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质偶像——小谧
小谧  发于:2014年0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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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莐:你现在可是优质偶像,抬头挺胸提臀,注意形象! 舒莐:这次,换我包养你吧! 白至凌:…… 简言之,就是已然分手的娱乐公司大BOSS和娱乐圈当红偶像灵魂互换的故事…… 内容标签:娱乐圈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舒莐,白至凌 ┃ 配角:粉多 ┃ 其它:娱乐圈 第一章 不管是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换了一张脸,一定都会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惊悚的事情吧。 而且,换的这张脸,不是其他谁的脸,还是自己前男友的脸! 白至凌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白皙得几乎看不见毛孔的好皮肤,狭长漂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略有些厚的红润嘴唇,以及右耳垂上一颗淡色的小痣…… 曾经无比熟悉的一张脸,以前所未有的角度看过去,感觉实在是诡异。 白至凌将指甲深陷在大腿上,真切感觉到疼。 于是他知道,这不是做梦。 他真的变成了舒莐! 那舒莐呢?!他该死的去了哪里?! 一向不管发生任何事总是泰然不变色的白大BOSS,此时此刻,面部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 他慌乱地回到卧室,摸出舒莐那支白色手机,本想直接拨自己的手机号,按完158三个数字后,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又关了数字键盘,打开舒莐的手机通讯录往下翻,结果翻了一圈都没找到自己的名字。 曾经在舒莐的通讯录里,他是“L”,后来变成“白”,再后来…… 耐着性子又翻了一遍后,他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所在,在自己那串手机号前,舒莐标注的竟是“老板”二字。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白至凌无暇多想,迅速按下了拨通键。 过了很久那边才接听。 “喂……”那端的声音低沉沙哑,语调带着一抹慵懒的意味微微上扬,白至凌确定那声音是自己的无疑,可是打死他也不会用这样的语调说话。 简直……简直是勾人! “舒莐。”他轻声唤了一句。 “嗯?”那边的人似乎稍微清醒了一些,“诶,你是谁啊,怎么用我的手机给我打电话……咦,我手里这个是谁的手机,这里又是哪里……” 白至凌吐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一些,“其他的先别管,你现在起床,去浴室,然后照一下镜子,记住,不管看到什么,不要惊慌。” 一分钟后。 白至凌没有听到任何惊慌失措、大呼小叫的声音,电话那端的舒莐照过镜子后,无比淡定地说:“于是现在这个状况是,我变成了你,你变成了我?” “是的。”白至凌着实佩服他的镇定。 不料…… “靠!为什么?!为什么你变成了美少年,我却变成了老头子,我太亏了!” “……”白至凌额上崩出一个黑色井字,咬牙切齿道,“这是重点吗,我们现在不是应该马上见个面,探讨一下这诡异的事件吗?而且,我只比你大六岁而已,怎么就成老头子了?!” 舒莐打着哈哈转移话题,“不是说要见面吗,你过来我这边还是我回我家啊?” 白至凌想了想,“我过去吧。” “行,不过可以告诉我,我现在到底在哪里吗,不会是你新欢的金屋吧?”舒莐揶揄道。 “你现在在嘉北小区,那是我新买的房子。”白至凌顿了顿,又加了句,“我没新欢。” 挂了电话,白至凌闻了闻身上熏人的酒气,皱起了眉。 他和舒莐在一起三年,对他可谓是知之甚深。他知道舒莐爱整洁,除非是夜里醉得不行了,不然绝对不会隔夜起来才洗澡。 舒莐昨晚到底几点回来的? 想起他和别人相携离去的背影,白至凌嗤笑一声。 到底是谁有新欢了。” 他也爱干净,受不了身上的味道,便去浴室洗澡。 脱光光给“自己”洗澡,白至凌洗着洗着,就开始陷入水深火热的境地,尤其是当修长白净的双手在他曾经流连过无数次的胸前、臀部和那个部位上揉搓时,他整个人仿佛要烧起来,这可不是一般的DIY,他自摸的是舒莐的身体啊! 男人在早上都容易激动,即使内里换了个芯儿,身体还是忠于本能反应。 白至凌仅犹豫了一会儿,就伸出了右手往下…… 在自己的掌心爆发后,望着雾气蒙蒙的镜子里那张泛着潮红的俊秀脸庞,他心底有点兴奋,有点空虚,还有点莫名的不好意思和愧疚。 他安慰自己,有欲望就该纾解,憋着对身体不好,他这也是为了舒莐好。 舒莐连续几年代言一个高档服装品牌,他的衣橱里塞满了商家免费给他提供四季服饰,想当年,这个品牌还是白至凌为他争取到的,作为他二十二岁生日礼物。 这个牌子走时尚小清新风格,白至凌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穿这个牌子的衣服,以前看舒莐穿觉得很不错的设计,现在轮到要“自己”穿上,却又觉得太过标新立异。 他很费劲地挑选,才选出一套看起来比较不突兀的白衬衣和牛仔裤。 穿上身后,才发现那件白衬衣的质地有些透,领子开得很下,扣子只有三枚,锁骨下大片肌肤若隐若现,裤子又设计得十分修身,鲜明地勾勒出本尊紧俏的臀部和笔直的双腿。 “妈的,这个设计师肯定是个色魔!”白至凌咒骂了一句,从衣橱里找出一件素净的米色线衫背心套上,遮住了胸前的大片春光,这才满意地出门。 舒莐的座驾是一辆嫩绿色的甲壳虫,白至凌有一次心情好,难得跟他开了句玩笑,说这车是二奶专车,舒莐平时是个好脾气的,没想到他这么一句玩笑话,竟然就让舒莐不高兴了,那之后舒莐就再也没开过这辆车,放在车库里任它长灰尘,也没买其他车,出入都叫助理洛帆或保镖云默接送。 现在已经是十二点十五分,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堵得厉害,白至凌烦躁地抓了抓头,认真思索起自己和舒莐灵魂互换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 时间倒退,回到昨天。 星期一,忙乱的一周又开始了。 红紫总经理办公室。 特助姬云正在向白至凌汇报他接下来一周的日程安排。 今天是靳琪二十二岁生日,早半个月白至凌就答应了他,要帮他庆祝,听到姬云说晚上有个周家的商业酒会,他想也不想地说:“让林副总去。” 姬云欲言又止。 白至凌抬头,看着他问:“怎么了,有话直说。” 姬云做他的特助也有三年了,清楚他的脾气,想了想,直言道:“舒先生从欧洲回来了,今天他也会去参加这个酒会。” 白至凌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姬云识趣地没再多言,继续汇报行程。 五分钟后,走出总经理办公室,他在心底轻嘲了一声,原以为舒莐在这位总经理大人心里多少会有一点不同,没想到结果也是一样。 临下班了,却接到总经理办公室的内线电话。 “酒会我还是自己去。” 白至凌不知道特助先生对自己的腹诽,陪靳琪吃过晚饭,撒了个小谎说公司有急事,匆忙赶到酒会现场。 周家这次酒会在启临酒店办的,来的人特别多,大部分都认识白至凌,一圈寒暄下来,他被敬了好几杯酒,整个人都有点醉了,愣是连舒莐的影子都没见到。 略带惆怅地走到露台,望着溶溶夜色,他有点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 都分手大半年了,之前一直没找他,也没怎么想过他,怎么一听到他回来了就这么急巴巴地想要见他,见到他又如何呢? “我只是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白至凌喃喃地自言自语。 然后他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十分矫情好笑,又不是在拍戏,难道还要对已然分手的对方说“你一定要幸福喔”? 算了,还是去找靳琪吧。 白至凌正打算离开,却不经意地看到楼下花园里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从一片阴影处走出来。 他们走到人工湖边,其中一个男人掏出了香烟,拿出两支,自己唇上含了一支,又递给对方一支。对方用火机点着了香烟,把火机递给男人,男人正要接过,他故意又放回自己口袋里,然后突然倾身,将自己唇边的烟靠近男人,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后退,两支香烟亲密地相触几秒,帮他点燃了香烟,然后退开。 男人背对着白至凌的方向,吸着烟,捶他一拳,骂了一句什么,对方哈哈大笑起来,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距离隔得太远,白至凌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夜色太暗,也看不清那两个人的脸,可是,凭他和舒莐在一起那三年,他绝对不会认错,那个正对着他的背影就是舒莐。 另一个男人是谁?! 等白至凌冲下楼,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此时舒莐已经看到了他,他的脸上一抹惊讶转瞬即逝,随后露出淡淡的笑容,白至凌再躲避已然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跟他打招呼,“这么巧。” “是挺巧的。”舒莐微微一笑。 “这位是?”白至凌问舒莐,目光却是落在他身边的男人身上。 男人身材颀长,长得很帅,头发是微卷的咖啡色,留得有点长,在后脑勺扎了个小马尾,鼻梁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挺斯文,身上穿着一身杏色的西服让他显得又时尚又年轻。 白至凌看着觉得有点面熟,却一时想不起他是谁。 他在打量对方,对方也在不客气的打量他。 舒莐指了指他们两个,简短地介绍:“白至凌,楚皓南。” 这两个名字,但凡来参加今晚酒会的人都不会陌生。 白至凌,红紫娱乐传媒老总。 楚皓南,S城首富楚氏二少。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挂上了然而客气的笑容,右手握在一起,就连台词都是一样的,“楚二少(白总),久仰大名。” 听着他们虚伪的客套寒暄,舒莐觉得无趣,“你们慢聊,我先回去了。” 白至凌正要开口,楚皓南抢先了,“我送你。” “好啊。”舒莐回答。 然后,舒莐跟着楚皓南走了,白至凌回了自己新买的公寓。 再然后,一觉醒来,他们灵魂互换了…… 期间发生了什么? 第二章 作为国内娱乐圈三大巨头之一红紫娱乐公司的大BOSS,白至凌的人生并不如外界所以为的那样一帆风顺。 他是家中独子,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均在他还没出生前就过世了,母亲白夫人也在他四岁时因病去世,只剩下父亲白渠一个至亲亲人。 白至凌对于白渠的感情是复杂的,母亲去世后,他还小,白渠又当爹又当妈,有一次他发高烧,迟迟不退温,白渠一个大男人抱着他急得整夜掉眼泪。然而好景不长,白至凌上小学一年级,白渠开了娱乐公司,事业开始蒸蒸日上时,父子两的感情也越来越淡漠。 红紫旗下有上百大小明星,那些想红想上位的艺人前赴后继地扑上来,自白至凌记事开始,他爸爸身边就没少过女人,那些女人犹如旅客,匆匆出现,又匆匆消失。偶尔也会有男星的身影出现,在圈里浸淫久了,难免染上圈里不知何时盛行起来的玩男人的坏风气,白渠也不能免俗,偶尔也跟着尝鲜。 刚开始,这些乱七八糟的风流韵事,白渠还会避忌着白至凌,慢慢地也就无所谓了,从白至凌八岁开始,他再也没有出席过他的家长会,没有关心过他的学业,也从不问他有没有朋友,开不开心,他溺在自己的成功事业和脂粉温柔乡里,沉醉不醒,浑然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儿子,也忘记自己会对儿子产生什么影响。 因为他的特殊职业和行事作风,白至凌各方面都早熟,尤其是很小就知道男人和男人怎么回事。 他十一岁时,白渠再婚了,对方是一个身材火辣的平面模特,名叫徐娜,婚后她转型当起了演员,白渠为她砸了很多钱拍电影,可惜她演技实在太挫,仗着老板娘的身份又爱耍脾气,工作人员不待见她,观众也不买她的账。白渠过了新婚的劲儿后,不乐意拿钱打水漂了,两人开始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吵来吵去,结婚不到一年就离了。 过了仅仅一年,白渠再次结婚,这第三任妻子也是圈里人,一个出身书香世家,在电视上走白莲花路线的温柔知性的外景主持人虞紫叶。白渠十分宠爱这位妻子,给她买房买车,亲自给她找各种工作资源,还把她父母接到Y市,还给她家三姑六婆的儿子、女儿都安排了工作,他激情澎湃得犹如初次恋爱的小伙子。 白渠的春天来了,白至凌的苦难也随之到来了。 白渠之前的老婆徐娜,对白至凌还算有自知之明,表面极力讨好他,偶尔在背后嚼嚼舌根,并不敢以后母身份自居,跟他硬碰硬。 后来的这个主持人老婆虞紫叶,风格完全不一样,白至凌觉得她不该当主持人,而应该去做演员。她的演技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演员都要炉火纯青。 他从没见过一个女人,可以用巫婆般恶毒的表情和语气诅咒他早点跟他的死鬼妈而去,在白渠从房间出来后,马上又换上甜美可人的笑容问他想不想吃她亲手烤的草莓蛋糕。他也从没见过一个女人,会当着他的面把泻药倒进自己的汤里,面色不改地喝下,然后按着绞痛的腹部到白渠那里哭诉说,不管白至凌怎么对她有偏见,怎么作弄他,她都会怪他,只怪自己不会当人后妈…… 因为她,白渠揍了白至凌不知道多少次。 白至凌喊过几次冤,可是白渠就是不相信他,渐渐的,白至凌也就死心了。当虞紫叶再设计陷害他时,他什么都不说了,默默地挨下父亲的拳头。 因为虞紫叶,白至凌对女人彻底失去兴趣,她让他见识到了女人深不见底的叵测心机,她让他的少年时期充满了各种不快和叛逆的念头,原本一个有些忧郁沉默的男孩,慢慢成长为面容冷漠,心中满是戾气的少年。 那段日子,唯一的安慰是他有两个很好的朋友,可惜后来,他辜负了其中一个,又与另一个绝交了。 高三快毕业时,白渠和虞紫叶离婚了,白渠当场抓到虞紫叶和一个男人在床上。离婚的当夜,白渠喝得醉醺醺的,对白至凌说:“儿子,其实我知道这些年她对你做了些什么,我都心里有数,爸爸对不起你,为了那个女人,让你受苦了……呵呵,现在,我得到报应了……” 白至凌冷冷一笑,一言不发地上楼。 他不会告诉他,其实他早就知道虞紫叶和那个男人的关系。 当时没说,一方面是因为对父亲已经彻底失望,心想自己跟他说了他也不会相信,另一方面,他也存着一份幸灾乐祸的心。 看他如此伤心,没有丝毫怜悯,只觉得痛快。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如此冷漠,白至凌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冷血动物了。 二十六岁接手红紫,成为公司新任掌门人后,白至凌大刀阔斧实行改革,对于那些送上门的艺人,他眉毛都不会抬一下,他觉得脏和恶心。 他从不和圈内人交往,在圈内的朋友也屈指可数,在他看来,那些表面光鲜的明星,只是工作伙伴和摇钱树而已。 在公司里,他是冷漠严厉,浑身散发着禁欲气质的大BOSS,私下里,他是生活单调无趣的超级宅男。 谁能想到呢,大BOSS晚上的最爱,不是搂着美人翻云覆雨,而是喝着卡布奇诺玩飞行棋。 唯一知道他这一爱好的人是他的好友天王郑亦为,有一年他生日,郑亦为送了他一副找人专门定制的纯金迷你飞行棋,嗤笑他道:“你丫真是闷骚到了极点,赶紧找个人吧,不然该变态了。” 白至凌呵呵两声,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和郑亦为,在他最叛逆最躁动的年纪相识,郑亦为阳刚帅气,性格、脾气都很好,他是白至凌见过的最干净的男人,即使后来贵为天王,也不改最初,一直这么亲切随和。 白至凌对他有过遐想,隐晦地向他表示过,可惜郑亦为是个直男,根本没有反应,多年后才后知后觉对他的暗示回过神来,两人为此尴尬了好一段时间。 白至凌在生活中其他事上都很大而化之,只有在挑选另一半,龟毛到了极点。 他交往的第一个男友,是个年轻律师,白至凌起初很喜欢他干净利落的长相和性格,可是由于职业习惯,对方说起话来就习惯性滔滔不绝,两人在一起不到一个星期,白至凌就受不了聒噪,跟他拜拜了。 第二个男友,是个在图书馆兼职打工的大学生,人很单纯,长得也清秀,白至凌耐着性子追了他挺久,他才答应。两人甜蜜了一段时间,白至凌又受不了了,对方爱花他的钱,爱叫他开车接送,跟同学炫富就算了,他最受不了的是他没事就爱闹娇羞,娇嗔着说“讨厌”的那个德性,他讨厌娘炮! 这两个以后,白至凌就没再正经找过对象。对着手下“佳丽”几百,眼光难免养刁了,那些同道中人,一个个的第一眼就不合眼缘,不是觉得胖了就是瘦了,不是太娘了就是太壮了。 就这么不可思议地空窗了几年。 有一天,玩了一通宵飞行棋后,揉着发酸的腰,白至凌暗忖,真该找个人了,不然真的要变态了。 结果第二天,他就遇见了舒莐。 那是初冬的傍晚,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白至凌前一晚着凉了,鼻子堵塞,太阳穴胀痛得厉害,他在路边停了车,烦躁地朝斜对街的一家药店走去,打算买点感冒药。 穿过斑马线有人递过来一份传单。 “先生,新开的咖啡馆,去试一试吧。” 一个穿着咖啡色风衣的俊秀男孩站在路灯下,可能是在风里待得久了,他的嘴唇和鼻头都被冻得有些发红,说话时嘴里呼出一团白气,虽然被冻得狠了,他的脸上却仍然带着笑容,淡淡的,暖暖的,让对街头传单从来都是冷漠无视的白至凌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伸手接过了那份传单。 他没有看传单,而是看着面前的男孩。 白至凌目测过去,他只比自己矮一点点,应该是175CM左右,身材略嫌清瘦,却又不会显得孱弱,他的皮肤很白,五官精致,整个人有一种很自然的气质,他就像女生们都无比崇拜和迷恋过的班长,有一种邻家男孩的气质,阳光、干净、清爽,没有一丝杂质。 风把他略有些长的头发吹得乱了,他抬起手臂捋了捋,不到两秒,又吹乱了,几缕发丝顽固地贴在他的眼皮上和鼻梁上,他微微皱了一下脸,无奈而又苦恼地又一次捋开。 那个有点孩子气的表情一下子击中了白至凌的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见过不少比他好看的男人,却从没一个让他有这样第一眼看见就移不开视线。就连郑亦为,他对他产生念头也是跟他熟稔以后被他的人格魅力吸引,而非外貌和气质。 这个男孩,从头到脚都对了白至凌的胃口。 后来的两天,他几次故作不经意地经过,从舒莐手里接过传单,一边偷瞄他。 第三天时,舒莐忍不住了,拦住他问:“先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几天你似乎一直在观察我,请问你认识我吗?” 白至凌有点尴尬,为了走出窘境,脑子一激灵,脱口道:“你……有没有兴趣当艺人?” “啊?”舒莐疑惑地望着他。 白至凌懊恼了一瞬,摸摸鼻子,一本正经道:“咳,我注意你挺久了……我是星探。” 第三章 出乎白至凌的预料,在对舒莐提出去试镜一部电视剧里的小角色后,他竟然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 “你不怕我是骗子?”白至凌挑眉问。 舒莐微笑:“应该不会有这么帅的骗子吧。” 白至凌平日在公司王霸之气大开,下属们有那个贼心想拍他马屁,又没那个贼胆,生怕一个不小心拍在马屁上,触怒了大BOSS,身边的朋友也甚少关注他相貌方面的问题,所以,白至凌被人赞帅的经验少之又少。 舒莐这句话说得,白至凌面上表情不变,心底却觉得十分愉悦。 借口说为了以后要保持联系,白至凌问了舒莐的名字和手机号码输入手机,“舒莐……这名字不错,如果你当艺人,不用取艺名了。” 舒莐又笑了,笑容大方和煦,没有因为他的夸赞而得意,也不腼腆羞涩。 白至凌注意到他的牙齿又白又整齐。 “你吸烟吗?”他不由自主地问。 舒莐摇摇头。 “不吸烟好。”白至凌赞许了一句,又问,“对了,你几岁了?” “十九。” “在读书吗?” “嗯,大二。” “哪个学校?” “Y大。” “重点大学啊……你念书很厉害?” 舒莐眨了眨眼睛,突然问:“你真的是星探吗?” 白至凌语噎了一下,装模作样地陶陶了口袋:“唔,我今天忘记带名片了,怎么,现在又觉得我像骗子了?” “不是像骗子,是像警察,而且是查户口的那种。” “……”白至凌望天,忍下继续搭讪的冲动,“试镜的事,公司里的人会跟你联系的。” “喔。” 白至凌没有再多说,按照原先计划去药店买药,走出药店时,他看到舒莐还在派发传单,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一直保持着淡淡暖暖的笑容。 白至凌叫他去试镜,只是为了圆自己一时冲动撒的谎而已,舒莐的笑容让他改变了主意,那一刻,他决定给这个勤奋而淡然的年轻人一个真正的机会。 第二天一早,他把特助姬云叫进办公室,问他:“最近我们手上适合二十岁男孩的广告资源有哪些?” 被誉为记忆达人的姬特助回想了几秒便回答了:“有潮流服饰、运动鞋、冰淇淋、茶饮料、牛奶、巧克力、洗面奶、男士润唇膏,还有……” “Stop!”白至凌打断他,“男士润唇膏这个给谁了吗?” “您忘了?您之前属意姚子旻。” “姚子旻?”白至凌完全想不起这个男孩是谁了。 这也不怪他,公司里的艺人实在太多了,已然大红大紫的艺人或者在上升期的当红艺人,事关公司利益,白至凌自然会努力去记住他们的脸,那些扎堆的新人就没这个待遇了,而且现下不管女星男星都整容成风,许多艺人整成了一个系列,白至凌分得清他们谁是谁才怪。 姬云提醒道:“他是上届全国街舞选秀冠军。” “哦……”白至凌有点印象了,他记得那个跳舞很厉害的男孩的嘴唇似乎十分丰盈性感,所以当初他跟公司签约后,自己点名把这支广告给了他。 然而,他也记起了另一件事,“他最近是不是搭上了李潆那个老女人?” 姬云默然地点点头,这已经不是新闻,八卦杂志早就爆了出来,公司很费劲地遮掩过去,姚子旻自己却不争气,三番四次保证和李潆断绝关系,结果上个月又被拍到跟着她一起去拉斯维加斯豪赌的照片。 艺人有绯闻并不可怕,一个美少年和这样的老女人的绯闻就很可怕了。 “我记得姚子旻的经纪人是强尼?” “是的。” “告诉强尼,明天起姚子旻不用他带了。”白至凌冷冰冰地说。 姬云点头记下,没有多问由谁担任姚子旻的新经纪人,他明白BOSS已经把姚子旻当成弃子,无意再捧。 白至凌把那支润唇膏广告留给了舒莐。 姬云离开办公室后,他亲自给他打电话,听着嘟嘟的单调声音,他莫名地有点紧张,清了清嗓子。 电话通了。 “你好,我是白至凌。”开场白很沉着,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对方的反应却与白至凌设想的完全不同,“抱歉,我好像不认识你,你……是不是打错了?” “……我们昨天在咖啡馆门口见过面。” “啊,你是那个星探!”舒莐促狭地笑出来。 “……”白至凌眯了眯眼,“你没有存我的号码?” “呃,不好意思……” 白至凌回过神来,“你嘴上说相信我不是骗子,其实还是把我当成了骗子吧,那你昨天还跟我扯那么多做什么?” “当时发传单发累了,心想你这么帅的男人出来当骗子也挺不容易的,就陪你玩玩……”舒莐实话实说。 “……”白至凌无语,不自觉地提高音量,“你从来不看八卦新闻吗?” “呵呵,很少。难道你是很有名的星探?” 能不能不要再说星探这个词?! 白至凌郁闷,“你知道红紫娱乐公司吗?” “嗯,听说过。” “我是红紫的老板。” “真的啊?”舒莐语气惊讶,还是不太相信。 白至凌冷哼一声,“你不信的话可以马上到红紫总裁办公室见我。” 舒莐这才真的信了,“不好意思啊,有眼不识泰山,幸会幸会。” “我昨天跟你说想签你不是跟你开玩笑,你如果有意做艺人这行,就来我公司见一个叫强尼的人,合约的事我会让他跟进,以后也由他带你。” 舒莐沉默了一会儿,语气认真起来,“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当然。” 挂断电话前,舒莐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想签我?” 白至凌回答:“你很有潜力。” 这话是事实。舒莐相貌、气质都很出众,看得出来还是个能吃苦耐劳的,知道他的身份后也没有一惊一乍或者马上改变态度抱他大腿,这样性情淡定,不浮躁的男孩,在圈内不多见,只要他自己肯努力,又能把握住机会的话,一定能出头。 舒莐后来的发展证实了白至凌的眼光。 那支润唇膏广告请了著名的偶像剧导演拍摄,拍得又唯美又小清新,广告在多个卫视的黄金时段播出,一、二级城市各处贴满了舒莐的巨幅海报,巨大的曝光量让舒莐一夜之间家喻户晓,公司打铁趁热,又为他接了两支广告,并在年底推出了写真集和首张音乐专辑。 不过短短一年时间,舒莐就成了圈内炙手可热的超级新秀。 和时下走妖孽风、阴柔风的新人男孩们不同,舒莐的形象健康清新,他不抽烟、不泡吧、零绯闻、无炒作,他不是最帅的、不是最会唱歌的、也不是最会哄粉丝开心的,他却在同期艺人中获得了最高的人气。和他合作过的工作人员都欣赏他,各个年龄段的女性为他发狂,男性们也不讨厌这个乖乖牌的男孩。 入行一年后,舒莐开始接拍电视剧和电影,在电影方面的表现,先后斩获电影节最佳新人、最佳男配角、最佳男主角等奖项,在电视剧方面更是大放异彩,他被奉为收视神话,主演的几部偶像剧收视率都很高,他和新人女星蓝可林出演的《暖阳》更是成为了史上最高收视率的偶像剧,此后十年无人打破。 舒莐不仅演艺事业成绩骄人,据八卦媒体报道,他从小学开始学习成绩非常好,高中时期多次获得奥数竞赛物理竞赛的奖项,高考以全省理科第二的成绩考入Y大物理系,大学四年,尽管演艺事业忙碌,他还是每年都拿一等奖学金,毕业时拿到物理系和数学系双学士学位,是全校学生的楷模。不少人都认为,以他的成绩,如果不当艺人,完全可以保研,然后在物理学或数学的道路上发光发热,成为一代数学家或物理学家也未可知。 学生们都把他当成考神,考前拜拜,希望能保佑自己不挂科。当然,舒莐在学业上的表现有被粉丝和媒体夸大的嫌疑,但是他学习优异,这是毋庸质疑的。 一个长得帅、形象好、会唱歌会演戏,又是学习天才的明星,叫人如何不喜爱、不崇拜、不迷恋?! 因为种种因素,舒莐被粉丝、网民和媒体共同封为优质偶像。 随着舒莐褪去少年的青涩变得越来越沉稳,演技越来越精湛,二十四岁那年在国内最具影响力的电影节一举金麒麟最佳男配角奖后,越来越多的声音将他誉为天王郑亦为的接班人。 这对于舒莐来说,这是鼓励,也是压力。 至于白至凌,换了谁,老被旁人拿现任男友和前暗恋对象比较来比较去,心情都会有些微妙,他也不能例外。 舒莐的爆红和成功跟他自身的努力分不开,却也少不了白至凌这一背后推手。他从来不曾觉得舒莐和郑亦为有什么相像之处,郑亦为是个随和亲切,偶尔有点少根筋的老好人,舒莐外表也随和亲切,跟他混得很熟了,每天跟他抬头不见低头见,才会发现他骨子里有着阴郁冷漠的一面。 他掩饰得极好,白至凌也是跟他在一起一年多才慢慢看出一些端倪。 他发现不管是对着居心叵测的富商、心怀嫉恨的同行、纠缠不休的粉丝或者是疯狂迷恋他的追求者,他的态度都是一样的,沉着冷静,一直面带微笑,这样的他让人有种错觉,仿佛这世界永远不会有任何人、有任何事会让他恐惧或惊慌。 他偶尔也会皱眉、会沉默,却是背着人的时候,当有人出现在他面前,他马上又会露出招牌式的迷人微笑。 舒莐让人猜不透的个性,曾让白至凌好奇、心痒,他努力地想要了解他、融化他、拆穿他的伪装和面具,不知何时起,热情骤然冷却,他渐渐开始不耐烦了。 舒莐总会让他想起他的第二任继母虞紫叶。 他不喜欢这类把自己藏得很深的人,那种无法掌控一切的感觉让他不舒服。 恰那时,白至凌遇上公司不稳定期,死对头晴空老板唐烈卯足了劲挖他的人,康家的星际又处处挤压,多重压力之下,他有点厌烦和舒莐之间黏糊糊的关系,不知不觉地对他冷淡。 不冷不热了几个月后,有一天一起去咖啡馆喝下午茶,白至凌提出了分手。 舒莐同意了,平静而自然,就像当时答应第一次见面的白至凌去试镜那样平静自然。 白至凌当时觉得解脱,几天忙碌的工作后,回到家对着没有了舒莐的空荡荡的屋子却又感到有点失落和寂寞。 两人分手后,舒莐就去了欧洲拍戏,几个月后再见他,他的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不知何时蹦出来的楚皓南。 再然后,他和舒莐莫名其妙地灵魂互换了…… 第四章 灵魂互换第一天。 上午十点半,嘉北公寓。 白至凌和舒莐各据一张沙发,面对面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对方。 舒莐穿着一件深灰色的V领毛衣和浅灰色的睡裤,头发乱蓬蓬的没有打理,两只胳膊抓着一只抱枕搂在怀里,和白至凌以往冷酷的精英模样完全不一样,整个人仿佛突然小了几岁,坚硬的面部轮廓柔化了许多,茫茫然的表情和眼神还让他还有一点点呆萌的味道。 相由心生这话真是一点都没错啊……白至凌心底感慨了一句,清了清嗓子,先开口了:“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舒莐仍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啊。” “莫非是中邪了?”白至凌皱眉。 舒莐看着“自己”的脸做出这样严肃的表情,也特别不适应,“我们去找个道士驱邪?” 白至凌不赞同,“不行,现在的道士一半是江湖骗子,另一半也是喝酒吃肉的伪道士,根本不顶用,而且我们要是贸然跟别人说我们灵魂互换了,说不定会被当成神经病送进三医院。” 舒莐想想,也觉得有道理。 “那现在该怎么办,什么也不做吗?” “我们根本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目前也只能这样了。”白至凌看着“自己”的脸,安慰道,“说不定明天醒来又变回去了。” 舒莐有点发愁,“可我下午和晚上还有工作呢。” “什么工作,能不能先推掉?” “下午有一个XX汽车新款发布会,我是品牌代言人,一定要出席,晚上要上璀璨人生的访谈节目,早就跟康襄语约好了,也不能推。” 白至凌无奈,“要不然我帮你出席?” 舒莐不太放心地看着他,“你行吗?” 永远别问男人行不行这个问题!事关男人尊严,饶是心里根本没什么底,白至凌也只能自信饱满道:“你就放心吧。” 舒莐能放心才怪! 他满脸怀疑的表情让白至凌有些不悦,“不就站在车子前面摆摆pose,拍拍照嘛,有什么难的,还有访谈节目,你把大概要问的题目先弄份答案,到时我照着背不就是了。” 舒莐无语望天。 要真那么简单就好了。 汽车发布会说是只要配合车子摆POSE拍照,可是也需要很大的技巧啊,不能反客为主抢了车子的风头,还要保持自己的一贯风格和仪态,不能跌了身份。 至于璀璨人生……这恐怕是国内唯一不事先给嘉宾提供台本的节目,康襄语那位大小姐又喜欢玩出人意料、神来一笔,她会问什么问题,谁也猜不出来。 不管是汽车发布会还是访谈节目,白至凌代舒莐出席的话,都只会给他搞砸!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白至凌有些烦躁,“大不了就说你生病了,发布会和访谈都去不了了!” 舒莐凉凉地看他一眼,“昨天我还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周家的酒会上,今天突然就生病了?你觉得谁会信?就算有人信,生病也不是不去工作的借口!和汽车厂商签订的代言合同明确声明我要参加所有新款车型的发布会,我不去,可能会被告违约就算了,你还叫我不要去上璀璨人生……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位女皇的脾气,你想害我被康襄语封杀啊?!” 这一大串的话用“白至凌”低沉浑厚的声音说出来,格外的铿锵有力,却也格外的诡异,白至凌被震得风中凌乱,“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办法,只好突击训练了。”舒莐大喇喇地上下打量着“自己”。 “什么意思?”白至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舒莐看看手表,“十点四十了,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起来,我们去车库!” “……你是要教我摆pose?” 舒莐右手食指摸了摸嘴唇,勾唇邪魅一笑,“没错。” 白至凌差点被雷翻了。拜托,能不能不要用他的脸做这种表情! 到了车库,按下电子键,车库门缓缓升起,舒莐对着白至凌那辆新买的红色保时捷敞篷跑车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又是新房又是新车,看来你最近很滋润啊。” 白至凌很有钱,这些年除了继承家业,也投了一些钱搞房地产,但他自己并不喜欢置房产,更不喜欢今天住这里明天住那里,把家当成旅馆一样的感觉,他名下统共就两套房子,一套是母亲留给他的欧式别墅,另一套是他上大学那年自己买的,后来一住就是十多年,和舒莐同居住过的那套小洋房。车子白至凌虽然买的比较多,不过也多是买来收藏,他此前经常开的那辆还是和舒莐在一起的第一年,两人一起去看车展以后买的。 看舒莐那表情,白至凌就知道他还是在猜疑自己有了新欢才会买新房新车,他当然不能解释自己是因为老是会忍不住想起和他在房子里过往相处的点滴,以及在那辆车里OOXX的香艳画面,所以才换新车新房。 舒莐见白至凌装傻,也就没再打趣他,指着他的新车道:“你过去,站在车前,身体稍微往后倾斜,双手撑在车盖上,一条腿站直了,另一条腿屈起来……” 白至凌绷着脸,瞪着自己的爱车,就像那是洪水猛兽般抗拒,“没必要特地训练我吧,我到时临场发挥不就行了?” “不行!” 白至凌想也不想地说:“那就不要去发布会了,违约金我帮你付。” 舒莐面无表情,“不是钱的事,我现在也不缺那点钱,如果违约,我的形象和口碑都会受到影响。” 白至凌沉默,他知道舒莐有多喜欢他的演艺工作,他也知道他从来不爱跟别人比,可是他会要求自己要尽全力把每一份工作做到最好。 他默默地走到车前,遵照舒莐的指示开始学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汽车代言人。 于是……地狱式的突击训练开始了! “眼神要自然一点,把我这边当成镁光灯,自然地看过来,不要死鱼眼!也不要翻白眼!” “……” “笑容给我自然一点,不要那么僵硬!” “……” “哎哟,不是叫你卖笑,不用笑得这么夸张,牙龈都露出来了!” “……” “抬头、挺胸,不要驼背、不要含胸!” “……” …… 半个小时过去,白至凌不论是姿势还是面部表情,仍是无比僵硬。 舒莐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啊,你不是汽车发烧友吗,敢情你以前那些车展都白看了?!” 我是去看车的,又不是去看车模的!白至凌怨愤地在心底怒吼。 “提臀!”舒莐不客气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 “哎哟,我的屁股真是又翘又有弹性。”舒莐说着,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又摸了一下。 “……” 白至凌被他给逗笑了,真这么翘这么有弹性? 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他下意识地也想伸手跟着摸一下,被舒莐一爪子拍开了胳膊,“摸什么摸,要摸摸你自己的。” “你确定?”白至凌憋闷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把舒莐揪过来,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臀部,然后又掐了掐,一脸满意和得意,“嗯,我的也很翘很有弹性。” 舒莐呆滞地望着他。 两人对望数秒,都有点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折腾了白至凌许久,虽然他的表现仍然远不及舒莐大方自然,但经过舒莐的指点,再加上他与生俱来的王霸之气,往豪车面前那么一站,也算勉强过关了。 然后舒莐绞尽脑汁想了一些康襄语访谈时可能会问的问题,丢给白至凌让他背熟了。 白至凌迅速浏览了一遍,一脸无语,“你确定她会问这些问题?” “不确定。”舒莐道。 他喜欢看的电视节目不多,璀璨人生算是一个,和众多电视观众一样,他也喜欢看鬼马精怪的康襄语大小姐把嘉宾虐哭虐崩溃,他对康襄语在节目里的作风十分了解,即使不能猜中问题,大概方向还是不会错的。 最欣赏的圈内女星? 言潇悦。 最欣赏的圈内男星? 郗雁忱。 最喜欢吃的甜品? 红豆奶茶。 …… 最喜欢的TT品牌? 没用过,不了解呢。 X幻想对象? 玛丽莲梦露。 …… 什么言潇悦郗雁忱玛丽莲梦露的都被白至凌略过,他盯着倒数第二个问题哼哼,“没用过TT,嗯哼?” 舒莐一脸无辜,“我是没用过啊,不都是你用?” “……”白至凌一脸血,在心底无声呐喊:要不要用这样讨论天气一样的自然语气说起这么香艳的话题? 舒莐变了!他以前在X事上明明很羞涩的啊…… 难道,在他们分手后的这段时间里,他被那个什么楚皓南调/教过了? 他这厢心情复杂地胡思乱想着,舒莐投桃报李地问:“对了,你公司怎么办?我要帮你去总裁办公室坐坐吗?” 白至凌无所谓地摆摆手,“你给姬云打个电话,跟他说这几天要出国,公司的事务都由林副总做主,紧急重大事务则电话汇报就行了。” “喔,好。”舒莐点点头,“我们进屋吧,换身衣服出去吃午饭。” 进了屋,两人不约而同地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察觉到对方的意图,两人扭头看向对方,目光对上时,白至凌有些尴尬,不自觉地退开,舒莐眉眼弯弯地笑了笑,也不跟他客气,转身先走进了卫生间。 白至凌站在卫生间门口,听见水声响起,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出现舒莐扶着“自己的”鸟尿尿的画面,那心情别提多复杂了。 早上在浴室DIY时心绪混乱,只顾着解决欲望,没有多看,轮到白至凌去卫生间时,他不自觉地想要仔细看看舒莐的那里是不是和自己记忆中一样。 门外幽幽地传来“白至凌”阴恻恻的声音,“不要对我的身体做奇怪的事情喔……” 白至凌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迅速放好XX,拉上裤子拉链…… 结果…… “嗷——” 夹住了!!!好痛!!! 第五章 简单地吃过午饭,午睡了一会儿,白至凌穿上白衬衣,换上一身黑色西服,戴上黑色大墨镜和黑色翻边小礼帽准备去汽车发布会的现场。 临出门前,舒莐叫住他,走过去仔细地给他理了理衣领。 他的鼻息喷薄在自己脸上,白至凌有点心痒痒,正想说点什么,舒莐拍了拍他的胸口,然后一把将他推开道:“好了,去吧,好好表现,别丢我的脸啊。” 想到噼里啪啦的镁光灯和舒莐疯狂的粉丝们,原本老神在在的白至凌突然有点紧张起来,“不然,你跟我一起去?” 舒莐用白至凌的脸丢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你怕啊?” “……我怕个鸟!”被激将成功的白至凌扶了扶墨镜,冷艳地一脚踢开大门,走了出去。 “等等!”舒莐又叫住了他。 “又怎么了?”白至凌一脸不耐烦,心里却有些高兴,还是不放心,决定一起去了是吧是吧? “我差点给忘了,你不能从这里直接去发布会,这样吧,你先开你上午开过的我那辆车回我家,然后叫云默过去接你。”舒莐说。 白至凌皱眉,“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舒莐表情淡淡,“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想让别人有所误会。” 别人……哪个别人?! 楚皓南吗?! 白至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不高兴,就像舒莐说的那样,他们已经分手了不是吗。 “快点,不然要迟到了。”舒莐催促道。 白至凌黑沉着脸开车回到舒莐家时,云默已经到了。 云默既是舒莐的司机又是保镖,他是退役军人,长得不算帅,但是身材很好,又高又精壮,约莫有一百九十公分,上身呈现完美的黄金倒三角形。他也戴了副黑色蛤蟆镜,穿着黑色衬衫、卡其色长裤和黑色短靴,倚在接送舒莐的那辆豪华跑车抽着烟,看起来又酷又帅,惹得周遭路人频频侧目。 他是舒莐去欧洲拍戏前公司配给他的,一直陪着他在欧洲活动,白至凌仅在他刚进公司那会儿见过他两次,只记得他很高很壮,除此之外没有太多印象。 此时见到他这副阳刚酷帅的样子,白至凌突然想起舒莐跟他说过,他特别崇拜军人,如果不是身体素质不过关,他就从军去了,他还想起舒莐收藏仿真枪支、军服军靴的癖好。 看到白至凌,云默马上将烟丢在地上,用脚踩灭,然后拉开了后座的车门,等他上车后自己再坐上驾驶座。 路上,白至凌在后头不动声色地观察云默。 他的驾驶技术高超,车子开得又平又稳,看起来似乎和舒莐十分熟稔了,一张口就问他,“上午睡懒觉了?” 白至凌嗯了一声,把脸转向窗外,今天一天受到的各种冲击实在太多了,他不想说话。 云默透过镜子看他一眼,也没再开口。 汽车发布会在一个商贸展览馆进行,白至凌一下车就受到了闻风前来的粉丝围堵,云默、先到场馆的经纪人强尼,还有其他工作人员形成一个小小的包围圈将他护在中间,几人步伐迟缓地朝馆里走去。 “啊——舒莐舒莐——” “舒莐,我爱你——” “莐莐,你今天好帅——” “舒莐舒莐——倾国倾城——” …… 白至凌早就知道舒莐现在有多红,这种场面他也见得多了,可是,当被膜拜、迷恋的那个对象换成自己,这心情就有些不一样了,有些为舒莐高兴,有些与有荣焉的感觉,更多的却是手足无措的惶然。 在粉丝们狂热的呼喊声中,白至凌耳尖地听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咦,今天莐莐好像有点不一样,看起来有点呆呆的呢……” “是耶~” “没有跟我们挥手,没有抛香吻,而且脸上还没有笑容!” “嘤嘤,莐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高兴的事啊,还是没睡好?” “可能是没睡好吧,不然也不会戴墨镜遮盖黑眼圈了,莐莐不是最不喜欢戴墨镜的嘛……” “唉,我们莐莐真是可怜,每天工作那么忙,觉都睡不好……” …… 白至凌听得嘴角直抽,粉丝们,要不要这么敏锐啊!他戴墨镜是为了减少镁光灯对眼睛的伤害好不好,昨晚舒莐本尊睡得不知道多好,哪有什么黑眼圈! 好吧,既然都来了,那就扮好了舒莐这一角色吧! 白至凌努力地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朝热情的粉丝们挥了挥爪子,学着舒莐以前的做派故作关切扬声道:“大家小心一点,不要挤喔,要是受伤了,我会心疼~” “嗷——” “莐莐,你好体贴哦~” “我好爱好爱你——” …… 伴随着粉丝们更加疯狂的尖叫和呼喊,白至凌被抓胳膊、袭胸、摸手、摸屁股……他极力忍耐着,两分钟后,终于在云默和工作人员的护送下,艰难挪步进了场馆里。 发布会进行得还算顺利,白至凌开着新车在场馆里转了一圈,潇洒地下车,甩上车门,然后配合镜头和镁光灯摆了几个不同姿势的帅气pose,面带微笑背诵了一遍厂家事先准备好的新车试用体验和推广宣传语,然后和汽车厂商握手、寒暄、合照,再接受了媒体记者们简短的访问,收工! 他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摄像师和记者们小声交流的“舒莐今天怎么了,感觉有点僵硬”之类的吐槽被他有意识地忽略不计。 发布会结束后,白至凌让强尼以晚上有通告为由,拒绝汽车厂商的饭局。 强尼不赞同地劝道:“你这个代言合约马上要到期了,虽说厂商对你这两年的表现很满意,但是也能保证一定会找你续约,这个饭局,你还是去参加一下的好。” 这个强尼人脉广、见识广、能力也非常强,是业内继Jully、常煜之后最被看好的金牌经纪人,偏偏有个不好的毛病,就是有些话唠。 他一番话翻来覆去地说个好几遍,白至凌被念得头疼,只好改变主意,乖乖参加饭局。 席间免不了要被劝酒,白至凌高高在上的大老板当惯了,从来都是他灌别人酒的份,哪有过这样被软硬兼施逼酒的经验,舒莐本尊也厌烦这种应酬,但是他总能想出办法化解,在不惹恼做局的人、不让场面尴尬的前提下,能不喝就不喝,能少喝就少喝。 白至凌就没这么好脾气了,不管强尼怎么使眼色,一晚上都板着个脸,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眼看那几个厂商都有些不高兴了,最后还是云默在强尼的示意下,出马帮他舒莐解了围,他话不多,喝酒却是十分豪爽,说干就干,绝不含糊,一餐饭下来,他一个人起码喝了半斤白酒。 白至凌起先冷眼旁观,后来看他面色不改地一杯杯白酒下肚,心情越来越复杂。 对上他的目光,云默对他笑了笑,表示自己不要紧。 白至凌垂下眼睑不再看他,心想如果现在是真正的舒莐在场,看到云默为了他这么喝酒,肯定会愧疚和心疼吧…… 他也第一次真正体会到舒莐做这份工作有多么不容易,他一直以为他现在红了,再也不用求人,再也不用看谁的眼色了,原来不是的…… 第六章 白至凌之所以这么厌烦饭局,是因为他大学毕业后被白渠下令在公司默默地从助理做起,那几年各种应酬多如牛毛,为了拉关系、找工作资源,他没少喝吐喝晕。几年练就下来,他本人的酒量还是很不错的,舒莐这具身体却是易醉体质,他只喝了两小杯而已,就有些晕乎乎的了,脸上更是一片滚烫,仿佛能煮熟鸡蛋似的。 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白至凌看着镜子里“舒莐”红粉菲菲的脸颊,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唔,手感真好,又Q又弹。 尾随他而来的云默,站在门边眼神古怪望着他,“你还好吧?” 白至凌尴尬地笑笑,“还好。” 顿了顿,又问:“你呢,没事吧?” “我没事,我体质跟一般人不一样,喝不醉的。”云默说着走进卫生间,背对着白至凌解开了裤子解决起生理问题来。 白至凌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筋,竟然跟过去,在他旁边站立,假装也要尿尿,然后故作不经意地瞄了一眼云默那里。 仅一眼而已,白至凌就有点惊到了。 靠! 他怎么长的?! 于是,果然和身高体形是成正比的么…… “拉链都没力气拉了,还说没事?”白至凌的片刻失神令云默误会了,他整好自己的裤子,转过身语气自然地问他,“要帮忙吗?” 要帮忙吗…… 要帮忙…… 要帮…… 要…… 帮你的头啊帮! “谢谢,不用!”白至凌脸色阴沉地转回头不理他了。 云默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小子,不是害羞了吧,又不是没见过。” 他这话一出,白至凌心里顿时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靠!!! 半年前和舒莐的最后一次在咖啡馆见面,当时的白至凌急于想要摆脱这段关系,但其实心情还是有点伤感的,毕竟他和舒莐在一起三年了,对他还是上心了的,不可能说放下就能马上放下。 店里很应景地放着一首悲伤的英文歌曲。 白至凌对舒莐说:“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就算我们不在一起了,也还是朋友。” 这话恶俗得有点像肥皂剧对白,却是白至凌的真心话。 第一二任男友在他心里都早已是浮云,后来他们不约而同借着他的权势想要捞点好处都被他冷漠地打发了,只有舒莐是不一样的,即使分手了,白至凌还是会惦记着他,对他心软,盼着他好,希望他开心快乐。 舒莐笑得淡淡的,说好,然后坐在窗边的位子等助理来接他。 白至凌先行离开,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舒莐刚好也看过来,对他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一如那场令人心悸的冬日初见。 白至凌的心瞬时就软得一塌糊涂,当时他有股强烈的冲动,想要回头对他说,自己不是真的要跟他分手,只是开了个玩笑而已。然而,他在原地站立了几秒,最后还是迈开步伐离开了。 白至凌当时觉得舒莐最后看他的眼神里透着说不出的忧伤,令他见了心都疼了,后来想起来,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是自作多情,想太多了。 舒莐比他更快走出这段感情,在他们分手前几个月,也许是他也觉得厌烦了,在白至凌下定决定之前,他很早就开始改变了对白至凌的态度。他不再主动打电话给他,不再为他煮面条煎鸡蛋,不再等他回来才入睡,甚至对他的求欢都慢慢地失去了热情…… 白至凌说出分手,他坦然而平静地接受,似乎对此早有准备,或者是一直在盼望、等待着这一天。 他就像没事人似的依然故我地乐天生活,白至凌反而有些失落,觉得高估了自己在舒莐心中的地位,最初浓情蜜意的那两年,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舒莐是爱他的,可是后来,他渐渐不确定了,舒莐对待他那种亲昵的态度下透着难以掩饰的疏离和冷漠。 分手后,有时看到电视上、舞台上或报纸杂志上舒莐光鲜夺目的身影和自信饱满的笑容,白至凌会忍不住想,他和自己在一起,会不会只是把他当成了走红上位的契机。 他从小的环境让他多疑、没有安全感,不自觉地提防警惕各种有意无意接近他的人,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他见过太多太多为了利益不惜一切的人,他不愿意这样猜度怀疑舒莐,可是就是忍不住。 那段时间,白至凌经常想念舒莐,以至于连两人同居时住的房子,开过的车都用不下去了,全都换新的,省得睹物思人,舒莐却在欧洲过得春风得意、如鱼得水,回国后身边又是楚皓南,又是云默的,过得无比滋润。 云默被“舒莐”咬牙切齿的表情吓了一跳,“怎么突然怒气腾腾的?” “没什么。”白至凌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转身去盥洗池那洗手。 “哎,你不尿了?”云默跟过来,一边洗手一边奇怪地看着他。 白至凌烦闷地嗯了一声。 “怎么突然又不尿了?”云默又问,然后好心地提醒道,“憋尿对身体不好……” 这人真烦! “哦,突然没尿意了。” 云默看着白至凌皱了皱眉,突然伸出右手朝他的额头贴过来。 白至凌连忙后退,条件反射地一把拍开他的手,警惕地盯着他,“你干嘛?” 云默目光沉了沉,不顾他的阻拦,执拗地又把手伸过来,靠着力量优势成功摸上他的额头,然后又摸摸自己的,“有点热,是不是发烧了?我看你脑子也有点迷迷糊糊的……” “……”他亲昵自然的举动令白至凌不悦到了极点。 他和舒莐到底是什么关系!! 挣开云默的胳膊,白至凌转身走进卫生间其中一间空格,关上门把他挡在门外。 云默错愕了一瞬,马上敲门,“你干嘛呢?” “你说呢?”白至凌翻个白眼道。 “不是说没尿意吗?”云默忍不住笑了,“而且尿尿也不用到里面去吧,你是男人吗?” 真是够了!这位长相彪悍的事儿妈,能不能不要再关心他的新陈代谢问题了? 白至凌半晌没理他,云默又敲了敲门,“小莐?” “我现在突然有便意了行不行,你别管我了……”白至凌无奈地回道,丝毫不觉自己一晚上“尿意”来、“便意”去,和自己以往故作优雅高贵的风格有多不符合。 听到云默离去的脚步声远去,白至凌坐在马桶盖上,给舒莐打了个电话。 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接,“喂……” 白至凌听到不太像电视里发出的电子音效声,问了一句,“你在做什么?” “玩游戏~”舒莐的声音十分愉快。 这几年来他努力拼事业,几乎每天都在工作,偶尔放假也要想方设法避开狗仔和粉丝,去哪里都要变装,就算一个人在家里休息,也要全天二十四小时手机待机,常常睡得正香就被叫起来,进入娱乐圈后,他脑子里一直绷着一根弦,身心从没有得到过真正意义的放松。 今天一大早经历了灵魂互换的惊吓,变成了白至凌后,吩咐姬云特助若非大事不要找他。没有不识相的电话打扰,没有忙不完的工作,没有热情难缠的粉丝和无处不在的狗仔,吃过午饭后,舒莐窝在白至凌新买的公寓里,安安心心地睡了好几个小时,然后起床打游戏,晚饭没吃也不觉得饿,过得那叫一个惬意无比。 白至凌极度心里不平衡,我在外面努力扮帅、辛苦应酬,你倒好,在家玩游戏! “玩什么游戏?” “飞行棋~” “……”舒莐持续欢快的语气让白至凌忍不住磨了磨牙,“你不会是在用我的号玩吧?” “是啊,哈哈,我的企鹅太久没上早就不记得密码了,又不想重新注册,我看你的账号和密码就在游戏登陆窗口,就借来用一用咯。”舒莐笑嘻嘻地说,“哦对了,放心,我是从企鹅游戏那直接登陆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不小心登陆了你的企鹅,看到什么商业机密或者你新小情儿的肉麻情话~” “……” 我家商业机密从来不用企鹅发送,我也没新小情儿! 白至凌心底腹诽完,问:“好玩吗?” “好玩好玩~” 舒莐继续用白至凌的声音欢快地咋呼,白至凌怎么听都觉得惊悚。 “你打给我到底有什么事啊?有事就快点说,其他三家都在催我摇色子呢。”舒莐抱怨道。 白至凌本来是想问他和云默到底是什么关系的,忽然又问不出来了,“也没什么事,算了,你继续玩吧,挂了。” “等等,你现在在哪呢?”舒莐终于良心发现地决定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 “呃,在卫生间……”白至凌有点尴尬地说着,这时肚子蓦地咕噜噜叫了几声,小腹有点隐隐作痛,他暗叫糟糕,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在外面吃多了,好像真想上大号了…… 那厢舒莐也正情绪复杂中。 突然…… 噗—— 白至凌不受控制地放了一个响屁! “……” “……” “你……” 舒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噗—— 又是一个响屁。 白至凌俊脸涨红,他高贵优雅冷酷淡定的大BOSS形象啊,全毁了!!! 白BOSS不愧是白BOSS,即使抓心挠肝地恨不得立刻一头撞死在墙上,声音却仍极力保持着镇静,一本正经地对电话那端忍笑忍得快要抽筋的舒莐说:“我要替你清除体内垃圾了,就这样吧,挂了。” 白大BOSS揪着衣角表情扭曲地开始嗯嗯嗯时,舒莐在家里笑得满地打滚,“啊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不出意外地被没耐心等他的蓝钻玩家T了,TAT。 第七章 晚上七点半,结束了饭局后,云默虽然体质特殊,没有喝醉,但是酒精早已过量了,不能开车,白至凌坐上助理洛帆开来的另一辆车去电视台录璀璨人生。 分别前,云默有点担忧地问白至凌,“真的没事吗,你的脸色不太好。” 白至凌干笑,“没事。” 没事才怪!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他都快拉虚脱了!要不是怕舒莐发火,他早就回家躺着了。 白至凌上车,车子开出一段后,洛帆说:“莐哥,云哥对你可真好,竹马就是不一样啊~” 白至凌一愣。 竹马?敢情舒莐跟云默是从小就认识? 他怎么不记得舒莐有提起过这么个人? 对,他差点忘了,舒莐从来不爱在他面前说自己的事,他有哪些朋友,以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白至凌一点都不清楚,以前也没有在意过。 他对舒莐的要求很简单,安安分分地待在他身边就好了,不需要他做什么,也不需要他太多话。在一起的那段时间,舒莐做得很合他的心意,既不聒噪,也不粘人,就连分手,也让他十分省心。 一路胡思乱想,到了电视台都没发现,洛帆喊了他几声才恍若初醒般回神,下车。 经历了下午的汽车发布会,有了经验,白至凌对于化妆这件事已经不那么排斥了,访谈开始之前,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折腾,幸好舒莐底子好,只扑了一点粉,擦了一点浅色的润唇膏就OK了。 作为星际娱乐老总唯一的女儿,将来注定要继承家业,接掌星际的康襄语可以说是白至凌在业内除了唐烈之外,最大的竞争对手。此前明里暗里他们已经有过无数次的交锋,私下也有过一些不为人知的合作。 白至凌并不喜欢康襄语的性格,她就像个女王随时随地想要发号施令,她太狂妄、太自我。但是作为她的对手,他又不得不承认,她完全有狂妄和自我的资本。 她父亲康正年出身富商之家,年轻时又混过黑道,他二十八岁创立星际娱乐,经过多年来的洗白和经营,积累了大量人脉和财富,康家现今位列Y城七大家族之一,与其他六大家族关系都很不错,近年来,红紫和晴空发展势头虽然都很不错,但是和树大根深的大哥大星际比起来,还是显得稍微稚嫩。 璀璨人生是康氏旗下的电视台CBB收视率最高的综艺节目,主持人又是康家大小姐,因为竞争关系,除非是和康襄语私交好或者是有话题性的当红明星,否则红紫和晴空的艺人上璀璨人生的可能性十分小。 和白至凌不同,舒莐倒是挺欣赏康襄语,在家没事干的时候经常看她的访谈节目找乐子。对于能被邀请上她的节目,他很开心很兴奋,刚刚白至凌在化妆间时,他丢下飞行棋,忙里偷闲特地打电话来再次警告他,“不管康襄语问了什么,你给我沉思个五秒再回答问题,不准给我搞砸了!” 白至凌无奈,采访开始前,COS舒莐以往乖乖的模样跟康襄语打招呼,客气地唤她:“襄语姐。” 姐个头! 这死丫头明明比我小! 他脸上带着笑,心里却呕得要死。 康襄语今天似乎心情很不错,她新换了一个及肩短发,身上穿着玫红色的泡泡袖雪纺上衣,配黑色七分裤,看起来简单清爽,又有一种明艳动人的美,她笑着对白至凌说:“舒小哥,坐吧。” 她有个习惯,对于还算入得她法眼的年轻男艺人,一律都叫人家X小哥,这里满有点抬举对方的意思,又有点调戏人的味道,被她这么叫的男艺人通常都会觉得受用和开心。 要是换了本尊舒莐,肯定咧嘴眉眼弯弯地笑起来了。 白至凌却是嘴角抽搐,心情不爽。 灯光、摄像灯各就位后,访谈开始了。 康襄语做了简短的节目开场白后道:“舒小哥,这好像是你第一次上我的节目喔,不如先说说感想吧。” 白至凌混上BOSS之前做过助理,旁观了无数次自家艺人接受采访,有的甚至还要自己代为挡驾和回答,对于康襄语这样程度的问题自然驾轻就熟,“觉得很荣幸,也很开心。” 康襄语切了一声,“这种回答也太官方了吧?” “我说的是实话,当然,也会有点忐忑。” 起初,康襄语问了一些还算温和的诸如最近有什么新动态,马上要到来的七夕节打算怎么过之类的问题,忽然话题一转问:“听说你之所以入行是因为遇到了伯乐,那人还是你公司那位大老板,是真的吗?” 当年白至凌亲自点名签下舒莐这件事虽然没有广为流传,但是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康襄语听说过,白至凌不觉得意外,他笑了笑,点头算是默认。 “我还听说,你和你们老板似乎关系很好?”康襄语又问。 白至凌瞬时警惕起来,不动声色地回答:“还好吧,我们老板人很好,公司的艺人跟他关系都不错。” “哦?”康襄语挑眉,“我怎么听说他又冷漠又无趣,大家都很怕他呢?” 冷漠就算了,无趣是哪个王八蛋说的?! 白至凌皮笑肉不笑道:“可能是误传吧。” 虽然璀璨人生整个节目流程由康襄语自己掌控,但是因为收视率等因素,有些事也要参考制片人的意见,像这样腐女们喜欢的八卦问题就是制片人硬要她问的,她其实一点都不关心舒莐和白至凌之间到底有没有潜规则。 见“舒莐”四两拨千斤不愿多谈,她求之不得地继续其他的问题:“你演了这么多电影和电视剧,最喜欢的角色是哪一个?” 白至凌想了想,“《烈爱》中的张小溪。” 康襄语有些意外,“不好意思,我好像没看过……是电影角色吗?” “不是,是一支MV里的角色。” 这支MV是舒莐刚出道没多久,为公司一个师兄友情出演的,那个歌手唱歌还不错,可惜性子桀骜难驯,频频传出和圈中艺人打架斗殴的丑闻,形象实在太差,只出了一张专辑就被公司冷酷地放弃了。他的歌没怎么红过,也没多少人知道曾经的青葱少年舒莐出演过里面一首叫做《烈爱》的歌曲的MV。 白至凌无聊时看过不少舒莐演的电视剧和电影,可是那些风度翩翩的富二代或者潇洒倜傥的少年侠士,任凭影评人士如何夸赞他演技越来越好,粉丝们如何为戏里的他神魂颠倒,那些角色他统统不喜欢,看过就忘了,唯独对他十九岁时出演的那个MV里的角色记忆犹新。 《烈爱》的歌词讲的是一个男孩陷入爱河后如何为爱痴狂,失恋后又如何痛不欲生,MV剧情差不多也是这样。 舒莐那时的演技还很青涩,可是他演的很真,很纯,不像后来那些角色,演技是提高了,眼神里那种真诚的、纯净的东西却一点点消失。在白至凌面前,在他不知不觉间,舒莐忽然之间就从一个稚嫩简单的少年慢慢变成让人捉摸不透的青年。 与其说白至凌喜欢《烈爱》MV里敢爱敢恨、真性情的张小溪,不如说他怀念那时那个清澈见底的舒莐。 康襄语问了很多刁钻的问题,白至凌冷汗直冒,却也一个个应付过去了…… “大家辛苦了。”访谈结束后,他打起精神对工作人员致谢,代替舒莐做好今晚的收尾工作。 康襄语看他一眼,“舒小哥,感觉你今晚有点不在状态啊,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可不就是换了个人吗。 白至凌心想说不定明天他就和舒莐换回去了,不能用舒莐的身份得罪了康襄语,她要是一个不高兴,对舒莐以后的演艺事业会有很大的影响,只好故作憔悴地咳了两声道:“不好意思,襄语姐,我今天身体不是很舒服……” 康襄语见他脸色确实有些发白,好心叮嘱了一句注意身体,没再说什么,去化妆间卸妆了。 白至凌松一口气,累死了,终于可以回家歇着了…… 上了洛帆的车,他累得歪倒在靠垫上就睡着了,被洛帆叫醒后发现自己到了舒莐家楼下。 他想也不想地问:“你送我来这做什么?” 洛帆一脸莫名其妙,“你不是说要回家睡觉吗?” 白至凌呆滞了几秒,终于回过神来,“哦……哦,对,我是要回家!” 因为狗仔在舒莐家楼下蹲点得厉害,两人交往时,多是舒莐去白至凌那,白至凌来过舒莐家的次数寥寥可数,早上因为灵魂互换太慌乱了,没有仔细留意,现在用舒莐包里的钥匙开了门,白至凌才发现他家里比起他上次来已经大变样了。 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十个月前? 一年前? 白至凌记不起来了。只记得那时舒莐家的墙壁颜色是浅蓝色的,墙上挂着梵高的向日葵仿画,沙发是米白色的,旁边茶几上的花瓶里永远插着鲜花,地上铺着圆形毛毯……房子不大,却很温馨。 现在,整个房子大变样了,茶几上的花瓶也没了,换成了一个相框。 白至凌走过去,拿起来看,只见上面是一张两个男孩的合照。两个男孩约莫十二三岁,脸上都带着婴儿肥,笑容灿然,手臂勾着对方的肩膀,对着镜头比出V字手势。 白至凌一眼就认出左边那个俊秀的小少年是舒莐,至于右边那个,即使他和现在的样子很不一样了,没了小时候的可爱,整个人变成了英武的男人,但是五官和整体轮廓还是有迹可循,那是云默。 还真的是竹马啊。 白至凌瞪着相片看了好一会儿,摸出手机打给舒莐。 他也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就是想跟他说说话。 结果打了三遍都没人接。 他看看时间,九点半……不在家待着,去哪鬼混了?! 他哪里知道,舒莐其实是被靳琪的夺命连环CALL叫出去了。 第八章 舒莐是在晚上九点接到靳琪的电话的。 晚上七点多,白至凌开始录节目时,他饿得不行了,从白至凌家的冰箱里摸出两个鸡蛋,给自己做了个蛋炒饭吃了,然后下载了一款最新网游的客户端,准备抛弃小白飞行棋,杀向大型网游。 结果游戏才下好,他注册了个ID,靳琪就来电话了。 在白至凌的手机通讯录里,靳琪的名字是小琪,来电头像又是张经过了PS的非主流照片,过长的头发、大眼睛、尖下巴在炫目迷蒙的光效下,舒莐根本分不清这到底是男是女。 对方打来一遍又一遍,一副没人接听誓不罢休的架势。 舒莐被吵得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建立人物,选性别时差点选了女号,没办法,只好暂时先丢开游戏,无奈地接听电话。 “哥,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一通,对方就不满地抱怨道。 原来是男的…… 叫白至凌哥,难道是他的表弟或者堂弟,还是……情弟弟? 舒莐干笑,找了个借口道:“呵呵,刚才我在洗澡,没听见。” “这么早洗澡,难道你打算睡觉了?” 舒莐吃不准他找自己要干嘛,保险起见,顺嘴嗯了一声。 没想到靳琪一下子就怒了,“你这混蛋!你昨天那么早就走了,不是说好今天晚上陪我的吗?” “呃,这个……” “我不管,给你十分钟,马上给我过来!”靳琪一副颐指气使的语气道。 从没有人敢这么跟白至凌说话,舒莐有些好奇了,这男孩到底是何方神圣? 然而好奇归好奇,比起见这个男孩,此时此刻,他还是觉得网游更有吸引力,“小琪,我今天很累,要不然改天吧……” “不行!我朋友跟同学都来了,我老在他们面前说起你,你要是不来我多没面子!十分钟内出现在我面前,不然以后我都不理你了!”说完,靳琪就挂了电话。 舒莐瞪着显示已结束通话的手机又是郁闷又是惊讶,白至凌什么时候好傲娇这口了? 舒莐本想不予理睬,继续玩自己的游戏,转念又想,白至凌都放下/身段替他去工作了,自己若是把他的疑似新小情儿置之不理,从而影响他们的“感情”,似乎有点忘恩负义。 得,他就去会一会这个小琪吧。 靳琪在宁会所开派对,舒莐以前是会所的常客,对于这里的消费水平之高十分清楚。把白至凌的车丢给泊车小弟,他走进会所,心底暗暗猜测这个小琪是被白至凌包养了还是出身哪个富豪之家。 在侍者带领下到了会所最大的那个包间,舒莐在二十几个男孩女孩中一眼就认出了靳琪。 他真人和那张来电头像不太像,及肩的酒红色头发,水汪汪的大眼睛,白皙的尖下巴,薄薄的红润嘴唇,身上穿着白背心、浅紫色开衫和一条米色小脚裤,他长得特别漂亮,比女孩还要漂亮。 即使舒莐在娱乐圈见过很多中性的男孩或女孩,可是从没见过像这个小琪这样,如果把喉结藏起来,闭上嘴巴不说话,就足以让人错乱性别的。如果不是他的声音偏沙哑中性,喉间又有明显的男性标志,舒莐都要以为他真的是女孩子了。 短暂的惊艳和惊讶过后,舒莐开始觉得他有点面熟,很努力的回想,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他。 不过看到靳琪的第一眼他倒是确定了他和白至凌肯定不是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因为他身上那种有钱人的优越感他再熟悉不过了,一般人的身上是不会有那种气质的。 至于他和白至凌到底是什么关系,舒莐就需要跟他接触后才知道了。 他的朋友吃东西的吃东西,打牌的打牌,打啵的打啵……包间里一片乱哄哄的,靳琪坐在他们中央,望着电视屏幕正在唱唱一首言潇悦的老歌《为什么我不是你爱的那个人》。 我爱你爱得那么深 你却与她在街角亲吻 告诉我 为什么我不是你爱的那个人 为什么怎么都触不到你真实体温 告诉我 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神 为了你我可以放弃原则和自尊 我多希望可以和她交换身份和灵魂 …… 他唱功不太好,有些高音部分破音了,但是他唱得很动情,很投入,舒莐静静地站在一边听着他唱,竟然有点被他略带哀伤的情绪感染了。 歌唱到尾声时,靳琪不经意地一瞥发现了“白至凌”的身影,双眼亮起来,立刻丢掉麦克风,笑着朝他扑过来,亲昵而欢快地抓住他的胳膊晃了两下,“哥,你来了~” 这娇撒得…… 舒莐哆嗦了一下,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又是一个哆嗦。 这款香水叫晨曦露珠,由知名香水设计师Leo设计,味道清新淡雅犹如清晨的露珠,闻着还有一点甜甜的果香,不会过分浓郁和妖冶,很适合年轻人,舒莐还是它的代言人,可是……这款香水是Leo大师为他十八岁的宝贝女儿设计的,是女生款啊!他拍的那则广告情景设定也只是遇到一个擦这款香水的女孩然后被吸引了这样的老梗,他自己从来没擦过,他也从没听说过哪个男生擦它的! 这个小琪,长得像女生,打扮像女生,擦个香水也是女生款,天,他是要逆天还是想变性啊!!! “哥,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怎么了吗?”靳琪一脸紧张地摸了摸脸,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枚圆形的小镜子,“咦,没什么东西啊,哥你太坏了,故意吓我!” 靳琪娇嗔着捶了一下“白至凌”的胸膛。 舒莐嘴角抽了抽,连忙转移话题,“小琪,生日快乐啊,抱歉我给忘了,没买礼物。” 靳琪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表情古怪地望着他,“哥,你脑子坏掉了?” 舒莐不解,什么意思? “我昨天生日啊,昨天我们不是还一起吃饭吗,你怎么就不记得了?” “啊!啊……对对对,看我这记性!”舒莐不愧是偶像加实力派演员,一秒钟内就调整好了表情,一脸懊恼道,“我今天实在太忙了,都给忙糊涂了!” “哼。”靳琪撅了撅嘴,“我看你不是忙糊涂了,根本是对我的事一点都不上心。” “我哪敢啊。”舒莐干笑道。 “那你说说,我在你心目中能排第几啊?”靳琪眨巴着眼睛,眉梢处满是风情地问。 舒莐冷汗直冒。 他连这孩子到底是不是白至凌的小情儿都不确定,这叫他怎么回答啊。 第九章 白至凌的第N次来电为舒莐解了围,他对靳琪笑笑,去外面接电话。 电话一通,白至凌就问:“你在哪呢?” “不如你猜猜?”舒莐逗他。 “……猜不出来。” “跟你新任小情儿在一起呢。” 白至凌一头雾水,“什么新任小情儿,你说谁呢?” “呵。”舒莐轻笑一声。 白至凌忽然想到了,“你是说靳琪吗,你现在跟他在一块儿?” “是啊。” “什么小情儿,别胡说八道,他……”白至凌不知道该怎么介绍靳琪好,支吾了一会儿,含糊地说,“他爸是靳伦靳书记。” 靳家是Y城七大家族之一,家族中多人从政,靳伦的哥哥靳硕曾经当过本市市长,后来调入省里高升为副省长,去年内退至二线后,比他年轻十岁,在官场原本一直不温不火的弟弟靳伦开始走运,被任命为M市市委副书记。 靳家虽然祖籍在Y城,但是靳硕、靳伦兄弟都不是在Y城长大的,靳硕当市长的那几年口碑还可以,期间长子靳珏和城中首富时家联姻,所以靳硕现在退二线了,有多年来积累下来的人脉和时家的鼎力相助,靳家在Y城的地位仍然不容小觑,靳珏的仕途一片光明。靳伦能人到中年被提拔上去,可以说也是借了家族和时家的光。 靳伦之前在北方为官,一家人一直居住在北方,去年他在M市上任之后,才渐渐和Y城兄长家多了些来往。 靳琪今年刚刚大学毕业,不想去M市做他爸安排好的工作,常住在Y城,每天和城中新认识年纪相仿的富二代、官二代、男星女星一起吃喝玩乐,夜夜笙歌,他出手阔绰,又玩得开,在年轻人中人缘很不错,圈子里几乎没人不认识这位小靳少。他来Y市的那会儿,舒莐刚好去了欧洲拍戏,所以才没见过。 白至凌一说靳琪父亲的名字,舒莐就想起来了,刚回国那会儿,洛帆跟他说过:“听说城里又新来了一个豪阔的败家子儿,可惜是个娘炮,比女生还娇嗲可爱,公司那些女艺人都失望死了,好几个威武雄壮的男艺人倒是跃跃欲试呢,哈哈……” 原来说的就是靳琪啊。 看到靳琪,不由得就会想到Y城本土的靳大少靳珏和靳二少靳珂。 两人是亲兄弟,长得却也不是很像,靳珏五官端正清俊,戴一副金边眼镜,性格沉稳,脾气温和,只是他年纪轻轻就爬到市组织部副部长的位置,光有家世是不够的,在其斯文的表象下城府极深,是个厉害人物。 靳珂长得比哥哥俊美多了,又注重穿衣打扮,从小就是个妖孽型的人物,上高中时跟家里出柜差点被靳他爸给打死,因为火爆直接的脾气,也得罪了不少人,十八岁那年他被送出国留学,在Y城销声匿迹四年,回归后整个人越发妖孽,在G圈里玩的非常疯,他爸已经对他彻底死心,什么都不管他了,他现在自己开了一家广告公司,靠从小认识的几个死党帮衬着,倒也混得不错。 舒莐和靳珏、靳珂都认识,和靳部长只是一起吃过几次饭而已,和靳珂倒是一起泡过吧、喝过酒、飙过车,算是有一点交情。 靳琪的长相和性格,既不像靳大少,也不像靳二少。 舒莐见到靳琪的第一眼就觉得他面熟,一直想不起自己曾经在哪见过他,此时才悟过神来,他并没有见过靳琪,只是见过一个和他很像很像的人而已。 “舒莐、舒莐?”白至凌久久没听到他说话,叫了他好几句。 舒莐站在会所的走廊上,望着窗外璀璨的霓虹笑了笑,懒洋洋地说:“我知道了,我会代你好好伺候这位小靳少的。” 他这副无所谓的语气反而叫白至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还有事吗?”舒莐问。 “没……早点回家。” 挂了电话,舒莐回到包间,在靳琪身边坐下。 靳琪有点不高兴地嘟了一下嘴,“谁的电话啊,讲那么久。” 舒莐没有回答,拿起桌上的一支迷你香槟,和靳琪手里的那支碰了一下,“cheers。” 靳琪马上又笑起来,仰起脖子咕噜噜地喝了大半瓶后,从朋友那把麦克风抢过来,自己手里一个,又递给白至凌一个,“哥,我们唱首歌吧。” 舒莐望天,白至凌唱歌能听吗? “我不会唱。” “哥你不是这么不给面子吧,我生日诶!” “我真不会唱。”舒莐表情严肃地说。 靳琪气鼓鼓地瞪着他,倏地用一秒钟变格格的速度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你不唱,我哭给你看!” “……” 这货真是二十二岁吗?他以为他是十二岁吗!!! 舒莐恍惚地想,自己二十二岁时在做什么呢? 那是他入行第三年,是他人气最旺也是最忙碌的一年,出专辑、拍电视剧、电影、写真、广告、进行各种宣传、各种通告、各种商演……每天睡不到四个小时,而且都是在车上或者飞机上睡囫囵觉,整整一年,他都没回过自己的房子,在那张舒服的大床上躺过。现在想想,当时那种状态,自己没有神经错乱,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再看面前在对自己撒着娇的男孩,舒莐忍不住感慨,这男孩恐怕从出生开始花的钱比自己这些年辛苦赚的还多几倍吧,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啊。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好一会儿,等舒莐回过神来,错愕地看到靳琪竟然真的哭了! “哥,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你都不满足我,你是不是讨厌我了……”靳琪带着哭音控诉着。 那副泪盈于睫、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管男人还是女人看了都会心生怜爱,大为不忍,狠狠怒斥惹他哭泣的罪魁祸首,舒莐却是忍不住又是两个哆嗦。 对于白至凌的那两段情史他是很清楚的,他知道经过第二任男友,白至凌有多讨厌娘炮,他有点难以想象,白至凌如何忍受得了靳琪。这极品小主,怕是程惊元店里那两个在圈内巨红的娇嫩MB明彦和棵棵见了,也会自叹不如吧! 靳小主还在嘤嘤嘤,舒莐没办法,只好冒着被人怀疑的危险决定用白至凌的“天籁嗓子”陪靳小主高歌一曲。 “小琪,你想唱什么歌?” 靳琪的演技果然不是盖的,立刻破涕为笑,“我要唱《你住进了我心里》!” 舒莐默然。他还真是言天后的忠实粉丝啊,刚才唱了一首《为什么我不是你爱的那个人》是言潇悦很红的一首伤感情歌,这首《你住进了我心里》则是她和天王曲放的经典情歌对唱。 言潇悦结婚前的一个私人派对上,当红组合黑色薄荷两位成员屈寒和游雾在她的要求下,曾经演唱过男男版,被人拍下视频发到网上,被腐女们奉为经典,这首歌也成为了G友们最爱的情歌对唱之一。 靳琪对待“白至凌”的言行、眼神已经把他的司马昭之心表现得够明显了,现在竟然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还邀请他唱这么首露骨的歌,舒莐不由得有些同情他爸爸。靳珂的事当初闹得纷纷扬扬的,好歹他上头还有个哥哥,靳琪却是靳伦唯一的儿子,看他现在这副样子也猜得到白至凌之前有多纵容他,这样下去,也不知以后会闹出什么事来。 不过这都不是舒莐该操心的事,他又不是真的白至凌,说不定明天就灵魂互换回去了。 “不记得是何地,我们偶然相遇……” “不知何时起,你住进了我心里……” “我想要靠近,我们之间却总隔着淡淡的距离……” “是什么原因,让我们无法真正走在一起……” “亲爱的,我真的很想你……” “亲爱的,我不能没有你……” “你在我心里,不管多努力都挥之不去……” “我一直爱着你,是我心里最美的秘密……” …… 白至凌是个音乐白痴这件事,除了舒莐和几个相熟的朋友,就没别人知道了。 难为两次获得歌坛最具影响力的音乐奖项飞声奖最佳男歌手的实力兼偶像派歌手舒莐,为了不露出破绽,很努力很努力走音、破音。 一首歌唱完,包间内一片诡异的静默,男男女女全是一副见鬼的表情,靳琪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哥,原来你唱歌这么、呃……这么有个性……” “要不要再来一曲?”舒莐用白至凌的脸笑得无比迷人。 “不用了!”靳琪惊恐地咽咽口水,“哥你不是累了一整天吗,还是休息休息,改天再唱吧……” “改天唱给小琪一个人听。”舒莐柔声道。 “……好啊。”靳琪的表情又是开心又是纠结,显得十分扭曲。 舒莐回到家,睡了一晚,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还在白至凌家,脖子上顶着的也还是白至凌的那张脸。 他心底有点无措,又有点木然。 舒莐那个身份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就这样变成了白至凌,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不用辛苦工作就可以坐享金山银山,手下有无数俊男美女供他翻牌子,心情不好了还可以装逼对着下属来一句,“天冷了,把王氏收购了吧。” 所以当白至凌打来电话,一改沉稳作风,惊慌失措地对他嚷嚷:“怎么办舒莐,我们好像换不回去了!” 舒莐坏心地勾起嘴角微笑,“那你就好好做优质偶像舒小哥吧,我看好你哟。” 第十章 不管白至凌怎么不乐意,他和舒莐的灵魂已经互换,看起来短时间没有换回去的迹象。 如果可以,他很想每天吃吃喝喝,什么也不做,专心研究把灵魂换回去的办法,可是舒莐不会容忍,他敢这么干,舒莐绝对也会撂下红紫不管回敬他。 虽说现在公司没有什么大事,有他信任的林副总坐镇即可,可是白大BOSS整日蜗居在家里不出现也不是个事,一个不小心就要被有心人士怀疑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不能见人什么的。为今之计,只能暂时以对方的身份过下去,两人互相帮助,互相监督。 白至凌对自己做了不少思想建设,也花了几天时间好好研究了舒莐的行程安排。 从欧洲拍戏回来,公司放他一个星期的假,这个星期里只接了昨天的汽车发布会和璀璨人生访谈两个工作,白至凌马马虎虎地替他完成了。 复工后,他马上要拍两支广告,拍一部电影、一部电视剧,友情出演公主公主组合新专辑主打歌的MV,担任绯闻女友蓝可林演唱会嘉宾,代班主持两期王牌综艺节目,和圈内几位顶尖艺人一起去欧洲参加最新时装展,参加各种颁奖典礼,还有N场商演和N个各个类型的通告…… 白至凌看得眼花缭乱,冷汗直冒。 以往听到手下艺人叫苦,他总是一脸冷酷地说:“苦就不要吃着碗饭,吃上了就不要叫苦!”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即使对待自己的情人舒莐,他也不会有太多心疼或心软的时候,坚定认为,有工开总比没有好,忙,说明他红。 现在终于自己知道苦了。 看他整日拿着自己的行程表眼睛呈蚊香状,玩游戏玩得有点走火入魔的舒莐良心发现,把游戏人物设定挂机中,眼睛离开电脑屏幕,转过身来对他说:“不然我以你的名义给强尼打个电话,给你减少一点工作吧?” “不用。”白至凌斩钉截铁地拒绝。 舒莐能做到的,他凭什么不能做到。想当初在公司从基层做起,一步步混过来,他也是吃过苦的,也曾日夜不眠像陀螺一样辛劳,他就不信这些演艺工作能难倒他! 舒莐耸耸肩,减少工作,影响的可是他自己的荷包,白至凌死要面子活受罪,坚持要硬撑,那就随他吧,到时别怪自己没提醒他就行了。 舒莐近段时间最重要的两项工作,一个是电视剧《宁宫》,另一个是电影《琉璃岛夜未眠》。 电视剧是部古装剧,由执导电影《王》大获成功最近风头正劲的新锐导演陆任担任总导演,这部电视剧延续电影《王》中的线索,描写的是三百年后,雄才大略的渝国后主吞并其他五国,一统天下定国号为宁,国力强盛的大宁帝国第五任君王的宫廷故事,也就是时下热门的宫斗题材。 《宁宫》这部戏巨星云集,耗资巨大,多位老中青知名演员加盟拍摄,还邀来现在去了好莱坞发展,多年未在华语电视剧中出现过的天皇巨星郑亦为客串出演一统天下的渝国后主,虽然只有一场戏,也足以令外界和郑亦为的粉丝对这部电视剧充满期待。 戏里人物众多,总的来说还是部女人之间勾心斗角的戏,官场倾轧和权势斗争也只能算是陪衬,男性角色只有渝国后主、贤文帝、以及女主角的哥哥镇国将军比较出彩,其中戏份最重的不作他想,自然是外表风流倜傥、实则城府极深的贤文帝。 舒莐演的就是这位贤文帝。 盛大的开机发布会舒莐刚回国那会儿就已经进行过了,因为他刚从欧洲回来,要休息几天,剧组便体恤他,先拍其他戏份,明天他就要正式进组了。 蓝可林、莫音、乔瑜、利飞飞、柯璐…… 看着剧本上一连串饰演贤文帝妃嫔的女星名字,白至凌的脸色一片黑沉。 换了别人,恐怕都会觉得艳福不浅吧? 他却暗暗叫苦。 因为两位继母,他对女人有些排斥,尤其讨厌泼辣的和白莲花型的,这两类女星,在他公司都是不受重用的,偏偏这部《宁宫》里,贤文帝的妃嫔中,这两种所占比例最多。 想到如果他几个月内都和舒莐换不回来,代替他拍戏,每天和这群女人困在剧组里,他就一个头两个大。 让他更头大的是半个月后开机的电影《琉璃岛夜未眠》。 这部电影的导演是也是位新锐导演,作品不多,只有几部人气挺高的微电影,她的大名在圈内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她是著名导演风念南的女儿风晴。 这位风导与其父喜欢拍气势磅礴的历史古装戏不同,她喜欢的是青春、热血、冒险、搞笑、悬疑这些动漫式的元素,很合当下年轻人的审美,这些倒没什么,让白至凌受不了的是这位风导有个特殊习惯,她不怎么启用女演员,此前几部微电影中的重要角色全都是男性,而且喜欢在影片中大玩男男暧昧。此举令她受到不少抨击,有些人认为她的电影不够纯粹,很大程度上在迎合市场,喜欢这一口的腐女们则为她癫狂。 《琉璃岛夜未眠》是风晴执导的第一部电影,讲述的是一群大学毕业的学生去D市的琉璃岛进行毕业旅行,在岛上遭遇了一系列离奇事件的故事,影片中带有浓重的悬疑色彩,题材其实并不算新颖,吸引观众的主要还是情节设置、美男以及美男之间的暧昧互动。 舒莐在这部电影中饰演的是不苟言笑的理科冰山美男,和他有大量对手戏的,一个是饰演毒舌腹黑美男的关允铭,另一个是饰演病弱心机美男的何夏。 此时的白至凌完全忘了自己当初把郑亦为坑去演《王》和潜羽演暧昧戏份的事,心底把编了《琉璃岛夜未眠》这个故事的风晴骂了个狗血淋头。 何夏溺水,舒莐给他做人工呼吸! 舒莐被蛇咬了腿,关允铭给他吮吸伤口! 夜里冷,三人抱作一团取暖! 关允铭受伤,舒莐抱着他难过得掉泪! 舒莐中了岛上土着的春药,何夏、关允铭抢着献身给他解毒! …… 尼玛,三个人玩3P吗?!!! 卖腐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身为编剧和导演的节操都让狗吃了吗?!!! 整本剧本看完,白至凌的脸色已是黑如锅底,难看得不能再难看了。 叫他一个娱乐公司的大BOSS去跟一堆莺莺燕燕亲亲我我这也就罢了,好歹演的是个高高在上的皇帝,现在还要他去跟两个年轻男星大玩暧昧,还不如叫他去死! 舒莐有点幸灾乐祸地笑道:“你看看,当偶像也是有福利的吧,拍电视剧楼美女,拍电影又有美男相伴~” 白至凌冷冰冰地瞟他一眼,没有说话。 换了别人,被他这么冷冰冰的目光扫过,肯定早就不自在了,舒莐却是一点都不受影响,慵懒地打个哈欠,道:“我这就给强尼打电话,这部电影不拍了。” 白至凌看着他,还是不说话。 “不过违约金,要从你腰包里扣喔。” 舒莐笑了笑,拿起手机,找到强尼的电话号码,正要按下拨通键,一只手伸过来把他的手机抢走了。 白至凌面无表情地说:“我拍。” 舒莐眨了眨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对了,明天开始,你不要老往你家跑了。” “为什么?” “狗仔都知道我回国了,而且《宁宫》开拍了,投资方巴不得多点话题,那些狗仔恐怕又会开始蹲守跟踪我,被拍到你在这边自由出入的话,到时十张嘴都说不清。”舒莐语气自然地说。 白至凌有些不悦,“你就这么怕跟我扯上关系?我们没分手的时候,你不是不在乎吗?” 舒莐微笑,“那时我又不急着找别人,当然不在乎,现在……呵呵。” 他最后的那个呵呵让白至凌觉得十分不舒服,眼睛微眯,“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准备找别人了?你忘了吗,你现在在我的身体里,你怎么找?” 对于他带刺的语气,舒莐毫不在意,摸着下巴沉思道:“这好像确实是个问题……” 白至凌严肃地说:“我们来约法三章。” “嗯?”舒莐挑了挑眉,“说说看。” “第一、在工作和生活中都扮演好对方的角色。”白至凌思路明晰地说。 “同意。” “第二、在换回来之前,不准用对方的身体和任何同性或者异性乱搞。”白至凌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身体道。 舒莐望天,“要是我们一辈子都换不回来了怎么办?难道我们就做一辈子和尚?” 白至凌忍住抽他那张乌鸦嘴的冲动,“我不信我们会这么倒霉,你就说,同不同意第二条吧。” 舒莐无所谓地点点头:“同意。” “第三……”白至凌暂时没想到。 舒莐打断他道:“容后再议,我要去下副本了!” 说着,舒莐马上又回到了电脑桌前,右手灵活地按动鼠标,左手按着各种快捷键。 “……”白至凌努力掩饰也掩饰不住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舒莐头也不回地抽空对他挥了挥手,“你快点回去睡觉吧,不然明天该有黑眼圈了,宫斗戏加油喔,期待你的表现~” 第十一章 翌日。 白至凌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抵达S城的影视基地,《宁宫》虽已进入正式拍摄阶段,但是前面一个星期主要是群演大戏和郗雁忱的戏份,白至凌只需远远的露个脸就行了。 事关自己的名誉,舒莐嘴上说让白至凌自由发挥,到底还是没舍得由着他砸了自己金麒麟最佳男配角的招牌,白至凌前脚才到S城,两个小时后他带着自己请来的专业表演老师随后赶到,包下一家酒店的总统套房,给白至凌做秘密特训。 白至凌起初还有点不放心,把舒莐拉进卧室小声对他说:“这个老师靠得住吗,要是他收了你的钱又把消息卖给记者,怎么办?” 舒莐微笑,“不用担心,绝没有这种可能。” 白至凌挑挑眉,“哦?这么肯定?你对他做了什么?” 舒莐摸摸鼻子,一脸无辜,“也没什么啊,只是跟他谈价钱的时候,叫你公司俩长相彪悍的保安穿上黑西服戴上黑超墨镜跟我一起亮了个相,然后拿出一张找人偷拍的他儿子的照片夸了句可爱而已。” “……” 这样还叫而已! 是个人都知道你在威胁了! “你就不怕毁了你的形象?” “是你的形象哦,亲~”舒莐右手拇指和食指在下巴处比了个“八”字耍帅道。 “……”白至凌鄙夷地看着他。 舒莐不以为耻,还在洋洋得意,“使了个狗血梗,老师就被我吓着了,看来我的演技真真是炉火纯青呐。” 泄密的问题已无后顾之忧,事不宜迟,用过午饭之后,白至凌就开始上表演课程了,酒店的电脑舒莐用得不顺手,打不了游戏,于是决定在旁边听一耳朵,顺便当个助教。 被抓来教已经是大明星的舒莐演戏,表演老师怎么想都觉得诡异,可是因为“白老板”的威胁和震慑,他不敢多问一个字,只想早点把任务完成,早点回家抱可爱的儿子。 第一个上午,他授课还有点拘谨,作为一个专业的表演课老师,当他看到“舒莐”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下午,他马上就来干劲了,饱含激情地开始滔滔不绝。 “舒莐,因为我老婆喜欢你,所以你演的点视觉和电影我一个不落全都看了,你的表演……怎么说呢,刚开始那两年太过青涩,很容易让人出戏,最近几年有了很大进步,技巧自然了很多,你能拿金麒麟最佳男配也算是实至名归,纸媒和网民现在都称你是郑天王的接班人,我也挺看好你,但是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你现在的水平跟郑天王还差很大一段距离,跟潜羽、郗雁忱他们就更别比了,你的表演太浮于表面,眼神太空,感情不够投入、不够细腻,你根本只是把演戏当成了工作,而不是真心热爱演戏……” 他越说越激动,简直是把舒莐抨击得体无完肤。 “够了!”白至凌怒喝一声。 表演老师吓了一跳,随着他的目光看到一旁的“白老板”早没了刚开始的笑容,脸色变得十分严肃。他老婆是舒莐的死忠粉丝,自己在娱乐圈也有一些朋友,早就听说过舒莐和这位白老板过从甚密,关系可疑。 他冒着冷汗猜度,难道是真的?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老师你先回房间休息吧。”白至凌冷冷地说。 表演老师求之不得地神速闪人。 他离开后,舒莐躺在沙发上,右手的胳膊横在额头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白至凌在他身边的单人沙发坐下,轻声问:“不高兴了?” “没有。” “那怎么这副样子?” 舒莐自嘲地笑笑,“真的不至于不高兴,不过要说一点打击都没有肯定是骗人的,这就叫一语惊醒梦中人吧,好久没有人跟我说这种实诚话了,这几年听到太多赞美和表白,多到我的耳朵已经听不见其他声音,整个人快要膨胀成气球了……” 从出道到现在,从默默无名到一夜爆红,被粉丝奉为优质偶像,舒莐对于自己红不红、身价涨了多少这些事情一直都是淡淡的,白至凌心里其实和刚才那个表演老师一样,也认为他只是把演戏当成赚钱和生存的工具而已,他以为他什么都不在乎。 原来不是的。 白至凌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看到他闭上眼睛,一副疲倦失意的样子,他忍不住伸出手撩开他额前的发丝,然后摸了摸他的额头。 按理说,此时上演的应该是温情戏码。 舒莐却在白至凌的手触到他额头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似笑非笑地仰望着他道:“自摸的感觉如何?” “……”白至凌整个人石化! 舒莐坐了起来,双手敷在“白至凌”的脸上,上下揉搓,笑嘻嘻道:“手感不错,以前都没发现,你皮肤还挺光滑的嘛。” “……” “啧啧,对自己的脸都下得去手……”舒莐摸着下巴作认真沉思状,“你说这是什么心理呢?是自恋,还是变态?” “……”白至凌咬牙切齿地发誓,下次就算舒莐掉眼泪了,他也不会再自作多情上前安慰他,否则,他就是猪,是猪!!! 不过…… 他有见过舒莐有掉眼泪吗? 好像从来没有…… 第二天,表演课继续。 被打击了一番的舒莐决定和白至凌一起排排坐,认真听讲。 “白总,您……也有意做演员?”表演老师战战兢兢地问。 舒莐摇头。 “那……您这……” “表演是门高深的课程,不仅拍戏用得上表演技巧,工作、生活中同样需要,拥有了精湛的演技,很多事情都能事半功倍,取得意想不到的结果。”舒莐暧昧地笑笑,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表演老师脑海中马上出现白BOSS在商场和对手尔虞我诈、笑里藏刀,和客户在酒桌上推杯换盏、称兄道弟,和后宫佳丽在香艳房间里你侬我侬、虚情假意的种种画面…… 马上心领神会道:“我懂!” “要做好一个演员,首先要清楚、透彻地了解自己想要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他是什么背景,拥有什么性格,平时有些什么习惯和爱好,然后把自己完全融入到这个角色里去,完全忘记自己,把他当成你,把你当成他,赋予你想扮演的这个角色血肉和生命……” “来,现在,你是一朵人见人爱的娇嫩小花!”表演老师情绪激昂地指着舒莐道,然后又指向白至凌,“你,是一棵随风摇摆、凄惨没人爱的小草!COME ON,解放你自己,放松你自己,进入角色,给我演起来!” 舒莐反应迅速,马上双手做花瓣状摆在脸颊两旁,眼神纯洁天真,露出美好的充满朝气的粲然笑容,“喔,我是花儿~来摘走我吧~~” 白至凌恶寒。 放过我的脸吧!!! “很好,小花儿,再娇柔一点,再娇艳一点儿~”表演老师兴奋地喊,然后沉下脸来瞪着没有一点动静的白至凌喝道,“小草,你倒是演啊!” 草你XX! 白大BOSS在心底狠狠骂了句粗口,在舒莐幸灾乐祸的注视下,硬着头皮晃了晃身体,小声嘟囔:“啊……我是小草,随风摇摆的小草……” “太硬了太假了!”老师不客气地吼道,“感情细腻一点儿!眼神和语气幽怨一点儿!继续,继续!” …… 七日速成班,就算老师再有热情和学识,临时抱佛脚也不可能把白至凌一下子从白板教成影帝,他只学会了一点皮毛而已。舒莐还得亲自跟他实际拍摄时要注意的关于走位、对台词、找镜头等方面的事情,很多问题他讲了白至凌也转不过弯来,还得靠他自己进入拍戏状态才能慢慢了解。 白至凌越来越紧张,对自己一点底都没有。 “我要是演砸了怎么办?”他问舒莐。 舒莐已经买了一个新电脑,又开始如火如荼地练级下副本打BOSS了,沉浸在游戏中头也不回地说:“演砸那不是必然的吗?” 白至凌怒了,“我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是说正经的啊。”舒莐伸了个懒腰,“出了状况的时候你就想‘反正丢人的是舒莐,不是我’。” “……”白至凌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 “好啦,不要紧张,我陪你研究一下剧本和你马上要拍的几场戏吧。” 宁国自立国三百年来,经历前面几任皇帝的励精图治、休养生息,宁国国力强盛,成为了大陆上第一大国,然而,随着西部商贸畅通和频繁的文化交流,西部少数民族十六个部族日益壮大,形成三大外族政权,渐渐成为宁国的隐患。 舒莐饰演的贤文帝是仁和帝的嫡长子孟祈,其母是皇后,他一出生就被立为了太子,然而,比起皇后和太子,仁和帝更宠爱的却是刘贵妃和她的儿子二皇子,刘贵妃与他是青梅竹马,不仅家世过人,是开国功臣护国公之女,而且长得美艳动人,被誉为宁国第一美人,仁和帝爱她至极,有意将皇位传给二皇子。 出身书香世家没有什么外戚势力的皇后为了让儿子得到强有力的外援,让姐姐的女儿箫舞在三大部族中最有魄力的纳其王子觐见仁和帝请求和亲时,大胆表现舞技和歌喉,一举迷倒了纳其王子,成为了纳其的王妃。 纳其王子随后统一十六部族,成为了纳其国的王,箫舞成为了王后。 这位王后不仅为太子争取了外族势力,还提供了他们纳其族的一种毒药,使刘贵妃染上恶疾,容颜一夕衰败,渐渐被仁和帝厌弃,二皇子被逼谋反,太子顺应天命剿杀反贼,登上皇位,是为贤文帝。 箫舞是《宁宫》中一个很特别的重要角色,妖艳美丽、野心勃勃,她是贤文帝的表姐、初恋情人兼性启蒙人,该角色由在圈中以美艳着称的大胸美女乔瑜出演。 剧中,贤文帝自她和亲出嫁后一直对她念念不忘,以至于对女色不太热衷,后宫一直未立后,仅有二妃二嫔三美人…… 心机深沉、左右逢源的淑妃,脾气火爆冲动的贤妃分别由女星陈雨燕和林倩饰演,陈雨燕和林倩长得不错,但是一个人气不高,一个还是新人,她们的这两个角色位份最高,都被阴狠的女配角给灭了,只能算是小BOSS级别。 戏份重、角色出彩的是白嫔、柳嫔和三大美人。 外表白莲花内里黑豆沙的白嫔由偶像剧小天后莫音饰演,外表草包白痴内里九曲八弯的柳嫔由大眼美女柯璐饰演,一动一静一哀怨的三大美人则由利飞飞、唐欢和许琳饰演。 蓝可林饰演的女主角是守边大将镇远将军之女,从小随父生活在边城,性格活泼纯真,聪敏机灵,师从天山高人,武功高强,好打抱不平、行侠仗义……她随父回京的途中偶遇微服私访的贤文帝,她误以为贤文帝是采花大盗,将他揍了一顿,发现自己误会了以后又亲自为他疗伤,贤文帝在深宫见多了戴着假面具的的女人,对这个生动的女孩产生了好感,在得知太后有意为她指婚时,抢先一步将她收入囊中,立为妃子,赐号灵妃。 灵妃的深宫生活由此展开,她从一开始的排斥贤文帝,厌恶宫廷生活到后来爱上贤文帝,为了他和自己的孩子,不得不武装到牙齿,丢掉天真和良知,和宫里的女人们进行斗争……同时还要面临失去贤文帝爱慕的纳其王后箫舞强烈的妒忌和复仇怒火…… 厚厚的一本剧本看得白至凌头晕脑胀,挥挥手道:“你就直说,我明天要演什么吧!” 舒莐打了个响指,把剧本翻回第一页,“很简单,明天的戏是讲你的表姐在宴席上勾引上了纳其王子,你得知她为了帮助你夺得皇位要嫁作他人妇,愤怒地想要带着她私奔,两人在京郊拉拉扯扯好一会儿,最后她劝服了你,你的理智也战胜了情感,就在这时,下起了暴雨,你们不得不找一个破庙躲雨,然后悲伤欲绝地依依惜别,注意,此处有热吻,需流泪……” 第十二章 早上五点半,天微蒙蒙亮,白至凌坐上保姆车从酒店去片场,洛帆叫他路上眯会儿,他也觉得困,眼睛都睁不开,可是却怎么都睡不着,心里紧张得就像自己这是在赶赴刑场。 妈的,想当年以职场菜鸟身份潜伏进自家公司也没这么紧张啊! 白至凌看一眼车窗上“自己”模糊的脸,想到还在酒店里呼呼大睡的舒莐,心里极度不平衡。 舒莐是正当红的新生代男星,又是《宁宫》中绝对的男主角,娱乐圈从来都是现实的,他不仅有保姆车接送,还有私人化妆间,因为他现在的人气地位,工作人员对他的态度也比对其他人温和礼貌许多。 对于各种寒暄和恭维,白至凌应付得还算游刃有余,把舒莐招牌式的温暖迷人微笑发挥到了极致。 可惜他的笑脸没维持多久,一到化妆间开始化妆,他就烦躁了。 戴上假发套、扑粉、画眉、擦一点口红……这些就算了,他忍了,可是为什么还要画眼线和眼影!!! “这妆,会不会有点夸张了……”他委婉地对化妆师Angel提出自己的意见。 “哎哟,莐莐你又不是第一次拍古装戏了,古装戏本来就会妆浓一点啦,而且你今天要拍的戏是宴请纳其王子的群戏诶,为了彰显皇族气势,当然要更隆重一点啦~”Angel翘着兰花指抹匀“舒莐”眼角处的眼影,呵呵地娇笑道。 白至凌瞄一眼镜子里Angel的喉结,再看看他紫色的格子衬衫和粉色眼镜,在心底吐糟了一下他娘炮的打扮和让人混淆性别的英文名,然后默默地移开视线。 当白至凌化好妆,理好假发,穿上专门为宁国太子定制的华丽的白色官服,镜子里赫然呈现出一个风度翩翩、气质高洁的古代王子。 白至凌对着镜子抿了抿唇,然后勾起嘴角微笑,对舒莐这张四十五度无死角、古今皆宜的脸十分满意,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都看不厌,全然没注意到Angel在跟洛帆小声议论他,“舒小哥今天好自恋啊……” 洛帆无语望天,其实他从好几天前就觉得舒小哥怪怪的了…… 难道是时差没倒回来的缘故? 上午八点,宫廷宴席的场景布置好了,摄像、灯光、录音以及所有要上场的演员也各自就位了。老戏骨王毅所扮演的仁和帝一身明黄端坐在上头的龙座上,皇后和刘贵妃分坐他两侧,作为宁国太子的舒莐坐在右下第一张桌的位置,贤妃、淑妃两位侧妃坐在他身侧,他的对面,左边第一张桌是他的二弟二皇子及其王妃,两边往下是王爷、宗室子弟和朝中肱骨大臣。 在导演一声令下,悠扬大气的奏乐响起,纳其王子带着两个随侍进入宫殿,奉上纳贡恭祝仁和帝大寿,表达纳其族对中原朝廷的效忠和臣服,然后群臣跪拜,三呼万岁。 仁和帝乐呵呵地令众人平身,说了一些期盼国泰民安、国力强盛之类的官面话,随后,一群身着粉色丝裙,容颜娇丽、身姿动人的美女鱼贯而入,她们轻盈地甩动着衣袖和裙摆,如粉色的蝴蝶般翩翩起舞。 前面的这些虽然情节简单,但是需要众人的一致配合,只要有一个人出了状况就要推翻,全盘重来,幸好今天在场的演员除了临演,都是有拍戏经验的人,只拍了几遍便过了。 当众美女起舞时,就该轮到白至凌了。 此前的戏份里,舒莐饰演的太子这个角色出场过几次,都是以少年的身份,这是成年后的太子第一次正式登场。 他的戏份很简单,只需起身对着仁和帝献上贺礼就行了。 导演的要求却不是这么简单,因为太子一直不受宠,所以这场他要在短短两三分钟的戏里表现出对仁和帝的恭敬儒慕,期盼仁和帝喜欢自己所献贺礼,又要在仁和帝态度不怎么热情地夸了他几句后,表现出失望、伤心和一丝委屈和埋怨。 这样瞬间复杂的情绪变化,对于根本没演过戏的白至凌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昨晚他苦思冥想了一个晚上,才想到怎么演。 他很努力地回想着自己考了班级第一跟父亲报喜时的情景,当时他也是期盼能被忽略自己已久的父亲夸奖两句,结果父亲只看了一眼他的成绩单,说了句继续努力不要骄傲,就搂着继母上楼去了。那一瞬间的复杂心情,和太子此时的心境其实是一样的。 他进入情境,把太子的内心演了出来,不过由于没有表演经验,还是显得稍微生硬了。 导演看着显示器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没有喊卡。心想舒莐刚进组,可能还没有找到感觉,第一场戏还是不要打击他的积极性了。 太子献上贺礼这一段,粉衣美女们一直在跳舞,太子坐下后,一个红衣女子突然在她们中间出现,犹如火焰般飞向殿阁之上,然后在无数粉色花瓣中旋转着落地,在众人面前露出一张绝艳的脸,修身的红裙将她火辣的身材勾勒得一清二楚,她那双勾人的媚眼一直注视着纳其王子那边,起舞间巧笑倩兮,眼波醉人。 所有人都被这个妖艳的女子震住,就连仁和帝也露出惊艳的表情,纳其王子更是情不自禁地朝红衣女子伸出了手。 唯有太子一人,满脸错愕,随即低下了头,身体微微颤抖,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 “卡——”导演喊道,“舒莐,你的表情有点不对,重来一遍……” 一遍过后。 “不行不行!舒莐,纳其王子还没向仁和帝求亲,你的心上人箫舞也还没有成为他的王妃,你现在不该表现嫉妒和愤怒,而是应该错愕和震惊,然后猜到箫舞要做什么,再表现出无力阻止的那种心痛无奈……” 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白至凌脸上一阵发烫。 在他隐瞒身份做助理的那会儿,他也有过被明星呼来喝去或者被上司骂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丢人。 丢人也是舒莐的事,反正这是他的脸,跟我无关跟我无关…… 心底默默自我安慰着,他还是忍不住感到难为情,对着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鞠躬道歉,“不好意思,再来一次吧。” 结果又来了两遍,他还是没抓住感觉,一遍一遍演得生硬。 导演有点烦躁了,挥挥手道:“算了,休息一会儿!” 虽然大家明面上没说什么,但是从一些演员和工作人员的表情,白至凌也能猜到他们在想什么,沮丧地回到化妆间,自己静了一会儿,他打电话给舒莐。 此时已经上午十点半了。 没想到他竟然还没起床,手机关机。 白至凌愤然地又打到酒店前台,问了舒莐那间房的短号,再次拨过去。 打了三次后,舒莐终于接了,带着浓浓的睡意喂了一声。 “……是我。” “唔……怎么了,要吃午饭了吗?我不吃了,我好困,想睡觉,别吵我……” 白至凌闭了闭眼,阴森森地问:“你昨晚几点睡的?” “两点?还是三点?也有可能是四点……”舒莐打了个哈欠,“我不记得了……” “……” 像是感觉到了白至凌阴森的怨气,舒莐稍微清醒了一些,“今天拍戏拍得怎么样?流泪了吗,热吻了吗?” “哪有这么快,那是下午的戏份。” “喔,那我下午偷偷去探班吧,哈哈。” “不行!” 哼哼,就要去。舒莐撇了撇嘴,问:“上午拍得怎么样,顺利吗?” “……不太顺利。” “怎么?” 白至凌详细说了一下,苦恼地在化妆间里转圈,“我就是入不了戏,我也没办法!” “我想想啊……”舒莐沉默了一会儿,“这样吧,拍那场戏时你就想象你和朋友去夜店玩,你朋友点了个MB出台,结果你发现那人是自己小情儿,你那个伤心震惊,可是你又知道他卖身是为了筹钱给自己换肾,你只能无动于衷地忍着,心里各种纠结痛苦……这样你应该很快就能入戏了。” “……”白至凌发现,舒莐也有当狗血编剧的潜力。 第十三章 话说娱乐圈影视圈当红女星排资论辈,依然是陆嘉忻、冷伊绫两大天后的天下。然而她们的年纪都过了三十,两人一个三十二岁,一个也三十一岁了,凭借精湛的演技和此前的众多作品,她们的票房号召力犹在,人气还是很旺,却也抵挡不住长江后浪推前浪的趋势,圈内不断涌现出新生代女星,其中不乏美貌与实力兼具的,纵然还不足以和她们抗衡,但是假以时日,其中的佼佼者将取代她们成为中流砥柱,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前两年,国内著名娱乐杂志《九卦》联合各大社区网站和纸媒,共同评选出了圈内最具潜力的七小花旦,分别是:蓝可林、乔瑜、易静、辰晓、莫音、沈明岚、施蔷。 久不在国内露面天王郑亦为的友情客串以及蓝可林和舒莐的多年绯闻,已经让《宁宫》这部剧在开拍之初就备受关注,七小花旦中的蓝可林、乔瑜、莫音三人都加盟拍摄,更是为这部剧增添了不少噱头。 蓝可林无疑是七小花旦之中风头最劲的,她长得不是非常美,可是辨识度极高、让人看过一眼就过目不忘。她和舒莐同年入行,至今也有五六年了,作品不算很多,每一部都是精品,这两年她减少了电视剧的拍摄,不再接偶像剧了,每年只拍一部制作精良的电视剧,把更多的精力都投注在电影上。她戏路很宽,动静皆宜,无论是电视剧还是电影,每一个角色她都能演得惟妙惟肖,将自己完全融入到角色中去。去年,凭借电影中的出色表演,她毫无争议地拿下了金麒麟最佳女演员奖,今年又一口气接了十五个广告代言,成为了名符其实的广告天后。 其他六小花旦根本无法和她相比。 好比这次一起出演《宁宫》的莫音,虽然和黑色薄荷两位帅哥成员屈寒、游雾一起主演的偶像剧《另一个星球》大获成功,收视率差点打破蓝可林和舒莐合作的那部《暖阳》的记录,可惜那部戏之后她一直止步不前,入行多年,至今仍然只是偶像剧小天后,电影拍了好几部也都是出演悲情女主或小白女主,都没什么大的反响,这次她接这部剧也是为了寻求突破,希望能拓宽戏路。 至于乔瑜,七小花旦中,她是最美的,同时也是最具风情的,她有一双电力十足的魅惑大眼,身材更是好到爆,大胸细腰长腿再加上白肤,曾有一个圈内著名的色狼导演称她为“人间仙品”,之后这个名号不胫而走,每每报纸杂志评选身材火辣的女星,乔瑜定是榜上前三名。这样妖艳的美人生活中的作风亦是大胆,关于她糜烂混乱的私生活早就被网民给扒烂了,她和出身富商之家的女星苏宜,以及另一位政界名媛千金靳珊被称为城中三大豪放女。 对于乔瑜,白至凌其实并不陌生。 也许因为臭味相投,她和靳珊的关系很不错,两人经常一起去泡吧、喝酒,白至凌每回去找靳珊,乔瑜必然和她在一块儿,一来二去的他也就认识了。 人都有护短的奇怪心理,对于靳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白至凌觉得她爱干什么是她的自由,并不觉得什么,可是当他在夜店看到她和乔瑜一起,一人怀里搂着个好看的男孩儿,嘴里叼着烟吞云吐雾,一边玩色子的时候又忍不住迁怒乔瑜,总觉得有这女人的地方就没好事,靳珊跟她一起越来越不像话了,也不想想其实她从少女时代就这么混了。 更让白至凌不齿的是,乔瑜几次三番地想要勾引他。 见他没反应才死心,嘴里却不改轻佻,时不时地就要对他暧昧调笑一下,说些他一个男人听了都觉得无语的荤黄段子。 前年靳珊出国了,白至凌就再也没见过乔瑜了,偶尔在一些酒会上远远见到也快速避开,一句话都不想跟这种女人多说。 白至凌怎么都不想不到,自己以前避之不及的女人,现在要和她演对手戏,不仅要情意绵绵地对她诉衷肠,还要淌着热泪与她热吻……这让好不容易顺利演完上午那场发现情人勾引他人纠结戏的他非常非常郁闷,中午午休时连连做噩梦,梦到乔瑜那张擦了大红色口红的血盆大口嗷呜一声把自己连骨带筋的吃干抹净了。 “什么都别多想,你就把自己当成太子,努力入戏!把乔瑜当成你最心爱的人,想着她马上要远嫁千里,成为别人的妻子,伤心难过地哭出来,然后留恋不舍、痛苦不堪地吻下去!”舒莐在电话中好心地跟他讲戏。 白至凌却从他努力假装正经的语气中听到了幸灾乐祸。 他冷哼一声。 不就是一场吻戏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当白至凌下午在片场看到身穿束胸玫红色古装长裙的乔瑜脸上抹得厚厚的粉以及和梦中一模一样的血色嘴唇,他的脸扭曲了。 他忍不住朝陆任那边走去。 “陆导,其实我觉得这场戏也可以不用接吻的……”他记得陆任挺好说话的,心想兴许他会听自己的意见。 可惜,现在的他是演员舒莐,而非高高在上的娱乐公司大BOSS了。在片场,导演就是老大,陆任又是狂妄自我的主,大手一挥就把舒莐的意见给挡了回去,“一定要吻!” 白至凌不死心地又问:“可以借位吗?” 陆任皱了皱眉,“舒莐你怎么了?以前看你在其他戏中也拍了不少吻戏啊,怎么现在这么扭扭捏捏的?别说你害羞啊,我可不信。” 白至凌无言以对,眼神晦暗地看了乔瑜一眼,掩饰不住脸上的不情愿。 陆任也是个人精,从他的表情中马上就明白了过来。不是每个男人都好乔瑜那一口的,陆任觉得乔瑜作为一个演员还算合格,但是私下里他也不喜欢她这种女人,自己老婆程惜元那样的暴力女都比她可爱多了。 他有点同情舒莐,叫他吻乔瑜他也吻不下去,可是这话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只能板起脸道:“你是一个专业演员,敬业一点!” 白至凌无奈。 下午的戏在郊区的草原拍,太子骑马带着箫舞狂奔,箫舞一直叫他停下来,太子被怒火和妒火冲昏了头脑,置之不理。箫舞没办法,只好装晕,太子紧张得连忙勒住马。 舒莐拍过多部古装剧,骑马早已是家常便饭。 幸好白至凌当初为了陪他练习,闲暇时在一家马场俱乐部也学会了骑马,否则今天突然不会骑马,就要引起别人的怀疑了。 策马狂奔的戏份太过危险,有替身上场,到时拉远镜头或者拍背面,不会穿帮。有些近景和对话时的特写就要白至凌自己上场。 “舞儿,我们走吧,忘记这里的一切,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从此浪迹天涯,做一对恩爱的平凡夫妻……”白至凌冒着鸡皮疙瘩,搂紧怀里的乔瑜,深情款款地念着在他看来恶心巴拉的台词。 “不行,太子弟弟,我们不可以这么任性……” …… 箫舞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不听劝说太子,太子想到自己深宫中孤单无依的母后,再加上把皇位拱手让给二弟的各种不甘心,终于渐渐冷静下来。 以上戏份,白至凌演得还算顺利,重演的次数没有上午那场戏那么夸张。 随后暴雨来袭。 白至凌牵着乔瑜的手朝着“有暴雨就必有破庙”的那间破庙奔去,人工雨淋在身上,发套和衣服都黏答答的贴在身上,难受极了,感觉到无处不发情的乔瑜在有意无意地抠着他的掌心,白至凌心里直爆粗口。 擦!尼玛! 好不容易进了破庙。 陆任喊了暂停,进行中场休息和补妆。 白至凌刚想叫洛帆拿毛巾过来擦擦,就有人拿着一块大毛巾走过来,体贴地为他擦起身上的水来。 那人就是云默。 “我自己擦。”白至凌别扭地抢过毛巾,擦着脸故作不经意地问,“你怎么来了?” 云默是舒莐的保镖兼司机,一般舒莐有大型活动他才会出现,全程陪护,舒莐平时的饮食起居和出入接送都有助理洛帆做。 “后天就是蓝可林全国巡回演唱会最后一站了,你要去给她当嘉宾,你忘了?”云默道。 白至凌哦了一声,这几天被那个表演老师还有《宁宫》这部戏折腾得够呛,他还真给忘了。 结束了全国巡演后,蓝可林也要进组了。 她是舒莐多年的绯闻女友,两人在电影电视上出演了六次情侣,多年来除了对方,几乎就没跟其他人传过绯闻,连续两年被网友票选为最希望弄假成真的绯闻情侣,两家粉丝关系融洽更是出了名的。 蓝可林并不是红紫的艺人,而是白至凌死对头晴空家的。 当初舒莐和蓝可林刚闹绯闻那会儿,他就不痛快,他一点儿也不希望自家艺人和唐烈公司的艺人扯上关系,可是利益当前,唐烈都顺手推舟了,他要是站出来嚷嚷舒莐和蓝可林屁事都没有打破两家粉丝的希冀和幻想,爽是爽了,可是这爽劲也未免太得不偿失了。 “想什么呢?”云默推推走神的白至凌。 “没什么。” 休息了一会儿,补好妆,继续拍戏。 四周不少工作人员盯着,白至凌做了个深呼吸,搂住乔瑜,闭上眼睛吻下去。 幸好“雨水”洗去了她浓艳的口红,这部所谓的古装正剧也不以亲热戏为卖点,讲究个点到为止,不然太子登基为帝要宠幸后宫三千佳丽时,今天跟这个美人热吻,明天跟那个美人浪里翻滚,不仅舒莐的粉丝会受不了,普通观众也吃不消。 白至凌此前三任男友也不是白交的,他的吻技虽算不上让人黯然销魂的地步,这样闭上嘴巴相贴辗转角度在镜头前营造出唯美凄清气氛的吻他还是能把握准确的。 就是要他情到深处流出眼泪来比较难。在父亲和继母的摧残下,他很小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不容易伤心和动情,上次哭都是他妈过世时候的事了。不管他怎么使劲憋使劲想难受的事,都没用。 陆任见他实在哭不出来,想想设定为城府深沉的太子为了女人流眼泪,似乎也有点不是那么合适。 “算了,舒莐,你就把悲到极点,欲哭无泪的状态就行了……”他大发慈悲道。 结束拍摄,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一天下来,又是策马狂奔又是淋雨,还要情绪多变,一会儿纠结一会儿痛苦的,白至凌身心俱疲。 回到酒店,都不想洗澡了,只想先睡一觉。 云默把他送回房间,还没走,坐在床沿拍了一把他的腿道:“别睡那么快,先擦药膏。” “擦什么药膏?”白至凌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迷迷糊糊地问。 “你这个也忘了?还不是你小子皮肤娇嫩,每次一骑马大腿两边就会受伤,要是不擦药膏明天醒来保准又红肿又脱皮。”云默说着,一边开始解他的裤子,“算了,你困了就睡吧,我帮你擦。” “不用!”白至凌一下子就清醒了,护着裤带从床上蹦起来。 云默怔了一下,拍拍他的屁股笑道:“小子,害什么羞啊,那你自己擦吧,擦了再睡。” 他回自己房间后,白至凌洗了个澡,擦上药膏,反而睡不着了。 云默和舒莐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十四章 第二天上午没有舒莐的戏份。 白至凌昨晚没睡好,日上三竿,云默过来敲门叫他一起去吃午饭,他才起来。 在酒店餐厅吃过午饭后,云默到白至凌的房间跟他聊天。 “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很累?”云默问。 “还好。”白至凌喝着水,随意地回答道。 “很快就到你生日了,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啊?” 白至凌愣了愣。 舒莐快生日了吗? 舒莐阳历生日他记得,是八月十八,一个很吉利的日子,每年这一天他都会举行庆生会,和大批死忠粉丝一起度过。可是其实他自己一直过的是阴历生日,每年不是同一天。在一起的第一年白至凌用心记过他的阴历生日,后来太忙也就渐渐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等到突然想起舒莐快过生日了,才发现早已经过去了。 “你还记得我生日呢?”白至凌似笑非笑地问云默。 云默扑棱了一下他的脑袋,“没良心的小子,我什么时候不记得你生日了,以前我俩没在一块儿所以没办法给你庆祝,可是每年不都有给你寄生日礼物吗?” 以前我俩没在一块儿…… 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和舒莐以前没在一个地方,现在在一个地方了? 还是说以前没恋上,现在恋上了? 白至凌的心突然有点乱,干笑两声,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连忙拿遥控器打开电视。 胡乱换了几个台,最终停留在一个正在播综艺节目的台,主持人问嘉宾初吻的年纪。 云默想起“舒莐”昨天下午拍戏的情景,突然笑了。 白至凌奇怪地看他一眼。 “你小子的吻技似乎提高了不少嘛。”云默笑得暧昧,“还记不记得你的初吻?” 白至凌自然只能装失忆,说不记得。 “少来,你肯定还记得。”云默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笑得更加暧昧,“我现在还记得,你小子的嘴唇还真是软呢。” 白至凌顿时醋意大发,原来舒莐的初吻对象是他! 在心底醋完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他都跟舒莐分手了,他的初吻对象是谁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啊? 中午趁着云默回自己房间午休,白至凌偷摸着去了舒莐的房间。 互换灵魂后一直不要命的疯玩游戏,白至凌本尊的身体被舒莐消耗得有点吃不消了,今天终于远离电脑,在房间里扭腰、踢腿、转脖子,做起了健身运动。 白至凌坐在沙发山看着他在活动,在心底满意地赞叹,啧,自己的身材还真是不错,看这腰这臀、这腹肌这胸肌…… “你过来就是为了视奸你自己吗?”舒莐忽然回过头来,一副看变态似的表情看着他。 “咳。”白志林尴尬地移开视线,“那什么……明天蓝可林演唱会,‘我’要去嘉宾,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舒莐想到白至凌的唱功和音准,也很是头疼。不能临时推掉这个早就定下来的邀约,也不能假唱。 “我刚回国时跟可林的乐队一起彩排过一次,除了我和她的合唱曲目《暖阳》,我个人表演的部分挑了三首歌,到时选一首表演,《pink promise》、《云上玫瑰》还有《钻石爱人》,这三首歌你哪一首比较熟?” “……”白至凌尴尬地看着舒莐。 舒莐无语。 敢情他的车里、家里摆放的他的那些专辑全都是摆设,他一次也没听过! “《暖阳》我有听过。”白至凌说完,反而觉得更尴尬了。作为史上最高收视率偶像剧《暖阳》的主题歌,这首同名经典情歌对唱,没有几个年轻人没听过,他听过还真不值得夸耀。 舒莐摆摆手道:“算了,我们去KTV吧。” “KTV?不用了吧?”白至凌皱起了眉。 因为从小五音不全,白至凌最不喜欢的娱乐场所就是KTV,从事娱乐行业却让他不得不频繁出入这样的场所,幸好因为他的身份和不易亲近的形象,没几个人敢拱他唱歌,这种厌恶和排斥才没那么强烈。舒莐提议去KTV,他不用想也知道他要自己干嘛,他能爽快同意才怪。 结果舒莐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话,白至凌就默默地换好衣服跟他出门了。 舒莐说的是,“你想在我一个人面前丢脸还是五万人面前丢脸?” 考虑到舒莐现在这张脸上至八十岁下至八个月,几乎无人不识,为了不制造出不必要的新闻,舒莐让白至凌先在车里戴上墨镜和帽子,自己先去KTV开好了包厢,然后他再进来。 这些天白至凌出入一直自己开车,或者有洛帆和云默接送,要么就是在剧组,除了入住酒店,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外面公然溜达。 虽说是大白天,可是在室内戴个墨镜和帽子也着实太奇怪了,想要避人耳目,反而更引起别人的注意,再加上舒莐的鼻子、嘴巴和下巴极具辨识度,于是搭电梯时就有几个小女生认出了他。 她们盯着他的脸,叽叽喳喳,“你是舒莐吗?你是舒莐吧?” “肯定是他!” “我也觉得是,太像了!” “嗷,舒莐,给我们签名吧~” “我想合影!” “我要抱抱!~” “我也要抱抱!!” …… 白至凌不自在地推了推墨镜,瓮声瓮气道:“你们认错人了。” “绝对不可能认错!” “这腿,这胳膊,这嘴唇,还有你这屁屁……你明明就是舒莐嘛!” …… 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小女生们围住白至凌,一个掐了一把他的胳膊,一个伸出手指戳戳他的屁股,一个跳起来想要摘下他的墨镜。 白至凌苦不堪言。 叮的一声。 他也不管自己没到舒莐订的包厢那一层,趁着小女生们没注意飞快地跑出去,左转右拐躲进了卫生间,侧耳听到她们走远了这才拍拍受惊的胸口,打算整整仪容再出去。 结果一扭头,他在镜子里看到一张眼熟的脸。 靳琪! 他穿着一件白色大星星图案的深蓝色卫衣和最爱的修身小脚牛仔裤,做了卷烫效果的一头蓬发挑染了咖啡色,他低着头在旁边的洗手池洗着手,清水下的那一双手又白又嫩,跟十根水葱似的,比他姐姐靳珊的还小,就像小孩子的手。 白至凌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舒莐的手,他的手不像一般男人的那样宽厚,也不像女人的那样纤细白皙,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均匀,掌心略有些厚茧,可是一点也不损害那双手的美感和握上去的手感,可惜他不会弹钢琴,白至凌经常想,那样一双手放在钢琴的黑白键上,一定诱人…… 察觉到他的视线,靳琪倏地抬起头瞪他一眼,瞪着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恶狠狠地说:“看什么看,看你妹啊!” “……”白至凌默默地收回视线,走出洗手间。 方向感不太好的他在走廊上努力回忆电梯在左边还是右边时,听到靳琪在卫生间里打电话跟朋友大声抱怨:“妈的,刚才有个变态偷窥我!” “……” “真的是变态!来KTV还戴墨镜戴帽子,装什么大明星!” “……” “而且哦,他跑进洗手间,既不尿尿,也不洗手,就站那儿偷窥我,你说他是不是很变态?!” “……” 到了包厢里,听到舒莐在用自己的声音唱歌,白至凌囧然的表情瞬时变成了惊讶。 他在唱那首《云上玫瑰》。 我带你去云上飞 让天空见证你最真的美 我送你娇艳玫瑰 让你在浓郁芬香中沉睡 我亲吻过你的嘴 我为你流过眼泪 我爱得那么纯粹 你却一去不再回 我拥着回忆看天空从白到黑 我困在过去世界里自我沉醉 你不知道绝望的滋味 你不知道空等的伤悲 是不是每一种爱情的结尾 都只能如云上玫瑰 在风中枯萎 关于这个答案 我不知道可以去问谁 不同于舒莐的清朗嗓音,白至凌的声音更为浑厚低沉,用他的声音唱这首歌,显得更加动人和深情。 舒莐拿着麦克风,懒懒地窝在沙发里,望着大屏幕表情淡然,眼神里带着白至凌看不懂的一丝消沉和寂寞。那情绪在看到白至凌进来之后瞬时消散,快得让白至凌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你来唱。”他把麦递给白至凌。 白至凌看烫手山芋似的盯着那支麦克风。 “接着啊。”舒莐好笑地催促道。 白至凌恹恹地接过来。 “你先自己练着,我去楼下会会你的小朋友。” “谁?” “小靳少。”舒莐从沙发上起来,伸了个懒腰道,“刚才在电梯里碰见他了,他和朋友也来唱歌,叫我一定要下去找他玩会儿。” “他怎么跑这来了?”白至凌皱眉。 “他说他一个大学同学结婚,他来参加婚礼的。”舒莐顿了顿,“对了,我能问个问题吗?” “你问。” “你俩到底什么关系啊?”舒莐举起双手笑道,“千万别误会,这不是我俩灵魂互换了嘛,弄清楚了,我才好拿捏跟他相处的度,确保不露馅儿。” 白至凌挑眉,“如果他真是我新小情儿,你怎么办?” 舒莐摸摸嘴唇,“自然是跟他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咯。” 白至凌敢打赌,他不是说笑话,他真能这么干! 再这么故意含糊其词试探舒莐也没意思了,他直言道:“我俩什么事都没有,我就把他当弟弟而已。” “喔~~” 白至凌抓住机会故作不经意地问:“你跟那个云默又是什么关系?” “你猜呢?”舒莐眨了眨眼。 “你们好像认识很久了?” “是的,我们很小就认识了,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后来……我上中学时他去了当兵,我们就没怎么见过了,去年他转业,做起了私人保镖,刚好我之前那个保镖不想干了,我就找了他过来。” 那初吻呢?是怎么回事?! 白至凌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变成一句感叹,“你们感情很好。” “嗯,他就像我哥哥一样。” 第十五章 设置了单曲循环演唱模式之后,舒莐把包厢留给白至凌,让他往死里练,自己下楼去找靳琪。 一推开包厢,靳琪就看见他了,他正拿着麦克风在唱一首英文歌,趁着两句歌词换气的间隙冲他喊道:“哥,这儿~” 包厢里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他。 舒莐自己比这些刚出社会的小年轻们大不了几岁,勉强算是同辈人,白至凌却比他们大七八岁,按照三岁一条代沟的说法,白至凌跟他们起码隔着两条半的代沟。和上次靳琪的生日派对时一样,小年轻们客气地跟他打过招呼,好奇地打量他几眼后,就自玩自的去了,谁都没兴趣跟这位在他们眼中属于大叔级别的男人闲聊哈拉,就连女生们也都停留在学生时期的审美,舒莐那样年轻阳光的帅哥才是她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只有靳琪对白至凌满腔热情。 “哥,吃这个开心果~” “哥,要不要香槟?” “哥,我们来玩色子吧~” “哥……” 舒莐在他旁边坐下后,他就不唱歌了,也不理睬其他人了,连新郎官找他喝酒,都对人家挥手,“边儿去,没看见我在跟我哥说话吗。” 舒莐哭笑不得,为了不让白至凌被新郎官怨恨,举起酒杯敬新郎,道了句恭喜。 靳琪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幽幽地望着白至凌。 那眼神让舒莐觉得有点瘆人,“怎么了?” “哥,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舒莐愣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靳琪轻哼一声。 舒莐也不知道白至凌对结婚的事是怎么想的,印象之中他们似乎从没谈论过这个问题,他想了想,谨慎地回答道:“暂时还没这个想法。” “真的吗?”靳琪马上咧嘴笑起来,眼睛闪闪发亮。 少年,你表现得也太明显了吧…… 舒莐不知该做何表情,只好扭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过了一会儿他对靳琪说:“我楼上还有朋友,先走了,你们玩吧,回Y城再联系。” 一听他提到Y城,靳琪就撅起了嘴,“我最近都不想回Y城。” “怎么了?” 靳琪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说:“二堂哥马上要回国了……” 二堂哥?靳珂吗? 舒莐看靳琪一副老鼠提到猫似的有些惊恐又有些厌烦的表情,悟了,原来这死孩子很怕他二堂哥啊。 惊讶过后,想想靳珂的性格和脾气他很快就明白了个中缘由。他是舒莐见过的活得最我行我素的公子哥,他就跟爆碳似的一点就着,凡事只要自己高兴乐意,想干嘛就干嘛,天王老子也别想管他,他高中就出柜了,被他爸打得差点残废,据闻他交往过的男友全都是高大英俊的阳刚型男,最讨厌娇滴滴的小男生,偏靳琪就是娘炮中的翘楚,靳珂自然不会待见这个堂弟,以他那张刻薄的嘴,过去肯定给靳琪的小心灵造成了不小的阴影。 “对了,我姐好像也一起回来。”靳琪看了他一眼,道。 “是吗?”舒莐不在意地看着表,“我真得走了,既然你不想回Y城,就在这边跟同学好好玩一阵子吧。” “嗯……” 舒莐正要起身,谁知靳琪又拽住了他的衣角。 要不要这么依依惜别啊?他只是上楼而已,又不是上京赶考几年都见不着面。舒莐在心底腹诽了一句,看在他叫“自己”一声哥的份上,耐着性子问:“还有什么事?” “哥,你要小心点喔,特别是去洗手间的时候……”靳琪神神秘秘地对他说。 “什么意思?”舒莐一头雾水地问。 “这家KTV里有变态!” “……什么变态?” “专门跑到洗手间偷窥人的变态!”靳琪一脸愤慨道,“刚才我就碰见他了,他跑到洗手间盯着我看了好久!那人戴着帽子还戴个大墨镜,看着有点面熟,也不知道是不是网络上张贴了照片的通缉QJ犯……” 舒莐囧里个囧。 戴帽子……大墨镜……盯着他看…… 这么三个特征,还用怀疑别人吗? 确定以及肯定,靳琪嘴里的这货就是白至凌。 一路忍着笑回到楼上,舒莐还没到包厢门口就听到了白至凌用自己的声音把《云上玫瑰》唱得走音走调。 “额滴天啊……”他扶着墙,终于忍不住爆笑,笑得浑身发软,肚子也疼了。 笑了好久,路过走廊去洗手间的人全都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舒莐自己也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好不容易笑够了,他才推门进去。 歌声戛然而止。 白至凌双腿交叉,端正地坐好,手里还捏着麦克风,那表情却一本正经,假装在认真看《云上玫瑰》的MV。 舒莐抿了抿嘴,微笑道:“变态先生,继续唱啊~” “……”白至凌脸色郁卒,却又忍不住跟舒莐解释清楚,“我当时只是很意外会在这里碰见小琪,多看了他两眼而已,我怎么就成变态了?死小子自恋症和被害妄想症不要太严重!” 舒莐笑笑,“不要浪费时间了,来,再唱一遍吧,我听听。” 白至凌表情别扭,找借口道:“我嗓子都快哑了……” “来,喝点水,润润喉。”舒莐体贴地把温开水端到他面前。 白至凌喝着水,睨他一眼,“我怎么觉得我们灵魂互换后,你好像一直都很开心?” “因为我是乐天派啊~”舒莐笑眯眯道。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永远换不回去了,怎么办?”一想到这种可能,白至凌就有些惊慌。 舒莐的表情也认真了起来,“想过,如果我们真的换不回去了,那么……” “怎样?” “那我就用你的身份去当演员和歌手,你虽然年纪大了点儿,底子还是不错的,以我的实力再加上原娱乐公司大BOSS的优势和噱头,肯定能很快收复山河,一统江湖,哈哈。” “……”白至凌无语地看着故意做出可笑的叉腰姿势大笑的舒莐,“你就这么喜欢演戏和唱歌,放着总裁不做,还要干老本行?” “也没有很喜欢,只是你公司的事我又不懂,像现在这样一辈子躲起来偷懒也是不可能的,我会的只有演戏和唱歌,不干这个能干什么?” “你觉得我爸能同意?” “肯定不同意。”舒莐耸耸肩,“所以啊,如果我们真的换不回去了,你也不用顶着我的身份演戏唱歌了,就做我的秘书,帮我处理公司事务,这样,你可以继续掌管红紫,我又可以偷懒了,能想出这样一举两得的妙计,我聪明吧?” 白至凌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然而,也有很多弊端。 一个如日中天的三栖明星,退出娱乐圈给红紫总裁当秘书,这样荒谬的事情,粉丝岂能甘心?八卦媒体岂能放过他?生性多疑的老爷子岂能不多想?还有…… “我们都别自己吓自己了。”白至凌道,“等忙完演唱会的事,我想办法联系一下以前认识的一个灵魂研究者,说不定会有点头绪。” “顺其自然吧,急也没办法。”舒莐回头,在小平板上点了重唱功能,“言归正传,快唱吧。” 白至凌躲不过去了,咬咬牙,唱了一遍。 也许是有了听众,他唱得还不如舒莐刚才偷听时唱得好。难以想象对着五万名热情洋溢的歌迷,他会唱成什么样。听着他唱歌,舒莐仿佛看到了后天报纸的头版头条以及乐评人和网友们恶毒的评论。 ——《歌坛小天王名不副实,舒莐在绯闻女友演唱会上大失水准》 ——“舒小哥,你还是回去拍戏吧。” 白至凌有点烦躁,“干脆我现在就找家医院躺着,做个高烧入院的新闻算了,这样明天就不用去当嘉宾丢人现眼了。” “不行。”舒莐想也不想地否定他的提议,“病得这么巧,会惹来外界和粉丝的起疑不说,可林说不定也会误会,我可不想她以为我不愿意给她当嘉宾。” 舒莐这么在意蓝可林这个绯闻女友的想法,让白至凌心里不太痛快,可是也无言反驳,毕竟舒莐之前的演唱会,蓝可林几乎每次都给他做嘉宾。 接下来,舒莐耐心地教白至凌正确的呼吸方法以及发音技巧,又拿起另一只麦克风带着他唱,一番折腾下来,他总算不走调了,可是离好听也还有很大的距离。 舒莐有点无奈,“算了,先不管这个了,你现在唱《暖阳》给我听听。” 这首歌因为同名偶像剧的播出,在各大电视台和电台狂轰乱炸了几个月,白至凌走到哪儿都能听得到这首歌,这首歌的曲调又平缓易学,没什么难度,他学这首歌倒是没费太大的功夫,只是和舒莐演唱的方式大为不同,他唱得硬邦邦的,没有一点感情。 “这首歌描写的是两个人心心相印的甜蜜心情,你要把歌词吃透,演唱得深情一点儿,投入一点儿。”舒莐道。 白至凌又唱了好几遍,经过舒莐的调/教,在他的歌声里仍然感觉不到什么深情,只是唱歌的音调软和了一点而已。 随后又来了几遍,白至凌唱得快吐了,费劲教他的舒莐也累了个半死,“得得,就这样吧!到时有可林带着你,只要你不紧张,能唱成这样,勉勉强强也能过关。” “那个人表演环节怎么办,那首《云上玫瑰》难度太高了,我实在驾驭不来。” 舒莐想了想,“那就不要进行个人表演了,你不是会弹钢琴吗,到时你给可林伴奏,让她唱,就表演《云上玫瑰》,反正曲子你也记熟了。” 白至凌解脱地长吁一口气,心里万分感激母亲大人。 当年听说妈妈生前很喜欢钢琴,本打算他长大一点亲自教他的,为了达成妈妈未竟的心愿,几乎对音乐一窍不通的他才会心血来潮跑去学钢琴。 他天分不高,但是很用功,这几年有空暇也还会掀开琴盖弹一曲,技巧没有生疏,所以他的钢琴虽算不上很厉害,比起唱歌,还是厉害很多很多。 白至凌歇了一会儿,舒莐的手机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写着“白老头”,他抬起头看了白至凌一眼,“是你爸的电话。” 白至凌皱眉,他不是在欧洲度假吗?怎么想起来给他打电话了? “接。”他言简意赅道。 “喔。” 把包厢的音乐关掉,舒莐接通后,不知道该跟这位红紫雷厉风行的前掌门人兼前任男友的老爸说什么,不管他说什么,学着白至凌以往的态度,一律嗯嗯哦哦地应付。 白至凌不知道白渠跟舒莐说了什么,舒莐突然瞪大眼看着白至凌,表情有些怪异。 “怎么了,我爸说什么了?”电话一挂,他就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 “他说……他又要结婚了,明天就回国办婚礼。” “……” 第十六章 在白至凌的示意下,舒莐打电话给姬云,这才知道原来白渠老爷子要结第四次婚的消息早就传开了,喜帖也在一个星期前发出去了,只是老爷子下令对外封口,不得见报,白至凌又跟着舒莐跑到了S城,这才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这么说,老头子结婚,我这个儿子却是最后一个被通知的?”白至凌嘲讽地笑起来。 舒莐不知道说什么好,安静地望着他。 “别这样看着我,我都三十多了,又不是十岁小孩,他结不结婚已经对我没有任何影响了。”白至凌靠在沙发上,仰起头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只是有点不爽而已,我又不会故意坏他事,有必要这么防着我吗?” 舒莐继续沉默。 过了一会儿,白至凌问:“我的新后妈是谁?” “姬云说是个从小在美国长大的华裔。” “多大了?” “……刚满二十岁。” “哈!”白至凌脸上的笑容更加讽刺了,比他还小十多岁,这样的嫩草他都啃不下去,老头子真是牙口好。 “呃,或许是真爱。”舒莐道。 白至凌对于他这一说法嗤之以鼻。 “爱情可以不分性别,为什么不能跨越年龄呢?你不要一听到对方才二十岁就先入为主。”舒莐说,“听姬云说,她家境不错,也不一定是为了钱才嫁给你爸爸的。” 白至凌沉默了,他的性向从未对外公开,知道他是gay的人很少很少。 他曾经嫉妒过潜羽,这个幸运的男人他得到了郑亦为的心,然后昭告世界,让他完完全全地属于他一个人。他佩服他的决心和勇气,他就永远做不到这一点。 父亲的新老婆是否真的爱他才嫁给他,白至凌不得而知,但是很明显的一点是,父亲也比他勇敢。他被年轻女人骗过、背叛过,他也知道自己的又一次婚姻会被外人怎么议论,他还敢娶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小女孩,而且还广发喜帖,让全城见证他的又一春,老头子真的很有种。 然而,佩服他的胆气是一回事,心里还是不爽是另一回事。 “幸好我俩灵魂互换了,你就代我去参加我爸的婚礼吧。”白至凌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态度尽量好一些,他大喜的日子,就让他高兴点吧。” “好的。”舒莐点点头,又问,“对了,要准备贺礼吧,送什么好呢?” 这个白至凌还真不知道。 白渠的前两次婚都是在他学生时代结的,他什么也没送。现在不一样了,就算老头子不在意他送不送贺礼,新任继母和宾客面前总是要做一做样子的。 “你看着办吧。”白至凌不负责任地对舒莐说。 舒莐无语,还真把老爸都推给他了?! 想了很久以后,最后舒莐用白至凌的卡买了一条钻石项链送给白夫人作为贺礼,心想反正送女人首饰总不错的,就算对方不喜欢他买的款式,也可以留着增值。 蓝可林全国巡演最后一站就在Y城,正式演出前白至凌要代替舒莐再去彩排一次,所以第二天一早,两人一起搭飞机回Y城。 白渠的婚礼在郊区的启临酒店举行,这家酒店是全球所有连锁店中绿地面积最大的,仪式在人工湖畔的花园里举行,白渠和新任白夫人姚卉穿着礼服在花园的入场处迎客,花园里的树木上布满了粉色气球和彩带,草地四周方了很多张长形方桌,上面摆满了酒水和食物,仪式台的前方则摆了上百张白色椅子,陆陆续续的有些宾客已经到了,坐在那边闲聊,气氛十分温馨。 舒莐拿捏着白至凌的心情,面色淡淡地拿着贺礼走上前对白渠道:“爸,恭喜。” 白渠对他也没什么要求,他能出席他的婚礼他已经很满意了,兴高采烈地拉过新娘姚卉介绍道:“卉卉,这是我儿子阿凌。” “阿凌,你好,经常听你爸爸说起你,很高兴我们成为了一家人。”姚卉笑道。 这位新任白太太长得很美,身材也很好,性格活泼爽朗,落落大方,十分随和。 舒莐客观地说,白家虽然富有,可是在Y城这样富豪多如牛毛的城市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七大家族里康家都只能排最末,白家比起康家尚且不足,更别跟其他六家比了。其实凭她的相貌、年纪和家境,完全可以找一个年轻英俊的富家公子,没必要为了钱嫁给比她大一轮有余的白渠,舒莐刚才进酒店时无意间听到两个女人八卦说商周家的二公子周瑞曾经追求过她。 周瑞和白渠,相信99%的女人都会选择周瑞。偏偏姚卉做了那1%,舒莐不知道真是真爱还是有其他缘由,这些都与他无关,让他犯难的是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姚卉,叫妈肯定是不可能的,叫阿姨似乎有点寒碜人,直接叫名字也是不合适的。 好在姚卉善解人意道:“就叫我Fay好了,这是我的英文名” 舒莐淡淡一笑,送上贺礼。 隆重的结婚仪式结束后,在公司艺人的轮番献歌中,自助宴席开始了,作为白渠唯一的儿子,舒莐当然不能那么快走,他要留下来帮忙招待宾客。 白渠的这场婚礼,不仅各界名流到场祝贺,红紫旗下大小艺人除了像舒莐这样有重要工作在身的,其他一个不拉地都前来捧场,受到邀请的七大家族也都有派人来道贺,场面之大,比起康襄语年初的婚礼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顿招呼下来,舒莐笑得腮帮子都快酸了。 在众多宾客中,他不意外地看到了辰晓和她弟弟辰曜的身影。 他们是代表辰家来道贺的,辰家很富有,只是在Y城只能算是末等富豪,百位前都很难排上,他们家主要做饮食业,依附于七大家族的宁家,宴席上,辰曜一直跟着宁紫萧转悠,原本在跟女伴说话的辰晓一看到“白至凌”就端着酒杯朝他走过来了。 “老板。”辰晓扬起甜美的笑容,柔柔地叫了一声。 舒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知道辰晓对家族事业不关心,她的梦想是成为陆嘉忻、冷伊绫那样的天后。 可惜经过刚开始几年的人气高峰后,她的事业一直止步不前,公司也不重用她,电视剧中虽然还能演女一号,可惜她的年纪也有点大了,一直演天真烂漫的偶像剧已经遭来很多网友骂装嫩,这么咽演下去也不是办法,在电影中只能出演万年女二号,唱片市场不景气,她不是实力超群的歌手,公司也不愿冒险给她出专辑了,家境不错的她又不像其他女艺人豁得出去肯接受圈内潜规则。 她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寄希望于大老板,希望能得到青睐,多给点机会。 舒莐把辰晓的心思看得透透的,看着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对自己百般献殷勤,他的心情很是复杂。 他想起十五岁母亲刚去世时,他在辰家住过的那两年。 辰夫人对他十分刻薄,辰晓和辰曜两姐弟更是把他当成眼中钉和肉中刺,变着法子欺负他,辰父唯妻是从,对他所受的伤害视而不见,甚至还听从妻子的吩咐,把他原来的名字舒辰改成了舒莐。 在这样的环境下舒莐不堪忍受,高三那年在一个雨夜什么也没带就离开了辰家,咬牙努力学习考上了Y大,与辰家恩断义绝。 没想到后来他和辰晓都进了娱乐圈,辰家不想丑事外扬,也顾忌到辰晓的形象,他们没有把舒莐的身世揭发出来,辰晓却对舒莐发展得顺风顺水的事业十分眼红嫉妒,偶尔碰到总是要说些难听的话刺他几句,在拍电影《王》时更是几次恶言相向,羞辱舒莐的母亲,使得他忍不住发了脾气。 舒莐知道妈妈做了情妇是件耻辱的事情,可是这件事一个巴掌拍不响,纵然他妈妈有一万种错,最错的人还是辰父。他隐瞒婚史勾引了她,害她怀孕,在查出她这胎是儿子后逼着她生下来后继香烟,他以为辰夫人不能生了,谁知舒莐出生的第二年她生了辰曜,自此舒莐母子成了多余的,辰父再也没去看过他们,直到舒母去世,辰老爷子不想孙子流落在外,才把舒莐接回家里。 在辰家,舒莐几乎没过一天好日子。舒莐曾经恨过,现在也不在乎了。辰父花在他身上的那些钱他早在几年前就十倍还给他了,他不想再和辰家有任何瓜葛,只要他们不来惹他,他也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靳琪跑过来找舒莐,舒莐不想跟辰晓多说什么,跟着他走了。 靳琪、靳珊姐弟都来参加婚礼了,靳珊经常上报,对于她的脸,舒莐十分熟悉,她今天穿了一件宝蓝色的礼服,颜色很亮,也就她这样气场的女人才hold住,舒莐看到她才想起自己当初看到靳琪的第一眼时为什么会觉得他面熟,他们姐弟长得实在太像了。 “嗨,凌,好久不见。”靳珊对白至凌的态度很随意。 她对红紫旗下一个新人小帅哥产生了很大的兴趣,跟白至凌寒暄了几句就去找小帅哥聊天了。远远地看着靳珊步步紧逼,对小帅哥上下其手,吓得小帅哥脸上露出尴尬惊惶的表情,舒莐忍不住笑了,这位靳大小姐,果然和传闻一样,作风大胆得很呐。 靳琪也看着那边,怪声怪气道:“姐一点都没变,真是丢人。” 舒莐惊讶。 咦?姐弟俩似乎关系不怎么好? 靳琪还没跟白至凌嘀咕完自己姐姐,还没来得及跟白至凌开聊,他的二堂哥靳珂就找了过来,脸色不善地盯着他道:“你给我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靳琪的神情和语气怯怯的,“二堂哥,你有什么话能不能晚点再说,我……至凌哥也有话跟我说呢……” 他一边说,一边朝舒莐发来求救的讯号。 舒莐正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帮他,谁知人家靳二少根本不吃这一套,凶神恶煞地吼道:“废话少说,给我滚过来!” 靳琪被拉走后,公司的艺人和政商界的单身美女们一个个轮番过来,拍马屁的拍马屁,搭讪的搭讪,也有郑亦为这样单纯过来聊两句的。 让舒莐意外的是,晴空老总的妻子米心兰竟然也朝他走了过来。 举行婚礼仪式前他就看到她了,她和白渠似乎关系很好的样子,她温柔地叫白渠,“白伯伯。” 白渠对她的态度也十分亲昵,“心兰丫头,好久没看到你了,也不来看你白伯伯。” 舒莐有点疑惑,按照常理来说,如果米心兰和白家很熟的话,白至凌和唐烈不该闹成那样啊。白至凌也从没在他面前提起过米心兰这么个人。 她今年差不多也三十岁了,因为生了两子一女,身材有些发福走样,但是皮肤保养得不错,白皙水嫩,就像婴儿的皮肤一样。她不是很美,是那种让人很舒服很顺眼的秀丽长相,长得就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事实上,也确实是个贤妻良母,她的贤惠,以及和唐烈夫妻十年如一日的恩爱在圈内是出了名的。没有任何一个女艺人敢勾引唐烈,因为根本不用米心兰做什么,唐烈自己就会毫不客气地把这个女人揍成猪头,他的脾气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火爆。 米心兰的开场白十分随意,“最近怎么样?” 舒莐不动声色道:“挺好的,你呢。” “我也挺好的,就是大毛和二毛最近老是闹别扭,有点烦人,就像你和阿烈小时候一样。”米心兰呵呵笑道。 舒莐愕然。 听唐夫人这话的意思,白至凌和唐烈似乎是发小? 那现在怎么会斗得你死我活? 其中到底发生过什么恩怨情仇呢…… 不会是白至凌想染指唐烈,唐烈誓死不从,两人因此决裂的吧? 可是就他所知,白至凌是纯top啊,就唐老板那从少年时就壮硕出名的身躯,呃,他应该下不去手吧? 舒莐胡思乱想间,米心兰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更加震惊。 “白伯伯刚才跟我说了好多话,他很希望你早点结婚。”米心兰认真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女人,可是你也该为白伯伯想一想,他都结了四次婚了,儿子却还没着落,他心里肯定很难受。” 舒莐能说什么,只能干笑装傻。 看来这米心兰跟白至凌关系确实不错,连他不喜欢女人这等机密的事都知道…… 米心兰又说:“现在形婚的也不少,靳珊还是挺适合你的,以她的性格结婚后也不会管着你,你们俩的生活都可以照旧,只是多了一张结婚证而已……白伯伯的意思是,你俩订婚都十年了,也该把这个婚给结了。” “……” “阿凌,你怎么了?” “没什么。”舒莐扶额。 今晚的信息量有点太大了,容他消化一下。 第十七章 对于婚礼上所发生的一切,白至凌一无所知,此时此刻,他全部精力都在蓝可林的演唱会上。 按照流程,他在演唱会进行到最后的时候,在火树银花的烟火中出场,身上穿着经过改良的黑色镶碎钻燕尾服,打扮得帅气逼人,在歌迷们热烈的欢呼尖叫中,牵着身穿蓝色纱裙的蓝可林,和她合唱《暖阳》。 炫目的舞台下面,偌大的体育场里,到处是攒动的人头和闪耀的荧光棒和手机。 从当助理开始到后来继承家业,白至凌见过不少大场面,站在这样的舞台上唱歌却是绝无仅有的第一次,周遭带着梦幻意境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头晕。 他完全是机械地按着记忆唱着《暖阳》,发挥得很一般,有一点走调,所幸有蓝可林带着,再加上台下五万歌迷的大合唱当和音,这才没有失常得太严重。 饶是这样,他也出了一手心的汗。 心脏扑通扑通,仿佛随时都会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要知道,他第一次以总裁身份参加红紫董事会时也没有这么紧张啊! 一小节唱完后,蓝可林凑过来小声问他:“你没事吧?” “没事……”白至凌勉强露出一个笑。 两人交头接耳的模样在大屏幕上显得格外亲昵,惹来歌迷们一阵兴奋的尖叫。 蓝可林主动拉住“舒莐”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对着台下笑容甜蜜地挥手。 她手中的热度令白至凌浑身不自在,却也没有挣开她的手,学着她的样子跟歌迷打招呼。 一首合唱结束后,马上又进行《云上玫瑰》的表演,工作人员将白色三角钢琴摆放在了舞台中间,白至凌坐下弹奏,蓝可林倚在一旁演唱,唱到副歌部分,她低头,白至凌仰头,两人专注而柔情地凝望着对方,露出默契的微笑。 这一晚,来看演唱会的大部分都是蓝可林的忠实歌迷和影迷,还有一部分是舒莐的粉丝,对于蓝可林和舒莐这一对早已是他们心中的官方CP,心里都盼望着他们能弄假成真,当他们看到这样喜闻乐见的甜蜜默契画面时,所有人都疯狂了。 “在一起在一起——” “kiss——kiss——” …… 在排山倒海的呼喊声中,蓝可林笑着,大大方方地把脸凑过来,白至凌看到强尼在远处跟自己打眼色催促,白至凌无奈,心知自己要是不顺应民心,她和自己都下不来台,明天的新闻也保准会写他俩面和亲不和,一直在拿虚假的恋情炒作什么的。 他只好站起来,准备亲一下蓝可林的脸颊。 谁知蓝可林突然扭过脸来,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脑勺,一只手按在他的肩上,挺翘的鼻子与他的相错,微歪过头,在他唇上结结实实地吻了一下。 “啊——啊啊啊——” 蓝可林俏皮地对白至凌吐了吐舌头,一脸恶作剧得逞的兴奋和得意。 白至凌心里有点不舒服。 关于蓝可林,除了和舒莐之间人尽皆知的绯闻之外,还有一段非常出名的新闻,城中官周和商周家的两位周公子曾经为她大打出手过,传闻这两位都视蓝可林为自己的女神,此外,还有些和她有过合作的男艺人利用她进行过自我炒作……白至凌却是鲜少知道蓝可林已婚真相的人。 她的老公是一个地下乐队的主唱,他是个非常自我的人,他和乐队成员只做自己喜欢的音乐,只用自己喜欢的形式表演,赚不到钱没关系,没人欣赏也没关系,他们追求的只是心灵的满足和快乐。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男人,在蓝可林二十岁生日那天与她登记注册。一年后又是出音乐专辑又是拍戏的蓝可林大红大紫,两人的分歧越来越大,感情随之破裂。可是一直到今天,即使早已和对方失去联系,多年不见面,他们也没有离婚。 舒莐和蓝可林私下关系很好,他们不是那种会经常相约一起去逛街、喝茶、做运动或者每天煲电话粥的密友,但是他们之间有一种很特别的默契,不管对方说什么做什么都能心领神会、心有灵犀,不管发生任何事不管报纸杂志上乱写什么,都能无条件的相信、支持对方。蓝可林曾无数次在公开场合说:“舒莐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人。” 也许,对于舒莐来说,蓝可林也是世界上最懂他的人。 记得有一年秋天,白至凌好几天没见到舒莐,他也没太在意,他崇尚自由,不喜欢舒莐问他行踪,他也不会束缚舒莐,要求他随叫随到。 等他回来时,发现他有些憔悴,才随口问了句,“这几天去哪了?” 舒莐淡声回答:“去老家祭拜我妈了。” 白至凌这才想起前几天是他妈妈的祭日。 他觉得有点歉疚,却又忍不住庆幸自己忘了。因为就算他记得,他也不可能陪舒莐去祭拜的。一起祭拜父母,这种事情太郑重太严肃了,他不希望让舒莐产生什么错觉和误会。 原本对话该在此结束的,一向走安全路线的白至凌却不知道自己当时脑袋抽什么疯了,又问了一句,“一个人去的?” “不是。”舒莐停顿了一下,“可林陪我去的,她刚好去那边商演。” 一句话让白至凌一整夜都没睡好觉。从此再看到舒莐和蓝可林的绯闻报道,即使心里百分之一百确定他们什么事都没有,舒莐不会喜欢女人,蓝可林心里也只有她那个古怪的老公,他还是觉得不舒服。 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让他对蓝可林更加不感冒了。 在一个访谈节目上,主持人问舒莐,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人是谁,“不可以回答是父母哦,一定要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其他人。” 舒莐一脸为难的表情。 主持人笑着放他一马,“好啦,不用告诉我真名,在题板上写下那一位名字的其中一个字母就好了。” 舒莐迟疑了很久,最终在白色题板上写了一个端正的L。 白至凌看到这里的时候还挺开心的。 L,不就是他,凌嘛。 主持人却一脸暧昧地大笑起来,“哈哈,大家能猜出这个是谁吗?是不是太明显了一点?要知道,那一位的名和姓都是这个字母呢……” 舒莐一脸无辜地摸摸鼻子,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我什么都没说,都是你说的啊。” 白至凌这才反应过来,主持人和舒莐指的是……蓝、可、林! 那种自作多情的感觉,别提多憋屈了。 有时午夜醒来,白至凌望着怀里睡得正香的舒莐,想起睡前亲密火热的身体缠绵,心里难免有些不爽,舒莐啊舒莐,在你心里,枕畔的情人竟然还比不上一个普通的女性朋友?!这叫什么事儿啊! 可是冷静下来后,白至凌又忍不住想,舒莐并不是那么在乎他,也好。他和舒莐刚在一起的时候就跟他说得清清楚楚,这只是一场交易,他会给舒莐最好的资源让他爬上最顶峰,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作为回报,舒莐只需安分的做他的情人,两人不谈感情,不谈未来,哪一天其中一方觉得无法进行下去了提出分手,另一方不得纠缠。 和舒莐在一起一年多以后,经过刚开始短暂的膈应、不高兴,后来他再看到舒莐和蓝可林或者其他人的新闻,心情越来越平静了。 比起白至凌的两个前男友,舒莐让他省心多了,他从没有跟他闹过,也没过分要求过不该得的东西,即使最后分手,也按照约定平静地接受。从头到尾,他都是一个合格的情人。 白至凌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和舒莐分手都大半年了,灵魂在舒莐的身体里,真切地体验到他和蓝可林之间的亲昵和默契,他心里突然又不舒服了。 “舒莐”和蓝可林合作的两首曲目表演结束后,蓝可林唱了她最经典的一首情歌,然后在安可声中返台,最后来了一次五万人大合唱,她的全国巡回演唱会自此完美落幕。 因为原定作为演唱会嘉宾的“舒莐”还要在庆功会会上露个脸,给蓝可林站台到最后,所以白至凌不能先走,自己卸了妆后在蓝可林的化妆间里等她。 化妆间里只剩下三个人,白至凌、蓝可林,还有蓝可林的御用化妆师丝里。 “莐莐,你今晚发挥失常了喔~”丝里一边给蓝可林卸妆一边调侃“舒莐”道。 白至凌并不知道他是Angel的弟弟,两兄弟是圈里出了名的娘炮化妆师,而且和舒莐私下关系都非常好,对舒莐的很多事情都了如指掌,干笑两声道:“可能是前几天拍戏累着了,影响了发挥。” “少来,我看你不是拍戏累了,是心累吧?”丝里嗤笑一声道,“别告诉我你和那人渣分手都大半年了,你还放不下啊。” 白至凌一怔。 人渣?他说的是自己吗? 蓝可林看他一眼,对着镜子里一脸愤慨和鄙夷的丝里使了个眼色,岔开话题道:“上午忘了跟你说了,楚皓南给你打过很多次电话,你的手机老是不通。” 设置了拒听当然打不通了,白至凌心说。 他虽然不知道这楚皓南和舒莐是什么关系,可是那天晚上只见了楚皓南一面,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对舒莐的浓厚兴趣已经对自己的敌意。要他以舒莐的身份去应付他的追求者,还不如叫他死了算了,所以,他设置拒听,完全是为了省麻烦,至于瞒着舒莐,则是为了让他专心玩游戏。 嗯,没错,就是这样。 面对蓝可林的询问,白至凌装傻道:“他给我打过很多电话吗,咦,怎么我手机没显示呢,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啊。” “喂,你别是又变卦了吧?”蓝可林瞪着眼道。 “什么变卦?”白至凌一头雾水地发问。 “你不是说考察一阵子觉得合适就跟他好好发展的吗?” 白至凌惊愕。 “你去欧洲拍戏时,他丢下工作跟着你去,你吃不惯西餐,他每天亲自下厨做中餐给你吃,你感冒发烧,他日夜照顾你,你说楚皓南这人多好啊!不仅对你好得没话说,长得高高帅帅,有学识又风趣,他是老二,没有继承家业的压力,又早早出柜了,父母都理解他,不会逼着他娶什么女人,他对带感情又特别认真,前年在我生日派对上见到你时就对你有好感了,只是你那时有男朋友才没有说出来,一直默默守候你到现在……”蓝可林越说越激动,“这么好的男人,你说哪儿找啊!他要是喜欢女人,喜欢我,我立马跟我那死鬼老公离了嫁给他!” “妞,庸俗了啊,气质!气质!”丝里掐着兰花指娘兮兮地戳了一下蓝可林的额头。 蓝可林咳了一声,立刻恢复清冷出尘的模样,正襟危坐。 丝里也坚定站在楚皓南那边,帮着他说话,“从你分手后,人都追你着你大半年了,你到底什么个意思,给个痛快话啊,你要是不要他,我可不要脸皮直接上了!” “……” 白至凌能说什么,他现在脑子里一团的浆糊。 对自己的性向往死里隐瞒,有个订婚多年没有公开的未婚妻,把感情当交易和游戏,觉得厌了就把人给甩了…… 跟楚皓南一对比,他突然发现自己还真是个人渣! 第十八章 演唱会结束后的庆功宴上,白至凌再次见到了楚皓南。 和第一次见到他时不同,今天晚上他打扮得很随意,穿着一件浅蓝色衬衣和牛仔裤,长至肩部的头发剃短了,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帅气。 他和舒莐无疑是庆功宴上最受瞩目的两个男人。 白至凌却怎么看楚皓南都觉得不顺眼。 当楚皓南拿着两杯鸡尾酒,笑盈盈地朝他走过来,语气温柔地唤了一声“小莐”,白至凌登时冒起一身鸡皮疙瘩,干笑两声,不知道说什么好。 楚皓南浑然不知面前的人已经换了个芯子,直勾勾地望着他,故作幽怨道:“这么多天没见面,小莐也不给我打电话,好狠的心。” “最近太忙了、太忙了……”白至凌继续干笑。 楚皓南走过来靠近他,语气暧昧地小声问:“我们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这个……”白至凌一个头两个大,这楚二也太大胆了。 放眼庆功宴上这些人,哪个不是在圈内浸淫已久的人精,他这般大喇喇的做派,就不怕闹大? 哦,对了,他早就出柜了,他是不怕,可是也要为舒莐想一想吧?! 虽说男艺人闹断袖绯闻已经不是新鲜事,四大天王中的三位戈锐、郑亦为、潜羽甚至都公开出柜了,世人对gay已经宽容和缓了许多,可是各种不和谐的声音也犹然存在,且是占大比例的,与主流不相符的同性恋情或多或少都影响到了他们的演艺事业,戈锐为了保护爱人,退出歌坛,移民加拿大,郑亦为放弃国内演艺事业,前往好莱坞发展,潜羽息影,专心经营家族事业。昔日的四大天王里,眼下只剩下娶了康襄语的曲放一枝独秀了。 现在的娱乐圈虽然新人能人辈出,粉丝的眼光却也越来越挑剔和毒辣,网络的力量可以让人抓住机会一夜爆红,也可以令人抓住你的错处一夜跌入深渊。在网络世界里,每个艺人身边都围绕着各种粉和黑,每个艺人都是争议人物,爱你的时候,粉丝是有爱的萌物,可是一旦都变成高级黑,那你的末日也就来临了。 在这样苛刻的大环境下,舒莐能成为新生代艺人中人气最旺的男星之一是极不容易的。这和他长得阳光正直,工作认真敬业,有很多好的作品,对待粉丝亲切有礼,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绯闻都分不开。 除开私人感情,白至凌客观来说,舒莐也是新生代男星中最有前途的一个。他在影视歌三个领域出类拔萃的表现和如日中天的人气都是有目共睹的,他才二十六岁,现在可以说是他的关键时期,有红紫的力捧和自己的努力,有朝一日,超越四大天王,成为郗雁忱那样的人物也不是没有可能。同时,他也看到了危机,现在四大天王去了仨,新生代男星们的竞争不是一般的激烈,有点人气的男星,谁都想更上一层楼,谁都想当一哥,星际、晴空和红紫为了抢占市场优势,均是各出奇招,商场如战场,利益就是一切,没有谁会跟你讲交情,稍有错漏就会给对方提供机会,狠狠攻击,发展势头顺风顺水的舒莐无疑是那些想上位男星们共同的眼中钉、肉中刺。舒莐形象正面,为人磊落,他没有别的可以攻击的地方,只有性向这唯一一个罩门,这个时候,他最忌讳的就是爆出同性绯闻。 和舒莐在一起的那三年,白至凌可谓是小心再小心,即使圈内有些他们之间的流言,都被他用各种手段掐灭了,没往外流传,在粉丝眼里,舒莐一直都是蓝可林的绯闻男友,是她们眼里完美无瑕的白马王子。 白至凌这么做,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舒莐。 楚皓南的这一举动,一下子就犯了他的大忌。 他心里有气,也就懒得做表面功夫了,冷冰冰地说:“我明天还要拍戏,先回去了。” 他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让楚皓南有些错愕,一看四周或好奇或八卦的目光,恍然惊觉自己鲁莽了,也没敢再挽留舒莐或者跟上前送他,眼睁睁看着他和云默一起离开。 喝了几杯酒,他忍不住对着蓝可林和丝里诉苦,“小莐今天好像有点奇怪。” 蓝可林和丝里对视一眼,心里都在想,舒莐虽然平日里很注意维护自己优质偶像的好形象,可是就算他在意别人的目光,对楚皓南的态度也太冷硬了一些吧。 难道蓝可林真的乌鸦嘴说中了,舒莐还放不下白至凌? 白至凌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回家的路上,他一上车就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云默从镜子里看他一眼,轻声问:“累了?” 听到他的声音,白至凌心底一阵烦躁。 舒莐这个竹马哥哥兼初吻对象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人,两人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态度暧昧,举止亲昵,可疑的很。 想了想,他睁开眼睛试探地问云默,“你觉得楚皓南那个人怎么样?” “挺好的啊。”云默语气自然地回答。 白至凌的脑子转得飞快。 作为保镖和司机,云默陪同舒莐一起去欧洲拍戏,期间楚皓南那厮也滞留在欧洲对舒莐献殷勤,云默不比其他工作人员,每天和舒莐同进同出的,肯定没少见到楚皓南,照理说他应该早就看出来楚皓南的司马昭之心了。 他现在对楚皓南这平和的态度……是对舒莐没什么想法?他俩人真是纯洁的竹马关系? 云默接下来的一大段话却叫他瞠目结舌。 他说:“楚皓南那人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家境太好了,他父母虽说开明,可是他上有哥哥,下有弟弟妹妹,家族这么大,各种亲戚太多了,就算他父母不说什么,其他人也少不了说话难听的,到时你肯定会很不自在,我觉得吧,你与其跟他,还不如我俩凑合算了。” 凑合你麻痹啊!!! 原来你丫的也是同道中人!!! 白至凌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就算云默亲口说出他是舒莐的初吻对象,他也只是有所怀疑,没把他往gay那想,因为他从没见过哪个gay每次见到大波美女都要猛流口水的,更别说那天在剧组看到乔瑜时,他那狂热的眼神,简直要吃人似的,一副标准的色狼模样。 这家伙伪装得也太好了!!! 白至凌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一进屋他就给舒莐打电话,也没问他爹的婚礼,一接通就问云默到底是什么回事。 舒莐笑道:“云默哥男人女人都爱。” “……”白至凌无语,他最讨厌娘炮,其次就是双! 舒莐凉凉地说:“有的人明明不是双,还干双的事呢。” 白至凌心虚,他也聪明,马上猜到他见过靳珊了,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和靳珊订婚只是为了安我爸的心,我俩都不想和对方结婚……” 舒莐没应声,只呵呵笑了两声。最初的震惊过后,他很快就平静了,他和白至凌已经分手了,他是否有新欢,是否要和女人结婚,都与他有何相干呢? 感觉到舒莐淡淡的疏离,白至凌沉默了一会儿,转移话题问:“我新后妈人怎么样?” “看着还行吧,挺大方的小姑娘,真实性情怎么样,还有待观察。” 白至凌冷哼一声。 他本来还想问他和楚皓南的事的,突然又不想问了。反正他们也约法三章过了,不能以对方的身份和任何人发生感情纠葛。舒莐自己不说,他也就装作不知道。 “你现在在哪?” “你家呢,你呢?” “在你家。” “你明天不是还要回S城拍戏吗?早点睡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想到明天的戏,白至凌就头疼。 明天《宁宫》的戏份里,太子继承大典成为了皇帝,选秀纳了好些个妃嫔。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每天都要和各色各样的女人对戏了。 白至凌忙了一天,还没来得及温习台词,明天飞机一落地回到剧组,马上就要开拍和淑妃陈雨燕、珍妃林倩之间的狗血三角戏,一点准备都没有,岂不是要抓瞎,被人耻笑? 尊严和好胜心作祟,纵然累得要死,他还是坚强地开车去了自己家,把睡得正香的舒莐从被窝里挖起来陪自己对戏。 舒莐打着哈欠,掐着嗓子念淑妃的台词,“听闻陛下龙体有恙,夜间微咳,臣妾担心极了,亲自炖了一碗冰糖雪梨,手艺不精,但确实臣妾用心炖的,陛下赏脸用了,全了臣妾一份心吧。” “淑妃有心了。” “陛下,臣妾也做了一碗燕窝粥呢,您也尝尝。”珍妃也上场了。 “好好,珍妃也有心了。” 舒莐忽然皱眉道:“停!” “有什么问题?”白至凌问,心里有些紧张和郁闷,他才说了两句台词而已啊,就有问题了? 舒莐认真地分析道:“淑妃、贤妃虽然都是妃位,两人进宫时间也差不多,但是贤文帝对她们的态度还是有区别的,淑妃城府深,很会做人,在皇帝面前装得端庄淑仪,且她的家世更显赫,贤文帝对她是爱重有余、亲昵不足,而贤妃年纪小一点,性子泼辣率真,她的父亲又是贤文帝太子时期的心腹,贤文帝自然更宠她一点,你与她说话时应更随意亲密一些,对淑妃则要端方有礼。” “这么麻烦。”白至凌直觉头疼。 舒莐笑了,这就麻烦了? 这才两个妃子,后头还有柳嫔、白嫔、三位美人,还有没登场的女主角呢! “到了片场,你就什么也别管,把自己当成真正的贤文帝,把那些女演员当成你的妻妾对待,平时多找找感觉,按照剧本不同的角色用不同的态度对待,眼下其他女演员还没进组,你就先把贤文帝和陈雨燕、林倩这两个角色的关系给理清楚了。”舒莐指点道。 在演戏上,他是专业的,白至凌只有点头受教的份,对戏对的差不多了,他装模作样地说:“我演戏没经验,没你指点不行,反正公司最近也没什么事要你代表我去应付,明天和我一起回S城吧,你留在这里也不安全,我爸脑子一抽风,说不定就带着他老婆来找你了,到时可不好应付。” 舒莐点头答应了,他确实闲得慌,不去盯着白至凌演戏,他也不太放心。 回到S城,白至凌按照舒莐的指点,对陈雨燕一本正经、彬彬有礼,和林倩则时不时地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这样演戏的时候有了铺垫,也就没那么突兀跟别扭了。 一个多星期的戏拍下来,有舒莐每夜跟他对戏练习,再加上自己的认真揣摩,白至凌的表现虽然远不及舒莐本尊那样出彩,勉强也算合格了。 他有点高兴,看来演戏也不是非常难嘛。 结果没高兴两天,姬云就给舒莐来电话了。 公司十七个艺人涉嫌藏毒,都被拘留了,经过媒体大肆渲染,一时之间,红紫内部人人自危,舒莐也受到影响,被列为怀疑对象。 第十九章 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舒莐不代表白至凌回去坐镇是不行了。 《宁宫》拍摄周期紧张,舒莐的戏份吃重,每天都有他的戏份,除非是伤筋动骨动弹不得了,否则不管以什么理由请假,陆任都不可能答应。 白至凌没办法,只好让舒莐先回Y城,按他想好的方案先稳住局面,“有什么事,你随机应变,不要慌。” 舒莐点头,开玩笑道:“放心好了,我也演过总裁,还是能唬弄一下人的。” 下了飞机马上就要去公司,临行前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很正式的黑色西服。 白至凌找出一条深蓝色的领带给他,道:“我每次都会戴领带,这种小细节也要注意,要是被有心人抓住这一点,说不定会攻击我心虚得方寸大乱了。” 舒莐想说,其实他知道白至凌穿上西服就必须戴领带的这个强迫症,他也准备了好几条放在行李箱里,只是戴着有点勒喉,在飞机上会不舒服,所以他打算下了飞机再戴而已。然而看到白至凌一脸认真地帮他打起了领带,他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白至凌常年戴着领带,却没有帮别人打领带的经验,他笨手笨脚地折腾了好一会儿,打得歪歪扭扭的,舒莐忍不住笑了。 白至凌和舒莐两人的身高差不多,白至凌听到他的轻笑声,抬起头不期然地与他的目光对上。 那明明是自己的眼睛,他看着,却觉得陌生。 那双漆黑的眼眸里蕴藏着的笑意就像清幽的泉水,与他四目相对时泉水瞬时冻住了,随后像潮水般渐渐退去,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他的脸上仍然带着笑意,白至凌却真切地感受到了他身上那抹清冷和疏离。 这样的舒莐却又是白至凌熟悉的他了,他们在一起的第三年里,他经常露出这样的表情,仿佛天外之人,冷漠地睥睨一切。以前一看到这样的他,白至凌心底就会涌上来一股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戾气和怒火,撕掉他的衣服,对他做一些亲密而过激的事情,让他皱眉,让他呻吟,让他叫喊,让他沉浸在迷乱的感官世界里,闭上那双让人心慌和不安的眼睛。 这一次,脑海里无数个声音在提醒他,你已经和舒莐分手了。 身体却不丝毫听使唤,冲动战胜了一切,他的手仍抓着舒莐的领带,他想也不想地左手手下用力,右手扳住他的后脑勺,吻上了他的嘴唇。 舒莐愣了一下。 白至凌不想给他挣扎的机会,双手使劲一推,一把将他压在沙发上,双手按住他的双肩,强势撬开他的齿关,然后使出所有花样,攻城略池。 短暂的凝滞之后,舒莐给予了同样热烈的回应,这令白至凌更加激动。 长达四五分钟的火热激吻,两人的身体都发生了反应,白至凌将手从舒莐身上的衬衣里伸了进去,刚触到他腰间的肌肤,舒莐抓住了他那只手。 “怎么了?”白至凌稍微直起了身体,气喘吁吁地望着他,双眼中充斥着焦躁和热切。 舒莐喘着气,眼睛里快速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抬起手臂摸了摸“自己”的脸,语气揶揄道:“对自己都会有反应,这叫什么事?” 经他一提醒,看清楚身下那张熟悉的脸后,白至凌心里一阵膈应,瞬时蔫了,无力地覆在舒莐身上,郁闷地想挠人。 舒莐看了看腕表,好心提醒他道:“还有一个小时飞机就要起飞了,如果你想我今天赶回Y城,最好马上停止发情。” “舒莐,我……”白至凌想说明一下自己为什么突然吻他,话到嘴边他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自己的思绪也很混乱。 舒莐却笑了笑,“不用解释,大家都是男人,我明白的。” 他推开白至凌坐起来,低头理着身上的衣服又说:“我们到底有没有可能换回来以及什么时候换回来,我们都无法预测,你我都是正常的男人,都会有欲望,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虽然我们约法三章了,不能用对方的身份和其他人发生感情纠葛,但是如果你想找人419的话,我没什么意见,只是要小心一点,别染上病。” 他低着头,白至凌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的话让他有些失落和难过,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了吗,就算他找别人也无所谓?如果他自己要419,他又会找谁呢?楚皓南,云默,还是他不知道的谁…… 舒莐回Y城后,在剧组里,白至凌总是在胡思乱想,一胡思乱想就不停地NG,陆任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在他第N+N次走神时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白至凌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舒莐的面子彻底丢大发了,自己脸上烧得厉害,担心会被舒莐骂,连忙停止乱想,收敛心神,强迫自己进入贤文帝的花花后宫世界。 公司艺人的藏毒事件完全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回到Y城的舒莐完全是另一个处境。 他下了飞机,坐上总裁专车到达红紫公司大楼,拉风地走进总裁办公室,在他超豪华的BOSS座椅坐下,背靠椅背悠悠地转了个圈后,望着窗明几净、装潢奢华的办公室和满脸愁云的林副总和姬云,忍不住在心底感慨了一句,好久没来了。 以前他也来过这间办公司好几次,还和白至凌在里间的休息室上演过香艳的SEX,那时的心情却和现在完全不一样,那时更多的是兴奋、刺激、放纵,还有自己努力忽略却怎么都忽略不住的羞耻。 他和林副总只见过两三次,林副总是个眼毒的聪明人,一眼就看出他和白至凌之间的关系,当着白至凌的面他还算客气,白至凌一走开,他便毫不克制表现出对舒莐的轻蔑、鄙夷和警惕。而姬云是个温柔善良的人,每次见到舒莐,他的脸上总是带着善意热情的微笑,舒莐挺喜欢他的,却也不愿和他深交,因为姬云说话时唯恐自己说错话让他难堪的那份小心翼翼比林副总厌恶的嘴脸更让他难受,每每都在无形中提醒他,他是白至凌见不得光的情人。 回想起那时那个敏感的自己,舒莐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那些过往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纵然此时坐在他们面前的不是“白至凌”,而是舒莐自己,他也不会再感到慌乱和不自在,因为曾经在意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不再有任何意义,他早已脱胎换骨,从虚幻的美梦中清醒,彻底解脱了自己。现在,任何人、任何事都再难伤害他分毫。 他诡异的微笑让林副总和姬云都有点汗毛直立的惊悚感,两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开口说话。 舒莐正了正面部表情,先开口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副总道:“有些无良媒体捕风捉影,故意夸张,其实事情没那么严重……” 这次牵涉进来的十七个艺人里,两个人气正旺的偶像剧新人,三个以前小红过、过气了的正处于半工作半退休状态的演员,五个半红不紫、还在圈内活跃的二三流演员,两个男子组合的歌手,还有五个是签约不久的新晋艺员,有的是演员方向,有的是歌手方向,都正在培训阶段,还没有正式出道。 接到姬云的电话时,舒莐还不知道具体人员的名字,此时一看林副总提供的名单,他的嘴角猛地一抽。 好几个都是熟人啊。 那三个过气演员以前和他都有过合作,其中两个,舒莐跟他们还不错,那两个偶像剧新人跟他就更熟了,从进公司开始就“莐哥、莐哥”地叫着。其他人除了那五个新人,舒莐和他们的关系不怎么样,但大家也是一个公司的人,此前都有过接触或合作。 其实艺人吸毒在圈内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有些是为了排解压力排解寂寞,有些是寻求刺激和快感,还有些是纯粹犯贱自虐找不自在……艺人们和工作人员私下里都会议论,可舒莐从不去接触这些事,也不爱八卦,此时看着面前的名单,他还真猜不出来,到底谁吸毒、谁又是无辜受牵连的。 麻烦的是,这十七个人闹出了事,都怕坐牢,原本是演员的充分发挥专业特长,原本是歌手的也摇身一变成了演员,一个个都咬紧口风,不肯承认自己藏毒和吸毒,演技精湛地喊冤说自己被陷害了。 红紫的法律顾问是律师界响当当的两个人物,赵子杨和王辰。这两人不仅能言善辩,善于心理战术,而且心细如尘,是破案能手,中院刑事庭的庭长和公安局局长都曾说过,他们不当律师改行做刑警肯定也会有大作为,有他们出马,很快就能把事情查清楚。 可是任凭他们再厉害,也要个几天才能解决。星际和晴空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排除异己的机会,媒体不会放过这个赚取销量的话题,网民们也不会放过这个热闹不去凑。 拖得越久,负面影响就会越严重。 舒莐想了想,对姬云说:“去把他们的经纪人都叫过来。” “是。” 十七个艺人有些人是共一个经纪人的,比如还没出道的那五个新人就是同一个经纪人,一共六个经纪人叫来后,神色各异地一字排开。 舒莐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们一会儿,问:“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这次的事到底是谁的艺人牵的头,自己承认了,我可以给他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六人不约而同地沉默。有的是真的冤,自家艺人什么明明都没干过,有的则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确定自己带的人有没有做过,还有的就是存着侥幸心理,指望公司把事情遮掩过去。 舒莐砰地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怒喝道:“平时一个个的不都挺能吹的吗,怎么,现在都哑巴了?!少跟我玩心眼,不想干了的可以立刻领了违约金走人!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撂下烂摊子不明不白离开的人以后也别想在这行再混下去了,我白至凌虽说没有一手遮天的本事,这点手段还是有的!” 白至凌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但是他好面子,讲究个人形象,平时不高兴了最多也就板着个脸散散冷气,然后在背后阴人而已,这样带着明显威胁恐吓意味、不给人留面子的破口大骂却是头一回,舒莐不愧是曾在金麒麟电影节斩获过奖项的专业演员,无论是气场、表情、语气还是动作,都拿捏得非常好,他这么一发作,六个经纪人立刻都被唬住了,喊冤的喊冤,坦白的坦白。 带头艺人的经纪人一招供,事情马上一目了然,原来是那个叫做成兵的二流演员泡上了五个新人里最漂亮的女孩罗茜,叫上自己的一帮子朋友和女孩的四个同期伙伴一起去一套私人别墅玩,成兵和他几个关系最铁的哥们都是瘾君子,在他们的诱使下,罗茜和四个新人出于好奇也跟着吸,其他人对毒品并不感兴趣,是真的无辜被拉下水。 舒莐有些疑惑,既然是在私人别墅里,又怎么会被记者拍到呢? “罗茜想炒她和成兵的恋情,心想这样可以早点出道早点红,自己先找了记者。” “……她找了记者还吸?” “呃,可能是喝晕了头了……” 脑残少女要找死,拦也拦不住啊! 白至凌的意思是,提供毒品和场所的头目和主要分子一律解除合约,其他不管吸没吸全都不能认,私下再处理。他十分厌恶不顾形象乱来的艺人,要是换了他前几年的脾气,涉案人员肯定全都清出公司,可是现在这件事要是真的追究起来,只有四五个人是清白的,打击面太广了,对公司形象和旗下艺人影响太恶劣,只能杀鸡儆猴减轻舆论压力和公众的讨伐,一方面有所选择地包庇和放过,缩小影响范围。 舒莐马上安排白至凌在公司的心腹和赵王两位律师去派出所探视被拘留的十七个艺人,隐蔽地分别传话转达公司决定,需要安抚的安抚,必须威胁的威胁,不得不给封口费的给封口费。 处理好内部事宜后,舒莐对姬云说:“马上联系各大媒体,一个小时后召开记者发布会。” 记者发布会由公关部部长和成兵的经纪人亲自朗读成兵和成兵和那几个主事者的认罪书,他们已经知错,他们将永远退出娱乐圈,接受法官的裁判和道德、法律的双重惩罚,希望大家给与他们重新做人的机会,放过其他无辜受连累的人。 这个发布会后,这件事也不可能马上过去,艺人吸毒问题估计会成为很长一段时间的网络热议话题,但是应该不会再牵连其他人了。 舒莐还是有一点担心的,成兵他们不仅可能面临牢狱之灾,名誉毁了,也不能再“重返娱乐圈”了,以后如果过得不顺遂,说不定心里不平衡,到时后患无穷。 白至凌冷笑着说:“证据确凿,由不得他们不认,坦白还能从宽呢,我还给了封口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要敢反口,我有的是办法叫他后悔终生。” 舒莐没再说别的,沉默地挂断了电话。 在红紫发威时,他以为自己已经学到了白至凌的九成像,此时才发现,只有两成而已。 即使身体换了,他也永远是舒莐,永远做不到白至凌这么清醒理智、冷酷干脆。 第二十章 藏毒事件发生后,红紫立刻做出了危机公关,又雇请大量水军洗白,努力撇清公司其他艺人,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网友们对红紫激烈的口舌讨伐和民愤舆论,但是网友多疑又爱联想,媒体也不愿这么快放过这么劲爆的话题,关于娱乐圈大环境的复杂和艺人品德问题的大讨论持续余温不退,不仅红紫旗下的艺人,只要和娱乐圈沾边的,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冲击和影响。 记者探班《宁宫》时,白至凌代表舒莐接受采访也被问到吸毒的问题。 他表情严肃地回答:“作为公众人物,被那么多少年人喜欢、崇拜,我们就应该做好一个表率作用,给予青少年正确的指引,我从来不沾毒品这种东西,就连吸烟也是非常偶尔才为之。” 这次事件,他虽然受到波及,但是他的粉丝都是支持他、相信他的,其他网友除了个别别有居心抹黑的,也并没有太多人怀疑他,归根结底是因为舒莐的形象一直都很正面、健康。 舒莐回到Y城好些天了,白至凌每天硬着头皮拍戏、间歇时间代他上一些通告,忙得团团转,舒莐却一去不回,除了偶尔来个电话跟他汇报公司情况,其他闲谈,一句都没有,白至凌努力想话题跟他说话,他也提不起什么兴致,说不到几句就挂断了。 他表现得这么明显,白至凌察觉不到他的冷淡和敷衍就怪了。 心里烦乱得要命,却又拉不下脸问舒莐为什么这样对他。 因为他自己也知道,他和舒莐都不是分手后可以做朋友的那种人,舒莐这样冷淡敷衍其实才是该有的态度,黏黏糊糊的自己才不正常。即使他们现在情况特殊,灵魂互换了,但是为了彼此好,也没必要有太多、太亲密的交集。 这些白至凌都知道,可是他就是忍不住,老是想着舒莐。 拍戏在想他,休息在想他,吃饭在想他,睡觉在想他,梦里也是他……因为太想他,他逮着空就照镜子看“自己”那张脸,Angel、洛帆和云默都在背后吐槽他越来越臭美自恋也毫不在意,就像中了魔一样,一天不看个几十次就不舒服。 然而,再看,镜子里的也不是真正的舒莐。不管他怎么挤眉弄眼,怎么亮洁白的牙齿,都无法做出舒莐独有的表情和笑容。 白至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和舒莐刚分手那段时间他也经常想他,有些失落,有些舍不得,可是也没有现在这么严重,就像得了什么奇怪的病一样,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他想,也许是因为换了身份换了环境,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在心理上这么依赖舒莐吧。谁能想到呢,一向冷静自持、雷厉风行的他竟然也会有这样懦弱的时刻。 自嘲过后,白至凌打电话给舒莐,问他,“你不来S城了吗?” “暂时不去了,你公司有些事要我出面处理。”舒莐回答。 “什么事?” “公司年会、董事会改选、QL娱乐收购案会议……” “喔,年会让下面的人去操办,你发个言就行了,董事会改选也没什么,反正变动不会太大,QL娱乐规模不大,但是发展前景还不错,这件事不急,我研究过后再跟你细说……还有什么事?”白至凌语气柔和地说。 舒莐顿了一下,道:“你爸和新任白夫人准备在年会后举办一个家庭舞会。” 白渠爱排场,新任继母那么年轻也爱热闹,举办舞会很正常,白至凌却从舒莐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微妙的变化,“舞会怎么了?” “你爸打算在这个舞会上向亲朋和公众正式介绍你的未婚妻靳珊小姐。”舒莐淡然地说。 一听到靳珊的名字,白至凌脑仁儿就一阵阵地抽疼,“你跟我爸说你暂时还不想结婚,不用急着把靳珊推出去,这件事以后再说。” “恐怕不行,白先生的态度很强硬。” 白至凌有些烦躁了,“不行也要行,你照我的话这么跟他说就行了!”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未婚妻是自己的,父亲也是自己的,他对舒莐发什么脾气?他有什么权利对舒莐发脾气?! “对不起,我……” 他想要道歉,想要解释,舒莐打断了他,平静地说:“好的,我会把你的意思转达给白先生,还有其他事吗?” 白至凌语塞。 “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我挂了。” 看着显示结束通话的手机,白至凌一阵无力。 扣扣—— 伴随着敲门声,洛帆在休息室门口喊道:“莐哥,马上到你的戏份,别打电话了,快出来吧!”“就来。”白至凌应了一声,理了理发套和衣襟,努力想要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却更加心浮气躁了。 蓝可林昨天进组了,今天要拍摄的是女主角的闪亮登场。 贤文帝微服宫外,偶遇女扮男装从边塞回京的镇远将军之女林采撷,两人都在市集看热闹,因为躲避推让,贤文帝不小心撞到林采撷,楼了一把她的腰,林采撷已是不悦,投住客栈时两人又因抢夺天字第一号房间发生争执,贤文帝觉得这个小男孩挺好玩的,故意将“他”压在床上戏弄,这才惊讶地发现她是女儿身,而林采撷大怒,误以为他是采花大盗,与他结下了梁子。 对于意外搂腰、女扮男装的这种老掉牙的梗,白至凌就不发表意见了,努力控制着脸部表情不让他抽搐,闭着眼睛演完也就过去了。让他无语的是那场床上斗武的翻滚戏。抢房间就抢房间,有必要抢到床上去吗?!太牵强太狗血了!! 导演陆任却一点都不觉得编辑狗血和牵强,热火朝天地指导起了蓝可林和白至凌实拍时怎么翻滚更有看头和噱头。 陆任和郑亦为是老同学,白至凌和陆任也算老相识了,看着他兴奋的脸,他忍不住在心底狠狠吐槽,妈的,安排这么低俗无下限的桥段,这家伙果然是拍电影无感了所以才灰溜溜回来抢占拥有大批女性粉丝的古装电视剧市场的!! “可林,舒莐,你俩都是老搭档了,默契那是不用说的,先试戏找找感觉吧,争取三条之内过~”陆任丢下这么句话就走开了。 白至凌扭头,一副英雄就义般的悲壮表情对蓝可林说:“来吧。” 蓝可林干脆利落地跳上床,嘻嘻笑道:“come on baby,尽情地来蹂躏我吧~” “……”白至凌一脸呆滞,看到这样的她,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奔过,齐喊着:你的气质呢!!! 也不怪他这副反应。 从蓝可林出道开始,媒体和网友都将她称为影视界的言潇悦,这个名头并非名不虚传,蓝可林和言潇悦确实有很多共同点,都长得清丽出尘,气质都是沉静中略带清冷,歌喉都很空灵独特,然而,言潇悦私下却玩得挺开,和康襄语、徐姿三个闺蜜是圈内出了名能闹的女人。而蓝可林,不管是在任何一个公开或私下的场合,她都是不变如一,就像一个圈外人,对所有人都保持着若有似无的距离,虽然很有唱歌天赋和辨识度极高的嗓音,但是蓝可林对唱歌的热忱比不上演戏的狂热,她和舒莐一样没有什么负面新闻,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演戏上。 即使曾经对蓝可林和舒莐经年热度不退的绯闻有过一点醋意,但阅人无数的白至凌暗地里其实也赞叹过她的气质和修养,她如果早生十年,绝对完胜冷伊绫和陆嘉忻。 白至凌从没想到蓝可林也会有小女孩的一面,这样随意自然地搞怪。 他想起蓝可林曾经说过的引起她和舒莐的粉丝无限遐想和欢呼的那句话。 ——“阿莐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人。” 心里不由的又泛酸了。 舒莐和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要好啊…… 见他表情古怪,蓝可林收敛了笑容,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道:“怎么这副表情,便秘啊?” “……”白至凌看她一眼,恨不得把她的嘴给缝上,这女人一说话,真的什么气质都没了。不过,她也就在舒莐面前这样吧。 是不是每个外表冷漠的人都会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对着自己信任喜爱的人展现呢?就好像潜羽那个万年冰山男,对着恋人郑亦为也是各种傲娇和黏糊…… 舒莐呢? 让他看不透的他,在哪些人面前肆无忌惮地笑和闹? 似乎刚开始,他偶尔也会对他倾诉一些工作和生活上的烦恼,孩子气地跟他嬉戏玩闹,渐渐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在他面前变得越来越乖顺得体,白至凌再也分不清他的笑容哪个是真心的,哪个是练习过的。 被忽略的蓝可林抬起腿踢了踢白至凌,“喂,跟你说话呢,发什么呆啊?” 白至凌还没完全回神,随口说道:“噢,我最近肠胃挺好的,没有便秘。” “……”蓝可林一脸黑线。 白至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也很无语。 蓝可林想到进组前听说的一些传闻,犹豫了一会儿,道:“对了,阿莐,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按照影视老梗,通常伴随这样的台词,对方下面要说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白至凌也有些不好的直觉,却仍是忍不住好奇,“什么事?” “听说白渠已经找人算了日子,白至凌很快就要结婚了,你肯定猜不到他未婚妻是谁,真是……太出人意料、太劲爆了!” “……” 白至凌一点都不觉得出人意料和劲爆,只觉得…… 影视老梗果不欺我! 第二十一章 对面的女人一坐下,看了舒莐一眼,就从手包里拿出了一包烟和一支打火机,问:“我可以抽烟吗?” 舒莐点了点头。 得到许可的女人马上拿出一支烟含在唇间,微低下头利落娴熟地打着火机,侧脸对着舒莐点了火,深吸一口后,夹着烟的手离开唇边,缓缓吐出白烟,表情迷离而沉醉。 圈内不少女人都抽烟,蓝可林心烦的时候也会抽两根,舒莐早已见惯不怪,那些女人里,抽烟的姿态比靳珊更妖娆、诱惑的不是没有,可是他从没见过哪个女人像她这般随意自然,仿佛抽烟之于她,和吃饭、喝水一样习以为常。 没错,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靳珊,白至凌的未婚妻。 她和靳琪真的很像,唯一不同的是,年长六岁的靳珊更加成熟,她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里都充斥着无法言说妩媚风情,那是靳琪一个小男生永远不可能有的专属于熟女的味道。 靳珊虽然外放爱玩,和圈内女星乔瑜又是知交好友,但她整个中学时光都在国外度过,朋友多是外国人或者像她一样的ABC,她并不喜欢和国内演艺圈的人来往,也甚少出席相关的派对和宴会。所以,舒莐并没有机会见过她真人,只从报纸上看到过她的一些花边新闻。 听说她是白至凌未婚妻的那一瞬间,他觉得挺荒谬的,他和白至凌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想过他也许会结婚,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原来他早已订婚,对象还是这样一个女人。 从前,他一直以为白至凌就算结婚,也会找一个柔顺温柔、落落大方的女人。因为他最怕被人算计,也怕麻烦,他找舒莐做情人,是因为他的听话和省心,照理说他找老婆,应该也是这个倾向。 结果却让舒莐大出意外。 说起来,他也挺佩服白至凌。 十年前就订婚了。竟然滴水不漏,多年来没有露出过一丝痕迹。 “你笑什么?”靳珊突然开口了。 舒莐看着她,“我笑了吗?” 靳珊笃定地点头,“笑了,而且是冷笑,虽然不明显,但是我看出来了。” “……”舒莐虚咳了一声,露出一个柔和得体的微笑,“要喝点什么?” 明知他故意转移话题,靳珊也无所谓,“柠檬水就好。” 舒莐举手示意,把服务生叫了过来。 结果给靳珊上了一杯柠檬水后,服务员有点为难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小姐,我们餐厅里面不能抽烟,会影响到其他客人,请您谅解。” 靳珊耸耸肩,把烟掐灭在服务员奉上的烟灰缸里,然后抬头,望着舒莐,开门见山地问:“你想跟我结婚吗?” 这个问题舒莐还真不好怎么代白至凌回答。 事实上,他连这位自他和白至凌互换灵魂后从没跟“白至凌”联系过的未婚妻为什么约他出来都是一头雾水,打电话给白至凌想要先跟他套好招,他又在拍戏,没法接听,只好自己硬着头皮来赴约。 靳珊喝了一口柠檬水,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说:“白伯伯订的那个日子还不错,如果要结的话,我也希望在初夏结婚,不会冷,又不会太热,穿婚纱拍照比较适宜,去度蜜月,选择也比较多……你觉得呢?” 舒莐顺着她的话道:“呵呵,我也觉得挺好的……” “我不喜欢中式婚礼,我希望一切都是西式风格,这一点我会自己跟白伯伯沟通。” “好……” “我不喜欢你公司那些艺人,我希望我的婚礼只请亲朋好友,不想有太多凑排场的闲杂人等。” “行……” “婚戒和礼服我都已经找人设计了我自己喜欢的款式,等样品出来你去试试。” “好……” “婚礼场地我本来希望是在游轮上,不过小琪会晕船,就改在海滩上好了。” “行……” “噢,我不喜欢粉红色,我的婚礼上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粉红色的东西!” “好……” …… 靳珊花样百出,要求龟毛,几乎没有跟舒莐要求过任何建议,有关结婚的每一个问题都已经自行做出了决案和打算。仿佛她是一个婚礼策划师,而白至凌,什么也不用做,在婚礼那天穿上礼服,带上婚戒去接新娘就行了。 不知道他们结婚以后,是不是也是这样,所有事情都由靳珊做主,而白至凌只有点头说同意的份,这样的生活对于控制欲极强的白至凌,恐怕是噩梦吧。 靳珊冷不丁地说:“你又冷笑了。” “我有吗?你看错了。”舒莐镇静地拿起马克杯,喝了一口咖啡。 靳珊的双手交叉在下巴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舒莐不动声色地任她打量。 “你真的要跟我结婚吗?”靳珊忽然问。 舒莐回答:“当然。” “那为什么两年前我想结的时候,你不答应?” 舒莐的心底蓦然一震。 两年前…… 那时他和白至凌在一起一年多,过了初时的磨合期和热烈期,虽然不再那么柔情蜜意、激情四射了,但是那段时间他们的关系逐渐走向稳定和平和,那是舒莐最平静最自在的一段时光。可惜好景不长,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白至凌就开始若即若离,舒莐也渐渐收敛起了所有真实的表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关系变得白开水般,寡淡无味。 舒莐不敢自作多情认为两年前,白至凌不答应跟靳珊结婚,是因为自己。 靳珊接下来的话叫他更加震惊,她表情无奈地问他,“是因为小琪吗?” “……” “不要告诉我,你看不出来他喜欢你。” “……” “你也喜欢小琪吗?可是你不是讨厌他这种男孩子吗,你第一个男朋友不就是这样的?而且,你那时明明也有男朋友……” 舒莐终于忍不住打断靳珊,“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想跟我结婚?” “第一,我们两家都希望我们结婚,第二……”靳珊微笑,“我的目标是在二十八岁以前结婚,两年前你拒绝我之后,我努力去找过别的目标,可是找来找去,好像还是你比较合适,你是个渣男,我是个渣女,我们半斤八两,我们结婚,谁也不害谁。” 她的理由叫舒莐无比黑线,白至凌渣不渣他就不发表意见了,他好奇的是,“为什么要在二十八岁以前结婚?” “因为……”靳珊脸上浮起一个灿烂到怪异的笑容,“因为医生说我活不过三十岁啊。” “……” 好大一盆狗血! “嘘。”靳珊竖起右手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笑眯眯道,“这个秘密我只跟乔瑜说过,我家里人都不知道,给我保密啊。” 她的演技实在太好,就连身为专业演员的舒莐都看不出她到底是说真的还是在戏弄他。 “本来你是小琪喜欢的人,我不该夺他所爱,跟你结婚让他伤心难受的,你也知道,我最疼小琪了,从小到大,只要是他喜欢的东西我全都二话不说让给他,或者想尽办法弄来给他……可是,我现在都快死了啊,我不想再为任何人着想了……活到现在,该玩的我都玩过了,该享受的我也都享受过了,我只剩下一个心愿,想要结一次婚而已……”靳珊望着舒莐,“你会帮我实现的,对吧?” 她的脸上仍然带着笑容,那笑容却叫舒莐觉得难过。 不管她装得多么淡定,演得多像在开玩笑,然而,眼神里的恐惧和绝望是骗不了人的。 她说的都是真的。 心情复杂地和靳珊分开以后,舒莐又接到白渠的电话,叫他回白家大宅吃晚饭。 不用问舒莐也知道,这顿鸿门宴的含义。一个是让他和新任继母姚卉联络感情,还有就是催他和靳珊结婚。 果不其然。 吃饭期间,白渠不遗余力地制造话题,想要白至凌和姚卉都说几句话,吃过晚饭后,又把叫到书房,拿出白至凌小时候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眼眶泛泪道:“我今年都五十好几了,身体早已大不如前,也不知道还有几年就要下地里去见你妈了……” 舒莐嘴角一抽。 “靳珊那丫头虽然爱玩一点,但也不是什么坏孩子,结婚后好好教教,一定能当好你的妻子……”白渠说到这,意味深长地看着舒莐,“你也该好好收收心了。” 收什么心? 舒莐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只作乖觉状。 “你和那个舒莐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两年前我就想敲打过你了,为了不让你难堪才忍着看你怎么收场,听说半年前你把他给甩了,还算清醒。”白渠皱了皱眉,又说,“玩男人不是不可以,三年时间,太过了,以后结婚了你给我有分寸一点,不管做任何事都不能让人抓到把柄,这个舒莐虽然很有商业价值,目前来看也还算知情识趣,但是如果他有异心,要搞事,也不能再留在公司了。” “是,知道了。”舒莐低垂眼睑道。 白渠没有靳珊的火眼金睛,看不出他在冷笑,老怀安慰地说:“小卉做的甜汤应该好了,我们下去喝吧。” 结果甜汤没喝成,一下楼舒莐就接到靳琪的电话。 “我心情不好,出来陪我!”小少爷颐指气使地叫嚣道。 舒莐无奈地叹口气。 这一天,可真热闹…… 第二十二章 靳琪开了辆很骚包的红色保时捷出来,舒莐上车后,他绷着脸,一言不发地开着车在市里乱转,舒莐想问他要去哪,只说了一个字就被他暴躁地打断,“别说话,烦!” 舒莐笑了笑,别过头望着车外的霓虹灯,遂他的意,不再言语。 他这副淡然的模样反而让靳琪更加暴躁。 点开车载收音机,电台刚好在播他之前在KTV唱过的那首言潇悦的老歌《为什么我不是你爱的那个人》。 我爱你爱得那么深 你却与她在街角亲吻 告诉我 为什么我不是你爱的那个人 为什么怎么都触不到你真实体温 告诉我 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神 为了你我可以放弃原则和自尊 我多希望可以和她交换身份和灵魂 …… 歌词是那么应景,靳琪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舒莐沉默着,心底莫名地也涌上来一丝怅然。 靳琪蓦然一个急转弯,调转车头把车开到了附近的江边,打开车篷,摸出烟点了一根,仰头望着夜空,幽幽地问:“哥,你真的要跟我姐结婚了吗?” 舒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靳琪哭了,呜呜咽咽地说:“为什么我不是女人?如果我是女人,那我就可以嫁给你了,反正你又不喜欢我姐,如果我是女人,你应该会更愿意娶我吧……” 舒莐头疼不已,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我恨死靳珊那个死女人了!世界上那么多男人,她为什么偏偏要嫁给你!她又不喜欢你,而且明明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她还这么做,她就是成心要让我难过!我恨她,我恨她,她怎么不去死——”靳琪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地喊叫道,全然没有了平时乖巧可人的模样,此时此刻就像一头要吃人的小狮子。 舒莐听着他愤怒的控诉和口无遮拦的诅咒,想起靳珊说起自己快死了,就像在说一个好笑的笑话时那样平淡的神情和语气,不由得皱起了眉,“不管怎样,她是你姐姐,别这么说她。” 靳琪更生气了,“她算哪门子姐姐!夺人所爱,她不配当我姐姐!” “够了!”舒莐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不想多管闲事,可是实在忍不住了,“从小到大,她一直都在让着你,宠着你,现在为了一个男人,你就咒她去死,说她不配当你姐姐,你还是不是人?!” “哥……”靳琪懵了,一脸不敢置信和受伤的表情,“你骂我……你为了靳珊,竟然骂我?” 我骂你怎么了?我都想打你了!舒莐极力忍着,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好啊,你还没和靳珊结婚呢,就处处袒护她了,以后要真成我姐夫了,是不是我一不小心惹到我亲爱的姐姐,你就要对我喊打喊杀啊?”靳琪冷笑道。 简直不可理喻! 舒莐一句话都不想跟这个被宠坏了的小少爷多说,扭头就要开门下车。 靳琪眼疾手快,按下锁门键,然后发动引擎,不要命似的在市区内一路狂飙,引来警车也不管,疯狂地冲出市区,奔向凤凰山。 舒莐原先还有些心惊肉跳,几次叫靳琪停车,不要胡闹,靳琪都不理不睬,目光凶狠地直视前方,舒莐叫停一次,他便挑衅似的故意把车速提得更快。 出了市区后,舒莐渐渐平静下来,面容冷峻地闭上了眼睛,不再吭声,任由靳琪发神经。 靳琪反而慌乱不安起来,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微微颤抖,“哥……你不怕死吗?” “不怕。” 舒莐真的不怕死。 死有什么呢,死了便一切都结束了,不用再戴着面具辛苦地扮演优质偶像,不用再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他的人生里没有太多欲望,即使现在死了,也没有任何心愿未了,没有任何遗憾。就是会对粉丝和朋友们有些歉疚而已,自己死了,他们会很伤心吧……不过等他真的死了,这种事情也由不得他操心了。时间是良药,能治愈一切,到底他不是他们任何一个谁最重要的人,谁也不会永远把他放在心上,他们再伤心,终有一天也会走出来,然后渐渐将他遗忘。 对了……白至凌呢? 砰地一声巨响,靳琪的车和疾驰而下的一辆车相撞的那一瞬间,舒莐突然有点好奇,白至凌会不会因为他的死而流眼泪呢……下一秒,他的头部撞在玻璃上,眼前一黑,所有的念头都归于死寂。 同一天晚上。 《琉璃岛夜未眠》在D市的琉璃岛正式开拍。 这是风晴执导的第一部电影,讲述的是一群大学毕业的学生去D市的琉璃岛进行毕业旅行,在岛上遭遇了一系列离奇事件的故事。 参演这部电影的几个主要演员都是当下当红的新生代明星,作为红紫一哥的舒莐无疑是其中人气最旺、地位最高的,他饰演的是男一号,一个不苟言笑、IQ200的理科冰山美男,其他两个主要男演员,饰演毒舌腹黑美男的关允铭,饰演病弱心机美男的何夏,关允铭是媒体和网友共同评出来的和车子轩、屈寒、谢冠一齐称为偶像剧新四小生,何夏是网络花美男选秀亚军,人气都不容小觑。 那边《宁宫》还在如火如荼地拍摄,这边《琉璃岛夜未眠》也开拍了,两部戏见缝插针地排档期,未来两三个月,白至凌都要在D市、S城两地飞过来飞过去,一会儿是风流多情的古代帝王,一会儿是冰山高智商现代帅哥,一想到这,他就脑袋发晕,恨不得立刻跟舒莐换回身份,回家好好睡他个一天一夜。 他已经连续一个星期没睡个好觉了! 白至凌现在算是充分体会到明星们越红越忙,越忙越红的滋味了,圈内那些或为名利或为成就感的拼命三郎、拼命三娘能适应这样的工作状态,对于白至凌,只有八个字可以概括这样的生活,那就是——苦不堪言,生不如死。 可是再难受他也不得不坚持下去。 他自己那一大烂摊子也不是好收拾的,舒莐没有一句怨言代替他去处理,他也不能把他的工作和形象搞砸了,被他瞧扁不是。 白至凌几天没睡好觉了,脑袋发胀,身体发冷,走路都跟飘似的,云默一眼就看出了他有些不对劲,摸摸他的头道:“你发烧了!” “没事,吞两片退烧药,多喝点热水就好了。”白至凌不在意地说。 云默有些着急,“烧得挺厉害的,我跟导演说说,送你回市里,去医院看看吧。” “不行,今天是开机后第一场戏,我不能缺席。”白至凌看向不远处一棵树下,正在认真看剧本的关允铭。 关允铭是晴空的艺人,唐烈有心栽培他跟舒莐对抗,他自己也争气,拍的几部戏都有不错的表现,也很懂得扮亲和跟卖萌笼络粉丝,开机发布会那天,白至凌跟他两人一起拍照跟接受采访,他都有意无意地抢镜头,还摆出一副跟舒莐哥俩好的架势卖弄亲和友好,想要赶超舒莐的野心和欲望一览无遗。 电影还未开拍,已经有报道指舒莐和关允铭面和心不和,两大型男将在电影中一较高下。这样的新闻,白至凌一看就知道是晴空的手笔。他若是请病假延期第一场戏的开拍,到时肯定又要传出舒莐耍大牌,故意刁难剧组和关允铭的负面新闻。 他不想给晴空和关允铭任何可趁之机,更不想让舒莐被人诟病和污蔑,所以,不管身体多不舒服,也只能忍。 白至凌以为关允铭会是他拍这部电影最难相处的艺人,当辰晓的身影出现在岛上,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早年在舒莐和辰晓共同参演陆任的经典巨作《王》时,两人在片场互扇耳光的事被爆出,他们二人关系之恶劣就已人尽皆知,白至凌自然也听说了。但是因为辰家保密工作做得好,舒莐又从来不对人说自己的私事,他也只是以为舒莐和辰家是关系不睦的远亲关系,并不知道真实内情。 红紫签辰晓比舒莐更早,她长得甜美,唱歌演戏都还不错,刚出道那两年公司力捧,也大红过一段时间,可惜她略显娃娃脸的长相局限了她的戏路,老是演清纯美丽的偶像剧女主角,很快就令观众腻味了,同时又有蓝可林、乔瑜、莫音等年轻女星后来居上,在激烈的竞争中,她渐渐沦为了不尴不尬的二线女星,虽然仍在七小花旦之列,但是和其他六人相比,已属凑数的末流。 辰晓家境不错,刚开始自持身份,不愿多应酬,后来人气暴跌,想法也开始变了,不仅频繁和各种投资商接触,还把注意力投向了白至凌这个老板身上。他的性向十分隐秘,偶尔会为了掩人耳目跟一些女明星玩玩场面上的暧昧,在外人看来,他是娱乐公司的大老板,长得又帅,不少女星都梦想能登堂入室成为总裁夫人,到时不就要什么有什么。 可惜,白至凌对女人根本没兴趣,那些女人都失败了,辰晓也在他那碰了好几次壁。她却是最有毅力的最不肯放弃的那个,这么些年了,时不时地就要上演一场餐厅偶遇,打错电话,亲自请教广告合约,生日约请之类的戏码,她自认为她是女艺人里家境和白至凌最门当户对,千金小姐中又是长得最美的,白至凌如果要结婚,她肯定是最好的选择。 白至凌却一点机会都没给过她,甚至十分厌烦这个女人。起先是因为她的声音和郑亦为初恋女友的声音很像,郑亦为因为移情作用,不免对她多一些关注,这让当时还对郑亦为有些念头的白至凌十分不爽。后来是因为她对舒莐的态度,更让他怒不可遏,她是个什么东西,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对舒莐这么不客气! 对她的勾搭视而不见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要不是她还有些商业价值,不想白白便宜了唐烈或星际,他早把她踢出公司了。 看到辰晓在没人看得到的角度,对着自己露出犹如看到垃圾般鄙夷厌憎的眼神,白至凌一下子就来火了,跑去质问导演风晴,“女主角不是沈明岚吗,怎么换成了辰晓?” 风晴对于舒岑和辰晓的不和也有所耳闻,她愁眉苦脸道:“原来女主角定的是沈明岚,可是她上周拍广告时摔伤了腿,要静养几个月,只好换人了,差不多的女演员里只有辰晓有档期,投资商又挺喜欢她的,我也没办法。” 白至凌无语。 风晴看了看他的脸色,表情严肃起来道:“我不管你们之间有过什么不愉快,但是工作是工作,我希望你们都摈弃私人恩怨,不要把情绪带到工作里,投入角色,好好拍戏。” “我会的。”白至凌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他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和舒莐互换灵魂了,不然要和辰晓合作拍戏的就是舒莐了。他那个人,对人对事都很淡然,难得有什么激烈的情绪,他这么讨厌辰晓,要跟她一起拍戏,该有多难受啊。 他暗下决心,只要辰晓不来惹他,他也不会惹她。 第一场戏,舒莐、关允铭、何夏还有辰晓一行十三个男生女生一起坐渡轮从D市去琉璃岛,拍完大家在船上说笑的群戏后,吹了好一会儿的风,白至凌头晕得更厉害了。 云默不放心地说:“我去市里找个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白家有家庭医生,白至凌习惯了,也不觉得找医生上门诊疗有多奢侈,更不知道得花云默多少钱,点点头就同意了。 云默搭搭乘海上摩托离开后,白至凌还不能上岸,后面的戏也是在船上拍。 虽然吹风不好受,可是船舱里太闷了,空气也不太好,一进去他就想吐,想了想戴了个帽子站在凭栏边远远眺望琉璃岛上的风景。 其他人都在忙碌,洛帆去给他找开水去了。 白至凌一个人站在船后无人的甲板上,想起了他和舒莐唯一的一次旅行。 那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他们一起去的夏威夷,阳光、海滩、椰子树,他们旁若无人地在人前牵手,晚上在浪潮声中拥吻……那时舒莐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那时的自己有无穷的热情和体力,白天看海,晚上不知疲倦地纠缠,整整十天就像蜜月旅行,他们过得惬意而快乐。 头很热,脸上很热,身体也很热…… 人总在生病的时候会变得特别脆弱。昏昏沉沉中,白至凌特别想念舒莐的吻和身体,想念那张遥远的,仿佛是上辈子见过的灿烂笑脸。 “想喝水是吗,那就喝个够吧……”白至凌恍惚地听到一个恶毒的声音。 随后他被人从后背狠狠推了一把,身体骤然失去平衡,沁凉的风吹过脸颊,他整个人扑通一声,跌入了冰冷的海水中。 第二十三章 天空与海洋连接成一片碧蓝,海滩上布置了许多粉蓝色和白色的气球,鲜艳美丽的花朵装点成一扇拱形门,宾客们穿着礼服站成两长排,面带微笑望着款款而来的一对新人,慈祥的神父站在红毯顶端的白色礼坛上。 靳珊身穿白色婚纱,优雅地挽着白至凌的胳膊,他扭过头去看她,她的脸上披着一层薄薄的头纱,他看不太清她的五官,只能大概看到她的笑容,那笑容,有些虚幻迷离,有些莫名的苍白。 退隐歌坛久未见面的歌王戈锐亲自为他弹奏婚礼进行曲,钢琴声却有些走调,声音呜呜咽咽的,没有一点喜庆的味道,像风在愤怒呼啸,又像是母亲无奈的叹息,以及……不知道是谁压抑的哭声。 白至凌的心底一片空荡荡的。 他茫然地去看四周的宾客,大家的脸几乎都是一片模糊,只有几个人的脸是清晰的。 他看到父亲乐呵呵地笑,他看到靳琪瞪着他在流眼泪,他看到米心兰用怜悯温柔的眼神望着他,他看到唐烈露出鄙夷厌恶的冷笑…… 他四处寻找,找了很久,才找到舒莐。 他站在宾客中,露出和他们一样的微笑,没有衷心赤诚的祝福,也没有任何失落或伤心,那样平静而客套的微笑,仿佛这一天结婚的人不是他曾经交往过的男人,而是一个只有泛泛之交的圈内朋友。 白至凌突然难过得不得了,不顾一切地挣开靳珊挂在他胳膊上的手,走到舒莐面前。 宾客们一片哗然,父亲在咆哮,镁光灯不停地闪,白至凌什么都管不了,周遭的一切在那一刻都变成了虚幻的背景,他的眼里只看得见面前的那一个人,他满心忐忑,而又满怀期待地轻声问他,“小莐,我不结婚了好不好?” 舒莐对他微笑,伸出插在裤袋里的两只手,缓缓地举了起来。 白至凌心下一喜,以为他想要拥抱自己。 下一秒,楚皓南和云默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左一右地站在舒莐身边。舒莐左手挽着楚皓南,右手挽着云默,唇边带着笑意缓缓地说:“老板,你在想什么呢,我已经有了云默哥和皓南,你结不结婚,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尖利的子弹,砰砰砰——连发的一串子弹瞬时将白至凌的心射成了马蜂窝。 “啊——”白至凌猛地醒来,胸口闷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头很疼、眼睛很疼,嗓子眼也疼。 床边的洛帆惊喜道:“莐哥,你总算是醒了!” 白至凌难受地喘着气,疑惑地看着他,“这是哪里?” “医院啊!” “医院?”白至凌捂着胸口问,“我怎么会在医院?” “你可能是发高烧把脑子烧得有点迷糊了,站在船后不小心掉进了海里,在水里泡了好几分钟,整个人都没知觉了,幸好有个工作人员及时发现了你,不然很有可能就出大事了……”洛帆十分懊悔和自责,“都是我的错,你这么不舒服,我就不该走开去找什么开水,应该时刻盯着你照顾你的……” “别胡思乱想,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白至凌安慰了一句,他已经回忆起了昏迷前的事,心下飞快地思量了一番,没有把有人推自己下水的事说出来。 “我昏迷了多久?”他问。 “昏迷的时间不长,可能就三四个小时,昨晚你醒过来了一次,可能是太累了,再加上溺水的一些后遗症,你嘀咕了几句话就又昏睡过去了,一直睡到现在……” “现在几点了?” “上午十一点半。”洛帆问,“渴吗,要不要喝水?” 白至凌皱眉看看身上的住院服,“我先洗漱一下。” 简单地洗漱过后,他喝了点水,又吃了点流食,这才才想起来问:“我落海的事没爆出去吧?” “第一场戏本来就有记者探班,当时的动静又闹得有点大,已经见报了。”洛帆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心有余悸地说,“你被救上岸以后,脸上白得跟纸一样,一点血色都没有,怎么叫你都没反应,关允铭给你做了很久的急救,你才有点知觉,大家都吓坏了,云默哥也被吓坏了,我们把你送上岸,刚好碰到他带着找来的医生准备出海,他看到你那副样子整个人都懵了,当场撂下狠话,如果这只是一场意外就算了,要是让他知道是有谁害得你,他一定一枪崩了他……你是没看见他当时那眼神喔,我就没见过那么凶的人,真的要杀人一样……” 有人这么维护舒莐,白至凌挺为他高兴,却又忍不住有些酸溜溜的。 “云默人呢?” “他守了你一夜,我看他身体吃不消了,叫他回去睡一会儿。” “哦。” 洛帆看白至凌一眼,忍不住说:“云默哥对你这么好,莐哥你都不感动吗?” “感动,太感动了。”白至凌皮笑肉不笑道,他算是看出来了,舒莐身边的都是人精,不仅蓝可林、丝里、Angel这几个人知道舒莐的很多事,洛帆这个助理对他也是十分了解,只是平时恪守本分,没有多嘴而已。 洛帆很有眼色,没有再继续八卦舒莐的感情私事,尽责地汇报起工作相关事宜,“风导批了你一个星期病假,《宁宫》那边也打了招呼,这个星期你没有其他工作,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白至凌很满意,也许这就叫因祸得福吧,终于可以好好睡觉一觉了。 “强尼哥的意思是既然消息已经外流了,就不要浪费机会,各种报道会在抱病拍戏这点上做足文章,希望莐哥你好好配合,哦对了,公司也会安排一些人来探病……”洛帆看了看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公司师弟师妹、绯闻女友可林姐、宁宫和琉璃岛剧组的同事、粉丝代表,还有你助养的儿童代表……” “等一下……助养的儿童?”白至凌问,“我什么时候助养儿童了?” 洛帆惊讶地看着他,“莐哥你不是吧,真的脑子进水了?” “……” “五年前开始,你陆续助养了一百多个小孩子啊……你不记得了?” “呃……”白至凌干笑着装模作样地晃了晃脑袋,“可能是溺水后遗症,突然一下子没想起来……” 在他记忆中,舒莐确实挺热心公益事业和慈善,然而也只是拍拍公益广告、担任一下慈善大使之类的,他并不喜欢拿他帮了什么人、做了什么善事来做噱头和新闻。因为他的低调,所以连白至凌都不知道他助养了这么多儿童。 白至凌微微皱起眉头,洛帆误会了,连忙解释道:“莐哥别误会,那些孩子不是强尼哥叫来的,是他们自己看到新闻担心你,吵着要来看你的,强尼哥知道你的脾气,他不会让记者拍到孩子们的。” 到底平时是多么细致严谨,才能让身边的人都清楚他对孩子的保护和怜惜之情,连强尼那样唯利是图的人都不得不遵照他的意志,放弃那样好的炒作机会。 白至凌一时感慨万千。 在他的印象里,舒莐有一副好脾气,他对所有人都很亲切温和,他心胸宽广,很少生气,他喜欢孩子和小动物,他有童心亦有爱心,他还很有耐心,做什么都不徐不疾,似乎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能让他着急和惊惶,他身上有一种宠辱不惊的淡定气质,他是一个心肠柔软、很善良的人。 这么好的一个人,他怎么就对他说出了分手呢? 此时此刻,白至凌特别想见到舒莐。 他半开玩笑道:“白BOSS会不会来看我啊?” 洛帆一愣,正要说什么,有人来探视了。 他们都挺意外,第一个来探望的竟然是蓝可林。 她乔装打扮了一番,穿着朴素,戴着副黑框眼镜,脸上未施粉黛,如果不是近距离盯着她看,很难认出来。黑框眼镜下的那双红红的眼睛却十分惹眼,蓝可林进了病房,一声不吭地坐下,也不跟白至凌说话,表情木然,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悲伤。 白至凌绝对不相信她这副样子是因为担心舒莐担心的。 洛帆识趣地掩上门离开后,他问蓝可林,“你怎么了?” 蓝可林含在眼眶的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哽咽道:“周拓死了……” 周拓? 白至凌怔忪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周拓是Y城七大家族之一的官周家大房的长子,和二十年前北迁过来以经商为主的另一个周家不同,这个声名更为显赫的周家,是军政之家,周家家主官居中央某部部长,老二是某军区副首长,老三是某省省长。 官周家的二代之中,他对老二的儿子周瑞的名字更为熟悉一点,然而这一点熟悉也仅是因为父亲再婚的小妻子,传说中曾是周瑞的追求对象。而周部长的儿子周拓,他只在报纸上看到过他和周烨呈为了蓝可林大打出手的花边新闻以及听说过一些他玩得很开的传言。 像周拓这样真正的天之骄子都有一种优越的阶层观念,他们自恃身份,向来瞧不起新近靠各种机遇发家起来的新富豪,认为他们是暴发户,不愿意和他们多来往,只有那些和他们身份相似的官二代或者富二代才是能跟他们玩到一个圈子的人。 白至凌也只能算是暴发户,别人看不上他,他对周拓这样的公子哥并不感冒,有过几面之缘,没有任何交集。他的死对白至凌没有任何触动,惊讶过后,看蓝可林挺伤心的,不痛不痒地安慰了她几句。 蓝可林却突然面色哀戚地对他说:“白至凌也出事了……” 白至凌眉心一跳,“什么?” “周拓喝了酒,开着车从凤凰山冲了下去,刚好碰上靳琪的车上山,他也开得很快……两辆车撞了个正着,白至凌在靳琪的车上,周拓送到医院就已经没气了,白至凌到现在还没醒……” 白至凌不敢相信,“他……伤得很重吗……” “我不很清楚,白家封锁了消息……我也是Angel听到一点内部风声告诉我,我才知道这些……Angel叮嘱我不要跟你说白至凌的事,可是我还是想要告诉你……”蓝可林和周拓交情匪浅,一想到他的死就难过得不停掉泪,“太狗血了,上天怎么就安排了他们的车子相撞呢?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周拓他真的死了,他昨天都还跟我通过电话,说他最近又找了个绝色呢……也不知道白至凌到底伤得多重……” 白至凌心里乱糟糟的,不敢去想舒莐的灵魂和自己的肉身变成了什么样,艰涩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问起靳琪,“他怎么样?” “他一点事都没有,只受了点轻伤!”蓝可林知道自己这么想不应该,可是一想到周拓都死了,他却一点事都没有就忍不住感到忿然,觉得上帝不公平,“不过我想他不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周家岂是好惹的,周拓就这么死了,周家肯定不会轻易饶过他……” “好了,别说了……”白至凌疲倦地打断蓝可林,“我有点累,想休息,你回去吧……” 蓝可林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流着眼泪对他说:“周拓那个家伙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我的闺蜜只剩下你一个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白至凌勉强地回了一个苦笑,“如果有白至凌的消息,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蓝可林叹口气,点了点头。 她走后,云默带着亲手熬的白粥来了。 白粥糯糯的,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白至凌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想吃川菜。”他说。他想要用辣椒刺激一下自己麻木的味蕾和混乱的大脑。 云默惊讶地问:“你不是不能吃辣吗?” 白至凌觉得奇怪,舒莐明明也很喜欢吃辣,以前在一起时十次出去吃饭几乎七八次都是去川菜或湘菜餐厅,他怎么就不能吃辣了? 云默说:“我退伍那年,找你一起吃鸳鸯火锅,你都只吃没辣椒那锅。” 白至凌心里一动,问:“你是哪年退伍的?” 云默骂道:“这都不记得了,你还是我哥们吗,四年前啊。” 白至凌努力回想,刚和舒莐在一起时,他喜欢吃辣吗,他不记得了……只记得后面两年他一直无辣不欢,而且经常胃痛……他一直以为是拍戏饮食不规律造成的,现在想来,根本是跟吃辣椒脱不了干系…… 是因为他喜欢吃辣,才改了口味吗? 就像一大块被人捂得严严实实的黑色夜幕被人无意间拉开了一个小角,猛地掀开幕布,突如其来的白亮光芒几乎要将他的眼睛刺瞎。 第二十四章 白至凌的病情不是很严重,住了三天院就可以出院了,他想了很多办法去打探舒莐的消息,三天过去了,他仍是昏迷不醒。 白至凌急得不得了,各种不好的想象不由控制地在脑子里蹦出来。第四天出院时,他终于忍不住了,乔装打扮了一番,偷偷摸摸去了舒莐住院的那一家医院。 虽然周家、靳家和白家都极力遮掩消息,可是纸包不住火,还是有些风声传了出去,不少红紫的艺人和对白至凌有特别想法的女人,都想借着这次事件向白BOSS献殷勤,好好表现一番,还有不少想要争得头条的记者也在医院附近伺机而动。为了防止儿子被这些人骚扰,心力交瘁的白渠找了人把守在舒莐所住的VIP病房外,除了医护人员,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白至凌对此有些动容,父亲终归还是很在意他的,可是见不到舒莐,他心急如焚。 那些彪形大汉可不会管“他”是不是大明星,一个个面无表情、尽忠职守地守在门口,任凭白至凌恳求、哀求,把嘴皮子说破了都没用。 “最后一次警告你,你再不走,别挂我们不客气!”一个大汉把手指关节按得喀喀作响,不客气地威吓道。 就在白至凌几乎快要死心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走廊那边走过来。 “姬云!”他惊喜地叫道。 此时此刻,自己这个特助简直就是天使的化身! 白至凌知道姬云对舒莐的印象一直都不错,有他帮忙,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见到舒莐。 果然,姬云走过来后,主动问起:“你是来看白总的?” “是……他怎么样了?” 姬云叹了口气,“情况不是太好,他的身上受了好几处重伤,最要命的是医生说他的头部遭受了剧烈撞击,失血过多,而且还存留很多淤血,所以他一直昏迷不醒……” “什么意思?”白至凌的声音有些颤抖,“难道他醒不过来了?竟然这么严重吗?!” “医生已经安排了一个星期后给白总做淤血清除手术,能不能醒来要看手术后的结果……” “如果手术失败呢,会怎么样,会死吗?” “这……”姬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恐惧就像潮水,汹涌地蔓延,白至凌全身发冷,嘴唇微微哆嗦,“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去吧,不过白老爷子不定什么时候会过来,我在门口帮你看着,你快一点。”姬云语带怜悯地柔声道。 “谢谢……” 白至凌换上无菌病服走进病房,住了几天院,本来早该习惯了医院独有的那种味道,进入舒莐的这间病房,那股气味却呛得他想要呕吐。 他看到自己的身体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身上插了好几处管子,嘴上戴着呼吸器,他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是轻缓微弱的,若不是一旁的显示器上那象征着生命迹象的波浪线,白至凌都快以为病床上的人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走过去,俯视着自己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那张脸,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 他不知道舒莐的灵魂现在是安眠在他的身体里,漂浮在他看不见的空气里,还是已经在那场车祸中魂飞魄灭…… 那些猜想不停地在脑子里打转、搅得他神思恍惚,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不知道在病床前呆立了多久,门外传来几声刻意的咳嗽声,白至凌知道,这是姬云在提醒自己,有人来了。 他不想给姬云添麻烦,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该怎么面对自己的父亲,深深地看了床上的人一眼,他转身离开。 结果还是在门口跟白渠撞了个正着。他的新太太姚卉陪着他一起来的,到了门口,白渠却说:“我一个人进去,你就别去了,阿凌看到你会不高兴。” 姚卉神色间有些委屈,白渠却视若不见。 白至凌看到这一幕,抿了抿唇,压低头上的鸭舌帽,打算走人。 白渠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一个人进了病房。看着他不知何时已经有些驼的后背,白至凌突然又停住脚步,站在了门边。 他听到父亲在跟自己说话,“阿凌,爸爸已经五十多岁了,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你快醒来吧,别这么吓我了……以后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我什么都不逼你了……”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白至凌心里一酸,不想再听下去,仓皇离开。 走出医院,清新凉爽的风迎面拂来,四周阳光灿烂,车水马龙,地球仍在转动,白至凌的世界却已天翻地覆。世界如此之大,茫然地走在大街上,他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他是谁?白至凌还是舒莐? 如果舒莐死了,他是不是一辈子要代替他做舒莐了? 如果舒莐死了…… 如果舒莐死了…… 如果…… “先生,新开的咖啡馆,去试一试吧。”路边有人在派发传单。 白至凌他没有接传单,而是看着面前的男孩。男孩的长相和衣着都很普通,脸上有点不耐烦,没有笑容,跟当初的舒莐没有任何可比性。 男孩看着白至凌的表情变得古怪。 白至凌摸了摸脸,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流眼泪了。 “咦,你是不是舒莐啊?”男孩惊叫道。 附近有一所大学,四周很多年轻的学生来来往往,听到他这一声惊叫,大家都围了过来。 “哇,真的很像是舒莐诶!” “他怎么了,好像在哭……” “到底是不是舒莐啊……” “有点像,可是又不太像……” …… 白至凌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好像有一百只蜜蜂飞进了他的脑子里,只听见一片嗡嗡的声音。那些打量的目光让他难受,狼狈地冲出人群,他像个疯子一样在街上狂奔,“如果舒莐死了”那个念头却像鬼魅,如影随形,叫他崩溃。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有多在意舒莐,明白自己有多么不想失去他。 白至凌身心疲惫地回到了舒莐的家里。 之前经历了灵魂互换后,他心烦意乱,根本没有仔细参观他的家。 这间公寓是舒莐出道第二年买的,花光了他一年里所挣的所有钱,房子格局还可以,就是小了点,只有两室一厅,还没白至凌家的客厅一半大。后来他和白至凌在一起后,白至凌每个月会划一笔钱在他的户头上,他自己拍戏拍广告什么的也挣了不少,他却一直没想过换房子。后来他越来越红,在另一个小区买过了一间大公寓,也只是把它当投资和躲避狗仔跟拍的工具,几乎没有去住过。他真正把这个小房子当成了家,不开工的时候就窝在这里当宅男。 白至凌跟他在一起时来过几次,那时舒莐家的墙壁颜色是浅蓝色的,墙上挂着梵高的向日葵仿画,沙发是米白色的,旁边茶几上的花瓶里永远插着鲜花,地上铺着圆形毛毯…… 舒莐的这个家里,永远是干净而整洁的。在这里,他还会亲自下厨做饭,变着花样给白至凌做好吃的。 那种温馨亲昵的感觉曾让白至凌对这里流连忘返,产生一种莫名的归属感,可这种感觉却让他不安和不自在,慢慢的,他不爱来了,每次见舒莐都打电话叫他去自己家。舒莐不以为意,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他再也没给白至凌做过饭了。在白至凌家,他们做的最多的事情是在床上痴缠,渐渐的,好像每次见面都是为了做,如果彼此没有需要,甚至可以一个星期不跟对方联系。 舒莐的家不知何时大变样了,墙壁重新粉刷成了雪白色,墙上的挂画变成了他自己的海报,沙发换成了深蓝色的布艺沙发,茶几上的花瓶没有了……整个房子再也没有过去那种温馨的感觉,变得没有任何温度。 因为久未住人,又没有找人打理,所有的家具都蒙上了一层灰,因为前阵子天气潮湿,被子也有些发霉的味道,白至凌却毫不在意,拥着被子,努力嗅着舒莐曾经留下的气味。 隔壁的客房紧锁着,白至凌有种感觉,里面放着的东西都是舒莐的秘密和宝贝,不然他不会上锁,要知道,他连自己的卧室都根本不上锁的。 钥匙就放在床头柜上。 他很想打开房门,看看里面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可是这么随意侵犯舒莐的隐私,他一定会生气吧…… 这么纠结着,白至凌睡着了。 又三天过去了。 舒莐还是没醒,白至凌却要回去拍戏了,先回琉璃岛剧组,然后回宁宫剧组。休息了一个星期,时间压缩,他的工作排得更加紧密。未来一个月里,他都将在D市和S城之间往返,根本没有一点时间回Y城。 他挂心舒莐马上要进行的手术,打定主意,宁愿得罪导演,被人指责耍大牌也要回Y城,亲眼看着他从手术室出来。在那之前,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完成舒莐要做的工作,可是如果……如果他出了事,这所谓的演艺事业还有什么意义? 白至凌的心情已经够烦了,偏有人不识相还要来惹他。 辰晓原本不想顶替他人接拍《琉璃岛夜未眠》这部电影的,一想到要跟舒莐对戏,而且还只是一个戏份不多,根本是在陪衬他的女配角,她就呕得要死。 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年来,自己这么努力,这么拼命,甚至连千金小姐的矜持和面子都不要了,舍弃一切去争取机会,结果还是上不了位,甚至越混越差,只能排在七小花旦的最末,而舒莐,他就可以轻轻松松红到发紫,被外界誉为郗雁忱、郑亦为那些天皇巨星的接班人。 她原本就特别厌恶父亲这个私生子,舒莐住在辰家的那两年,她没少带着弟弟往死里整他,每次看到他那张比弟弟清秀不知道多少倍的脸,就恨不得一爪子挠花了他。随后两人都进了娱乐圈,两人演艺事业的云泥之别,让辰晓极度愤慨和不平衡,她的心彻底扭曲了。不做点什么发泄一下,她就要被嫉恨之火给烧死了。 所以上次,她故意把“舒莐”推入了海里,看到他沉入海底,过了很久都没发现时,她也有些慌张,她不想杀人,只是想给舒莐一点教训,让他吃点苦头。可是当他被救上来,安然无恙了,媒体大肆报道他爱岗敬业,身体抱恙还坚持拍戏时,她又恨恨地觉得不甘心和遗憾,怎么就没真的淹死他! “舒莐”回琉璃岛复工,看到大家对他嘘寒问暖,她心底那团火又烧了起来。 趁着休息室没有其他人,她走了进去,面目有些狰狞地对白至凌说:“那天算你命大!你这贱人生的贱种,你看着吧,上天迟早要收了你!” 白至凌日夜惊惧忧心着舒莐的手术,唯恐他出事,这样恶毒的诅咒对他来说无疑是戳心之言,再想起她上次那一推,怒火滔天之下,他哪里还能忍得住,二话不说,用足全身力气连甩了辰晓七八个耳光。 他目光森冷地望着被打肿了脸、目光呆滞、嘴角在溢血的女人,毫不掩饰眼底的杀意,一字一句地说:“再多说一个字,我叫你身败名裂,死无全尸!” 第二十五章 白至凌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神让辰晓心底一阵发寒。 以往舒莐也从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把她当成陌生人一样漠视,除非是出言不逊骂了他死去的妈妈,他才会愤怒和反击。她从没有见过他这样狠辣的表情,仿佛自己多说一个字,他就会像捏一只蚂蚁一样把她捏死。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荒谬可笑,她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千金小姐,他再红,也不过是出身低贱的私生子,他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白至凌冷冷地笑了。 他手上正拿着Ipad,低头打开一个电子邮箱中一封Emil,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缓缓显示出来,他笑着对脸色煞白,一脸不敢置信的辰晓说:“这个邮箱里有上百家媒体的联系方式,我只要点击群发……呵呵,明天你可就是全国热点新闻人物了,既然你这么想红,不如我就成全你吧。” 照片上的辰晓比现在年轻好几岁,身上未着寸缕,玉体横陈在床上,表情妖媚、姿态香艳到匪夷所思。 如果家境平凡的女星拍了这种照片,纵然也会引起轩然大/波,但还是会有人想,她或许有苦衷,是逼不得已而为之。出身富豪之家的辰晓就不一样了,这些照片一旦曝光,辰晓苦心经营的甜美清纯形象就彻底毁了,人们只会觉得她私生活混乱,自甘下贱,虚伪做作,她再也别想在圈里混下去。 “你——”辰晓尖叫着扑上来,想要抢Ipad,白至凌毫不客气地将她一把推开。 她跌坐在地上,满脸愤怒和恨意,“你怎么会有那些照片?!” 当时拍摄《王》,舒莐和辰晓闹出掌掴门事件,白至凌就开始防着她了,立刻找人弄来了这些照片用作以后的把柄,辰晓要是再敢对舒莐挑衅,他才不管她是不是公司的艺人,他会毫不留情让她尝尝被全世界人耻笑的恶果。后来她和舒莐彼此都忙,虽然彼此厌恶,倒也没闹出什么事来,白至凌也就把这茬忘了。 当他被辰晓推入海中后,他想不通舒莐和她好歹也算是远亲,就算以前有过再大的心结,也不至于会让辰晓想要害死舒莐的地步吧。他想其中必有他不知道的隐情,于是又着人去调查了一番。 他看了调查出来的结果后,整个人都懵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和辰晓竟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弟。他只知道舒莐的妈妈因病亡故,他从来不提自己的爸爸,白至凌便以为他也去世了,不想勾起舒莐的伤心事,从来没问起过。 到底是怕他伤心,还是自己根本就不关心呢? 恐怕是后者的成分更多吧。 白至凌无比愧疚。 得知舒莐和辰晓关系不睦,他找人去挖辰晓的丑事时,其实他完全可以顺便叫人仔细调查一下他们的恩怨,他却没有这么做,以至于多年后才知道舒莐凄凉的身世。 想起自己嘲笑他买的甲壳虫是二奶车,他就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他根本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曾经这样无意间在舒莐的心上划刀子。 他忽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舒莐,事实上,他也没有试着真正去了解他,他把他放在身边,高兴了就哄一哄,觉得厌烦了就丢开。 白至凌想起他曾因舒莐的不可琢磨和冷漠而不悦就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把感情当成调剂生活的游戏,这样随意地对待他,又怎么指望他用真实的面目对待自己呢?已经被至亲伤到极点,谁还会傻傻地把所有真心捧在掌心,任人践踏? “贱人,你怎么会有那些照片——”辰晓疯狂地叫道。 照片是哪一年拍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当初是为了一部戏的女一号,出卖了身体。她是衣食无忧的千金小姐,原本可以顺遂平安地度过一生,可是她偏偏进了娱乐圈,这个五光十色的世界将她的虚荣心放大到了极点,她太想红了,为了上位,她放下了自尊和骄傲,心想一次也是出卖,两次三次又有什么区别,她不惜一切,从此彻底堕落。 辰晓一口一个贱人,白至凌恼怒之极,忍不住又打了她两个耳光,揪住她的头发道:“我已经警告过你,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叫你身败名裂,死无全尸!不要怀疑,我说的出做的到,给我闭嘴!” 辰晓现在知道他真的会那么做,心底又怒又怕,咬紧牙关,不敢再说话,眼神中却充斥着掩饰不住的怨毒的恨意。 不管她心里打着什么算盘,白至凌都不会放在眼里,他已经给了她最后的机会,她要是再惹舒莐,他绝不会再放过她。 他指着大门,面无表情道:“滚——” 当辰晓顶着一张红肿的脸走出休息室,立刻引起了不少工作人员的哗然惊呼,导演也被吓到了,“辰晓,你怎么了?!” 辰晓看到从休息室走出来的白至凌,心下一颤,讪笑道:“没事,不小心摔了……” 那鲜明的指印,任谁也不会相信是摔的。 片场不少人都听说过舒莐和辰晓几年前的掌掴事件,心下马上明了是怎么回事了。看到舒莐白净无恙的脸,大家都有些异样的感觉,有些不耻他打女人的行径,只是事主自己都睁眼说瞎话替舒莐掩护,他们谁也不会傻到自告奋勇、主持正义,点破事情的真相。 只有导演有些不快,演员之间的恩恩怨怨她一点都不想管,可是这是她第一部电影,意义重大,才开拍就出这么多事,心里难免会不快,脸色难看地问舒莐,“这是怎么回事?” 舒莐看一眼红着眼装可怜的辰晓,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哦,刚才辰小姐说我上次落海是她推我的,我以为她想杀我,一时气愤打了她几巴掌……后来我想,辰小姐这么善良纯洁,心肠不可能会这么恶毒,应该只是不小心推的,辰小姐,真是对不起,误会你了,我在这向你赔不是,要是你生气的话,可以十倍打回我,我要是眨一下眼就不是男人。” 众人震惊地看向外表柔柔弱弱的辰晓,真的是她推舒莐,害他落海的? 导演也十分错愕,“辰晓,舒莐说的是真的吗?” “我……”辰晓自然死也不想承认,可是看到白至凌嘴角含着笑,手里故作不经意地把玩着Ipad,她心下一沉,不敢再兴风作浪,连忙作出懊恼的神情道,“他说的是真的,不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舒莐站在甲板上,我本来想过去跟他说话的,结果鞋跟扭了,身体踉跄了一下刚好倒在舒莐后背上,不小心推了他一把,害他落海……我太害怕了,所以一直没有开口,这些天我一直受着良心的谴责,所以刚才在休息室对舒莐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希望能得到他的原谅……舒莐误会了我,打了我几个耳光,我完全理解他的心情,一点都不怪他,说到底都是因为我不小心害他落海引起的,我不想大家以为他对我动粗,所以才说自己摔跤跌的……” 辰晓一席话说完,众人脸色各异。 他们是否相信辰晓的话,白至凌一点都不关心,只要她亲口承认了是她推他落海的,就算媒体大肆报道他打她,他的行为也会被大部分人所理解,不用担心舒莐的名誉和形象受损。 “都是一场误会,我们都把这件事忘了吧。”白至凌看向导演。 导演也不想再在这件上继续浪费时间,“准备拍摄。” 收工回到岛上剧组订好的酒店,云默问白至凌,“真是辰晓推你落海的?” 白至凌点头。 “这个女人,找死!”云默一脸怒容,“你到底哪里惹她了,她怎么三番几次的找你茬?” 白至凌有些惊讶。 云默竟然也不知道舒莐和辰晓的关系?! “算了,别说她了。”白至凌看看时间,晚上九点半,离舒莐做手术还有三十五个小时…… “说说我们小时候的事把。” “小时候?”云默有点好笑,“你想听什么?” “我们几岁认识的?” “你四岁,我七岁的时候啊,你不记得了,那年你和你妈妈搬到了我家隔壁……我那时刚上小学,每天早上哭着喊着不肯去学校。”想起儿时顽劣的自己,云默忍不住笑起来。 四岁啊……四岁的舒莐长什么模样呢? 除了茶几上和云默的少年时合照以及床头和妈妈的合照,白至凌把舒莐家翻了个遍都没找到他的其他相片,也不知道他的相册是不是在那个锁起来的房间里。 “你有我小时候的照片吗?” “家里有啊,怎么,你要看?” “嗯。” “那回家后找出来给你。”云默想到什么,突然猥琐地笑起来,“我那里还有其他更有看头的照片喔,要不要看?” 白至凌睨他一眼,“什么照片?” 云默嘿嘿笑,“咱俩的初吻照。” “……” “啧,现在都不兴拍大头贴了……” 白至凌眯了眯眼:“是拍大头贴时吻的?” “不是吧,这个你也不记得了?”云默眨眨眼,凑过来表情暧昧道,“要重温一下记忆吗?” “滚远点。”白至凌推开他。 “你还是那个天天跟着我屁股后面打转的可爱小莐吗?你这孩子怎么越大对我越冷淡了呢,哥哥好桑心,嘤嘤嘤……” 看着一个壮硕的男人这么假哭,白至凌一阵恶寒。 在他鄙夷的视线下,脸皮不够厚的云默自己也有点hold不住了,咳了一声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啊,眨眼间我都三十多了,你也快奔三了……你说如果当初咱俩凑成了一对,现在会是怎么样了呢?” 白至凌一点都不喜欢他的假设,冷哼一声道:“肯定早掰了。” 云默耸耸肩,“其实我原先觉得我是喜欢你的,你一直不接受我,我还伤心过一段时间,可是那次拍大头贴趁你没防备吻了你之后,我竟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得,我算知道了,我俩这辈子也就只能做亲人了……不过你会喜欢你老板,我还真是挺诧异的。” 喜欢…… 在床上的动情时分,这话白至凌对舒莐说过很多次,舒莐却是一次都没有说过。 乍然从别人嘴里听说他喜欢自己,而且是舒莐最亲近的人嘴里说出来,白至凌心里五味杂陈。 他是当事人都不能确定的事情,云默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他?” “你当我是傻的啊,我俩每次在一块儿,你都要看几百次手机,不就是在等某人的电话和短信?!你要是不喜欢他,怎么会在意他会不会联系你?” 第二十六章 三天后。 舒莐做手术,白至凌跟剧组告假回到Y城。他没有进医院,在医院门口坐在车里等。手术做了两三个小时,他抽了整整三盒烟。 当姬云打电话来,他紧张得声音都在颤抖,“手术结果怎么样?” 姬云高兴地说:“医生说手术很成功,白总脑内的淤血都清除了,不用多久,他就会醒来……” 白至凌狂喜,立刻下车冲进了医院。 舒莐已经转移到了VIP病房,白渠、姚卉以及姬云三人都在,白至凌也不管白渠什么反应,固执地守在舒莐的床畔,等着他苏醒。 白渠有些不悦,现在却也没心情计较这么多,只盼望儿子赶快醒来。 结果等到中午十二点多,舒莐还是没有醒来。白渠有些扛不住了,姚卉搀扶着他去吃午饭。 姬云对白至凌说:“我们也去吃饭吧。” 白至凌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继续盯着床上的自己,“我不想吃,你自己去吧。” 姬云拿他没办法,只好自己出去吃了,然后给他打包。 当他回来时,一推开门就听见“舒莐”又惊又喜地喊叫:“啊,醒了——醒了——” 姬云推门进去,白至凌沉浸在舒莐醒过来的狂喜中,心细如尘的姬云却敏锐地发现有些不对劲。 只见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那眼神却空洞无神,就像失了魂一样…… 他走过去试探地叫了一声,“白总?” 床上的人睁着眼睛,就像没听见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白至凌终于也清醒了一些,看着自己毫无生气的自己,心底有些不安和惊慌,连忙走过去摇了摇他的胳膊,“你怎么了,听得见我说话吗?” “白至凌”一脸呆滞地被他摇晃着,仍然没有反应。 白至凌惊骇地对姬云大叫:“快去叫医生——” 姬云也慌了,连忙去喊医生。 病房里没有旁人了,白至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舒莐,醒醒,你别吓我啊……手术不是很成功吗,你也醒了,为什么会这样,你到底怎么了……” 不管他怎么叫唤,床上的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医生到来时,白渠和姚卉也回来了。 给“白至凌”做了一系列检查后,医生一脸不解地说:“奇怪……他脑内的淤血都清除了,他也醒过来了,照理说不该出现这种情况啊……” 看到儿子变成了傻子一样,白渠急得不得了,“医生,不管要花多少钱,你一定要帮我治好他,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所有人都以为是手术后遗症,白至凌却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舒莐的灵魂已经不在他身体里了,自己却还在舒莐身体里,“白至凌”这个身体容具失去了灵魂的依托,所以变成了毫无知觉的木头人…… 这个猜想让他的心一阵痉挛。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舒莐的灵魂去了哪里? 他真的在那场交通事故中灰飞烟灭了吗? 不!不会的! 白至凌不停地安慰自己,也许真的只是手术后遗症,舒莐一定会好起来的,是自己杞人忧天。可是过了两天,“白至凌”还是那副木头人的样子,不管医生做什么,都没有一点起色。 洛帆来电话了,“莐哥,你怎么还不回来?你的假期延长了两天,害得全剧组都等你一个人,导演忍无可忍,今天都发飙了……” 白至凌什么也没说。连续三天对着自己那副毫无生机的身体胡思乱想,他都快要崩溃了。他甚至忍不住想,如果自己也发生严重的交通事故,灵魂离开舒莐的身体,他和舒莐会不会就奇迹般地换回来了? 这样的念头快要把他逼疯,有一天和姬云去吃饭,过马路时突然停下脚步,眼睁睁看着车辆朝他飞奔而来,若不是姬云眼疾手快把他拉走,他真的会被撞上。 事后他吓出一身冷汗。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所以马上回到了工作状态中,想要用忙碌的工作麻痹自己。 拍戏他已经应付得很勉强,舒莐早前答应了参加一个大型音乐会的商演,他要献唱两首歌。白至凌五音不全,根本没办法上台,为了找到合理的借口推辞演出,他故意把自己冻感冒了,不停地流鼻涕,嗓子也哑掉了。没想到主办方竟然提出可以假唱,白至凌不愿意冒险让舒莐有声誉受损的机会,宁愿支付高额违约金也不肯假唱。 百忙之中好不容易回到Y城休息两天,打电话给姬云得知“白至凌”仍然是老样子,没有一点好转,白至凌心情烦躁地去了酒吧买醉。 没想到会在酒吧遇见靳琪。 周拓和靳琪出了事,白至凌又伤了脑子,靳家不宜操办喜事,靳珊和白至凌的婚礼因此搁浅了。周拓家境显赫,靳家和周家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周部长丧子,勃然大怒,靳父虽然觉得车祸的发生周拓和靳琪都有责任,但是为了不得罪周部长,他咬牙毒打了靳琪一顿,绑了靳琪去赔礼道歉,周父闭门不见。靳父一气之下,把靳琪关在家里半个多月不让他出门,他今天好不容易放出来,马上去看白至凌,结果白渠让人守着病房,根本不让他进。 他又生气又担心,所以也来了泡吧。 是靳琪先看见白至凌的。 他对于舒莐和白至凌的事知道一二,想到自己在周家和白家受到的羞辱,满肚子憋屈无处发泄,怒火加上妒火,他忍不住走上前,阴阳怪气地对白至凌来了一句:“哟,这是谁啊,不是舒莐舒大明星嘛~” 白至凌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冰冷的眼神一下子就激怒了靳琪,最近他受了太多的冷眼,周家恨不得杀了他给周拓抵命,白家也恨他害了白至凌,父母和大伯父都怪他任性妄为,就连一向宠他的靳珊都对他发了一顿脾气,勒令他以后都不准开车了。他也后悔,他也知道自己错了,可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骂他,现在就连舒莐也敢对他甩脸子? “大明星?呵呵,别笑死人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我哥玩剩的肮脏玩意儿!”他咬牙切齿地怒骂道。 白至凌在酒吧看到他第一眼,就想到他害得舒莐出车祸,生死不明,心底已经燃起了一团火,只是看在过往的份上努力压抑下来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敢上前挑衅,这么侮辱舒莐! 怒极之下,他目光冰寒地望着靳琪,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讥,“你以为白至凌为什么会对你那么好?你以为他喜欢你?别做梦了,不过是因为他少年时被继母虞紫叶虐待,你去喊人救了他,他心存感激,再加上你是靳珊的弟弟,所以他才一直容忍你而已,其实心里早已对你厌烦至极,他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的娘娘腔!” 靳琪大受刺激,怒目相视道:“你胡说!他不可能会讨厌我!他第一个男朋友就是我这样的……” 白至凌一愣。 “为了变成他喜欢的样子,我故意把自己搞成这样……他喜欢的就是这型的,他不可能会讨厌我!” 白至凌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给过靳琪,他喜欢娘娘腔的错觉,他只觉得靳琪很可悲,因为喜欢一个人,连真实的自己都舍弃了,他总觉得他为他付出了很多,可是除了缠着他,在他面前撒娇,他为他做过什么呢?他像舒莐那样给他做过一顿饭吗,他关心过他的工作是不是顺心吗,他知道他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难过吗…… 他只是把白至凌当成了势在必得的玩具,因为他看中了,因为他喜欢,不得到就不甘心。因为白至凌和靳珊的婚约,他竟然连那么疼爱他的姐姐靳珊都恨上了。 这个男孩,真是自私自利到了极点。 白至凌一句话都不想和他多说,起身离开了酒吧。 回到舒莐家,在酒精的作用下,晕晕乎乎地想起和舒莐过去的点点滴滴,白至凌的心情特别低落,他终于忍不住拿钥匙开了舒莐锁起来的房门,一探究竟。 他看到里面都是舒莐心爱的玩意儿。有厚厚的家庭相册,他和妈妈、云默一家人的各种合照,有他小时候妈妈织给他的毛衣,给他买的小袜子,有朋友们送给他的各种礼物,其中也有白至凌送他的一些东西。 唯独没有他们二人的任何合照。白至凌对照相这种事很敏感也很警惕,不想留下任何证据,他们没有一张合照。 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些和自己相关的特别的东西,结果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有些失望。 结果他看到了一个深蓝色的锦缎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对手表,两只都是男款。 他有点惊讶,如果是别人送的,不可能送两只一模一样的,如果是要送人…… 他十分欣喜,难道是送给自己的? 盒子下是一个厚厚的旧记事本,他忙不迭地翻开看。 里面写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有零碎的工作安排记录,有抱怨工作很累的牢骚,有怀念过世的妈妈的伤感絮语,还有凌乱的即兴歌词创作……似乎是几年前开始记录的,他一页一页地翻过去,在十几页的时候忽然看到一句话。 【我和他在一起了~】 只是一个轻微的波浪号,却彰显出了写字的人当时愉悦的心情。 白至凌终于找到自己的痕迹,看着那句话笑了笑,急切地翻阅后面。 时间大概过了一年多,才又有了一句依稀和他相关的话。 【明知不会有结果,就不要犯贱!】 这是这个记事本里第一次看到舒莐用感叹号,且字迹凌乱,笔触锋利,直透纸背,将他抑郁低落的情绪展露无疑。 白至凌猛然一震,回想起自己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舒莐若即若离的,而舒莐也是那时开始话渐渐少了,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陌生,整个人都透出一种疏离冷漠的气息。 【原以为可以撑到他生日,把手表送出去,呵,也好,结束了,解脱了】 这句是他们分手的那天写的。 那之后,一片空白,舒莐再也没有写过只言片语。 事实上,这本使用多年的记事本里,跟白至凌相关的内容,也就这三句话。 白至凌却一下子完全明白了舒莐的心。 他曾把真心捧在他的面前,是他视而不见,甚至还时刻有意无意地提醒他,他们之间只是交易、只是游戏,令他心灰意冷,渐渐把爱收回,放弃一切念想,安静乖顺地只作他的情人,分手后也不跟他闹,只当自己终于从感情的泥潭中解脱。 舒莐是爱他的,可是他却不知道珍惜,一点点残忍地把这份爱意给消磨殆尽了。 想到生死不明的舒莐,白至凌心底又痛又悔,捂着脸,灼热的眼泪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舒莐,你到底去哪了…… 千万、千万不要出事…… 第二十七章 十几天来,白至凌过得混混沌沌,每天除了工作、吃喝拉撒,就是睡觉。他没有再给姬云打电话,刻意回避着舒莐灵魂失踪的问题以及任何可能不好的消息。 在《宁宫》剧组,又一天高强度的连续拍摄结束后,他一回到酒店倒头就睡。 由于最近每天五点多起床化妆形成的生物钟,天还没亮,手机调制的闹钟也还没响,他就醒了,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去摸枕头下的手机,摸来摸去都没找到。 他烦躁地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开灯。 等他睁开眼睛,顿时惊呆了。 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然后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终于确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自己在做梦。 他竟然在自己家?! 这是怎么回事?! 他飞快地冲进浴室,当他看到镜子里的人变回了那张熟悉的脸,他狂喜地大叫了两声。一想到舒莐,心中的喜悦瞬时被冻住了,他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褪去。 他的灵魂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他变回了白至凌。 那么舒莐呢,他怎么样了? 他颤颤巍巍地拨了个电话过去,结果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犹豫了一会儿,他没再给舒莐的手机打,而是打了个电话给姬云。 熟睡中被吵醒的姬云语气恶劣,“大半夜的扰人清梦,你他妈谁啊?” “是我。”白至凌回答。 “谁?”姬云一时没听出他的声音。 “是我,白至凌。” 姬云那边愣了一会儿,倏地发出刺耳的尖叫,“啊啊啊——老板你清醒了?!” “是的,清醒了。”白至凌笑了笑,“你帮我安排一下,我现在马上要去S城。” “去S城做什么?”姬云话音落下就反应过来了,他有些意外白至凌一清醒就去找舒莐,对此他却是不赞同的,“白总,你刚清醒过来,我认为目前最重要的是做一下全身检查,还有,是不是先给老爷子打个电话,他一直很担心你……” “我爸那里晚点我会给他打电话,全身检查因也等我回来再说,我现在要去S城。” “白总……”姬云还想再劝。 “不用说了,照我的意思办。”白至凌的语气凌厉起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姬云叹口气,“是。” 因为担心他路上出事,姬云也陪着一起去S城,路上,他忍不住频频扭头打量白至凌,总觉得BOSS大人从几个月前开始就怪怪的,白至凌完全无视,去往S城的路上,他满脑子都是舒莐,不停地祈祷着上天让他安然无恙。 到达S城,白至凌叫司机直奔剧组下榻的酒店,他知道这天上午没有舒莐的戏份,询问了前台小姐后,得知他没有出门,白至凌马上紧张起来。 姬云识趣地和司机去了吃早餐,白至凌上楼,走到舒莐房间门口,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后按响了门铃。 按了几次都没人来开门。 隔壁都被叮咚叮咚的铃音吵醒了,探出头来看,照理说,舒莐也该醒了啊! 白至凌急躁担心起来,不按门铃了,也不顾及形象和后果了,用手掌狠狠拍门,大叫:“舒莐,开门——舒莐——” 门忽然开了。 舒莐穿着一身深蓝色格子睡衣站在门边,头发睡得乱糟糟的,慵懒地打了两个哈欠,眼角泛起泪花,语气淡然地问:“你怎么来了?” 白至凌直勾勾地望着他。 他的脸,他的身体,他的声音,还有他的表情……都是白至凌所熟悉的舒莐。 他一句话都没说,一把将舒莐推进房里,砰地一声甩上门,然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舒莐惊讶地张大嘴,神智渐渐清醒,他想起了自己和白至凌互换灵魂,想起了自己出了车祸…… 他看着自己的手,“我们……换回来了?” “嗯,换回来了。”白至凌把脸埋在他颈间,声音闷闷的。 舒莐挣扎了一下,白至凌将他搂得更紧,就想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感觉到他的激动,舒莐乖乖不动了,此时他心中也是波澜起伏。 拥抱了很久,两人的心情渐渐都平静下来了。 怀里的人暖暖的,抱着很舒服,白至凌不想放手了,感觉到舒莐的推拒,他没办法,不想惹他厌烦,只好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 他靠在墙上,望着舒莐问:“你出车祸后,去哪里了?” 舒莐回忆了一下,“出车祸的时候我还有点意识,后来就一阵昏昏沉沉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感觉自己一直在天上飘啊飘,那种感觉很舒服,可是又有点心慌,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没有任何内容的梦,然后就被你拍门的声音吵醒了……” “听你这么一形容,车祸后你八成是灵魂出窍了。”白至凌说。 舒莐感慨道:“真离奇。” “幸好你没事……”白至凌凝视着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脸。 舒莐歪了歪头,避开了他的手。 白至凌的动作僵住,眼神有些黯然,“舒莐,我……” 舒莐不等他说完,便转身进了洗手间,伸着懒腰道:“啊啊,让我看看我的脸是不是还是美貌如昔……” 下午,舒莐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恢复了工作状态,在《宁宫》中和众美女嬉笑打闹,将剧组的气氛搅得十分的活跃,更在一场关键的群戏中将帝王的威严霸气和作为一个男人面对最宠爱的灵妃时的柔情似水这两种极端的不同面演绎得层次丰富,精彩绝伦。 所有工作人员都不由自主地鼓掌叫好。 陆任很是欣慰,对一旁的副导演感慨道:“舒小哥阴阳怪气了两个月,心情总算好起来了,演技也回到了正常水准。” 语毕,他又扭头一脸嫌弃地看着白至凌问:“你来干嘛?” “探班啊。”白至凌随意地回答道,视线一直黏在舒莐身上。过去两个月,他早已习惯镜子里那个穿古装的“舒莐”,看到真正的舒莐一身古代帝王的打扮,感觉却是截然不同。为了营造帝王的尊荣感,化妆师将他的眉毛画粗了一些,眉眼微微吊起,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加身,舒莐看起来器宇轩昂,英气逼人。这和白至凌以往经常见到的穿着现代装的,帅气阳光的他很不一样,整个人更有味道了。 白至凌觉得自己就像突然变成了舒莐的小粉丝,觉得他周身上下,不管哪里都散发着闪光点,就像脑残粉一样,完全沉迷在他的魅力之下。他十分庆幸自己临时买了副墨镜戴着,不然他这样赤裸裸的沉迷的目光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侧目。剧组里认识他的人可不少,倒是往媒体那一捅,到时可就要在明天的娱乐版头条公开被出柜了。 休息时间,舒莐和其他演员说笑间不经意地朝白至凌这边看了过来,白至凌立刻摘下墨镜对他笑,舒莐回以淡淡一笑,扭头继续跟别人说话了,再也没看他。 白至凌十分失落。 他以为共同经历了灵魂互换这样离奇的事情,他们之间的关系多少会变得不一样,没想到舒莐的态度竟然和以前一样,对他冷淡而疏离,没有一点变化。 白至凌和舒莐过去的关系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两人的朋友基本上都知情,比如陆任。 陆任凉凉地对白至凌说:“不想见报就快点把墨镜带回去吧。” 蓝可林亦是知情。 她拿着两瓶矿泉水走过去,在舒莐旁边的椅子坐下,给他一瓶水,自己开了一瓶,喝了一大口后,眯起眼盯着白至凌看了几秒钟,小声问舒莐,“这位白大老板是什么意思?” 舒莐淡然地说:“我不知道。” “诶,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他后悔跟你分手,想要重新追求你,你还会给他机会,跟他在一起吗?” 舒莐笑着看着她,“你呢,如果你老公回头来找你,你还会跟他在一起吗?” 蓝可林怔了怔,随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回答,也没有再追问。 休息时间过后,拍摄继续,为表现贤文帝和灵妃之间的情意,有一场戏是舒莐亲手为蓝可林去除头上的金钗,为她散开髻发,宽衣解带,然后舒莐牵着蓝可林的手一起上床入睡…… 他们两人合作多次,私下关系又好,彼此十分有默契,对视时那种自然而然的情意绵绵,是舒莐和其他女演员很难擦出的火花。 两个饰演宫女的年轻女演员一脸花痴地望着他们。 “多么登对的一对啊……” “就是啊,他俩不在一起简直是没天理!” 白至凌听着,心里十分不爽。 像是察觉到了十几米外的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蓝可林暗暗勾了勾唇角,在舒莐给她宽衣时娇柔地靠在他的肩头,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凝望着他,轻声对他撒娇:“陛下,你抱臣妾进去好不好?” 这和剧本上的不一样。 舒莐愣了一下,见陆任没有叫停,反应迅速,一脸宠溺地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嗔道:“你这个坏丫头。” 然后一个公主抱将身穿桃红色里衣的灵妃蓝可林抱了起来,朝幔帐里走去,灯光渐渐暗下去,幽幽薄纱里的两人身影交缠,随后陷入一片黑暗。 这种十分隐秘的床戏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亲热画面,却更加让人浮想联翩。 “啊,你说他们会不会偷偷地在接吻呢?” “哈哈,很有可能喔~” 两个宫女又在交谈了。 白至凌郁闷到了极点。 《宁宫》这种程度的还不算什么,第二天,舒莐辗转《琉璃岛夜未眠》,白至凌死缠烂打地又跟去探班,围观了剧里腐味最重的两场戏。 何夏溺水,舒莐给他做人工呼吸,他安慰自己,人工呼吸而已,这是急救手段,又不是真的吻。 可是当拍到舒莐被蛇咬了腿,关允铭给他吮吸伤口的那场戏时,白至凌整张脸都青了。 剧中咬了舒莐的蛇具有能让人产生迷幻效果的特殊毒性,被咬了以后,关允铭给他吸毒时,舒莐坐在地上,裤腿挽起,露出光洁白皙的小腿,双手撑在身后紧紧抓着泥地里的草,因为疼痛和幻觉,他的身体微微抽搐着,头往后仰,脸上露出痛苦而又欢愉的扭曲表情抑制不住地呻吟,几个机位不停地变换移动,在他紧抓草地的手、仰起的脖子和紧闭双眼的脸上,以及关允铭吮吸他腿上带着黑血的伤口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睫毛上来回给特写,以求最美的画面。 风晴不愧是拍了N部卖腐微电影的女导演,十分懂得怎么合理运用暧昧因素,一场戏拍得比《宁宫》那场含糊的床戏还要香艳热辣。 现场工作人员不少人都在咽口水,看了一眼主机位出来的画面,白至凌身上的血蹭的一下就像被火点着了。 那样的舒莐让他想起了过去的许多时刻,那个在床上习惯性压抑自己忍着不愿叫出声的他不就是这样的表情……而那时的白至凌就会变得非常邪恶,他自己都难以理解的邪恶,不把舒莐折磨到求饶,甚至是哭叫就不肯放过他。 欲望这种东西,不去想倒没什么,一有了念头,就像心头上爬了一只虫子,它时不时地挠着你,让你痒痒,让你难受,让你想要发疯。 白至凌回想了一下,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近一年都没有跟人做过了。 远远地看着舒莐,他暗骂自己一句,胡思乱想什么呢,他肯理你就不错了,竟然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第二十八章 得知儿子奇迹地清醒了,白渠激动得差点厥过去,然后又听说他也没检查一下身体就跑出去了,心里又担心又生气,忍耐了一天,想等他自己回来。结果两天过去了,白至凌一直留在S城陪舒莐拍戏,老爷子登时怒到了极点,打电话给白至凌,也不问他的身体状况,怒吼道:“马上给我滚回来!” 挂了电话,白至凌摸摸差点被震聋的耳朵,走过去跟化好了妆,窝在沙发上等拍摄的舒莐说:“我先回Y城了。” “哦。”舒莐表情平淡。 “你不用开工的时候最好也去全面检查一下身体。”白至凌说。 “嗯。” 舒莐冷淡的态度令白至凌十分沮丧,想再说点什么,蓝可林刚好在这个时候走进化妆室,她看了他一眼,眼神冷冷的。 白至凌知道她对自己抱有敌意,对她这样的态度也不在意,心想来日方长,便起身离开了。 走出一段路后,想起自己的手机落在了沙发上,他又折返回去。 结果在化妆室门口听到蓝可林语气惊慌地问舒莐,“你们又搞上了?!” “什么啊,没有的事。” “别骗我了,他都叫你去检查身体了,还说没事?!等等……他为什么叫你去检查身体?难道——不会吧?!他自己乱搞得了病,然后传染给你了?!混蛋,我剁了他!”蓝可林愤怒地吼道,因为太激动了,忍不住狠狠拍了几下桌子。 “姑奶奶,小点声,你想害我上头条啊?”舒莐头疼地说,“我和他真没什么了,他叫我去检查身体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蓝可林执拗地追问到底。 舒莐知道她关心自己,可是他和白至凌互换灵魂的事太匪夷所思了,他不想吓到蓝可林,无奈地胡掰道:“我有胃病,所以他才叫我去检查身体。” “是吗?那他还挺关心你的嘛。” 白至凌想继续听下去,听听舒莐怎么说起自己,可是有人朝化妆间走过来了,他只好转身走了几步,然后故意加重脚步声,走到化妆间门口,敲了敲门然后进去拿手机。 回到Y城后,白至凌休息了几天,便开始投入到工作中。白渠消息灵通,对他苏醒后的一举一动都心知肚明,他知道白至凌对舒莐又起了想法,为了把这苗头彻底掐灭,他刻意让白至凌每天忙得团团转,根本没时间离开Y城。 白至凌累得够呛,对于老爷子的用意,他一清二楚,心里有些恼怒,却又不肯服输,一边卯足劲头工作,一边坚持每天给舒莐打电话。 “今天拍戏累吗?” “还好。” “有没有按时吃饭?” “嗯,有。” “剧组的饭菜很难吃吧?” “还好。” “今天天气怎么样?” “晴天。” “Y城在下雨呢。” “呵呵,是吗。” …… 每次都是这样,舒莐会接白至凌的电话,语气也客气友好,对话却是简短而敷衍的,一旦他不想停止对话了,便开始什么都不说,只“呵呵”。 那样干巴巴的笑声,令人抓狂。 难怪有那么句网络俗语:谣言止于智者,聊天止于呵呵。 饶是白至凌不断跟自己说,脸皮厚点,坚持住,可是一听到他说呵呵,就像一大桶冰水兜头浇下来,心凉之地败下阵来,不得不主动说:“你早点睡吧,晚安。” 电话谈心一招不成,白至凌咬咬牙,亲自打电话给舒莐的助理洛帆,安排了一系列“浪漫惊喜”,每天外买大厨做的私房菜到剧组给舒莐吃,每天让酒店服务员在他的房间插上不同的鲜花,在浴室里放上他偏爱的沐浴露和洁面奶,买来和舒莐家里一模一样的拖鞋放在玄关处让他在冷冰冰的酒店里找到一丝家的感觉,以舒莐的名义为去探班的粉丝安排食宿为他赢得粉丝更狂热的爱…… 白至凌以为自己的意思已经够明显了,舒莐却没有一点反应。 每天的电话对话仍然公式化,没有太多改变。 他嘴里说的最多的不是“哦”、“嗯”、“是吗”,就是“呵呵”。 白至凌感到十分挫败,有一天终于忍不住问他,“我让洛帆给你送的饭,为什么不吃?” 舒莐回答:“大家都吃剧组订的餐,我也不好搞特殊化。” “那就到车上偷偷吃,不让人看见。” 舒莐笑了笑,似乎也不耐烦这样继续下去了,语气淡漠地问:“白总,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白至凌有点说不出口。 第一个男友是他追来的,可是其实他也没做什么,送花、请吃饭、约看电影,这样坚持了一个月,对方就主动靠了过来。虽然这一次重新追回舒莐比那一次更加用心,更加真诚,可是也摆脱不了同样模式的事实。对于追人,他真没什么经验。 舒莐冷静地,近乎冷酷地说:“我们一起经历了离奇的灵魂互换,我们共同有了一个永远不会对别人说的秘密,但是,这并不代表什么,我们的灵魂已经换回来了,一切都回到了正轨,我们也该继续各自的生活,我们早就分手了,当初也说好了好聚好散,过多的纠缠对彼此都没有好处,不是吗?” 白至凌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问:“你不爱我了吗?” 舒莐嗤笑,“我什么时候爱过你?” 他决然的否认让白至凌觉得伤了自尊,又伤心又愤怒,一时失去理智,脱口道:“你有!你记事本上都写了——”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不该把偷看的事情说出来! 如他所料,舒莐果然生气了,他冷冷地说:“没想到你竟然会偷窥别人的隐私,白总真是太有风度太有教养了!哈,就算我爱过你又怎么样?谁年少无知的时候没有爱上过个把人渣?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实话跟你说吧,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受不了你了,跟你分手,真是太痛快了!以后除了工作上的事,请白大老板不要再来打扰我!” “舒莐,你听我说……” “够了!你知不知道你很烦!”舒莐挂了电话。 你很烦—— 你很烦—— 你很烦—— 这三个字不断地在耳畔回响、回响,那种感觉就像被万箭穿心了一样,难受得快要死掉了。 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 两天后,《钻石周刊》做了新生代男星CP乱配专版。新偶像剧四小生关允铭、谢冠、车子轩、屈寒、被誉为360度无死角美少年宣子桥,以及多位年轻的影坛男星、超级男模等等均被YY,作为人气最旺的全方位明星,舒莐亦是榜上有名。 各种CP中,舒莐和关允铭的配对被票选为最希望假戏真做的TOP1。 他们都是养眼的帅哥,且都是形象阳光健康的帅哥,两人因戏结缘,在剧中关系暧昧,在戏外亦是有说有笑,微博互动频繁,给粉丝们和腐女们无限遐想。 接受媒体采访时,关允铭故意迎合大众口味,在被记者要求谈谈和舒莐的关系时,回答道:“我和舒莐都很欣赏对方,戏里有一种超越友情的感觉,戏外嘛,我们关系也很好,他很有魅力,有时看着他,我都会有刹那心动的感觉,呵呵,难怪那么多人粉他。” 这样的言论无疑让各种YY来得更加凶猛。 为了配合电影宣传,舒莐即使心中有些不耐烦,也没有站出来痛斥那些不实报道,澄清自己和关允铭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是在拍戏时还算谈得来而已,只能任由大家继续YY。 倒是蓝可林为了不让他被人写得太离谱,故意在媒体面前假装吃醋,半开玩笑道:“舒莐和关允铭真的只是朋友啦,他爱的明明是我嘛。” 观众也不是傻的,这种炒作的手段实在太老套了。有蓝可林这位多年来的绯闻女友镇场,大家对舒莐和关允铭的“绯闻”YY过后,大多都能恢复理智,一笑置之,没有多少人相信他们真的有什么,毕竟除了《琉璃岛夜未眠》,私下二人基本上没有什么来往。 接下来一个钻石周刊旗下所有的钻石论坛爆出的舒莐和S城首富楚家二公子楚皓南的绯闻却是有鼻子有眼,有图有真相。 发帖的爆料者称舒莐和楚皓南在一个圈内人的生日派对上认识,早已出柜的楚二公子对舒莐一见钟情,随即展开了强烈追求攻势,舒莐去年去欧洲拍摄电影《天堂漫步》时,楚皓南放下工作,跟随左右,对舒莐大献殷勤,电影杀青回国后,不知何故舒莐疏远了楚皓南,楚二公子因此心情低落,经常到酒吧买醉,最近却又峰回路转,二人的关系有了新的进展,两人频繁约会,舒莐似乎有接受楚二公子的意思…… 因为工作性质和营销方式,明星之间的恋情曝光有很多都是假的,有的是像舒莐和关允铭之间为了影视剧宣传的炒作,有的则是互相利用,增加曝光度。可以说放眼娱乐圈,有过郑亦为和潜羽两大天王双双出柜的惊人之举后,再也没有什么明星之间的恋情能比这更轰动的了。对于明星之间的绯闻,大众已经渐渐视觉疲劳,只有当明星搭上豪门,才更能吸人眼球。 爆料者显然盯上舒莐和楚皓南有一阵子了,不仅贴出了两人一起吃饭、一起去游泳、健身的多张照片,还有楚皓南去《宁宫》剧组探班,坐在舒莐的保姆车上陪他一起吃剧组盒饭的照片。 那些照片里,舒莐和楚皓南之间并不是十分亲密,至少没有出现勾肩搭背或者牵手之类的举动,但彼此之间的熟稔、亲昵却是清晰可见。 让白至凌觉得刺眼的是,每一张照片里,舒莐的脸上都带着笑容,那是他很久很久没见过的自然笑容。 红紫和各大媒体关系都很不错,有时红紫还会主动提供新闻增加旗下艺人的曝光度,同时媒体也有了点击率或销量,彼此实现双赢,这样的多年合作,早已形成了不言而喻的默契,有时报社、杂志社接到爆料者爆出的旗下艺人的绯闻或丑闻,都会事先知会一声,而有合作的网站发现爆料帖也会马上通知红紫。 舒莐和关允铭的绯闻炒作,白至凌事先就是知情的,他虽然不高兴,却也没有理由因为私人感情破坏电影营销宣传。 这次舒莐和楚皓南的绯闻被爆出,他却是毫无准备。 等到姬云告诉他时,网络上两人的各种照片已经满天飞了,那篇爆料帖更是在微博上被转发了几十万次。 如果是其他艺人在白至凌未接到任何消息突然被爆料,他或许还会怀疑星际或晴空下的黑手,可是,现在出事的是舒莐。他百分之百肯定是白渠干的。 他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干,对他迁怒舒莐的行为感到怒不可遏。 他原本想好好跟老爷子说,给他一段缓冲的时间,可是现在,他等不了了。 他立刻打电话给靳珊,明确对她说:“这句话早就该说了,希望现在为时未晚,我不会和我不爱的人结婚。” 他做好了靳珊大怒的准备,可是她的反应却出奇的冷静和平静,“真巧,我也这么想,我们的婚事取消吧。” 第二十九章 美国时间,凌晨三点。 郑亦为被枕头下嗡嗡作响的手机吵醒。 他最近和潜羽因为一点小事冷战了好几天,开始他还以为是潜羽打电话来先服软了,心中一喜,看清来电显示后,顿时蔫了,没好气地接听道:“大白,你不知道三更半夜扰人清梦是要遭天谴的吗?” 他的语气过于幽怨,白至凌立刻误会了,以为打扰了他的“好事”,想到自己旱了这么久,一经对比心理顿时有些不平衡,冷嘲热讽道:“你们都老夫老夫了,还这么热乎啊。” 他的话就像冷箭,Biu的一下戳中郑亦为的痛处,热乎个屁啊,都大半个月没摸过老婆了! “有事说事,没事挂了!”郑亦为不耐烦地说。 事关舒莐,白至凌对自己曾经有过一点想法的郑亦为有点说不出口,可是实在也没有别的人可以商量,像戈锐、程惊元那些人都是父母早亡,根本没他这样的烦恼。 支吾了一会儿,他咬咬牙,总算问出了口:“你和潜羽的事当初是怎么跟你父母摊牌的?” “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你问这个干嘛?”郑亦为打着哈欠,没反应过来。 “参考一下。” “参考?”郑亦为倏地瞪大眼,十分惊讶,“你是说你要跟老爷子正式出柜?” 白至凌就像个初恋少年一样,莫名地有点难为情,他还在担心郑亦为会问他,他的对象是谁,殊不知郑亦为还没和潜羽在一起就无意间在他办公室门外听了一耳朵他和舒莐让人脸红心跳的激情墙角,经此还开了窍,做了一晚上和潜羽翻云覆雨的春梦,不知不觉走向了弯弯大道,从此过上了性福美满的夫夫生活…… “你下定决心了?”郑亦为问。 “是。你当初到底怎么让你父母接受潜羽的?” “也没做什么,就老老实实跟他们说我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然后呢?” “我爸妈说给他们点时间,让他们缓冲一下……” “再然后?” “再然后,他们就接受现实了呗。”郑亦为想起当时他妈说的玩笑话仍是忍俊不禁,“我妈还说我眼光好,傍上了又帅又会演戏的大款呢。” “……你爸说什么了?” “他啊,没说别的,就叫我注意卫生。”郑亦为囧囧地说。 “……”白至凌无语至极,“就这样?他们没有骂你,没有打你,更没有对着你声泪俱下,劝你走回正道?” “你以为演八点档啊?我爸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都很开明啦,不怎么管我的个人生活,只要我开心,他们都顺着我。” 想想自己那坑爹的爸,再对比一下人家的爸妈,白至凌无法不羡慕嫉妒恨。 郑亦为在红紫待了多年,作为公司一哥,跟白渠也有很多接触,对这位老爷子的性格亦是十分了解,不用问就猜到白至凌的处境,安慰他道:“我爸妈开明归开明,一开始其实也觉得膈应、不舒服,后来他们跟潜羽相处得多了,感情深了,慢慢也就接受了……大白,我们情况虽然不同,但是天下没有一辈子跟子女拗着干的父母,只要你自己态度坚决,老爷子终究也会想开的。” 白至凌苦笑,有这么容易就好了。 郑亦为的国内经纪约虽然还在红紫,但是一年最多也只在国内拍一部电影,现在他主要活跃在欧美,白至凌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他几次,平日里除非有工作事宜,两人也不怎么联系对方,今天老友之间难得打个电话,白至凌自然不能见色忘友,讨教完出柜经验就立马撂电话,问了他一些工作上的琐事,又道:“你什么时候回国聚一下,好久没见了。” “过两天我会回国,到时再见吧。” 白至凌有些惊讶,“你不是说电影还没拍完吗,哪有时间回来?” 郑亦为哪里说得出口自己是准备装病厚着脸皮跟剧组磨两天假,就为了回去哄老婆,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戈锐不是每年办一场演唱会吗,我好几年都没去捧场了,今年是他出道十五年纪念演唱会,意义重大,我怎么也得去凑个热闹。” 这话也不是完全胡说,事实上他确实一直很想找机会去看戈锐的演唱会,不过回国后最最要紧的还是哄老婆…… 挂了电话,白至凌苦思冥想了一整天,最终决定不跟老爷子玩花枪了,回家陪老爷子用过晚饭后,趁继母上了楼,直截了当地对白渠说:“爸,我想和靳珊解除婚约。” 白渠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脸色却一丝未变,“为什么?” 白至凌的语气平常自然得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的一样,“因为我只喜欢男人。” 虽然这事从多年前白至凌和米心兰分手开始,白渠就有所察觉,后来他再也没交过女朋友,男朋友倒是一个接一个,让他进一步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他并不担心,他以为以白至凌极要面子的性格,一辈子也不会对他说出实话,更不会让别人察觉到分毫,他会按照自己的意思结婚生子。白渠也想过,只要白至凌明面上做得滴水不漏,就算暗地里偶尔玩玩男明星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了。 可是没想到他现在竟然为了一个舒莐,明明白白地跟他摊牌! 他这是在疯了! 白渠大怒,“我不管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不同意解除婚约!” “爸,我尊重你,所以告知你一声而已,其实这事根本无需你同意,靳珊同意了就行了。”白至凌嘲讽地说,“你总不能押着她跟我结婚吧?” 白渠错愕,“你说什么?靳珊同意解除婚约了?” “是的。” “我不信!她为什么会同意?!上次我跟她说打算把你的婚期提前一些,她明明很开心的……” 这么多年来,靳珊对白至凌的态度虽然不冷不热,但是她对这桩婚事一直也是赞成态度的,她为什么那么爽快就同意了取消婚约,白至凌也有些想不通。 不过这不是他关心的事情。 他现在只想劝服老爷子,不要再针对舒莐。 他语气坚决地说:“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我就认定他了。” 白渠彻底黑了脸,威胁他说:“你非要跟我对着干,就休怪我不念父子情,把公司交给其他人打理,刚好你小妈的几个哥哥也做过娱乐业……” 白至凌面无表情,“公司是你的,你爱给谁给谁。” 他从小就聪敏好强,大学毕业后放下身段在公司基层做起,随后又带领红紫发展得越来越好,俨然一副和晴空、星际呈现三国争霸局面的架势,让公司上下全都心服口服,这是白渠最欣慰得意的。现在他却为了一个男人,连公司也不在意了,白渠终于明白他这次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他心里怒到极点,随手拿起自己的高尔夫球杆,将他一顿狠抽。 白至凌也不反抗,一动不动任他打。 打了几下,白渠自己累得气喘吁吁,白至凌则疼得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却不肯喊一声疼,求一声饶,见他这副样子,白渠心里又是后悔又是气恼,面子上下不来,正难堪之时,姚卉刚好从楼上下来了,花容失色道:“My God!这是怎么了?父子俩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快停手啊……” 白渠顺着台阶而下,将球杆丢给了她,白至凌却忍不住在心底冷笑,刚才的阵仗这么大,他就不信这位后妈真的耳聋没听见,现在才来装好人,是不是太假了。 上次被父亲打,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白至凌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此生还会有被打的经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没有理会继母假装和事老的做作劝说,也没有理会白渠黑如锅底的脸色,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身上很痛,可是他毫不在意。 此时此刻,他很想见到舒莐。 晚饭他没吃饱,好想吃一碗他做的什锦面。 呃,如果他很忙,做碗素面也就好了…… 胡思乱想间,他竟不知不觉地坐上了去往S城的夜班汽车,然后在车上又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等司机叫醒他,车子已经到了S城汽车总站。 此时已近凌晨,拖着痛极的身体,他去了舒莐住的酒店。 舒莐刚结束拍摄,在房间洗完澡,他一开门,白至凌就闻到他身上香喷喷的,忍不住一把把他搂进怀里,深深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心里那股委屈、酸涩烟消云散,只觉得满足和幸福,这是他在任何人那里都不曾得到过的感觉。 “我以为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舒莐的语气冰冷。 白至凌听着心里难受,却也知道到这样的局面,完全是自己自作自受,乖乖放开舒莐,他强作欢笑道:“我饿了,可不可以煮碗面给我吃。” 舒莐表情漠然地看着他。 “对了,我怎么忘了,酒店里没有锅具,怎么煮面……”白至凌厚着脸皮道,“你饿吗,想不想吃东西,不如我们出去吃夜宵?” 就在这时,舒莐的手机响了,他进屋去接。 白至凌站在门边,竖起耳朵听到他说:“拍完了……还好,不是很饿……好吧……不用你来接,我自己开车去……” 不一会儿,舒莐挂了电话,换了一身黑色休闲装出来。 白至凌问:“你要出去?” “嗯。” “是要去吃夜宵吗?” “嗯。” “跟谁啊,我认识的人吗,方便一起去吗?”白至凌试探道。 “不方便。”舒莐干脆利落地回答。 白至凌噎了一下,酸溜溜地问:“是楚皓南吗?” 舒莐点点头。 白至凌酸得胃都疼了,“新闻是真的?你们最近在约会?” “是。” “你们的事搞得这么轰动,现在风口浪尖上,你还跟他出去,难道你不管自己的形象了,打算出柜了?!” 舒莐表情淡然,“我无所谓。” 说着他便要锁门离开,白至凌急了,连忙拽住他,低声说:“不要去。” 舒莐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觉得有些怪怪的,“你今天怎么了?” 白至凌忍着身上的疼痛,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腕,眼睛里满是恳切的哀求,“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第三十章 “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虽然最近白至凌的殷勤已经把他的心思表露得明不能再更明显,可是当他真的说出了这句话,舒莐还是觉得惊讶。 “为什么?”他问。 “我……”明明胸腔里满是柔情蜜意,白至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近情情怯,他感到难为情。 他不是善于煽情跟肉麻的人,在一起的那三年,最多是激情时分对舒莐说过一些“宝贝你好棒”,“哥哥疼你”之类带颜色的助兴的话,平日里“我爱你”、“我喜欢你”这种话他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看着面前有些紧张又有些无措的男人,舒莐心情复杂。 他想起四年前的某一天。 那天,也是在酒店里。 当时他在A市拍戏,白至凌到A市出差,结束工作后,晚上去他房间找他。 两人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随意地聊了会儿天,舒莐觉得肚子饿,从粉丝们送来的零食中摸出一个巧克力派撕开咬了两口,察觉到白至凌在看着他,开玩笑地把剩下那半个派递过去,问:“饿不饿,要不要吃?” 没想到一向拒吃垃圾食品的白至凌竟然一点都不嫌弃地接过吃了,然后伸出手擦了擦他嘴角上的巧克力屑,对一脸怔忪的他说:“跟我在一起吧。” 舒莐呆滞了整整一分钟。 白至凌捏捏他的右边脸颊,笑道:“傻了?答不答应,给句痛快话啊。” 舒莐根本不可能不答应。 从白至凌签下他开始,就对他很上心,亲自过问他的各项工作安排,关心他的饮食起居,对他温柔体贴,有求必应。他所做的一切太容易让人迷惑和感动。初见时,他就无端地信任了他,相处一段时间后,更是轻而易举被他吸引,然后爱上他。 他们已经暧昧很久很久了,舒莐一直在等这一天。 心心念念的表白终于到来,他太高兴太兴奋了,毫无矜持地一把便抱住了白至凌,彻底失去了该有的理智和冷静。 天时地利人和,两人随即自然而然地就发生了关系。 舒莐沉迷在陌生而新鲜的感官世界中,痛感和快感麻痹了他的神经,根本没有时间思量白至凌只是说了“在一起”而已,他没有说爱,也没有说喜欢。他早已知道舒莐的答案,这甚至也算不上什么表白,不过是在权衡了利弊之后用轻松愉快的语气下达了一个恋爱决定而已。 清醒过后,舒莐慢慢回过味来,对这段感情也有些茫然和不安。 他没有亲人,鲜少朋友,粉丝对他再狂热,与他也是不同元次的人,他一直过着一个人的生活,孤单太久了,他表面装得再无谓,内心深处也渴望爱和温暖,渴望有一个人能陪伴他。所以他明知白至凌对他的感情也许最多只有他表现出来的五分,他还是想要搏一回,把自己的一切交付出去,恣意享受爱情带来的酸甜苦辣。 在一起的第一年,不管工作多么辛苦,舒莐每一天都觉得快乐而甜蜜,每一天都觉得活着真好,每一天都带着笑意醒来和睡去。 第二年,白至凌开始腻了,开始对他忽冷忽热,若即若离。 舒莐其实并不是那么热爱演艺工作,入行是为了挣钱,后来是为了让白至凌有成就感,让他为他而骄傲自豪,为了让他看到最闪耀的自己,为了成为和他曾经喜欢过的人一样的巨星,他咬紧牙关,拼尽全力。 他所有的努力、热情、希冀、快乐、痛苦,都是因为白至凌。 他以为就算白至凌对他的感情没有他对他那么深,他也是在乎、重视他的。曾经试过对他更好,让他被自己感动和熔化,白至凌却更加不耐烦。 当他知道舒莐从没用过他给的那张卡,淡淡地说了句,“给你就是你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不要想太多。” 之后的半个月,他都没来找他。即使后来和好了,他也不爱去舒莐的公寓了,有时在她家,舒莐下厨做饭给他吃,他也会说,不用麻烦了,这些事不是他该做的。 舒莐这才反应过来,他的爱和付出,白至凌根本就不稀罕,他只要他顺从听话,知情识趣就够了。他做得再多,只会成为白至凌的负担,让他警惕,让他不悦。 这样残忍而冷酷的现实让舒莐难过得不得了。他太过敏感,有时白至凌说者无心的话他也会听出不同的意味来,不知不觉就胡思乱想,钻了牛角尖,变得抑郁和暴躁。 他不想让白至凌看到这样的自己,他更不想自己变成乞求爱的可怜人。 他不得不收起热情,每个月把白至凌给的钱花个精光,不再拒绝他的所有礼物,渐渐学会用完美的面具伪装自己,强迫自己一点一点收回那颗早已不知失落何处的心。 假装贪图享乐和名利,假装没心没肺,假装没那么爱他。 他装得好累,爱得好累。 第三年,白至凌变得更加冷淡,有意无意地提醒舒莐,他们只是情人关系,再无其他。那一阵子,他们每次见面几乎都是直奔主题,很少进行言语交流。 舒莐的心冷到麻木。 就像那些知道自己患了癌症末期、就算华佗再世亦无力回天的病人一样,绝望地忍耐着、等待着,默默倒数,直到最后那一天的到来。 在那家咖啡馆,当白至凌终于说出分手,舒莐心里有不舍,有悲伤,更多的却是解脱的快感。 从此以后,不用再像冷宫妃嫔一样,日夜等待他的偶尔的到来和召幸。 从此以后,不用再为他的一言一行而紧张忐忑,思前想后。 从此以后,不用再为了让他高兴而强迫自己违心地说话和微笑。 从此以后,他不再是任何人的地下情人。 从此以后,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 从此以后,他不用再用心虚而难过的心情说自己没有在恋爱,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告诉所有人,他是单身。 …… 分手后,舒莐便去了去欧洲拍戏,是工作,也是自我放逐的休息。 欧洲美丽的风景,灿烂的阳光,电影新颖的谍战题材以及热情而体贴的追求者楚皓南,一切都让他觉得轻松愉快。那是他认识白至凌以来,过得最平静的一段日子。 他永远不会再主动给白至凌打电话,除非是工作事宜不会再去找他。 他永远不会让白至凌知道,他曾经有多爱他。 他也永远不会给自己沉溺过去的机会。 他很努力地把白至凌的影子从他的生活里清除出去。 只是午夜梦回醒来,想起之前有白至凌陪伴的那几年,还是会忍不住从床上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发呆,就像以前被白至凌忽略,独自在家的那些夜晚。 次日醒来,舒莐继续努力投入工作,尝试接受楚皓南的邀约,和他一起去酒吧喝酒,骑单车去看薰衣草花田,去教堂参观陌生人的婚礼,去广场喂鸽子…… 楚皓南年轻富有、高大英俊、幽默风趣,他没有一般公子哥的浮夸习性,而且还早早对父母出柜,没有任何家庭压力,他极有风度,尊重舒莐的工作和喜好,细心体贴,不会让他有一丝的不愉快。 他简直符合一个完美恋人的所有要求。 舒莐对他很有好感,和他相处,很舒服很自在。他认真想过和他在一起的可能,他也试着给楚皓南机会,不用去想什么爱不爱,只要两人相处得愉快,就够了。 他和白至凌莫名其妙的灵魂互换,再一次打乱了他的生活,他和白至凌的交集又多了起来。 跟白至凌关系不明的靳琪、他的未婚妻靳珊、初恋女友米心兰……这些舒莐从前不知道的人一个个冒出来时,他完全克制不了自己,感到又愤怒又伤心。 他不想承认,可是他很清楚,自己还会在意他。 而白至凌,又时不时地对他表现出一丝丝暧昧,那天还突然情绪激动地吻了他。 这让他无比的烦躁。 他最讨厌感情的夹缠不清,他不想这样下去。 他想尽快从这样的困局中走出去。 所以,当他们的灵魂换回去后,楚皓南来问他,为什么最近一直对他那么冷淡,是不是还惦记前男友时,他没有说实话,他还答应跟他约会。 不久后,媒体曝出舒莐和楚皓南、关允铭的绯闻,一时之间到处蜚短流长,舒莐身边的不少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楚皓南马上动用家里的关系,打压那些针对舒莐的暗中黑手,减少对他不利的舆论。 他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登报告诉全世界,我爱你,可是如果你不想曝光,那么我也可以一辈子只做你背后的男人,舒莐,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 这样真挚而炽热的表白,舒莐无法不感动。 然而,也只是感动而已。 前两天,他试着接受楚皓南的亲吻,可是当他俯身过来,他还是忍不住别开了脸。 “对不起,我想我还没准备好……”他感到歉疚。 楚皓南有些失落,却还是体贴地笑着说:“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看到舒莐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白至凌有点着急,“舒莐,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舒莐面无表情,“让我说什么?” “答不答应,给句痛快话啊!”白至凌说,完全不记得自己这话和四年前一模一样。 无名怒火蹭的冒上心头,舒莐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可能跟你重新开始,我们早就完了。” “舒莐……” “我记得我说过了,你很烦,以后不是公事的话,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舒莐打开门,指着门外冷冷地说,“现在我要出去了,请你离开。” 他冷漠的表情和厌烦的语气让白至凌的心难过得一抽一抽的,“舒莐,别这样……” “你不走,我走了!”舒莐不耐烦地去开门。 白至凌一急,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他的手腕,舒莐狠狠甩开他的手,不小心打了一下他被白渠打伤的胳膊,在一阵推力下,白至凌也受了伤的后背撞在墙上,痛得他闷哼了两声,眼前一阵发黑,背后直冒冷汗。 舒莐不想理他,可他的脸色实在太过惨白,忍不住问了句,“你怎么了?” “我……”白至凌本想说自己没事,看到他眼底的担忧,忽的脑子一转,计上心头,故意闭上眼睛,挨着墙软软地晕了下去。 “喂,你怎么了?!别装死啊……喂!快起来,我要出去了,你要装死就继续在这装吧,我不管你了……我真的走了……白至凌!你真的晕了?!白至凌!白至凌!你快醒醒啊,怎么回事……” 不管舒莐怎么喊叫、摇晃,白至凌咬紧牙关,坚持一动不动,厚着脸皮将装晕进行到底。 无耻就无耻了吧。 哼,我看你还怎么去跟楚皓南约会! 只是舒莐就不能动作轻点吗……他身上真的好疼啊……唉…… 第三十一章 白至凌起初是装晕,被舒莐扶到床上后,躺在有舒莐气味的软绵绵的床上,身心都得到放松,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看到他“晕倒”,舒莐着急之下,打了急救电话,医生上门给白至凌简单检查了一下,淡定地说:“他没什么事。” 舒莐不太相信,“他都晕倒了……” “不是晕倒,是睡着了。” “……”舒莐又丢脸又生气,头顶快冒烟了,朝着白至凌胳膊上揍了一拳。 这一拳刚好打在他受了伤的胳膊上,处在熟睡状态的他疼得不由得弓起了身体。 医生看到他的衬衣袖子上有一点血渍,皱着眉对舒莐说:“把他上衣脱了。” “啊?” 舒莐照做,不料白至凌在睡梦中也保持着防备心和警惕,舒莐费了老大的劲才把他的衬衣脱下来,当他看到他肩上、胳膊上还有背上的伤痕,整个人都愣住了。 白至凌被人打了?怎么回事? 他摸了一下白至凌的额头,“医生,他的身体很烫。” “应该是发烧了。”医生从急救箱里拿出温度计,放在他腋窝下打算测一下身温。 白至凌却扭来扭去不肯合作,体温计一次又一次地掉出来,舒莐无奈,只好主动把体温计放在他腋窝下,然后死死按住他的胳膊。 体温计显示的结果是39摄氏度。 舒莐怔怔地看着体温计,“他刚才看起来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发烧了……” 医生说:“他身上的伤没有处理,有些感染,再加上睡眠不足,可能还着了凉……” “要去医院吗?” “不用,我一会儿给他处理了伤口,再给他吊两瓶点滴,开些药,明天应该就能退烧。”医生说完,又叮嘱舒莐,“你晚上要好好看着吊瓶,快打完时换上另一瓶,要是不注意,吊瓶空了,血液倒流可是要出大事的。” “好,我知道了……” 帮白至凌处理好伤口,再吊上吊瓶,医生就离开了,舒莐坐在沙发上,看着熟睡的白至凌发呆。 直到手机的铃声将他惊醒,他才想起楚皓南约了自己去吃夜宵。 “对不起啊,我有点累,不想出去了……” “没关系,那就早点睡吧,晚安,好梦~” 挂了电话,舒莐觉得有些内疚。 可是白至凌病了,就晕在他眼前,他没办法硬起心肠不管他。 两瓶点滴打了快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里,舒莐不敢睡,玩着手机游戏打发时间,隔一会儿就给他换一条冰敷额头的毛巾,拿咖啡杯的汤匙喂水给他喝。好几次玩着手机差点睡着,猛然惊醒的刹那吓得额上直冒冷汗,立刻抬头去看吊瓶,看到没有打完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等点滴终于打完,舒莐累得不行了,眼前直冒金花。 房间里就一张床,沙发又太短,他也顾忌不了那么多了,掀开被子就上了床,躺在白至凌身侧睡觉。 半夜四点多时,白至凌醒了,诧异地发现额上盖着一条毛巾,身上有一股药味,被白渠打出来的伤口似乎经过了处理,都没那么痛了,手背上却有些痛。 他疑惑地拧开了床头灯,这才看到自己手背上贴了一块打完吊针的白色医用胶带。 他眨眨眼,想了一会儿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欣喜地扭头去看床畔,一个人正背对着他睡着,不用看脸,近一个侧影,他就知道那是舒莐。 这样和他同床共枕,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小心翼翼地把他搂进怀里,白至凌忍不住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然后又吻了吻他的脸颊和鼻子。 他红润的嘴唇近在咫尺,微微张开,无声地发出诱惑。 白至凌凝视着他的嘴唇,想起过去和他的无数次热吻,呼吸变得渐渐沉重,好不容易退温的身体又开始有发热的征兆,身体的某处紧绷起来,欲望在疯狂地叫嚣着:吻上去……吻上去…… 舒莐忽然咕哝一声,翻了个身。 白至凌吓了一跳,以为他醒了,连忙松开手,紧张地等着挨骂。 结果只听到他绵长的呼吸声。 白至凌拍着受惊的胸口松了一口气,不敢再轻举妄动,轻轻地把手搭在他的腰上,额头靠在他后颈处,闭上眼睛睡了。 第二天醒过来,床边已经空了。 白至凌怅然若失地摸摸舒莐睡过的位置,起床洗了个澡,去找水喝时,发现舒莐在茶几上留了张条,上面用几包药和一根外伤药膏压着。 【再纠缠下去,对你我都没有任何意义,你回去吧。】 他的字就像他的性格一样,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白至凌苦笑。 就像他跟老爷说的那样,他这辈子就认定舒莐了。 所以,叫他放弃是不可能的。 他马上打电话给洛帆,“把舒莐最近的行程安排发给我。” 洛帆虽然很想八卦地问句要来干嘛,到底胆子不够大,乖乖把舒莐的行程安排发过去。 白至凌仔仔细细看了两遍后,又拨了个电话给这位小助理,状若不经意地问:“楚皓南最近和舒莐经常见面?” “这个……” 洛帆有些为难,舒莐的行程安排是公事,白大BOSS想知道,他不敢不从,可是楚皓南,那是舒莐的私事。说还是不说,这关系可就大了…… 白至凌语气严肃地说:“你难道不知道这段时间他们的绯闻闹得多厉害吗?我问你楚皓南,也是为了全局掌握情况,妥善解决问题。” 用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打听情敌的一举一动,洛帆服了,老实汇报道:“楚少是去S城出差,所以最近莐哥和他比较经常见面,楚少好像过两天就要回Y城了……” 就要回Y城了? 这对于白至凌来说,可是个好消息。 深知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接下来的半个月,无论是拍戏、商演还是干什么都跟着去,白至凌每天都跟着舒莐,舒莐去哪他就去哪,不停地在他面前打转。 他很注意方法,穿着低调,尽量不在人多的地方出现,不给已经在风头浪尖上的舒莐惹是非。 他也不敢做得太过,舒莐一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马上就识趣地走开,不让自己出现在他面前,只在远处默默观望。 洛帆和云默都叹为观止。 洛帆每天都手痒得不得了,好想拍照发微博@全公司的人,让大家都看看冷面霸气大BOSS化身苦逼忠犬的怂样。 白至凌和楚皓南,在感情上,他是绝对支持大BOSS的,因为以他对BOSS的了解,如果挽回不了舒莐,他一定会变身阴狠恶毒大魔王,把公司所有人都虐得跟他一样不爽,到时大家都没好日子过了! 云默则保持中立。楚皓南对舒莐多好,在欧洲时他就看在眼里,原先他是站在楚皓南那边,可是舒莐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快乐。 他想念三年前给他打电话,跟他絮叨男友如何如何的那个像孩子一样的舒莐。他有一百个理由讨厌白至凌,却没办法否认,只有他,曾让冷漠的舒莐露出那样单纯而幸福的笑容。舒莐是他关心疼爱的弟弟,不管他选择谁,只要他开心,他都支持。 几天后,舒莐回到Y城为他的最新写真集做签售活动。 这本写真请来国内最知名的摄影师掌镜,收录了很多他在欧洲拍那部谍战电影时顺便拍摄的照片,照片里的他化身中世纪的年轻公爵,穿着帅气的军装军靴,或在绿地上骑着马,或在古堡中挥舞着剑,或在桥畔拥着金发碧眼的精致美女……那样的舒莐,英气逼人,极具制服诱惑。 除此之外,写真集里还有很多舒莐的生活私照,有他躺在家里床上睡觉的,有穿着睡衣眯着眼晒太阳的,有和猫咪亲吻的……每一张在灯光和画面的处理上都尽善尽美,把舒莐阳光清爽的气质展现无遗,都是精品,都值得收藏。 这几年忙着拍电视电影,出专辑,他已经很久没有出写真集了,又是这样高质量的写真集,粉丝们自然疯抢,签售会吸引了上千人排队。 签售会在一个商场举办,上午十点开始,时间只有一个小时。 早上八点半,白至凌就穿着一身休闲装,戴了顶帽子,又戴了副平光镜去排队,结果还是低估了舒莐粉丝的狂热程度,他抵达时,商场前已经有几百人在排队了。 最近舒莐都忙着赶拍电视剧《宁宫》和电影《琉璃岛夜未眠》,很久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九点五十,当他出现时,引起了很大的骚动,白至凌身边的年轻女孩们全都发出尖利的叫声,商场一时犹如菜市场般嘈杂混乱。 舒莐只一个手势就让热情的快要失控的安静了下来,“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慢慢来。” 过了近二十分钟,终于轮到白至凌。 舒莐一眼就认出他,他只愣了一下便恢复了如常的灿然笑容,像对待前面的粉丝一样,主动伸出左手,一边客气地说着谢谢你的支持,一边跟他握手,然后右手在他递过来的写真集的封面上熟练而机械地签上大名。 “我的外甥女非常喜欢你,能不能在扉页多写几个字?”白至装模作样地说。 这样的要求并不算过分,舒莐保持着笑容,“可以,想要我写什么?” “就写‘给最爱的白白’吧。”白至凌对他眨眨眼,“我的外甥女叫白白。” “……”舒莐死死捏着手里的笔。 一旁的洛帆紧张得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他百分之百相信,如果四周没有粉丝围着,舒莐一定会用那支笔戳死大老板! 舒莐没有说话,低头翻到扉页,飞快地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看也不看就把封面翻回盖上,塞给白至凌。 “谢谢,下一位。” 白至凌厚着脸皮,得寸进尺地说:“可不可以代替我的外甥女跟你拥抱一下?” “不好意思,先生,下次吧,后面还有很多粉丝等着呢。”舒莐笑着看向他身后的几个女孩。 女孩们早就不满了,听到他这么说,立刻瞪着白至凌。 “大叔,你的已经签完了就快走吧,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 “就是啊,这是签售会,要是每个人都要求抱抱,后面的人怎么轮得到!” “哼,自私的老男人!” …… 舒莐面带微笑,假装没有听到。 洛帆憋笑憋得肚子痛。 被小女孩围攻,白至凌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连忙灰溜溜地闪人。 上车后,白至凌摸了摸封面上的签名,翻开一看,只见扉页上根本没有“给最爱的白白”几个字,舒莐写的是…… ——混蛋去死吧你! 白至凌咧嘴笑起来。 虽然挨了骂,可是他肯对他发脾气,总也好过他客气疏离地把他当成陌生人。 第三十二章 “在想什么?”楚皓南轻声问。 坐在对面的舒莐没有回答,搅拌着咖啡,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楚皓南拿手叩了叩桌子。 舒莐如梦初醒般看着他,“唔?你刚才跟我说话了吗?” 楚皓南有些挫败,“跟我一起喝咖啡是不是很无趣,你都走神好几次了……” “对不起……”舒莐露出抱歉的表情。 楚皓南看着他,“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 舒莐摇头,眉头却是依然紧锁,没有放松。 接下来,无论楚皓南说什么,舒莐都是淡淡的。 楚皓南没有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舒莐感觉到气氛的尴尬,对自己心不在焉的态度,下意识地又要开口说抱歉。 楚皓南阻止他,“小莐,不要再说对不起,这只会让我更难堪。” 舒莐无奈地笑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是喜欢我的,对吗?”楚皓南盯着他的眼睛问。 “是的。”舒莐毫不犹豫地回答。如果不喜欢他,他也不会和他约会。 “那么,可以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让你没办法只看到我一个人,只想着我一个人吗?” 这话楚皓南憋了很久了,他知道一旦问出来,只有两种结果,也许舒莐会改变态度,试着更投入一点,也许两人会更加尴尬,他和舒莐之间若有似无的暧昧将彻底结束。他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你很好……” 只是为什么没办法专注,舒莐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他和楚皓南相遇得晚了一点。 和白至凌的那场恋爱,他小心翼翼地掩藏着自己的感情,战战兢兢地把握和白至凌相处的尺度,惊惶不安地等待白至凌的爱情判决。时光可以抚平很多伤口的同时,也容易叫人的心变得麻木坚硬,经历过劳筋动骨的那段感情,耗尽了所有热情和希冀,再难轻易对一个人动心。 楚皓南再好,也没有用。 “俗话说得好,感情不能勉强,不用对我觉得抱歉。”楚皓南微笑道,“而且,你喜欢我,我也不是完全没机会了,对吗?” 从小到大,舒莐得到的爱少得可怜,所以他极珍惜和感激那些愿意爱他的人,对于那些无法回报对方相同感情的追求者,对方对他越好,他只会觉得越歉疚,感觉像是欠了对方很多债一样。 既然已经看到了结果,他就不想楚皓南在自己身上继续浪费时间和精力,他直截了当地说:“我们还是做回普通朋友吧。” “就这么一棒子打死我。”楚皓南苦笑,“你也太残忍了。” “我……” “不要再说了,你晚上不是还有商业活动吗?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楚皓南失意难过的表情让舒莐心里十分难受,烦乱地离开咖啡馆,在停车场一上车,白至凌来电话了。 “小莐,我睡个午觉起来去找你,结果发现你不在房间,你去哪了?”他语气幽怨地问。 舒莐不想理他。 “你……是不是和楚皓南那家伙在一起?” “关你什么事?!”各种情绪积压在一起,舒莐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白至凌,你有完没完,到底要纠缠我到什么时候?!” 白至凌被他吓得有点懵,“小莐……” “是,我曾经爱过你,曾经希望能永远跟你在一起,可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早已经结束了,我对你也没有任何感情了!现在我只想好好工作、好好生活,白老板,白大少,请你不要再来消遣我了,无论是男朋友、女朋友、情人还是床伴,只要你想,不愁找不到合适的对象!拜托你去找别人吧,不要再烦我——” 一通吼完,舒莐便挂了电话,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剧烈地喘着气,脑子里一团乱麻,眼泪不受控制地掉落下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情绪激动,上一次掉泪,是三年前的事了。 那时他和白至凌因为一点小事爆发了为期最长的一次冷战,他不肯服软,白至凌也没有来找他。将近一个月过去了,他几乎要绝望了,以为白至凌真的不理他,不要他了,白至凌终于来电话了,约他出去吃饭。 他高兴极了,嗔笑道:“干嘛出去吃,你过来我家吧,我煮给你吃。” 白至凌沉默了几秒,语气淡漠地说:“还是出去吃吧。” 舒莐没有听出什么来,“怎么了,嫌我做的菜难吃啊?” “我的意思是,你没必要为我做这些。” 白至凌并没有说得很直白,刹那间,舒莐却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他做的菜好吃还是难吃,白至凌根本不在乎,他要的不是一个会做菜的男友,而是一个安分识趣的情人。 他突然明白两人之间一年多来的柔情蜜意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白至凌根本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喜欢他。在这场冷战中,他首先投降,也不是因为他更在乎他,他只是还没腻味而已。 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开开心心地跟白至凌去吃他最爱吃的川菜,回家后胃痛得流了一整夜眼泪。 再后来,他很好的调整了心态,一次又一次地预演了和白至凌的最后结局,所以,当那天真正到来时,他的心情十分平静。 没想到,他还会有因为白至凌情绪激动,痛哭流涕的这一天。 那个胃差点穿孔的夜晚,他的心上穿了一个巨大的孔。 他以为他已经放下了,他以为自己已经痊愈了。 原来,并没有。 白至凌最近的所作所为令他烦躁不已,发现自己还会担心他,还会在乎他的一言一行,舒莐忍不住对自己生气,同时也觉得恐惧和惊慌。他不想再回到爱白至凌爱到自虐的那个状态,他不想再变成那个时刻戴着假面具的可怜的自己,不想再被白至凌左右心情,不想再为爱情受伤。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情绪终于平静下来,舒莐发现白至凌给他打了十多个电话,洛帆也打了好几个。 没有理会白至凌,他回复给洛帆,“你不用来接我了,我晚点自己开车过去。” 洛帆小心翼翼地问:“莐哥,你的声音怎么了?” 舒莐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哭了一顿,他的声音变得有点沙哑。 “没事,有点感冒。”他淡定地找借口道。 挂了电话,他照了照镜子,看了一会儿自己红通通的眼睛,伸出两只手掌使劲搓了搓脸,对自己说:“又不是小男生了,还哭什么鼻子,太矫情太恶心了,振作!” 回家拿热毛巾敷了敷眼睛,然后换了身黑色西服,他出门去参加酒会。 这是城中首富时家举办的一个酒会,年过六旬的时承裕正式对外宣布退休,二小姐时烟作为他培育多年的接班人成为时家新任掌门人。 酒会办得很盛大,受邀对象囊括了七大家族以及各行各界的名流人士,舒莐形象好,一直颇受上流社会的追捧,时烟也挺喜欢他,这次“继任大典”,特地指定他作为表演嘉宾出席酒会,演唱一首她最喜欢的歌曲。 唱完后,他跟时烟打了个招呼,然后又跟几个熟人随意地寒暄了几句,便去食物区找吃的,晚上没吃饭,他早就饿得不行了。 拿盘子装了几片牛排,还没来得及吃,背后有人叫他。 “小莐。” 那声音又熟悉又刺耳,舒莐缓缓回头,面无表情地望着面前男人,“辰先生。” 男人有些尴尬和恼怒,却不敢说什么,小声问:“你和时二小姐关系很好?” 舒莐露出讽刺的笑容。 难怪这位十分在乎名声和面子的辰先生会主动上前跟他打招呼,原来是因为时烟。他跟时烟见过几次面,刚才他过去,只是恭喜她升任董事长而已,并没有说别的什么,私下根本更没有任何交情。 “关系好又如何,您想利用我抱上时家的大腿吗?”舒莐毫不留情面地戳穿男人的心思。 男人恼羞成怒道:“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哦?我是谁?我还真忘了,不如您提醒我一下?”舒莐一脸冷漠。 “你——”男人愤怒地瞪着他,“你就不怕我把你是私生子的事张扬出去?到时名誉扫地,我看你还怎么狂妄嚣张!” “随便你,我根本无所谓,我还巴不得呢您张扬出去呢,也好让世人看看您道貌岸然的丑恶嘴脸。”舒莐微笑,“啊,舒莐和辰晓竟是同父异母的姐弟……辰晓不是一直想红吗,这个话题这么有爆点,一定会让她每天上头版头条。” “你——”男人说不过他,气呼呼地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舒莐的脸色冷下来,低头看看盘里的牛排,突然没有了胃口。 放下盘子,他走到露台上。 露台很大,他身上穿着一袭黑衣,站在右侧的柱子旁边,不注意看的话,根本不会发现那里有个人。 他吹着夜风发了会儿呆。 突然有一男一女走到了露台的另一侧。 两人小声聊了些时家的八卦,舒莐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觉得两人的声音有点耳熟,尤其是那个女人的声音,那样柔美婉约的音色十分特别。 他努力地回想在哪里听过。 女人叹着气道:“唉,白伯伯都快被阿凌气死了……” 男人冷哼一声道:“这个神经病,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这回他是真栽进去了……” “我看未必。” “阿凌过去对感情或许吊儿郎当了一点,可是他这次肯定是认真的……他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在意公司,二十岁出头的那几年简直就是工作狂,公司对于他来说就是他的一切,如果他只是玩玩,何必做到这一步,为了让白伯伯认可,宁愿连公司都不要了……” “白老爷子什么态度?” “当然是不能接受啊,他把阿凌狠狠打了一顿,还扬言说把公司交给姚卉的弟弟管理,阿凌不跟舒莐断绝关系,就永远别回家……” 男人嗤笑一声,“你看着吧,不出一个月,白贱人肯定乖乖回家,就他那样的,能有什么真心。” 白贱人…… 这世上还有谁敢这么叫白至凌呢? 舒莐轻笑,难怪觉得声音耳熟,原来这一男一女是唐烈和他妻子米心兰。 唐烈和米心兰没待多久便进去了,舒莐在露台里静默良久,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那边厢,唐烈给妻子拿了一杯香槟酒,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道:“干嘛叫我一起演戏给他看,恶心死了!” 米心兰笑眯眯地喝了一口香槟,“阿凌这么可怜,我们作为朋友,当然要帮帮他啊。” 唐烈瞪眼,“谁是他的朋友,我没有这样的人渣朋友!” “哎呀好啦,你气了他这么多年,也够了。”米心兰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 “哼,我现在想起他那时跟你说,他发现自己喜欢的是男人,没办法和你继续在一起了,害得你受刺激被车撞伤了腿,从此再也不能跳舞了,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剁了他!我跟他永远没完!” “行了行了,我出车祸也不能怪阿凌,又不是他开车撞我的,他也不想,我出了事他比我还难过……我都不气他了,你也别气了啊……你要再这样生气,以后孩子大了,问起你为什么跟阿凌反目成仇,你怎么解释?难道你要跟他们说,因为他们的妈妈被喜欢男人的白叔叔抛弃了?”米心兰眨眨眼,努力挤出泪花。 “心兰,我不是这个意思……”唐烈哄着老婆,心里却在冷笑。 白至凌那个狂妄自大的贱人,每次都是这样,想分手就分手,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他以为他是谁啊?呵,现在想把人追回来,没那么容易! 第三十三章 小助理洛帆近期过得十分郁闷苦逼。 舒莐不像其他大明星架子大,不把助理当人看,他脾气很好,细心随和,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洛帆一直觉得自己是祖上烧了高香才能跟着他,这几年里,日子过得别提挺滋润。唯一的烦恼就是要对舒莐和大老板之间的事装聋作哑,让一贯热爱八卦的他嘴巴难受得紧。 这段时间,因为白至凌没有到公司上班,白老爷子亲自坐镇公司,公司里流出了各种囧囧有神的传闻。 有说白BOSS车祸后遗症再度发作,已经成了植物人。 有说白老爷子发现他不是自己亲生儿子,将他逐出了家门。 有说新任白夫人是白BOSS旧爱,白至凌为了她和老爷子反目成仇,离家出走。 有说白BOSS恋上了拍三级片成名的艳星,因老爷子不同意,带着艳星在外单过了。 …… 其中最YY的,有人说白BOSS已经身死,灵魂穿越到古代了……=,= 唯一知道真相的只有云默和洛帆。 云默冷眼旁观,不发表意见。 洛帆却是苦逼至极。一开始是被大老板幡然醒悟、浪子回头而欣喜,盼望着他能和舒莐旧爱重燃。没过几天,他突然发现一个可怕的问题。 已经失业的大老板隐隐有想要抢他饭碗的势头! 他的工作内容是:熟记舒莐的日程安排,照顾他的衣食住行,陪他等车等戏,帮他联系相关工作,帮他挡驾难缠的狗仔和记者……他是集保姆、保镖、小弟等等于一身的全能型人物,简称助理。 这份工作虽然辛苦了一点,但是因为跟了好主子,不用受气,薪酬也高,洛帆做得有滋有味,并雄心壮志地决心向那些从助理转型为知名经纪人的前辈们看齐。 可是! 现在白BOSS却把他的大部分工作都给抢过去了,主动负责帮舒莐订机票、安排酒店、预约餐厅,舒莐要参加商业活动或访谈节目,猜测想好采访中记者们可能会问的问题,预先帮舒莐想好了应付的答案,面对狗仔疯狂的追踪,主动牺牲开车引开他们…… 白至凌早年当过助理和经纪人,他能把这些事情做得井井有条,洛帆不觉得惊奇,问题是这些是他的工作啊,白老大都做完了,留着他做什么用?! 最要命的是,白至凌竟然还学会了熬粥!!买了煲粥的砂锅和基本厨具放在酒店房间里,每天换着花样熬粥给舒莐喝!!每天啊每天!换着花样啊换着花样!! 天呐,这么忠犬狗腿状,他还是那个整天冷着脸唯我独尊、发号施令的大老板吗? 喝着白至凌心情好赏下的一碗看相和味道都还不错的鸡丝粥,小助理内牛满面,就算幡然醒悟、浪子回头,想要追回佳人,也不用做得这么绝吧?!叫他这个烹饪白痴情何以堪啊?! 话说回来,舒小哥也够铁石心肠的,都喝了白BOSS十多天的粥,脸色却仍是冷冷淡淡的,没有一点缓和的迹象。 洛帆腹诽,看来就算抓住了一个男人的胃,也未必能把他的心拿下。 他会有这样的误会也只能说舒莐的演技实在太好了,纵然心底已经起了波澜,面上也是一点不显。 喝完粥,看着主动利落地收拾着碗、勺的白至凌问:“你不用去公司吗?” 白至凌不想告诉他实情,风淡云轻地笑道:“我是老板,自然是想上班就上班,想放假就放假。” 舒莐默然。 洗了碗,白至凌感觉到屋里的低气压,小心翼翼地问:“心情不好吗?” 舒莐低头按着手机,没有回答。 白至凌识趣地擦干手,提着大号的保温杯和碗勺离开他的房间。 就在他要拉开门时,舒莐轻声开口了,语气淡淡的,“我以前为了迎合你的口味陪着你吃辣椒吃到胃痛,是我自己下作,不知道爱惜身体,你不知道我有胃病,更从来没有强迫我吃辣,所以你不用觉得内疚,你照顾我这么多天也算是补偿我了,以后别再做这些无意义的事了。” 他一如既往的冷淡态度让白至凌沮丧,却也有些麻木了,“我确实觉得内疚,以前我不够关心你,连你喜欢吃什么,不能吃什么都不知道,我熬粥给你喝也不是想要补偿什么,我只是想让你吃得好点,把胃养好一些……” “你不累吗?” 白至凌苦笑,实话实说:“有点。” “别再浪费时间了。”舒莐劝得都烦了。 白至凌定定地望着他,“我不觉得我是在浪费时间,一辈子太短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在意的人,我已经错过一次,不想再错过,留下终生遗憾。” 舒莐默然地看着他轻轻关上门离去。 《琉璃岛夜未眠》马上要在D市杀青了,为了避嫌,白至凌这次没有订舒莐楼层的房间,而是住在他上面那层,回到18楼,他在自己房间门口意外地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靳琪。 有一段时间没见他了。 他穿着一件桔色的休闲衫和黑色牛仔裤倚在门边,低头按着手机。 他看起来瘦了很多,原本就很清瘦的身体变得有些孱弱,脸色也不太好,显得很憔悴,很没精神。 看到白至凌,他眼睛亮了一下,用他独有的有些娇嗲的嗓音唤道:“哥~” 白至凌表情淡然地点点头,一边开门一边问:“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靳琪跟着他进屋,嘟嘴道:“我关心你,当然什么事都查得到。” 找人查他,侵犯他隐私,还能说得这么义正言辞,白至凌气笑了。 自从上次身为舒莐在酒吧偶遇靳琪,他用恶毒的言语攻击“舒莐”后,他对靳琪的最后一丝耐心已经彻底耗尽,不想跟他多废话,他说:“好了,你也见到我了,回家去吧。” 靳琪一脸受伤的表情,“哥,你最近怎么了,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你想太多了。” 靳琪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是因为舒莐吧。” 白至凌不想跟他说有关舒莐的任何事。 靳琪却当他默认了,气急败坏地骂道:“他到底有什么好?!他当初为了能红,出卖身体跟你在一起,他这么贱——” 白至凌面无表情地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语气冰冷地说:“不要在我面前说他半句不是,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哥,你……”靳琪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竟然为了那个贱人……打我?!” 啪—— 白至凌毫不客气地又给了他一巴掌,“不想挨打就乖乖闭嘴。” 靳琪又伤心又愤恨,抡起两只拳头疯了似的捶他的胸口,一边哭叫道:“你打我?!你竟然打我?!你忘了你说过会一辈子照顾我,不让任何人欺负我的吗,你竟然为了他打我?呜呜呜……” 看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像电视剧里的悲情女主角一样穷摇地哭闹,白至凌头疼无语之极。 抓住靳琪的两只胳膊,他沉声道:“我少年落难时,你救过我,我很感激你,你是靳珊的弟弟,我以前以为我会和她结婚,所以也把你当弟弟看待……我是说过一辈子照顾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我自认我说到做到了,但我的承诺并不意味着我给了你为所欲为的权力……以前虽然看出来了你的心思,但我想着你还小,对我也许是一时的崇拜迷恋,看着你姐姐的面子没有点破,现在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吧,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对你从来没有任何那方面的想法,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舒莐是我最在乎的人,没有人可以伤害他,你也不例外。” 他的话直白而残忍。 靳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碎了,抽泣道:“你为了他,被白伯伯赶出来也不在乎?” “是的,我不在乎。” 名利、金钱、地位,这些白至凌都得到过了,以前执着的这一切,如今都变成了无关紧要的东西。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最渴望的就是舒莐。 想着舒莐,白至凌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淡淡的甜蜜刺激得靳琪双眼赤红,整个人架在妒火和怒火的熊熊烈焰上,有些失去理智地癫狂吼道:“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他凭什么得到你的爱,我要毁了他,我要毁了他!” “不要说气话。”白至凌目光凌厉,冷冷地说,“如果你做好了跟我成为死仇,被我一辈子报复的心理准备,就这么干吧。” 刚才的两巴掌已经让靳琪彻底领略到白至凌变脸后的无情,他知道他真的会说到做到。 想到白至凌对付人的手段,他身上冒出一身冷汗,绝望地蹲在地上放声痛哭,“呜呜……你真的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吗……一点点都没有吗……” “没有。”白至凌不给靳琪留任何幻想,干脆利落地回答。 看着他缩成一团颤抖的可怜样,心里忍不住一软,语气轻缓了一些,又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以为我喜欢很娘的男生……如果你真的是为了讨好我故意把自己变成这样,以后别这样了,你自己不自在,我看着也别扭,做回最真实的你吧。” 靳琪哭着,仍在执着之前的那个问题,“舒莐……到底有什么好?” 舒莐有什么好? 白至凌很认真地想了想,他还真说不出个具体来。 见他第一面就对他怦然心动,后来相处得愉快,自然而然两情相悦,走在一起。 母亲早逝,父亲冷漠,继母阴毒,动荡不安的童年、少年时光和灯红酒绿的成长环境让他特别没有安全感,沉稳的外表下有颗敏感而浮躁的心,他只相信自己紧紧抓在手里的东西,不相信虚无缥缈的爱情,也不期待婚姻,他有些悲观主义思想,他习惯了被一次次抛下,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成为谁最重要的人,也不认为自己能得到圆满的幸福。 他喜欢舒莐,却又害怕自己会越来越离不开他,害怕自己最终又会成为被抛下的那个人,所以,在意识到自己越来越依赖他带来的家的感觉时,他刻意疏离舒莐,冷言冷语提醒他们只是情人关系,故意让自己厌倦腻味,然后快刀斩乱麻爽快说了分手。 他以为他没那么喜欢舒莐。 他以为没有他,他不会再莫名其妙地恐惧未来,他可以活得更加潇洒。 他以为,那只不过是一场爱情消遣。 他不知道珍惜,伤了舒莐的心,将他远远地推离自己的世界。 直到和舒莐灵魂互换,他了解到舒莐许多从前根本没注意到的事情,一点一点地发现他对自己的用情至深,惊觉每当他和别的男人亲昵时自己竟然有想要杀人的冲动…… 他终于明白,他一直都喜欢舒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感情已经变成了深沉的爱。因为恐惧,因为不安,他潜意识地把这份感情深深地掩藏起来,连自己都没有发现。 “没有谁离了谁会活不下去,如果他不能回到我身边,我想我也可以活得好好的,可是,我永远不会爱上别人了。”白至凌轻声说。 这世上再没有人会像舒莐这样纯粹地爱他,也不会再有这样一个人,让他心动,又让他心疼。 第三十四章 日子晃悠悠地过。 转眼间,《琉璃岛夜未眠》就顺利杀青了,《宁宫》也进入了后期拍摄,舒莐在S城当地拍摄一支广告的间隙获得了宝贵的两天假期。 白至凌以为他会像以往那样睡懒觉睡到中午起来吃午饭,所以他也没早起,睡到10点去酒店餐厅喝早茶,碰到同样晚起的洛帆。 “他还没起吧?”白至凌喝着小米粥,随口问了句。 “起来了啊,很早就出门了。”洛帆打着哈欠道,因为厌烦白至凌的缠扰,舒莐这次故意没有一个人住,叫洛帆跟自己住一个房间,所以对他的动向,洛帆还是很清楚的。 “去哪了?” “跟云默打野战去了啊。” 打野战…… “咳、咳咳咳——”白至凌惊得差点被粥噎死,剧烈咳嗽着,脑子里登时出现舒莐和云默不着寸缕火热纠缠的画面,眼前一阵阵发黑。 洛帆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的话有极大的歧义,忙不迭地解释,“不是那个野战,是野营模拟作战……” 我艹!会不会说人话! 白至凌瞪着一脸自知说错话的洛小助理余惊未了,过了好一会儿,一颗心缓缓落回肚子里,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冷汗淋淋,衣服都湿了。 他真是被吓坏了。 虽然松了一口气,想到舒莐放着好好的假期不睡懒觉,跟云默去玩什么野营模拟作战,他心里又不舒服了。 结束了一场畅快激战的舒莐,冲了凉换上来时的休闲服,和云默一起找了块松软干燥的草地,盘腿坐下聊天。 舒莐望着云默轮廓分明、线条坚毅的脸,想着刚才他穿着军绿色迷彩服扛着枪,满脸汗水,眼神坚定地冲锋陷阵那副英姿勃发的模样,托着腮绑子疑惑地问:“为什么我们没有相爱呢?” “其实我一直都在暗恋你啊,只是你不知道而已,现在也还来得及,come on baby,投入哥哥的怀抱吧,哥哥疼你~”云默张开双臂,语气豪迈地喊道。 舒莐翻个白眼,拉着他躺下,抓过他的一只胳膊垫在脑袋下当枕头,望着碧蓝的天空,幽幽地说:“你说如果我们当年在一起了,现在会是怎样呢?” “肯定早掰了吧。”云默很干脆地回答。 “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们不是一直相处得很好吗?” “傻瓜,作为兄弟、朋友的相处,和作为恋人的相处是完全不一样的。”云默侧过身,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你了解我的,性格有些大男子主义,我希望我的另一半足够重视我,以我为中心,可是如果我们在一起,肯定会经常吵架,我会埋怨你工作太忙,没空陪我,会在意你今天和谁拍了吻戏,明天又和谁见面了,你则会嫌我烦,嫌我粘,嫌我不会体谅你的辛苦……我们现在只是兄弟和朋友,这些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舒莐没有说话。 “我们没能在一起,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们不是对方的菜,做朋友和兄弟很好,做恋人就有点奇怪了,你太敏感,我又太糙,没法儿处。”云默理性分析道。 他没有说的是,其实少年时有一阵子他对舒莐有过狂热的感觉,那时他每天都盼望着早点天亮好可以见到舒莐,他每天叫他到家里吃饭,希望他能吃饱点,长胖长高一点,他把爸妈给他买的好东西都无私地送给他,他告诉全校舒莐由他罩,谁也不能欺负他,他把背地里说他和他妈妈闲话的臭小孩都教训了一顿,让他不再受闲言碎语的伤害…… 他掏心掏肺地对舒莐好,舒莐却被他的这种好压得有些喘不过气,那阵子过得十分压抑,他觉得自己被可怜,被同情了,心里不自在得很,浑然不懂云默那颗青春骚动的心。 等到他终于有所察觉时,云默入伍了,从此相隔千里,各自有了新的生活。当云默发现自己一心想要保护的少年没有他也一样过得很好,甚至更加沉稳淡定了,且为了不让他难堪总是小心翼翼地斟酌话题,云默终于明白舒莐对他没有那种想法,他们也确实不太合适,后来又遇见了其他人,开始了磕磕绊绊的弯男生涯,这才慢慢对舒莐淡了心思。 “最近是不是被白至凌缠得很烦?”云默问。 舒莐闭上眼睛,闻着阳光和青草的味道,原本很放松的,听到云默提起的名字,眉心不由自主地蹙起。 云默笑道:“真看不出来,他还能拉下脸当这么久狗皮膏药。” 舒莐不说话。 “小莐,如果你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了,无视他,不理他就是了,这个世界谁离了谁都不会活不下去,只要你态度足够坚定,他自觉没趣,慢慢的自然会放弃,就像楚皓南那样,再喜欢你也会知难而退……所以,有什么好烦的呢?” 舒莐还是不说话。 云默叹了口气,“小莐,有时候你的性格也太别扭了。” 舒莐睁开眼睛,看着他,“我怎么了?” “就拿小时候我老叫你去我家吃饭这件事来说吧,你明明不喜欢,宁愿骗我说要值日,赶不上饭点,也不肯对我直说,害我也饿肚子在学校等你……”云默看到舒莐想要开口说话,阻止他,继续说,“你别误会,我的重点不是说你害我饿肚子这件事,我想说的是,你有时候太顾及面子和自尊,把心思藏得太深了,这样很容易让别人误解你,也让自己遭罪。人生就这么短,为什么不活得痛快点呢?喜欢就说喜欢,讨厌就说讨厌,不要委屈自己,更不要把什么都憋在心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爱情也是一样,勇敢一点吧,如果不去试,就只能一辈子孤苦到老,试了才有成功的几率,就算失败,就算受伤又怎么样呢,受一次两次感情创伤又不会死,要知道,寂寞可是比死还难受……” 舒莐望着喋喋不休的云默,“你转行当知心哥哥了?” “……”云默龇牙,“有这么帅的知心哥哥?”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舒莐轻声说:“阿姨做的菜很好吃,小时候我不是不喜欢去你家吃饭,而是看到你们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样子,我会忍不住心里难受……” “我明白,以前是我太笨了,好心办坏事,没想到这么多。” “好久没吃过阿姨做的饭菜了,现在有点想念呢……” “下次回家就去我家吃呗,记得跟她合照,给她签名,最好是发微博@她一下,让她跟所有认识的人炫耀她的大明星邻居去她家吃饭了。” “噗,阿姨还有微博啊?” “你才知道啊,老太太潮着呢,你的每条微博她都有留言咧,我跟她说了好几次,大部分都是洛帆代你发的,你也没那个美国时间看留言,她就是不信,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她……” 这厢云默和舒莐在回忆青葱少年时光,那厢打翻了醋坛子正泛着酸的白至凌去健身房发泄了一身汗水。 洗着澡,门铃响了起来。 白至凌有些窃喜,知道他住在这里的只有舒莐,难道是他来找他了? 快速冲掉身上的泡沫,他也没擦身体,就拿块白色浴巾围在腰上出去,正要开门,想了想,故意把浴巾弄得更松一点这才拉开门。 “白总!”洛帆一张惊恐的脸出现在门外。 白至凌失望地走进屋里穿上浴袍,有些不悦道:“什么事这么心急火燎的?” “你看看这个吧……”洛帆把一个剧本拿给他。 白至凌翻开一看,立刻就明白了。 公司为舒莐接拍了一部剧情极其恶心的电影,剧里他有大量的跳楼、淹水、遇火等危险戏份,还有好几场被人吊起来毒打的戏,最过分的是,还要被几个男人轮、奸!!! 白至凌气得火冒三丈,二话不说,连机票都没订,直接飞速开车回Y城找白渠。 听到管家说少爷回来了,白渠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头也不抬地冷哼道:“还知道回来?” 白至凌没有心情跟他多废话,直接把剧本丢在桌上,压抑着怒火道:“你一定要这么干吗?” 白渠看了剧本,语气轻蔑冷漠地说:“怎么了,这个剧本不好吗?他不就是喜欢男人吗,给他安排了这么多个,还不满足?” 白至凌被他的刻薄和恶毒气到浑身发抖,连肝都在隐隐作痛,他忍无可忍地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跟他断了,结婚生子。” “不可能!” 白渠瞪着他,“好吧,我就退一步,只要你肯结婚生子,你要和他在一起,我也不管了。” “不可能!”白至凌还是摇头拒绝,“我永远不会再做舒莐不喜欢的事情。” 白渠怒极,“你就知道舒莐舒莐,为了他公司不管了,婚约也解除了!我也没几年好活了,你是不是不气死我就不甘心!” 白至凌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舒莐,我也不勉强你喜欢他,我也从没喜欢过你的那些妻子,父亲,我从没干涉过你的感情生活,希望你也别干涉我。” “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他和公司的合约还有两年到期,我有的是办法把他整到要死不活,你信不信?” “凭您的手段,我怎么可能不信。”白至凌冷笑,“父亲,你相信报应一说吗?” “你什么意思?” “‘阿凌,爸爸已经五十多岁了,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你快醒来吧,别这么吓我了,以后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我什么都不逼你了’……”白至凌一字一句地重复“白至凌”昏迷不醒时白渠所说的话,惟妙惟肖地模仿着他当时的语气。 白渠一脸震惊,“你、你都听见了?” “是的,当时正因为你的这番话,还有舒莐一直在陪着我,我才有了求生意志……”怎么说也是上过几堂专业表演课,又在剧组里混过一段时间,白至凌的演技也精进了不少,面色故作哀恸道,声音低沉地说,“这个世界上,我最在乎的就是你们两个人,你一定要这样为难我,让我在你们中间选一个吗?你也曾经年轻过,当年你要娶徐娜、虞紫叶,现在又娶了姚卉,我想你失去了妈妈,也许有别的女人陪着你,你会过得开心一点,所以即使心里很不喜欢那些女人,我也没有抗议过。我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想要跟他在一起的人,我觉得很幸福,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成全我一次呢?你对老天起过誓,我醒来后什么都不逼我了,现在出尔反尔,就不怕违背誓言的恶果报应在我身上,我又出点什么事吗……” “闭嘴!”上了年纪的人最忌讳儿女说不吉利的话,白渠也不例外,上次白至凌出事着实吓坏他了,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白至凌趁势又加了把火,冷冷地说:“你想让他拍这部电影是吗?没问题,他拍,我也拍,红紫老板自甘堕落成为三级片男主角,这个噱头够吸引眼球吧,肯定会有很多投资商争着抢着投资,估计票房也会大卖。” 白渠不敢置信他竟然为了舒莐做到这个地步,气得随手抓起桌上的杯子朝他狠狠砸过去,“你这个逆子!” 白至凌没有躲闪,任杯子打中他的额头。 白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怔怔地看着他流血的额头。 “我再说最后一次,不要再对舒莐做任何事!否则,我们父子的情分就到此为止了!”撂下这句话,白至凌头也不回地离开。 出了门上车后,一脸冷酷的白至凌马上龇牙咧嘴,捂着额头呻、吟起来,老爷子那一下下了狠手,额头伤得不轻,好疼…… 很想给舒莐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又受伤了,流血了,说不定还破相了。 可是这样的苦肉计玩过一次就够了。 不想他担心和难过。 第三十五章 那部恶心人的电影最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白至凌没有提及自己做了什么,舒莐也没有问,当洛帆跟他说起他不用拍那部电影了,他只是淡淡地哦一声。 之后他和白至凌的相处模式依然没有什么改变,白至凌默默地为舒莐做这做那,舒莐没有耐心再阻止他或对他说什么,由着他去,把他当成透明人一样无视。 洛帆好几次在休息室看到穿着戏服的舒莐靠在沙发上打盹,白至凌坐在角落沉默地看着他,或者舒莐在看剧本,白至凌在打电话订机票……每每这个时候,他们明明没有任何语言和眼神的交流,洛帆却觉得他们之间有一种无形的东西牵绊着彼此,就像布下了玄幻漫画中所说的结界,别人永远进不去他们的世界。 午夜三点半。 白至凌拿着从洛帆那抢来的房卡打开舒莐房间的门,放轻脚步,慢慢走进去。 房间的一半窗帘没有拉上,明亮的月光透过窗子落在舒莐的脸上和上半身上,他侧躺在床上,腰间卷着被子,睡得很沉。 白至凌轻轻走过去,在他床头蹲下,安静地望着他的睡颜。 他觉得不可思议,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变得这么感性,这么多愁善感,更想不到自己的心竟然会变成一颗软糖似的,那么柔软,那么甜腻。 这一切都是因为爱情,因为眼前的这个人。 白至凌已经三十多岁,如果按七十多的寿数算,他已过了大半辈子。 也许是因为老了,之前十多年一直支撑着他的事业心、功利心、虚荣心忽然之间都淡了,被人知道他喜欢的是男人又如何,被父亲厌弃不能再掌管红紫又如何,舒莐哪天发现一点都不爱他了要抛弃他又如何……和舒莐灵魂互换,差点遭遇杀身之祸时,他真正意识到人生苦短四个字的真味涵义,不想再为了功名利禄、事业版图而疲惫地活着,不想再掩饰自己的真实内心,不想再在不喜欢不情愿的事情上纠结,不想再错过在乎的人,不想再为了别人的目光伪装自己,不想再浪费每一天每一秒…… 他白至凌的人生,从今天开始,要完全由自己完全掌控,他要遵从自己的心,快乐恣意地活着。 他低头,温柔地吻了吻舒莐的额头和嘴唇,轻声说:“舒莐,再给我一次机会……” 舒莐蓦地睁开了眼睛,漆黑深邃的眸子漠然地望着他。 白至凌也不惊慌,安静地回望。 两人对视良久,谁也没有说话。 舒莐闭上眼睛,翻了个身。 白至凌在心底叹了口气,帮他掖了掖被角,然后悄声离去。 过了几天,楚皓南来接舒莐一起去吃饭,白至凌并不知道舒莐已经彻底拒绝了楚皓南,却也什么也没说,平静地看着他上楚皓南的车。 直到车的影子拐弯消失在街角,白至凌脸上的表情瞬时沉下来,烦躁耷拉着脑袋坐在路边的花坛揪自己的头发。 不知多了多久,一双眼熟的鞋突然出现在眼前。 白至凌猛地抬头,看到舒莐的脸。 他面无表情地说:“以后不准再说我的甲壳虫是二奶车。” 白至凌表情呆滞,“噢……” “不准说我做的菜不好吃。” “嗯……” “不准无故干涉我的工作和人际交往……” “呃……” 舒莐顿了一下,又说:“不准喜欢别人。” 白至凌狂喜,终于明白舒莐的意思,狂喜道:“我不喜欢别人,永远只喜欢你……” “我不喜欢听花言巧语。” 白至凌猛地紧紧闭上嘴巴,眼底的笑意像泉水般流出来。 舒莐忍不住也笑了,马上又绷起脸来,“还有,我不喜欢在你办公室做。” “真的不喜欢?”白至凌站起来,露出老流氓的本性,笑容暧昧地望着他,“我怎么记得某人叫我不要停呢?” 舒莐的脸一红,“你记错了。” 白至凌看着他笑,不说话。 舒莐有些恼怒,转身就要上楼。 白至凌拉住他,认真地说:“你不喜欢,以后就不在办公室做了,只要是你不喜欢的事情,我都不会再做,我要你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开心快乐。” 舒莐震动,脸上却故作不悦,“不是说了,不准花言巧语吗?” “不是花言巧语,我说的每一句都是肺腑之言。” “哼,油嘴滑舌。” “我油嘴滑舌了吗?来试试……”把舒莐拉进楼梯间的暗角,白至凌急切地吻住舒莐的双唇。 太久没有亲吻,两人都有些激动。 白至凌紧紧箍着舒莐,狠狠地吻他。 激烈的吻终于结束,嘴唇被咬破了的舒莐喘着气抱怨道:“你属狼的啊。” “没办法,饥渴太久了……大家都是男人,你懂的。”白至凌抵着他的额头,目光赤、裸、裸地望着他。 舒莐也有些情动。 两人谁也没说话,白至凌攥着舒莐的手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里。 一场大战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白至凌搂着和自己一样满身大汗的舒莐,也不急着去清洗,问:“为什么突然想通了?” “不为什么。”舒莐不想说。 这些日子,他对白至凌冷漠,并不是为了报复他、折磨他,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他害怕自己会心软,害怕会再次受伤,所以他武装起自己,逼着自己远离诱惑。 刚才在车后镜看到白至凌蹲在地上揪自己头发的样子,心里突然就疼了一下。 他叫楚皓南停车。 楚皓南问他,“想清楚了吗?” 舒莐摇头,他还是没有想清楚。 他只是不想再和自己拧下去了。 他决定再给白至凌,也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他和白至凌在一起第二年时,白渠曾经找过他,对他威逼利诱,叫他不要再继续纠缠白至凌。 舒莐没有答应。 白渠说:“他是我儿子,我比谁都了解他,他最要面子了,你们的事永远别想见光,他从小就冷心冷情,也不会轻易对谁付出真感情,他迟早会抛弃你。与其等到那时难堪,还不如现在识趣离开。” 舒莐还是没答应。 白渠说的他都清楚,当时的他也知道自己和白至凌不会有结果,他克制自己不要付出太多的爱,掩藏好自己的真心,他努力让自己不要犯贱。可是他还是不愿主动离开他,一直撑着,直到他厌烦,直到自己彻底死心。 他从来没有后悔和白至凌在一起,他让他明白了爱一个人的滋味,他让他体验到爱情的酸甜苦辣……那些美好的、痛苦的过往,都是他人生中独一无二的宝贵经历。 因为抑郁不幸的童年和少年时光,他的性格里有极为悲观的一面,他习惯凡事做好最坏打算。就算这一次,白至凌又让他失望伤心,他也一样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既然选择了,就勇敢地走下去。 就像云默说的那样。 一次两次感情创伤算得了什么,又不会死。 白至凌和舒莐又开始了同居生活。 几个月后,白至凌又过生日了,他期待舒莐能送那对手表给他,结果礼物却不是手表。 他猛然从和舒莐重修旧好的持续兴奋狂喜中清醒了过来。 他发现舒莐的身体虽然重新接受了他,在感情上却对他有所保留,他的状态和他们在一起第三年特别相似,他偶尔对他温和耐心,大部分时间却是很敷衍冷淡,他冷静而克制,仿佛随时可以从这段感情中平稳抽离。 这种状态让白至凌烦躁,却又不敢抱怨什么。 他明白,时光不可能倒流,舒莐对他的爱也再不可能回到最初。 那样的炽烈浓情,一生只有那么一次。 他错过了,再无可能挽回。 他只能寄希望于时间,希望时间证明自己,希望时间能冲淡曾经带给舒莐的伤害,抚平他心中对感情和未来的不安。 就这么过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老夫老夫的日常生活。 平淡,却又那么踏实安稳。 两年后。 有一天在外面,遇到舒莐的粉丝,他们要求签名和拍照,看到舒莐一如初见的粲然笑容,白至凌心里一动,上车后忍不住扭头对他说:“舒莐,我爱你。”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的表白。 舒莐一愣,没有回答我也是,只是微微笑了。 晚上他特别热情,差点把白至凌给榨干了。 第二天醒来,舒莐拿着表给他,“很久之前就想送给你的。” 白至凌高兴得鼻子有点发酸,他几乎以为自己永远等不到这一天了。 “帮我戴上。” 舒莐帮他戴上,白至凌问:“这应该是情侣表吧,你那只呢?” 舒莐拿出来,他也帮他戴上,凝望着他的双眸,一字一句,清晰而认真地念了那段结婚誓词,“我愿意你成为我的人生伴侣,从今天开始相互拥有、相互扶持,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爱你、忠诚于你,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你愿意吗?” 舒莐沉默很久才回答:“我愿意。” 白至凌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弯起嘴角问:“新郎可以吻新郎了吗?” 舒莐主动倾身过去吻住他的嘴唇。 美丽的清晨,适合洞房。 白至凌二话不说就扑倒了自己的新郎。 一番热吻过后,舒莐抵住他的胸膛,气喘吁吁地说:“诶,等等,你说我们那时到底为什么会灵魂互换啊?” “谁知道。” “作者怎么也没写?” “也许她自己都忘了掰,别纠结这个了,先做要紧事……” “唔……”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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