意点头示好,婉伊就是这样一位倾国佳人,只可惜不是生在皇宫的公主身份,却只是在青楼花巷中钱买来的玩物罢了。 “言主子,我帮您沐浴更衣吧。”刚进屋子,鸿霜就欲出门安排。 “不必了。”曲柏言站在窗口,屋内的摆设异常奢华,但却无法让他提起半点兴趣,沉默了半晌才悠悠的说:“反正一会儿也要洗,你出去吧,一会儿客人来了唤我便是。” 今晚安排的最后一位客人是来城内做生意的一位南方客商,也是买下曲柏言整夜的人,出手大方的程度自然不必说,都是听到外面的传言而来的,被侍从请进门的时候正巧曲柏言转身微笑,这位客商直接就愣住了,然后才哈哈的大笑说:“这钱花的值,妙言公子真是天生绝色啊,果然令人至死倾慕。” 几百两买来的自然不单单是推杯换盏,几杯酒下肚后,富商满脸微红的用那满是淫欲的双眼盯着曲柏言看了好久,一般的场馆内都会配合着点一些催情的香料,此时此刻,更加的显效。 “您醉了。”曲柏言微笑着用手拂去那令他作呕的臃肿手掌,然后微微起身走到床边,慢慢的回过头换一勾人魂魄的笑容,轻轻的退去桃红色的外褂,露出薄薄的一层里衣。 客商看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然后摇晃着站起身踉跄着一下扑了过来,“美人,来,让我亲亲。” 虽然入夜后的几位客人都不是卖身侍候,但是曲柏言却还是觉得很疲惫,这被客商一撞,直接就随着那人倒在床上,腿刚刚不小心磕在床边,一阵钻心的疼。 “美人,小美人……妙言,妙哉……”客商嘴里嘟囔着,用那满是酒气的嘴在曲柏言的脸上一顿亲着,口水噌了他一脸。 完全没有前戏,插入时,曲柏言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使劲的抓着那人的后背,一条条深深的抓痕。 “贱货,别那么用力,你这给我抓伤了我回去夫人问起怎么办?”时间不长便结束了,客商抽出阳具,背过手去摸自己背后的伤很是不悦,然后给了曲柏言一巴掌。 那一巴掌不疼,曲柏言躺着没有动,也没有看他,轻轻的说:“您的消费结束了,请离开吧。” 客商起身穿衣,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刚刚还让自己欲仙欲死的美玉般的身体,回味的眯着眼睛欣赏一会儿,然后又丢给曲柏言几锭银子,“不错,下次我再来这边的时候,还会光顾你。” “那谢谢这位客人了。”曲柏言觉得自己的笑很空,他现在很累,但是他必须要去洗澡,洗掉这一身的肮脏。 鸿霜推门进来的时候曲柏言已经穿上了一件里衣,见到来人是鸿霜之后,微醉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鸿霜,我要洗澡。” 浴桶中,曲柏言仰着头闭着双眼,一身的黏腻已经被温热的水冲去,体内也被自己清理干净,每当这种折磨般的“盛宴”之后,他都会把自己泡在水里好久,有的时候就这么睡过去。曲柏言觉得,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不会觉得自己那么脏。 躺在床上的时候,天已经发亮,后院的公鸡也开始打鸣。曲柏言转过头看了看站在床边正在挂下帐帘的鸿霜,慢慢的闭上眼睛说:“你去休息吧,不用在这儿侍候了。” 今天格外的累,其实日日如此,只是那个姓柳的狗官的孽障小舅子,前日把自己折磨了整整一夜,等到鸿霜和几个侍从进去的时候都吓了一跳,那个变态坐在一旁一脸的邪笑和汗水,曲柏言被捆绑着手脚半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撕烂,一条条鞭打后的痕迹在胸口那么狰狞的存在着,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屈服,而那个变态想看到的,就是曲柏言像个女人一样在他身下哭喊着求饶,只是他失算了,不过离开鸿瑞楼的时候,除了买夜的钱,还是留给曲柏言很多的赏钱。 “死变态,我誓死不再接你的生意。”这是曲柏言昏昏欲睡之前脑海中的最后一个念想。 第二章 曲柏言都是邻近傍晚才会起床,梳洗打扮用过晚餐之后就会就入夜接客,这个规律已经习惯了好多年,从刚被卖到鸿瑞楼的时候就已经适应了。 “妙言起了么?”门被轻轻叩响,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正是倾国倾城的婉伊。 曲柏言起身开门,正巧看到婉伊那张精心打扮的脸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男美人,听说你被虐待了?我特意来看看你。”婉伊微笑说着绕过站在门前的曲柏言,然后示意身后的侍从把一个木箱拿了进来。 “这是什么?”曲柏言看了看桌上的木箱问道。 “是一些补药还有从南方带来的专治创伤的药,妙言你过来,让我瞧瞧严不严重?” 婉伊和曲柏言认识十多年,二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来到鸿瑞楼的,比起曲柏言,婉伊倒是多了几分硬气,以前就经常保护曲柏言,有时候曲柏言被责罚跪在后院的茅草屋的时候,婉伊还偷偷的把省下的食物给他送去。后来二人都成为了场馆的头牌,在福蓉花巷中的名气一直很高,由于男色和女色之分,再加上生意都很好,所以就鲜有功夫再像以前那样亲近。 “不碍事的。”曲柏言坐在婉伊的对面还是乖乖的伸出手,露出了那紫红色的勒痕。 “真是变态!知道在楼里做生意的都是靠这身子吃饭的,竟然还这么放肆!”婉伊打开木箱,从里面拿出了些药膏涂在伤处,顿时一股清凉的感觉在手臂上弥漫开来。 曲柏言看着婉伊笑着说:“效果不错,你最近生意不错,我知道。” “我们大美人生意也好,我也知道。”婉伊抬起头看着曲柏言也笑了。 二人正闲聊着,门外忽然有人说话:“婉伊姑娘,今儿个柳大人府上有请,您别迟到了。”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鸿要麟。 婉伊抱歉的看了看曲柏言说:“哎,今时早已不同往日,只怕我俩再这样谈心的机会也少了。你好生休息,我抽空再过来。” 轻轻的关门声,曲柏言望着那些瓶瓶罐罐,觉得胸口又是一阵烦闷,心里琢磨着一会儿要出去转转。 “鸿霜。” “言主子?”鸿霜闻声推门而入轻声应道。 “一会儿你随我去街上逛逛,我们入夜之前就回来,你跟鸿要麟这么说就行。” 褪去一袭红装,换上白色的外衣,曲柏言带着鸿霜融入了花巷的人群中,果然,街上的气氛就是跟牢笼般的场馆不同,即使不时传来阵阵令人讨厌的混合香味,心中也很是畅快,这样想着,曲柏言的嘴角竟然泛起了不经意的笑容。 “言主子一出来心情就好。”小鸿霜倒是察觉了曲柏言的脸上轻微的变化,跟在后面笑着说。 “是么?”曲柏言打开折扇挡在面前轻轻的说,“不过我现在倒真是不觉得憋闷了。” “那以后鸿霜经常陪主子出来走走,让主子天天心情都好!” 曲柏言淡淡的一笑,低头看了看紧紧跟着自己的鸿霜,正欲开口却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 “这不是妙言么?” 二人都朝着说话的方向看去,两米开外的地方站着几个人,除了为首的那个,其他的几人从气质上看应该都是随从。曲柏言一皱眉,这个人怎么可能不认识,就是害自己到现在都不舒服的柳大人的小舅子,那个死变态汪诚羽。 “鸿瑞楼的头牌,福蓉花巷的红人,竟然在街上闲逛,难得……”汪诚羽边说边走了过来,他的一番话惹来周围好多人驻足观望,鸿瑞楼自不用说,但是这头牌的人物,可不是谁都能有幸一见的。 曲柏言觉得一阵恶心,但是周围人太多,还要保持礼貌的态度,只好微微的点头回道:“汪少爷。” “叫汪少爷岂不是太见外了?怎么说我也是你们的常客不是么?”汪诚羽走到曲柏言的跟前低下头笑眯眯的看着他,曲柏言顿时觉得这股目光让他很不舒服,那天晚上的一幕又浮上眼前。 汪诚羽的确是鸿瑞楼的常客,这少爷在城内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花巷里大大小小的场馆他几乎玩儿了个遍,男色女色从来不挑剔,但是却唯独“钟情”于曲柏言,所以在买了他的一夜之时,自然要玩儿个尽兴。 “大家怎么称呼我就怎么叫。”曲柏言明显不太高兴,这一点汪诚羽这么精明的人早就看出来了,不过他就是喜欢这种别别扭扭的感觉。 “这几天我要出城办事,等回来的时候会再找你的。”汪诚羽勾起嘴角看了面无表情的曲柏言一会儿,然后就离开了。 “言主子,该回去了……这马上就入夜了……言主子?……”鸿霜见天色不早了,几次小声的提醒曲柏言,可是无论她怎么说,曲柏言就是不理她。 遇见汪诚羽之后,曲柏言也无心再逛,快步的出了花巷来到城西的湖旁坐下,也没有理身后紧紧跟随的鸿霜。 “主子,您别生气了,我们早点儿回去吧,再晚了可就要被鸿要麟骂了。”鸿霜急的跳脚,可是曲柏言就是不吭声,这要是回去晚了耽误接客的话,二人铁定就要挨罚的。自己倒是无所谓,主要是别看妙言是头牌,可是楼内的规矩还是相当严格的。 鸿霜这样想着,可是曲柏言却忽然开口:“我们一会儿就回去,你去花巷口等我,我静一静就过去找你,听话。” 鸿霜离开后,曲柏言站起身,看着这一潭的水发呆,可是却鬼使神差的身体前倾,他无奈的笑了,果然生不如死。 “你这是干嘛?寻死?”手臂被一把抓住,曲柏言惊讶的回过头,天色有些暗,可是抓着自己的那个人他却看了个清楚,是一个面色俊朗的年轻男子,冷眉秀目。 “没有……”曲柏言站稳后,那男子慢慢的松开手,看到曲柏言的面容后,也是一惊,真是漂亮的人,如果曲柏言不开口,自己定会以为这是位女子。 “那多有得罪,我还以为你是要……”男子抱歉的说道。 曲柏言还没缓过神,他静静的盯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不知道为何,被他那一股干净的气息所吸引,真是个干净的人啊。 “谢谢这位公子,时候不早了,就此别过。”曲柏言说完躬身施礼转身离去。 二人回去的还算及时,所以鸿要麟只是说了几句就让曲柏言赶紧回去准备接客了。酒席间,曲柏言的心情还是没办法平静下来,满脑子都是刚才的那个干净的男子,心里想着真应该问一下他的名字,只是为什么当时就忘了呢? “妙言,你今天心不在焉啊。”经常光顾自己的刘老板夹了一口菜递到曲柏言嘴边宠溺的说。 曲柏言一愣,连忙靠在刘老板的肩上张开嘴吃下东西说:“最近身体不好,总睡不舒服,起床后就没精神。” “那是你妙言的生意太好了。”刘老板拉起曲柏言的手笑着说,“只怕用不了多久,你自己就可以给自己赎身离开这里了。” “离开这儿我恐怕是不能活,我就是吃着碗饭的。”曲柏言扬起头笑着说。 “你这个粘人精。” 刘老板这种花钱找曲柏言陪吃饭的主顾还是不少的,也是他为头牌最多的生意之一,因为买夜的费用太大,所以也不是一般官宦商贵能负担的起的,况且能有几个像汪诚羽那种有钱有势的? 说到赎身,其实也不是天价,但是作为头牌,却要经过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过程,这是鸿瑞楼的一个规矩:被赎身之人的赎身金必不可少,之后要经过七天的折磨才能离开鸿瑞楼,这具体是什么样的折磨,没经历过的人当然不得而知,曲柏言也只是在十几岁的时候知道那时候的女色头牌若季就是在赎身之后没有挨过那七天,最后还是死在了鸿瑞楼。 若季正是曲柏言和婉伊刚来鸿瑞楼时大家公认的福蓉花巷的头牌,长相和身段至今都无人能及,纵然婉伊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和气度,但是也不及若季骨子中散发的十分之一的气质。那时,若季爱上了一个侠客,铁了心着了魔般的要跟他四海天涯,侠客也凑够了赎身的钱,就在要带着若季离开的那天,鸿吉天稳稳的坐在椅子上拿出了那时若季被卖进花巷时的那张卖身契,里面明晃晃的一条却刺痛了若季和侠客的双眼:赎身后,必经七日历练,方可离开。曲柏言依稀记得那个晌午,若季和侠客在鸿瑞楼的大堂内紧紧的拥抱,若季还发誓说一定要去找他,让他等,可是最后,她还是失约了。若季的尸体被席子那么随意的包裹着,鸿吉天冷眼看着,然后摆手示意把尸首抬下去埋在了城外的荒野,也许在世人看来,他们这种人的下场,就应该如此。 后来曲柏言才听说,其实鸿吉天,是爱着若季的,从一开始就爱着。那条七日的规矩,自打一开始只是给若季定的,可是从那以后,就是针对每一个楼里的头牌,这就包括妙言和婉伊。 曲柏言离开房间低着头思索着,也许这一辈子就要留在鸿瑞楼了,也许到自己老了的时候,他们会同情他给自己一个等死的恩惠,然后他就这么孤独的一辈子一直到死了的那天。这是他最不愿意想的以后,对别人来说,所谓的以后都是很美好的,可是对于自己而言,这个以后全是很暗的,见不到光,没有着落,就好像是被卖到这里的那天,他在夜里追着父母跑了好久好久,然后被鸿要麟带人毒打之后带回楼中,从那天开始,自己就对生活没了指望,以前还会幻想着等着有一天有个人能带他离开,可是这种幻想也在自己成了头牌之后破灭了,梦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破灭了。 曲柏言没有注意到此时正有个人看着自己,当他抬起头觉察到那束目光的时候,他先是一愣,然后觉得眼前忽然有一簇光闪过,可是他却希望时间能够就此定格。 “你是刚刚那个……”那人忽然开口,手里的酒杯停在半空中。 曲柏言忽然笑着说:“救命恩人。” “在下岳茗萧。”那人喝下杯中酒,看着曲柏言的脸,静静的说。 第三章 “在下岳茗萧。” 这个声音在曲柏言的脑子里转了好几番之后终于停下,他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好像要拼命的记住一样,“岳茗萧……岳茗萧。” “你怎么也在这里?”岳茗萧慢慢走过来站在曲柏言的面前。 曲柏言这才发现岳茗萧比自己略高一些,跟在楼中长大的自己不同,岳茗萧的身材看上去应该是习武之人才有的那种矫健体魄,周身都散发着练武之人才有的特殊气息。刚刚夜色太黑还没有发现,岳茗萧的左眉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就在眉峰上。 岳茗萧笑了笑说:“怎么不说话?还要寻死么?” 曲柏言这才缓过神发现面前的人正盯着自己看,忙退后两步,自己竟然没有发现何时脸红了,平稳了一下气息才说:“你怎么在这儿?” “这个问题好像是我先问的吧?”岳茗萧明显有些微醉,靠在过道的墙上慢慢的说,“你觉得来福蓉花巷能做什么?自然是寻花问柳了。难道你不是?” “那我自然也是来这里做同样的事。”曲柏言说完低头一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空空的,却又忽然抬起头问道:“那岳公子点的是哪位姑娘?难不成是男色?” 岳茗萧轻声一笑,摇了摇头:“自然是女色,毕竟喜欢男色的还是少数人,那些不正常的人。” 想着自己需要保持着那份冷静,曲柏言没有多说,只是走过岳茗萧的身边时还是忍不住侧目瞧着他,正巧对方也看着自己。 “那岳公子赶紧回房歇息吧,毕竟在这儿,春宵一刻值千金,更何况这儿的春宵,的确是用钱换来的。”曲柏言此刻只想快步的离开这儿,他觉得那本来就不多的自尊心,被人不经意的一句恶狠狠的践踏了。 “还未请教公子姓名?”岳茗萧见曲柏言走的很快,忙叫住他。 “我?”曲柏言停下脚步,犹豫了再三才道:“我姓曲,名柏言。” 毕竟,知道他这个名字的人不多,既然岳茗萧觉得男色是不正常的行为,那么就没必要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回到房中时,买夜的客人已经在屋内了,曲柏言其实连勉强坚持的心情都没有,但是没有办法,却还是赔上笑脸温柔的说:“客官等候多时了,妙言这就服侍您,还请客官倒是多多有赏才是。” 所谓悲哀,就是用着虚伪的灵魂,去走些不愿意去面对的道路吧。 半夜醒来,身边传来客人的鼾声,曲柏言探身拾起落在地上的外衣披在身上,轻声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嘴里还有腥腥的味道,让人很不舒服,他漱了漱口吐掉那满口的不适,又回头看了看床上熟睡的人,确认那人没醒,便出了房间。 楼里各处还是灯火通明,不时的有人从各房间中进进出出,几个杂役见到曲柏言的时候还弯腰行礼。 曲柏言忽然想起湖边的那个人,名字是叫岳茗萧吧?不知道他还在不还这里。他这样想着,脚步便不由自主的朝着晚间遇到他房间门口走去。 “滚出去,不知好歹的东西。”路过一个房间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有谩骂声,曲柏言侧目透过虚掩的门缝看去,只见地上跪坐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上身赤裸的四十多岁的男人,正瞪圆了双眼大声的骂着。 “老子花钱来寻开心,你扭扭捏捏的算个屁?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么?在这种地方装什么雏鸡?”男人越骂越凶,然后起脚踢在跪地男子的胸口。 “我……”男子被踢倒,半撑着身子重新做了起来好像想要解释什么。 “你什么你?”男人俯身一把拽起那男子已褪到肩膀的衣服恶狠狠的说,“要么就给老子退钱,要么就乖乖的让老子我玩儿个痛快!”说完竟然一巴掌打在那男子脸上,声音很大,想必那张脸一定很狼狈。 这种事情在花街柳巷每天都在发生,倒不稀奇,曲柏言也打算转身离开的,可是他却看到鸿要麟带着人匆匆忙忙的跑了上来,看见曲柏言之后竟然一愣,估计是在想头牌还真是多管闲事,不招待客人在门口站着凑什么热闹。 鸿要麟并没多问,看了曲柏言一眼就带人进去了。 “这位客官别动怒嘛,来花巷的都是买开心,弄得坏了自己的兴致就不好了,小凤舒也是刚来楼里不懂规矩,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我这就给你安排个会心疼人儿的,包您满意。” 曲柏言知道鸿要麟说这句话的时候,铁定是一脸的假笑,这是他分内的事儿,自然没别的挑的,只不过这个叫小凤舒的人自己倒是很陌生,莫不成是前些日子顶债来的几个小童之一? “您先息怒,我这就去安排。”鸿要麟退身出了房间,身后的几个人拖着那个叫小凤舒的人紧随其后。 曲柏言这才看清那个叫小凤舒的人早就哭得眼睛通红,刚刚被打的半张脸肿的老高,但是从面上来看,倒是个很清秀的男子。 “把他带到育事房去,好好学学这里的规矩!来到这里还装什么清高?”鸿要麟低头看着地上的人冰冷的说着,曲柏言烦极了他这种态度,狗仗人势的家伙。 小凤舒继续哭着,拼命的摇着头还想挣扎,却被鸿要麟一脚踩在下腹部,“来了鸿瑞楼,以后就别指望那些没用的,怎么用身子替老板挣钱,才能还了你家欠的债。”话音刚落,竟然还让手下的那几个人打了他几巴掌。 “教训一下就可以了。”曲柏言站在一旁终于开口,“干这行靠什么吃饭鸿掌事又不是不清楚,打花了脸也是影响我们自己的生意。” 小凤舒这才注意到身旁站着的这位长相惊艳的人,可是曲柏言却只是冷冷的看了自己一眼,又迅速的移开了目光。 “妙言,真应该让你有功夫好好给这些新来的上一堂课听听,在鸿瑞楼应该如何,他们都不懂。”鸿要麟瞄了一眼小凤舒,然后笑着对曲柏言说。 “妙言……”小凤舒自是听过妙言的名字,只是没想到竟然是给自己说好话的人,而且竟然是这样的形式第一次遇见。 “把人扶起来吧。”曲柏言转身准备离开,却又停了半晌才说:“既然来到福蓉花巷,就要懂这儿的规矩,你现在的命运就已经不同了,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也不要幻想以后的事,过好现在才是最要紧的。” 小凤舒站起身,看着曲柏言的背影出神,身后传来鸿要麟的声音:“妙言您早些休息。不知死活的家伙,还不谢谢妙言主子替你求情?” “谢……谢谢妙言主子!”小凤舒轻声的喊了一句,然后没有等来曲柏言的回应,只是那个背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曲柏言刚刚醒就看到鸿霜端着餐点推门进来,每日同一个时间醒来似乎已经成为了很标准的生理时钟。曲柏言的睡眠不好,经常睡不了几个时辰肯定会中途醒一回,然后需要过好久才能继续睡着,所以每日起床之后,他都要花好长的时间才能缓过神正常的思考。 “言主子您饿了么?后厨熬了鸡汤给您补身子。”鸿霜看见曲柏言微微坐起身,连忙走过去挂起帐帘。 曲柏言摇摇头,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看了鸿霜半晌才慢慢的说:“鸿霜啊。” “您定是昨个儿又睡的晚,要不我去给你抓几副安神的药汤喝喝,好好调理一下?” “不用,都是老毛病而已,一会儿就好了。”曲柏言靠在床头看了看窗外已经亮起的灯光,“这楼里怎么还不张罗给大家购置新衣之事?” “听说就在这几天,这次老板从外城特意请来了个手艺特别好的先生,这几天就安排采购布料的事情,您今年还是要桃红色?” “嗯,就按照以往的弄吧。在这儿没别的盼头,倒是一年两次的新衣我倒是记着。”曲柏言起身下床,走到桌前漱了漱口,“我打算跟老板说说,这次购置布料的事情我也想参与。” “您?”鸿霜惊讶的回过头,却发现曲柏言一脸自然的表情,“您参与购置布料的事,估计老板不会答应的。” “老板应该会答应,我又不耽误生意,只是想出去走走,更何况又不出城,只是出了福蓉花巷而已。” 鸿霜刚要说话,却听见门外有人说话:“妙言主子,老板请您过去一趟。” 鸿瑞楼的大掌柜鸿吉天,手中的生意很多,但是鸿瑞楼却是在福蓉花巷中生意最好的一个。他平日里来鸿瑞楼的时间不多,自从若季死后,他就很少天天呆在这里,都是到处打点着天南地北的生意。好在鸿要麟很忠心,管起事来也得心应手,这让鸿吉天很放心。 曲柏言刚迈进屋子,就看到鸿吉天坐在牡丹屏风前,英气勃发的正在微微侧头跟鸿要麟说着什么,看到曲柏言进来,伸手示意他坐在自己旁边。 婉伊依旧精心的打扮,今天穿了件翠绿色的衣衫,头上的玉珠簪子被珠光照的闪闪发光。她看到曲柏言后连忙微笑着说:“妙言,你来了。” 曲柏言点点头,然后坐在鸿吉天左边的空位上,入席的还有楼里几个生意比较好的:薇儿,翠玉儿,年景和鸿舞魅,几人看到曲柏言后都纷纷起身行礼。 大堂的管事东富带着几个人走到鸿吉天跟前,命几个人跪在正座前,“老板,这几个新人带到了。” 鸿吉天摆手让鸿要麟退到一旁,然后瞧了瞧那几人说:“你们都抬起脸让我看看。” 东富赶忙过去严声道:“听到没有,抬头让大掌柜的看看,都机灵点儿。” 曲柏言也看着那几个人,心里想:这东富现在的作风越发的跟鸿要麟相似了,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样,想必以后也是条狗而已,没什么大作为。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看到跪在最右边的那个人,就是昨晚看到的那个小凤舒,脸上的肿还未消,依稀的能见到那红红的手印。 鸿吉天看了看他们,转脸对曲柏言说:“妙言啊,这几个新人还没跟你提过,我最近生意太忙也没空顾及楼内的生意,他们有几个都是顶账归来的。这次把你们叫来,是希望你们都能挑一个人,即是作为侍候你们的,也是希望你们这些鸿瑞楼的老人儿好好管教管教。” 曲柏言转过脸的侍候,正巧看到小凤舒正看着自己,仔细的端详了一下这个孩子,半晌才说:“掌柜的生意繁忙这自不必说,好在有鸿大掌事在这里,您也不必担心。楼里怎么安排都可以,我带哪个都无所谓。” 婉伊也在一旁开口:“这次的新人样貌都不错,看着倒是个顶个的聪明,掌柜的您也知道,我们几个平日里的生意都忙得不行,都快没时间休息了,您还非要再给我们找事做,真是不心疼我们。”说完还撒娇的捶了捶鸿吉天的肩膀。 鸿吉天哈哈大笑道:“小婉伊现在是越发的勾人了,我自是知道你们都没有那么多功夫,这也算是给你们安排的伺候你们的人,让他们跟着你们,也是为了多学些这里的规矩,待时候成熟了,他们自己就独当一面了。” 第四章 看来这件事是推脱不掉了,在座的几位都看着曲柏言和婉伊二人,如果连头牌都拒绝不了,其他人更是没有任何谢绝的理由。 曲柏言看了看面前的几个人,忽然开口:“那我问问你们,都愿意跟着谁?” 跪地的几个人都没敢吭声,但是心里又犹豫着既想跟着头牌,又怕头牌的脾气太大以后自己吃亏,谁都没敢先言语。 东富见状连忙挨个给了一巴掌说:“都傻愣着干嘛?没听到言主子问话么?倒是给个动静啊?你们这帮窝囊屁!”抬头刚要卖笑却看到曲柏言正皱着眉看着自己,东富忙鞠躬说:“言主子别介意,都是小家子不成气候,还需加以训斥才是。” 曲柏言没理会东富的话,又问了一遍:“你们都想跟这谁,在这鸿瑞楼里,如果自己都没个主见,只怕以后你们的日子更不好过。” 婉伊也开口说:“不用怕,自己选个主子这是好事,毕竟自己做的决定,日后也不会遗憾。” 坐在一旁的鸿舞魅是男色里最会跳舞的,他一眼就挑上了那几个人中一个体型最瘦弱但是身段却很好看的男子,正犹豫着说不说,却被鸿吉天一眼看出来了。 “舞魅,你看上哪个了?”鸿吉天笑着说。 “还是等妙言和婉伊挑完这才是规矩。”舞魅轻声的回答。 “没关系,舞魅挑上哪个说出来便是,本来我和婉伊也都是无所谓的,是不是,婉伊?” 婉伊微微点头,笑着看着鸿舞魅。 “那舞魅就不客气了,那个瘦瘦的男子,我觉得很适合跟着我,可以跟着我学跳舞。”说完用手指了指那个人问道:“东富,他叫什么?” 东富顺着手指看了看,躬身回复道:“来了鸿瑞楼后改名为童炀,今年虚岁十五了。你抬头让舞魅公子看看。” 童炀抬起头看了看鸿舞魅,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我愿意跟着舞魅公子。” “那太好了。”鸿舞魅站起身轻轻拉起童炀,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下这个瘦弱的孩子,眉目还很是清秀,只是由于太瘦了,肤色倒是显得有些惨白。 鸿舞魅又伸手摸了摸童炀的腰身,然后笑着对鸿吉天说:“大掌柜,这孩子身段不错,经过训练一定会是我们鸿瑞楼的一个台面,这孩子以后就跟着我了。”鸿舞魅说完又转身入座,童炀乖乖的低着头站在他的身后。 鸿吉天又转头看着曲柏言说:“你呢?有没有看上哪个?” 曲柏言摇摇头小声说:“看看再说。” 薇儿和翠玉儿各自挑走了一个丫头,年景要走了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现在只剩下小凤舒和另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 “行了行了,正好一男一女,那我就跟妙言各领一个吧。”婉伊站起身走到那女孩子面前问道,“你叫什么?” “婉伊姑娘,这丫头名叫碧芝,今年十四了。”东富在一旁连忙解释。 “抬头让我瞧瞧。”婉伊低头看着这个跪在地上低着头的丫头,见她慢慢的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一番笑着说:“这不是不错嘛,以后你就跟着我了。” “还不快唤主子,你这跟得可是我们鸿瑞楼乃至整条福蓉花巷的红牌婉伊姑娘,听到没有?”东富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碧芝,“嘴学着甜点儿,好好侍候你主子,以后不会被人欺负的。” 鸿吉天看了看小凤舒,然后转脸对曲柏言说:“你还没得挑了,看来只能带着这个了。” 曲柏言静静的看着小凤舒,半晌才说:“那这就是天意了。” 回房间的路上,小凤舒特别安静的跟在曲柏言的身后,一直没吭声,倒是一旁的鸿霜先说话了:“你叫小凤舒?小凤舒,小凤叔,你的辈分还真大?莫不是想让言主子也叫你叔叔?” 小凤舒被挤兑的不行,红着脸拼命的摇头解释:“不是我起的名字,是来这里他们给起的。” 曲柏言微微转过脸看了一眼小凤舒,“你多大?” “今年十六了。” “哦,那你和鸿霜年龄相仿,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请教鸿霜,她来的时间比较久。”曲柏言进了屋子,示意小凤舒站在他面前:“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妙言了,我会教你在鸿瑞楼的规矩,还有接客的一些技巧,你要用心记着。想必你也有所耳闻,男有妙言,女有婉伊,我是鸿瑞楼的男色头牌,所以以后也不会有人轻易敢动你,不过你自己也要争气,学的伶俐点儿,别给我惹什么大麻烦。” 小凤舒规规矩矩的站在跟前,拼命的点着头,心里想着:这妙言主子,真好看。 曲柏言见他态度不错,心情自然也就好了不少,转头对鸿霜说:“你们要好好相处,知道么?” “言主子放心,以后我跟小凤舒好好侍候您。”鸿霜跟了曲柏言这么久,自然对他的衣食起居了如指掌,现在多了一个人一起分担,以后想必会轻松不少。 交代完二人的工作后,曲柏言又去了鸿吉天那里,推门进去的侍候,正巧鸿吉天一个人在里面喝酒。 “妙言啊,来,陪我喝一杯。”鸿吉天将酒杯斟满递到曲柏言面前。 接过酒杯一饮而下,曲柏言擦了擦嘴角问道:“掌柜的这次呆几天?” “两三天吧,你有事找我?” 还是什么都逃不过鸿吉天的眼睛,曲柏言将酒杯重新斟满酒半晌才说:“我想参与今年购置新衣。” “怎么?呆着闷得慌了?” “想有机会出去转转。” “那就去吧,到时候我跟要麟说一下,不过……” “绝对不会耽误生意的。” 不可否认,鸿吉天是个成功的商人,这不单单是在他经营的手段上,也是在他如何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上,这想必也是鸿瑞楼在福蓉花巷这么多年一直生意兴隆的原因之一。大家很少提起鸿吉天在外面到底有多少买卖,但是对于鸿瑞楼的人,他向来都不小气,这一点从楼内大大小小的事情上就能看出。 这天一大早,曲柏言也早早起床,难得白天要出门,心情竟然出奇的好。鸿霜和小凤舒都揉着眼睛打着哈气站在门口,好在今天曲柏言没打算带他俩一起出门。 “主子几时回来?”小凤舒问道。 “应该不会太晚,入夜前肯定回来了。”曲柏言钻进马车看了看小凤舒问道,“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料子?” “啊?”小凤舒一愣,然后连忙说:“只要是主子挑的,我都喜欢。” 曲柏言笑了笑,心想:这小家伙竟然嘴还挺甜的,回来一定要给他俩带点儿好东西当礼物。 “那我就看着给你们选了,乖乖等我回来,不要惹事。” 总感觉是要出远门似的,其实也就是去城内街里的几个一直都有往来的布庄。 东富瞧了瞧外面,转头对曲柏言说:“妙言公子,咱这快到了。” 曲柏言看着车外的车水马龙出神,好一会儿才回道:“嗯,就按照你们以前的顺序办,我只是想给婉伊和舞魅他们挑些喜庆的颜色,对了,还有给那几个孩子买些新年礼物。” “公子您对他们真是太好了。”东富笑着说,“能跟上您这样的主子,那是他们修来的福分,还一个个的不知足。” 曲柏言知道东富这是在跟他要赏,无论平日里相处的如何,在楼中位分略高,赏给下人们也是应当的。 他从钱袋中拿出十两银子递给东富:“东富这一年辛苦了,新的一年还希望你多多关照。” 东富的嘴都咧到耳根了,连忙接过银两说:“哎呦喂,小的谢谢公子赏赐了,您看您,这不是见外嘛,这能给咱们福蓉花巷的头牌红人办事,这不就是我上辈子积德嘛!”得了便宜后还卖乖,厉声对赶车人吼道:“老李头,你赶车多走平坦的路,不知道车里坐着谁么?颠簸除了闪失那是我们能担当的起的么?……” 曲柏言没在理会东富说什么,手撑起下颌,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行人和店铺。没过多久,马车停了下来,东富先行下车,用手撑着帘子笑着说:“公子,我们到了,您慢点儿下来,别磕到头。”说完还用手挡在曲柏言的头顶,生怕有个闪失。 “陶记绸庄……”曲柏言撑起折扇挡在面前,抬起头轻轻的念着。 “对,陶记绸庄,我们一直都从这家买布料,您身上这件就是。”东富解释道。 曲柏言点点头,身上的这件绸缎一直都觉得很舒服,这不是一般的人丝绸的手感,必定是真丝绸。 “你们陶掌柜的呢?”东富进门就对店内招呼的伙计说。 “我马上请掌柜的,几位稍等。” 店铺内购置布料的人还不少,生意真可谓兴隆的很。曲柏言抬头看着一批批的料子,心里盘算着选择的颜色。 不多时,一位四十岁上下的男子笑着走了出来,见到东富便一边作揖一边笑着说:“东富老弟啊,好久不见了,这又是给你们鸿瑞楼购置新年新衣啊!” “是啊,陶掌柜,你们这生意可真好,完全不亚于花巷内的生意啊!” “那可比不了。”陶掌柜忽然发现旁边的曲柏言,在这儿一站那股气质就已经器宇不凡了,连忙问道,“这位公子以前没见过,不知怎么称呼?” “哦,这位是我们今年新负责购置新衣的言少爷。少爷,这位是陶记绸庄的大掌柜。” “见过陶掌柜。”曲柏言微微一笑。 陶老板显然是被曲柏言的外貌迷的七魂不见八魄了,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倒是东富连忙插嘴说:“陶掌柜,烦请把今年的新货拿出来让我们瞧瞧吧。” 陶老板这才回过神,尴尬的笑了笑,赶忙吩咐伙计去把新货都拿出来。 “言少爷您瞧啊,这十几匹料子都是年初时刚到的,往年都没有,数量没问题,您尽管挑货,要多少有多少。”陶老板热情的解释着,眼睛还不时的往曲柏言的身上打量。 “绸面的颜色亮丽,摸起来的手感也好,想必跟我们往年买来的是同产地,穿起来舒服还不觉得闷,透气性很好,果然是好绸缎。”曲柏言伸手细细的摸着这些料子,心里甚是喜欢。 选好了颜色,曲柏言就站在门口等,正巧看见绸庄对面有一家卖点心的店铺,就回头叫了一声正在跟陶掌柜谈价格的东富:“我去对面买些点心,一会儿就回来。” 正巧街边有个卖发簪的,曲柏言站在竹架前仔细的看着,忽然一根发簪映入眼帘:许多珍珠围成的蝴蝶形状,两颗粉红色的玉珠垂在两侧。 曲柏言将发簪拿在手中,刚要伸手在头上比比看,但是路上行人太多,一个大男人把玩着一个发簪,他还是犹豫了一下。 “很好看。” 身后有人说话,曲柏言忙回过头,才发现是那个叫岳茗萧的,不禁愣住。 第五章 “很好看。” 身后有人说话,曲柏言忙回过头,才发现是那个叫岳茗萧的,不禁愣住。 岳茗萧慢慢的靠了过来,从曲柏言手中拿过发簪细细端详了一下,“形状很好看,若是戴在哪位漂亮姑娘的头上必定更好看。”说完竟然插在曲柏言的发端,只是再看曲柏言时,自己也不禁一愣,真是个漂亮的人,这蝴蝶发簪戴在他头上,竟然比姑娘还多了几分动人之色。 曲柏言摘下发簪对小贩说:“多少钱?” “二十文。” 曲柏言伸手交了钱没有再理会看岳茗萧,就朝着点心铺走去。 岳茗萧快步跟了上来问道:“你在生气?” “没有。” “可是斗气之人都是这个态度。” 曲柏言停下脚步转脸看着岳茗萧那张笑盈盈的面孔,不知为何心中就是堵着一口气,也许就是因为那日他说的那句“喜欢男色的都是不正常之人”。曲柏言知道这种人即便再好也跟自己是不同路的,所以没有必要互相留个好印象,可是又不知为何不想让岳茗萧知道自己的身份,终于考虑了半晌才说:“岳公子有事?” 岳茗萧看着他那张漂亮的面容之下的确是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忽然笑了起来:“我不知道哪里得罪曲公子了,为何跟我如此这般?”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曲柏言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绕过岳茗萧就要进点心铺,可是发现岳茗萧也跟在他身后,不禁皱着眉回过头有些微微的发怒,“你跟着我干嘛?” “买点心啊,难道你也是?”岳茗萧笑着说。 曲柏言拂袖快步进了点心铺,站在柜台前抑制着心中的不快对伙计说:“给我几盒上好的点心,带走。” 伙计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岳茗萧问道:“岳公子,您今天还是老规矩?” 岳茗萧看着冷着脸的曲柏言很是无奈,转脸对伙计说:“多替我打包两盒桂花糕。” 二人站在柜台前都没吭声,曲柏言将发簪塞进袖口之后,又拿出银两放在柜台上对伙计说:“一会儿麻烦你送到对面的陶记绸庄。” 岳茗萧见曲柏言要走,连忙挡在他的面前无奈的说:“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这么冷言冷语的?” 曲柏言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回答:“你到底要干什么?” “跟你交个朋友。”岳茗萧说的很肯定,他并没有开玩笑,但是那日在湖边无意中救了他,然后在鸿瑞楼又第二次相遇,虽然这么说也有些牵强,但这必定是缘分。 “不好意思岳公子,我高攀不上您这种朋友。”曲柏言不在看他,绕过呆立在原地的岳茗萧。 料子装上车之后,点心铺的伙计急匆匆的送来东西,然后对已经坐在车里的曲柏言说:“里面有两盒桂花糕还有两盒蜜枣糕是刚才那位岳公子给您的,他说无论如何都让您收下。” 曲柏言看了看伙计手里的东西问道:“岳公子是你们的熟客?” “岳公子家的镖局在城内很有名气,不过总镖局不在这边,只是个分支点,不过他负责打理这边的事务。”伙计看曲柏言半天没有接东西,有些为难的,“东西您先拿着,我也好回去交差,毕竟岳公子已经付了钱了。” 曲柏言只好接过糕点放在身边,然后又拿出些赏钱递给伙计,“有劳兄弟了,如果你再看到岳公子,就帮我跟他道谢。” 回到鸿瑞楼时还未及入夜,曲柏言吩咐鸿霜去把糕点给大掌柜和婉伊送去,然后分给其他人一些。 小凤舒站在桌前看着打开的糕点盒笑着说:“好久没吃到这么精致的点心了。” “快尝尝,喜不喜欢?”曲柏言伸手拿出一块递到小凤舒面前。 小凤舒小心翼翼的接过并咬了一口,白皙的小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好吃,主子买的什么东西都好吃!” 曲柏言摇着头笑了,心中倒是觉得有这么个可爱的孩子跟着自己,每日的生活倒也不会觉得无聊,更何况平日里有小凤舒帮着鸿霜一同照料着,二人也都可以有时间休息一下。 “小凤舒,你家是哪儿的?”曲柏言忽然想起了还从没问及这孩子的身世,虽然自己不关心别人的隐私问题,倒是到底是跟着自己以后难免是贴心的人,还是了解一下比较好。 “不是本地的,是江城的。”小凤舒吃完手里的点心,嘴角还挂着残渣认真的回答,“我爹是做玉石生意的,家中除了我还有一个弟弟,不过爹的生意前些年遭了些横祸,家中就几乎败落了,最后这也是不是办法的办法,我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弟弟那么小就被卖到这种地方来。” 小凤舒说完低着头,有些哽咽,曲柏言也觉得大概了解个一二就可以了,如果再深究下去,想必就要把人家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了。 “好了,来到这儿以后就别想那些了。我也说过,好好跟我学东西,我自然不会让你受欺负,像那日一样的事情,你若是听我的话,绝对不会再发生。” 小凤舒听完曲柏言的话,也想起了那日被拖出客房正巧 被曲柏言救了的事情,不禁心中甚是感激,连忙点头回道:“主子,小凤舒一定好好跟着您,照顾您!” 二人正说着,鸿霜已经回来了,怀中还抱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小凤舒见状赶忙从她手中接过放在桌上。 曲柏言问道:“这刚刚去送东西,怎么倒是拿回了这么多?” 鸿霜笑着说:“是大掌柜和婉伊姑娘让我拿回来的,大掌柜说前段时间出远门时特意给您带来的香料和首饰,昨日没来得及叫人送过来,这不是我刚刚去送点心,特意命我给主子您拿来的。还有这些是婉伊姑娘让我给您带回的补品,说怕您身子还未痊愈,让我吩咐后厨好好给您补补,好像有冬虫夏草海参什么的,我还未来得及看……”鸿霜说完跟小凤舒二人低着头认真的数着,不时还举起来让曲柏言看。 “那就先都收起来吧,需要的时候给后厨拿去熬汤用。”曲柏言站起身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邻近入夜时分,花巷内早已亮起灯火。他忽然想起上午买的那个发簪,便从怀中取出仔细的观瞧着,的确是很精致,在这夜幕珠光之下看来,尤其是那颗垂下的粉红色玉珠更是多了几分异样的美感。 “若是戴在哪位漂亮姑娘的头上必定更好看。”忽然想起今天岳茗萧说的这句话,心中竟然一紧,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说到为什么跟他制气,莫非就是人家说了一句喜欢男色都是不正常的?这句话自己平日里听得最多的么?为什么那么在意? 曲柏言想不清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一个刚刚认识,也许还不算认识的陌生人。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对这个岳公子,感觉非同寻常,想必是他身上的某种气息在吸引着自己罢了。 今晚的客人不多,也没有买夜的客人,曲柏言陪玩客人喝酒,就出了房间要去小解。可能是快到农历春节的缘故,整条花巷的生意都不比往日,但却还不至于冷清。 曲柏言拿着嵌着翡翠烟嘴的烟袋靠在过道边的窗棂旁,深深的吸了一口又轻轻的吐出,一缕缕的青烟随着微风散在空中。这是他最喜欢的时间,可以放松的,无所顾虑的享受一个人安逸。手中的烟袋是几年前买夜的客人送他的,不可爱上客人,这是行里的规矩,也是曲柏言一直严厉告诫自己的,因为自己并不想步别人的后尘,私奔什么的,也绝对不允许自己去考虑,他不想用自己本来就已经很悲惨的人生再继续做赌注。 “妙言难得今天这么有闲情逸致啊,居然没有陪客人,一个人在这儿赏月?” 令人讨厌的声音,曲柏言转过头,果然看到一脸坏笑的汪诚羽正披着长衫站在自己身后。 “几日不见,你倒是越发的动人了。”汪诚羽边说边走到曲柏言跟前,伸手摸了摸那一头黑发。 曲柏言反感的向旁边一躲,极力的控制着情绪说道:“汪少爷不是出远门做生意么?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你对我的事还挺上心的,是不是想我了?”汪诚羽忽然一把挽过曲柏言的腰身,迫使二人离得更近些,然后饶有兴趣的盯着面前这位美人那皱着眉头的脸。 曲柏言挣扎了几下,发现汪诚羽的手揽的死死的,很是生气的低声说:“你这是要干什么?想吃白食不成?” 汪诚羽那是何等人物?想必整个城内最猖狂的也就数他了,仗着自己姐夫的官品,自己家族的财政实力,在城内可谓是呼风唤雨,又怎么可能如曲柏言所说的吃白食? “别说一个头牌的妙言了,就是给一百个一千个妙言赎身,我都不在乎。” 曲柏言本就知道汪诚羽这等品性,只是这么一来,倒是更觉得这个人有多让人厌恶了。 “你先放开我,要买夜要陪酒的,去给管事的说,在这儿欺负我算什么本事?” 没想到话音刚落,汪诚羽竟然真的松开了手,然后邪笑着用手指挑起曲柏言的下颌笑着说:“你脾气还挺大的,不过也是,没脾气是做不成头牌的,不然怎么能揽得住那么多人的心?” 曲柏言别过脸试图离开,却被死死的抓住手腕,愤怒的回过头问:“汪少爷还要干嘛?” “你怎么不问问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刚想说出“谁稀罕你的礼物”这句话,曲柏言却顿了一下,很有礼貌的微笑着说:“汪少爷太客气了,您那礼物还是留给别人吧。”说完就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汪诚羽一愣,然后望着曲柏言那漂亮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小脾气。” 刚听说新请来的制衣先生已被接到了鸿瑞楼,鸿霜急忙推门进来,小凤舒正站在一旁帮曲柏言梳着头发,看到鸿霜一脸的兴奋忙问到底有何好事。 鸿霜回身关上门神秘的说:“言主子,您知道新请的制衣先生的事情吧?” 曲柏言从镜中看着鸿霜点了点头。 “先生已经被接到了,听说今晚就开始给大家量身了,还是位年轻的先生呢。”鸿霜说完竟然有些脸红。 “鸿霜莫不是看上那位先生了?”小凤舒转过头笑着问。 鸿霜瞪了他一眼忙辩解道:“人家连人都还没看到,你别胡说,再说,我只一心伺候言主子,对别人绝无二心。”说完竟然还竖指起誓。 “好了,你们两个别斗嘴了。”曲柏言转过脸说,“对了,我帮你们选的料子都跟东富打过招呼了,到时候再提醒他一下就可以了……” 话还未说完,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妙言少爷,制衣先生到了,可否进来?” 鸿霜赶紧去开门,只见东富先行走了进来冲曲柏言鞠了一躬,笑着说:“言少爷,大掌柜的说先给您量身,不知您现在是否方便?” 曲柏言向他身后看去,果然站着一位不像之前那些比较年长的先生一般的年轻男子,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衫,手中提着一个竹箱,也正在看着自己。 “不知先生怎么称呼?”曲柏言起身走到年轻男子跟前,这才发现,这人应该在三十岁上下,长得倒是很俊秀,眉眼间竟然透着一股子灵气。 “在下姓吴,单名一个玮字。” “吴先生,那我们现在就开始量身吧。”曲柏言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东富说,“我这边很快就结束,你先去安排下面的事情吧。” 肩宽,袖长,腰身。曲柏言穿着薄薄的里衣张开手臂很是配合,倒是一旁的鸿霜小声的对小凤舒说:“没骗你吧,这先生长得多俊秀啊,不知道是否婚配了?” “这个跟我们无关吧。”小凤舒低声的回应。 鸿霜嘟囔着说:“我就是问问,又没别的意思。” “我还未婚配。” 第六章 “我还未婚配。” 吴玮转过脸看着正议论自己的二人,二人也是一愣,鸿霜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小凤舒静静的看着吴玮,也觉得这人真的生了一副好的相貌,如果也是来做这一行,相比会很受欢迎。 “先生帮他们二人量身的时候,冬季的衣服不用做的太大,今年我给他们挑了些鲜艳的料子,还是合适一些穿着比较好看。”曲柏言穿衣时特意嘱咐吴玮,“还需要先生帮忙看看,在上面弄些新的图案,几乎年年都是老样子,换汤不换药,没什么新意。” 吴玮收起东西抬头笑着对曲柏言说:“好的,我会留意的。” 小凤舒连忙去给吴玮带路,走到门口时还特意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吴玮,“先生您现在是要去哪个房里?我可以给您带路。” “去婉伊姑娘那边。”吴玮抬头看了看小凤舒笑着说,“有劳了。” “言主子您知道晚上给您安排的是什么客人么?”鸿霜边关门边问道。 曲柏言一脸的不解,转过身坐在一旁说:“什么客人?” “是来这边巡查的一位大官,据说好像是个什么总督,来头可不小呢,但是晚上也只是让您陪着喝酒。”鸿霜帮曲柏言整理好头发神秘兮兮的说,“据说连柳大人都要作陪呢,更何况是那个汪变态了。” “鸿霜,在外面可要管好自己的嘴,不要乱说话。”曲柏言有些不悦,毕竟是自己的人,他还是不太喜欢自己手下的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的。 鸿霜连忙点点头说:“我错了主子,以后我多注意就是了。” 曲柏言没再多责备鸿霜,心中忽然想起汪诚羽的话,却觉得胸口堵的难受,抬起头问道:“汪少爷晚上也要来?” “汪少爷现在就在楼里,应该是在跟大掌柜喝茶。” 果然,入夜后楼内最大的会客厅灯火通明,来的客人大大小小的人物不下十几位,今天鸿瑞楼也是关了生意,特意招待巡查总督。 “大人,妙言马上就来。”鸿吉天坐在一位身着华丽衣裳的中年男子身边轻声说道。 话音刚落,曲柏言慢慢走了进来,跟以往一样,他刚一露面,全席的目光全部朝自己看来,甚至有几个正喝酒的顿住了动作,洒了满身的酒。 穿着华丽的总督大人也是大为惊讶,转过头不停地对鸿吉天说:“真是如传说中所言那般啊,鸿瑞楼藏得这样一位绝世美人,果然名不虚传啊。” 鸿吉天也很是自豪的看着曲柏言说:“妙言啊,这位是来巡查的总督大人,快快见过大人。” 曲柏言屈膝跪地,微微的低着头说道:“妙言见过总督大人。” “快来快来!”总督不出所料的已经完全臣服于曲柏言的容貌了,连忙拍着身边的空位招呼曲柏言过来。 刚入座,曲柏言便看到了坐在对面不远处的汪诚羽,此时正拿着酒杯颇有兴致的看着自己,手中还不忘搂紧怀中的女色。 曲柏言迅速转移目光拿起面前的酒壶帮总督斟满酒,“大人,妙言敬大人一杯酒吧。” “好,好!”总督早已乐的合不拢嘴,一仰头,一杯酒迅速下肚,连声说:“好酒,好酒!” 席间少不了推杯换盏,总督被曲柏言哄得高兴,自然喝了不少,谁知两壶酒下肚就已经醉的不行了。 “妙言啊,你说,你怎么那么美呢?比女人还美……”总督搂过曲柏言的腰,满口酒气,说话甚是不清晰。 “那大人觉得全天下,我比那些女人更吸引人咯?”曲柏言笑着靠近了一些,转过脸在总督的耳边轻声说。 “本官走南闯北的什么没见过?但是你这样的美人,这辈子能遇到,真是三生有幸。”总督喝的伶仃大醉,已经开始跟其他人一样,在席间大声的嚷起来,刚刚被曲柏言温热的呼吸骚动的,不禁也浑身发热。 曲柏言掩面低声的笑,可是忽然看见汪诚羽还在看着自己,只是此时,他虽然搂着姑娘,可是目光竟然有些冰冷的看着这边,完全不同于往日那副无赖的嘴脸。 “那大人可需要妙言服侍您休息?”曲柏言也同样看着汪诚羽,然后转过脸对总督说着,才发现总督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鸿吉天扬手叫来鸿要麟,命他去给总督安排个休息的房间,今晚就暂时留在楼内过夜了。 “掌柜的,用不用我……”曲柏言看到总督被人扶走后,转过头对鸿吉天说。 “先暂时安排在你的房间,他喝成这样也什么都做不了,日后,我还有需要利用他的地方。”鸿吉天看着曲柏言笑着说,“你就在一旁服侍着就好,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到底不是躺在床上睡的舒服,曲柏言撑着下颌在椅子上很不爽的坐着,床上的总督大人睡得正香,可是自己实在不想就那么将就的睡在他身边。捶了捶有些酸疼的肩膀,曲柏言轻轻的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难得鸿瑞楼今天为了招待总督大人关店歇业,楼内没有了往日那种灯火通明的景象,只是微微在过道两旁点着几盏烛火,竟然在这么静谧的夜里显得更加的寂寞。 曲柏言靠在窗棂边拿着烟袋一口一口的抽着,手中的那个发簪今天到底还是没有戴在头上,如果配上今年新选的那个樱红色料子,想必会很好看,也不知道那个姓吴的先生会设计出什么样的图案。 身后有响动,曲柏言侧目瞧了一下,只见一人从房间走出,正在整理着衣服,看到曲柏言的时候楞了一下,之后竟然朝这边走了过来。 因为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来者是谁,曲柏言有些警惕的转过身,问道:“何人?”那人没有停下脚步,还是以刚刚步子的速度朝这边移动着,待走近时曲柏言才看清,竟然是汪诚羽,不禁松了口气。 “怎么?你还觉得是坏人?”汪诚羽一如既往的一副懒散的表情,可能是还未醒酒的缘故,并没有平日看到时那样锐气。 曲柏言转脸继续抽着烟,微微的说:“汪少爷不在这儿过夜了?这么早就要回去?经常来花巷找乐子,家中的夫人不介意?” 汪诚羽静静的看着曲柏言,此时的他在夜色下竟然更加的动人,桃红色的绸缎长衫随意的披在身上,头发只用细线轻轻地梳起。这样的景象在汪诚羽的眼里看来,就像是一杯暖情酒般,哄得点起了他那团火,虽然刚刚的那个女色也让自己舒服了一番,但到底是不如面前这个美人能够挑逗自己底线里的那一丝欲望。 “啊!”曲柏言一惊,发现自己被汪诚羽忽然拉到怀里,二人的脸离得很近,汪诚羽正在死死地盯着自己看,一身的酒气有些让他作呕。 “如果妙言天天陪我,那么就算夫人责备,又如何?”汪诚羽用鼻尖轻轻的扫过曲柏言光滑的脖颈,手中的力量忽然加重,迫使二人离得更近。 曲柏言一惊,觉察到汪诚羽下身那已经发生变化的部位,用力的挣扎了几下,可是一伸手,发簪却掉在地上了。 汪诚羽低头看了一眼,松开搂着曲柏言的双手弯下腰拾起发簪看了看,然后笑着说:“你这是要送给我做定情信物的?” “胡言乱语,快还给我!”曲柏言伸手去抢,可惜扑了个空。 汪诚羽在手中把玩着发簪还不忘逗着曲柏言,就是喜欢看他那微微发怒的脸,每次看到都觉得心中很舒畅,“你想要?我买一千个一万个送给你。” “谁稀罕你的东西,快把发簪还给我。”曲柏言生气的说道。 汪诚羽从怀中也拿出一个发簪,虽然是夜里,可是上面的几颗珠子却如同会发光般很是耀眼,他拿在手中朝曲柏言一晃,说道:“瞧瞧这个,喜欢么?我特意给你买回来的礼物,上面的夜明珠都是珍宝,价值连城,这种好东西就应该配你这种美人。” 曲柏言确实对这发簪很是喜欢,但是为何是汪诚羽这个他最厌恶的人送的礼物?就算很钟意,却也只是淡淡的看了看,并没有接过去。 “不喜欢?”汪诚羽见他没有反应,皱着眉问,“那你喜欢什么?告诉我?” 曲柏言趁机从汪诚羽手中抢过自己的那个珍珠发簪说:“我喜欢什么厌恶什么都与汪少爷无关,汪少爷也别在我这种人身上花心思浪费时间了。” 忽然下巴吃痛,汪诚羽竟然满眼愤怒的捏住曲柏言的下巴,目光有些凶狠地看着他。曲柏言也是心中一惊,想要挣扎,却也真的被他的这种眼神给吓住了。 “你……你干什么?” “你干嘛总对我这么冷淡?就因为上次买夜我玩儿的过火了?”汪诚羽将脸略微靠近,仔细的看着面前这张令人神魂颠倒的脸狠狠地说,“妙言,我问你,我们认识几年了?我以前只叫你陪我喝酒,只是那一次玩儿的稍微过头,你以后就要这么对我?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老主顾了。” 曲柏言抓住掐着自己下巴的手腕,低声的说:“两码事,汪少爷花钱买开心,天经地义,况且我自己是干什么的我自己清楚,我只是讨厌你这个人。” “终于说出心声了。”汪诚羽松开手看了看手中的发簪,又抬起头盯着曲柏言那张因为发怒而微微发红的脸忽然笑了,“讨厌我?为何讨厌我?我除了买夜之外做过让你讨厌的什么事了?还是因为我总光顾别人你心里不舒服?” 不想再理会汪诚羽的无理取闹,刚转身打算回房间却觉得发间被人拨动。 汪诚羽拉住曲柏言的衣袖,轻轻的将自己那个发簪插在他的发间,又抚摸着那一头墨黑的长发悠悠的说:“很适合你,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扔了,随你。” 曲柏言转过头看到的却是汪诚羽那不同于往日那股邪气的脸,此时的他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自己,没有那么多的表情,那么多的情绪,眼底没有任何波澜,又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好像在等待着长辈的原谅。 “你的东西,自己去处理,别给别人找麻烦。”曲柏言也没有了刚才的硬气,从头上摘下发簪塞到汪诚羽的手中,“汪少爷如果要回家,就赶紧吧,这已经是后半夜了,世道毕竟不是很安全。” 汪诚羽忽然一把抱住又欲离开的曲柏言,力道不大,却也能感受得到这一抱的结实程度。 曲柏言没敢动,他感受着这怀抱主人有些慌乱的心跳,半晌才说有些惊讶的说:“汪……汪少爷,你这是干嘛?” “就让我抱一会儿。”汪诚羽闭着眼睛,用头轻轻的摩挲着曲柏言的脸颊,“妙言,你就不能不对我这么冷淡么?” 曲柏言无言以对,他不知道这汪诚羽又发什么疯,心中暗想:如果今天这一抱能换来以后日子的安宁,可以不再见他,那么就让他抱吧。 第七章 曲柏言知道鸿吉天是想要抓住一些总督大人的把柄,这样对他自己日后的生意很有利。也只是迫于无奈,纵然鸿吉天没明说,曲柏言还是尽了自己的本职:那日摆脱了汪诚羽的纠缠回到房间还是服侍了酒醉中的总督大人。这一点难不倒身经百战的男色头牌,只是略微的动动手动动嘴,总督大人就已经一泻千里了,然后自己又慢慢的骑到烂醉如泥的人的身上,让他慢慢的插入自己的身体,事情就算是搞定了。 总督大人早上起床的时候看到睡在自己怀中的美人,虽然也是一愣,但是确实被曲柏言迷得神魂颠倒,于是大早上的又跟刚刚睁开眼睛一脸柔情微笑的美人来了一发。 “总督大人以后还要常来,这妙言我就给您安排着,随时来随时陪您!”鸿吉天将总督送到门口,发现总督大人的脸上虽然露着倦色,但是微笑一直没有离开脸颊,心中也深知曲柏言果然不负众望的将这个任务完成的很好。 总督大人还是意犹未尽的回头看了看站咋鸿吉天身后的曲柏言,转脸对鸿吉天说:“鸿老板客气了,这以后还是要互相关照才是。” 总督离开后,曲柏言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房事的味道,床铺一片狼藉。 “鸿霜,换床新被褥,我要休息一下。”曲柏言松散开头发,披散至腰间,褪去外衣坐在椅子上,“去烧水,我要洗澡。” 曲柏言这一觉睡到入夜,小凤舒悄悄的推门进来看到床上的人未醒又轻轻的掩上门回头对鸿霜说:“主子还睡着呢,要不要叫他起来啊?” “想让主子多休息休息呢,哎,可是都是入夜的时辰了。”鸿霜有些为难。 二人正不知如何是好,东富竟然来到门口,开口说道:“你们俩干嘛呢?怎么不进去?” “主子还没醒呢。”鸿霜答道。 “还没醒?这都什么时候了?大掌柜的叫我来找妙言公子过去呢。” “那我去叫主子起床吧。” “谁在门外?这么吵?”三人正面面相觑之时却听见屋内的人发话,鸿霜一喜,知道定是曲柏言起床了,便推门进去。 曲柏言已经坐起身,用手揉着太阳穴有些迷离的看着刚进门的几个人。 “什么时候了?”曲柏言问道。 “言主子,马上入夜了。”鸿霜点了蜡烛,屋内瞬间明亮起来。 “这么晚了。”曲柏言起身下床,看了看门口的东富问道,“有事么?” “主子,大掌柜的请您过去。” “哦,知道了,跟掌柜的说,我马上就来。” 曲柏言收拾妥当来到鸿吉天那里的时候,只见屋内还坐着几人,倒都是些生面孔。 “妙言,你进来吧。”鸿吉天扬手召唤曲柏言坐在身旁。 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人,心中不知这次鸿吉天又有什么打算。 “岳少侠何时到?”鸿吉天对身旁的人说。 “应该在路上,他向来都很守时。” 曲柏言一脸疑惑,转过头小声的对鸿吉天说:“掌柜的,今儿个……”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闻门外鸿要麟的声音响起:“掌柜的,岳少侠到了。” 话音刚落,门外进来一人,曲柏言定睛望去,却觉得心头一颤,几日不见,眼前这人完全不同于前几次见面时的那种感觉,可以称得上陌生。 岳茗萧环顾四周,只是目光却未在曲柏言身上停留片刻,就仿佛不认识一般。 “岳少侠,快请入座。”鸿吉天起身笑着说。 岳茗萧坐在一旁,毕恭毕敬的拱手说道:“鸿老板,我们也是许久不见了,不知近来可好?” “岳少侠才是越来越英气勃发,跟你父亲相比真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曲柏言静静的听着,原来这岳茗萧跟鸿吉天早就认识,可是之前为何却没见过他来鸿瑞楼呢? 他正想着,却听见鸿吉天笑着说:“岳少侠,这位便是我们鸿瑞楼的男色头牌,也是我们整条福蓉花巷的红牌,妙言。” 岳茗萧礼貌的点了点头,“传言中的‘至死方休见本尊’果然绝色佳人,当之无愧的头牌。”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像是例行公事一般,说完这句话又快速的转过脸。曲柏言觉得心中空空的,那日他的那句话又在心中想起,所谓不正常的人,就是指自己,那么最终,他们还是以这种形式见面了,而且却又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残酷。 “妙言啊,岳少侠是城里众岳镖局的少当家,现在可谓是独当一面,镖局内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负责,真可谓是青年才俊。” 曲柏言看着岳茗萧微微点头,既然是这样的身份,自己当初回复他的那句他这种朋友高攀不起也说得并不过分,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怕是以后也没有什么深交的可能了。 “此次找众岳镖局,是因为有一个委托需要请岳少侠帮忙。”鸿吉天慢慢收敛了笑容,步入正题。 “鸿老板有事请讲。”岳茗萧回道。 鸿吉天看了一眼身旁的曲柏言说:“陵城的一位富商要请妙言过去几日,毕竟是我们鸿瑞楼的头牌,我实在不放心,所以找到你们众岳镖局,想让你们安排些人手护送他们过去。” 岳茗萧点点头道:“这点鸿老板大可放心,我岳某现在就可以给你承诺,保证将人完璧归赵。” 虽然出去接客并不稀奇,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但是现在曲柏言的心绪却乱的很,他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安,莫非这种感觉是来自于面前坐着的这个人? 鸿吉天告知岳茗萧,妙言在三日后启程,让众岳镖局做好准备,还特意安排妙言送客。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都没有说话。曲柏言看着岳茗萧的背影觉得心里很是不舒服,可是又不知道怎么打破这个僵局,心中正想着,倒是岳茗萧先开了口, “这些天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派人去镖局找我。” 曲柏言一愣,突然停住脚步,“什么?” 岳茗萧回过头看着他笑着说:“我说,妙言公子这些天如果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可以派人去镖局找我。” 曲柏言低下头想了想,轻声嘟囔了一句:“我不知道众岳镖局在哪儿。” 岳茗萧倒是一脸的轻松,转过身边朝门外走去边说,“你知道城内的陶记绸庄吧,那对面有个点心铺,离那儿不远,你们打听就会知道。更何况,鸿老板知道地址。” 曲柏言觉得岳茗萧是在耍他,刚刚是他自己说的如果有事情派人去找他,现在又说有事让鸿吉天去告诉他,顿时很不悦。点心铺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上次二人就是在那儿见到的,而且岳茗萧还送了他几盒点心,现在倒是一副毫不相干的样子了。 “我没什么事情麻烦岳少侠的,有安排的话,大掌柜定会派人去找你。”曲柏言知道自己的语气有问题,但是他已经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岳茗萧转过头看了看曲柏言那张略微挂着怒气的脸,有些不解,但是也没有问出口,半晌轻咳了一声打破了僵局:“妙言公子不必远送了,这几天你准备妥当了,我会安排人送你去陵城。” 鸿霜和小凤舒一进门就看出曲柏言的心情不是很好,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轻轻关上门走到曲柏言跟前说:“言主子,今晚给您安排的客人已经到了。” 曲柏言皱着眉揉了揉有些肿痛的太阳穴点头示意他们自己也准备好了。 “美人,来,张开嘴,含住它。”四十几岁的客人将自己的宝贝递到曲柏言的嘴边,二人都因为情欲脸色微红,可是曲柏言却知道有大部分的影响是来自于屋内的催情香料。 他微闭着双眼卖力的吮吸着,客人舒服的仰着头直哼哼,用力的抓紧曲柏言的头发喘着粗气不停地说:“好,就是这样,继续用舌头,舒服……” 曲柏言平躺在床上,将腿顺从的盘在客人腰身两侧,那硬物插入的时刻虽然不适,但是他还是很配合的表现出那副令人垂涎三尺的诱人表情。 客人没留下过夜,留下赏钱之后弯下身吻了吻曲柏言的脸颊离开了。 曲柏言躺了一会儿才坐起身,喷在体内的液体也顺势流了出来,今天他不舒服,刚刚坐起的时候甚至觉得有些头晕。 “言主子,洗澡水准备好了。”鸿霜推门进来说道。 曲柏言点点头吩咐她把蜡烛点亮,鸿霜看了眼他忽然问道:“您是不是不舒服?脸色不太好。” “不碍事。对了鸿霜,陵城有客人请我过去,三天后走,你帮我准备一下换洗的衣物。” 鸿霜听到后忙问:“主子要去几天?何时回来?” “还不知道,但是应该不会太久的。”说完便走下床来到镜子前坐下,忽然看到桌上的发簪,心中不禁想起了岳茗萧来,只是想到今日的情景,不由得悲从中来,原来自己竟然对他,有了些好感。 鸿霜站在身后看到曲柏言看着发簪发呆,不解的问:“言主子?您怎么了?” 曲柏言缓过神来摇摇头说了句没事,就起身去洗澡了。 三天后的晌午,曲柏言准备妥当,早早的就坐在屋里等着出发。 “主子,吴先生来了。”鸿霜推门进来。 吴玮抱着几件衣服走了进来,曲柏言忙起身说道:“先生来了,衣服做好了?” “是啊,赶的比较急,掌柜的说妙言公子要出远门,特意让我先送来几件。”吴玮说完把衣服先递给小凤舒。 曲柏言走过去打开那件樱红色的衣裳,后背处一块亮粉色和珍珠白色绣成的大牡丹十分的亮眼。曲柏言自不必说,更是喜欢的不得了,忙让小凤舒帮忙换上新衣。 他本来长得就白净,这衣裳穿起来又正合身,就好像是长在身上的衣服一般。 吴玮走过去又仔细瞧了瞧,帮曲柏言整理了一下,轻轻的掸了掸肩上的褶皱说:“刚刚好。” “先生真是好手艺,这衣服漂亮极了。”曲柏言的心情大好,在吴玮面前转了一圈。 鸿霜和小凤舒也觉得这衣服穿在他身上真是绝色过人,鸿霜抢着说:“主子这趟陵城之行,必定迷倒众生了。” “妙言公子这是要去陵城?”吴玮站在一旁问道。 曲柏言点了点头,从桌上拿起那个珍珠的发簪插在发间,正巧门外东富来了,从曲柏言一点头,示意他可以出发了。 “陵城湿气太重,与这边天气截然不同,还希望公子多照顾好自己。”吴玮看着曲柏言静静的说,竟是满眼的担忧。 曲柏言看到吴玮的表情楞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先生放心,我去的时日不多,应该很快就回来,而且还有小凤舒跟我一同去呢。” 吴玮点了点头,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从袖口抽出一个绣包递给曲柏言说:“我做了几个绣包,若是妙言公子不嫌弃的话……” 曲柏言结果绣包,做工精致自不必说,上面竟然还绣着妙言二字,甚是好看。 “先生真有心。”曲柏言说着把绣包塞进怀中。 “公子一路平安。” 小凤舒拎着包袱跟在曲柏言的身后出了鸿瑞楼的大门,就看见马车都准备妥当,一个老车夫已经站在一旁候着。 曲柏言四周看了看,忙问身边的东富:“那个众岳镖局的人没来呢?” “来了来了,刚刚还在。”东富说着也看了看四周,“那不是么!” 说完手指马车旁边的几匹马,有几个年轻人坐在马上一同往这边瞧。 曲柏言竟然有些失望,原来岳茗萧没有一起来。 草草的跟大家告别,便上了马车坐好,可是心里却空空。曲柏言看了看外面,便撑起下巴发呆。 小凤舒见他不说话,心中觉察到了些异样,忙问:“主子怎么了?不舒服么?” 曲柏言摆摆手说:“没什么,可能是没休息好。” 马车出了福蓉花巷便朝着城门驶去,曲柏言现在觉得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就好像是对岳茗萧那种无缘由的好感一般,但是他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到了真无法左右的时候,那就糟糕了,毕竟他自己十分的清楚,也是一直告诫自己的,这样是没有未来可言的。 身后一阵快速的马蹄声,小凤舒朝外望了一眼说:“好漂亮的马。” 他们的速度竟然也放缓了下来,最后在快到达城门口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曲柏言刚想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却发现车帘被揭开,背着光站着一个人,手中提这些东西。 定神后曲柏言才看清,那人竟然是岳茗萧。 岳茗萧提着两个包好的盒子递到曲柏言的面前说:“去买点心所以来迟了。”说完看着面前那张满是不敢置信的脸又补充道,“那家点心铺做的桂花糕。” 第八章 曲柏言愣在那里,已然忘记伸手去接东西,倒是一旁的小凤舒连忙接过放在曲柏言的身边礼貌的说:“谢谢这位公子,您是众岳镖局的人么?” 岳茗萧看了看曲柏言,转过脸对小凤舒笑着说:“我是众岳镖局的少东家,这次护送你们去陵城,我算是总镖头。” 曲柏言心中一阵欢喜,他以为岳茗萧不会来,本来心都凉了,但是刚刚他的这一举动,却让自己的心又狂跳起来。 “那我们就准备出城了,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们唤我便是,我就在旁边。”说完他又看了看曲柏言,整理好车帘飞身上马吩咐道,“准备出城。” 去陵城大约也需要几日的车程,一行人的速度不算快,也是生怕金贵的妙言公子由于太颠簸所以疲倦,这走走停停的,倒是也不显得急促。 这天已经过了傍晚,岳茗萧决定在前边的客栈休息一夜,明儿一早再赶路。 一切安排妥当,小凤舒拿着随身带着的一些补品去后厨亲自嘱咐如何熬汤。 曲柏言坐在黄木椅上,毕竟一天的颠簸有些疲惫,小凤舒刚刚沏好的茶散发出淡淡的茶香,伸手倒了一杯慢慢的喝着,这种不适感也在慢慢地退去。 今天除了刚见到时与岳茗萧那几乎没有语言的沟通外,几乎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刚刚下马车时,岳茗萧已经进了客栈打点安排了,自己也是直接被小凤舒带到房间,然后也一直没出去。 闷的难受,曲柏言这样想着,起身走到窗口,看了看外面已经渐暗的天色,却忽然想出去走走。这客栈在一座小山脚下,周围的环境还算不错,刚刚下车的时候还在旁边看到了一棵结了果子的树。这个季节竟然结果子,实属罕见。 曲柏言正欲出门去寻小凤舒,推开门的时候正巧碰到站在门外的岳茗萧,先是一愣,却忽然关上了门,把人完全隔在外面。 轻轻的敲门声才让曲柏言回过神,他背抵着门忽然觉得自己的这番动作岂止是可笑二字可以形容?这完全就是荒唐嘛!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快速的打开门,却见岳茗萧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 “有事?”曲柏言看了他一眼又快速的把目光移到别处。 岳茗萧倒是没什么异样,歪着头看了看曲柏言身后的房间,“怎么?里面有人?不方便?” 连续三个疑问却让曲柏言无言以对,他知道岳茗萧的这些问题就是在质疑自己刚刚那可笑的行为罢了。 见曲柏言没有回答,岳茗萧清了清嗓子不再戏弄他,“这一路奔波你也累了,一会儿吃过晚饭早点儿休息吧,别处去乱跑。” “我不吃晚饭,小凤舒会安排的。”曲柏言走出房间看了看楼下,此时零零星星的坐着几个正在吃饭的客人。 岳茗萧看着曲柏言的背影,忽然眼睛扫到插在他头上的那个发簪,就是那日在点心铺时遇见他买的那个。 曲柏言回过头时发现岳茗萧正在看自己,皱着眉头问道:“你是打算看着我?把我当犯人?” “没有。”岳茗萧其实想说他带着那个发簪真的很好看,可是却还是把话咽到肚子里。 曲柏言想了想,然后又转过身看着楼下,“那请问岳少侠,我能不能出门透透气?” 岳茗萧站在他的身后,此时客栈的已经掌起灯火,虽然比不上白天的阳光,但是在这昏黄的环境下,曲柏言的背影竟然如同画中的美景一般,让人目不转睛,美人就是美人,无论哪个角度看去,都完美无瑕那般。 见半晌没有应声,曲柏言忙回过头,发现岳茗萧正盯着自己,赶忙转过身问道:“就在客栈门口坐坐都不行?” “你不怕引起骚动?”岳茗萧忽然笑了。 “骚动?什么骚动?” “这么漂亮的人出现在这乡野客栈,你不怕别人给你掳走了,我还担心回去不好跟鸿老板交代呢。”岳茗萧此话虽然有不少要戏弄曲柏言的成分,但是他确实也是这样担心的。 曲柏言有些泄气,看了岳茗萧一眼就打算回房间。 “我陪你出去坐坐吧。” 二人下楼时,岳茗萧走在前面,曲柏言用折扇半遮着脸颊跟在后面,就单单这一股熬人的气息足以让大堂内吃饭的人统统抬眼观瞧了。 刚出了客栈的门就闻到一股子乡野独有的清香味儿,曲柏言收起折扇微闭着双眼深深吸了口气,心情立马愉悦起来。 他快步到那棵果树下,粉红色如小孩儿拳头般大小的果子看着个个汁水饱满,可是都离地面有些距离,也只能看着却不能伸手触及。 岳茗萧走到他身后抬头看了看,问道:“想要么?” 曲柏言不解的回头,“什么?” “那果子。”岳茗萧伸手指了指那些粉红的小果,然后腾的一起飞身跳起,很轻松的摘下了几颗递到曲柏言面前。 曲柏言不得不承认,刚刚被岳茗萧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所谓的武功,感觉那速度之快就像是一瞬间的事儿。 岳茗萧看着曲柏言那惊呆住的脸忍不住想笑,可是手中拿着果子的手却还在半空中没放下,“不是想要么?” 曲柏言忙接过果子,果然个个饱满的很,拿在手中,竟然有些沉甸甸的感觉。 岳茗萧忽然想起什么,转过头对客栈门口的店小二说:“这果子可否能食用?” “可好吃了,酸甜酸甜的,水分还很多,不知道叫啥名,这棵树可是有年头了。”小二回道。 岳茗萧从曲柏言的手中拿过果子,挑了一个卖相比较好的在手中擦了擦,再次递到他面前,“那就尝尝吧。” 曲柏言伸手接过,这果子上面还有面前这人刚刚擦拭时带来的体温,很是温热,低头轻轻一咬,一股甜中夹杂着稍许酸味的果汁马上冲进了口腔。 “真好吃。”曲柏言竟然笑的像个孩子一般,忽然扬起脸笑盈盈的看着岳茗萧。 “是么?”岳茗萧又擦了一个递给他。 曲柏言觉得心中很暖,而且这种感觉却已经洋溢在脸上了,二人现在的举动让他觉得有些脸红,连忙低下头说:“一个就够了。” 岳茗萧收回手,低头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说:“吃也吃了,玩儿也玩儿了,现在可以回屋子了吧。” 晚饭只是喝了些汤,曲柏言实在是没什么胃口,想起刚刚在外面的那股温热的感觉却被岳茗萧那冷冷的一句给淋了个透实,自己很快收起那抹笑容,把只吃了一口的果子扔在岳茗萧的脚边快步转身回了客栈,只留下一脸茫然的岳茗萧。 小凤舒收起汤碗,看到那几乎没怎么动的热汤,很是担心的说:“主子,您就吃这么一点怎么行?把汤都喝了吧,然后早点儿休息,明儿一早还要赶路呢。” 曲柏言摆摆手,起身来到镜子前坐下,镜中那张绝美的脸此时却有那么一抹忧伤,他轻轻摘下发簪,将头发慢慢的散下。就是这张脸,给他带来了喜悦与哀伤,让他又爱又恨。这样的出身,已然剥夺了他所有寻找快乐的机会,就这么孤独终老么? 早上起床后,曲柏言喝了一碗粥,上了马车后就一直没有说话,每每小凤舒问点儿什么,他也只是淡淡的应几声。 岳茗萧正巧拉开车帘想问问是否可以启程,刚好看到小凤舒正无奈的看着靠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曲柏言。 “我们要出发了。”岳茗萧淡淡的说。 小凤舒看了一眼岳茗萧,又对根本没有反应的曲柏言说:“主子还有别的事情么?要出发了。” 曲柏言点点头。 “主子,您是不是不舒服?” 岳茗萧连忙问道:“怎么了?病了?” 小凤舒满脸的委屈说:“昨晚就没吃什么东西,早上也就喝了点儿粥,他们跟我说主子从来身体就不是很好,这次怕是路程太远,略感不适吧。” 曲柏言转过脸看着小凤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伸手拍了拍小凤舒的头说:“不碍事,岳少侠,我们快快赶路吧。” 岳茗萧想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没过多久竟然捧着几个那粉红的小果交给小凤舒说:“路上吃吧。” 小凤舒一脸疑惑的看着手中的果子,转头看着正瞧着车帘发呆的曲柏言,将果子轻轻的放在了他的身旁。 曲柏言看着那些果子出神,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竟然有种想要与岳茗萧多亲近一番的感觉。他拿起一个果子才发现,已经被岳茗萧擦拭过了,每个果子的果皮都微微的发亮。张开嘴轻轻的咬了一口,那股酸甜的滋味又在口中蔓延开来,忽然脸上就呈现出了那番绝美的笑容。 小凤舒看到后忽然笑着说:“看来这果子是种奇药啊,吃过之后会让人的心情变好!” 曲柏言转眼看向窗外,慢慢的一口接一口的吃着,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心情就如同这深秋的天气一般清爽舒心。 一行人路过一座小镇,镇子不大,几十户的居民。岳茗萧下马后决定在镇内的一家饭馆吃午饭。 曲柏言撩起车帘朝外看了看,正巧岳茗萧转身朝这边走,一时竟然想放下帘子坐到里面,又忽然思想一顿,放弃了刚刚的念头,竟然轻轻的下了马车。 “主子,外面凉,您快上来。”小凤舒见状赶忙赶着跳下车,从车里拿出条斗篷给曲柏言披上。 “就在这儿休息一下吧,走了一上午的时间,想必都饿了吧。”岳茗萧走到二人近前。 “我还好,主子可能是饿了,不过这一上午他把所有的果子都吃了,不知道那东西吃多了是不是伤胃?”小凤舒说完才发现曲柏言瞪了他一眼,才知道自己话太多了,忙闭上了嘴。 岳茗萧跟曲柏言对视了一下,曲柏言竟然有些尴尬的转移了目光,岳茗萧看着他静静地说:“那果子偏酸,只怕吃多了胃里不舒服。” “不碍事,没关系。”曲柏言低声说。 饭馆不大,倒是很干净。 几个人分了两桌,曲柏言和小凤舒一桌,众岳镖局的和车夫一桌,但是六七个大男人挤在一桌还很是拥挤。 “岳少侠,过来坐吧。”曲柏言实在看不下去了,忽然开口唤道,“你们过来几个人坐,我们这儿就两个人。” 几个人忙摆摆手示意不过去,可是没想到曲柏言竟然起身走到岳茗萧跟前,伸手拿起了他的碗筷放到了自己的桌上。 “岳少侠还非要我亲自来请?莫不成是看不起我们花巷出身的,觉得跟我们一起吃饭不合适?” 桌上的几个人都有些尴尬,其实倒是没那个意思,主要是跟主顾一起吃饭,怕是坏了规矩。 岳茗萧看着曲柏言那一张波澜不惊的脸已然没有了刚刚那几分淡然,而且他说这话的时候竟然有那么一抹苍白。他快速的站起身来到曲柏言的桌边坐下,抬起头微笑着看着曲柏言说:“妙言公子快请坐,岳某听你的便是。” 他一直叫的是妙言公子,而不是以前互相介绍时的彼此的名字。曲柏言这么想着,眼中有些失神的轻轻坐下,便不再吭声。 第九章 用过午饭后,曲柏言要小凤舒陪着自己在镇内转转。 小凤舒跑到岳茗萧跟前说:“岳少侠,妙言公子要去转转,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要买的没?” 岳茗萧看了看站在不远处正背对着自己的曲柏言,低头说:“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可是主子说……” “说不用我们跟着是吧?”岳茗萧皱着眉,自己现在出来就是护送曲柏言去陵城的,如果这人要是在半路上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如何对鸿掌柜交代? 考虑再三,他才点点头说:“我不跟着,你们去逛逛吧,我们不缺什么东西。” 小镇的几家店铺都开着,曲柏言顺着街道慢慢的走着,跟在后面的小凤舒自是不知道着妙言公子又哪里不顺心了,从吃饭的时候就闷闷不乐的,也没吃几口东西,吃完后就一直撑着下巴看着外面,弄得自己尴尬的跟岳少侠天南地北的聊。 在一家卖小玩意儿的店前曲柏言停下脚步,朝里面瞄了几眼,店里除了一个伙计就没有别的客人了,曲柏言这才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就被挂在墙上的一把玉笛吸引,赶忙让伙计帮忙拿下来。玉笛的做工很好,白中泛着淡淡的翠色,拿在掌中光滑顺手,确实很吸引人的眼球。 “主子会乐器?”小凤舒站在一旁问。 曲柏言其实对乐器没有多大研究,不过做他这一行的各种乐器当然都需要会一点,而这里他最拿手的也就当属笛子了。 “这玉笛多少钱?”曲柏言问道。 “客官不禁人长得好,这眼光也很是独特,这玉笛的材料非同一般,据说是一种带有灵气的玉石雕琢而成的,用的时间久了就会发现它的独特之处。此物出自藩疆地区,是我们掌柜的从朋友那里弄来的。”伙计笑着说,然后伸出了手掌在曲柏言的面前一晃,“五十两,这可是佳品啊。” “这东西何德何能值那么多钱?”小凤舒连忙反驳,“成色也就是一般嘛,你真当我们不识货?” 小凤舒自然对玉石了解一些,家里本就是做玉石生意的,方才进门的时候他确实也被这玉笛吸引,材料的确都是上成。 “最多最多二十两。”曲柏言听到小凤舒说出的价格,差点儿笑出声来,心里想着,这孩子绝对是觉得这小镇不一定走货,也不一定识货,所以才把价格给人家降了一半还多。 “二十两?您二位要不是诚心买的话,咱也就没必要再谈下去了。”伙计一摆手,从曲柏言的手中拿过玉笛又挂回墙上,“五十两我都嫌要的少呢,还二十两。” 小凤舒拉着曲柏言的袖子说:“公子我们走,这小地方竟然漫天要价。” 曲柏言有些恋恋不舍的抬头看了看玉笛,刚欲转身,却忽然被人撞到,小凤舒一下扶住曲柏言的胳膊喊道:“你干嘛?走路不长眼的?撞到人了!” “哎呦,还是个挺漂亮的小婊子……” 曲柏言厌恶的转过脸,只见两个黑壮的大汉正眯着眼睛色迷迷着看着自己,然后拉起小凤舒就要离开。 谁承想其中一个壮汉竟然伸手拦住了二人的去路说:“要走?哪儿人啊?在这儿没见过你们,新来的?”说完竟然伸手要来摸曲柏言的脸。 “离我家公子远点!“小凤舒啪的一下打开那只手,挡在曲柏言的面前喊道:“光天化日的,你们要干嘛?” “还挺他娘的贞烈的!”壮汉面上不悦,伸手就拉过小凤舒说,“还公子?没想到还是个贵族。他不让摸,那就让大爷我摸摸你。”说完在小凤舒的腰间一顿乱摸,嘴里还不停的啧啧,“比女人还要软啊。” “你们放开他!”曲柏言冲过去却被另一个壮汉一把抱住,感觉脖颈出一顿湿热,没想到那壮汉竟然伸出舌头舔舐起着白玉般的脖子。 二人哪会什么武功,现在束手无策的只好奋力的挣扎却也不见什么效果。 一帮的伙计忙求饶:“二位大爷,别在我们店里闹啊,这让我们怎么做生意啊?” 抓着曲柏言的壮汉一脚将伙计提出店外,骂道:“滚开,告诉你们掌柜的,我不仅要闹,而且还要在这儿玩儿玩儿这个小婊子。” 曲柏言忽然咬了一口那粗壮的胳膊,那壮汉哎呀叫了一声,转过曲柏言的脸就是一巴掌,曲柏言立刻就瘫倒在地上。 正在这时,门外飞身闪进一人,对两个壮汉起脚踹到胸口,二人马上被打倒在地,估计着是没想到竟然被摆了一道,供着身子爬到那人跟前求饶:“手下留情,大侠手下留情。” “岳少侠!”小凤舒大叫一声,然后连忙去搀扶坐在地上的曲柏言。 曲柏言的嘴角挂着血,脸颊上的红印明显可见,被小凤舒扶着却没有站起来。 小凤舒急的都快哭了,红着眼睛吓得满头大汗,焦急的问:“主子这是怎么了?混蛋!你们竟敢打我主子!” 曲柏言被这一巴掌打的有些发懵,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身上根本使不上力气,可是身子忽然一轻被人腾空抱起,回过神来已经出了店铺来到了街上。 “岳少侠,主子这是怎么了?别吓我啊。”身后传来小凤舒的声音。 曲柏言这才发现自己正被岳茗萧紧紧的抱着,抬头时才发现他也正在看着自己。 “一会儿找个地方好好瞧瞧。”岳茗萧微微转过头对小凤舒说,然后转过脸仔细的看了曲柏言好一会儿才说:“哪儿不舒服么?是不是觉得难受?” 曲柏言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很是厉害,可是竟然鬼使神差的将头靠在岳茗萧的胸口,墨黑的长发铺散开来,而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岳茗萧也是一愣,却更用力的收紧了手臂。 曲柏言上了马车靠在床边,小凤舒焦急的站在旁边问:“现在怎么样了?还难受么?”然后转脸看着岳茗萧说,“用不用先休息一下?这能赶路么!” 岳茗萧静静的看着曲柏言,“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曲柏言摇摇头,示意他们没事,然后忽然淡淡的笑着说:“真可惜那个笛子。” “什么笛子?”岳茗萧不解的问。 “没什么。”曲柏言轻声的说,忽然想起刚刚自己在岳茗萧怀里的情景,经常心脏又快速的跳了起来。 岳茗萧没再多言,他把小凤舒叫到车外吩咐道:“先休息一会儿,如果没什么事情我们再走。” 曲柏言恍恍惚惚的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小凤舒见他醒了连忙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拍着胸口说:“主子您出热了,现在觉得怎么样了?吓死我了,怪不得没吃多少东西呢,敢情是不舒服,您说您要是有什么事,我们可怎么办?”说完竟然鼻子一酸,小声的哭起来。 曲柏言轻轻的握住了搭在自己额上的那只手,原来是出热了,现在只是觉得身上有些湿湿的,倒是不觉得那么难受了,很是清爽。 “我们到哪儿了?”他微微的起身,额上的汗珠还在,虽然身体轻松了不少,但是面色依旧有些苍白。 小凤舒用袖口擦去眼泪,“已经离开那个小镇了,岳少侠知道您出热了也很着急,我们现在还在赶路,马上就要到一个比较大的城镇了,今晚您可以好好休息了。” 曲柏言应了一声,觉得嗓子很是干涩,便让小凤舒倒些水喝。 小凤舒好似想起些什么,连忙从身后的包袱里拿出些东西,双手捧着拿到曲柏言面前,竟然是那粉红的果子。 “这果子……”曲柏言呆呆的看着,抬起头忙问。 “岳少侠拿来的,说您爱吃,起床了吃一个解解渴。” 曲柏言伸手拿了一个放在嘴边轻轻一咬,口腔又一次被那股酸甜的汁液沾满。他看向窗外,正巧岳茗萧的马就走在自己视线可以看到的地方。曲柏言的微微的笑了,紧紧的握住了那个果子。 岳茗萧来到曲柏言住的客房门口,刚巧小凤舒端着脸盆出来。 “妙言公子怎么样了?” “好多了,他非要洗澡,我怕他着凉就是帮他擦了擦身子,现在在屋里躺着呢,您进去便是。”小凤舒说完端着盆走了。 曲柏言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靠在床上把玩着手中的果子,听到有人轻轻敲门还以为是小凤舒,等那人推门进来才发现是岳茗萧。 “岳茗……”刚要说出口,却忽然停住,最后还是礼貌的说了一句,“原来是岳少侠。” 岳茗萧走到床边看着曲柏言那张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说道:“气色虽然好些了,但是还是病怏怏的。” 曲柏言抬起头看了他一样,晃了晃手中的果子说:“这个,谢谢。” 岳茗萧看出他心情不错,然后环顾了房间的四周道:“跟你住的地方比简陋了不少。” “出门在外还挑那么多,我可没那么矫情。”说完拍了拍身边的地方说,“岳少侠坐吧,你那么高,站在我面前,仰头看的我脖子疼。” 岳茗萧笑了笑,从旁边搬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曲柏言见他没有坐在身边多少有些失望,但是很快调整了情绪。 二人就这么互相看着,房间的气氛道很是古怪,曲柏言盯了他一会儿终于开口:“谢谢岳少侠救命之恩。” 岳茗萧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愣了一下。 “我一直生活在鸿瑞楼,自幼也没练过什么武术,所以身子骨很不好,而且你也知道我就是做这行的,身体什么的,都不像正常人那样。”最后的几个字,曲柏言说的很有力。此时的他面色很是难看,在岳茗萧面前说这样的话,他觉得自己以后也几乎在岳茗萧的跟前毫无什么身份地位可言。 岳茗萧没吭声,只是静静的听着,见曲柏言说完后,他微微的俯身将曲柏言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后又慢慢的坐下。 曲柏言心中又是一暖,呆呆的看着岳茗萧,竟然觉得鼻子酸酸的说不出话来。 “每个人想要的生活都不相同。”岳茗萧淡淡的说。 “这不是我想要的。”曲柏言忽然开口,“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样?”岳茗萧问道。 曲柏言转过头看着桌上被风带动的烛光幽幽的说:“我想干净的活着,可是永远都不会那样了。” 第十章 曲柏言的病翌日一早起床时就好了,他们没有多做耽搁,在客栈内稍微补给了一下就继续赶路。 坐在马车里,曲柏言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小凤舒,可是脑海中却一直是昨天自己在岳茗萧面前说出那些低微的话的情景,这是他自打来到鸿瑞楼之后第一次这样卑微的跟别人说着自己,他甚至觉得这样的曲柏言,自己都不认识了。 两个人这几日一直都没有提到之前见面的事情,好像是心照不宣那种,曲柏言几次都想问岳茗萧,那时说想跟自己交朋友的话还算不算数。可是每当想起这个,就欲言又止,好像是喉咙里长了一把尖刀似的,伤的人难受。 从车窗望去就能看到岳茗萧的身影,今天的他穿了件米白色的衣服,脖子上围的那条雪白的皮毛,也不知为何,戴在他身上就是那么好看。 曲柏言有些失神,想起那日被岳茗萧抱着的场景不禁感慨万千:如果自己不是花巷中人,而是一个跟他同样出身的位置,会不会就有勇气去亲近他? “主子,您又出神了。” 思绪被小凤舒打断,曲柏言转过头笑了笑,只是觉得心中苦苦的。 在花巷这么多年,这算是第一次对谁动了情,而且是那种根本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 不知过了多久,车突然停了下来。曲柏言从睡意中苏醒,四周看了看,轻轻的问道:“这是到哪儿了?” 小凤舒还没回答,就见一人撩起车帘探头说道:“二位可以下来休息休息。” 曲柏言被小凤舒扶着下了车,不远处有条小溪,能听到溪水欢快流动的声音。 “主子要不要喝水?” 曲柏言点了点头,跟着小凤舒走到小溪边,溪水清澈透底,竟然还不时的能看见有鱼游过。 “这水很是甘甜。”岳茗萧站在身后说。 曲柏言转过头看到岳茗萧后微微的点了点头。 岳茗萧见曲柏言没有多余的表情,走到他的身边驻足而立,低头看了看他说道:“快到陵城了。” “嗯。”曲柏言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接过小凤舒递来的水杯一饮而尽,溪水清凉解渴,让人的喉咙倍感舒适。 “岳少侠还一直陪着我们在陵城?”小凤舒问道。 “对,我还要护送你们回鸿瑞楼。”岳茗萧说完瞄了一眼曲柏言,发现他根本没有看自己,又对小凤舒说,“到时候,我会去府上接你们。” 曲柏言喝完水把杯子递给小凤舒,转身往马上方向走去。 岳茗萧让小凤舒再去弄些水路上饮用,连忙快步走到曲柏言身旁拉住了他。 曲柏言一惊,停住脚步不敢置信的看着岳茗萧。岳茗萧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做,也是觉得不妥,赶忙松开了手。 曲柏言低头看着他慢慢放下的手臂,觉得心中很是难受,抬起头幽怨的看了眼岳茗萧那张有些无措的脸,半晌才说:“你是嫌我脏么?” 岳茗萧一皱眉,他开始并没有听清曲柏言说什么,可是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发现曲柏言的眼中,没有了以往的光彩。他试图去解释什么,可是又发觉一肚子的话,却找不出个开场白。 曲柏言自知他心里想着什么,忽然苦笑了一下,“那就别离我太近了,别让我再觉得那即是错觉,又是负担。” 身体中有什么在滴答滴答的响着,那是心中被狠狠割伤的伤口,血液顺着那伤口慢慢的流着,好像永远没有停息下来的意思。 自己早就知道,不应该有感情,也不配有感情。给别人造成负担,却也会伤了自己,又是何苦呢?可是他曲柏言现在才知道,即便自己装了那么久的冷漠,自制这个词在一发不可收拾的感情面前,根本就形同虚设,提醒着自己的,也只有语言上而已。 两日后,终于到了陵城。 在一座非常气魄的挂着秦府字样的门口,管事的让一行人在门外稍等片刻便进去禀报了。 小凤舒惊讶的四周看着,不禁赞叹:“太有钱了吧!门前的狮子竟然是白玉雕,您看那牌匾上得字好似是镶金的。” 曲柏言虽然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看到这个场景,也不近感叹了一下。 “鸿瑞楼的妙言公子是么?快请进,老爷等候您多时了!”刚刚管事的那人一路小跑着过来,忙给曲柏言鞠了一躬。 秦府中更是一派奢华景象,院内的假山瀑布雄伟壮丽,院内两旁的树木也异常茂盛。树见挂着十几个木质鸟笼,鸣声悦耳,都在欢快的上下跳动。 小凤舒早就被这一切惊呆了,只是乖乖的跟在曲柏言的身后,不时的四周看着。 “在下秦旺,秦府的大管家,这段期间妙言公子有任何吩咐,都可以来找我。”秦旺是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身材不高,却长得很结实。 “有劳秦管家照顾了。”曲柏言礼貌的侧身说道。 几个人到了正厅,刚踏进门,就看到正厅的八仙椅上坐着一位面相已过不惑之年的男人,从那一身的华丽的一桌来看,此人应该就是那位姓秦的富商了。 富商见来人已到,连忙起身来到曲柏言跟前,不用问,单单从面貌气质上看,就知道眼前这位就是“至死方休见本尊”的妙言了。 “这位就是妙言了吧!果然名不虚传!”富商一把拉过曲柏言的手,轻轻的揉搓着,“我姓秦名裴东,是做生意的。” 曲柏言用余光看了看岳茗萧,觉察到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觉得心中一阵刺痛,他很想抽出手,可是却没有。 “妙言见过秦老板。”曲柏言躬身施力,笑盈盈的看着秦裴东。 “这两位是?……”秦裴东忽然抬眼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岳茗萧和小凤舒问道。 “在下众岳镖局岳茗萧,受鸿瑞楼大掌柜之委托,护送妙言公子和他的侍从来陵城,到时候还要护送他们回去。”岳茗萧上前一步拱手说道。 小凤舒也微微点头示意。 “秦旺啊。”秦裴东侧身唤道。 “老爷有何吩咐?” “去给岳镖头拿赏钱,这一路来辛苦了,人都安排在别院住下,别怠慢了人家。” 岳茗萧刚想推辞,可却听到秦裴东说:“岳镖头别客气,暂且住下来,毕竟如果妙言这边有事找你们也方便不是么?几日后是我的生辰,所以我邀请你们一同参加。” 曲柏言被安排在正院的一间房间内,岳茗萧跟着进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环境还是很好的,而且不是阴面,阳光还算充足。 等到人都退去,曲柏言走到床边轻轻坐下,“岳少侠也早些休息吧,这些天的奔波很辛苦。” “你不是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么?”岳茗萧忽然开口,静静的看着他。 曲柏言实在没想到岳茗萧现在会说这个,别过脸说:“叫你什么?” 岳茗萧走到曲柏言跟前,低着头看着他,半晌才道:“曲柏言,我记得你名字。” 曲柏言抬起头,正好对上岳茗萧的双眼,此时此刻,那双眼中,竟然有那么一丝不太平静的波动,“没几个人知道我这个名字,你最好别对人提起。” “那你在闹什么别扭?”岳茗萧说完也觉得不太对,然后他看了看曲柏言那张惊讶的脸,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前些天还好好的。” 曲柏言想了想说道:“我没闹别扭,既然你说喜欢男色的都是不正常的人,那么还请岳少侠别跟我太多接触,免得失了自己的身份。” “你这人真是……”岳茗萧一皱眉,话到嘴边又咽了进去,然后盯着曲柏言那张有些苍白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怀中拿出个东西递到他面前。 竟然是那个玉笛! 曲柏言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岳茗萧,却没有伸手接着。 “这是……” “那天你不是看上这个玉笛了么?”岳茗萧弯下腰把玉笛放在曲柏言的手里。 凉凉的玉笛,那顺滑的手感,可是现在曲柏言竟然无心去考虑这到底是不是上层的货色,大脑中一片空白。 “我才发现这笛子上竟然还有一个妙字,好像就是为你而做的一般。”岳茗萧笑着说。 曲柏言握着玉笛觉得眼睛有些湿润,他轻轻的点点头,手指抚上那个妙字,轻轻的说:“谢谢。” 岳茗萧也觉得他的语气不太多,刚要低头询问情况,却清楚的看见一滴泪滴在那白皙的手上,又流到了玉笛上。 “怎么了?”他瞬间慌张了起来,连忙蹲下身扳过曲柏言的身子,却看见那张绝美的脸上,此时正挂着两行泪滴。 曲柏言摇了摇头,赶忙拂去泪痕,忽然笑了,“我没事,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 岳茗萧却忽然想要拉住曲柏言的手,正巧小凤舒推门进来,二人都是一怔,岳茗萧连忙站起身。 “主子,这院落真大!”小凤舒笑着走过来,低头看到曲柏言手中的玉笛,连忙惊讶的问:“主子何时买下来了?这玉笛的成色真心好,那日要不是那几个流氓捣乱,我也想劝您买下呢。” 曲柏言和岳茗萧对视了一眼,然后说:“我托岳少侠去帮我买的。” 岳茗萧没回应,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曲柏言,还伸手在自己的眼前一比划,示意他眼泪还没擦干。 曲柏言低下头又拂去没有擦干的泪痕对小凤舒说:“一会儿我要洗个澡,你去准备一下吧。” “那我也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曲柏言其实只是想支走小凤舒再跟岳茗萧说会儿话,可是见岳茗萧要走,也不免有点儿失望。 岳茗萧又不傻,早就看出了曲柏言的意思,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 屋外传来轻快的鸟鸣,曲柏言的脸上挂着微笑,将玉笛拿起冲着窗户射进的那束光,微微的闭起眼睛,希望时间就此定格,哪怕只是一瞬间也好。 第十一章 秦裴东做香料生意起家,全国大大小小的香料铺不下几十家。三十多岁的时候又开始着手经营一些酒馆和客栈的生意,所以现在的他财大气粗这四个字刚巧配的上他的身份。 其实这秦府正宅并不在陵城,秦裴东的老家在南方,后来发达了之后他回去好好的扩大了自己的老宅,父母和正房夫人都留在了老家,现在所居住的秦府其实只是秦裴东在陵城的一个落脚点而已。 府内院落就多达八个,八进八出的只为张罗个好彩头而已,各院落的结构不同,自然风格也不同。秦裴东这等连知府都敬畏三分的角色自然对美色爱不释手,在陵城的宅邸中,光是各地娶回的妾室就有六位,而且这六位中还有一半是绝美的男子。 不过要是论美貌,这些人自然与曲柏言是没法媲美的,换句话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秦裴东并不是第一次见曲柏言,大约一年前,他曾经去过一次鸿瑞楼,也是去做生意时候对方安排去寻欢作乐。那时候他也是慕名得知福蓉花巷中有位绝色男子,相貌岂是天仙能够媲美的?可惜那时他没多做停留,无奈那次去时曲柏言已经被别的客人买夜,可是单单是曲柏言出房时的一个背影,就让他这一年满脑子都是这美人的影子。 正巧今年他生辰之际,忙请人带着银两去鸿瑞楼去请人,赶巧鸿吉天最近些时日一直都在,所以这单生意算是做成了,这花费的银两嘛,自然是高的令人咋舌,不过这一见到曲柏言,却心中很是舒畅,真是想大喊一声“值”! 晚餐时,秦裴东特意来曲柏言的房间请人。刚敲开房门,曲柏言刚好换上一身青白色的衣衫,头发松散的披散在肩膀两侧,虽是一脸的倦容,但是更有一番娇弱的美。 秦裴东的眼睛就仿佛扎到曲柏言的身上一般,连忙走了两步,伸手扶起曲柏言的胳膊笑着说:“妙言,我来唤你吃晚饭。” 一旁的秦旺也趁热打铁的说:“妙言公子这何等尊贵的身份,今天我家老爷特意来请,这是知府大人都无法享受的待遇。” 曲柏言将手搭在秦裴东的胳膊上,微微笑着说道:“那妙言真是不敢当,岂敢让秦老板亲自迎接,您叫人唤我便是。” “那可不行,妙言可是我府上的贵客,岂敢怠慢?你好好的在这儿呆几天,等过了我生辰,我好好带你去周边玩上些时日。” 秦裴东说完,曲柏言心中就是一紧,还以为过了生辰就可以早些离开呢。忽然想起岳茗萧,不知道一会儿吃饭他会不会去,便问道:“护送我来的岳公子呢?可请他吃饭了?” “妙言公子别担心,岳公子已经安排人去请了。”秦旺毕恭毕敬的说。 来到饭厅,红木的圆桌上摆满了各色的菜品,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这可谓是应有尽有。 秦裴东将曲柏言安排坐在自己身边,然后拿起酒壶帮亲自把曲柏言面前的酒杯斟满,“妙言啊,这酒是我珍藏多年的女儿红,口感特别好。” 曲柏言的心思完全没在这儿,刚刚入座就一直在偷偷瞧着外面,等着岳茗萧的到来,以至于刚刚秦裴东说话的时候,自己竟然没注意,可是很快又调整好了状态。 他拿起酒杯在鼻尖轻轻一闻,又稍稍抿了一口说道:“果真是好酒!秦老板真是对妙言太好了,这等美酒岂是我们这样身份的人能够喝到的?” 秦裴东听到后哈哈大笑起来,放在酒壶连忙坐了下来,“美人你喜欢就好,你喜欢的话,天天都能喝到。”说完竟然把手臂搭在了曲柏言的肩膀。 正巧这个时候,岳茗萧进了门。 曲柏言先是一愣,看到岳茗萧依旧是那礼貌的笑容,这才意识到原来秦裴东此时此刻的动作,竟然跟自己如此亲密。他低下头看着杯中酒,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席间,不时的有侍女给众岳镖局的人倒酒,秦裴东倒是很热情,不停的说些自己这些年在生意场上的喜闻乐见。 曲柏言很是配合的笑着,只是目光总是定格在岳茗萧那边,岳茗萧也是偶尔转眼看着自己,只是那眼神很复杂,却让曲柏言更难以表达自己的情绪。 “妙言啊,来尝尝这鲮鲤,我看你脸色不好,应当多补补身体,我听人说这东西清血毒,特意让人做的。”秦裴东夹起一块放在曲柏言的碗里,说完还拍了拍曲柏言有些发白的脸颊。 曲柏言本来很少吃这种野味,可是也不好驳了秦裴东的面子,只好硬着头皮把那块肉吃了下去,味道不赖,可是就是心里不舒服。他抬起头看到岳茗萧不经意的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又很快的转移了目光。 酒过三巡,桌上的人都有些微醉。秦裴东来了兴致,忽然起身从后搂住曲柏言的身子,用那满是酒气的脸在曲柏言的脖子上轻轻的摩挲着,口中喃喃自语道:“可算把你盼来了,你们都不知道,这妙言可是把我迷坏了,真是让我日思夜想啊。” 这种事情算是曲柏言的工作中分量最轻的,可是依照他现在的心情,却觉得根本无法抬起头看别人,这个别人当然就是指岳茗萧。 “秦老板,您喝醉了。”曲柏言努力的微笑着去挣脱那个怀抱。 秦裴东的手臂收的更紧了,大声的叫喊着:“我没醉,虽然跟你们定好只是在我生辰那日陪我一夜,可是我现在就想抱你回房去。” 秦裴东手下的人哪敢上来阻拦,暂且不说一个小小的妙言,就是平日里秦裴东跟情人们吃饭的时候,那也是想干嘛干嘛,根本没人拦着。 岳茗萧忽然起身,拱手说道:“秦老板,在下不能留在秦府内,因为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几日后,我会再回来接妙言公子。” 曲柏言惊讶的抬起头看着他,可是岳茗萧的目光却不再停留在自己身上,他缓缓的问道:“你去哪儿?” “办事。”岳茗萧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 “去哪儿办事?” “我到日子会回来接你。”岳茗萧不再理睬曲柏言的话,对秦裴东施礼后,带着人出了门。 曲柏言想叫住他,可是却欲言又止,自己有什么立场留住人家?不过是个风尘之人,以为人家对自己好点儿就不知所以然了。 “你是忘了那些例子么?你是想步谁的后尘么?”曲柏言轻声的自语,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可是这美酒却为何如此苦涩呢? 翌日醒来已是晌午。 曲柏言觉得头疼欲裂,昨日喝的太多,最后是如何被小凤舒给扶回来的已经记不得了。不过回房间之前却清楚的记得秦裴东虽然好色,但好歹不是个流氓之徒,并没有做出别的出格的事情。 阳光透过窗子照到被子上,暖融融的,曲柏言伸手从枕边拿起玉笛看的出神,完全没有发现端着东西进来的小凤舒。 “主子,您醒了?秦老板派人送来的解救汤,您是否要现在服用?” 曲柏言抬头看了看问道:“昨天喝多了。” 小凤舒把碗放下走到曲柏言的床前说:“我昨天扶您回来的时候,你一路都在笑,怎么劝都停不了。” “笑?”曲柏言不解的问,他完全记不起自己还有这么一出。 “对呀,可是不像是开心的笑,倒是笑的很苦。” 原来是这样,还在酒后没吐什么真言,不然就出大事了。 秦裴东的生辰,整个秦府都张灯结彩,就好像要过新年了一番。 这自然少不了很多做官和做生意的显贵,光是贺礼就堆满了后院,下人们进进出出的忙活着,秦裴东一身红袍在大门迎接着宾客。 妙言已经精心的装扮了一番,特意穿上了吴玮做的那件樱红色长衣,毕竟今天才是正日子,当然不能咋了鸿瑞楼的招牌,也不能给客人丢了脸。 “主子,收拾妥当了我们就去正厅吧。”小凤舒扶起曲柏言。 秦裴东的六位妾室也全身华丽的站在正厅正在迎客,看到妙言进门的时候,其中一位相貌最为俊秀的男宠微笑着快步走了上来,说道:“这位便是妙言公子吧,这气质不凡的劲儿就像是天上掉下的仙人一般。”说完还细细的打量了曲柏言一番,“在下卫敏。” 曲柏言刚想问好,却发现卫敏身后的一位女子目光凌厉,看来不是什么善茬。 “卫敏的马屁都拍到这样人身上了,你果真是为了争宠,什么下贱的事都能做得出来。”那女子缓缓的开口说道。 卫敏还是微笑着看着曲柏言,声音却是针对别处:“春睿姐姐何出此言?今天老爷生辰,你莫不是想吵架?” 春睿不再多言,瞪了曲柏言一眼,然后坐在一旁。 “别理她,她知道老爷这次特意请你来,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不过是嫉妒罢了,妙言快入座。”卫敏说完便拉着曲柏言的手坐下,还不忘招呼小凤舒,“小不点儿,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就自己去拿。” 曲柏言微微一笑,看了看不远处坐着的几个人问道:“你们六位便是秦老板的妾室吧。” “什么妾室啊,也就是个情人罢了。真正的秦府大宅不在这儿,我们几个也就是走个形式不娶进来的而已,一天天乱的很,刚刚你也看到了。”卫敏说完手指轻轻点着那个几个人说道,“刚刚说话的那个是春睿,旁边那个粉红衣裳的叫夏桓,紫色衣裳带着金钗的那个是秋实,她们三个是府中女色。我和冬炀还有陆儿是府中男色,我是男宠中第一个娶进来的,时间仅在春睿之后。”说完扬手唤来冬炀和陆儿。 曲柏言听着都觉得头疼,心说:这么多男男女女的住在一起,还不乱套了? “你们聊得还很高兴嘛!敏儿可要帮我好好招待妙言啊。”秦裴东笑着走了进来。 曲柏言这才发现秦裴东今天这一身把面色衬得特别好,容光焕发,就好像脸上镶了金边儿似的。 这秦裴东刚要坐下休息一会儿,就看到秦旺起身跑了进来,“老爷,汪少爷到了。” 秦裴东连忙起身要去迎接,却见秦旺身后走进来一个人。 “秦老板,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曲柏言应声望去,那人虽说生得一副好皮囊,可是骨子里的痞气却依旧浓烈,让人极其厌恶。 汪诚羽把视线移到曲柏言的身上,先是一愣,然后马上换上满脸的邪笑:“妙言,你近来可好?” 第十二章 果不其然,酒席间,曲柏言还是能觉察到汪诚羽那一束束的目光,看的他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他瞪了一眼,却看到汪诚羽非但没生气,而且竟然笑着拿起酒杯,轻轻的伸出舌头在杯口舔了一圈,然后一饮而尽。 曲柏言觉得一阵恶心,那一夜的景象又浮上眼前,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妙言怎么了?不舒服么?”秦裴东连忙低声问。 曲柏言摇摇头,笑着给秦裴东斟满酒,“秦老板,今天您生辰,妙言就陪你多喝些酒,可好?” 秦裴东笑的满脸开花,将酒一口饮下,“有小妙言陪着,岂止是开心?” 汪诚羽在一旁拿着酒杯静静的看着,半晌开口道:“这位妙言公子,可是福蓉花巷鸿瑞楼的那位头牌?” 他虽然是明知故问,可此话一出还是引来了骚动,众宾客都对秦裴东身边的这位绝色天香的男子很是好奇,竟然还有几个人从别桌起身观看,不禁令人咋舌。 曲柏言很讨厌这种拿他当动物围观的感觉,他不知道汪诚羽这是安的什么心,在众人面搓他的老底,果然够卑鄙。 “那既然是头牌,想必除了面貌过人之外,一定还有别的手艺,应该不单单就是靠一手床上功夫吧。”汪诚羽不依不饶的说着,“妙言公子,别窝着藏着,今天是秦老板生辰,你自然要表示表示。” 曲柏言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转头看了看一旁的秦裴东,此时也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 六妾之一的春睿此时竟然也开口说道:“对啊,妙言公子也让我们长长见识,也是为了给我家老爷庆生辰嘛。” 曲柏言又一次的被人推上风口浪尖,最后他伸手唤来小凤舒,轻声低语了一番。 见小凤舒转身离去,曲柏言站起身端起酒杯环顾了四周说:“各位好,在下是福蓉花巷鸿瑞楼的男色头牌,名为妙言,这次得秦老板的赏识,特意请我来秦府参加生辰,这不单单是我妙言的荣幸,更是对我们福蓉花巷的认可。不才在下才疏学浅,不精通什么吟诗作对,只是对笛子这一乐器较为熟悉。这其一呢,是为了给秦老板庆生辰,其二也是希望各位有空来福蓉花巷的时候多多照顾我们鸿瑞楼的生意。”说完仰头一饮而下杯中酒。 大家都在感叹这美人不单单容貌俊美,竟然能说会道之时,小凤舒快步走到曲柏言的身边递过玉笛。 “在下为各位鸣笛一曲,助助兴可好?”曲柏言说话时,满脸温柔的笑容。 秦裴东乐得合不拢嘴,连忙带头鼓掌。 汪诚羽倒是满脸的邪笑,可是在曲柏言看来,那是在等待他出糗。他深深的看了汪诚羽一眼,只是这一眼,却让汪诚羽的心脏很足实的跳动了一番。 玉笛放置嘴边,轻轻一呼,声音悠扬着飘散在整个秦府。 曲柏言微闭着双眼,那身樱红色绣着牡丹的绸缎长衣将他衬托的犹如一个降落在人间的仙子一般。手中的玉笛就仿佛融入了自己的呼吸一般。那是一曲清幽的调子,将在场的每人都带入到一片虚幻的景象,仿佛间,人们看见一位少女在偏偏的起舞,白色的衣摆漂浮在一片白色的雾气中。 曲柏言的鼻子一酸,竟然眼角涌出了热泪,本来用这笛子鸣出的第一首曲子,是要献给岳茗萧的。可是他却深深的知道,一切都将会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慢慢的收起了气息,笛声的余音还围绕在大家的耳畔,每个人都被着美妙的旋律所吸引,宅院中一片宁静,好像谁都怕打破这个氛围没有出声。 曲柏言用袖口擦去眼角的泪水,然后笑着鞠躬说道:“妙言献丑了。” 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汪诚羽愣在那里,他觉得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的生命停住了,就在他清楚的看到妙言的眼泪从微闭的双眼中涌出,他仿佛听到了美人轻微的哽咽。 “妙言啊,好厉害!”秦裴东站起身半搂着曲柏言的肩膀说道,“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不是什么名曲,是鸿瑞楼以前的一位姑娘写的,还配有一首诗。”曲柏言轻轻的说。 “什么诗能配得上这么优美的调子?快说来听听。”秦裴东刚说完,在做的各位也纷纷要求曲柏言将诗吟诵给大家。 “这是一首无名诗,也是那位姑娘所作‘身处花中生亦知,未欲悄然倍愁言。若逢此倦非莫助,闻清悠笛入耳间。’” 曲柏言慢慢的吟完后又拿起酒杯,“福蓉花巷鸿瑞楼在此祝秦老板身体健康,生活美满,生意越来越兴隆。” 卫敏端着酒杯来到曲柏言身边,对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的秦裴东撒娇道:“老爷,让我陪妙言喝一杯可好?妙言生得漂亮还会吹一手好笛子,我都嫉妒了。” 秦裴东口齿都不大清晰,搂起曲柏言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说:“你们喝吧,我去休息一下,不能坏了我今晚的好事。” 卫敏笑盈盈的坐在一旁,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佳人,半晌才说:“谢谢你今天能来,你看老爷多开心。” 曲柏言转头看了一下还在推杯换盏的秦裴东,轻声的笑了,“不必多礼,我也是奉命而来,毕竟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你是鸿瑞楼的招牌当之无愧,我先干为敬。”卫敏将酒一口喝下。 晚宴结束时已近午夜,小凤舒搀扶着曲柏言回房的路上正巧碰到秦旺带着人端着一个锦制的托盘,上面放着一对玉如意。 “妙言公子,这是我家老爷刚刚命我给您送来的,还希望您收下。”秦旺弯着腰说道。 “替我谢谢秦老板,我回房间去换洗一身,马上就去他那里。”曲柏言看了看秦旺微笑着说。 “东西不错,要不是我,是不是得不到这个赏了?”快到房门口的时候,忽然有人在身后说道。 曲柏言转过身,发现说话的人是汪诚羽。 汪诚羽踱着步来到曲柏言跟前,看了看小凤舒手里拿的玉如意,低下头笑着的说:“好东西,好东西就该配美人,不是么?” “小凤舒,你先把东西送回去,我马上回来。”曲柏言支走了小凤舒,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跟汪诚羽拉开了距离,问道:“汪少爷有事么?” “你竟然被请来这里了,我还真是没想到,怪不得去鸿瑞楼都没看到你呢。”汪诚羽说着又走进了些,低下头靠近曲柏言的脸,一身的酒气,“看到你时我才发现,我竟然这么想你,甚是寂寞。” “您不缺钱买别人的夜。”曲柏言转身就要走,却一把被汪诚羽拉住,然后厌恶的抬起头看着他,“你要干嘛?” 汪诚羽静静的看着他,眼神因为酒醉而显得很是迷离,曲柏言也没少喝,被汪诚羽这么一拉扯,差点儿没站稳,随后又被汪陈羽顺势抱住。 “这可是在秦府,我被请来干嘛的你也知道,快松手。”曲柏言有些发怒。 汪诚羽倒是不以为然的说:“你觉得他区区一个秦裴东能动的了我么?这么着急要回去上他的床?他那个岁数能干什么?还不如乖乖的从了我。”说完忽然停住,将脸更贴近一些说道,“妙言,我替你赎身可好?” “汪少爷你喝醉了,快松开我,别坏了我的工作。”曲柏言挣扎着从汪诚羽的怀中退出来,气息有些不稳,胃中的酒竟然此时上了酒劲儿。 “生气了?”汪诚羽邪笑着张开手臂,“我不碰你了。不过我的提议你要考虑考虑,毕竟能带你出那个地狱的人不多,我算是对你最忠心的一位。” 曲柏言躺在大床上,秦裴东满脸通红的慢慢褪去他的衣服,然后看到曲柏言袒露出的玉体瞪大了双眼。 俯身在那玉体的脖颈处伸出舌头细细的舔舐着,皮肤光滑的没有一个伤疤,也很少见到痦子。 曲柏言温柔的伸手环住秦裴东的脖子,嗲声嗲气的说:“今晚我是你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秦裴东早就被欲望冲昏了头脑,突然低头吻住曲柏言那微微张开的嘴唇,快速的伸出舌头在口腔中肆意的掠夺着气息和唾液,两个舌头快速的纠缠在了一起,曲柏言轻轻的吮吸了那胡乱冲进来的舌头,慢慢的咬住又轻轻的松开。 秦裴东捧着曲柏言的脸深情的吻着,二人的唇分开的时候,还连着细细的银丝。 “美人……”秦裴东脱掉衣服,健壮的身体展现出来。 曲柏言轻轻的抚摸着,然后手慢慢的向下移动。 身下曲柏言卖力的讨好着客人,秦裴东扬起头舒服的喘息着。 曲柏言刚要吐出满口的腥味,忽然被秦裴东一把抱起,他一惊,呛得忽然咳嗽起来。 秦裴东掐着曲柏言那被憋得通红的脸,吐着满嘴的酒气说道:“花了那么多钱,自然我们要玩儿些刺激的。”说完冲着门外喊道,“敏儿,你进来。” 话音刚落,只见卫敏推门笑盈盈的推门而入,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曲柏言,伸手拿出了一条铁链,“妙言,我们三个今天一起,老爷喜欢热闹,我也喜欢。我真是等了你好久了。” 脖子上的铁链被狠狠地拉起,曲柏言艰难的仰起头。 曲柏言咬着牙,极力的控制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卫敏轻轻的抚摸着曲柏言那满是汗珠的脸柔声道:“乖,叫出来。” 秦裴东的酒劲儿还没过,此时也涨红了脸。 曲柏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侧过头看向身后的秦裴东,“秦老板真喜欢这样?” “美人,你们可以随心所欲的,尽兴就好。”秦裴东俯下身搂住曲柏言。 曲柏言终于因为疼痛尖叫出来。 “妙言,我们还有整整一夜。”卫敏温柔的抚摸着瘫软在怀中的曲柏言说道。 房间内笼罩着满满的春色。 第十三章 曲柏言醒来的时候嗓子已经说不出话了,他迷迷糊糊的想叫小凤舒给自己倒杯水,但是觉得身上很沉,对准焦距之后才发现秦裴东的手臂搭在自己身上,怀里还抱着熟睡中的卫敏。 浑身疼痛难忍,曲柏言轻咳了两声,慢慢的坐起身。秦裴东没有被惊醒,而是打了一声呼噜更紧的抱住卫敏转向另一边。 满身的印记,还有体内因为挪动而流出的液体,曲柏言一阵恶心,俯下身找到混乱扔在一起的自己的衣服,连忙穿上,轻轻的下了床。 院内静悄悄的,想必是怕吵到秦裴东休息所以这个院落特别安静。曲柏言紧抱着双臂朝房间走去,心想如果小凤舒在门外候着就好了。 刚走到拐角处忽然撞到一个人,曲柏言没站住,向后退了两步差点儿摔倒,可是手臂却被紧紧的抓住。 “你?”曲柏言本想在汪诚羽面前表现的精神点儿,可是实在是太疲惫了,他挣开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慢慢的从汪诚羽的身边走过。 汪诚羽一眼就看到曲柏言脖上的勒痕和其他的痕迹了,此时的他脸上竟然没有了那种玩世不恭,而是很正经的说,“你被他玩儿了一夜?这老东西竟然也这么爱玩儿?” 曲柏言懒得理他,径直的往前走,可是现在浑身酸痛,而且腿还有些发软根本也无法正常的走路。 汪诚羽走过来一把横抱起了他,也不顾曲柏言一脸的惊讶,朝前走去。 “你,你放我下来,我不用你抱。” “就你这样?还头牌?被人弄成这样,你不觉得丢人?”汪诚羽瞟了他一眼。 “不管你的事,丢不丢人的也与你不相干。”曲柏言费力的挣扎着,却被无意间看见的汪诚羽那凌冽的眼神给吓住,安静了下来。 汪诚羽看曲柏言不闹了,手中虽然紧紧的抱着他,却也控制着力道,生怕弄疼了他。 “跟那老家伙相比,我跟你玩儿的其实不算什么。”汪诚羽说。 曲柏言别过脸不再看他,冷冷的说了一句:“人家花了好多钱,我自己当然知道自己是干嘛的。” “我也花了钱了,凭什么你那么对我!”汪诚羽几乎是喊出来的,然后狠狠地瞪了一眼曲柏言,“你什么时候回去?” “他就买了我一夜,还是跟两个人,这笔钱我还是要收的。”曲柏言说的竟然有些委屈。 “两个?!”汪诚羽很是惊讶,“我倒是很感兴趣。” 曲柏言使劲的挣扎了几下,汪诚羽最后只好无奈的把他放下来,也正好离住的屋子不远了。 见汪诚羽还是跟在自己后面,曲柏言转过身说道:“我没事了,别跟着我了。” “你以为我是担心你?”汪诚羽又露出了那种邪邪的笑,“我是想看你出糗的,你晕倒一个让我看看。” 曲柏言实在是太累了懒得他,转身朝屋子走去。 小凤舒正焦急的站在门口,看曲柏言回来了,连忙跑过来搀扶着他,“主子,您,您怎么样了?” “给我烧洗澡水,我要好好洗个澡然后睡一觉。” 汪诚羽站在不远处,看到曲柏言被人搀回房间,忽然收起了那抹笑容,这才转身离开。 曲柏言这一觉睡到第二天的晌午,醒来的时候头有点儿晕,倒是身体的不适已经消失了。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满眼焦急的小凤舒,轻声的唤了他一句。 小凤舒连忙蹲在一旁说:“主子,您觉得好点儿了么?” 曲柏言点点头,哑声道:“给我那些水。” 温热的水进入口腔滑过食道,甚是舒服。曲柏言坐起身,将水碗递给小凤舒,又看了看窗外。 “我睡了多久?” “您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啊。”小凤舒将水碗放回桌上,又转身回到床边小心翼翼的问,“您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秦老板来看过您几次了,看您没醒还挺着急的呢!” 曲柏言轻哼了一声,看着窗外,他想起了岳茗萧,想起了岳茗萧离开时候的背影,他说他到日子会来接自己,可是他知道自己现在就想让他带自己离开么? “小凤舒,通知秦老板,我们要回福蓉花巷。” 秦裴东再次看到穿戴整齐,面容娇媚的曲柏言时,不禁还是感慨万千,却也心中甚是后悔。自己生性贪玩,平日里与几位妾室也是如此这帮,只是前日因为高兴多喝了酒,而且办事之前还吃了点儿补药,所以才无所顾忌的更大胆了些,不想到竟然搞成了这样。 “我还想留你多住几日,带你在陵城好好游玩一番。”秦裴东愧疚的说,连站在一旁的卫敏也有些不好意思。 曲柏言虽然心中很不爽,却还是尽力的表现出了比较豁达的一面,他掩面而笑,“秦老板真是太客气了,您花了重金,自然我要把您伺候好了,这也是妙言的本分。” 秦裴东听他这么说,也释然了一些,然后还是极力的坚持着:“还是多住几日,陵城游山玩水的地方也不少,既然来了,为何不好好散散心?” 卫敏也在一旁附和道:“对呀,妙言,我很舍不得你走,还想跟你交个朋友。”说完连忙走上前拉住曲柏言的手。 曲柏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抽回手,淡淡的说道:“秦老板也知道,我们这行少做一天就少挣一份钱,毕竟现在不容易,还是希望秦老板理解。” 秦裴东也知道曲柏言无心留在这里,低头考虑了一下,吩咐秦旺去准备银两。 “我与鸿瑞楼的交易之前派人请你的时候已经都给了鸿掌柜了,无论是之前的玉如意还是一会儿的赏钱,都是给你自己的,与鸿瑞楼无关。”待秦旺将银两拿来之后,秦裴东笑着说。 小凤舒结果沉甸甸的银子,知道里面的金额不少,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曲柏言说:“不知道岳少侠何时来呢?” “众岳镖局的人一直都在府外候着呢,从前天就在了。”秦旺说道。 曲柏言一愣,转身看了看外面,心中竟然一阵悸动,脸上竟然展现出了一抹不经意的笑。 果不其然,出了秦府的大门就看到来时的马车在门口停着,岳茗萧背着手站在马车旁,看到曲柏言他们出来,连忙走过去,拱手对秦裴东说:“秦老板,我来接人。” 曲柏言看了看岳茗萧,心中虽然高兴,可是见到他本人之后,那股高兴劲儿马上也就消失了,反而变成了一种苦涩。 想起自己前夜还被人弄得几乎晕过去,就觉得瞬间里岳茗萧的距离远了,说到底自己本就是个不净之人,谁还会真的对自己呢? 跟秦府的人告别之后,曲柏言没有跟岳茗萧说一句话就准备上马车,却听见有人在唤自己。 “妙言。” 曲柏言转过身,忽然看到汪诚羽骑着马在不远处,身边还带着几个人。 “汪少爷还没走?”曲柏言问道。 岳茗萧正欲上马,却也驻足观望。 汪诚羽骑马来到曲柏言近前,飞身跳下,看了看他身后的马车说道:“坐马车多没意思,我带你骑马,我们一路游玩着就回去了。”说完看了一眼岳茗萧,“众岳镖局的岳少当家吧。” 岳茗萧点点头,“不知阁下是?” “汪府的汪诚羽。”汪诚羽不以为然的说着,然后转脸看着曲柏言等着答复。 谁知曲柏言转身就要回马车,淡淡的说了一句,“不必了,还是马车比较适合我。” 汪诚羽一把拉过曲柏言笑道:“刚抱过你,怎么现在又对我这么冷淡了?回去我就去鸿瑞楼找你,这次该伺候我了吧。” 曲柏言拍开汪诚羽的手,不安的回头看了看岳茗萧,却发现岳茗萧正皱着眉,转过脸怒道:“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我没觉得我胡言乱语啊,你被人家弄得连路都走不了了,要不是我,你恐怕都病了吧。”汪诚羽说完抬起头看了看岳茗萧,“妙言,你不跟我一起走是不是另有原因?” 岳茗萧上前一步拉过曲柏言,礼貌的对汪诚羽说:“我受鸿老板嘱托一路护送妙言公子来陵城,自然送他回去也是我分内之事,还请汪公子不要耽误我们赶路。” 岳茗萧的话说的礼貌又不失威严,语气拿捏的恰到好处。曲柏言呆呆的看着岳茗萧不禁更加用力的握着他护着自己的胳膊。 汪诚羽静静的看着二人,然后又勾起那邪邪的笑,说道:“妙言,我们回福蓉后再见。”说完深深的与岳茗萧对视了一番,这才飞身上马带人离开了。 曲柏言低头呼出一口气,发现自己还抓着岳茗萧的胳膊,连忙松开手退后了两步,“谢,谢谢……” 岳茗萧走回马边,轻声的侧过头说:“既然没事了,那就赶路吧。” 回去的路上相安无事,由于不是很着急,所以大家的速度都不是太快。 曲柏言拿着玉笛看得出神,他特别想问问岳茗萧对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是否也和自己一样?可是他不敢,他从来不敢想未来,他也知道自己没有未来可言,既然这样,问或不问又有何去别呢? 在鸿瑞楼的十五个年头里,他看到的都是离别,每一个笑容的背后都是满满的心酸。他记得若季活着的时候,他是她身边的侍从,若季很喜欢他,经常教他认字,教他吹笛,并把那首曲子完完整整的教给他。 直到若季死后,福蓉花巷中才开始流传出鸿瑞楼的一位男色,眉眼和动作中竟然有着若季姑娘的影子,尤其是那婀娜的背影,更是像极了当年二十出头的若季,那个人便是后来的妙言。 曲柏言总是能想起那个傍晚,他推开门去唤若季吃饭时,那个孤独的背影,那样的清瘦,乌黑的长发垂至脚边,那身火红的长裙被花巷外的灯火映的更加刺眼。当若季转过头时,那张脸带着笑,却有两行泪,已然挂在腮边。 “天真的变凉了。”曲柏言坐在窗边,手里捧着小凤舒刚刚沏好的热茶自言自语的说。 “主子,明儿我们就能到家了。”小凤舒坐在床边整理着东西说道。 “我们这出来也有些时日了,还真是想念那条花巷。”曲柏言低头看着杯中的茶水忽然觉得世界那么大,可是自己容身之所竟是那么一条一直觉得很脏很脏,但却又离不开的地方。 小凤舒抬起头问:“主子都想念花巷的谁?” 曲柏言陷入了沉思,那条花巷,就好似牵绊着自己的一条无形的线,与自己链接的人有好多好多,叫得上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亲近的,憎恶的。 “婉伊,鸿霜,舞魅他们吧。”说到这里,自己不禁笑了,想起婉伊那絮叨的样子,真是像一个管家婆一般。 “主子不想念大掌柜的么?”小凤舒走到桌边帮曲柏言的茶碗中又加了些水问道,“鸿瑞楼中大掌柜的对主子最好。” “好?最好?好的话能让我去接这样的生意?”曲柏言一皱眉,想起了和秦裴东的那夜。 “可是秦老板给的赏钱也多啊,还不是照顾您嘛。” 二人正说这话,岳茗萧站在门口轻轻敲门,小凤舒一转头看是岳茗萧来了,连忙说道:“岳少侠,您来了。” 岳茗萧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曲柏言,又笑着对小凤舒说:“我跟你主子有点儿事情要谈。” 第十四章 “我跟你主子有点儿事情要谈。” 岳茗萧说完后,小凤舒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曲柏言看到岳茗萧站在原地没动,就先开口道:“岳少侠,什么事?” 岳茗萧走到旁边坐下,看了看窗外说:“明天就能回福蓉花巷了。” 曲柏言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二人都没有说话,岳茗萧看到曲柏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便先开口说道:“那个笛子,喜欢么?” 曲柏言抬起头看着岳茗萧那张写满期待的脸说:“很喜欢,秦老板生辰那天,我吹了一曲。” 岳茗萧笑了笑,“喜欢就好,不然这个礼物算是白送了。” 二人又陷入了沉默中,曲柏言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这种尴尬的气氛倒是让他这种身经百战的人觉得不安。 “你……” “你……”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 “岳少侠你先吧……” 岳茗萧默默地看着他说说道:“你以后,就一直打算留在鸿瑞楼了?” 曲柏言自是没料到岳茗萧说起这个,面色甚是不好看,轻瞟了他一眼说:“岳少侠来找我,就是要说这个?” 岳茗萧怎会不知道这个问题本就忌讳,去问一个风尘之人以后的打算,就好像是去问一个已经失明多年的人是否渴望重见光明一样的荒唐。 “我说过想要跟你做朋友的,你记得吧。” 岳茗萧此时说的很中肯,可是曲柏言却没有认真的听,扭过头使劲的想着什么理由能赶快不让两个人在这么单独相处下去,可是心思却出卖了他的挣扎:刚刚听到这话的时候,他还是很在意的。 “你不记得了么?”岳茗萧见他没说话,坐直了身子又问了一遍。 “我也说过我高攀不上岳少侠这样的人做朋友,你也记得吧。”曲柏言转过脸淡淡的说,可是却不敢直视岳茗萧的眼睛。 岳茗萧站起身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是又不好推门而去,半晌才叹了口气说:“你这个人还真是……” “我是风尘之人,你知道你刚刚说的话有什么意义么?还是说你也觉得我这张皮囊让人赏心悦目,跟别的男人一样?”曲柏言觉得自己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块的巨石一般,压在胸口,喘不上起来。 岳茗萧看着他,皱着眉,眼神很复杂,几次都想开口,可是却没有说。 曲柏言别过脸去,他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玉笛,他很想过去抱住岳茗萧,告诉他自己对他的感觉,可是他不能,也不敢,就只好把这些苦都藏在心里自己慢慢的咽下。 之后谁都没有再说一个字,岳茗萧转身离开了。 “主子,岳公子买的点心呢。”小凤舒拉开车帘时,手中提着一个纸包,坐到曲柏言身边的时候轻轻的将纸包打开,里面是几块薄皮绿豆糕。 曲柏言朝窗外看了看,岳茗萧骑着马就在不远处,呆呆的看了一会儿才回过神。 曲柏言拿起一块绿豆糕慢慢的吃着。 “主子,岳少侠对您真好。”小凤舒笑着说,“他是不是喜欢您?” 曲柏言一愣,忙皱着眉说道:“别瞎说。” “我没瞎说呀主子,我这一路可是看到了,岳少侠特别喜欢看您,只是您没发现而已。” 曲柏言静静的听着。 “还有上次要买玉笛他救了我们那次,您是没看到他焦急的样子,我都很惊讶呢。”小凤舒不以为然的说着,他只是没注意到曲柏言那张泛着喜悦的脸,“不过啊,我一直想说,我们这样的人可以随便的爱上谁么?会有结果么?” 放在嘴边的糕点慢慢的放下,曲柏言停在那里,的确是这样,我们这种风尘之人,可以随便的爱上谁么?结果会是什么样自己不是不清楚,可是这感情就如同洪水野兽一般,临近眼前,却无能为力了。他不是没挣扎过,可是无济于事啊。 曲柏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转过脸看着窗外岳茗萧那让人无法抗拒的身影,一路上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都麻溜儿着点儿,没看到妙言公子回来了么?还不都给我赶紧的!”刚下车就听到东富在门口嚷嚷着,然后第一个跑到车帘旁边伸出胳膊让曲柏言扶着。 “东富,楼里都还好吧。”曲柏言慢慢的下车。 “哎呦喂,妙言主子,您在外面忙生意还挂念着我们啊!这帮人听到不得高兴死!”东富这条狗腿子的嘴越发的会说话了。 走到门口就看到鸿要麟也快步走了过来,“妙言主子回来了,这一路辛苦了。” “一切都好。对了,掌柜的呢?”在门口没看到鸿吉天,曲柏言还是问了一句。 “掌柜的前几日就走了,说让我们迎接您回来呢。”鸿要麟说完看到站在旁边的岳茗萧忙躬身施礼,“呦,岳少侠,这一路辛苦了,快进去坐坐。” 曲柏言回头看了一眼岳茗萧,然后转身回了鸿瑞楼,岳茗萧也对鸿要麟客气了一番跟了进去…… 刚回到房间,鸿霜就赶忙端来热茶,帮曲柏言褪去衣服之后才兴奋的说:“言主子,您可回来了,鸿霜特别想您。” 曲柏言坐到椅子上,整理了一下衣服,轻轻的拿起茶杯笑道:“我这走了没多少时日啊。” “那也想,主子这次不带我去,偏偏带着新来的小凤舒去,鸿霜嫉妒的很呢。”说完,瞥了一眼在一旁收拾东西的小凤舒。 曲柏言喝了口茶说道:“知道你惦记着我,我还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小凤舒啊,把给鸿霜带的礼物拿出来。” 小凤舒无奈的摇摇头,从包袱重拿出几个木盒子送到鸿霜跟前说:“喏,主子一直惦记着你呢,给你买的胭脂水粉。” 鸿霜高兴的都蹦起来了。 “妙言回来了?快让我悄悄这些日子奔波的是不是都瘦了?” 婉伊果然是人未到声先到,话说完的时候,还未走到门口。曲柏言连忙起身去迎接,正巧看到婉伊带着碧芝笑盈盈的走来。 “碧芝姑娘跟着婉伊,真是越发的水灵了。”曲柏言当然记得跟小凤舒一起来的这个姑娘,的确如他所说,那日见碧芝还只是觉得是个黄毛丫头,瘦小枯干的,现在被婉伊打扮的越发甜美动人了,大大的眼睛,两边的脸颊还各有一个酒窝。 “你是看不见我啊,怎么不问问我好不好呢?”婉伊一下子挽住曲柏言的胳膊朝屋里走,“你这一走就是好些日子,我带的无聊都不知道应该找谁说说话。” 曲柏言和婉伊坐了下来,赶忙吩咐鸿霜上茶。 “最近怎么样?掌柜的怎么又走了?” “应该是别的生意太忙了,你也知道,他在鸿瑞楼的日子,一年里也就那么几天。”婉伊仔细的端详着曲柏言,“你可是瘦了,是不是那位客人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 曲柏言手腕一交叉,在花巷中,这个就是变态的意思。 婉伊一皱眉,“摊上这么个主儿也真是够倒霉的,掌柜的可真舍得你去。” 曲柏言笑着说:“钱给的多就行,咱们挑客人的话,掌柜的不得劈了我们?” 二人有说有笑的聊着,曲柏言的心思其实还在岳茗萧的身上,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楼里,现在天色离入夜还早,必须要找机会出去看看。 婉伊见曲柏言有些失神,以为他是一路奔波的太疲惫了,就打算先回去。 曲柏言让小凤舒把给婉伊买的首饰拿了出来。 “又乱花钱。”其实凭婉伊和曲柏言的关系,出去一趟就算不带礼物也不会说什么,她只是心疼曲柏言而已,不想让他把钱花在没用的事上。 “觉得特别适合你就买了,你就不要再絮叨了。”曲柏言无奈的看着婉伊。 出了房间门,曲柏言一路朝大堂走去,正巧在二楼的一个房间内看到正在饮酒的岳茗萧,身边还坐着一个女色。看来鸿要麟不仅留他吃饭,而且还安排了陪酒的。 “妙言主子,您晚餐打算吃点儿什么?”曲柏言正在门口徘徊着,鸿要麟却忽然出现在身后,着实吓了自己一跳。 “没胃口,随便弄点儿汤。”说完还朝屋里看了看。 岳茗萧也听见二人的对话了,这是早放下了酒杯朝这边看过来。 “那您快回去休息吧,今儿也没给您安排客人。”鸿要麟笑着说。 曲柏言犹豫了一下,就打算转身回去。 “妙言主子您好好休息啊!”鸿要麟说了一句,却看见岳茗萧这时已经站在了门边门边。 “妙言,你等一等。”岳茗萧连忙叫住他。 曲柏言一愣,转过脸问道:“岳少侠还有事么?” 鸿要麟见二人有事要谈,还是很识相的鞠了一躬,朝屋内的那个女色吩咐道:“那位可是众岳镖局的少东家,你可得伺候好了,别怠慢了,知道么?” 女色连连点头。 曲柏言见岳茗萧正跟着自己,把他带到一旁比较僻静的窗口问道:“什么事?” 岳茗萧虽然喝了酒,气息中有淡淡的酒气,但是还不至于喝醉,低头说道:“你早些休息,这些时日的奔波也很辛苦。” 曲柏言轻哼一声,抬起头说道:“那是自然,岳少侠也是一样。”说完又觉得心里很不痛快,看了一眼刚刚岳茗萧走出来的屋子,脸上虽然保持着冷淡的表情,却也夹杂着淡淡的怒意。 “你还真是……”岳茗萧无奈的摇着头,看到曲柏言发间的那个珍珠发簪松动的几乎掉下,连忙伸出手。 曲柏言也是一愣,然后看到岳茗萧的手停在半空中没有继续,觉得心中很酸。深深的看了岳茗萧一眼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岳茗萧撑开手掌有些无措的看着,刚刚,是想要触摸他么? 第十五章 鸿瑞楼的年景被人欺负了,这件事在整条福蓉花巷都传开了。 福蓉花巷堪称第一的鸿瑞楼的人被排名第二的慈凤轩的人欺负,还是头一次听说。 曲柏言过去的时候,年景正坐在床上,侍奉的少年正拿着冰手帕轻轻的敷着那半张有些发红的脸。 年景看到曲柏言,眼睛一红,便小声的哭了出来。 曲柏言赶忙坐到床边,从少年手中结果手帕,皱着眉头看着年景那张满是委屈的脸,有些心疼的说:“很疼吧,一会儿我让人那些外用的药膏来。” 年景比曲柏言小个几岁,那时候刚被卖到鸿瑞楼的时候,就一直跟曲柏言住在同一间屋子里,二人的关系很好,那时候曲柏言刚刚成了头牌的时候,年景还是侍奉过他一阵子。 如果婉伊算是一直保护着曲柏言的人的话,那么曲柏言就一直在关照着年景,两个人的关系很微妙,而且曲柏言知道,年景一直很喜欢他。 年景与曲柏言那副狐狸眉眼不同,长了一双又圆又大的大眼,双眼皮下是又长又密的睫毛,一张娃娃脸看起来总让人又怜又爱的。 曲柏言起身用冰水洗了洗手帕,略微的拧干后又坐回年景身边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年景擦了擦眼泪有些委屈的说:“今儿一早我去城里逛逛,想买些小零嘴,正巧碰到慈凤轩的人也在,我还很热情的跟他们打了招呼,谁知道其中一个叫诺辛的冷言冷语的讽刺了一通我们鸿瑞楼。我有些气不过,就跟他理论起来,谁知那贱人竟然上前给了我一巴掌,然后还让人拉住我又打了几下,这刚刚上身的新衣,都扯破了。” 曲柏言看着年景又低头哭起来,忙安慰道:“景儿莫伤心,衣服坏了我们再做就是了。” 那个叫诺辛的人,曲柏言不熟悉,倒是也听说过。慈凤轩的男色头牌兼二老板杜思宇自己还是认识的,而那个诺辛从杜思宇成了头牌之后一直就很是妒忌,在整条花巷中也是出了名的臭脾气,虽然仗着自己有张还不错的皮囊,却也总因为在人后算计被慈凤轩的掌柜的教训了不知多少回。 这次竟然在鸿瑞楼的头上撒野,定不能饶他。 安慰了几句年景,曲柏言就离开了。 来到大堂的时候,赶巧鸿要麟和东富都在,见到曲柏言下来了,二人连忙起身。 “妙言主子这么早就醒了?”东富问道。 曲柏言点点头,看向鸿要麟,“跟慈凤轩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鸿要麟看了一眼东富,没言语,弯着腰帮曲柏言点燃了手中的烟袋,慢悠悠的说:“这事儿我们也不好现在就办,已经派人去跟掌柜的说了,还得等他安排。” 曲柏言吸了一口烟,微微的皱着眉说:“那就眼睁睁的看着年景被欺负?等掌柜的回信儿,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我们也不是不办,主要是现在福蓉花巷倒还算是太平,这要是真闹起来了,怕是不好交代。” 曲柏言其实心里也明白,犯不着为了一个小小的年景去伤了两家的和气,而且听说慈凤轩已经派人过来探望过了,只是诺辛根本没露面。他知道年景心里不好受,所以也想替他出了这口气。 “那既然二位都这么为难,那就交给我吧。” 听曲柏言这么一说,鸿要麟和东富面露难色,互相看了一眼。 东富先说:“妙言主子,这可是万万不可啊,您也知道,这花巷中勾心斗角的事儿向来就多,真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者说了,人家慈凤轩的大包小裹的没少拿,各种补品的也没少送,咱这真是犯不上再去强出头啊。” 鸿要麟没说话,却也点点头。 曲柏言看了看二人,嘴里虽然答应不去找慈凤轩,可是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回到房中,曲柏言考虑再三,决定带着几个可靠的人去会一会这个诺辛。 翌日,曲柏言晌午就起了床,收拾妥当之后,吩咐鸿霜和小凤舒在家里守着,如果有人来找,就说自己还未起床,然后便带着年景和两个楼内还有些身手的杂役出了后门。 “你们两个都给我听清了,今天的事情,对楼内半个字都不准提起,不然以后都别想在鸿瑞楼留着了。”曲柏言边说着边从绣包中拿出些散碎银子递给二人,算是辛苦钱和封口费。 现在时间尚早,花巷内零零散散的几个行人,曲柏言保险起见还是带了一条薄薄的面纱。 在离慈凤轩几十米的地方曲柏言却忽然站住,只见汪诚羽带着几个人慢悠悠的朝这边走来。 曲柏言想了想,觉得他应该不会碍事,所以也没有躲,径自走了过去。 汪诚羽哪能没看到曲柏言,这白天的花巷中无论怎么说,曲柏言还是藏不住那一身独有的气质,纵然今天穿了一身素色的衣服,但是眉眼间的灵气劲儿还是暴露无遗。 汪诚羽忽然来了兴趣,二人擦身之间还是一把拉住了曲柏言的手。 “怎么着?这是打算跟我形同陌路啊。”汪诚羽还是以往的那股无赖样。 曲柏言漂亮的眉眼微微皱起,看了下四周微微发怒道:“你松开。” 汪诚羽看了看另外几个人,都是鸿瑞楼的熟面孔,尤其是看到年景时还打了个招呼:“小年景,听说你被人欺负了?”说完看到年景脸上一红,不禁转过头笑着看曲柏言。 汪诚羽是整条福蓉花巷的熟客,他们几个怎么可能不认识,都躬身施礼连声问好。 “这大白天的气哄哄的出来,莫不是要去找人算账?”汪诚羽将曲柏言拉近了些,“用不用我跟着去?今天怎么没见你带着众岳镖局那个少东家?就这么冒然的过去,不怕被欺负?” “不管汪少爷的事。”曲柏言挣扎的拉开二人的距离,揉了揉有些被抓疼的手腕对年景说,“我们走。” 汪诚羽在他身后说道:“我跟你一同去吧,如果有个意外什么的,我也能保护你不是么?” 见曲柏言根本没回头,他又连忙说道:“全城谁不给我汪诚羽面子?你们这帮小家子气到那儿也是再被欺负,我发现你就光是脾气大,办事根本不经过考虑。” 曲柏言虽然心中不愤,但是却也觉得汪诚羽陪同的话,也许也能仗仗士气。他停下脚步转过身静静的看着汪诚羽。 汪诚羽自然知道这是等着他的一个信号,忽然嘴角一勾,快步跟了上去。 这是曲柏言第一次来别家的场馆,这慈凤轩虽然装潢也够漂亮,但是终归比不上鸿瑞楼的气派。 “入夜才做生意,几位请回吧。”一个伙计模样的青年说道。 “去把你们管事的叫来,就说是鸿瑞楼的。”鸿瑞楼的一个杂役回复道。 一报完名,那个伙计也是一愣,然后瞧了瞧这几个人,从身后那几位的穿戴上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人物,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几位请稍等,我这就去叫管事的。” 曲柏言站在后面,环顾了一下四周,此时都是休息的时间,慈凤轩内也是一片安静,鲜少听到有人讲话。 汪诚羽倒是没客气,身边的随从将凳子搬开,擦了擦就坐下了。 “你过来先坐下。”汪诚羽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对曲柏言说。 曲柏言瞄了他一眼,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你听我的就过来。”汪诚羽看了他一眼。 曲柏言想了想,既然是来谈事的,那就一定要有气势,站在这里等着倒是不好看。他踌躇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坐在了汪诚羽身边。 汪诚羽看起来心情就不错,上下偷偷的大量着曲柏言,忽然靠近了些小声的问道:“你是不是比在凌城的时候胖了些?我觉得你脸色好了不少。” 曲柏言懒得理他,没有回话。 “你太瘦了,身上有肉才好看,知道么?”说完,竟然伸手在曲柏言的腰上掐了一把。 曲柏言狠狠的瞪着他,刚要说话,却听见有脚步声传来,不禁转脸观瞧。 来的人他自是认识,就是慈凤轩的卢大管事。 卢大管事这刚被伙计叫醒,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门口站的几位问道:“几位是鸿瑞楼的人?” 说完见到站在一旁的年景,还拱手说道:“呦,这不是年景公子嘛。” 年景脸皮子薄,知道今天是来给自己讨个说法的,竟然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曲柏言见状慢慢的起身,走到卢大管事跟前,微微一施礼,道:“卢管事,在下鸿瑞楼的妙言,您可记得。” 在福蓉花巷混的,谁不知道妙言?更何况这妙言是何许人物?在福蓉花巷里,那可是呼风唤雨。 卢大管事先是一惊,然后透过曲柏言的面纱仔细观瞧了一下,连忙鞠了一躬,“哎呦,妙言公子怎么来了?这是贵客啊!快快有请!伙计快沏茶,上好的茶伺候着。” 曲柏言和年景被安排入座之后,卢大管事看了一眼坐在门口的那人,也是一惊,这不是汪府的汪少爷么,怎么也来了? 汪诚羽摆摆手说道:“我坐这儿就行,我今天是陪着妙言来的。” 卢大管事哪里敢得罪汪诚羽,连忙叫人端上好茶和精致的点心。 “不知妙言公子今日为何事而来?” 花巷中各有各的归宿,本来也不是禁止各家互相走动,只是今天这花巷的红牌大奖光临,想必是为了年景的事情而来。卢大掌事怎会不知道,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曲柏言当然不傻,他知道卢大管事这是想息事宁人绝口不提了,可是为了年景不能白白受欺负,还是一狠心说道:“慈凤轩的人动手打了鸿瑞楼的人,虽然你们也登门道歉了,但是这当事人之间是不是应该见面说说?那个叫诺辛的,是不是应该表个态?” 年景在旁边没吭声,安静的听曲柏言说着。 卢大管事笑着回道:“妙言公子,这本不是什么大事情,而且我们楼也派人过去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再追究了。” 曲柏言宛然一笑,看了看身旁的年景,说道:“我虽然不是鸿瑞楼的什么人物,在这福蓉花巷也不过如一粒小沙般,但是年景跟我从入了这行就一直在一起,他被欺负了,我怎能袖手旁观。再说了,我们大掌柜的刚离开不多时就出了这么个事儿,这不是再打我们鸿瑞楼的脸么?” 汪诚羽在一旁听着,觉得这曲柏言到正经时候的伶牙俐齿劲儿还真厉害,不禁暗自叫好。 卢大管事本来想反驳,但是觉得曲柏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福蓉花巷最大的两个场馆出了这么个事儿,也觉得颜面上过意不去。 他回头小声对杂役说了几句,回身又陪着笑脸说:“各位稍等,这就去叫诺辛过来。” 曲柏言点点头,轻轻的拉住年景有些颤抖的手,用眼神告诉他不要怕。 不多时,从楼上下来几个人,曲柏言抬眼望去,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杜思宇,身后跟着一个面色俊美的男子,满眼不屑的看着他们,这个人应该就是诺辛。 “妙言,好久不见。”杜思宇走到曲柏言面前,竟然拉起了他的手。 第十六章 杜思宇上下打量着曲柏言,拉着他的手眉眼间竟然满是温柔。 坐在一旁的汪诚羽看出了点儿端倪,这二人从这架势来看,应该是旧识吧。 曲柏言微笑着说:“思宇,我们这样快一年没见了。” 杜思宇连忙让曲柏言坐下,自己也是坐在他身边,道:“可不是么,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怎么可能嘛。” 站在一边的诺辛满面狐疑,这二人到底什么关系?为何这般亲密? “思宇,我今天是为年景的事而来。”嘘寒问暖了一会儿,曲柏言看了看身旁的年景说,“想必你也知道年景和诺辛之间的事了吧。” 杜思宇点点头,转过脸对诺辛说:“这是我们福蓉花巷的红牌妙言,见了人怎么连个动静都没有?” 诺辛心中不悦,可是颜面上还是没有太表现出来,他自是恨透了在慈凤轩中抢了自己风头的头牌杜思宇,可是这身份地位在这儿摆着呢,他也不好说什么,很不情愿的鞠了一躬说:“见过妙言公子。” 曲柏言一看诺辛那种口不对心的人就很烦,但是迫于杜思宇的面子,还不好起身去教训,于是微微开口说:“就是你打了年景?” 诺辛从刚刚见到二人那股黏糊劲儿就觉得恶心,脸上也开始表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应声道:“是又怎么样?” 曲柏言一皱眉,冷目瞧着他,真是越看越烦,怪不得不招人喜欢,这一张嘴就知道一点儿涵养都没有。 杜思宇训斥道:“该掌嘴,你这是何态度?” “我态度够好了!”诺辛喊道,“他们鸿瑞楼的人,我们慈凤轩为何要低三下四的?那贱货就是该打,说我们慈凤轩处处比不上他们,狗屁!”说完恶狠狠的等着年景。 年景在一旁没出声,曲柏言便知道定是年景当时也说了什么不巧当的话。但是看诺辛这副刻薄样,年景想必也是被逼无奈才会出言不逊的。 曲柏言站起身看着年景道:“年景,你站起来。” 年景连忙起身,低着头不敢看曲柏言的脸。 曲柏言忽然抬手,扇了年景一巴掌,顿时脸颊就红了起来,可是年景还是低着头,纵然委屈,却也没吭声。 在场的人都是一惊,尤其是慈凤轩的人更是惊讶的很。 杜思宇自是知道这是规矩,错了就要受罚,可是没想到曲柏言看似轻柔之人,竟然下手毫不留情,从刚刚那一巴掌的声音,就能想象出那一下子有多重。 曲柏言默默的看了一眼年景,然后转过头对杜思宇和卢大管事说:“我们鸿瑞楼的人做错了事,说错了话,自是要受罚。年景,你听着,今天这一巴掌,是要你长记性,以后不准嘴碎。” 年景连忙点点头。 杜思宇也站起身,瞪着脸上有些得意的诺辛说:“还不快过来认个错!愣着干什么?” 曲柏言一摆手,看着诺辛说:“恐怕认错不够,今儿个你用不着认错,不过那日你扇了年景几下,今天年景就要打你几巴掌。” 在场的人全部愣住,就连正在喝茶的汪诚羽也是万万没想到这曲柏言竟然这般狠,看来自己开始还担心他被人欺负很是多余。 “想打我?我怕你们没这个本事。”诺辛冷冷的说,然后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杜思宇。 杜思宇自是知道,今天如果不按曲柏言的意思走,恐怕这事儿没完,但是也要顾及慈凤轩的颜面不是?顿时面露难色,抬眼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曲柏言一眼。 “妙言啊,如果是这样就不太好了,我们这错也认过了……” “你们这是认错的态度?”曲柏言打断杜思宇的话,转脸冷冷的看着诺辛说,“你看他像是在认错么?” 诺辛握紧了拳头,有种随时冲过来拼命的架势,二人就这么对峙着。 曲柏言微微侧目,对年景说:“他怎么打你的,你怎么还回来,听清楚了没有?” 年景惊恐的抬头,颤抖着说道:“妙……妙言……” “听清楚了没有?”曲柏言又问一遍。 年景惶恐的点点头。 曲柏言一把把年景推到诺辛跟前,冷声道:“现在就打。” 诺辛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杜思雨。 杜思宇站在原地,皱着眉,有些急促的说:“妙言,你今天非要这么闹下去么?” “你觉得我是在闹么?”曲柏言瞟了杜思宇一眼,就这一眼,足以让杜思宇惊讶了半晌,那种眼神中透露着一股刺骨的阴冷,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温柔的妙言。 “今天事情要是就这么算了,以后福蓉花巷就再无规矩可言,要是等到一切大乱,有你们后悔的时候。”曲柏言说完,又看着年景说:“愣着干什么?打人还不会了?” “我看谁敢!”诺辛忽然开口,上前一把拽住曲柏言的衣襟,狠狠地说,“不过是一个男色而已,大家都是出来卖的,在这儿耀武扬威什么?你仗着谁的威风在这儿撒野?” 曲柏言冷笑,然后一把拨开抓着自己的手,轻轻的掸了掸刚刚被抓皱的衣服,好像是要把脏东西弄掉一般。 “汪少爷,让你的人按着他,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福蓉花巷的规矩。” 汪诚羽早就惊呆了,今天的妙言是自己前所未见的。那不是平日里藏在鸿瑞楼的那个娇弱之人,面前这个从骨子里散发出寒冷的美艳男子,竟让更让自己为之心动。 曲柏言静静的看着汪诚羽,等待着他的行动。 汪诚羽忽然起身,对身后的侍从一摆手,几个人走了上去,拉住了企图挣扎的诺辛。 曲柏言转脸看着年景。 年景慢慢的走过去,他的手在颤抖。 “放开我,混蛋!杜思宇,你他妈也是他们的鸿瑞楼手下的一条狗么?” 年景缓缓的抬起手,清脆的皮肤撞击之声,在这个宁静的时刻,显得格外清晰。 曲柏言几人出了慈凤轩,杜思宇的面色很是不好看,毕竟是楼里的二老板,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心里不舒服。 曲柏言停住脚步,看了杜思宇半晌才道:“思宇,别怪我,你知道我不是要为难你的意思。” 杜思宇点点头,脸色稍微见缓,才开口:“哎,妙言啊,你现在真是……很让人害怕。”说完拍了拍曲柏言的肩膀。 “那我回去了,有机会我们聚聚,现在这时候着实不适合你我闲话家常。” 回去的路上,汪诚羽一反常态的没有贫嘴,只是总是偷偷的瞄着一直没有出声的曲柏言。今天他的表现让自己太过于惊讶,惊讶到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特别想冲上去一下子抱起他,就那么紧紧抱着。 曲柏言早就发现汪诚羽在看自己,只是一直没理他,最后还是忍无可忍的说:“汪少爷有什么要说的么?” “我觉得我今天跟你去有点儿多余了。”汪诚羽叹了口气。 “此话怎讲?”曲柏言冷冷的说。 “因为我发现,在这福蓉花巷,你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汪诚羽的这句话说得一点都不假,曲柏言在福蓉花巷的这十几载,奠定了今日地位的不是别人,每一步都是自己艰辛走来的。别的他不敢保证,但是在这福蓉花巷中,只要是他曲柏言想要坚持的人和事,别人想要说个不字,其实也还是需要掂量掂量的。 “今天你帮了我大忙,改日我请你喝酒。”曲柏言不想欠汪诚羽的人情,也知道说完这句话的后果,却还是说了。 “真的?”汪诚羽很惊讶。 “真的。” “何时?” 曲柏言低头想了想,道:“等汪少爷您下次找我的时候。” 汪诚羽本来想说今天就可以,可是考虑了一下,还是没说出口。 岳茗萧站在对面的时候,曲柏言并不是第一个看到的,倒是年景对正在跟汪诚羽说话的曲柏言说:“妙言,那个人一直在看你。” 曲柏言看到岳茗萧的那一刹那,思维有些断章,他有些不敢去看岳茗萧的脸,低着头躲在几个人的身边,甚至想就那么逃走…… 汪诚羽已经察觉到了曲柏言的异样,一把拉住失神的曲柏言,倒是装模做样的跟岳茗萧打了个招呼。 “这不是岳公子嘛,这大白天的也来花巷找乐子?来早了吧。” 岳茗萧很礼貌的微笑,然后看了看站在汪诚羽旁边的曲柏言,“出来办事经过这里而已,倒是汪公子,怎么跟鸿瑞楼的人在一起?” 汪诚羽将握着曲柏言手腕的手更收紧了一些,余光扫过他有些苍白的脸,笑着说:“我陪小妙言出来办事的。” 曲柏言抬起头,正巧对上岳茗萧那双凌厉的双眼,不由得心跳加速。岳茗萧还是那样英气勃发,俊俏的脸上丝毫不是那种阴柔之美,而是硬生生的阳刚之气。掐指算算,从陵城回来到现在,也有些时日了,今天竟然在这种场合见到他是万万没想到的。 岳茗萧拱手跟几人告别,路过曲柏言身边的时候虽然转脸看了他一眼,但是却未做停顿。 汪诚羽转过头看着已经走远的几人,不禁说道:“真是个俊秀的男子,啧啧。” 曲柏言快速的抽出自己的手,揉了揉被握的发红的手腕,径自的往前走去。 “你又生什么气?”汪诚羽快步追上,坏笑着问,“我看你跟他,关系不一般。” “不胡说什么。”曲柏言语气不善的回了一句。 “你这都写在脸上了,任是谁都看得出来。” 尽管汪诚羽说的声音很轻,但是曲柏言还是看了看走在身后的年景,好在此时还未从刚刚的事件中走出来,低着头想着什么,并未留意二人的对话。 “我跟他不熟。”曲柏言说。 汪诚羽没做过多的纠缠,深深的看了一眼曲柏言,从怀中又降上次的夜明珠发簪递到他面前。 曲柏言一愣,看着汪诚羽。 “收下吧,今天再怎么说我也帮你忙了不是?你就当还礼了。” 曲柏言犹豫了一下,结果发簪塞紧袖口,硬生生的说了一句:“谢谢汪少爷。” 汪诚羽心中一喜,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曲柏言带人去闹慈凤轩的事,很快就被整条花巷知道了。 鸿要麟虽然很生气,但是也早料到了这点,虽然心中也很是痛快,但是没办法,作为鸿瑞楼的大管事,如果不去处理一下这件事,怕是以后在鸿瑞楼都坏了规矩。 育事房的门虚掩着,门外被鸿瑞楼的男色女色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纷纷议论着,都得知头牌妙言因为帮年景出气,带人去闹了慈凤轩,被打管事鸿要麟责罚在此。 东富站在门口喊了一声:“都干嘛?散了散了,看热闹不做事!今儿这事我知道你们都替妙言主子抱不平,但是这是我们鸿瑞楼自己的规矩,谁也不许出去乱说一个字。这妙言主子坏了楼里的规矩理应受罚,不过在福蓉花巷的威严还是在的,你们可明白?” 大家心里都有分寸,可是这个时候也不好替妙言说好话,都站在一边不吭声。 此时,从人群中挤进一个人,俊朗的面容,精致的五官,身着一身深蓝色衣衫,正是制衣先生吴玮。 第十七章 曲柏言跪在育事房的佛堂前,手脚都被绑着 鸿要麟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问道:“妙言,你可知你的举动差点儿就坏了鸿瑞楼的声誉?” “总得有人做什么。”曲柏言跪了一上午,身体明显有些不适,但是他还是咬着牙挺了过来。 鸿要麟一皱眉,手指把玩着手中的鞭子说道:“妙言,这个时候你不要再嘴硬,说说软话,给外面那些小的们听听也就过去了。” 曲柏言不再吭声,他心中有气,只是没料到自己替鸿瑞楼出气,最后还被鸿瑞楼责罚。 “你也知道这鞭子打不得你,但是如果你再跪上一天,晚上还要接客,你自己最清楚你的身子,到底受不受得了。”鸿要麟其实也很心疼,毕竟是他们的下蛋金鸡,而且自己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只是这妙言生性就很是贞烈,软硬不吃。 “犯了错自然就要受罚,还请鸿管事按规矩走。”曲柏言好歹是从表面表现的稍微服软了,跪就跪吧,无所谓。 鸿要麟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回头看了看门口站着的那些人说:“妙言因私自去别家场馆闹事,先在育事房佛堂前罚跪两天,扣掉一个月得工钱,以此为戒。” 吴玮望着跪着的曲柏言,见到他几次因为身体不适有些晃动,都想冲去扶住他。 “呦,吴先生来了?”东富看到吴玮站在最前边,不禁问道。 自打前些日子起,鸿吉天离开之前就把吴玮聘来作为鸿瑞楼的专用裁缝,所以他现在也是可以自由出入鸿瑞楼内,但是最近自己因为琐事一直没在楼中,今日刚回来就得知出了这么个事儿,还不及放下东西就赶紧跑到这里。 “都散了吧,别在这儿围着了。”鸿要麟走到门口说道。 众人纷纷离开,只有鸿霜,小凤舒和吴玮还站在门口。 “妙言……”吴玮刚想过去,却被鸿霜一把拉住。 “吴先生别进去,这是育事房,楼里有规矩的,该罚时一定要罚,您进去的话也是给主子找麻烦。”鸿霜说道。 “我不太明白你们的规矩。”吴玮朝里面看了一眼,皱着眉说。 鸿霜眼睛红红的,把吴玮往旁边带了带,轻声说:“主子这是不听管事的话,这就等于坏了规矩,跪两天就算是惩罚了,要是有人说情的话,不单单主子的责罚加重,您现在作为鸿瑞楼的人,也会被罚的。” 吴玮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曲柏言,叹了口气问道:“那不吃不喝的,就这么跪着?” 鸿霜哽咽着点了点头,回头冲着小凤舒说:“你说那个垫子会不会太薄了?主子的膝盖受得了么?” 小凤舒的眼圈也湿湿的,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入夜,福蓉花巷持续着往日的热闹景象。 汪诚羽来鸿瑞楼的时候,并没有特意问曲柏言是不是被人买夜了,而是选了平时经常光顾的一个女色。上楼的时候,他还是情不自禁的朝曲柏言的房间瞄了一眼,然后搂着女色眯缝着眼睛进了房间。 曲柏言不吃不喝的跪了两日,身子自是有些不适,但是还是咬着牙硬撑着,一声没吭。 鸿霜和小凤舒都跪在门口,看着主子现在这样,二人都心疼极了。 年景来了几次,每次都在门口一声一声的叫着曲柏言,然后哭着回去。他习惯了保护自己的妙言,其实这不是曲柏言第一次因为年景被罚了,也不是最严重的一次。 二人刚入鸿瑞楼的时候,一次年景被客人毒打了一次,当时曲柏言也只是个普通的男色,然后就拎着个烧火棍进到房间和客人拼命。那次曲柏言被吊起来打了三天,被放下的时候,人昏迷不醒,大家都以为这孩子一定死定了,可是却福大命大的活了过来。 “都是因为我,又是因为我,妙言哥哥啊,我……”年景跪在门边哭着。 曲柏言的身子晃了一下,费了好大力气才稳住神,狠狠地说了一句:“都别哭了,给我回去。” 众岳镖局请客吃饭,带着几个客人来鸿瑞楼找乐子。 鸿要麟大老远就看到岳茗萧了,连忙笑着迎接,“呦,岳少东家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玩儿啊。” “来了几位朋友,还请鸿管事好好给安排安排。”岳茗萧说道。 “绝对没问题!岳少东家的客人,我们岂敢怠慢了?”鸿要麟说着,赶忙把几个人请进来,对着楼上喊道,“众岳镖局的客人,楼上都给安排好了!别怠慢了。” 席间,岳茗萧陪着客人慢慢的喝着酒,忽然想起了什么,问身边陪酒的女色,“妙言,近来可好?” 女色帮岳茗萧斟满酒,轻声的说:“妙言出事了。” 岳茗萧一愣,拿着酒杯的手也停住,皱着眉问:“出什么事了?” “替人报仇,结果犯了楼中规矩,现在正受罚呢,跪了两天了。”女色轻声的在岳茗萧的耳边说着,然后有些惋惜的说道,“妙言身子骨本来就不好,这两天不吃不喝的,也真难为他了。” 岳茗萧听完,仰头喝下酒,不再多问。 吴玮端了一碗清汤,站在育事房的门口,心中盘算着这责罚的时间也快到了。 曲柏言忽然觉得精神前所未有的好,听到杂役说了一声时辰到了,责罚结束的时候,忽然一下坐倒在一旁,然后嘴角扬起一个笑容,轻声的自语着,“这有什么……” 鸿霜几人连忙走过来扶起他。 吴玮端过汤碗担心的问:“怎么样?是不是口渴?” 曲柏言摇摇头,嘴角的笑容还在。他挣开几个人的手,慢慢的迈着步子朝前走去。 刚出了育事房的门,眼前出现一个人,那人看到他的时候,也是呆立在那里,两个人都没有向前走,却都是深深的互相凝望着。 曲柏言本想别过脸,可是目光却已然移不开,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的心里默默的朝思暮想的,那么强烈的想着,绝对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这帮脆弱的模样,绝不! 艰难的迈着步子,两条腿很是不听话。曲柏言低下头,额角已经出现了汗珠,他用手偷偷的掐了两下,竟然全无知觉。糟糕!肯定是这两日跪的时间太久了,血液没有正常流通,所以才会这样。可是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自己能咬着牙走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岳茗萧就站在楼梯口,他刚刚急匆匆的跑上来,就看到曲柏言从育事房中走出,看到自己后,二人虽然都没有说话,可是此时无声却胜有声。 曲柏言微微皱着眉,慢慢的走向楼梯口的时候,在岳茗萧的身边还是停了一下,他知道岳茗萧此刻也在看着自己,虽然很是痛苦,却还是转过脸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那个笑容之后,岳茗萧看到眼前的人脸色急速的失去更多的血色,身体就那样的轻轻向前倒去,就在他的眼前朝楼梯处摔去。 “主子!”鸿霜和小凤舒几乎异口同声的叫道,连站在一旁的吴玮也惊得汤碗碎在一旁。 岳茗萧快速的伸出手抱住了昏过去的曲柏言,他的身子比那日抱着时还要轻些,很难想象这竟然是一个成年男子的身体,腰身那样的软,绝美的脸此刻全无血色,双眼紧闭。 岳茗萧横抱起了怀中的人,快步向楼下曲柏言的房间走去。 刚来到二楼,就看到了也匆匆忙忙出房间的汪诚羽。 汪诚羽看了看岳茗萧怀中紧闭着双眼的曲柏言,又抬起头看了看正在瞧着自己的岳茗萧,瞬间眼神变得愈加冰冷起来。 岳茗萧没多做耽搁,绕过站在路中央的汪诚羽,朝房间走去,身后的鸿霜和小凤舒也快步的跟着。 汪诚羽觉得刚刚的那么一瞬间,自己的血液仿佛被冰冻了一般,甚至待几人消失在了走廊尽头,他还没有回过神。 这两日他每夜都来,其实不是来找乐的,而是为了那日曲柏言的那句要请他喝酒,可是真正到了鸿瑞楼,他却不敢去找妙言,具体是为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 抱着女色在房中作乐之时,满脑子都是妙言那日在慈凤轩的样子,这几个月,这个绝色美人给了自己太多的惊喜,他惊讶于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被妙言所震撼,虽然他极力的不想承认自己确实对这个在花巷中生活的人很有好感,但是却已经被灵魂所牵绊。 汪诚羽觉得头脑发热,他对妙言的每句话,其实都是真心的,包括要帮他赎身,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妙言就是那么讨厌他。 从女色口中知道了妙言就在楼上被责罚,他几乎是冲出了房间,可是那股冲动正在高潮处,却看到岳茗萧紧抱着妙言,就那样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一瞬间犹如一盆冰凉的水一般,从他的头顶倒下,不仅冷,也痛彻心扉。 汪诚羽在原地站了好久都没动,他的眼睛不知是因为喝醉了还是愤怒而变得通红,手中紧握的拳头从看到岳茗萧的那一刻就未松开过。他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些什么,可是又不想去承认,从那两个人被自己撞到的几次情形来看,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之处,可是现在看来,正是汪诚羽不想去接受的。 “妙言,妙言。”汪诚羽缓缓的说着,此刻,他的头很疼,他想要休息,他想要睡觉,他觉得一觉醒来,这场梦就过去了。 那个总对人说着不会爱上任何人的冷漠的妙言,就这样在他的眼前,爱上了别人。 汪诚羽皱着眉,转过头看了看妙言房间的方向,走下了楼。 “汪少爷,您的东西忘了拿……”女色追出门的时候,只见到没有回头的汪诚羽,迈着很沉重但却平稳的步伐,消失在了福蓉花巷那一片繁华中。 第十八章 岳茗萧的脸颊出现了不常见到的焦急,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昏睡在床上的曲柏言,却一时不知如何才好。 年景接完客后披上件衣服就踉跄的跑来,见到曲柏言的一刹那就跪倒在床边哭了起来。 婉伊伸手去扶,可是年景哪里还管那么多,满脑子的想法都是妙言这次受了委屈,都是为了这个不争气的自己。 “别哭了,让他好好休息。”婉伊抹了一把眼泪,直起身站在一旁说,“刚刚大夫来瞧过了,说是因为身体太虚弱了才晕过去的,我们就耐心的等着吧。” 鸿霜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岳茗萧,用胳膊肘搓了搓旁边的小凤舒,毕竟他不是鸿瑞楼的人,这么冒然的留在头牌的房间还是不太妥当。 “那个……”鸿霜开口道,“岳公子,您回去吧,这儿有我们呢。”鸿霜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这儿不适合你留下的意思说出来。 岳茗萧自是明白这儿的规矩,又静静的看了曲柏言那苍白的脸一会儿,慢慢的站起身。 “那我就先回去了,他醒了之后,让他一定好好休息。”说完就转身走了,临出门时,还朝床上看了一眼。 婉伊一把拉起还在哭的年景,有些不悦的说,“哭哭哭,就知道哭,哭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这么个性格?” 年景抽泣了几下,抬起头用通红的双眼看了看婉伊,悄悄的停止了哭声,却还是紧紧的抓着曲柏言那有些冰凉的手。 婉伊坐到一旁,让碧芝给自己倒了些水,若有所思的说道:“刚刚那位岳公子,就是众岳镖局的少东家?” 小凤舒点点头。 他对妙言,好像有意思。婉伊心里这样想着,可是却没有说出来。刚刚自己听到妙言晕倒的消息,也是连忙跟客人赔了不是才出来,一进门就看到岳茗萧站在床边,面露焦急的看着大夫给妙言瞧病,这不是一般客人能有的表情,两个人之间,想必真有些什么,这应该不是自己的错觉。 曲柏言醒来的时候,太阳光刚好透过窗缝照到自己的身上,暖融融的舒服的很。他用手揉了揉眼睛,然后看见了睡得已经歪倒在床边的鸿霜,和垂着头睡在椅子上的小凤舒。 轻轻的起身,生怕吵醒了二人。身上的疼痛已经慢慢地减退,虽然下床时还是觉得腿有些发麻,不太能够站得稳,精神上却已经恢复了过来。 口渴难耐,他起身去倒水。 小凤舒忽然惊醒,然后看到站在桌前正拿着茶碗看着自己的曲柏言,竟然有些不敢相信。 “主……主子……”小凤舒轻声的唤道。 曲柏言用手指抵在唇见,又回头看了看睡得正香的鸿霜,示意他别出声。 小凤舒连忙坐起,来到曲柏言的近前抢过茶碗轻声说:“我给您换些热水,您胃里没东西,喝亮的伤胃。”说完就蹑手蹑脚的拿着茶壶出了门。 知道曲柏言醒来的消息,年景又是第一个过来的,一进门就一把抱住曲柏言不肯松手。 曲柏言宠溺的拍了拍他的背,笑着说:“别担心了,都过去了。” 年景却跟小孩子似的拼命的摇着头,眼眶一湿,又哭了出来。 婉伊刚进来就看到这幅景象,一皱眉,假装厉声道:“年景啊年景,你说你都快十七了,怎么还跟七岁的娃娃似的?” 曲柏言笑着看着婉伊,也是一副无奈的表情。 待人都离开了,婉伊看了一眼正在低头喝茶的曲柏言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曲柏言一愣,忙问:“什么?” “别装傻,你有事瞒着我。”婉伊又说了一遍,非常肯定的语气。 曲柏言当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满眼的疑问。 “昨天那个岳公子抱你回来的,你知道吧。” 曲柏言愣了一下,醒来到现在还真没有问昨天晕倒后的事情,鸿霜也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大夫来瞧病的情况,其他的,自己一概不知。 婉伊见他一脸的疑虑,叹了口气才说:“妙言,我们认识十几年了,你不该瞒我。” “我真没什么……” “那个岳公子喜欢你。”婉伊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你也喜欢他。” 曲柏言低头不语,前面的那句话他不敢肯定,可是后面的那句,算是默认了。 婉伊皱着眉,一把拉住曲柏言的脸,看着那张微微惊讶的脸说:“你不许犯傻!” 婉伊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别人不了解妙言,她不可能不了解。别看妙言那一副清寡不食人间烟火的绝美劲儿,可是骨子里的那股倔强确实十头牛也拉不回。况且不说平日的待人接物,如果他跟岳公子二人的感情是确有其事的话,那么也算是妙言第一次真正喜欢上了谁,这事儿如果不早点儿控制住,以后吃亏的不是别人,而是妙言自己。 婉伊脑海中也浮现出了那时若季的事情,不由得心中一颤,心脏竟然也上下翻腾起来。 “妙言,你必须给我个保证,不许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听到没有?”婉伊最烦他的这股子倔劲儿,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这小子心中早有数了。 谁知曲柏言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婉伊那种满是焦急的漂亮的脸,忽然笑着开口说:“我还没有那么傻,更何况那岳公子,不喜欢男人。” 婉伊根本没有表现半点惊讶,岳茗萧来过几次鸿瑞楼,每次也都是点女色,根本跟男色挂不上边。可即使是这样,婉伊还是觉得不放心。 “妙言,我想跟你一起永远留在鸿瑞楼。”婉伊抓紧了曲柏言的手,说的竟然很是苍凉。 曲柏言的心还是疼了一下,婉伊对于他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与亲人不同,又没有一丝的暧昧,可是二人的命运就是这样牵绊着,自打从来到福蓉花巷的那一刻起,就被紧紧的拴在了一起。 汪诚羽一连多日都没来福蓉花巷,他经常光顾的几位竟然在入夜之后坐在门口一起张望着。 “你说,今儿个,汪少爷会不会来?”其中一个说道。 “不好说。”另一个嗑着瓜子朝花巷口瞧了一眼,“几日了?” 那个竟然还掐指算算,失望的说:“整整七日了。” “估计是家里有什么事儿脱不开身吧,莫非是夫人不让来了?” 几人说完看到出门送客的曲柏言,都闭上了嘴。 曲柏言看了他们一眼,本来想责备他们不干活在这儿坐着说闲话,可是心里也盘算着,这汪诚羽不来逛花巷,就跟不让爱喝酒的人喝酒,不让喜爱鸟的人不再逗鸟一般。更何况,上次在慈凤轩找他帮忙,自己还欠他一个人情,他可不想欠这种人什么,还是早日解决了为好。 刚回到房间,本来想坐下好好喝杯茶,就听到东富在走廊里有声有色的招呼了一声:“妙言公子,接客,陪酒!” 鸿霜朝门外应了一声,然后赶忙帮曲柏言整理衣装。 最近一些时日,小凤舒也开始被安排陪客的工作,所以来照顾曲柏言的重任还是落在了鸿霜一人的身上。 “鸿霜想不想早日自己多挣些钱?”曲柏言冲着镜子里站在自己身后正给自己梳头发的鸿霜说。 “鸿霜就想跟着主子,别的什么也不想干。” 曲柏言笑着摇摇头,也难怪这丫头不想离开自己,自打几年前就一直跟着自己,估计也是习惯了。 等准备就绪,曲柏言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门已经被打开。 曲柏言抬起头微微的笑着,看到门口站的人时,竟然有些呼吸不畅的感觉。 鸿霜回头看了一眼曲柏言,也兴奋的说:“是岳少爷!” 简单的几个小菜,一壶温好的酒,一根色暖的蜡烛,将房间映的格外温馨。 曲柏言拿起酒壶帮岳茗萧把酒斟满,再次端起杯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就是那么愣愣的端着杯。 “怎么不说话?”岳茗萧忽然笑了。 “说什么?”曲柏言低下头看了看杯中那映着烛光的酒,轻轻的问道。 岳茗萧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不禁说道:“比如说,你问我,今天为什么会来。” 曲柏言其实也想问这个问题,可是刚刚一尴尬,竟然忘了问,连忙抬起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岳茗萧。 “你病好了么?” “早好了,只是那日身体有些虚弱,所以才会如此丢脸。”曲柏言慢慢的喝着酒说道。 “我不觉得调教最后被责罚晕倒了有什么可丢人的。” 岳茗萧刚说完就看到曲柏言瞪大了双眼,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可是我就是这么想的。” 曲柏言今天格外的动人,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还是被这一屋子的气氛感染的,那本就漂亮的脸颊,竟然挂上一层淡淡的粉红色,让人不禁想到了樱桃。 岳茗萧伸手将曲柏言耳边的碎发轻轻撩起,忽然看到他头上戴着的那个珍珠发簪,“我没说错吧,这发簪你戴着,很好看。” “可是你也说过,这发簪要是戴在哪个姑娘的头上,定是好看。”曲柏言反驳道,说完脸颊竟然红了。 岳茗萧又靠近了些,曲柏言的身上是淡淡的花香,说不出是什么花,可是在他的身上就是格外的好闻,不禁的深深的吸了几下。 “你还没说你今天为什么来找我。”曲柏言有些紧张的问道,他的心在狂烈的跳动,似乎在期待一个答案。 岳茗萧慢慢的坐直了身子,盯着酒杯出神,半晌没言语。 曲柏言有些失望,又很懊恼自己为什么那么期待那个答案,明知会自寻烦恼而已。 屋子里静静的,能清楚的听到花巷的叫嚷声和吵闹声。 “那如果你是来找我喝酒的,那以后不要再来了。”曲柏言有些生气,他站起身背对着岳茗萧,可是又觉得这句话说得哪里不对,不来找自己喝酒,那来找自己干什么?上床么? 岳茗萧一怔,连忙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曲柏言,然后缓和了一下语气说:“曲柏言。” 曲柏言回过头,看着岳茗萧满眼的自己根本摸不透的感觉,低下头幽幽的说,“花钱来找我喝酒,你就变得更他们一样了,我不想你跟他们一样,难道我对你来说,也就是如此这般么?” 这算是一个告白么?曲柏言说完觉得心中有些疼,他甚至想离开这个房间,他开始害怕跟岳茗萧独处的每一秒。 “曲柏言。”岳茗萧又叫了他一声,然后慢慢的站起身,伸手拉住那有些颤抖的胳膊。 “你怎么可能跟他们一样?你是你,世上仅此一个,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曲柏言的瞳孔在慢慢的放大,他完全惊呆住,身上的温度确实真实的,岳茗萧轻轻的拥住了他,然后这个怀抱在慢慢的缩紧,他闻到了浓浓的酒味,原来那人早就喝醉了。 “曲柏言,我们是朋友,我跟你说过的。”岳茗萧用力的闻着曲柏言身上的幽香,完全没有注意到怀里的人那从兴奋到失望的急剧变化。 “我们是朋友,所以我在乎你,你愿意做我朋友的,是么?” 只是……只是朋友么?在你心里,只是个朋友?曲柏言想着,竟然哑声的笑出来,心里就像是被人插了一把刀一般,正巧插在了跳动最剧烈的地方。 “我哪能高攀岳公子这种朋友,我何等的身份?”曲柏言从岳茗萧的怀抱中挣出,却不再看他的脸。快速的转身走到窗边,整条花巷,灯火非凡。 “我是这芙蓉花巷的一粒沙,沙子怎能随便入了人眼,即便是进去了,也是异物,论是谁,都会想办法的把这粒沙弄出来,无论以前是多想要这粒沙用作他用。”曲柏言面无表情的说道。 岳茗萧站在那里静静的听着,他听不出那人的情绪,可是却觉得在这热闹的时刻,那人说出的每个字,都像寒冬一样冰冷,他无法想象此时此刻那人是什么样的表情,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 他觉得心疼,他心疼眼前这个人,心疼他的一切。 “曲柏言,你可知我喜欢你?” 第十九章 “曲柏言,你可知我喜欢你?”岳茗萧的语气很平稳,就仿佛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心脏没有跳动般,可是就在那一刹那,他确实很是紧张。 “岳公子不是不喜欢男人么?”曲柏言的眼眶有些发热,虽然他极力的想表现的平静些,可是声音却还是颤抖了。 “我只是喜欢你。” 就这么一句,足以震撼曲柏言的内心,他慌忙的转过头,看见的是岳茗萧那明亮中却满是期待的眼神。 “我只是喜欢你曲柏言,而不是那个妙言。”岳茗萧又重复了一遍,说的更加坚决。 曲柏言此时却无言以对,他该说什么?他等的就是这样的一种心情,可是此时,他却不敢往前走了。 岳茗萧见他半晌都没说话,心中一急,向前迈了几步一把抓住曲柏言的手,“还不想相信我么?” 曲柏言摇摇头,却没有抽回手,他太喜欢这个人的气息和温度了,喜欢到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那日他紧紧将受伤的自己抱在怀里时,自己何尝未想过如果就那样死了该多好,干干净净的死在他的怀里,而不是死在哪个客人的身下,或是孤独的老去。 “你是把我当朋友的那种喜欢?”曲柏言战战兢兢的问道。 岳茗萧愣住,可是抓着曲柏言的手却没有松动,他还是深深的望着曲柏言,轻轻的说:“可是我现在脑子里整日想的都是你曲柏言。” 曲柏言笑了,有点儿苍白,他缓缓的说着:“我是个风尘之人,你又喜欢我什么呢?也是喜欢我这张皮囊么?” 岳茗萧沉下脸想了一会儿才道:“你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很难受,我却什么也做不了,那天我离开秦府心情很不好,你还在里面,可是我却不能带你走,我就那么在门口坐了两日,就那么等着你。” “你等我?”曲柏言惊讶的问道。 “对,我等你,一直到那日你出门,我才觉得心放下了。”岳茗萧说完,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温柔的说,“就像是现在你在我身边一般,我觉得很踏实。” “你知道你说这种话意味什么么?”曲柏言抓住那在自己脸颊上的手,“你只是说说,虽然我很愿意听,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这对于我们来说,都没有意义,你会为了一个风尘之人放弃一切么?你会带我离开福蓉花巷么?你问过这些么?” 岳茗萧看着曲柏言那张微微发怒的脸,忽然身体前倾,吻住了那因为发怒而颤抖的嘴唇。 从第一次见到他,就被他所吸引;第二次见到他,他正看着那发簪出神,本来想买下那发簪送给他,可是他却没有给自己机会;第三次见他,却得知他是花巷的红人,竟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让他好几日都无法从那个噩梦中醒来;然后护送他去陵城,看到他被人欺负,自己竟然无法控制情绪的去救他,知道他将要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自己只能压抑住那几欲滴血般的心情,转身离去。 曲柏言,为何你我不能像世人一样简单的相遇,都有一个简单的出身,纵使你我不能像夫妻那样结拜厮守,却也可以朝朝暮暮的相伴到老。 岳茗萧的舌尖探开那柔软的双唇,他紧紧的搂着怀中有些颤抖的身体,轻柔的去索取怀中人那有些紊乱的气息。 曲柏言闭着双眼,感受着从这个干净的人身上传来的气息,他极力的想要记住这个感觉,记住这个画面,却觉得心像一个空洞一般,不见底。 “我不想叫你妙言,你是我的曲柏言,我不认识妙言,我的心里只有曲柏言一个人。”岳茗萧喘着粗气说道。 曲柏言低着头紧紧的抓着岳茗萧的衣服,他很想哭,可是却哭不出来。 “怎么了?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了?”岳茗萧有些担忧的捧起他的脸,“为何不说话?” 曲柏言摇摇头,半晌沉默之后忽然伸手环住岳茗萧的脖子,将头轻柔的靠在他的肩膀轻声说:“岳茗萧,就让我记住这一刻吧,让我牢牢的记住。” 连东富都看的出,最近曲柏言的心情大好,所以也没忘了挑些好听的讨个赏:“妙言主子最近容光焕发的很,这补品吃着,也没烦心事儿,从面上看去就是一股股的财气,这也是我们鸿瑞楼的好兆头!” “行了东富,你这张嘴啊,一会儿去找鸿霜领赏钱。”曲柏言刚送完客,瞟了一眼在旁边作揖的东富说道。 “哎呦,那东富就先谢过妙言主子了。”东富目送曲柏言上楼,嘴都咧到耳根子了。 “主子,舞魅公子找您。” 曲柏言刚回到屋子,转过头便看到站在门口一身华丽的鸿舞魅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连忙上前把人迎进来。 “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儿?”曲柏言笑着说。 鸿舞魅递过一个包裹,面如桃花的说:“近来太忙,也没空过来瞧瞧你,怎么?还不欢迎我不成?” “哪儿能啊。”曲柏言接过包裹,打开之后才发现里面是一副金箔画,画中一只飞天的凤凰在白鸟的仰视中正飘飘起舞。 鸿舞魅在一旁说道:“真是好东西,柳大人派人送来的时候,我还真没有注意到。” “柳大人?哪个柳大人?”曲柏言目不转睛的看着金箔画,头也没抬的问道。 “还能是哪个?”鸿舞魅有些惊讶的说,“就是城内的柳顺忠柳大人啊,汪少爷的亲姐夫。” 曲柏言听到“汪少爷”这三个字的时候才抬起头。 “那这画?”曲柏言不太明白鸿舞魅的意思,拿着这么个东西来给自己瞧,是有求于自己,还是来让自己开开眼的? “是柳大人送你的。”鸿舞魅喝了口茶,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童炀,“哥哥还记得这个少年吧,就是那时我们各选了一个的那个。” 曲柏言点点头。 “柳大人最近又升官了,所以特意要宴请宾客,我要带着童炀献上一段舞蹈作为礼物,不过哥哥你啊,可是柳大人钦点一定要参加的。”鸿舞魅笑着说。 这柳大人升官了,看来以后汪诚羽想必更加的嚣张了,曲柏言这样想着。 “出位的银两,柳大人还会跟楼里另算,这金箔画只是送给哥哥的一个礼物罢了。” “好,我知道了。”曲柏言淡淡的说。 其实曲柏言不想参加,不过现在的柳顺忠不仅在城内呼风唤雨,在朝中本身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现在官品又晋升,自然不能随便驳他的面子。自己向来与柳大人的交情还不错,万事有他撑腰,自然算是一个很牢固的靠山。 “鸿霜,去吧小凤舒给我叫来。”曲柏言考虑再三,摆手招进了鸿霜,吩咐道,“另外,通知吴先生,帮我再赶制一件艳丽的衣服,我要在柳大人的宴会时穿。” 自从上次岳茗萧来找自己也过了些时日,不知是不是因为镖局中的事务繁忙,最近的几天,他也一直没出现。 曲柏言每次送完客人,都会站在门口瞧一会儿,好像能从那熙攘的人群中看到那个挺拔且干净的身影,只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那日二人互通了心意,却没了下文,这不禁让本就思虑很多的曲柏言又胡思乱想。那日岳茗萧确实是喝了酒才来的,所说的话有多少是真实的心意,他自己心里也没底,莫不是酒后乱言,现在后悔了? 曲柏言站在窗口,望着窗外的灯光出神,全然不知吴玮抱着刚刚制好的衣服在门口敲门敲了半晌了。 “妙言公子。” 曲柏言忽的转过头,看到是吴玮,才知道自己竟然想事情想到如此这般的失神,不禁有些尴尬。 吴玮走了进来,将衣服搭在椅背上,看着曲柏言道:“考虑何事竟如此出神?” “没什么。”曲柏言走了过来,拿起衣服仔细端详一番,笑着说:“吴先生的手艺真是出神入化般,每次都让妙言很是惊喜。 嫣红的衣裳,在领口边缝着两排金丝的十字花边,这一红一金搭配起来,格外亮眼。 吴玮低下头很是不好意思,“妙言公子喜欢就好。我听说是要在宴会上穿的,所以给你选了个艳丽的颜色,也只有妙言公子能配得上这样的颜色。” 曲柏言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吴玮,虽然二人接触不多,但是还是能从吴玮的字里行间感觉到这位制衣先生对自己的感情不是一般友人的那样。 “吴先生费心了,鸿瑞楼中能留住您,真乃是件大好事。”曲柏言说完,偷偷的观察着吴玮的脸色,见他倒是表现的正常,也就放下了心。 “哥哥受邀要去柳大人的宴会?”年景坐在曲柏言的房中问道。 自从上次曲柏言因为帮自己出头被责罚晕倒之后,年景就有事儿没事儿的都要来这儿坐坐,陪着曲柏言聊聊天,其实他只是心里过意不去,总想为曲柏言做点儿什么罢了。 “你也知道了。”曲柏言摆弄着手里的发簪不经意的说着。 “怎么会不知道?别说鸿瑞楼了,整条花巷都传开了。”年景说完忙闭上嘴,暗自骂着自己,其实他们并不允许时常出去闲逛,而且花巷中也是最好少传闲言闲语,更何况上次被慈凤轩的人欺负,就是因为他一时贪玩出去的结果。 曲柏言看了看他,并没有追究,语重心长的说:“年景,你总得有一天能够自己为自己承担一切。” 年景急了,连忙从椅子上起身,跪坐在曲柏言的膝下,“哥哥别生气,我知道错了,哥哥别不管我。我从来了这福蓉花巷就一直跟着哥哥,我别的人都不要,只要哥哥。” 曲柏言低头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年过十七,却处处跟个孩子一般的年景,叹了口气说道:“年景,我不可能一辈子都跟着你。” “那么说……传言都是真的?”年景颤抖的抬起头。 “什么传言?”曲柏言不解的问。 年景瘫坐在地上,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幽幽的说:“红牌妙言公子有了意中人,整条街都在猜测那个人是谁,又会是谁会最终为哥哥赎身,哥哥最后又会和谁共度余生?” 曲柏言心中一紧,忙说道:“别听他们胡说,要给我赎身的人多了,难道我每个都要顾及到?更何况,你也不是不知道作为头牌要离开鸿瑞楼的规矩,我怎会那么傻用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年景听完,脸色慢慢的变好了些,又重新攀上曲柏言的膝盖,那样撒娇的抱着。 第二十章 鸿吉天回到鸿瑞楼,虽然没有追究妙言带人去找慈凤轩算账这件事,却还是打心底的觉得佩服,这件事虽然看似办的不太妥当,但还是很让自己满意。 毕竟鸿吉天万万没想到一个看似娇弱的妙言竟然能够让排名第二的慈凤轩哑口无言,更何况想要在福蓉花巷这几十个场馆中一直处于屹立不倒的地位,可不单单是光靠嘴皮子说说就能了事的。 “听说你办了件大事?”曲柏言正搀扶着鸿吉天上楼,就听见他这样问道。 “掌柜的快别取笑我了。”曲柏言当然知道鸿吉天问的是什么,从语气听起来,并没有要责怪自己的意思,自己也只好赶快找个台阶下来。 鸿吉天大笑了几岁,然后拉着曲柏言的手说:“我只当你是个弱不禁风的公子哥,谁知这发起火来还是让人不寒而栗,慈凤轩的大老板见到我时,还学着杜思宇的摸样好好的把你描绘了一遍。” “怎么形容的我?快说来听听。”曲柏言扬起脸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满眼期待的看着鸿吉天。 “说你在慈凤轩一身的硬气,丝毫不见半点恐惧,让当场的那些人全部惊呆,真可谓是很有领导者的风范。” 鸿吉天说完转过脸,看到曲柏言低着头呵呵的笑着,有些宠溺的说道:“妙言啊,你在福蓉花巷的第一红牌,是当之无愧的。” 这句话鸿吉天并不是阿谀奉承,他是大掌柜,也没有必要极力的去赞美在他手下混饭之人,这是一句真心话,他很看好妙言,这个骨子里满是倔强却又从柔美中透露着淡淡硬气的男人,怎么能不另人为之神往? 岳茗萧就如凭空消失一般,一直没有出现在鸿瑞楼,这点令曲柏言特别的不安,莫非是那日他说的话都是酒后胡言?那陪他自己疯的自己,又算是什么? 曲柏言难得会跟别人一样站在鸿瑞楼门口这久,他盯着花巷的通向城内的入口出神,可是没把岳茗萧盼来,却看到了另外一个消失了更久的汪诚羽。 汪诚羽的怀中搂着不知是哪家的女色,正低着头笑眯眯不知道在跟人家说着什么,惹得那女色满面通红,连连嬉笑出声。 曲柏言侧过身子刚准备进去,心里想着原来这么多日没来鸿瑞楼,是找到别的打野食的地方了。这就是汪诚羽汪少爷,在别人眼里不务正业就是他的本事。 汪诚羽从出了那家青楼的门,眼睛就没离开站在门口张望的曲柏言。有些时日没见了,那日见到他还是被姓岳的抱在怀里昏迷不醒而且脸色尤为惨白,现在竟然又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汪诚羽觉得自己的心,还是忽悠的颤了一下。 那日他气哄哄的离开了鸿瑞楼,连外衣都忘了穿,到家里跟着下人还发了一顿火,后来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一股怒火还是着凉了还病了一场。 汪诚羽这一下昏睡了两天两夜,吓得汪少夫人站在床边低着头哭,汪老爷和汪老妇人在旁边急的直跳脚,都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可是断断续续的从昏迷着的儿子嘴里听到他一直叫着什么言,汪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家里唯一的儿子汪少爷就喜欢逛花巷,汪老爷子看到儿子这样就知道定是被哪个花巷中人给迷倒了,虽然气的想把躺在床上的汪诚羽拎起来暴打一顿,但是毕竟是唯一的儿子,从小就娇生惯养的,也只好把火压下去。 汪诚羽醒来之后就决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得忘了那个叫妙言的美人,他汪少爷要什么没有?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而且还是为了一个男的? 决定了那么多天,可是最终还是在见到那个仿佛全世界都与自己无关的妙言时,全被否定了。 “这不是妙言么,头牌还站街?没有我汪少爷光顾,你们都吃不上饭了?” 曲柏言回过头,跟汪诚羽那放荡不羁的眼神对视着,半晌道:“汪少爷,好久没来了。” 汪诚羽那坏笑就僵在脸上,他觉得一阵心虚,而且心中竟然暖暖的。 “我以为汪少爷病了,这么久都没来鸿瑞楼,不过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汪少爷好得很。”曲柏言瞟了汪诚羽怀中的女色一眼,淡淡的说着。 这一下让汪诚羽的手完全不知如何是好,这搂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的,只要硬着头皮的接上去:“我福大命大,怎么能跟你比?还昏倒。” 曲柏言知道汪诚羽说的是什么,事后也听鸿霜说了,那日在楼梯口,刚巧汪诚羽也在。 他静静看着汪诚羽,微微道:“的确是这样,妙言这种贱命,岂敢跟汪少爷相比。妙言还没有不自量力到这种程度,汪少爷就别再取笑了。” 汪诚羽听着在,觉得心如针扎一般,他本来没有要贬低的意思,可是现在看来,话锋已经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他见曲柏言说完就要转身回去,忙叫住他问道:“过几日我姐夫宴请,你也回去吧。” 曲柏言停住脚步,转过脸微微点头。 汪诚羽其实还想说让他带上自己送他的那个发簪,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望着曲柏言那婀娜的背影,慢慢的咽下口水,目送人家上楼。 柳大人的宴会定在傍晚,鸿舞魅带着童炀早早的就被接到府上去了,柳大人算是鸿舞魅的熟客,自然就更亲近些。 曲柏言闲来无事,今天醒的比较早,吃过饭就一直坐在窗口喝茶。 手中的玉笛摸了再摸,看了又看,怎么也舍不得放下,心里还在想着岳茗萧的事情,虽然自己还一再的给那人找着不出现的理由,可是这一切都架不住人到底还是没真真正正的站在自己面前一样那么有说服力罢了。 “你到底干嘛去了?”曲柏言低声自语着。 吴玮在门口就看到坐着发呆的曲柏言,轻轻的敲了敲门,发现人家根本没发现自己,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曲柏言回过神,放下手中的玉笛说道:“吴先生来的这么早。” 吴玮点头道:“我知道你一会儿就要出门,早点儿来帮你打点一下,免得耽误事情。”说完就走过来拿起放在床上自己新赶制的新衣。 吴玮拿着针线小心翼翼的帮曲柏言把稍微大了点儿的地方缝起,他惊讶于这衣服才赶制了没几天,当时试穿的时候还很合适,可是现在就明显不合身了。 “你这几天瘦的厉害。”吴玮淡淡的说。 曲柏言也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干笑了两声,道:“有么?可能是睡得不好吧,我向来睡眠都不好。” “想必是有心事。”吴玮说完抬眼看了看曲柏言,又低下头继续忙针线活儿。 曲柏言倒是没否认,却也不再说什么。 一切准备妥当,鸿霜和小凤舒搀扶着曲柏言下楼上车,曲柏言回头看了看跟在身后语言又止的吴玮,忽然停住脚步问道:“吴先生有话要说?” 吴玮摇摇头,还是很平淡的说:“你注意休息,别再把自己搞的那么糟了。” 曲柏言到了柳府就看到了一派热闹的景象,从府门口望去就看到满府的张灯结彩,还请来了名唢呐的乐者和杂耍的戏班子,几个看似是柳府杂役模样的男子正蹲在地上点了炮响。 曲柏言捂着耳朵被请进府内,院落大得很,此时已经摆满了桌椅,每张桌子上都铺着红布,甚是喜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晚上的宾客不会是少数。 曲柏言老远就看到了柳大人,连忙笑着走过去躬身施力,说道:“柳大人官位高升,可喜可贺,妙言给大人道喜!” 柳大人忙扶起曲柏言,笑的合不拢嘴的说:“福蓉花巷的名人能赏脸大驾光临,是我柳顺忠的面子够用啊!鸿掌柜的已经到了,一会儿你们坐在里桌。” 下人带着曲柏言就坐后,鸿吉天也正巧从房内出来,看到曲柏言后连忙唤他:“妙言啊,你也到了。” “掌柜的怎么还进去了?”曲柏言起身说道。 “有几个老朋友都在,没想到总督大人今天也来了。”鸿吉天轻声的在曲柏言的耳边说,“现在柳顺忠的官位已经超过总督大人了,真是山不转水转。” 曲柏言想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总督大人是那次的客人。 宾客陆陆续续的到齐,院落内热闹非凡。 “哎呀,岳老哥哥!”鸿吉天忽然说道。 曲柏言看到鸿吉天起身,连忙也回过头朝那边看去,却一下子愣在那里。 鸿吉天握着以为五十岁上下的男人的手,二人正寒暄着。而那位男子身边站着的其中一人,便是岳茗萧。 岳茗萧看到曲柏言的时候,也是一愣,然后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他的身上。 曲柏言觉得身体中这些日子积压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了起来,他的目光从柔和变得冰冷,然后转过脸不再看岳茗萧。 鸿吉天跟那男子聊完,就回到了座位,男子带着岳茗萧等人朝柳大人的桌上走去。 “那位就是岳茗萧的父亲,众岳镖局的大老板岳正山,与我也是旧时了。”鸿吉天说道。 曲柏言当然还没从刚刚的愤怒中走出来,他看着桌上的烛台发呆,全然没有把鸿吉天所说的听进去。 想不到,再次见面,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不是柳大人的宴会,那么是不是,他一直都不会来找自己?那么那日在房中对自己所说的,到底有多少真的呢? 岳正山作为贵客,和儿子岳茗萧一同被安排在柳大人那一桌,刚巧就在曲柏言的邻桌。 曲柏言抬头时刚巧能看到岳茗萧的背影,他没有变,那是那样健硕挺拔的身影,只是这个身影看上去,缺陷的那样的刺眼。 “鸿掌柜的来了” 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然后余光看到鸿吉天端起酒杯起身。 “还有妙言。”那个声音又说道。 曲柏言能感觉到背后的那束灼热的目光,可是他却不想回头,视线早就被眼前的那个让自己心寒的人所吸引。 第二十一章 汪诚羽见曲柏言根本没回头,竟然有些失望的对鸿吉天说:“鸿掌柜,你看,妙言平日就是这么对我的。” 曲柏言听到这话才慢慢地起身,转过脸硬撑着一张笑脸说:“汪少爷说笑了,我哪敢那么对您,您是我们的贵客。” 鸿吉天拍了拍曲柏言的肩膀,递给他一杯酒说:“来,那就把这杯酒喝了,算是平日怠慢了汪公子,还希望汪公子海涵。” 曲柏言见到汪诚羽还是对自己是否能喝下这杯酒满是期待的眼神,无奈的笑了笑,而后一饮而尽。 “妙言果真是好酒量。”汪诚羽这才有些缓和的说。 曲柏言实在是懒得见他,看他没别的要求了,又转身坐下,继续看着岳茗萧发呆。 汪诚羽朝那边看了看,知道他是为何这样情绪时,多少还是觉得心中窝火的很,可是又实在不好在这种日子闹什么,和鸿吉天说了几句话就去了柳大人这桌。 这下,汪诚羽和岳茗萧坐到了一起,不想也知道有多热闹了。 柳顺忠举杯说道:“各位,各位亲朋,各位友人,今天我柳顺忠办这个宴会,第一是想把大家都召集到一起好好热闹热闹,二来嘛,大家也知道,前些日子我深得圣上赏识,官位加升,我柳顺忠感谢圣上恩典,也希望在座的各位以后多多关照。” 众人纷纷举杯为柳大人祝贺。 曲柏言左一杯右一杯的没少喝,不一会儿就觉得头脑有些发胀,这样喝着喝着,竟然醉了。 鸿舞魅带着童炀等人上台特意为柳大人跳了一曲欢快的舞蹈。鸿舞魅的腰身之软是众人皆知的,很多客人就是为了一睹鸿瑞楼的鸿舞魅跳舞特意慕名而来的。 曲柏言觉得看着鸿舞魅在台上一圈一圈的转啊转的,自己都有些头晕,低声跟鸿吉天说自己要出去透透气。 “用不用我陪你去?”鸿吉天见曲柏言的状态不太对,有些担心的问道。 曲柏言强打着精神笑着说:“掌柜的放心,我还没有那么不中用。”说完就起身悄悄的离席了。 避开繁杂,曲柏言来到了附院中的一片梅树下,过了冬季,梅花早已凋落,与前院中的热闹相比,此处竟然显得那样的苍凉。 曲柏言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繁星,顿时心中很是惆怅,不禁叹起气来。 平生第一次对一个人这样的动情,可惜到头来,终归只是空欢喜一场罢了。在花巷中生活的时日太长,一直以为对感情这方面的事情自制力定是不容置疑,可是却还是太高估了自己。 曲柏言正想着,忽然身体被人从后面抱住,他一惊,差点儿叫出声来。 “总算见到你了。”那人在曲柏言的耳畔轻轻的说,竟带着几分急躁。 听到声音,曲柏言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丝毫无法挣扎。 “岳茗萧,你为何这般对我?”曲柏言的声音有点哽咽。 岳茗萧温柔的摩挲着曲柏言的脸颊,微微的收紧了手臂,“我想见你都想疯了。” 不说这话还好,曲柏言一听完就觉得火气又上来了,趁着酒劲儿,大力从岳茗萧的怀抱中挣出,忽的站起身瞪大了那发红的双眼,满是愤怒。 “岳公子,我知道自己的身份,用不着你这般调戏我我也清楚我们不是一路人。如果你觉得你花钱就为了买个开心,那么我希望你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什么喜欢?什么心里只有我?那都是你酒醉之后的胡话而已,亏我还相信你,你觉得这样逗一个对未来本就无希望可言的人有意思么?很好玩儿么?”曲柏言说完忙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他平静不下来,一想到岳茗萧他就异常的激动,可是想到这些天这样的等待,他就又为自己觉得委屈。 岳茗萧皱着眉,眼中竟然全是哀伤,他快步上前一把将曲柏言拉入怀中,完全不顾怀中人的挣扎和捶打,焦急的说:“你误会我了,我没逗你,也不是拿你寻开心。那日我虽然喝了酒,但是说的话字字属实,都是出自真心。” 曲柏言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忽然抓住岳茗萧的手一口咬住,紧闭双眼的脸竟然涨得通红。 岳茗萧怎会不疼,可是他却不忍心抽回手,就让曲柏言那样咬着,直到那咬痕渗出了血还是没吭一声。 曲柏言睁开眼看到岳茗萧额角因为疼痛而流出的汗,才忽然松口,忙向后退了几步,呆呆的看着他。 “你别离我那么远,曲柏言,你过来。”岳茗萧没有查看受伤的伤势,他怕曲柏言再跑开,只是站在原地温柔的唤他,“过来让我抱抱你,我想你。” 曲柏言转过身不再看他,可是心中却觉得自己刚刚太不理智了,为什么要伤他呢,心中不是很是惦念着他么? 岳茗萧觉得不能再等了,见曲柏言半天没动,径自的走过来,又从身后抱住了扔在发抖的曲柏言。 “我知道你气我,可是可以听听我的解释么?”岳茗萧见他不再那么强烈的挣扎,把曲柏言的身子扳过来面对着自己,低下头静静的看着他,“我娘病了,我回了一趟老家呆了些时日,这次急匆匆的赶回来第一是为了找你,第二就是跟我爹参加柳顺忠的宴席。” “那老夫人现在情况如何了?”曲柏言问道。 “情况暂时稳定,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岳茗萧说完把曲柏言搂在怀里,心中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曲柏言将头靠在岳茗萧的胸口,感受着那还因为刚刚的情形而急速跳动的心跳声,心情也慢慢的平复下来。 “我走的那晚就站在你的窗下,看到了你的身影,可惜你没朝街上瞧,不然一定能发现就那么傻傻站着看你的人。”岳茗萧用手捋着曲柏言那长长的墨发,接着说,“本想找人给你带个口信的,可是又没有合适的人选。” 曲柏言忽然想到自己刚刚咬伤了他,连忙挣开怀抱,拉起岳茗萧的手仔细观察,咬痕还在流着血,牙印清晰可见。 岳茗萧笑着说:“曲柏言,你属狗的。” 一阵心疼,可是又不愿意放下架子,曲柏言抬眼瞪了岳茗萧一下,然后张开了嘴。 岳茗萧以为他又要咬人,倒也没闪躲,那就让他咬吧,只要解气就好。可是他却意外的看到曲柏言轻轻的吻着那伤口,然后伸出舌头慢慢的将血迹舔舐干净。 “我刚刚方便后未洗手。” 岳茗萧只是想逗逗他,可是当他看到曲柏言那湿润的微红的嘴唇后,竟然俯下身,深深的吻住了他。 曲柏言的唇上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可是在此时却显得异常的甜美。岳茗萧的舌头慢慢的撬开柔软的唇瓣,舔舐着那漂亮的令人神往的弧线,很快就加深了这个吻,开始大肆的掠夺怀中人那让自己想念的几近发狂的呼吸。 曲柏言将手攀上岳茗萧的肩膀,闭着眼享受着,这个人的气息,就像是迷药一般,让自己无法戒掉。 待二人的呼吸都有些紊乱,才将缠绕的嘴唇分开。这样的亲密动作之后,二人竟然对视都很是尴尬。 岳茗萧掐了掐曲柏言微红的脸颊,笑着说:“不生气了吧。” 曲柏言摇摇头,低声说:“你这样的理由,让我怎么生气。不过,岳茗萧,如果你敢骗我,我可不会原谅你。” “不会的。”岳茗萧顺势将人再抱入怀中,“我怎么舍得骗你。” 二人都没有注意到站在不远处阴影中的那人,此刻正呆立在原地,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 汪诚羽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又沸腾了起来,前些日子自己的决定早就在看到二人搂在一起的那一刹那崩盘了,他刚刚甚至想就这么冲过去,把曲柏言给抢过来,怎么好好的缓了这么多天,可是控制不住呢? 这妙言吃软不吃硬,看来如果硬生生的把他弄到身边,凭他那股子忠烈劲儿,还不得寻死?考虑再三,汪诚羽决定换个战术,要把妙言的心给夺回来。 “二位在这么黑漆漆的地方做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去前院宴席上光明正大的谈?” 二人一惊,连忙转头看着从阴影中走出的汪诚羽。 曲柏言连忙从岳茗萧的怀里挣出,面无表情的盯着汪诚羽。 “妙言被专程请来,莫不是还打算自己找点儿别的生意?”汪诚羽看到曲柏言,也不知为何,说着说着怒火就向上攻,嘴里的话完全不受控制。 岳茗萧一皱眉,他能看出来这汪诚羽对曲柏言自然是有那么些意思,而且从行为举止中已经表现的够明显了,所谓情敌见面也分外眼红,当然就主动承担起保护曲柏言的工作,毕竟要是算两情相悦的话,自己才是那个名正言顺的。 “汪公子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就先告辞了。”岳茗萧虽然很不爽汪诚羽的那番话,可是表面功夫做的还是不错的,说完拉着曲柏言就要从汪诚羽身边走过去。 谁知汪诚羽也一把拽住曲柏言的胳膊,三个人竟然对立起来。 岳茗萧转脸看着汪诚羽那张也微微发怒的脸,硬声道:“汪公子这是干嘛?要抢人不成?” 汪诚羽也不甘示弱的说:“鸿瑞楼的头牌,什么时候你说的算了?” 被夹在中间的曲柏言冷下脸看着,并没有正视汪诚羽,冷冷的说道:“请汪少爷松手,您这是要干什么?” 见曲柏言这样的态度,汪诚羽虽然心里疼了一下,但还是保持着那副赖皮赖脸的模样,“怎么着?这是在柳府,我们家的地盘,还反了你们了?全城谁敢对我汪诚羽说个不字?我听听!”最后几句汪诚羽越说越生气,竟然低吼起来。 曲柏言当然怕事情闹大,毕竟这不是在鸿瑞楼,这柳大人的宴席要是出了这么一单子事儿,定是不好看。他无奈的看着满脸愤怒的汪诚羽,然后叹了口气,转头对也同样剑拔弩张的岳茗萧轻声说道,“我跟他说两句话,一会儿就回去。” 岳茗萧虽然心里不愿意,但是为了大局考虑,也知道硬着头皮松开拉着曲柏言的手,转身离开了。 汪诚羽得了便宜自然要卖乖,见岳茗萧走远了,又恢复了那一脸的痞气,“能耐啊,妙言。这黑灯瞎火的,你俩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干嘛?打算打场野食?” 曲柏言没搭理他,别过头冷冷的问道:“没别的事儿了?” “什么?”汪诚羽没听懂。 “我说汪少爷您如果没别的事儿,我能回去了么?掌柜的还等着我呢。”曲柏言努力让自己看着冷静些,可是还是觉得不耐烦。 汪诚羽一听,心中便没了刚刚的急躁,把脸凑过去说:“小妙言,你说掌柜的要是知道你俩这样,能什么后果?” 曲柏言知道汪诚羽这是想用鸿吉天威胁自己,可是竟然无所谓瞄了一眼汪诚羽,说道:“我也是人,有七情六欲的很正常,况且我不耽误生意,掌柜的能说什么?” 曲柏言说完转身就走了。 汪诚羽站在原地,满脑子都是刚刚二人抱在一起的画面,突然心头一酸,大声的喊道:“妙言,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我对你什么意思!他岳茗萧多什么了?我认识你多少年,你都不曾正眼看过我,你问问全城谁敢这么对我?也就是你吧,你别仗着我喜欢你,就不拿我当人,给我惹急了,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曲柏言停下脚步,不敢置信的转过头,他惊讶的不是汪诚羽的表白,而是这语气中竟然满是严肃,这可是前所未有的。 汪诚羽瞪着有些发红的双眼,嗓子紧的要命,可是他还想说。见曲柏言正看着自己,他快走了两步到了他跟前,有些无奈,“他给不了你什么,我跟你说过,能带你出那个地狱的只有我。你为何就是不相信我呢?” 此时的曲柏言,无法对汪诚羽发火,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可是此刻在他面前站着满脸正色的人,在自己看来,很认真,也很严肃。 汪诚羽见曲柏言未说话,很是失望,抬起头强露出笑脸说:“我没逼你,你可以想一想,我不急着你答复我。” 曲柏言沉下脸来不再理睬他的死缠烂打,他不会轻易给别人许下他自己都无法预言的承诺。待他再抬起头的时候,看着汪诚羽那虽然失望却也假装满面期待的脸,异常坚定的说:“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我们之间不可能。” 第二十二章 曲柏言心有余悸的回到宴席上,鸿吉天看着他那略发苍白的脸关切的问道:“哪儿不舒服了?怎么出去那么久?刚刚柳大人还到处找你呢。” 曲柏言摇摇头,定了定神才拿起杯子勉强微笑道:“别担心了,就是刚刚喝的有点急,这酒真烈,这么容易就上头了。” 鸿舞魅此时正坐在柳顺忠的身边嬉笑着,看到曲柏言拿着酒杯走来连忙起身对柳顺忠说:“大人,我们的头牌都来敬酒了,您是不是要赏个脸啊。” 柳顺忠刚刚就去找过曲柏言,未果才悻悻的回到座位,这一看人都主动过来了,连忙站起身,微醉道:“妙言,今天可是不醉不归,你可不要驳我的面子啊。” 曲柏言笑着举起酒杯,“柳大人看得起妙言,这是妙言的荣幸,又怎会不识抬举?”说完喝下杯中酒。 岳茗萧就坐在一旁,看到曲柏言回到宴席上,想必已经摆脱了汪诚羽的纠缠,顿时心中也舒畅起来。不过汪诚羽的位子却空空的,从刚刚开始,这人就没再出现。 曲柏言也偷偷瞄了一眼那个空位,心中掂量着自己刚刚的话是不是说重了。 鸿舞魅见二人都喝完,连忙又替二人将酒都满上,继续说道:“今儿难得柳大人高兴,妙言也难得出现在这类宴席中,我们鸿瑞楼的头牌,那可是当之无愧的。 岳茗萧有点儿担心曲柏言的身体,皱着眉看着就站在自己身旁的曲柏言,如果不是这样的场合,他真想把酒全部挡下替他喝了。 岳正山盯着曲柏言看了一会儿,然后侧过脸对身边的岳茗萧说:“那位公子是花巷中人?” 岳茗萧一愣,点了点头,“爹,你干嘛问这个?” 岳正山淡淡的看了一眼,低下头继续喝酒,“这什么世道,男色盛行?乱了常理。” 岳茗萧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拿起酒杯一口喝下。 一直到宴席散了都没见到汪诚羽回来,曲柏言不免的还真有些担心,他不了解汪诚羽这个人,如果是言重了再出了事情,他自然是不好交代。 见鸿吉天几人出了大门,他伸手拉住了一个杂役模样的人小声问道:“可曾见到汪府的汪公子?” “汪少爷啊,他早回去了,宴席没散就走了。”杂役回道。 曲柏言这才放心,回头看了看还在陪着父亲跟柳大人攀谈的岳茗萧,可是却没有发现对方看自己,不免心中一沉。 “妙言,快点儿回去了。” 听到鸿吉天站在门口喊了一声,曲柏言才回过神,低头思虑了一会儿,才离开。 曲柏言这几天过的虽然魂不守舍,可是却丝毫没有表现在脸上。 小凤舒在不接客的时候,还是继续回到这里伺候着,发现曲柏言日益消瘦之后,不禁跟鸿霜窃窃私语起来,“主子怎么了?” “不清楚啊,不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鸿霜朝门里瞧了一眼,满面愁容的说道。 曲柏言坐在床上,手里拿着那个玉笛呆呆的看着,手中轻轻的抚着那个刻在上面的“妙”字,心中一阵苦涩。 他想知道岳茗萧这几日又在忙什么,为何没有再来找自己,是不是那日说的那些话又不算话了。这些那些的疑问,却无人可以解答。 “你们俩站在门口干嘛?” 鸿霜和小凤舒都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到东富皱着眉站在身后,连忙问好。 东富朝门缝瞄了一眼,小声说道:“里面没人吧?” “今儿没有买夜的客人。”鸿霜回道。 东富也有些愁眉不展,转过脸小声的说:“最近上面查得紧,这花巷的生意都不好做,家家都是如此。” 鸿霜叹了口气,问道:“您来为何事?” 东富边搓着手离开边说:“最近生意不好,大掌柜的可能打算让妙言主子接些外面的生意,你们先跟妙言主子通通气,好有个准备。” 鸿霜和小凤舒跟曲柏言说这件的时候,他并没有丝毫惊讶,而是淡淡的点点头。最近的生意不好做,整条街都是如此,也不单单是鸿瑞楼一家,有些小的场馆经营不善,都开始四处卖人了。 所以曲柏言被鸿吉天叫过去的时候,也并没有觉得意外。 鸿吉天搓着手中的狮子头依旧是容光焕发,也许他手中的生意除了鸿瑞楼外,应该都还不错。 曲柏言坐下后盯着鸿吉天问道:“掌柜的起色看起来好的很。” 鸿吉天笑道:“生意不好也不能坏了心情不是?毕竟做生意也是要有一定的好气场的。” 曲柏言也低头笑了。 鸿吉天顿了一下,说道:“妙言,现在花巷生意不好,我打算安排你去外面接些生意。” “掌柜的安排便是,妙言没有意见。”最近心情很糟,留在楼中也是很生烦恼,倒不如出去走走,也当是散散心,曲柏言这样盘算着。 “这就好,这几日我便会安排。”鸿吉天见曲柏言答应的很爽快,心也放下。 “不知掌柜的这次还要安排众岳镖局的护送我过去么?”曲柏言忽然想起岳茗萧,连忙问道。 “不,我们楼自己派人过去。”鸿吉天抬眼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鸿要麟,说道,“那次也是因为秦老板出的赏钱比较多,而且走镖的钱也含在内,这次我们能省则省。到时,我会让要麟去安排。” 曲柏言点点头。 福蓉花巷鸿瑞楼的头牌妙言的生意,怎么能不紧俏?鸿吉天这几日就开始考虑安排曲柏言出去接客的事情。 刚入夜,曲柏言正坐在窗口等着安排生意,忽然听到门咣当被推开,连忙转脸观瞧,却见汪诚羽手中拿着酒壶,有些不稳的靠在门口,正瞪着眼睛看着自己。 东富面露难色的说:“对不住啊妙言主子,汪少爷这是喝醉了,我拦也拦不住啊。” 汪诚羽回手一巴掌扇在东富脸上,顿时红了一大片,大声的嚷嚷:“谁喝醉了?狗奴才,睁开你的狗眼看好了,本少爷这是贵相,懂不懂?” 东富自是委屈,但也只好陪着笑脸附和道:“对,小的不会说话,汪少爷乃是贵人,别跟小的一般见识。” 曲柏言皱眉看着汪诚羽的丑态,又白了东富一眼说道:“这是干什么?” “妙言主子,汪少爷听说您没有买夜的客人,这就要过来,您看?”东富为难的说。 “那行,你先下去吧。”曲柏言无奈的说,然后起身上前轻轻扶住靠在门边的汪诚羽。 汪诚羽也是一愣,觉得顿时酒也醒了不少,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曲柏言有些失神,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东富见二人进去了,这才慢慢的关上了门。 曲柏言把人扶到椅子上,让他桌下,转身去倒了一杯水递到汪诚羽面前,“喝点水。” 汪诚羽接过杯子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曲柏言,然后一口喝下。 曲柏言坐在旁边,从他的手中拿过酒壶,发现里面的酒早就喝完了,面无表情的说:“不知汪少爷今儿又闹的哪一出?” “我没闹!”汪诚羽听他这么说完,心中就很不爽,连忙大声的否定,然后看到曲柏言那微微皱起的眉头,缓和了一下语气,“我根本没闹。” “醒了酒就赶紧回汪府吧。”曲柏言起身回到床边,不再多看汪诚羽一眼。 汪诚羽早就习惯了曲柏言这态度,只是那日自己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堆,他不但不感动,而且竟然比以前还要冷淡的对自己。汪诚羽觉得委屈。 “妙言,你知道我喜欢你。” “汪少爷不喜欢谁?”曲柏言瞄了他一眼说道。 “可是我汪诚羽他妈的偏偏就看中你了。”汪诚羽气愤的走到床边,一把拉起坐在床上的曲柏言,迫使他看着自己。 曲柏言烦透了他这股劲儿,挣扎了几下未果,便更加冰冷的看着他。 “你不许出去接别的客人,我买你,多久都买。”汪诚羽厉声道。 曲柏言别过脸,却又被汪诚羽捏过下巴,二人就这么对峙着。 汪诚羽觉得心脏都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此时的妙言离自己这么近,美得令自己眩晕,他几乎是没有考虑,一下子歪着头吻住了曲柏言的嘴。 曲柏言也没惊讶,面无表情的让他亲着,只是紧紧的闭着嘴唇,不让汪诚羽的舌头进来。 汪诚羽喘着粗气的舔了一会儿,觉得无计可施了,捏着曲柏言下巴的手加重了力度,曲柏言一吃痛,无奈的张开了嘴。 舌头很快探了进来,把口腔舔了个遍,才贪婪的出去。 “妙言。”汪诚羽把曲柏言搂在怀里,宠溺的说,“别这么对我了,跟着我多好,那个姓岳的给不了你什么,我告诉过你。” 曲柏言觉得一阵恶心,刚才身体被汪诚羽碰过的每一寸他都想好好的洗干净。 “汪少爷您闹够了么?”曲柏言忽然开口,“闹够了,就请回吧,今儿不收您钱。” 汪诚羽忽然扬起手给了曲柏言一巴掌,曲柏言身体不稳的跌坐在床上,然后冷冷的看着面目狰狞的汪诚羽。 “不过是个假婊子,你当你是什么?!”汪诚羽面露倦色,可是嘴里却愤愤的怒骂着,“本少爷说喜欢你是看得起你,你装什么清高?一次一次的真是给你脸了,今儿我就非要睡了你不可!”说完已经褪去衣裳,俯身压了下来。 曲柏言也是惊呆了,这样的汪诚羽是自己没见过的,那种气息不是假的,而是真的生气了。 “你,你放开我。”曲柏言喊道。 汪诚羽扬手又是一巴掌,这一次曲柏言的嘴角已然见血,汪诚羽也是一愣,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刚刚的狰狞,用力掐住曲柏言的腮帮,恶狠狠的说:“你听话点儿,我还可以少让你遭点儿罪,不然,给你玩儿成什么样我都花得起钱!” 衣服被快速的撕裂,曲柏言那白皙的胸膛立刻就展现了出来。他奋力的撑起身子,却又被汪诚羽推倒压住,却最终抵抗不过。 “你当那姓岳的对你是真的?别傻了!有几个男人能真的为了一个风尘之人抛家弃业?你还真拿自己当成掌中瑰宝了?千人骑万人上的东西,还想追求常人的感情?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只能这样被人压在下面,懂不懂?!”汪诚羽啃咬着曲柏言扬起的脖子,手中一直向下探去。 曲柏言不再挣扎,任由汪诚羽在他的身上撒野,只是此刻的他不再愤怒,汪诚羽说的不假,可谓是句句属实,说到底这些话也并不难听。 汪诚羽抬起头看着曲柏言那张越发惨白的脸,忽然很是心疼,慢慢的靠近,伸出舌头舔掉曲柏言嘴角的血迹。曲柏言额前的碎发因为刚刚的挣扎已被汗水浸湿,汪诚羽将它轻轻的拂去,静静的说:“别再惹我生气了。” 第二十三章 汪诚羽半夜醒来发现身边无人,慌忙的起身寻找,才发现曲柏言全身赤裸的蜷缩在地上睡着了。 小心翼翼的将人抱起,曲柏言也只是皱着眉轻哼一声并没有醒。 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在提醒着汪诚羽自己刚刚做过很激烈的事情,也不免有些自责。 将人放在床里,他也小心翼翼的上了床,盖上被子之后就那么紧紧的抱着曲柏言,满脑子都是刚刚激烈交欢的画面。 曲柏言一直咬着双唇不吭声,他在默默地承受着一次一次的撞击。汪诚羽几次热烈的亲吻他也都是很顺从的配合着,这让汪诚羽的心情一下大好,不禁又继续了几次,直到曲柏言失去意识了,他才停下来。 忽然想到曲柏言醒来之后会对自己何种态度,汪诚羽便无心继续留在这儿了,换句话说就是根本不敢再留在这儿,他怕看到曲柏言的反应。 所以曲柏言第二日晌午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就不见了汪诚羽。身体四处酸疼,只好挣扎着坐起。 “鸿霜。” 鸿霜闻声推门进来,看到满屋的狼藉先是一愣,然后快步走到曲柏言的身边问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给我倒些水。”曲柏言哑声说道。待接过水杯,竟然一口气将水全部都喝光了。 鸿霜看着遍布他全身的痕迹皱着眉说:“昨儿汪少爷来,我也怕打扰您,谁知他竟然……” 曲柏言摇了摇头,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倒不是恨,奇怪的是经历了昨天这么一遭,竟然不再那么讨厌汪诚羽了,而是他在自己心中连那最后一丁点儿的地位都没有了。 原来以为汪诚羽只是玩心太重了而已,曲柏言从来都没想过汪诚羽竟然对自己的感情会如此之深,深到令他感觉到丝丝的恐惧。昨天自己几次的奋力挣扎,可是每每看到汪诚羽的双眼,自己却忽然之间的害怕了,那是他未曾见过的汪诚羽,没有放荡不羁,没有丝毫的愚弄,而是那种非常认真的眼神。 曲柏言在入夜前来到大堂,刚巧遇到也正要去找自己的东富。 “妙言主子,这是汪公子让人给您送来的赏钱。”东富说着将手中拿着的一个托盘递了过来。 曲柏言一眼便知道汪诚羽这是没少给,想必也是觉得心中有愧吧。 鸿霜连忙接过托盘,又站在曲柏言的身后。 “众岳镖局的岳少当家,昨儿晚上也来找过您。”东富说道。 曲柏言的身子一颤,连忙问道:“昨晚?什么时候?为什么没人去通知我?” 东富有些为难的说:“就在汪公子刚刚被您带进屋,我下楼时正巧遇到岳少当家上楼,然后我跟他说了之后,他便离开了。” 曲柏言虽然心里难受,可是还是表现的异常平静,他点了点头,又问:“那岳公子没说何时再来?” “他昨儿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曲柏言回到房间觉得心头堵得慌,看来岳茗萧定是知道昨天晚上自己和汪诚羽的事情了,这怕是不见一面,以后的心结更难以解开。 心中盘算着,他便打算今天一定要去一趟众岳镖局去找岳茗萧。 跟鸿要麟告假了一会儿,而且答应入夜前一定会回来。 鸿要麟有些犹豫的问:“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儿?” 曲柏言当然不能说自己真实的想法,于是把刚刚自己编好的理由说了一遍:“我要去趟众岳镖局,之前去陵城的时候曾经让岳少当家帮我去寻些东西,昨天晚上他来找我时我刚巧接客,所以还希望鸿大管事的通融一下。” 曲柏言自是说的很诚恳,鸿要麟虽然不想同意,但是难得妙言亲自开口有求于自己,考虑再三最后还是答应了。 安排了一辆马车,曲柏言看了看站咋门口的鸿霜说:“房间都收拾妥当了,我很快便回来,如果有客人,就好生招待,让他等我便是。” “主子,这外面下着雨呢,您别着凉了!”鸿霜担忧的在后面喊了一句。 等到了众岳镖局的门口,曲柏言被车夫搀扶着跳下马车,却迟疑了起来。 见到岳茗萧应该说什么,要怎么说?可是这其实根本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本职,又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呢? 可是心中就是觉得对岳茗萧很是愧疚,想到他昨晚是以何种表情和心思离开鸿瑞楼的,自己就心疼的无法呼吸。 不行,一定要当面说清楚。曲柏言这样想着。 “我是鸿瑞楼的妙言,找你们少当家有事,烦请禀报一声。”曲柏言走到门口对门外的杂役说道。 杂役看了曲柏言一眼,疑声问道:“鸿瑞楼?花巷的鸿瑞楼?你是干嘛的?” 曲柏言见杂役用那种很鄙夷的眼神瞧着自己,虽然心中很不舒畅,但是总不能转身就回去吧,只好硬着头皮微笑道:“我与你家少当家是旧时,今日确实有事而来。” “少爷与花巷之人是旧识?你开什么玩笑?!”杂役虽然看着曲柏言也觉得很是惊叹,但是还是很不屑的说。 曲柏言继续陪着笑脸,“烦请。”说完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塞进杂役的手,继续说:“我马上就得回去,时间不多,还请小兄弟去禀报一下,我不进去,就在门口等着。” 杂役掂量着手中的钱,瞟了一眼曲柏言,转身进了门。 曲柏言走下台阶站在大门一旁,天正下着小雨,曲柏言出来的急也只着一身单衣倒是不禁冷的全身发抖。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曲柏言有些焦急的朝门里望去,没不见有人出来。 车夫在一旁有些着急的唤道:“妙言主子,这可是快入夜了,咱得赶紧回去了。” “再等一小会儿,很快。”曲柏言回应着,面上露出了稍许急色。 不多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曲柏言焦急的望去,终于看见了站在门口有些惊讶的岳茗萧。 曲柏言忽然面露喜色,连忙朝他摆摆手。 岳茗萧转头吩咐了一句杂役,然后朝曲柏言这边走过来。 曲柏言仰着头笑盈盈的看着岳茗萧,“我来找你。” 岳茗萧拉着曲柏言往旁边走了几步,然后有些漠然的看了看有些发抖的曲柏言,伸出手帮他擦去脸上的雨滴。 曲柏言心中一暖,踮起脚轻轻的在岳茗萧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岳茗萧一愣,连忙朝大门口望去,见没人出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曲柏言觉察出了这语气中的不对,他不清楚岳茗萧是不是真的生气了,急忙说道:“你昨天去找我了?” 岳茗萧低头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昨天是汪诚羽喝多了酒,去我的房间瞎闹……”曲柏言忙解释,但是又觉得再怎么说都改变不了昨天晚上最后发生的事情,可是看到岳茗萧有些冷漠的态度,心里的那股子热乎劲儿,忽然荡然无存。 二人就这么站着谁也不说话,岳茗萧捋顺了曲柏言肩上的乱发,然后就是那么静静的看着他,满眼复杂。 “你是不是嫌弃我?”曲柏言颤声问道。 “没有。”岳茗萧淡淡的说。 “你嫌弃我,说出来便是,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曲柏言望着岳茗萧的目光顿时黯淡下来。 岳茗萧顿了半晌,幽幽的说:“你我不同路,这我早就知道,你以后别再说了。” 曲柏言觉得胸口闷的很,刚刚岳茗萧的那些话就像一块巨石一般压在自己的心口。 “不同路?你是想说你现在后悔了么?”曲柏言刚大声的说出口,便被岳茗萧捂住了嘴。 “你别激动,我没说我后悔了。”岳茗萧皱着眉说,连忙松开手。 曲柏言觉得眼睛很胀,余光扫过车夫有些焦急的表情,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知道我是干嘛的,我等着有人能带我走,可是那个人没来之前,我只能这样的,等着。”说完看着岳茗萧,等待着他的答案。 岳茗萧眼望别处,也回头看了看一旁的车夫,伸手帮曲柏言拉了拉领口,“出来也不多穿点儿,要是病了可怎么办?你身体又不好,还是早些回去吧。今日我家也来了客人,我实在是走不开。我还会再去找你的。” 曲柏言拨开岳茗萧的手,笑的有些不自然,“不劳您费心了,我这就回去,打扰了。”说完绕过岳茗萧就要回马车那边,他等待着岳茗萧能拉住他,可惜,没有。 曲柏言停下脚步,待他再回头时,岳茗萧已经回了镖局。曲柏言自嘲的笑了笑,身体的冰冷已经全然感觉不到,是自己自作多情了罢。 陪客人喝酒时,曲柏言一杯接着一杯,看似心情特别的好。 客人是来自南方的富商,出手很是阔绰,见到妙言今天也很尽兴,连忙又提出了买夜的要求。 床上,曲柏言极力的配合着,终于在最后的时刻,叫了出来,连带着两行,满是悲伤的泪水。 曲柏言病了,因为淋雨而染了风寒,一连几天卧床不起,有时候睡得昏昏沉沉的还会说些胡话。 鸿霜和小凤舒一直守在床边,急的直跳脚。请了大夫来瞧,只是开了几副去风寒的汤药,并告知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待服下药自然而然就会好了。 鸿霜跪在床边伤心的说:“主子向来身体都不好,我真该死,那日他出去就应该让他多穿些衣服,怎么就忘了呢?主子连伞都没撑……这下昏睡不醒的,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办?” 小凤舒也在一旁叹气,现在自己因为偶尔也要接客,所以照顾言主子的时间也不多,要不是鸿霜去找自己,怕是还不知道出了这么一单子事儿。 “岳……”曲柏言的口中喃喃自语。 “主子,您说什么?要喝水么?”鸿霜抹了一把眼泪问道。 曲柏言根本没有清醒,只是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口中却还在说着:“岳……你……怎么能如此对我?”说完竟然从眼角流下一行泪。 鸿霜和小凤舒都是一愣。 “岳?”鸿霜低头沉思道,“不会说的是岳少当家吧?” 这些日子他们也有所察觉,言主子跟岳公子之间不寻常。而且,言主子经常拿着那玉笛在窗边发呆,只是高兴的时候不多,愁眉不展的时候倒是不少。 鸿霜给小凤舒叫到门外,小心翼翼的说:“主子不会真跟岳少当家如何了吧?” 小凤舒皱眉道:“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的,被掌柜的知道那就完了。” “那倒不至于。”身后有人说话,二人连忙回过头,发现来的人竟然是婉伊姑娘。 第二十四章 婉伊来到二人跟前,轻声道:“妙言现在怎么样了?” “还睡着,出热一直不退。”鸿霜有些焦急的说。 婉伊示意二人靠近自己,然后沉声道:“刚刚你们说的关于岳少当家的事,别对别人提起,被掌柜的知道了倒不会是多严重的事,只是妙言这头牌的位子最好少出这样的事情。” 二人连忙点头。 婉伊推门进去,看到床上睡着的脸色苍白的曲柏言,轻轻的走到他身边坐下,然后心疼的去用手抚平他头上紧皱的眉头。 “妙言,你以为能瞒得过我么?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能不知道你的心思?”婉伊轻轻的说,“我们的小妙言也爱上了谁,这本是好事,可是你又为何要把自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这就是代价的话,我宁愿你一辈子也不知道爱的滋味。” 曲柏言忽然哽咽了两声,微微的睁开双眼直直的看着前面,“如果可能,我也宁愿我自己没动情,倒也不会这般的痛苦。” 婉伊俯下身去探了探曲柏言的额头,然后说道:“醒了?” 曲柏言点点头,伸手擦掉脸颊的泪水,转过脸对婉伊说:“婉伊,我好累。” 婉伊半躺在床边轻轻的搂着曲柏言,将脸颊抵着他的额头,“我的小妙言,你长大了我就无法像以前那样的保护你,所以有些事情你要自己学会疗伤,学会看开,但是婉伊一直都在你身边,这点是从未改变的。” 曲柏言的风寒留下了些病根,经常伴有一些轻咳,但是不严重。 鸿吉天离开鸿瑞楼时特意安排好了外出接客的事宜,并让鸿要麟在曲柏言病好后赶紧去办。 “妙言主子醒了吧?”鸿要麟在门外说道。 “鸿管事的进来吧。”曲柏言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的咳了几声。 鸿要麟进门看到曲柏言皱了皱眉,担忧的问道:“您这病还没好,大夫开的药都有按时服用么?” “不碍事。”曲柏言扶着胸口笑着说。 “那就好,别耽搁了就行啊。外出接客的事情这几天就要动身,您觉得行么?” “楼里怎么安排都好,我这边没事。”曲柏言淡淡的说。 鸿要麟出去的时候还特意吩咐鸿霜好好监督曲柏言服药,千万不能严重了。 临行前夜,鸿霜给曲柏言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他还在窗口望着街巷出神,不禁问道:“主子,明天就要出远门了,您想见见岳公子么?” 曲柏言摇摇头,“不必了,就这样吧,何必互相找不愉快?” 鸿霜刚想再说些什么,忽然房门被推开,汪诚羽正站在门外。 “汪少爷。”鸿霜施礼。 汪诚羽没有理财鸿霜,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有些惊讶的曲柏言,“你要去哪儿?” “出去接客。”曲柏言淡淡的说。 “你出去。”汪诚羽低声对鸿霜吼了一句,然后看人战战兢兢的出去了,连忙走到曲柏言的跟前说,“你说什么?你要出去接客?” 曲柏言点点头,轻咳了两声,稳了稳气息才说:“我今天不接客,我马上让他们给你安排别人。” 曲柏言说完便打算起身去找鸿要麟,却被汪诚羽按在椅子上。 “汪少爷这是干嘛?难不成还想像那日那般不成?”曲柏言有些怒道。 汪诚羽知道他指的是前些日子自己的粗暴行为,看到曲柏言那微微皱起的眉,忽然松开紧握的手,曲柏言的面前慢慢蹲下身。 “别出去,哪儿都别去,我买你行么?我买!”汪诚羽用那近乎是祈求的声音说着。 这些日子他一直都没来鸿瑞楼,甚至连福蓉花巷都没踏进半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害怕还是自责,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敢听到关于妙言的任何消息。 曲柏言厌恶的拨开汪诚羽的手,连忙起身,这么一折腾竟然又轻咳了起来。 汪诚羽赶忙过来焦急的问道:“怎么病了?吃药了么?我给你找全城最好的大夫瞧病。” 曲柏言退了几步,按着胸口说道:“汪少爷别再费心思了,我对你没意思。” “为何单单这么对我?我对你不好么?”汪诚羽愤怒的上前拉起曲柏言的手说道,“你看看全天下能有几个人像我这般对你!” “可是你就是你,这是改不了的。我们之间,从你第一次花钱让我陪你喝酒,就不会再有下文了。” 汪诚羽呆住,满眼忧伤的看着面前的曲柏言,忽然将人抱在怀里,全然不顾曲柏言的挣扎,“妙言,我等你,一直等你,只要你同意,我马上就可以给你赎身。你跟我回汪府,我余生都好好地对你。” “你财大气粗,要什么没有,何苦这么为难一个小小的妙言?就算你说要我的命,我说了不字,也只不过是毫无意义罢了。” “我要你自己有一天亲口对我说你愿意跟着我。”汪诚羽紧紧的搂着怀中的人,颤抖着说道。 第二天一早,曲柏言和鸿霜上了马车便开始赶路。此次的行程路途较为艰辛,鸿瑞楼也没多做准备,只是安排了楼内的车夫和两个杂役而已。倒不是此次出位的客人小气,纯属自从上次的陵城之行鸿要麟觉得只要不大张旗鼓的,想必都会平安无事,话又说回来,平常的人家谁会无缘无故的去跟花巷的人捣乱? 此次的客人颇有来历,鸿吉天并没有多说关于客人的事情,只是告诉曲柏言,这个客人要是服侍好了,以后对鸿瑞楼乃至整条福蓉花巷,都是好事。 前夜汪诚羽并未过多的纠缠,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曲柏言依稀记得他摔门而去时最后看着自己的那种眼神,绝望中带着丝丝的坚决。 “言主子,我们这次的行程很远么?”鸿霜坐在车里,她并不总有机会跟着出来走动,所以表现的兴奋异常。 曲柏言若有所思的低着头,听到鸿霜问自己,不慌不忙的应了一声。 鸿霜知道曲柏言心情一直不怎么好,也不想多多的打扰,轻轻的问了一句:“主子,鸿霜不想见到主子伤心难过。” 曲柏言抬起头,勉强露出了笑脸,然后将脸转向窗外,正巧路过众岳镖局的门口,心中不禁想起了那天自己低三下四的去找岳茗萧的场景,伴随着无奈惆怅开来。 “咦?是岳少当家!”鸿霜忽然叫了一声。 曲柏言回过神,刚好看到岳茗萧和几个人从镖局中走了出来,他并没有看到曲柏言他们乘坐的马车,只是出了镖局的门,说说笑笑的朝街上走去。 “心中根本没有主子,这样的人不值得主子为他这样。”鸿霜啐了一口,愤愤地说道。 “鸿霜,你是怎么发现的?”曲柏言问道。 “主子和岳少当家的事么?”鸿霜转过脸,皱着眉说:“主子的喜怒哀乐虽然并不都写在脸上,别人看不出,但是鸿霜跟着主子这么多年怎会不知?你与岳少当家虽然都有情意,鸿霜也曾问过您,我们这样的人,可以谈感情么?会有以后么?” “鸿霜,你要记得,这个情字是世间最为贵重的礼物,那不是钱财可以买来的,却也是求之不得的。”曲柏言说完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玉笛,喃喃自语,“只可惜人与人之间的情意,并不都是相同的,有的人重,有的人轻,一不小心就陷进去,想再出来却势必登天还难。” 路途颠簸,曲柏言本来就不好的身子骨显得越发的单薄。几天的行程下来,咳嗽越发的严重了些,所以他们也只好白天赶路,傍晚太阳落山之前就早早的寻一家客栈好好调整。鸿霜随身都带着大夫开的药,到了客栈便会先去后厨熬药赶紧让曲柏言服下。 “鸿霜,开会儿窗子,我这胸口憋得难受。”曲柏言刚服过药,正靠在床上休息。 鸿霜连忙将窗子打开了一个小缝,怕曲柏言身子受不了,没敢大开。 这一阵阵的凉风吹进,曲柏言这才露出些舒缓的表情,眯起眼睛专心的休息着。 晚餐时,曲柏言也只是吃了些清淡的米粥,连口酱菜都没吃,就站在房间的窗口发呆。 “主子,这鸡汤味道不错,您喝点儿吧。”鸿霜哪能不担心自己主子的身体,这些日子知道曲柏言的胃口不好,总是换着法子给曲柏言弄吃的补身子。 曲柏言应了一声,转回身坐了下来。 “问问车夫,明儿早何时赶路?”曲柏言端起碗喝了一口汤吩咐道。 “主子您就别操心了,一会儿我便去安排打点,您就好生休息吧。”鸿霜担心曲柏言又只喝几口,便一直站在他身边看他把汤都喝下去了,这才高兴的出去找车夫。 在屋里呆的发闷,批了件衣服,曲柏言就出了房间,人还没走到一楼的大堂,就听见有人说话。 “住店,一间房。” 闻声看去,那个熟悉的身影刚好也抬起头四处看着,正巧二人的目光对视。 曲柏言呆立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却是由起初的惊喜最后化作无限的悲伤,然后连忙转身跑上楼。 岳茗萧放下银子快步追了上去,看到曲柏言正要关紧的房门,连忙伸手撑住。 “曲柏言,我有话对你说,让我进去。” 曲柏言深吸了一口气,手扶着门扇低声地说,“岳公子找妙言何事?有什么事等回了福蓉花巷再说吧。”说完又要关门。 岳茗萧稍稍一用力,门就被推开了,曲柏言被撞得退后几步,差点儿跌坐到地上。 “没事吧?”岳茗萧一急,连忙拉住曲柏言的胳膊。 “让岳公子担心了。”曲柏言微微皱起眉,将手抽出,向旁边移了几步,却不再看岳茗萧。 岳茗萧见曲柏言这很明显是在疏远自己,知道那日他来找自己定是被自己的态度弄得心寒了,回身轻轻关上了门,“你生气了?” “没生气,也没什么好生气的。”曲柏言站在原地说。 “你来找我,我却那样对你,换做是我也会不高兴的。”岳茗萧说完上前几步,低着头看着眼前这个几日不见竟然瘦的不像样子的曲柏言,忽然伸手摸着他的脸,温柔的说道:“你瘦了,是病了么?” 曲柏言别过脸,摇了摇头。 岳茗萧有些无奈,又向前迈了几步,“前些天我去鸿瑞楼找你,他们说你出门了,我就一路追了过来,没想到竟然在这儿找到了你。” 曲柏言静静的听着,依旧低着头。 “曲柏言,我那样对你是事出有因,那日我去鸿瑞楼找你看到汪诚羽进了你的房,我承认我很生气,然后就离开了。你来找我那天,我的确还在气头上,但是其实那天我家中确实有事。你那么难过的离开,我也很不舒服,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岳茗萧说完就讲曲柏言搂在怀里,“别再生我的气,我很想你,很想很想,我不太会说话,不会表达。曲柏言,你愿意信我么?” “你怎么能这么对他呢!”鸿霜忽然推门进来。 相拥的二人也是愣在当场。 第二十五章 “你怎么能这么对他呢!”鸿霜忽然推门进来。 曲柏言一愣,连忙从岳茗萧的怀中挣出,“鸿霜……” 鸿霜看着岳茗萧愤愤地说,“我们花巷中人,一生中能遇到自己真爱的人机会不多,平日人来人往的都是金钱的交易罢了。我自幼跟着主子,我知道主子虽然看上去高傲冷漠,但是实际上是感情最为细腻的。他第一次这样动情的爱上一个人,可是……可是却弄得一身如此的狼狈!既然什么都给不了他,为何当初却来招惹他!” “鸿霜,闭嘴!”曲柏言怒斥道,然后忽然跌坐在椅子上,痛苦的咳嗽起来。 “主子!”鸿霜连忙倒了碗水递到他面前,“主子,您别生气,鸿霜不说了,鸿霜不该惹您生气。” 岳茗萧慢慢的蹲下身,看着那咳嗽的涨红了脸的曲柏言心疼万分。 他转脸看了看一旁的鸿霜柔声道,“我跟他说一会儿话,你放心,我不会再伤害他,我保证。” 刚刚看到二人进屋的时候,鸿霜刚巧从车夫那边回来,开始不确定来人是谁,但是偷偷在门外停了一会儿之后,才知道来人竟是岳茗萧,心中的怒火急升,便毫不思索的推门进来。 鸿霜也没表态,站在旁边见曲柏言的情况好了,觉得还是为自己的鲁莽觉得不妥,转身出去了。 “你病了?”岳茗萧轻声问道。 曲柏言没否认,试图起身,却被岳茗萧用力的按在座位上,然后等着眼睛死死地看着岳茗萧,“你让我起来!” “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说,你别再动气了行么?”岳茗萧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手中的力道也是慢慢的放松了些,“染上风寒了?是那日来找我之后病的?” “跟你没关系,我伺候了客人自己没注意才这样的。” 岳茗萧一愣,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气话,可是心中却为这此纠结万分,甚至有种冲动把曲柏言按在床上。 二人都静了半晌,岳茗萧才勉强笑着说:“看大夫了么?有按时服药么?胃口……” 曲柏言忽然挣脱那股力量站起身,快步的离开了岳茗萧的身边,冷声道:“岳少当家来问这些,让妙言我真的觉得受宠若惊。如果你还想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那么就省省力气吧。” 岳茗萧压着心中的火,去鸿瑞楼想找曲柏言解释清楚那天的情况,得知他被安排出去接客时,竟然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那时在陵城发生的一幕又重现在眼前。快马加鞭的一路寻着他们,脑子里都是一定要赶在他们到之前找到曲柏言,一想到他要躺在哪个男人身下的时候,岳茗萧就觉得自己难受的都无法正常呼吸了。 岳茗萧慢慢的站起身,努力的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走上前一把拉住曲柏言,“你是觉得我在玩弄你么?” 曲柏言侧着身子,脸上还是刚刚那愤怒的表情。 岳茗萧心中一痛,稍微用力将人拽到面前,忽然吻住了那他想念的都快要发狂的嘴唇。 曲柏言大睁着双眼,虽然不敢置信,可是身子却没有挣扎。 岳茗萧喘着粗气紧紧的搂着他,“我想你,是真的!” “别骗我了,我受不住,真的受不住……”曲柏言还未说完,却已经泪流满面,“我好想像平凡的人那样,可以无可估计的追求一些东西,但是我就是我,这是命中注定的。我不强求可以留在你的身边,但是你可不可以真心的对待我,在我们还能在一起之时?” “言儿……我会尽我所能的给你,只要你还爱着我,我就不在乎别的。” 曲柏言摇摇头,从怀抱中挣脱,幽幽的说道:“开始就是个错误,纵使你我两情相悦,就像你说的,我们并非同路中人,即使不是现在,也终会发生的。” “曲柏言,你不许说这些!”岳茗萧低声的怒吼。 “岳茗萧,其实你我的心里都清楚,我们之间,到底有多少可能呢?谁会爱上一个不净之人?我十几岁就出来接客,连我自己都厌恶自己,何况是别人呢?我不是不配去拥有爱情,而是不敢,命运还是会让我孤独一生。”曲柏言说完瘫坐在椅子上,掩面而泣。 岳茗萧呆立在几步之外,痛苦的看着他,他想过去再抱住他,可是却犹豫了。自己已经被曲柏言的那一番话弄得痛彻心扉,他心疼眼前那个浑身抽泣的发抖的人儿,可是他自己心里清楚,虽然他爱他,可是打从骨子里还是有所顾虑的。 “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轻易跟你分开的,无论你怎么想。”半晌之后,岳茗萧淡淡的说。 曲柏言抬起脸,忧伤的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神经中的什么断开了,他甚至想拉起岳茗萧就那么洒脱的逃跑,二人浪迹天涯,从此逍遥快活。可是他犹豫了,岳茗萧真的跟自己想的一样么? 岳茗萧说他会回福蓉花巷等着自己,等他出位回来,无论多久都等。 曲柏言也比之前更加憔悴,从那日之后一言不发,总是失神。 鸿霜心疼的不得了,那天岳茗萧离开的时候对自己说,要好好的照顾妙言主子,他会回到福蓉花巷等妙言回来。其实鸿霜并不讨厌岳茗萧,只是替主子觉得不平,主子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在这种事情上无法自拔,她不明白,她也不想明白,只求妙言的身体能够赶快好起来。 “主子,喝点儿水吧。”鸿霜掀开车帘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水。 “哪儿弄来的?”曲柏言问道。他们赶路正巧来到一处农庄附近,曲柏言见鸿霜指了指不远处的房屋,然后低下头慢慢的喝着。 “主子觉得最近几日服下这些药觉得好些了么?”尽管最近曲柏言的咳嗽有所缓解,但是还是很是在意。 曲柏言用手擦擦嘴角,点了点头,“已无大碍,你就别担心了。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到地方。” “可能还需几日行程。”鸿霜说完掏出点心摆在一旁,偷偷的瞧了瞧曲柏言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主子,您和岳公子……?” “我跟他……我自己也不清楚。”曲柏言叹了口气说道。 鸿霜在一旁瞧着,也不再多言。 “快去禀报夫人,妙言公子到了。” 几日后几人到达目的地,在城中的一座豪华的府邸门口,曲柏言慢慢的下车,刚刚说明来意,便很快有人进门回复。 鸿霜四下看了看,小声的在曲柏言的耳边说,“主子,这家真阔绰。” 曲柏言点点头,这府邸跟陵城的秦府不同,虽不及秦裴东的院落那般奢华,倒是也有自己的一番风味。门外两个十分显眼的白玉柱屹立两侧,雪白的墙面竟然画着两幅栩栩如生的孔雀图,只是不知为何,这孔雀看起来倒是很有凤凰的意思,也许是为了不那样的显眼,毕竟凤凰的图案可不是普通人家可以用的。府门正中间赫然的挂着一块锃明瓦亮的牌面,上面“曾府”二字尤为清晰。 不多时,从门里走出一人,并不是刚刚禀报的那个杂役,而是一身砖红色绸缎,头戴黑色绒毛帽子的男子。男子见到几人之后,目光便定在曲柏言的身上,躬身施礼道:“请问阁下便是鸿瑞楼的妙言公子?” 曲柏言微微点头,“在下正是妙言。” 男子伸手扶过曲柏言的胳膊,连忙说道:“夫人恭候多时了,小的是曾府管事的曾益,妙言公子您里面请。” 沿着院落的石路走了不多时,就见到正厅的八仙椅上坐着一个夫人,从穿衣打扮的高贵气质来看,应该就是刚刚曾益口中的那位夫人。 女人见人来了,连忙起身迎了过来,上下的大量起了曲柏言。 曲柏言面色从容的看了看身旁的曾益,见他也没多做介绍,不禁问道:“您就是曾夫人吧?” 女人宛然一笑,“是曾少夫人。”说话声音甚是好听。 曲柏言这才发现这位曾少夫人不过三十岁的年龄,额前的碎发整齐的盖住额头,发髻规规矩矩的梳在脑后,发间的珠子发簪散发出夺目的光芒。一身藏蓝色的绸缎,上衬精致绣工的花朵,显得特别精神。 “妙言见过曾少夫人。”曲柏言礼貌的说道。 曾夫人还在细细的打量着曲柏言,半晌才笑着说:“妙言公子这几日奔波颇为辛苦,先好好休息休息。” 恭敬不如从命,曲柏言本来还想多问问,却没有开口。 刚刚喝过茶水躺在舒服的床上,曲柏言眯起眼睛觉得困意袭来刚打算小睡一下,却听见门外轻轻的敲门声,鸿霜连忙去开门,发现是曾少夫人。 “打扰妙言休息了吧。”曾少夫人身后跟着两个下人,手里拿着炭火炉和棉被。 曾少夫人见妙言坐起身,连忙说道:“你好生休息,我就是不放心,过来看看你缺什么东西不。” 曾益站在身后连忙让下人把火炉安放在房间中央。 “虽然不是冬季和雨季,但是这院落中潮气也大,让这火炉子烤一烤,住着也能舒服些。”曾少夫人笑着说道。 “曾少夫人太客气了,这儿已经很好了,别麻烦了。”曲柏言慢慢的站起身。 曾少夫人一摆手把下人都吩咐出去,坐在椅子上,忽然面色变得不像刚刚见到那般,很是哀怨。她看了看曲柏言,为难的说,“妙言兄弟,我是北方人,急性子,这心里有什么话都藏不住。” 曲柏言坐在旁边说道:“夫人有何话当说无妨。” 曾少夫人叹了口气,“妙言兄弟可能不记得了,我家相公,曾经是鸿瑞楼的常客。” 曲柏言一愣,问道:“不知少爷是哪位公子?” “我相公曾一峰。曾家从老爷子那辈儿就开始经商,现在也可谓是富甲一方。你可能不记得,他那时正好在你们那儿办差,在鸿瑞楼见过一次你,从那以后,就魂不守舍的,现在竟然相思成疾。我始终不明白,他为何就那么钟情于你。”曾少夫人说完竟然哽咽了。 曾一峰,曲柏言当然没听过。且不说别的,每日里想见妙言的人多了去了,他不可能每个都记得。只是如果因为倾慕自己相思成疾而花重金请自己过来,这还是头一次听说。 “那少夫人找我过来就是为了给曾少爷医病?可惜妙言却没有那番本领。”曲柏言说完也觉得很无奈。 “妙言兄弟别误会,”曾少夫人解释道,“我自是知道这病还是需要大夫瞧,可是心病还须心药医,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夫人打算让妙言我怎么做?”曲柏言不解的问道。 曾少夫人停了半晌,忽然笑着开口道:“我为妙言兄弟赎身,嫁到我们曾府如何?” 第二十六章 “为妙言兄弟赎身嫁到我们曾府如何?” 曲柏言听完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着曾少夫人。 “怎么?不妥么?”曾少夫人也很是惊讶曲柏言的反应,“嫁到这里总比呆在那种风尘之地好吧。” “少夫人说笑了,我还没有打算离开鸿瑞楼。”曲柏言说完,脑子中竟然闪过岳茗萧的影子。 “那若是这般,我也不勉强你,不过你要帮我把我相公的病给调整好。钱不是问题,多少我都会付。”曾少夫人说的倒是爽快。 曲柏言忽然想到自打进了曾府,还未见到府内的老爷和夫人,不禁问道:“曾府内,只有少夫人和少爷住么?” “妙言是想问老爷和老夫人吧?”曾少夫人说道,“老爷和老夫人一直都住在相公的哥哥家,离这里也比较远,所以也不常过来。” 曲柏言点点头。 曾少夫人也觉得曲柏言刚来就说这些有点儿不太合适,又觉得打扰了人家休息,就先告辞了。 曲柏言想了半晌还是对这个曾一峰少爷没有半点儿印象,自己也有些迷糊,不知道这曾少夫人给自己找来,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翌日清晨,曲柏言就被院子里一阵阵慌乱的脚步声吵醒,恰巧鸿霜披着衣服也推门进来。 “外面怎么了?”曲柏言撑起身子问道。 鸿霜打了个哈欠,“不知道,宅院里好多下人跑来跑去的,我刚刚好像听到正宅有人在砸东西。” 曲柏言皱着眉,这刚刚在曾府住了一夜就这么不得安宁,怕是以后麻烦的事情还在后面。 正想着,忽然听到有人轻轻的敲门,鸿霜连忙应了一声。 “请问妙言公子醒了么?少夫人请您赶快去前院一趟。”门外的人说。 曲柏言披上衣服就去了前院,还没来到正厅的门口,就看到屋门口的石地上砸坏了好多瓷罐,连烛台都被扔了出来,里面还不停地有人谩骂着:“都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们,尤其是你,给我出去!” 曲柏言站在原地,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声线判断,应该是一位年轻男子,如果没猜错的话,此人便是曾一峰。 “一峰,你别再闹了,你告诉我你到底要怎么样才好?”曾少夫人的哭声传了出来。 曲柏言连忙快步走到门口,正巧看到男子举起一个白瓷瓶,曾少夫人哭红了双眼,正跪在地上哀求着。 “曾少爷,您快住手!”曲柏言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曾少夫人。 曾一峰一愣,手中的瓷瓶忽然落地,众人都是吓了一跳。 曲柏言刚刚出来的急,脚上还未穿上袜布,这瓷瓶落地正巧在他的脚边碎开。曲柏言正用手拉着曾少夫人的胳膊,完全来不及躲开,瓷瓶的脆片正好将他的脚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顿时鲜血直流。 “主子!”鸿霜大叫一声,连忙蹲下身查看伤情。 曾一峰一把抱起曲柏言,冲旁边的下人吼了一句:“这里收拾干净了,赶快叫人拿创伤药来,快!” 曾少夫人也吓呆了,看到地上曲柏言流出的血迹才回过神,连忙跟过去。 曾一峰一路抱着曲柏言来到自己的房间,把人放在床上,忙蹲下身查看伤口,手忙脚乱的甚至不知如何下手。 “让我来吧。”曾少夫人拿着药膏走了过来。 曾一峰起初还不愿意让开,后来发现自己真的有些多余的时候,还是乖乖的起身,在一旁焦急的看着。 曾少夫人熟练的将伤口处理好,然后抬起头抱歉的说道:“妙言兄弟,对不住了,本是请你来做客,却还是连累了你。” 曲柏言笑着摇摇头,抬眼看了一眼满脸惊讶的曾一峰,“曾少爷,您大清早的闹什么脾气?” 曾一峰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曲柏言,被曲柏言这么一问,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曾少夫人转过头看了看自己的相公,哭过的双眼还未消肿,但是看到曾一峰这一副老实的模样不禁笑道:“难得你不闹了,我把妙言给你请来了,这下你高兴了吧。” “妙言见过曾少爷。”曲柏言慢慢起身说道。 “快坐下!”曾一峰连忙上前扶住曲柏言,然后呆呆的看着这张绝美的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真的是妙言!真的是!” 曾少夫人示意下人都出去,然后拍了拍曾一峰的肩膀说:“不许再闹了,你和妙言兄弟好好聊聊。” 曾一峰抱起曲柏言又放倒在床上,小心翼翼的坐在床边问:“疼么?” 曲柏言摇摇头。 “我不是故意的。”曾一峰皱着眉说着,竟然有几分孩子气。 “呵呵,如果曾少爷是故意的,也未必能这么准。”曲柏言笑着说。 “我是自幼习武,功夫还是了得的,你还别看不起我。” 曲柏言这才仔细的看了看曾一峰,硬挺的鼻子,眉眼间很是有阳刚之气,不像是花巷中的男人那样的妩媚。这见到真人了,倒是觉得有几分眼熟,可是又说不出是何时见过。 曾一峰见妙言这样盯着自己,竟然又伸出手抚上美人的脸颊,眼神中闪烁着几分的陶醉,“妙言,你可记得我?” 曲柏言摇摇头。 曾一峰继续道:“一年前,我曾去过鸿瑞楼,那次喝醉了跟别的客人争斗起来,还受了伤,是你帮我包扎的,记得么?” 曲柏言这才回忆起来,怪不得觉得曾一峰眼熟,他还清楚的记得那次:刚刚送客人出门,就在大堂看到两个人挥剑战在一起,其中有一个站的摇摇晃晃的便是曾一峰。曾一峰明显是看到妙言之后因为失神才被对方伤到,当时就是曲柏言给曾一峰扶到房间替他包扎伤口的。 “想起来了么?”曾一峰又问道。 曲柏言点点头,“我们鸿瑞楼难得会有人闹事,曾少爷这算是为数不多的。” 曾一峰忽然笑了,侧过身子看着门外说:“我没想到薇姐竟然真的把你给请来了。” “薇姐?”曲柏言皱着眉问。 曾一峰起身给曲柏言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说:“我夫人,你口中的曾少夫人。” “那曾少爷的病?”曲柏言见曾一峰一切都很正常,所以有些怀疑曾少夫人说他得的是相似病到底有多少水分。 曾一峰一愣,不太明白曲柏言话的意思,忙问:“病?” “没什么。”曲柏言喝了一口水说道。 午饭的时候,曲柏言被请到饭厅吃饭。刚进门就见曾少夫人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妙言,快坐。”曾少夫人说。 曲柏言刚坐下就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回过头见曾一峰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衣冠楚楚的也出现在了饭厅。 曾少夫人面露喜色,“一峰,快来吃饭。” 曾一峰端端正正的坐下,扫了一圈桌上的饭菜,冲曲柏言说:“有你爱吃的么?” 曲柏言向来不怎么挑食,更何况这一桌子的美食也确实让人看着就很有食欲,听到曾一峰的问话连忙点点头说道:“都可以。” 曾一峰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肉放在曲柏言的碗中,“这鱼应该是薇姐做的,闻味道就知道了。” 曾少夫人笑了笑,“快吃饭了,一会儿都凉了。” 一顿午饭,曾一峰不停地给曲柏言夹菜,弄得曲柏言觉得甚是别扭,在正式少夫人面前竟然如此这般,换做是谁估计都得掂量掂量。不过曾少夫人倒是没什么异常,很正常的吃饭,也不时的和二人说话谈天,这才让心存疑虑的曲柏言轻松了不少。 饭后,曲柏言因为早上起得比较早,就回去睡了个午觉。恍恍惚惚的听到门外鸿霜在跟谁说话,便忙坐起身问怎么回事。 鸿霜连忙推门进来,“主子醒了?曾少夫人刚刚过来,我说您正睡着呢,她就先回去了。” “不碍事的,我不睡了。”曲柏言说完起身穿衣,待穿戴整齐了才去了正厅。 曾少夫人正坐在正厅饮茶,见曲柏言来了忙说,“妙言兄弟是不是被我吵醒了?” 曲柏言有些无奈,这刚来曾府一天的时间,就被吵醒两次。 “曾少夫人找我有事?”曲柏言坐在一旁问道。 “那我也就明说了吧,妙言兄弟能看出来,我跟我相公的感情不是很好,我比他年长几岁,那时也是他父母安排的婚事,所以他一直都不愿意。”曾少夫人缓缓的说,“我们成亲几年来一直无儿无女,其实并不是别的问题,而是我与他同房的时间甚少,他也几乎不碰我。” 曲柏言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位落落大方的美丽妇人,竟然能这样平静的说着自己的事情,就好像说的是别人的故事一般。 “我难得看到一峰能这么开心,尤其是今天看到他看你的眼神时,那时我认识他之后他不会露出的表情。”曾少夫人说完看着曲柏言,满眼的平静。 “我现在还不知道夫人找我来到底为何?曾少爷也没有相似之病,这与您开始对我说的完全不同。”曲柏言疑惑的问道。 曾少夫人低下头沉思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打破平静道:“妙言兄弟,你能帮我挽回夫妻之情么?” 这句话说完完全让曲柏言不知如何是好,他有些为难的说:“少夫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与二位非亲非故,也不是故交,我如何帮您这个忙?” 曾少夫人惨淡的一笑,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我知道一峰喜欢上了你,我能为他做的也就是这些,千里迢迢的把你请来,就是为了博他一笑。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可是我也真的怕会失去他。” “少夫人,您这让我……”曲柏言知道来龙去脉后就觉得这事着实是荒唐的很,正房夫人为了挽住丈夫的心,竟然请来丈夫的意中人,这于情于理都甚是不妥。 曲柏言站起身正色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妙言这次之行算是白来了,我们也根本帮不上忙。”说完就打算出去,结果几个下人竟然拦住了去路。 “少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曲柏言皱着眉回头问道。 曾少夫人站起身,面露难色,半晌才道:“妙言兄弟,一峰出门不在府上,现在我只求你留在这儿几日,好好陪陪一峰就好,出位的钱我会加倍的给你的。我比一峰年长三岁,可是他就是不爱我,至今我也没有孩子,我也是没有办法了,算是我求你了行么?”说完竟然跪在曲柏言面前,掩面而泣。 “少夫人,这可使不得,您快起来!”曲柏言连忙上前扶起曾少夫人,“我留些日子,这帮我不知道能帮多少,但是我会尽我所能。” 第二十七章 曾一峰刚回府上,就看到曲柏言和少夫人坐在正厅有说有笑聊得正起劲。二人见曾一峰回来了便起身施礼。 “相公回来了。”曾少夫人上前结果曾一峰手中的一个纸包,“这买的是什么?” “妙言来了也没多做招待,今天出去办事正巧路过翠如轩,买了些点心带回来了。”说完冲曲柏言一笑。 “曾少爷您太客气了,府上如此细心的招待妙言,着实让妙言受宠若惊了。”曲柏言说道。 曾少夫人命下人拿来盛器装点心,曾一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忙对曲柏言伸手,“妙言快坐,我们说说话。刚刚你们在聊什么?聊得如此开心?” “还能聊什么?说些我们府上的家常事罢了。”曾少夫人也坐了下来。 曾一峰看上去心情甚好,不禁也跟着二人谈起家常来。 曲柏言也被这种氛围带动的心里暖暖的,从表面上看去,夫妻二人的感情确实没有什么异常,为什么曾少夫人会有那种打算呢? 一连住了几日,在曾府的生活倒是过得很是滋润。曾少夫人知道曲柏言前些日子染了风寒,还吩咐厨房每日都精心熬汤给他养身子只是却很少再提及之前的要求。曲柏言心中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解答,如果单单是找他过来这边调养,那么曾府这一笔单子的金额可谓不少,想必曾少夫人有所隐瞒,并没有对曲柏言说实情。 夜晚还是有几分凉意,曲柏言披了件衣服坐在挺远的石桌旁,想起岳茗萧就觉得甚是惆怅。 “他在做什么?”曲柏言喃喃自语。 其实心里都清楚,可是牵挂的那颗心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收住,就好像岳茗萧身上有一根无形的线牵动着自己一般,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甚至现在即使没有见到他,却也被那种感觉吸引着。 如果没遇到,是不是就不会这样难过? “妙言兄弟。” 身后传来曾少夫人的声音,曲柏言连忙起身问好。 “别客气,快坐。”曾少夫人笑着说,“我让厨房给你熬了些参汤。”说完让下人端到曲柏言的面前。 “少夫人,恕妙言直言,您这次找我过来,如果只是为了这么款待我?那么我觉得我还是不要继续在曾府待下去了。”曲柏言忽然起身毕恭毕敬道。 曾少夫人倒是没觉得意外,慢慢的站起身静静地看着曲柏言,“之前我说了,其实我只是希望你能留在这儿陪一峰一些时日,待他的情况都好了,我自然不会留你。”说完端起参汤端庄一笑,“喝了吧,这也是我的心意。” 白天曲柏言都醒的较早,闲来无事就在院落里逛逛。 “主子,我们离开福蓉花巷也十几天了,这不出来不知道,原来还挺惦记鸿瑞楼的。”鸿霜在身旁说道。 曲柏言轻声笑了,“不知道是哪家丫头说的,只要不在楼中呆着,去哪儿都好。” 鸿霜知道曲柏言说的是自己,连忙小声说:“主子就别总取笑我了。” 说句实话,曲柏言自然也很是怀念在福蓉花巷的日子,虽然很多时候都为了生意的事情觉得恼火,但是跟大家有说有笑的日子也总比在这院落中闲来无事强得多。 毕竟,这里没有岳茗萧。 “妙言,原来你们在这儿。” 曲柏言抬起头看到曾一峰朝这边走来,从穿着上看,今天应该是没有出门。 “曾少爷。”鸿霜连忙问好。 曾一峰笑了笑,转过头对曲柏言说,“刚刚去你房间找你,见你不在,我还想你们是不是待的烦闷出门去逛了呢。” “我们人生地不熟,更何况也不好出去逛。”曲柏言道。 曾一峰想了想,道:“等这几天没什么事情,我带你们好好出去玩儿玩儿。” 曲柏言看了眼曾一峰手中的宝剑,“曾少爷刚刚是在练剑么?” “我从小习武已成习惯,一日不练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曾一峰抽出宝剑,光阳下泛着金灿灿的光芒。 “那曾少爷什么时候也给我家主子练几招瞧瞧?”鸿霜在一旁说道,见曲柏言一眼瞪过来,连忙吐了吐舌头。 “妙言想看么?”曾一峰认真的问道。 曲柏言笑着说:“曾少爷不用勉强,鸿霜也是不懂事,乱说的。” 曾一峰忽然拉起曲柏言的手,柔声道:“既然想看,那我就献丑了。” 曾一峰说完就跳出几米开外,亮出手中明晃晃的宝剑,“妙言,看好了,这段功夫是献给你的。” 一招一式完全不是三脚猫的架势,招招充满力量,宝剑如同长在他的身上一番,出剑力道重而准,收手麻利,连曲柏言这种外行人都连连惊叹这必定不是几年光景可以练就的。 “妙言觉得如何?”曾一峰收招跳到二人面前。 “曾少爷这一招一式都让人连连惊叹。”曲柏言婉然的一笑,就惹得曾一峰觉得喉咙发干,目光无法移向别处。 曲柏言当然知道现在的状况,轻咳了一声,然后道:“曾少爷想必也累了,回去休息休息吧。”说完就要拉着鸿霜离开。 “妙言。”曾一峰忽然叫住他,半晌才道:“去我房间陪我坐坐如何?” 这刚一到房间,曾一峰就从身后紧紧的搂住曲柏言,不停的用脸颊蹭着他的白净的脖子,“妙言,妙言……我想要你都快疯了……” 曲柏言想起了曾少夫人的嘱托,只好顺从的站在原地,慢慢的调整呼吸。 “妙言,你可知在这之前,我夜夜都梦到你,就是这么紧紧的抱着你,抚摸着你,我怎会变的如此?”说完用手拉开曲柏言的腰带,焦急的打开他的衣衫。 “曾少爷,您是有家室的人,玩儿心可以要,但是万万不可想得过分。”曲柏言转过身,微微说道:“我们风尘之人固然千娇百媚,但是也不及家人的千万分之一。” 曾一峰哪里还有心思听那么多,眼中的欲火完全被曲柏言那一张一合的嘴挑逗的蓄势待发,忽然间的吻了下去。 唇瓣被疯狂的啃咬着,曲柏言觉得一阵吃痛,恍惚间他听到屋子里有什么响动,可是瞬间又被曾一峰的热情所主导。想起自己的使命,只好顺从的闭上眼睛。 “夫人,他这一直不醒,不会有什么闪失吧?”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说话,可是曲柏言全动弹不得,也无力睁开眼。 一个女人轻哼一声:“药都是按照师傅给的量下的,应该不会有事,忍了这么长时间,不差这一哆嗦。你赶快去看看师傅是否回来了,吉时若是到了,别耽搁了正事。” 之后一阵脚步声,应该是开始说话的那个男的出门了。二人的声音很熟悉,可是曲柏言现在的脑子就像是坏了一样,无法正常的思考。 刚刚那男的唤女人“夫人”,莫不是?曲柏言一惊,他甚至不敢往下想。为何全身都动弹不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忽然有人捏着他的脸,力量不大,却也足以造成肌肉的吃痛。 “男人就是喜欢这么没用的东西,光是脸好看有何用?能生孩子么?”那女人说。 曲柏言这才反应过来,说话之人,竟然就是曾少夫人。 “为这么个东西魂不守舍的,竟然还真的搞在一起了!不过你们不弄到一起,我怎么抓到把柄呢!”曾少夫人说完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不省人事的曲柏言,慢慢的站起身坐了下来。 “夫人,师傅回来了。”之前那男子说道。 曲柏言费力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自己被吊挂在房间的中央,曾一峰还躺在床上,看样子也是在沉睡着。刚刚说话的人果不其然就是曾少夫人,那男子就是曾府的管家曾益,身后还站了一个身穿黄褂之人。 “呦,醒了?”曾少夫人勾起嘴角,饶有兴趣的看着曲柏言,“睡得可好啊?妙言兄弟!” 曲柏言皱着眉挣扎了几下,此时才发现自己全身赤裸,不禁说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曾少夫人走到他跟前打量了一番,“两个男人也能如此这般,还真叫我恶心!”说完啐了一口在曲柏言身上。 “你开始说的那些,都是骗我的?”曲柏言浑身酸痛,额角的冷汗直流,想必是被下了什么药的作用。 曾少夫人冷笑道:“哪个女人能慷慨到任其丈夫在跟别人为所欲为?我倒是很愿意跟她认识认识。你别费力挣扎了,这几日参汤的功效已经显现出来了,你别妄想像正常人一样的活动。再说了,即使再挣扎,过一会儿,也是无力回天。” 曲柏言怔住,这一连多日饮用曾少夫人亲自送来的参汤,没想到竟然成全了她的阴谋。怪不得最近几日总是觉得异常疲惫,原来是药物所致。 黄褂之人走上前看了看曲柏言的情况,对曾少夫人说:“夫人,一会儿取了您的血喂少爷服下,然后同时将这妖孽的心脏挖出配与我做的符咒放在火中一起燃烧,少爷的心意以后再不会落在别人身上,而且还会彻彻底底的忘了这妖孽。” 曲柏言觉得周身一阵冰冷,他们刚刚说什么?要用我的心脏?这都是什么邪门歪术!给自己骗来莫非就是要杀了自己不成?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一定要逃出去,从刚刚开始也没见到鸿霜,难不成已经遭遇了不测? “救命!救命!”曲柏言哑声叫道,可是声音太小了,况且这是在曾府,谁又会来救自己,连当事人曾一峰都已经不省人事了。 “你可以留些时间忏悔一下自己的过往,下辈子投胎做个畜生来抵消今世勾引人夫的罪孽吧!”曾少夫人说完仰面大笑,尖锐的声音在这入夜时分显得尤为瘆人。 曲柏言感觉到了那入骨的绝望,想必是真的不能活着回去了,没想到还连累了鸿霜,那孩子还什么都不懂,就这么跟着自己一起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你们放了鸿霜,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曲柏言用尽全部力气轻声的吼着。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曾少夫人坐到床边冷冷的说。 岳茗萧,我没想到我这辈子会这么短,不过也好啊,如果有来世,我可不可以做一个凡人,跟你相爱?曲柏言这样想着,眼睛竟然湿润了。 “夫人,吉时已到!”黄褂之人说完见到曾少夫人微微点头,手中拿着尖刀就朝这边走来。 曲柏言已经放弃了挣扎,目光早已变得涣散,他出神的看着窗外,等待着一切的来临。 黄褂之人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曲柏言只见到一束寒光,接着胸口一痛,温热的液体滑过皮肤。 “一峰,马上你就可以永远留在我身边了,我说过,我会带你好,可是为何你就是不爱我呢?”曾少夫人幽幽的说着,然后拿起刀割向手腕处,顿时鲜血直流。流血处被抵在曾一峰紧闭的双唇上,鲜血缓缓的流入他的口中。 曲柏言疼得似乎已经神志不清,黄褂之人见时辰恰好,手中下刀的力度也加重了,仿佛能够探到那疯狂跳动的心脏一般。 屋子的人都屏住呼吸,曾少夫人的眼中满是疯狂的眼神,她似乎已经变得极为不正常,转过头狂笑着对躺在床上的曾一峰说:“一峰,你看啊,那个勾引你的妖孽马上就可以魂归了,以后再无人破坏我俩。” 曾一峰恍惚间苏醒过来,看到眼前的曾少夫人也吓了一跳,费力的想要坐起,可惜却使不上力气。他听到了耳边传来惨叫,连忙朝声音出望去,却见到妙言此时全身是血的挂在屋内,正有一把尖刀在他的胸口处扎着。 “一峰,这仪式马上就结束了,马上你就可以不那么痛苦了,你就会忘了他,永远忘了他!”曾少夫人将头靠在曾一峰那因为愤怒而上下起伏的胸口,手腕处的伤口还在流着血,染红了大片的被褥,“一峰,以前我们多好,你若是能像以前那样粘着我该多好?为何偏偏与我成亲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曲柏言觉得意识已经撑不住了,他费力的睁开眼睛,全身止不住的抖动着,已经开始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忽然门被踢开,大家都是一惊,只见曾益试图伸手过招,却被那人一掌打到,顿时口吐鲜血昏死在一旁。 黄褂之人吓得刀都落在地上,连忙拔腿要跑,却被那人伸手掐住脖子,从地面邻起。 “你敢伤他?”那人说出话之时,曲柏言才隐约的看清。 竟是吴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