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人物:夏,子浩,赵高,廖公公,虞将军,梁师爷。 关于秦朝,阿房宫。 属性分类:古代/东方奇幻/强攻强受/正剧 关键字:秦朝 阿房宫 前言: 1.关于秦朝阿房宫的故事。 2.先苦后甜 3.HE PS:主角的名字在鲜网显示错了,应该是单人旁+桀(不是杰,蛋疼……),改不到,就这样将就看吧。 1. 夏杰站在山头上眺望。 这个夏杰不是夏朝的那个皇帝夏桀,两人只是同音。所以当一鞭子打下来的时候,夏杰乖乖地回过神,老老实实继续凿山。 凿山挖石是为了建造一个巨大的宫殿,这个宫殿看起来连绵有十多里路,已经建好了一片宫殿群,可数量却还远远不够。 他想不明白,皇上明明在皇城有着大大小小的宫殿,却非要得挑这种地方弄多余的建筑。不过,夏杰心里清楚,要是不努力干活,那晚饭就没了。更何况,山下工棚里,生病的弟弟正在等着食物。 阳光很灿烂,同样凿山的还有十几个汉子,他们都光着膀子,下身仅仅围着肮脏的布,一溜人火辣辣地在烈日下烤。 监工头子拿着皮鞭踱来踱去,视线时不时往夏杰脸上瞄。夏杰很高,肌肉结实,脸蛋清秀又英俊,仔细打点一番便是个不错的美人,只是可惜他不是女人。然而不是女人,也可以当女人用,在这山旮旯,没人会挑剔这种细节。 夏杰专心凿石,努力无视那暧昧的视线。 很快,这个暧昧的视线拉近了距离,监工头子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想不想要酒?” 夏杰抿抿干裂的唇。 监工头子伸手往夏杰紧实的屁股摸去。 夏杰厌恶地躲开。 口渴可以忍忍,但再卑微的生命也是有尊严的。他是不会为了一口酒就越过自己的底线。 “酒,还能做消炎用。”监工头子牵过夏杰的手摸上腰间的酒袋,“有人需要的吧?” 夏杰一愣,转过头,接过监工头子的视线。 “不要算了。”监工头子拍拍酒袋,“反正我的酒也不多了。”转身要走。 “要……”夏杰伸手拽着他。 止不住的笑意占据了监工头子的脸,他拉着夏杰拐到旁边的岩石后。 监工头子一走,其他汉子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些结实的汉子们就从来没有想过反抗,长年累月的奴役软化了他们的勇气。朴实的汉子剩下的愿望,就是能填饱肚子活下去,只要酷刑没降临,那就平平淡淡地混日子。他们知道即将发生在夏杰身上的事情,眼里都含着同情,却又诚心祈祷监工头子能干久一点,好让他们多休息一会。 夏杰被监工头子按趴在岩石上,监工头子猛地把夏杰腰间的布给扯了下来,矮下身子,掰着夏杰的屁股又添又捏。 “呃……”夏杰红着脸,挡也不是,不挡也不是,心中很是别扭。 “乖乖的,别反抗。”监工头子牵过夏杰的手摸摸酒袋,“完事了,这东西就给你。” “……”夏杰咬咬牙,闭上了眼。 夏杰出过汗,屁股上都是湿湿的咸,监工头子似乎很享受这种味道,他意犹未尽地舔了又舔,舌尖几乎揩遍了整个臀部,接着探进了股缝,挤进了柔嫩的秘洞里。 湿滑的舌头探进去翻搅的时候,夏杰觉得实在太恶心了,他下意识地收腰拉开距离,可监工头子用力掰着他的屁股往嘴上贴。 夏杰喘着气,股间湿湿滑滑都是口水。 监工头子舌头勾了又勾,在肠道里送去一滩滩口水,渐渐觉得腮帮子酸疼,于是很爽快地站起来,解开裤子,掏出早已坚挺的性器,对准秘洞,死命往里推。 很快,小洞含进了龟头,那入侵的东西还在继续深入。 “啊……啊疼……”夏杰反手抓着监工头子,“好疼……” “把手收回去。”监工头子喘着气,故意牵过他的手摸向腰间的酒袋。 夏杰咬咬牙,收回手扶着岩石,疼得浑身颤抖,指甲深深地抠进了岩缝里。 这种事情夏杰也只是听说过,在工地里常常会有长相不错的奴隶被喊去服侍公公或者监工士兵等等等,反抗的下场就是人头挂在枪杆上展览,而且据说剩下的尸体上都没有阴茎。这是那些太监的特殊爱好,他们喜欢收集强壮青年的阴茎泡酒,据说喝了,那根阉割的东西会继续长出来。至于这偏方是不是真的,夏杰不知道。可太监们的变态残忍,则是不容置疑的。 然而,当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夏杰心里满满的都是抗拒和愤怒。他不怕死,可他死了,弟弟就没人照顾了。 他可以为了弟弟,苟且偷生地活着。 这点委屈算啥,忍忍就过了。 娇嫩的洞口已撑开到极限,肠道被展开,那根东西顶进来又拉出去,然后又再次顶进来拉出去,没玩没了地拉锯。监工头子的阴茎并不粗,可从对于处子的夏杰来说,无疑是场巨大的煎熬。 不仅是肉体上的煎熬,更是尊严上的煎熬。 监工头子加大力气顶撞,啪啪作响,夏杰的臀部被拍得红了一片。 “他娘的,喊几声给爷听听。”监工头子扯着夏杰的长发。 “……”夏杰咬着牙就是不叫。 “叫!”狠狠一巴掌拍到夏杰屁股上,落下个红手印。 “……”夏杰顽强地坚守最后的尊严。 一袋酒出现在夏杰脸侧。 “还要不要?啊?”监工头子挑衅地晃动酒袋,“要不要?要?那就叫出声。” 于是坚强的夏杰开始放声哀嚎:“呜呜……呜啊啊啊!!” 声音传到不远处,仿佛是个信号,让十几个汉子松了口气。 太好了,看来开始了。 他们不敢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放慢了凿山速度,有意延长身子停顿的时间,就在这点空隙中休息休息喘喘气。 “蹲下点,腿岔开大点!”监工头子无论怎么顶,被臀肉挡着,肉棒还有一节没法进去。 “呜呜啊啊!!”夏杰哭喊着,蹲下点,把腿岔开到最大。 “呼呼呼,好舒服。”监工头子弓着腰,用力摆动臀部。 夏杰的阴茎挂在腿间,随着监工头子的顶撞而甩动。 两人结合出汁水四溅,监工头子觉得站着实在太累了,把夏杰翻过来,狠狠掼到地上。 脱力的夏杰摔倒,手臂被岩石硌出几道口子,他狗一样趴在地上,想支起身子恢复点尊严。 监工头子捞起夏杰的腰,一挺身又进了去。受伤的入口再一次被撑开,夏杰哀嚎得更大声了。 另一队的监工听到动静走过来。 “哇,那么爽。”监工看着眼前的春宫图。 匍匐的夏杰抬起头,他的眼里有层水汽,脸色绯红,唇也是鲜嫩欲滴,搭配他俊俏的脸孔,使这个监工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哟,陈子,要不要来爽爽?”监工头子咧嘴笑。 “要!”陈子也欲火焚身地凑了过来,解开裤子,捏着夏杰的腮帮子,把那根又腥又臊的东西塞进他的口中。 这一次夏杰想叫也没法叫了。上下两个洞全被塞得满满的,凶暴的抽插让夏杰的意识涣散,眼里没了聚焦。 两个监工爽的时候,两队的汉子们也感到爽。 俩个队伍的汉子都在感激夏杰,要不是这个漂亮的人儿,恐怕他们连休息的机会都没有了。他们同时也在感激自己的爹娘,给了他们一张普通甚至丑陋的面孔。 就在夏杰将近昏厥的时候,两个监工都射了精,一个射进他的喉咙里,一个射进了他的肠道里。 夏杰被精液呛了,捂着嘴大声咳嗽,湿滑的粘液让他胃里一阵阵翻腾,口里还含着一滩,正想吐出来的时候,监工头子捏着他的下巴狠狠道:“咽下去。” “咕嘟。”夏杰把残留的精液咽了下去。 “很好。”监工头子满意了。 一袋酒砸到夏杰怀里。 “本大爷说到做到。”监工头子收拾裤子。 陈子不解地看着那袋酒,这不是早上他们灌的溪水吗?正想问的时候,看到监工头子的眼神,陈子识趣地闭了嘴。 夏杰收了酒袋,打点好自己,颤抖着身子,扶着岩壁往工地挪去。 “不就一袋水嘛?”陈子凑到监工头子耳边问。 “哎哟,不全是水哦,我掺和了一点酒在里面嘛。”监工头子坏笑道。 夏杰回到岗位不久,监工头子也回到了岗位,拿着皮鞭巡视。 十几个汉子恢复了干劲,似乎一切都没变,只是他们看向夏杰的眼神里,有了一点感激,也多了一点鄙夷。 2. 夜里,夏杰拿着食物和酒袋回到工棚的时候,弟弟夏霖睁开了眼。 工棚里还有一些伤患,他们一动不动地躺着,对于兄弟俩的事情不管不问。 “你看,今天有窝窝头。”夏杰扶起弟弟,让他靠在自己胸前,把小小的窝窝头递过去。 弟弟没有接,他嗅嗅空气。 “怎么了?”夏杰不解。 “哥,好像有点……腥味?” 夏杰心里猛地一惊,本以为去了溪边清洗,腥气早已挥发,却没料到弟弟的鼻子是那么灵。 “来,趁热吃吧。”夏杰岔开话题。 弟弟接过窝窝头,犹豫着:“哥,你吃了没?” “吃了。”夏杰笑笑。接着把一盘菜粥递了过去。 这一盘菜粥其实是两份合在了一起,所以看起来满满的。 弟弟安心地大口吃起来。 夏杰只吃了个小窝窝头,感觉有点饿,但没关系,弟弟吃饱就好。 他们每天都是这样的伙食。 是的,能吃饱就好。 夏杰把酒袋放在桌子上。 弟弟好奇地看着袋子。 “不是喝的。”夏杰解释,“清洗伤口的。” 工棚的门帘揭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闪了进来。 “子浩。”夏杰朝他笑,“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弟弟夏霖放下盘子看着来客。 “你来一下。”子浩努力装出轻松的表情。 “你慢慢吃。”夏杰摸摸弟弟的头,跟上子浩出了工棚。 两人走到不远的林子那,子浩才转过身。 夏杰看到他脸上愤怒的表情,有点不解:“你在生气?” “你……”子浩斟酌词句,“你是不是被监工头子上了?” 夏杰的心猛地悬高了。 子浩在另一个工队,按道理他不应该知道这件事,难道…… “工地里传得沸沸扬扬。”子浩抓着夏杰的胳膊,“他们说是你主动答应的?” 夏杰闪躲着他的目光:“是。” “你们都是男人啊!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夏杰冷冷打开他的手,懒得解释。 “……”子浩的眼神黯淡下去。 一种尴尬的气氛蔓延开,夏杰觉得想逃避。 “早点回去休息吧。”夏杰垂下眼,转身要走。 子浩上前一步扯着他。 “还有事吗?”夏杰回头。 “没……”子浩松了手,“要创伤药吗?” “不需要。”夏杰用冷冷的语气掩饰自己的心虚。 子浩抿抿嘴,目送夏杰渐行渐远。 夏杰,你活得连尊严都不要了吗? 天气很好,一点云都没有。 夏杰从凌晨开始一直在凿山,重复一种机械的劳作。 他望望山,本来平平整整的山壁不知不觉变得坑坑洼洼,许多事情看上去牢不可破,但只需要施加一点外力,渐渐的,无论多么牢固的执着,都会轻易地崩分离析。 例如这个石头。 夏杰伸手把松动的石头给掰了下来。 山麻木得很轻松地放弃了它。 监工陈子偷偷摸摸地移了过来,凑到夏杰耳边道:“中午饭,我有烤肉。” 夏杰停下工作冷冷看着他。 陈子耸耸肩:“上面分配的,我可以分你一段。” “聊什么呢!偷懒?呔!干活?!”啪的一声,皮鞭打在夏杰背上,夏杰回过神,不理睬陈子,继续挥动工具凿山。 监工头子意犹未尽,见到隔壁汉子动作慢了,啪的一鞭子又顺手打了过去。 隔壁汉子怨恨的视线瞄向夏杰,心中不爽,若不是在他旁边,也许就不必挨这一皮鞭了吧? “啧。”陈子恼火地抛了个眼色给监工头子。 监工头子明白了,也摸摸胡子坏笑起来。 夏杰若无其事地挥动工具,太阳火辣辣地烤,夏杰小麦色的肌肤上,汗液顺着肌肉轮廓淌成道小溪。陈子目送一滴汗滑出腰间的曲线,弯弯曲曲地落进腰间的围布里。陈子顿时觉得腹部里腾起一团火,脑子里满满的都是把围布剥下的春光。 “每天吃馒头和菜粥,也该考虑改善伙食吧?”监工头子也凑到夏杰耳边呢喃。 夏杰假装没听到。 “想要不?”陈子又开始蠢蠢欲动。 “……”夏杰集中精神凿山。 “想起来,你到这也一个多月了吧?”监工头子眯起眼,“都快忘了肉味了吧?” “……”夏杰偷偷咽了口唾沫,告诉自己,无论什么,只要有东西吃就好,没有肉也没什么大不了。 “烤肉上还有蜜糖,香喷喷的。”监工头子继续诱惑他。 夏杰不理不睬。 监工头子讨了个没趣,正要挥起鞭子打下去,陈子及时抓住他。 两人的目光一碰。 “你自己不吃没关系。”陈子说话了,“你弟弟呢?” 夏杰明显动作放缓了。 “他好像断了腿吧?”监工头子继续刺激,“身子要想恢复嘛,可是急需营养的呢。” 夏杰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 “只要你肯,那就可以获得烤肉哦。”陈子一字一字慢慢说。 “什么肯不肯?”夏杰用力盯着岩缝。 岩石的裂口上有一块石头摇摇欲坠。 “嘿嘿。”陈子伸手,探进夏杰的围布里,摸上他结实的屁股,手指一路往下顺着股缝,摸到饱满的玉囊上,又往前,一把扯住夏杰的阴茎。 夏杰垂下眼。 “走。”监工头子也舔舔嘴。 夏杰离去的时候把工具放到岩石上,那个摇摇欲坠的石头终于被震了下来,岩壁上的裂缝显得更大了。 监工他们本来不需要废话那么多,可以直接拉着他去操。可陈子和监工头子念过一些书,自诩知识分子应该开动口才,用智慧来解决问题。他们喜欢玩弄猎物,特别是猎物心甘情愿跟着走的时候,满满的成就感简直要把脑子给挤爆了。 夏杰被他们带到不远处的角落里,这里刚好被一块大岩石挡着,那边的人看不到这边的春光,当然,这边的监工头子也看不到那边偷懒的情景。 两个队伍的汉子们又开始感激夏杰了,他们不约而同地祈祷,监工把夏杰操久一点,要是直接操到太阳下山更好,那么他们这一整天都可以轻松愉快地偷懒。 夏杰被掀翻在地的时候没有抵抗,温顺得像是一只小猫。腰间的围布被褪去,夏杰修长健美的身子在阳光下一览无遗。 监工头子掏出早已坚挺的巨物正要掰开夏杰的双腿。 陈子黑着脸,有意见了。 “你昨天都上过了啊。”陈子嘟囔,却不敢大声谩骂。 “哈哈哈!”监工头子再一次发挥读书人的素质,他爽快地把位置让出来,“好,那你先。” 陈子迫不及待地跪到夏杰腿间,把他的双腿折着推至胸前,蠕动的小洞暴露在视线里,洞口有些红肿,很明显还没恢复。可陈子是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的,他握着自己的棒子对准入口,一挺腰就捅了进去。 “啊!!”剧痛让夏杰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呼啊,好紧,好爽啊。”陈子掰着夏杰的大腿用力冲撞。 “呼呼,你快点。”监工头子守在一边,享受视觉效果的同时给自己套弄。 “呜呜……”夏杰咬着牙,憋着声音。 然而夏杰隐忍的表情更刺激了陈子的性欲,陈子越发大力地冲刺,把夏杰的臀部拍得啪啪作响。夏杰受伤的后穴被撑裂,一丝丝的血顺着股间淌落在地上,阳光下所有细节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哟哟,落红了呢。”监工头子蹲下身,故意用手揩揩夏杰的股缝,指头上沾了血,放进嘴里一脸享受地舔。 “呼呼,好爽,好爽。”陈子爽得失了魂,越插越快,最后身子一抖射精了。 “啊……”夏杰痛苦地张着口,肠道被滚烫的液体冲刷,腹部里像着了火。 “走,该老子了。”监工头子挥挥手,陈子恋恋不舍地拔出棒子。 夏杰瘫软着直喘气,还没回过神,又一根东西捅进了体内,受伤的肠道又一次遭受了酷刑。监工头子把陈子的精液当成的润滑剂,插得无比顺畅,精液随着肉棒拉锯,磨成了肮脏的泡沫。 “真漂亮的脸蛋。”陈子捏着肉棒敲打夏杰的脸,夏杰死死抿着唇,不让残留的精液淌进嘴。 “啧,把你的小嘴打开!”陈子用力捏着夏杰的腮帮,夏杰吃痛,刚打开嘴,腥臊的棒子就捅了进去。 他们两个就像一天前那样,一个捅下面,一个捅上面,全然不理会夏杰痛苦的表情。 夏杰觉得自己的内脏就要被捅烂了,胃里翻滚不休。陈子再次射精的时候,监工头子也射了。 肠道里容不下那么多的液体,闷闷地胀痛,而监工头子却没有拔出去的意思。 陈子抽出棒子,捏着夏杰的下巴让他把精液给吞了下去。 “完事了?”监工头子瞄了眼爽了两次的陈子。 “呼,太爽了。”陈子擦擦汗,“这美人可不能被廖公公发现啊。” 监工头子嘟囔一声。 “喂,你听到没啊?”陈子不放心,要是被廖公公发现,这个漂亮的人估计就会被带走了。工地里都是灰头土脸的汉子,像夏杰这种精致的货色真是可遇不可求啊。 “知道的啦。”监工头子不耐烦地挥挥手,捏着瘫软的夏杰,把他翻了个个,插着他,让他跟只狗似的趴在地上。 “尿出来。”监工头子又来了创意。 “哦!”陈子挑挑眉,觉得这创意不错。 夏杰意识涣散,监工头子很贴心地扯着他的头发,把他拉成跪着的姿势。 “怎么?傻了?”监工头子挺着腰狠狠顶了几下。 “唔。”夏杰痛苦地皱眉。 “来吧。”陈子也贴心地凑过去扶着夏杰的阴茎。 “来啊!”监工头子不耐烦了。 “唔……”夏杰努力引导尿意,然而甬道的肌肉随着尿意也在开开合合地收缩,监工头子的肉棒还插在里面,剧烈的疼痛一次次地覆盖过来,夏杰顽强地忍着,终于感觉到尿意到了阴茎里,他用力,嘘的一声,一道澄黄的液体喷出龟头,划出道弧线落到远处的地上。阳光下尿液晶莹地闪着光…… 中午,夏杰脸色苍白地带着食物进了工棚。 “哥。”夏霖支起身子,下半身依旧盖着破烂的毯子。 “有点事情耽搁,来晚了。”夏杰虚弱地笑笑,把白面馍馍和菜粥递过去。 弟弟夏霖惊喜地发现粥里有几片烤肉,分量不多,几口就吃完了,不过对于将近一个月没吃过肉的人来说,这几片烤肉无疑是巨大的幸福。 “哥,哪来的?”弟弟不解。 “哈,工作出色,奖励的。”夏杰心虚地垂下眼,“你快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你呢?” “我吃过了。” “哦。”弟弟望着哥哥,“哥,你不舒服?” “呃……有点累而已。”夏杰努力把表情舒缓开,“你吃吧,我出去打点水。”借口逃离。 “嗯,哥,你歇会吧。” “没事,一会就歇息,快吃吧。” “嗯。”弟弟放心地大吃起来。 夏杰拿着水袋出去打水,他出工棚的时候走得很镇定,当离开弟弟的视线,脚却一下软了。后穴的疼痛让走路也成了酷刑,他咬牙坚持,一拐一拐地走出一段路后,在石头上坐了下来。这儿离水井还有一段距离,可他实在走不动了。 周围人来人往。 夏杰瑟缩着身子,抱紧了蜷起的双腿,把脸埋进膝里。 他不想让人认出自己。 后穴还在痛,他被操完还要继续回去劳作,午休时间一到,就赶到溪边清洗自己,当收回手的时候,夏杰惊恐地看着手上的血迹。 是的,伤得实在太重了。 可他没有药,又不敢去借,强烈的耻辱感让他抬不起头。 他选择默默忍受这种痛楚。 感觉到有东西拍在胳膊上,夏杰抬起头,先是看到子浩平静的脸,视线往下,一个满满的水袋递到眼前。 “谢谢。”夏杰坐着接过,虽然不礼貌,可他就是不敢站起来,生怕动一下会暴露出自己身上的秘密。 一盒创伤药塞进了夏杰手里。 “你用吧。”子浩垂着眼,左脸的泪痣看起来就像一滴无声的泪。 “你知道了?”夏杰低着头。 “嗯。”子浩没走,依旧站在他跟前,稳稳替他挡着周围鄙夷的视线。 “很好笑吧?”夏杰双手捂着眼。 子浩坐到他身边,紧紧挨着夏杰。于是在周围鄙夷的视线里,驻扎了两个男人。其实多谁少谁都无所谓,能在枯燥的工地里提供话题,能把监工们引开,这对于工地里的人们来说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子浩看着地面。 夏杰呜咽着摇摇头,又把脸埋进了膝盖里。 子浩站起来,拿过满满的水袋:“我帮你送过去吧。” 夏杰一伸手拉着他:“别告诉夏霖。” 子浩看着满脸是泪的夏杰,轻轻地点点头。 夏杰泪眼朦胧地目送子浩远去。 明明他长得也不错,为什么偏偏就是我…… 夏杰摇摇头,把这种可怕的怨念按了下去。 能怪谁?这一切,还不都是我自己选的吗…… 3. 廖公公过来工地视察。 他每个月都会来一次。 其实他一点都不想来这山旮旯,跟京城一比较,这里简直就是回到了蛮荒时代。 更要命的是,这里来来去去都是些面容粗糙的汉子,连个娘们都没有! 廖公公自嘲地摇摇头,哎,想啥呢,还是赶紧完成工作回去报告得了。 说是视察,廖公公聪明得很,他派出几个手下代替自己去巡查工程进度,自己则躲在大帐里悠闲地喝茶。 监工头子不敢怠慢,在巡查员跟前点头哈腰,时不时鞭打劳动的苦力以表示自己尽忠职守。 夏杰老老实实地干活。廖公公来后,陈子也老老实实严守岗位不敢过来骚扰自己,这让夏杰感到轻松了不少。 他独自感激廖公公的时候,其他的汉子们心里都暗暗埋怨廖公公:这太监一来,他们连偷懒的机会都没有了。 夏杰晚上睡的是一处简陋的工棚。同一个工棚里还有十几个汉子,空气里闷闷的,满满的都是汗味泥土味和脚臭味,呼噜声彼此起伏。 夏杰觉得好久没睡过如此安稳的觉了。被操的那几天,后穴疼得睡不着。最近的日子过得安稳平静,身体也渐渐恢复了。 他缩着身子,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一只手摸上了腰。 夏杰猛地惊醒,一个大汉喘着粗气挨着他:“也服侍一下俺吧?” “滚!” “呼呼真活泼。”正当大汉翻手要搂上夏杰的时候,夏杰狠狠一脚把他踹得远远的,大汉砸翻几条木板,响动吸引了棚子里其他人的注意。 又有几个汉子围上来,一脸淫荡的笑意。 夏杰警惕地绷紧了身子。 “能给他们操,就不能给俺们操了?”一个汉子捏着夏杰的下巴,“哎哟,脸蛋儿真美。” “嘻嘻嘻,都开苞了,怕啥!让俺也爽爽!” “呼呼,我忍好几天了咧。”一个汉子猥琐地揉着自己胯下。 “反正棒子都一样,说不定他们还没俺的大呢!”一个汉子掏出半硬的阴茎对着夏杰晃动。 “来吧,宝贝!俺的很长哦!” “嘿嘻嘻嘻!” 远处的几个汉子留在原地观看,近处又有几个汉子围过来想分一杯羹。 夏杰咬着牙,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这时,监工头子被带进了大帐。 廖公公放下茶,尖声尖气地问:“这个月,工程进度如何了?” 监工头子跪在地上,把早已准备好的回答抛了出去,凿山顺利,夯土台基建好,走廊成形…… 廖公公眯着眼,耐心等监工头子汇报完,捞起茶盅,砰的一下砸在监工头子跟前。 监工头子吓了一跳。 “多笼统的说法。”廖公公拔高了音调,“建好了几道走廊?几层宫殿?几个台基?凿平几座山?” “呃……”监工头子开始冒汗。 “三段走廊,半个宫殿,三十七个台基,山还没凿完。”廖公公回答了他。 “公公明鉴……”监工头子整个人趴在地上,心烦意乱。 都已经花了银子,为什么…… “你在想,到底是谁出卖了你?”廖公公从袖子里掏出碎银,丢到监工头子跟前。 监工头子趴在地上不敢看。 “哼。”廖公公冷笑一声,坐回椅子上。旁边走来一个清秀的少年,端来杯新的茶水放到桌子上。 监工头子偷偷抬起眼,看见少年放下茶盅的时候,廖公公色迷迷地摸了一把他的手。 唔,这个公公兴致不减啊……也许…… 正当监工头子犹豫要不要供出夏杰这个美人的时候,一个士兵匆匆忙忙进来。 “怎么了?”廖公公恢复正经的表情。 “报告公公,有几个奴隶闹事。”士兵偷偷瞄了监工头子一眼。 监工头子脑子嗡地炸了。 “哎哟,纪律那么差呀?”廖公公的声音越发尖细。 尖细的声音像锥子一样悬在监工头子脑门上,监工头子立刻清醒:“我马上去看看!”说着就抬起头看着廖公公。 廖公公冷着脸,没有同意他起来,于是监工头子继续愣在地上。 监工头子愣了一会很快又醒悟过来,连忙改了称谓:“请公公放心!奴才马上去看看!” 奴才俩字咬得特别重,廖公公颔首,总算是满意了。 工棚里一团糟,横七竖八地躺着汉子,呻吟的呻吟,晕厥的晕厥,也有几个越战越勇,挺着胯间巨物就要把夏杰扑倒,夏杰又一拳打翻个扑上来的汉子,抽身往外跑。 才没跑多远,一道鞭子蛇一般缠上夏杰的腿,把他拉倒在地上。 棚子里冲出的几个汉子趁机要往夏杰身上压。 啪啪啪,狠狠几道鞭子落下。 汉子们总算回过神。 “闹什么闹,啊?”监工头子火冒三丈,抬手又是几鞭。 汉子们抱着头,退回棚子里。 夏杰也想退回去,可鞭子雨点般落下封住了退路。 棚子里的人们眼睁睁地看着夏杰趴在地上承受狂风暴雨般的鞭打。 所谓法不责众,念过书的监工头子懂,所以很聪明地挑了个替死鬼,要的就是杀鸡儆猴的效果。 暴躁的汉子们果然是乖了,安静多了,没有人喧哗,也没有人替夏杰喊一声冤。他们就像个局外人,努力用冷漠来示意自己的清白。 夏杰抱着头,被打得皮开肉绽。 监工头子收了鞭子,朝旁边的士兵使了个眼色。 几个士兵带着绳索绑上夏杰。 监工头子领着他们到大帐门口的时候,抬手示意他们留在外面等候,自己掀开帘子进了去。 廖公公正在揉捏一个少年的屁股,少年强装着笑意讨好公公。 “处理好了?”廖公公转头盯着趴在地的监工头子。 “是。”监工头子抬起头,有意不继续话题。 廖公公很聪明地觉察到他有话对自己说,于是松开少年,挥挥手,让少年退下。 少年行礼退下的时候,明显松了口气。 “说吧。”廖公公端着茶盅悠闲品茶。 “公公,奴才物色了一个美人。”监工头子爽快地招供。 反正夏杰肯定人头落地,那就不要浪费了,还不如用来讨好这个公公? “哦?”廖公公眼里亮亮的。 监工头子知道这个猴急的公公上钩了,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进入正题。 “体型健美,脸蛋俊俏,长发如丝。”监工头子趴在地上,“本来想着打点一番再送给公公的。” “本来?”廖公公眯起眼,“那现在就不送了?” “公公明鉴。”监工头子抬起头,故意停住了话题。 廖公公也不废话,直接捞起茶盅砸过去,砰的一下,茶盅砸到监工头子背上,茶水淋了他一身,杯子弹开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监工头子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只恨这个公公手不准没砸到自己额头上,要是出点血效果更好。 “可惜这个美人犯了错。”监工头子继续撒网,“刚刚闹事的就有他,奴才已经把他带来,就在帐外,不知……” “带来。”廖公公打断他的话。 监工头子行礼,退出大帐。 夏杰在外面,浑身是血,身上绑着绳子,手上多了道枷锁,脚上是铁链。整一个待审犯人模样。 “你可知罪?”监工头子轻声问。 “……”夏杰垂着头不答。 “本来是死罪哦。”监工头子凑到夏杰耳边轻声道,“你死了,你弟弟怎么办?” 夏杰浑身一震,抬起头。 “不过嘛,有个机会。”监工头子拍拍夏杰的脸蛋,“就看你怎么表现了。” 夏杰垂下眼,任由监工头子牵着链子,乖乖地跟着他进了大帐。 廖公公远远的就见到夏杰修长的身影,立刻起身迎过去。 “抬起头。”廖公公尖声尖气。 夏杰抬起头。 廖公公眼前一亮,伸手摸摸夏杰的脸。 哇!睫毛长长的,鼻子高高的,双唇又薄又嫩,唔,肌肉很结实,腰的曲线不错,大腿也……这人真是漂亮……真让人想好好疼爱一番啊…… “公公。”监工头子在一边提醒。 廖公公回过神,摸上夏杰脸上的一道伤口:“这伤怎么来的?” “被工地的几个汉子打的。”监工头子抢先回答,视线瞄向夏杰。 夏杰点点头。 脸上的确实是他们打的,不过是小伤,身上的伤却是监工头子打的。 夏杰知道规矩,见廖公公没问,也就没主动挑破这层纸。 监工头子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其实廖公公没有问,是因为他自作聪明地把他身上的伤全都归纳到脸上。 那么身上的伤也是那些人打的罗? 身上怎么伤无所谓,但这漂亮的脸破相就不好了……唔,还好是小伤…… 廖公公发挥自己英明神武的气概,急着要在美人面前塑造高大的形象,于是下令:“把人都锁了,处死,看谁还敢闹事。” 死几个奴隶无所谓,反正人大把,再从外面调来补上就成了。 “是。”监工头子又瞄了夏杰一眼,故意不走。 廖公公发话了:“还赖这干啥?” 言下之意是夏杰留下,其他闹事的处理掉。 “是。”监工头子安心地退下了。 夏杰垂着眼,任由廖公公牵着手。他知道,自己不用死了,替罪的羔羊变成了工棚里的人,似乎一切都互换了角色。 夏杰心里明白,廖公公是故意在他面前显示自己扭转乾坤的能力,让他死心塌地跟着。同时也是在示意,要是忤逆了主子的意思,那么他们的下场就是自己的下场。 夏杰再次面临一个选择。 “来,坐。”廖公公自己坐下,却没有给他添凳子。 夏杰被他牵着手,很聪明地坐在了廖公公大腿上。他贴心地腿上用力,不让自己的体重压疼这弱不禁风的公公。 廖公公心急火燎地亲上夏杰脖子的时候,夏杰轻轻阻止了他。 “奴才还没洗身子。”夏杰轻声道,“会弄脏公公的。” “你叫什么名?”廖公公抱着他,觉得这个美人素质不错。 “小夏。”夏杰铁了心不会告诉他自己的名字,这已经是夏杰最后的尊严底线。 “哎?什么?晓霞?”廖公公一下没听明白。 夏杰拉起廖公公的手,在他掌心里写,“小。夏。” “哦。”廖公公恍然大悟,温和地笑起来,“这名挺好记的。”顺手捏上夏杰的屁股。 “公公。”夏杰又制止他。 廖公公也不生气,宽宏大量地喊来士兵。 “带他去洗澡。”廖公公吩咐,“换身衣服。” “是。”士兵们正要带着夏杰离去。 “对了,洗热水澡。”廖公公补充。 “是。”士兵们应得响亮。 夏杰出帐篷的时候,看到外面站着一些少年。 少年们看着他,眼里有愤怒,有妒忌,有不甘,也有同情和一些庆幸的笑意。 廖公公独自坐在帐篷里,也不唤人进来服侍,失了魂一般支着头傻笑。 夏杰被带到一处围满幕布的地方,进去后发现里面有个大浴缸,缸里满满的都是热水,似乎还飘有淡淡的花香。好奇地走进一看,真有花瓣飘在水里。 几个童子解下夏杰的围布,示意:“大人,这边请。” 哈,连称呼都变了?大人?哈。 夏杰心里冷笑一声,抬腿跨进了浴缸。 热水很舒服,几个童子帮夏杰梳理头发,擦洗身子,夏杰从来没有那么享受过。当童子拿着布探进夏杰胯下的时候,夏杰及时阻止了他。 “大人?”童子不解。 “我……我自己来……”夏杰拿过布,岔开腿给自己清理。 “大人……”童子有点话想说,却不好意思表达。 “我懂。”夏杰垂下眼,一丝不苟地清洗阴茎,手撸着,褪去包皮后仔细地搓洗,连龟头上的伞盖边也仔仔细细地揉捏了一番。 童子也不说话了,掂起热水往夏杰肩膀上浇。 另几个童子端来一种香喷喷的液体,抹到夏杰的长发上,冲洗后,夏杰一头乌发更加漆黑光亮。 “可以了。”夏杰镇定的声音。阴茎在手的动作下开始有了反应,他觉得不能再待下去了。 童子们又散开,拿来浴巾和袍子。夏杰出了浴缸,正想快点躲进袍子里的时候,却有个童子拿着一瓶东西过来。 “大人请稍等。”童子蹲下,把膏油抹到夏杰胯间。童子对于夏杰抬头肉棒视而不见,似乎习惯了这种场面。 夏杰红着脸,任由他动作。 童子把膏油薄薄抹了一层,又抹去夏杰的腋下和下巴上。等了一会,拿着一块浴巾,把膏油揩去。 夏杰惊奇地发现,膏油带走了那些阴毛,等揩干净后,胯间已是干干净净没有一根多余的颜色。偷偷瞄了眼腋下,也是干干净净的,摸摸下巴,胡渣也没了。 哼,看来是那个太监的爱好? 童子完成任务退下,又来了几个童子,往夏杰身上抹香料。折腾完,夏杰才终于穿上了袍子。 出去后士兵领着他,拐去另一个大帐。 这个帐篷太大,看起来就像是独立的小宫殿。 而这豪华的小宫殿中,廖公公独自一人侧卧在大床上,薄薄的丝绸单衣如蝉翼般盖在廖公公身上,可再昂贵的布料也掩饰不住衣服下的骨瘦如柴。 “过来。”廖公公柔声道。 夏杰听话地过去,强忍着恶心,爬上大床。 大床实在太大,他爬了好几步,才挨到廖公公身边。 “躺。”廖公公懒洋洋地指示。 夏杰仰躺在床上。 “脱。”又指示。 夏杰颤抖着手,把身上的袍子解开。 沐浴后的夏杰浑身冒着热气,热气里夹着着花香,整个人就是一道香喷喷的菜肴。廖公公贪婪地看着夏杰的红唇,一路往下,看到胸前两粒棕红的乳头上,再往下…… 廖公公伸过手,一把捏上夏杰的肉棒。 “怎么翘起来了?”廖公公手指狠狠地用力,娇嫩的肉棒开始充血地发红。 “呜呜……”夏杰疼得话都说不出。 廖公公似乎很欣赏他痛苦的表情,大发慈悲地松了手,凑过去含着那红肿的男根大力吸舔。 夏杰觉得实在太恶心了,可他努力装出享受的表情,一心想讨好这个公公。 他知道今晚是关键的一晚,服侍好了,那也许未来就好过了。 不过,这个公公没有那根东西,他会怎么对待自己? 廖公公很快就回答了他。 廖公公支起身子,解开蝉翼单衣,露出胯间的东西。夏杰见了,心里猛地一惊。 那是一根漆黑的假阳具,尺寸和长度都比正常人的大上一圈,连着像内裤一样的结构固定在廖公公胯下。 “大不大?”廖公公挺着腰,用假阳具磨蹭夏杰的肉棒。 “好大……”夏杰冷汗直冒。 “嘻。”廖公公温和地笑,故意把夏杰的肉棒和假阳具握在一起比较,“谁的大?” “公公的……” “哎哟,叫公公太见外了。”廖公公轻声呢喃。 “那……”夏杰拿不准该怎么称呼他。 廖公公不提示,眼睛紧紧地盯着夏杰。 刹那间,一个名词蹦进脑中,夏杰醒悟过来。 “干爹。”夏杰轻声喊,止不住的耻辱感让他差点崩溃。 廖公公眉头舒展开,却没回话。 夏杰觉得似乎摸索到这个公公的脾气了。 “求干爹收了儿子吧。”夏杰媚笑着,心里却被这些词句堵得慌。 他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这些话是小夏说的,不是夏杰说的。 服侍公公的的是小夏。 对,我现在是骚货小夏。 “再大声点?”廖公公一脸享受。 “求干爹收了儿子吧!” “哎哟,那,干爹该如何是好?”廖公公故意用假阳具顶顶夏杰的后穴。 很清晰的提示。 夏杰暗暗咬牙,努力使声音舒缓:“求干爹操我!” “怎么操?” “……大力……大力操!”夏杰闭上眼,麻木地把一些淫荡的词抛出去。 “哦。”廖公公故意用假阳具摩擦夏杰后穴入口,挤进去一些,又退出去,很明显传达一种不满意的信息。 夏杰几乎把句子从牙缝里挤出来:“求干爹操我!狠狠操!操翻我!” “嘻嘻。”廖公公总算满意了。 他把夏杰的腿扛到肩上,没有任何爱抚,也没有任何润滑。 反正是假东西,再怎么挤压也根本感觉不到。 廖公公要的只是视觉和听觉的享受。 所以当他把那根坚硬又冰冷的东西推进夏杰后穴的时候,夏杰忍不住哀嚎出来。 “别急,还有一节呢。”廖公公继续用力,夏杰疼得浑身抽搐。 假阳具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在紧实的后穴中也不见弯曲起皱,坚硬得毫无障碍。很快,在廖公公的努力下,整根粗长的巨物被捅进了夏杰体内。 夏杰感觉那玩意几乎将自己捅穿了,廖公公毫无怜惜地挺腰,把漆黑的东西拉出来又大力顶进去,廖公公没有任何的快感,他的快感来自对方的表情和声音。所以当他听见夏杰虚弱的呜咽时,觉得有点不满意。 “哎哟,人家那么努力,你倒是喊几下嘛。” “呜呜……”夏杰虚弱得声音都发不出。 “听不见!”廖公公抓着夏杰的腰,拼命顶撞。 啪啪啪激烈的音效回荡在小宫殿里。 夏杰觉得内脏都快被搅烂了,他积累力气,放声嚎叫:“呜呜啊啊啊!” “嘻嘻嘻。”廖公公很满意,一满意激情就来了,晃着屁股更卖力地冲刺。 两人结合处,假物抽出来会带出媚肉,顶进去又把媚肉塞回去,来来回回不知疲倦,漆黑的假物把鲜红的媚肉衬托得越加凄美刺眼。夏杰分泌的肠液把假物濡湿得晶莹透亮。 小口紧紧地包裹,那些肉褶被假物撑开到了极限,终于承受不住冲击,开始迸裂出血。 “舒服不?”廖公公没有任何性快感,所以不会射精,像上了油的机械开足马力持续撞击。 “舒服……舒服……呜呜啊啊啊!!”夏杰已经满脸是泪。 “嘻嘻嘻。” 夏杰哭喊着,意识渐渐涣散,后穴的剧痛让他脑中一片空白。 廖公公依旧继续抽插,不改体位,也没有放慢速度,反而越撞越快。 夏杰修长的腿勾在廖公公肩上一翘一翘,廖公公一脸享受地舔着他的小腿。 “咦,没声音了?”廖公公好心提醒。 “呜呜啊啊啊!”夏杰卖力地叫喊,嗓子嘶哑地如着了火般。 “嘻嘻嘻。”廖公公又满意了。 这种机械运动不知持续了多久,随着撞击,夏杰胯间的阴茎一甩一甩地冒出一点汁水,接着像拧开了一道闸,哗啦哗啦地喷出了尿。 “哦!射尿了。”廖公公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 “……”夏杰瘫软着,发不出声音。 龟头成了小喷泉,尿液哗啦哗啦地淋在夏杰身上,汇成一道道小溪往床上淌。还有不少残留的溅在廖公公身上和胯下的漆黑假物上。 廖公公对于污染的床单一点都不恼火。他继续摆动臀部,等夏杰尿完,才握上那甩动的阴茎揉捏起来。 “不错,湿湿的,热热的。”廖公公手里用力,对男根的怨恨全发泄在手里。 夏杰柔嫩的器官再次充血红肿。 “舒服不?” “舒服……” “嘻嘻嘻。” “干爹……”夏杰虚弱着,趁自己还有点意识,急着把一个想法说出去。 “哦?”廖公公来了兴致。 “儿子有个请求。”夏杰努力组织词句,现在廖公公的心情很好,看来应该不会拒绝。 “说。” “儿子有个弟弟。”夏杰声音大了些,“亲弟弟。” “哦。” “他的腿断了。”夏杰意识又开始涣散,可强烈的牵挂让他坚持了下去,“可不可以……” “行。”廖公公打断他的话,“一会就吩咐把他带过来治疗。” 若那弟弟也是个美人,治好,还能用呢。 廖公公温和地笑。 “嗯……谢谢干爹……”夏杰松了口气,眼前一阵阵发黑。 “呼……”廖公公觉得腰酸了,终于停止动作,抽出假物。 夏杰双腿打开,后穴被撑成了一指多粗的黑洞,蠕动吐着肠液和血液,胯下的床单也是狼藉一片。 廖公公拍拍手,几名士兵进来,识趣地把昏迷的夏杰架起拖出去清洗。 “哎呀,忘记问他弟弟叫什么了呢。”廖公公皱着眉,忽然一拍大腿,对哦,还有个人可以问的嘛! “来人。”廖公公尖声喊。 又几个士兵进来。 “床单换了,还有,把监工头子叫来。” “是。”几个士兵匆匆退下。 廖公公坐在床上,遐想他弟弟的浪叫模样,又开始失了魂般地傻笑。 4. 夏杰开始发烧了。 廖公公分了个大帐给他,有软软的床,暖暖的被子,每天还有侍从送食物。廖公公来探望过几次,可当时夏杰昏迷不醒,廖公公又黯然神伤地出了去。 “好好伺候,多给点肉和鸡汤。”廖公公吩咐。 赶快好起来,让我操。 廖公公回想起夏杰岔开腿的模样,真想直接进去再操一次,不过嘛,玩坏了就不好了。 美人,是用来疼爱的。 温柔的廖公公很耐心地等候他醒来。 至于弟弟嘛…… 廖公公回想起满是腐肉的腿就觉得恶心。 看来那弟弟的腿是保不住的罗……还是完整的美人好啊……小夏,你要赶紧好起来啊…… 夏杰感到有人在摸自己的额头,手心暖暖的很舒服。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想看看是谁。 子浩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 “你……你还好吗……”子浩心慌意乱地找话题。 “这是哪?”夏杰有点半梦半醒的感觉,环视着周围。 好像是个帐篷?水果?烤肉?唔……还有一碗热腾腾的鸡汤? 夏杰嗅嗅空气。 确实是鸡汤……而且还是很浓很香的鸡汤…… “那太监分给你的帐篷。”子浩轻声说,摸上夏杰满是冷汗的脸,“很疼吗?” 夏杰虚弱地摇摇头,心里牵挂着一个人:“夏霖呢?” “他在另一个帐篷。”子浩望进夏杰的眼里,“他正在治疗。” “嗯……”夏杰明显松了口气。 “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子浩的声音发颤。 夏杰闭眼不答。 “夏杰,别继续了。” 夏杰微微摇头。 他感觉到子浩收回了手,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进来的?” “大人,你醒了?”一个童子听到声音,撩开门帘进来。 夏杰睁开眼。 帐篷里只有他和那童子。 子浩呢? 夏杰环顾四周。 “大人?”童子不解。 “还有个人呢?”夏杰问。 “啊?”童子迷惑的眼神,“谁?没有人呀?” “呃……”夏杰支起身子,自嘲地笑笑,“可能我做梦了吧。”手碰到枕头上的一盒新的创伤药。 “大人,吃点东西吧。”童子示意鸡汤和烤肉。 夏杰拿着创伤药,有点失神。 夏杰吃完食物,童子清理干净又出了去。 帐篷里剩下夏杰一人,旁边燃烧的火灯把帐篷里照得忽明忽暗。 夏杰的袍子里什么都没穿,他摸摸袍子,轻轻的,滑滑的,是上等的蚕丝。看来廖公公待他不薄,可这所谓的不薄,也反映在身体上。后穴的剧痛一次一次地刺激神经,小腹里胀胀地疼。夏杰捂着肚子,浑身冷汗。他疼得睡不着,摸到那盒创伤药,犹豫了一下,打开,手指揩了点,就这样在被子里岔开腿,摸上后穴开始上药。 后穴的在发热,手指碰到外翻的嫩肉时,夏杰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实在太疼了,下体像洒了把盐在火上烤。不仅是后面,连前面也是。他摸上阴茎,明显感觉到有点肿。夏杰又揩了点药,忍着剧痛扶着阴茎仔细地涂抹,清凉的膏药似乎缓和了火一般的痛楚,夏杰感到舒服多了。 似乎山间有风吹过,清清凉凉,夏杰睁开眼,一个小土豆在眼前晃动。 “哥,你醒了?”弟弟把小土豆塞给他,“刚烤好的,尝尝。” “哦?” “哥,晚上还有腌白菜呢。”弟弟拉着他,“回去吧,娘在等着咱呢。” 夏杰迷迷糊糊地跟着弟弟。 奇怪,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爹几年前就病故,剩下娘独自撑着这个家。不过,娘也快不行了,常年的劳作压跨了她的身子。一个女人又怎么可能耕作得了那么多的田地呢?兄弟还小,分担的劳作也有限,贫困成了摆脱不了的阴影。 每天夜里,这个坚强的女人总是跪倒在佛龛前,祈祷有一天能让儿子们过上好日子。 仿佛苍天感受到她的诚意,某天,一个财主路过,看上了她。那天起,兄弟俩终于体验到正常的生活,有肉吃,冬天有衣服穿,草鞋换成了靴子,虽然两人还是住在土房子里…… 夏杰当时并不懂娘是怎么获得那么多的钱和食物,可他现在明白了。 娘…… 夏杰一路走神,跟着弟弟走出好长的路。 哦,前面那简陋的土房子,我们到家了。 娘站在门边,笑盈盈。 她脸色红润,身材丰满,一点都看不出贫困和疾病。 “哎哟,玩得不舍得回家了?”娘伸出手,摸摸夏杰的脸,温柔的声音,“饭菜要凉了哦。” 突如其来的幸福令夏杰措手不及。 夏杰回握上娘的手,手里一片温热的触感。 不过,娘不是早就死了吗? 我们的家不是早已经没了吗? 夏杰睁开眼的时候,确实握着一个人的手。 子浩的手。 温热,又宽厚,还能感觉到一些粗糙的茧。 “我带你走吧。”子浩轻轻的声音,“离开这,还有你弟弟。” “跟你一起?”夏杰抬眼打量他,子浩还是奴隶的打扮,灰头土脸,一点都不干净。 “嗯。”子浩点点头。 夏杰摇摇头,扯开他的手。 那些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伸手可得的距离。既然娘能做到,那自己为什么就不行呢? 夏杰觉得自己还年轻,身子还硬朗。有一个富丽堂皇的未来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他已经踏出了第一步。 你看,有烤肉,有鸡汤,大床,大被子,廖公公一声令下,那些讨厌的家伙全都人头落地…… 还有,重伤的弟弟能得到治疗。 跟你?你行吗? 子浩幽幽叹了口气。 “你是怎么进来的?”夏杰轻声问。 “我……我偷偷进来的。”子浩尴尬地笑笑,心里飞快地组织谎言应付夏杰的追问。例如怎么躲开士兵,怎么离开监工视线,怎么找到这个帐篷…… 夏杰扭过头,没说话,似乎极力避免与子浩交谈。 身穿丝绸的人与围着粗布的人静默在帐篷里。 子浩伸手轻轻揩去夏杰眼角的泪。 “你走吧。”夏杰冷冷道,“免得搭上你的命。” “嗯,我一会就走。”再陪陪你。 “你现在就走!以后别来了!”夏杰捞起被子挡住头,根本不想多看他一眼。 厚重的被子带来温暖的同时也隔绝出一个空间,黑暗又闷热,还有一些膏药的清香,夏杰的泪水湿透了脸。 子浩给他掖掖被子,轻轻的声音:“无论你选了哪条路,我都会陪你一起走下去的……” 可惜,被子太厚,躲在里面的夏杰一个字都听不到。 5. 虞将军放下手里的竹简,支着额不吭声。 传令的士兵眼巴巴地看着他。 空间静止下来,虞将军一动不动地凝固成塑像。 守在一边的梁师爷忍不住了,凑过去轻唤一声:“将军。” “唔……”虞将军终于回过神,把竹简放下,盯着传令士兵,“具体是什么时候?” “一个月后。”传令士兵朗声回答。 “一个月后。”虞将军冷笑一声,“正是准备秋收时候,你家公公是故意的吗?” “将军!”梁师爷再次轻声提醒。 虞将军假装没听到,手指一下一下敲着竹简:“我问你,我们吃的是什么粮?” “皇粮。”士兵答。 “皇粮哪里来?” “来自人民耕地。”梁师爷搭话,顺便给将军抛眼色,提醒他注意言辞。 “铲地建宫殿,那儿正好有个村庄,铲了他们的地,你让他们吃什么?拿什么交税?”虞将军把竹简甩到传令士兵跟前,“正好是秋收,他这不就是诚心让他们断粮吗?” 传令士兵不慌不忙,背诵廖公公教的句子:“敢问将军是为谁办事?” “皇上。” “廖公公也是。”士兵朗声答。 虞将军的身子微颤。 传令士兵继续说:“他们会得到补偿。” “补偿他们什么?银子吗?还是耕地?” “这就不是将军该管的事情了。”士兵抬起眼,毫不客气地迎向将军的视线。 梁师爷知道这个士兵背后有廖公公撑腰,这脾气火爆的虞将军恐怕自己给自己丢了不少印象分,连忙点头哈腰:“说得是,说得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后面的话明显是暗示将军不要多管闲事。 传令士兵颔首,视线往下瞄去地上的竹简。 梁师爷识趣地下去拾起竹简,恭恭敬敬地放回虞将军桌案上。 虞将军瞄了梁师爷一眼,梁师爷垂着眼看着地面。 传令士兵不出声了,等着虞将军的答复。 “这是要糟天谴的啊。”虞将军长叹一声,对梁师爷说,“打点一下,明个儿一早就出发吧。” “是。”梁师爷松了口气,安心退下。 “你回去给你家公公复命吧。”虞将军支着额。 “将军。”士兵朗声顶了一句,“公公不是我家的,是皇家的。” 虞将军抬起头,只看到士兵跨出门的背影。 夏杰修养了几天终于恢复过来。 这几天里他去了弟弟那儿,弟弟住在干净的豪华帐篷里,一个侍从正在给他喂鸡汤。桌面上是米饭和烤肉,还有许多水果。 “哥!”弟弟神采奕奕,一改工地棚子里的虚弱。 夏杰摸摸弟弟的脸,由衷地笑了。 “哥,这是在哪借的?”弟弟扯扯自己身上的蚕丝袍子。 “你的。”夏杰拉着弟弟的手,“都是你的,放心吧。” “还有鸡汤,烤肉,对了,哥你吃了吗?好香哦……” 夏杰点点头:“吃过了。” 弟弟沉默了,看着哥哥。夏杰虽然有点心虚,却还是勇敢地接过弟弟的视线。 “哥,你哪来的银子?” “这些是奖励的。”夏杰觉得自己应该理直气壮,“工作的奖励。” “凿山奖励?”弟弟眨眨眼。 “不,建宫殿。”夏杰笑了。 “哇!”弟弟感叹,却没有过多的深思,他对哥哥的话总是深信不疑。 门外进来个士兵:“夏大人,廖公公请你过去。” 夏杰暗暗庆幸这个士兵没把自己叫成小夏大人,要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弟弟解释了。 “我要去工作了。” “建宫殿了?”弟弟笑。 “是啊,现在要去添砖加瓦了。”夏杰摸摸弟弟的额头,“好好休息,很快好的。” 之前老大夫跟他解释说大腿腐坏的部分已经清理干净了。 那么好好休息就能恢复了吧?夏杰天真地想。 老大夫在外面,目送夏杰远去,摇摇头,撩开帘子进了去。 “汤喝完了吗?”老大夫摸摸胡子。 “嗯。”弟弟舔舔嘴,虽然腿还在痛,却顽强地装得若无其事。 “好喝吗?我在里面加了点老山参呢。”老大夫眨眨眼,“不要说出去哦。” “嗯。”弟弟朗声答应。 “哈。”老大夫摸上弟弟的手,偷偷为他把脉。 脉搏细数无力,有越来越弱的趋势。老大夫垂下眼,手里紧了紧。 这儿没有治疗的草药,得派人翻山去镇子上买。 可廖公公至今还没派人出发。 大帐内。 廖公公披着袍子,正一脸温柔地看着夏杰走来。 夏杰努力调整自己的表情和动作,娇滴滴的喊道:“干爹。” 很难想象这些出现在女人唇边的语气会由自己喊出,夏杰脸上笑着,心里却恶心得要命。 廖公公点点头,笑着,却不说话。 夏杰又读懂了这个太监的暗示。眼见还有几步就到床沿了,他伸手缓缓地解开腰带,揭开袍子,身子下什么都没穿,洁白的丝绸还挂在身上,颜色强烈的对比下麦色的肌肤更加显眼。廖公公色迷迷的视线扫来扫去,最后落到夏杰胯间挂着的器官上。 那个他曾经拥有却最后断去的器官。 丝绸落地,夏杰全裸着爬上大床。 廖公公搂上他,夏杰以为他要亲自己,主动闭上眼等待,然而等来的却是干瘦的手在身体上游走,接着停留在胯间,狠狠地一握。 夏杰舒展眉头,假装一脸享受。 “小夏,你真美。”廖公公手里用力揉捏那根脆弱的器官。 “唔,干爹。”夏杰凑过去,想用吻来分散这个太监的注意,好放过自己的分身。 廖公公一偏头避开他的吻,手里继续揉弄。 “舒服不?”廖公公从来不会轻易地施舍自己的吻,第一次见面吻上他的脖子就已经是破例了。一直以来,有资格得到自己的吻的东西,只有赵公公的鞋子。 “舒服。”夏杰媚笑着,其实快要疼死了。视线瞄到旁边的一件奇怪东西上,有一串东西是长长的精致链条,两端是个祥云的小饰物。 “送你的。”廖公公顺着他的视线,终于松开他的分身,捞过那串东西,“乳环。” 夏杰暗暗惊讶。 廖公公玩弄乳环,温柔地笑着:“跪着,自己扯。”抬抬下巴示意。 夏杰支起身子跪在床上,颤抖着手放到胸前,各捏住一边乳头,轻轻往前拉。 “大力点。”廖公公好心提醒。 夏杰咬着牙,随着力道加大,胸前的柔嫩部位被扯成出了个锥子形。 前所未有的耻辱感冲击着夏杰,他心里直想把这个太监踹到床底狠狠暴打一顿。可弟弟的笑脸却时不时地浮上来,还有鸡汤,烤肉,米饭…… 廖公公直勾勾地看着俩锥子,夏杰感到乳头太疼了,胀胀的开始红肿。 “松手。”廖公公命令。 夏杰松手的同时暗暗松了口气,以为这个公公玩够了。 “揉。” “干爹……” “没事,当揉女人那样。”廖公公好心提醒。 从来没有摸过女人的夏杰满脸通红,只好把手捂在胸前,用力按着揉。随着手的移动,结实的胸肌满满地撑着手心,当两手互相合并运动的时候还会挤出乳沟,殷红的乳头硬硬地在指缝间探出个脑袋。夏杰的身材健美又结实,没有一点赘肉,他就像个羞涩的姑娘,眼里春波荡漾,手里柔情似水。 廖公公看得魂都快丢了。 夏杰眼里的不是叫春波,应该是叫羞耻的泪水。很幸运的,廖公公自以为是地认为他很享受。 真美……这男人真美…… 要是带上这银白的乳环,就更美了。 “好,停。”廖公公命令。 夏杰放下了手,胸部被揉得火辣辣地通红一片。 廖公公捏上夏杰的乳头细细欣赏:“不错,又烫又红,真漂亮。” 夏杰咬咬牙,扯出个笑容:“谢干爹称赞。” “唔!”廖公公很满意他的表现,“干爹要奖励你。” “嗯。” “别动。”廖公公用力扯着夏杰一边的乳头,一手捞过乳环。 一阵剧痛从乳尖传来,夏杰失声啊了一声就要把身子往后移。 “还没穿呢。”廖公公拉下脸,“过来。” “干爹……好疼……” “过来。”廖公公黑着脸,眨眼又换成温柔的笑,“就疼那么几天,有药,你怕什么。” 夏杰明显解读出他笑意中的恼怒,只能往前挪,努力固定好身子。 廖公公拉扯着红肿的乳头,娴熟地将一左一右两只乳环扣上。夏杰乳头上没有打洞,被硬生生地刺穿,霎时鲜血直冒,淌了廖公公一手。 廖公公也不在乎,确认环穿稳了,轻轻理顺了连接的细细链条。链条受力拉扯,夏杰疼得冷汗直冒,咬着牙就是不哼一声。 “真漂亮。”廖公公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喜欢吗?” 夏杰结实的胸前,乳头被祥云的装饰遮挡,精致的花纹在火光下闪烁着辉光。 “谢……谢干爹……”胸前异常沉重,锁扣处有冰冷的刺痛一阵阵传出。 “嘻嘻嘻。”廖公公很满意,也不帮夏杰清理血迹,直接把他放躺,解开自己的袍子。夏杰模糊的视线中见到他胯间的假物,这次是紫色的,看起来似乎比那黑色的要小一点。 “干爹还是很心疼你的哟。”廖公公拽着夏杰的手摸上紫色的假物。 夏杰心里一惊。 这根紫色假物确实比黑色的短了一截,也细了一圈,却狰狞地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疙瘩。 这是廖公公精挑细选的,每次都用同一个实在太没意思了。 而且,这根小一点,小夏也不必休养那么多天。 那么下次……嘻嘻嘻…… 廖公公迫不及待地策划下次激情的内容了。 “该怎么说?”廖公公提示。 “呃……求……求干爹操我。” “……”廖公公笑而不语。 “求干爹操我!狠狠操我!” “你就这几个词吗?”廖公公不满。 夏杰咬咬牙,大声道:“求干爹狠狠操我的小骚穴!” “小夏那么美,有没找过别人呢?”廖公公轻声问。 瞬间监工头子和陈子猥琐的笑脸出现在眼前,可理智告诉他,要是如实说了,三个人统统都得没命,搞不好还得搭上弟弟。 “没有!儿子的骚穴只能是干爹操!”夏杰紧紧闭着眼,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这些话是从一个叫小夏的贱人嘴里说的。 是的,是贱人小夏,不是那个坚强的夏杰。 “我是第一个开苞的吗?”廖公公很满意,语调轻快。 “是的,儿子的第一次给了干爹。” “落红了吗?”明知故问。 “落了。”夏杰恨不得把舌头给咬下来。 “嘻嘻嘻!”廖公公心情大好,“等干爹给你点奖励!”大力折起夏杰的腿时候,忽然又改变了主意,命令道:“你翻过去。” 夏杰听话地翻了个身,狗爬式地支在床上,这个姿势让乳环堕了下去垂挂在胸前,血迹一滴一滴污染了床单,夏杰疼得几乎要晕了过去。 廖公公看着床单上的血,很满意,掰开夏杰的屁股,一挺腰把假物捅了进去。 “啊!”夏杰吃痛哀嚎。 廖公公最喜欢听他的嚎叫,身子摆动得更快。假阳具没有任何润滑的东西,只能靠夏杰自身分泌的肠液润滑,大大小小的疙瘩剧烈刺激肠壁,夏杰感觉下体摩擦得快着火了。 廖公公还是那一套方法,连根没入后又退出至龟头,没有停顿地又再次连根没入。夏杰大声哀嚎着,泪水又开始滚落到床单上,他开始庆幸自己的体格强壮,这种酷刑下还能清醒地坚持下去。只是浑身的力气随着抽插被带出体内,夏杰手一软,虚弱地埋进枕头里,任由廖公公勾着自己的腰发泄。 廖公公不能射精,只能等腰疲惫了才会停下,夏杰言不由衷地哭喊:“快点,干爹再快点!”长痛不如短痛,夏杰一心祈祷这个太监加快速度尽快疲劳。 “小夏喜欢干爹的大棒子吗?”廖公公欢乐地加快速度,开始冒汗喘气。 “干爹……好厉害!大肉棒又粗又硬……呃哈……” “够不够?”廖公公加快速度。 后穴的媚肉飞快地勾出来又塞回去,拉锯出粘液和血丝。 夏杰痛得几乎要晕了。 “不够!不够!呃哈……再快点!再快点!”夏杰用力大喊。 “好!就等干爹满足你!”廖公公再次提速,在肉与肉激烈碰撞下,夏杰胯间垂着的阴茎随着剧烈顶撞乱甩。 夏杰这次再也说不出话了。 很快,廖公公也说不出话了。 因为廖公公把腰给闪了。 “呃呃……”廖公公苦着脸,扶着腰不甘心地退出夏杰的身体。 夏杰松了口气,后穴的剧痛下他晕不过去。 “呜呜……”廖公公痛苦的呜咽。 夏杰本来不想理他,可理智告诉自己,必须要趁机表现一下。 “干爹!干爹你怎么了?”夏杰卯足力气爬过去,装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在满脸泪水的装点下,夏杰红着眼的表情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廖公公很满意他的表现,可再满意,也得先把自己治好再说。 廖公公正想呼喊侍从,夏杰很聪明地替他喊了出去:“来人啊!来人啊!” 咚咚咚,几个侍从进来。 “快,把大夫喊来。”夏杰朗声道,“马上去!快点!” 廖公公看着夏杰,还真有点被儿子孝敬的感觉。 这小夏素质不错……挺懂事…… 廖公公拍拍夏杰。 夏杰感觉到他手里传递出的欣慰。 清洗干净后,夏杰裹着丝绸袍子回到自己的大帐篷。 侍从和童子没跟进去,放下帘子后,小宫殿里只剩下夏杰孤零零一人。 胸实在太疼了。 夏杰映着火光,扯开袍子仔细研究乳环,企图寻找解开的方法。 可找来找去,这个环扣上后变成了个整体,根本找不到什么机关可以开启。 夏杰泄了气,一头倒进柔软的大床里,仰躺着,小心翼翼地捞过被子盖上。 乳头和后穴上涂了药,这种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药物,散发一股浓浓的辣味,涂抹的地方热腾腾的像泡在了一锅热水里。夏杰浑身是汗,不敢翻身,怕扯到乳环链子。 大帐里静悄悄的,他抬手摸摸脸,就是这张漂亮的脸蛋为他换来了不少富贵的享受。他从来没想到以前梦寐以求的东西会以这种形式获得。 为什么有些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出生就享尽荣华富贵;为什么有些人拼死拼活一辈子却落得个黯淡收场,例如爹,辛苦劳作一辈子,最后采药摔下了山崖,没钱医治而撒手人寰。多么憋屈的死法,辛苦劳作那么多年,死了还没有个体面的墓。爹一辈子都没享过福,他在那个世界,是不是还是穷苦的模样? 夏杰的手摸上胸前的祥云乳环。 是的,这就是命。 有些人注定付出残酷的代价才能换来富贵。我不甘心这样贫苦的命运,既然如此,那我就主动争取吧。 娘,当时,你也这样努力过的吧。 夏杰惨淡地笑了。 这代价实在太大了。 夏杰真想痛痛快快哭一场,可泪水怎么挤也挤不出。 子浩微笑的面容又浮现出来。 这个人脸上虽然有滴泪痣,可夏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见过他落泪的样子,他的脸上没有愁苦,总是挂着微笑,似乎从来就活得很轻松。 在林子里找一天却没有挖到值钱的药材时候他是淡淡的笑,捧着清水一样的粥时也是淡淡的笑,被大雨湿了衣服站在门前递果子的时候也是淡淡的笑,即使来到这地狱般的工地也只是淡淡地一笑而过…… 夏杰想不明白,面对各种困境为什么子浩能做到云淡风轻,似乎所有烦恼到了他那边都很轻松地化为无形。 子浩看上去无欲无求。 对了,无欲无求。 子浩似乎从来没有刻意去追求什么,那些自己向往的荣华富贵在他那边统统缺了席。 夏杰捂着眼,觉得手里揩到一片泪。 老天也下雨了。 劈里啪啦打在大帐上。 夏杰躲在里面,很暖,很干燥。 子浩站在帐篷外的一处阴影里,抬起头,任凭雨水打落,那些淌落下巴的分不清到底是雨还是泪。 6. 虞将军带着军队过来报道的时候,见到的是廖公公一张黑得不能再黑的脸。 廖公公卧在软榻上,老大夫很明确地告诉他,必须要安静修养一个月。 也就是说,一个月,没法再操小夏。 廖公公回想自己策划的精彩内容,只感到黯然神伤。 虞将军半跪在地上,见廖公公许久没动静,抬起头,廖公公果然在走神。 呔……这王八蛋…… 虞将军故意大声咳了一下。 “哦……”廖公公终于回过神,“刚才说到哪了?” 他妈的,你还一个字没说呢…… “卑职已带部下前来,听公公吩咐。”虞将军又重复了一遍开场白。 “一会有地图给你。”廖公公正经道,“我已经派人过去跟村民打招呼了,你分一支队伍过去驻扎。” “是。”虞将军垂下眼。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做不妥?” “没有。”虞将军淡淡道,“公公安排得妥当。” “不是什么安排不安排的哟。”廖公公同样平淡的声音,“将军,你要知道,我们都在为皇上办事。” “……”虞将军沉默。 廖公公站起来,想帅气地踱几步,还没迈开步子,腰上又一阵锥心地痛。 虞将军眼睁睁地看着廖公公一脸镇定地慢慢躺回软榻中。 “宫殿是要建。”廖公公缓缓的语气,“今年不建,明年也得建。” “是。”虞将军看着地面。 “这工程都折腾好几年了。”廖公公语重心长,“那村子早晚也得铲。” “……是。” “有什么事,还不是得靠咱们顶着嘛。”廖公公盯着将军,“有我们在,你怕什么?” “……” “你想想啊,区区十几个村民,能上缴多少粮食呀?反正少一个村子,也不影响皇粮的嘛。” 廖公公语调轻松地暗示士兵带回来的话,跟讨论天气一样自然。 虞将军听得遍体生寒。 “你说是不?” “是……”这一声小得连虞将军自己也听不清。 “哦,对了。”廖公公补充,“你留下来,做小夏的近身护卫。” 虞将军一愣。 小夏是谁?是谁不重要……他妈的这太监是明显在支开自己啊。 虞将军的视线对上廖公公。 廖公公摸出腰间的调军令牌朝他晃晃。 虞将军低下头:“是。” 夏杰休养了几天,身子终于又恢复过来。 期间,廖公公腰疼的缘故没有来探望他,只是派人送了不少珠宝玉器,食物也明显丰富多了,加了许多菜肴,还有从来没吃过的鲜美海产。更重要的是,身边多了个护卫,这个护卫姓虞,高高大大,看上去虽然年轻,可眉目中却有挥之不去的沧桑,嘴角线条坚硬紧绷,整个人看起来又沉稳又冷酷。 虞护卫寡言少语,通常是守在帐篷外值班,偶尔自己外出的时候也会陪伴左右。 夏杰知道,自己已经成功打进廖公公的心里。 富丽堂皇的宫殿终于开始成形了。 夏杰摸摸乳环,还是很痛,可有些人,要好好活下去,就是注定要放弃某些东西。 夏杰在帐篷里闷得慌,想出去走走,于是把丝绸一圈圈缠在胸上,隐藏乳环的同时还可以起一个固定的作用,链条紧紧贴着皮肤,不至于下坠着疼。 “小夏大人?你去哪?”虞护卫转过头。 “去工地。”夏杰忽然想起什么,又补充,“叫我夏杰就好。” 于是世界上知道他本名的人又多了一个。 是的,名叫小夏的这个骚货只能存在在太监的帐篷里。 工地还是热热闹闹的全是奴隶,今天的太阳很烈,白花花地晃眼,这儿的树木都砍光了,根本找不着遮阳的地方。 夏杰不知道子浩具体在哪个工地,反正就不是自己凿的那片山。 虞将军看着眼前的男人。 全身上下都是名贵的丝绸,长发经过打理乌黑柔顺,手腕上还戴有玉环,腰带也缀着好些玛瑙,与周围的奴隶格格不入。 哼,好一个男宠,卖身求荣。 虞将军暗暗冷笑一声:“夏杰,太阳真猛,要张盖幔(打伞)不?” “不必。”夏杰笑笑。 虞将军有意揶揄他:“晒黑了,就不讨人喜了呢。” 言下之意很明显:晒黑了,也许那太监就不喜欢你了。 看似关心,却暗里藏针。 夏杰自嘲道:“晒多了,没法再黑了。” “你很有信心嘛。”虞将军冷笑,“看来床上功夫了得呀。” 要是梁师爷在,肯定又拼命暗示将军要注意言辞,可这个老成稳重的师爷被调去了村子那,再也没人提醒虞将军。虞将军也不在乎,他不怕受伤,也不怕死,更何况这个小小的男宠吹枕边风,他相信廖公公不敢拿他怎样。 夏杰的表情果然起了微妙的变化。 虞将军暗暗好笑,已经准备好顶撞的言辞迎接这个男宠的辱骂或者无理取闹。 夏杰紧紧抿着唇,虞将军看到他的眼圈开始泛红。 “怎么,回忆起甜蜜的时光?”虞将军继续嘲讽,“那感觉是不是很爽?” 夏杰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心中的酸楚,这一切细微的变化都被虞将军看在眼里。 虞将军收回视线,不再说话了。 夏杰觉得眼前开始模糊一片,抬手揩揩眼,却没注意脚下的石头,眼看就要绊倒的时候,被一只手拉住了胳膊。 “谢谢。”夏杰垂着眼站稳。 虞将军也垂着眼,松开手。 两人一路沉默,当夏杰再次抬起头时,眼前是一片碎石堆,奴隶们在清理石头。 当时的那座小山已经凿平了,山已坦然地舍弃了它的所有岩石。夏杰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舍去了岩石后视野是那么的开阔。这儿将会起一座宫殿,富丽堂皇的宫殿将代替贫瘠的岩山谱写剩下的辉煌未来。 是的,这才是最好的命运。 “哟,夏大人。”监工头子搓着手,一脸媚笑地靠近,“那么大热天的,夏大人怎么跑这来了?” 夏杰瞄了他一眼。 监工头子眼里翻滚的全是一些无法直说的话语:是廖公公派你来的吗?你应该没跟廖公公说起那啥事情吧,看样子应该没说吧?还好还好,感激你咧! “太阳真晒,请大人来棚子里坐……” “子浩在哪?”夏杰不跟他废话。 “谁?”监工头子一愣。 “子浩。” “唔……他姓什么?”监工头子思索。 “呃,姓子吧?”夏杰也不确定,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说自己叫子浩。 “没这个人。”监工头子摇摇头,见到夏杰疑惑的眼神,监工头子挺直摇杆拍拍胸,“我的记忆力可是很好呢,名单里确实没有这个人。” “他……脸上有滴泪痣。”夏杰描述,“挺高的,他说是在山底建台基,是哪边的台基?” 监工头子摸摸胡子:“没印象……他有没另一个名字?” “不清楚。” “台基的话,这边,那边,和那边,这片地就这三处大的,小的话就多去了。”监工头子贴心地解释,“夏大人不如过去那边的台基看看?” “哦。”夏杰黯淡着眼,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往远处的大台基工地走去。 监工头子抬脚要跟上去陪同。 “你不必跟来。”夏杰一脸厌恶。 监工头子识趣地站稳了脚。 虞将军淡淡看了监工头子一眼,快步跟上夏杰。 监工头子摸摸胡子。 唔,看来这小子很得宠嘛,这个应该是虞将军吧?啧啧,立下不少战功,结果被调来这?那太监真是神通广大啊,也好,有军人在就不怕暴乱了…… 监工头子摇摇头,甩着鞭子朝一个偷懒的奴隶走去。 廖公公得到美人,对于工程的缓慢没再多说什么,那天还砸了监工头子一脸茶水,天平的砝码更是加重了一端。廖公公最后幽幽叹了口气,提醒监工头子加快进度,好在赵公公过来的时候给个出色的成绩。 监工们更加严格地巡视,奴隶们拼死拼活地赶工程。 夏杰经过他们的时候,汉子们瞄过去的视线里满是妒忌和鄙视。 夏杰在工地里兜了一天,最后还是原封不动地带着创伤药回了帐篷。 本来想把创伤药还给他的,因为这里有大夫,有那种热辣辣的膏药。老大夫告诉他,这膏药是由几种药草碾磨的,例如红花,止血草,人参等,夏杰认得这些药,所以用得也舒坦。而子浩送的,连成分都不明的清凉创伤药完全没有立足的余地。 所以还是还给他好了。 可子浩不在工地里。 应该说,工地里似乎从来没有子浩这个人。 工地里人来人往,朴实的汉子们只在乎能活下去,苟且偷生也好,至于身边多几个少几个人,他们统统都不会在意。反正不是自己的事情,何必多管闲事? 夏杰在工地里,只有子浩这个朋友。 现在回想,似乎都是子浩主动来找上自己,送个窝窝头,送几个!粑,递来个鼓鼓的水袋,放下盒创伤药…… 侍从和童子又来送食物,这一次的汤是鱼汤,同样浓郁,而且还有点人参的味道。 夏杰在鱼汤的香气中,望着创伤药有点失神。 7. 一连好几天,夏杰都往工地上跑,可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 子浩确实不见了。 夏杰面布愁云,他想不通,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蒸发了呢? 虞将军也面布愁云,他在担心村子的情况。可廖公公天天在大帐篷里静心休养,根本连一面都见不上。 于是他找上夏杰。 “夏杰。”虞将军说,“听说,附近有个新工程。” “……”夏杰抬起眼。 “你要找的人也许在那边。” “具体在哪?” “东南方,两里路外。” “新工程吗……”夏杰喃喃道。 “嗯, 不如,我们明天过去看看吧?”虞将军努力压下心中的期盼,装作为主子着想的贴心侍卫。 “那边有你的家人吗?”夏杰盯着他。 “没有。” “工程天天都在扩展。”夏杰淡淡的声音,“南边也有,西边也有,为什么你非得要去东南方?” 虞将军说:“东南方的工程比较大,去的人也多。” “那边好像是要修建宫殿吧?” “是的。” “山水花园和宫殿比,哪个大?” “花园。” 夏杰轻轻笑了:“南边的新工程就是要建花园。” 虞将军沉默。 “之前,我也是个工程苦力,所以我比你更清楚。” 虞将军抬起眼接过夏杰的视线。 夏杰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清澈的目光,他感到自己渺小得无法直视这双眼睛。 “我……”夏杰抿抿嘴,“这太远了……” “……”虞将军心里飞快地思索借口。 夏杰下了床。 “你去哪?” “找廖公公。” “你找他干啥?” “跟他交代一声而已。” “夏杰!”虞将军一把抓着他,眉目间满是焦虑。 夏杰,你不能告诉他,他本来就不想我去,要是被他知道,那肯定…… 可这些话不能说。 虞将军只能紧紧抓着夏杰不放。 两人的身形凝固在大帐里。 夏杰甩开他的手,走出大帐。 “别!”虞将军追上去,再次拉停他。 夏杰抬起头,天上的月清澈明亮,漂浮的云怎么挡也无法遮蔽散落的辉光。 “那走吧。” “哎?” “现在就去吧。” “嗯。”虞将军松了手,“谢谢你。” 两人翻身下马,梁师爷顶着黑眼圈迎上来。 正当梁师爷刚要喊出将军的时候,虞将军偷偷朝他挤挤眼。 “大人。”梁师爷聪明地换了称呼。 “这位是夏……大人。”虞将军介绍,态度卑微恭敬,“来视察工程进度。” 梁师爷又懂了,连忙继续朝夏杰行礼打官腔,正当思索如何搪塞的时候。周围开始聚集一些人。 有男有女,老老小小,齐刷刷地朝他们跪下了。 “大人,请替俺们做主啊!”领头的老人朝虞将军和夏杰叫嚷,恭恭敬敬地匍匐在地上。 “大人,请替俺们做主!”身后的村民也匍匐在地上。 他们看到军队的梁大人也朝他们行礼,以为肯定就是能管事情的大人物,也不管两人谁的官大,一并朝他们跪下就是了。 虞将军没想到状况来得那么快,本来以为晚上来应该不会引起注意,不过,看情况,这些村民似乎彻夜守着田地。 怎么办……干脆先找个理由把村民们支开吧…… 虞将军心虚地瞄了夏杰一眼,夏杰正盯着趴在地上的村民。 梁师爷把视线递给虞将军。 虞将军赶紧朝梁师爷使眼色。 梁师爷连忙上前几步要扶起领头的老头:“乡亲们都起来吧,有什么明儿一早再……” “大人!他们要铲地!”一个汉子怒视梁师爷。 “俺们还得过冬啊!” “铲了俺们要断粮了啊!” “不能铲啊!家里还有娃儿和老母要过日子。” “大人!眼看就要秋收了,求大人再宽容宽容啊!”领头的老头挣脱梁师爷,把头一下一下磕在地上,“求大人做主啊!” “求大人做主!”村民们也齐刷刷地磕头。 梁师爷开始头疼,周边的士兵正好赶了过来。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虞将军。”那几个士兵朝虞将军抱拳行礼。 虞将军气闷地朝他们翻了个白眼。 夏杰转头盯着这个姓虞的侍卫。 又陆陆续续过来几个士兵,要扶村民们起身。 村民们挣扎着就是一个劲地磕头,改口将军大人将军大人地喊。 梁师爷求救的目光望向虞将军。 虞将军觉得不说话不行了。 “乡亲们起来吧,将军有话要说。”梁师爷贴心地打了个开场白。 村民止住身子,齐刷刷地看向虞将军,却没有一个人起身。 “乡亲们都起来吧。”虞将军哑着嗓子。 领头的老头顺着梁师爷的力道站直身子,村民们也跟着老头站直身子。士兵分散在人群四周凝神戒备。 面对村民们期盼的目光,虞将军闭上了眼…… 虞将军真希望这一切都是梦。 下马后,夏杰酸溜溜地喊了声:“虞将军外出辛苦罗。” 现在已经深夜,周围有士兵巡逻,可帐篷附近的童子和侍从已经去休息了。 虞将军撇撇嘴,回到岗位,孤零零地守着帐篷大门。 夏杰进去的时候看都不看他一眼。 村民们的目光实在太沉重了,虞将军心里乱糟糟的,终于,他掀起帘子进了大帐。 “请问虞将军有何指教?”夏杰坐在床边冷冷道。他感觉这一次自己成了个陪衬,什么都蒙在鼓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夏杰。”虞将军嗫嚅着唇努力组织词句。 “离铲地的日期近了。”夏杰早就看出这个将军的心思。 “是的……” “你直接找廖公公吧。”夏杰钻进被子里,“找我没用。” “夏杰,帮个忙吧。” “我没法阻止。”闷闷的声音。 “不是的……就多放宽两周,等他们收割完粮食就好……” “……”夏杰不说话。 “我去的话肯定会被拒绝,要是你的话……”虞将军眼巴巴地看着隆起的被子。 “……”夏杰沉默。 “夏杰,请你……帮个忙吧。”虞将军屈膝,缓缓跪了下去。 夏杰支起身子,惊讶地看着眼前下跪的男人。 这身经百战的将军跪得如此从容不迫,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眼里坚定得只剩下期盼。 这些根本就是可以不必去理会的事情,你何必要多事?村民们也许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他们关心的只是自己的田地。 你何必把自己弄得如此卑贱? “我凭什么要答应你?”夏杰冷冷看着他。 “夏杰,求你了。”虞将军把头磕在地上,恭敬得如同那些村民。 “廖公公不是那么好说话。”夏杰移开视线。 “试试吧,一点点机会也好,求你了……” “那行啊。”夏杰垂下眼。 虞将军抬起头,眼里放光:“谢谢你!” “你用什么换?”夏杰冷着眼。其实他一点都不想去廖公公那,他心里明白,去了那边,肯定又要遭受虐待。不过,既然要去的话,那就在天平上放下个砝码,平衡一下,让自己能去得心安理得吧。 “呃……”虞将军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你想要多少银子?” “你能给我多少银子?” “你要多少我都……”虞将军一咬牙,“多少我都给!”将军府应该还有点钱,应该能顶上吧……大不了就去借……虞将军心里暗暗祈祷这个男宠不要狮子开大口。 “如果我要丝绸呢?” “……给!” “真的吗?” “真的。” 夏杰抓紧了被子:“如果我要你呢?” “呃……”虞将军愣住了。 “怎么,不肯?” “我不懂你的意思。” “脱光,上床。” 虞将军沉默地一动不动。 “哈。”夏杰冷笑一声。 原来你也有放不下的尊严啊。 你看,他们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付出,你果然只是个普通人。你多什么事呢?以为跪一跪就可以换到未来?别傻了,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交易啊!再说,别人的事与你何干?你装什么圣人啊! 是的,我根本就不必去在意你的眼神!或者他们的眼神! 我是男宠,男宠又如何!我用身体换锦绣前程,你们行吗?你们这些普通人就只有话说得好听!实际上根本就没有这种勇气!我就不同,我敢于踏出去,证明我比你们强! 我活得并不卑贱! 夏杰这样想着,心里舒坦开,然而视线瞄过去时却愣住了。 虞将军在解衣服。 他的动作是那么镇定,镇定得连丝毫犹豫都没有。 夏杰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衣服一件件剥下,露出满是伤痕的躯体,衣服落地的时候他开始解裤子,动作自然连贯,轻松得就像是去洗澡。 虞将军裸着身子,轻轻爬上床。 “然后呢?” “你成家了吗?”夏杰看着他胸前的一道大伤疤。 “没有。” “你上过女人吗?” “没有。” “你知道接下来的事吗?”夏杰抬起眼。 虞将军接过他的视线,反手解开自己束着的长发,乌黑的丝绸披散开,几缕搭在肩上,给这个硬朗的男人增添了几分妩媚。 “你会帮忙的,对吧?”虞将军折起身子盯着夏杰。 “……”夏杰垂下眼。 “夏杰。”虞将军的手覆盖上夏杰的脸侧。 他的手非常粗糙,能感觉到一些拿武器磨出的老茧,夏杰的脸被捂得发烫。 “嗯。”夏杰轻轻应了一声,抬起脸。 虞将军笑了。 为什么,又是这种云淡风轻的笑? 夏杰凑过去,把他的笑容含进了唇中。 虞将军明显抗拒,可身子才避开一点,却又马上固定了姿势,笨拙地回应他。 两人都红着脸,紧贴的唇里湿热的舌互相纠缠。夏杰松了口,吻上虞将军的脖子。虞将军外出回来还没梳洗,身上有一层薄薄的汗,夏杰并不介意,一路吻着,在唇间留下微咸的气息。 当夏杰脱去袍子的时候,虞将军看到他胸前缠着的丝绸。 “要看看吗?”夏杰牵过虞将军的手摸上自己的乳头。 丝绸下是坚硬的饰品。 虞将军触电般缩回手。 “哈。”夏杰自嘲地笑笑,把他压在身下。 “你会帮忙的,对吧?”胸前被丝绸摩擦,虞将军不敢想象夏杰曾经承受的痛苦。 “嗯。” “……”虞将军闭上眼,主动打开腿。 夏杰跪在他腿间,撸动自己半硬的分身。虞将军静静躺在床上,不一会,感觉到有个炽热的东西顶着股间。 虞将军绷紧了身子。 “放松点。”夏杰轻声道。 “嗯……” 夏杰架高虞将军的腿,挺腰缓缓推进。 小小的入口慢慢地撑大,虞将军仰高头,床单被紧紧攥在手里扯出个漩涡。 很快,小口吞进了硕大的龟头,入侵还在继续,虞将军闷闷地呜咽,等整根巨物捅进去后,细细的呜咽变成剧烈的喘息。 实在太疼了。 虞将军在战场上受伤无数,却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几乎被捅穿的痛楚,巨物在体内抽动,一下一下地撞击仿佛要把内脏绞碎。虞将军觉得想吐,可他顽强地忍着,那道大伤疤攀在胸前剧烈地起起伏伏,像是成了活物。 “处子的感觉不错。”夏杰低着头摆动腰,“你在吮吸我呢。” 甬道内很热,滚烫的肠壁紧紧裹着肉棒,伞盖被夹着磨蹭,带来电流般的快感,夏杰觉得太舒服了。 虞将军满头是汗,呻吟着几乎要把床单给拽了起来。 “感觉是不是很爽?”夏杰用力把虞将军的臀部顶高。 “呜……”虞将军痛苦地摇头,眼角隐隐有泪花。 “我就是这种待遇。”夏杰更加用力地顶撞,拍得臀部啪啪作响,“这回忆甜不甜蜜?” “……”虞将军被他插得将近昏厥,摇头的时候泪水在脸上划出道痕迹。 夏杰放缓了速度,给自己进行最后冲刺。 “你……会帮忙的……对吧?”微不可闻的声音。肠道被摩擦着展开,巨物退出又收缩蠕动,继而又再次被摩擦着展开,重重复复的冲撞带来的感觉是那么鲜明可怕。 “……”夏杰没有回答。 “呃嗯……夏杰……”虞将军的泪水在脸上湿开一片。 “……”夏杰的眼圈也红了。 虞将军吸了口气,一下坐起,两手环上夏杰的脖子,这个体位使巨物更加深入体内,剧烈的痛楚差点让他喊了出来。 “你……呃……会帮……的……呃啊……”虞将军攀着夏杰,词句被撞击得七零八落。 “我会的。”夏杰再一次挺进在他体内爆发出滚烫的粘稠。 “啊!”虞将军低头闷哼一声。 夏杰收腰退出肉棒,搂着虞将军轻轻把他放躺,放躺后发现腰却软着没了力,只好趴在他身上喘气。 虞将军闭目休息了一会,觉得有点精神,推开夏杰下床,可还没站稳就摔倒在地上。 夏杰下床,扶起他:“休息会。” “不。”虞将军抬手挣脱夏杰,股间淌出的热流让他面红耳赤,急着出去清洗,还没迈出一步,腿一软又倒了下去。 夏杰横抱起这个虚弱的男人放到床上。 虞将军尴尬地别过头。 夏杰挤进去,把被子捞过来,仔细帮他掖紧了,自己才躺下。 两个男人并排仰躺,床很大,可夏杰紧紧挨着他,暖暖的体温互相传递。 “我会去的。”夏杰的手覆盖上虞将军的手,“放心吧。” “嗯。”虞将军颤抖着,翻过手回扣上他,用力紧了紧。 8. 夏杰醒来的时候,帐篷里只有他一人。 他摸摸身边,还残留了虞将军的体温。夏杰揭开被子,床单上落有精液的痕迹和一些零星的血迹。 夏杰把缠在胸前的丝绸解开,乳环的束缚解除后下坠的痛楚又来了。夏杰皱皱眉,披好袍子出去的时候,正好见到虞将军慢慢地踱过来。 他的每一步是那么小心,身子很稳,憔悴的脸如纸般苍白,可唇边的线条是紧的,脸上平静得如月下深湖。 他抬起头,看到门边的夏杰。 “给你。”夏杰递过一盒药。这个子浩曾经送的药,最终转到另一个男人手里。 虞将军接过药,瞄了夏杰一眼,想说点什么,却捂着嘴,看起来有点想吐。 “你没事吧。”夏杰赶紧轻拍他的背。 虞将军捂着嘴,身子抽搐了几下,终于放下手:“我没事。” 夏杰摸摸他的手,冰冷一片。 “你……你去小溪那洗澡了?” “嗯。”虞将军垂着头轻轻坐在旁边的箱子上。 “为什么不洗热水?”夏杰摸摸他的额头,满手的滚烫,“你发烧了。” 虞将军闭着眼,疲惫得不想说话。 夏杰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环着腰扶起他:“你住哪?” 虞将军虚弱地摇摇头,挣脱开,可脚一用力,扯到后穴受伤的肌肉,强烈的痛楚从体内爆发直冲胃部,虞将军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听的响动,侍从端着早点拐过来,见到虞将军狼狈的样子不由得吓了一跳。 “他不舒服。”夏杰撑着虞将军,“快喊人把他送回去。” 侍从慌张地答应着,连忙喊来几个士兵,一人一边扶着虞将军慢慢往外走,剩下的士兵自觉地代替虞将军站岗。 虞将军偷偷转过脸。 夏杰接过视线,朝他点点头。 廖公公换了膏药,扶着腰蔫吧在软榻里。 “干爹!”夏杰这一声把廖公公喊得晕乎乎的。 “小夏,你来啦。”廖公公眼里放光,朝他伸出手。 夏杰娇滴滴地挨过去缩在这个太监怀里:“干爹好点了吗?可把儿子担心坏了。” 廖公公心里乐开了花,脸上故作恼怒:“小夏,你今天才终于想起爹了吗?” “儿子听大夫说干爹要静养,不敢来打扰。”夏杰挤出个委屈的表情,“这几天儿子可是茶饭不思,心里只牵挂干爹哟。” 夏杰委屈的时候眉头皱着,像只乖巧的小动物,长长的睫毛扇子般地颤抖,红红的双唇抿着,长发披肩,隐约遮挡胸前的乳环,明明是男人,却比女人更娇艳。 廖公公看得心都要醉了,捏捏夏杰的屁股,手往前,握住了腿间的那根器官。 似乎太监们都对男性的器官带有一种愤恨的情绪,廖公公手里用力捏,力度狠得要把它捏断才罢休。 “嘻嘻嘻,干爹也好想小夏啊。”廖公公舔着夏杰的脸。 夏杰被他掐得差点喊出了来,强忍着怒火,镇定地牵过太监的手,放在唇边舔着。 廖公公跳跳眉,似乎对这个创意很满意,他把手指抠进夏杰的嘴里,夏杰很识趣地含着吮吸起来。 被掐的器官火辣辣地疼,前几个小时还高潮过,身子特别敏感,夏杰担心在这个太监眼前勃起,只能屈紧了腿把它夹着,努力压抑身体的变化。 “小夏,你好美。”廖公公色迷迷地盯着他。 夏杰一脸享受地舔着太监的手,太监的手细长白嫩,一个老茧都没有,与虞将军的手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使夏杰红了眼。 可这红了的眼,落在廖公公眼里,却变成儿子担心干爹的情绪表现。 廖公公觉得自己太幸福了。 “小夏……小夏……”廖公公忘情地喃喃嚷着,想支起身子抱他,可刚动一下,又扯到腰,廖公公苦着脸继续维持躺卧的姿势,痛恨自己的身子不争气。 可廖公公岂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这样子不好进去啊。”廖公公喃喃道。 夏杰调整姿势,躺进廖公公怀里,打开双腿。 “不是这样。”廖公公提示,“你躺那边。” 夏杰又调整姿势,这一次他反了个方向,腿对着廖公公,支着打开。 廖公公很满意,股间小小的入口就在眼前,一下一下地收缩,褶皱清清楚楚。廖公公贪婪地摸着,伸出手指捅进后穴。 夏杰咬着牙,挤出一声娇喘。 廖公公的手继续深入,扣挖几下,便探进了第二根手指。 两根细长的手指进进出出,勾出不少黏糊的肠液。 夏杰觉得实在太恶心了,体内像是放了俩条泥鳅,那泥鳅还在增加数量,很快变成了三根。 三根手指撑开后穴,把小口搅挖成黑黑的小洞。 “小夏,你这儿好美哦。”廖公公欣赏着小洞,“好紧,好热呢。” “谢……谢干爹称赞……”夏杰痛得满身冷汗。 “嘻嘻嘻嘻。”廖公公心情太好了,他又加入了一根手指,变成四根,剩下个么指留在洞外。 “好舒服……干爹太棒了……”肠壁被四根细长的手指乱搅,痛楚尖锐得直冲脑门。 “小夏,我真正太喜欢你了。”廖公公感叹,那么好的美人真是太难得了。 “干爹……” “哦?怎么了?” “听说最近有不少新工程?”夏杰咬牙拼凑出镇定的声调。 “哦,是啊。”廖公公手里用力绞动,“有几段走廊,一个花园,还有几个新宫殿呢。” “干爹真忙……要注意休息啊……” “唉……”廖公公幽幽叹了口气。 “呃哈……” “舒服吗?” “舒服……” “还要吗?” “……要。” “嘻嘻。”廖公公把手指拢起来,这一次把么指也挤了进去,后穴早已迸裂出血,血丝淌在太监白嫩的手上,触目惊心的红。 夏杰抽搐着就要晕了过去,话题都已经到这了,还差一步就可以把准备好的句子丢出去,可痛楚实在太强,夏杰脑中一片空白,再也没法组织什么词汇了。 廖公公的手握成了拳头,缓缓朝夏杰体内推进。 “舒服吗?” “舒……服……”夏杰抓紧身下的软榻,痛苦地喘气。 “嘻嘻。”廖公公想支起身子,腰上又传来剧痛,无奈,又倒了回去,手里发狠般把拳头整个捅了进小洞。 可怜的小洞被迫撑大,肉褶全部撑开吞噬了太监的手。 “小夏。”廖公公一脸痛苦,“干爹腰疼得厉害,既然你做过工程,那这段日子帮干爹分担一下吧。” 夏杰心里暗暗庆幸,这个太监主动提出,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不管是什么,先答应了再说。 夏杰深吸了口气:“……儿子……愿意为干爹……分忧……” 廖公公心里暗暗感叹,还是小夏好啊…… 半死的夏杰被人撑着回到大帐。 他躺回床上的时候已经深深昏迷过去,后穴红肿出血,虽然上了药,可闭不合的小洞淌着肠液,满满濡湿了床单。 远处,一队浩浩荡荡的骑兵进了工地。 领头的是个气宇轩昂的太监。 廖公公卧在软榻里,被侍从抬了出来。 “哎哟,哈!你这是怎么搞的?”那太监觉得实在太好笑了。 “哎,闪到腰了。”廖公公尴尬地笑笑,“赵大人要来,怎么不事先打个招呼呀。” “事先打个招呼?”赵公公大笑,掏出竹简朝他晃晃,“事先打招呼,恐怕这本子内容就篡改不少了吧?” 廖公公的视线瞄向赵公公身后的监工头子。 监工头子一脸无奈,还没准备好,就被突击检查到了。 “工程进度太慢了。”赵公公慢悠悠地拉开竹简,“山还有俩个没凿平,走廊的地基还没打,湖还没填,就连地也还没铲……老廖啊,身子不好不是借口,你这样办事,传到皇上那边可不好了哦。” 廖公公脸都青了。 夏杰睁开眼,四周静悄悄的。 他觉得太渴了,想支起身子,可后穴的痛楚让他浑身乏力。 “有人吗?”夏杰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没传出去。 随便来个人吧,给我倒杯水啊…… 门帘揭开,一个高大的男人进了来。 虞将军俯视夏杰:“怎么了?” “水……” 一个水袋递过来,夏杰凑过去含着袋口,虞将军坐在床边,小心地倾倒袋子。 夏杰喝完水,觉得精神好多了。 虞将军抿抿嘴,想问点什么。 “放心吧。”夏杰虚弱地笑笑,“那太监身子不妥,答应把工程归我管。” “嗯。”虞将军捏捏夏杰的手,“谢谢你。” “你烧还没退。” “我没事。” “我睡了多久?” “一天。” “现在是?” “深夜。” “哦……”夏杰看着虞将军,“你去休息吧。” 虞将军摇摇头:“还没到换班时间。”手松了,起身就要出去。 夏杰及时抓紧了他:“陪陪我吧。” 虞将军任由他牵着,坐在床沿看着地毯。 两个男人沉默着,没一会,夏杰传来轻微的鼾声。 虞将军偷偷松开手,给他掖紧了被子,才轻轻起身出了帐篷。 9. 夏杰被喊去廖公公帐篷的时候,后穴还在一抽一抽地痛。 伤得实在太重了,来自体内的痛楚让夏杰每时每刻都处于地狱般的酷刑中。 大帐里热热闹闹坐了好些人。 上座的是一个陌生的太监,廖公公坐在下面点的位置。旁边还有监工头子,虞将军,梁师爷,还有好些风水先生,皇家方士,监管,士兵等。 夏杰被安排在廖公公旁边,座位似乎划分出了级别。夏杰与太监们占据一个范围,浸泡在众人的视线下只觉得坐如针扎。 侍从上菜,倒酒。 “小夏。”廖公公偷偷推推夏杰,“这位是赵高赵大人。” “小夏?”赵高敏锐地听到他们的悄悄话,“挺好记的名字呢。” “谢赵大人称赞。”夏杰打官腔。 廖公公只一个劲赔笑。 周围热热闹闹觥筹交错,看起来只是一次很普通的聚餐。 虞将军知道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喝酒之余瞄向赵高。 梁师爷偷偷提醒:“将军,不要到处看。” 虞将军收回视线,装作对酒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捏在手里转来转去。 “小夏,听廖公公说,新工程是你在管?”赵高抿了口酒,声音不大,却把大帐里的声音全都压了下去。 众人安静地吃喝,目不斜视地支着耳朵。 “是的。”虽然才刚接手。 “几个宫殿几道走廊?” “五个宫殿三道走廊,还有一个花园。”夏杰背诵廖公公告诉他的细节。 “有个湖要填?” “是的,西方五里路。” “有块地要铲?” “……”夏杰垂下眼。 虞将军专心看着杯子。 赵高眯起眼。 “是的,东南方,两里路外。”夏杰轻声回答。 “湖填了吗?” “没有。” “地铲了吗?” “……没有。” “旧工程进度缓慢,连新工程也是。”赵高一脸享受地抿了口酒,视线扫过在场的众人,“在皇上那可不好交代啊。”视线剜了监工头子一眼,也剜了夏杰一眼。 监工头子脸色苍白。 夏杰幽幽的视线飘向廖公公。 廖公公若无其事地喝酒吃肉,把自己当成局外人。 “难道遇上什么困难了?”赵高的视线又飘了一圈停留在梁师爷身上。 梁师爷想站起来回话,赵高朝他轻轻摆手,示意坐着汇报即可。 于是梁师爷坐得笔直,把早已准备好的词句抛了出去,赵高一脸微笑地听。 “哦,乡亲们也苦啊,我懂,他们生活也不容易。”赵高幽幽总结,“可是,工程不能等啊。” 虞将军低下头专心吃肉,发丝垂落掩盖了脸上的表情。 “我这分一队骑兵,明天,就把地给铲了。”赵高朝旁边的骑兵队长使了个眼色,队长行礼,爽快地退出大帐。 大帐里静悄悄的。 “工地也派苦力过去,铲好,马上动工。”赵高盯着监工头子。 监工头子差点呛了口酒,慌张地起身行礼,识趣地退出大帐。 “知道为什么那么急吗?”赵高盯着夏杰。 夏杰浑身颤抖。 “别怕,我没怪罪你的意思。”赵高以为他是害怕得发抖,“那块地要建的,是皇上祭祀神仙的祭仙台。”赵高轻声解释,“为保佑我大秦繁荣昌盛,这工程可马虎不得啊。” “赵大人明鉴!”廖公公的马屁立刻拍上。 赵高举起酒杯:“辛苦各位了!” 众人齐刷刷地起立举杯。 铲地的那天,过去的人有赵高,梁师爷,监工头子,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兵,一队虞将军的兵,几队苦力。 廖公公扶着腰依旧瘫软在大帐里。 夏杰也闷在自己的帐篷里。 虞将军在帐篷外站岗,面无表情地盯着地面。 感觉到帘子动了,虞将军转过头:“你去哪?” “出去走走。”夏杰低着头,不敢看他。 两个男人沉默地慢慢走,今天太阳很好,天上是一片清澈的蓝。这种晴朗的日子,一般都会与一些愉快的词句联系在一起:例如阳光驱散了阴霾带来了好心情;例如阳光般耀眼的未来;例如沐浴在阳光下如果幸福是蓝天那么我就是蓝天中飞翔的鸟…… 天上果然有一只鸟扑棱着飞过。 可这苍天并不幸福。 夏杰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真晒。” “嗯。”虞将军轻轻应。 “有盖幔挡挡就好了。” “嗯。” 夏杰转过身,虞将军也抬起头看着他。 夏杰抿抿嘴避开那道视线,继续往前走。 一路无话,两人来到小溪边,这儿远离了工地,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哗啦啦的水声。夏杰找了块石头坐下,眼睛直直地看着小溪。 虞将军守在他身后。 “你也坐吧。”拍拍石头。 虞将军在他身边坐下。 “这溪水真清。” “嗯。” “挺凉的。” “嗯。” “据说上游还有个瀑布。” “嗯。” 阳光落到溪流上,破碎得体无完肤。 夏杰以为沉默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接下来这个心直口快的将军会倒水一般倾泻出心中的怨恨。 夏杰静静等着,准备好接纳所有恶毒的词汇。 虞将军只是盯着小溪。 “对不起。”夏杰垂下眼。 “没必要道歉。”虞将军淡淡的声音。 夏杰转过头,虞将军感觉到视线也转过头。 两个男人沉默地对望。 忽然,虞将军笑了:“哈,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我脸上沾了东西?” 又是这种云淡风轻的笑。 似乎看透了一切,又似乎放下了一切,对尘世间再无所求,再无执念。 是绝望吗? 不,笑容里根本没有任何情绪。他笑得是如此坦荡,如此空寂。 夏杰凑过去,这一次虞将军避开了,可夏杰扳着他的脸,硬是吻了上去。 舌在激烈地索取缠绵,虞将军被他吻红了脸。 这个吻持久又深远,虞将军怎么掰都掰不开铁钳一般的手。夏杰松开口,两人唇间牵扯出一段粘稠,手背只感到被他抓得火辣辣地疼。 “吻够了?”虞将军冷冷盯着他。 夏杰终于在虞将军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恼怒,波澜不惊的湖终于起了一层浪。 这才是应该有的表情。 夏杰笑了。 “放手。”虞将军移开视线。 夏杰放开他,老老实实坐回去,继续盯着小溪。 虞将军抬手擦去嘴角的粘液,努力平息堵在心中的怒气。 “你应该生气。”夏杰轻声道,“或者哭一下。” “有必要吗?”虞将军冷笑一声,盯着夏杰。 夏杰努力把视线固定在小溪上:“没必要吗?” “我没你那么矫情。”虞将军收回视线盯着地面。 夏杰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 “夏杰,并不是所有事都能如愿,要是改变不了,那就只能去接受。”虞将军恢复了平静的表情,“没什么好患得患失的。” “真消极。” “难道不对吗?” “哈。”夏杰偷偷摸上乳环。 并不是所有事都能如愿?我曾经一度以为就这样平庸地过一辈子,期盼过温暖的大床,山珍海味,荣华富贵,原来并不是只能梦中出现,你看,现在不全都实现了吗? 你不坚持下去,又如何知道无法改变? “你不过去看看吗?”夏杰转头看他,“你不是个将军吗?” 虞将军垂着眼,哑着嗓子:“夏杰,你想得太简单了。” 夏杰冷笑一声:“原来你不过是个懦夫啊。” 拳头破空打来,夏杰一抬手稳稳接住了。 力道震得虎口发麻,要是这一拳吃准了,半边脸肯定得肿了。夏杰不敢松手,觉得手里裹着的怒气如千斤般沉重。 两个男人腾地站起来怒视对方,气势蔓延,两股相抗衡的力道下,最终是夏杰先移开了视线。 “回去吧。”夏杰松开他,转身往回走。 虞将军在原地默了一会,深深吸了口气,才慢慢跟上夏杰。 东南方的村子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去那边的一行人居然待了足足一周才返回。 夏杰和虞将军之间还是经常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话题全是不相干的东西,再也没提铲地的事情。 期间,夏杰去探望过几次弟弟夏霖,可弟弟看起来脸色一直不太好,下肢包裹在毯子里,老大夫也不允许他揭开看。 “都已经包扎好了,难道你非要拆?”老大夫接过侍从的汤放到桌子上。 夏杰闻到了浓郁的人参味。 这是老大夫偷偷让人熬制的参汤,他拿不准廖公公到底是什么意思,似乎这个少年放到这里完全就是个摆设,生死随意。可他是医生,天生的责任感让他选择用药材吊着少年的命。可断腿的腐肉割了一遍又一遍,整个腿几乎剩下白骨,最近连骨头也开始烂了。老大夫心里暗暗觉得不能等下去了,也许该找个时间催催廖公公派人去买药材。 夏杰完全不知道状况,看到弟弟的待遇不错,也就安慰几句没多问什么。 老大夫很可靠,人参很滋补,也许,很快好的吧? 夏杰离开的时候心情好起来。 夜深了,清冷的月洒落一片银灰。 大帐里,赵高举着酒杯朝大伙道:“各位辛苦了,今夜不醉不归。” “赵大人也辛苦了!”廖公公及时拍了个马屁。 赵高大笑着,心情很好。 众人站起来举着杯,齐声道:“不醉不归!”仰头饮了酒,便各自落座。 梁师爷什么也不吃,一个劲地灌酒。 虞将军放下空杯,没续酒,一个劲地吃菜。 夏杰坐在廖公公身边,觉得没什么胃口。 在热烈的气氛下,似乎隐藏了一种巨大的悲伤。 很快,几杯酒下肚,梁师爷彻底醉成了一滩泥,虞将军扶着他,打了个招呼,就离开帐篷。 夏杰也想走,可他现在没有任何离去的理由,只能一个劲地给廖公公倒酒。 “廖大人多喝点。”夏杰媚笑着,亲昵地凑近了些。 赵高看出这个男人是廖公公的男宠,也没多说什么,随他们闹。 “小夏,你也喝。”廖公公几杯下肚开始晕乎乎了。 夏杰也喝,他喝一杯,廖公公喝两杯,两人以这个速度消耗了几瓶酒后,廖公公终于也醉成了一坨泥。 “廖大人?”夏杰装模作样地摇摇他。 “别摇……呜呜,喝酒……喝酒……”廖公公神志不清。 于是夏杰也打了个招呼,扶着廖公公,连同几个侍从,出了大帐。 被外面的冷风一吹,酒劲上涌,夏杰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地想吐。坚持着把廖公公撑到帐篷就开溜了,反正剩下的事情交给侍从照顾就好。 回到帐篷,虞将军果然不在,只有几个士兵巡逻。夏杰觉得心里空空的,眼前晕成一片,他很想进去就这样躺在床上大睡一觉,可有种直觉告诉他,应该去周围走走。 “夏大人?”士兵见他脚步不稳,想上去扶。 “没事。”夏杰喷着酒气,“不用管我,喝多了几杯而已,吹吹风,走走就好。” 这里那么多帐篷,他去了哪呢? 脚下似乎踩着棉花,夏杰喘着气,漫无目的地四处走,前方一个帐篷的帘子掀开,虞将军和几个士兵走了出来。 那几个士兵出来后守着帐篷站岗,虞将军见到夏杰,明显一愣。 “你怎么过来了?”虞将军上前扶着他。 夏杰借着酒劲装傻:“咦,我不是住这边吗?” “你醉了。”虞将军撑起他,“回去休息。” 夏杰偷偷观察虞将军的脸色,那坚毅的脸蛋依旧是波澜不惊。 帐篷里,虞将军把他放躺,正想给他盖被子。 夏杰猛地伸手拽着虞将军。 “夏杰,你醉了,好好休息。” 虞将军掰他的手。 “我没醉!” “你松手,好好睡一觉。” “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夏杰盯着虞将军,终于把这个疑问递了过去。 虞将军移开视线:“什么什么事?”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夏杰支起身子,“那村子怎么了?” 虞将军唇瓣的线条硬着,有些词句到了口边就是说不出去。 “过去看看吧。”夏杰捏捏他的手,“正好趁着那些太监喝得烂醉。” 虞将军眼里湿湿的,深深望向夏杰。 夏杰抓着他的手用力紧了紧。 …… …… 夏杰在下马的时候吐了。 虞将军撑着他,抬眼朝四周看看。 很好,这儿果然很偏僻。 “这……这不是村子呀……呜恶咳咳咳……” “你专心吐,别说话。” 夏杰差点把内脏给吐了出来,翻江倒海好一会,终于干呕几声,吐干净了。 周围散发浓浓的酒味。 虞将军苦着脸,递过水袋,不敢看地面,光闻着味就觉得自己也快吐了。 夏杰喝了水,被风一吹,精神多了。 “这不是村子。”夏杰挣脱开,示意自己可以走。 “嗯,不是。”虞将军也不理他,走在前面。 “你来这干啥?” 虞将军轻轻的声音:“他们都在这。” 他们? 夏杰朝四周看去,都是碎石和枯树,哪有什么人呀? 虞将军领着他左拐右拐,最后停在一个小小的土包前。 小小的土包上插了几支洁白的野花。 “梁师爷告诉你的?” “嗯。” “村民的?” “是的。” “这……几个人的墓?” “全部。” “呃……全部?”怎么这个墓那么小。 虞将军深深叹了口气:“他们已经没有身体了。” 周围忽然传来一些响动,两人一惊,凝神戒备。 一些士兵从远处跑来,虞将军认出这是他的部下。 “将军,你果然来了。”一个士兵吸吸鼻子。 “将军,我就知道你会来!” “将军……呜呜呜……” “嗯,辛苦了。”虞将军的眼圈也红了。 这句话仿佛是个信号,一队汗血男儿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将军,我们这颗心一直是忠的。”领头士兵揩着眼。 “我知道。”虞将军朝着土包跪下,深深地把头磕了下去。 一队士兵也朝着土包齐刷刷地磕头。 就像当时朝他们磕头的那些村民,一模一样的神情。 夏杰沉默地站在一边,仿佛是个局外人。 不远处的树干后,一个蓬头垢面的妇女冷冷看着这些军人,把他们的模样全都记在心里。 是的,就是这些人烧了自己的村子。 她永远忘不了火光中,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化为黑炭。 苍天,你眼睛瞎了吗?为什么不管管这些人啊! 他们该糟天打雷劈啊! 他们该死!他们该死啊! 妇女的手指深深抠着树干,指甲崩了也丝毫未觉察。 10. 夏杰见过许多次下跪。 很久以前,爹为了讨回一吊钱,朝富家少爷下跪。其实那一吊钱能买什么呢?一个包子也要三吊钱,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爹要做到如此卑躬屈膝。弟弟曾经打碎了雇主的一个杯盖,愣在原地的时候娘却主动跪下给他们磕头赔罪,其实那个杯盖不过是很普通的东西,市场上多得是,没必要下跪啊。还有为了讨一片肉,讨一个热包子,讨一些卖剩的白菜,或者是在闹市上跪下哀求官人们手下留情不要顺手捞走几根药草…… 等级划分,下级跪拜上级,例如臣跪拜君王,是礼节,是荣耀。可夏杰所见的跪拜,却是伴随着各种羞辱和唾沫。他永远忘不了那些人厌恶的视线,和嘲讽的话语。 为什么要这样跪呢? 他们值得你这样跪吗? “虞将军,你别跪。” 帐篷里,虞将军站得笔直,闻言却是一愣。 夏杰裹着被子,眼睛却是固定在旁边的鸡汤:“你现在的表情跟上次跪我的时候一模一样。” 虞将军尴尬地干笑两声,他确实是想跪,可膝盖还没屈,就被夏杰拒绝了。 “夏杰……” 夏杰不理他。 虞将军走到床沿,一屁股坐下,盯着地毯。 夏杰冷冷开口了:“你想说,填湖的事吧?” 虞将军背对着他,点点头。 夏杰:“那边没居民。” 虞将军摇摇头:“下游有城镇,这个湖是起了个蓄水池的作用,填了,几千民众就……可能连灌溉的水也……” “我没法阻止,填湖已经是明文下令了。” “要是在周边挖引水渠的话……” 夏杰冷笑:“虞将军,你想得太简单了。” 虞将军沉默。 “赵公公的骑兵过去了,你的部队却安排在东南的村子里,你要我怎么做?在赵公公眼皮底下挖渠?这么大的折腾你觉得他肯吗?你觉得那些骑兵会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虞将军捏着拳头。 “你今年多大了?”夏杰忽然问。 “三十四。” “早过了成家的年纪啊。” “嗯。” “为什么不找女人?” “上哪找?” “哈,也对,你常年征战。”夏杰垂着眼,“我十九。” 虞将军转过头看着夏杰。 夏杰避开他的目光:“你应该上战场很多年了吧?” “十七岁从军。” “你用自己的青春换了一身伤。” “……” 夏杰冷冷道:“你吃的是皇粮,接的是圣旨,你守护的是皇帝还是民众?” “大秦江山。”虞将军盯着夏杰,“天下。” “天下民众?哈,虞将军,你可真伟大。”夏杰嘲讽。 虞将军抿着唇,冷冷盯着夏杰。 “我不像你。”夏杰瞄向热腾腾的鸡汤,“我还年轻,我的人生才刚开始。” “嗯,也对。”虞将军垂着头,空气里浓郁的鸡汤香味满满地飘荡。 两人沉默。 虞将军喃喃道:“你的幸福才刚开始,有山珍海味,有侍从,只要好好服侍那些人,未来还会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 “是的。”夏杰握紧了拳头,“我不是你。” 虞将军自嘲:“你不是我,你没我那么伟大,所以你步步为营,不敢得罪那些太监。” “很好笑吧?”夏杰躺回床里,用被子把自己卷了个严严实实,从头到脚不留一丝缝隙。 就在很多天前,他卷成了同样的姿势,赶走了子浩,并且错过了他的一句话。 虞将军没说话,只是呆坐在床边。 夏杰不理他,帐篷里两个男人安静地呼吸。 “你还没喝汤。”虞将军见证了一碗鸡汤从热到冷的变化,一开始蒸腾的香气渐渐淡去,慢慢汤上漂浮了一层油膜,平静成一碗死水。 “喝不完就倒掉,反正明天还有。”夏杰闷闷的声音,“没什么可惜的,你要的话就拿去喝吧。” 虞将军固定着姿势没动。 “你出去吧。” 虞将军依旧没动。 夏杰支起身子,盯着他:“你出去。” 虞将军转头接过夏杰的视线时候,夏杰及时别过脸。 “别被富贵迷了眼。”虞将军淡淡笑了,“你只是没找到值得珍惜的东西而已。” 又是这种笑,为什么这种笑容那么简单就出现在你脸上? 夏杰烦躁地扯着虞将军把他按翻在床上,埋下身子吻上去。 虞将军下意识要反抗,可手刚抬起,却又放下了。 夏杰粗暴地吮吸,那种云淡风轻的笑他永远学不会,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将军能和子浩一样,似乎看透了一切,超脱了尘世所有烦恼,眼角和唇边勾起的弧度能如此坦然轻松。 虞将军的薄唇被夏杰磕破了,腥咸的血弥漫在两人唇齿间。 夏杰松了口,冷冷看着他。虞将军的血把唇镀了层湿润的红,娇嫩的玫瑰花瓣微微开启,隐约看到里面的贝齿。 夏杰摸摸虞将军滚烫的脸:“你又想用身体做交易?” 虞将军浓密的睫毛盖下来,嗫嚅着唇却一个字都没说。 “你很有信心嘛。”夏杰摸上虞将军的胸,隔着布料细细感受他身体的轮廓,“你这支离破碎的身体,就算卖到窑子也没人要,你认为你有这本钱吗?” 虞将军皱起眉,望进夏杰的眼里满是怒火。 在过去漫长的岁月里,大大小小的征战中,守住了一片一片领土,杀退了无数的入侵者,这一身伤就是最忠实的证明。 他可以忍受太监的奚落,忍受传令士兵的顶撞,忍受村民的误解……可被一个年轻的男宠嘲笑自己的伤疤时,各种沈淀的委屈,不甘,无处宣泄的悲伤,却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可虞将军没有打这个新上任的工程监管,甚至没有给自己辩解。他浑身颤抖,却及时按捺下怒气,憋在心里的气渐渐转化成水分,蔓延在眼眶里。 夏杰看着大滴大滴的泪水滑落下虞将军的眼,开始后悔说出那一句嘲笑的话。 虞将军闭着眼,安静地哭,源源不绝的泪水与平静的脸形成惨烈的对比,似乎这张脸只是个面具,坚毅,冷酷,沧桑,波澜不惊如同一汪幽深的湖。 夏杰觉得自己应该道歉,可爹下跪的身影,和娘下跪的身影忽然重叠。是的,那些富家少爷恶作剧地盗了一吊钱,可这有什么好道歉的?雇主见到娘下跪,还不是继续骂骂咧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有求于我,我也不过是陈述一个事实,我有什么好内疚的? 虞将军动了,他只是抬手挡着眼,却没有推开夏杰。 夏杰剥开他的衣服时候,他没有动,夏杰褪下他裤子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动。 伤痕累累的身体压在布料中,丑陋却又神圣,胸前狰狞的刀疤随着呼吸起伏像苍天的眼,开开合合地审问世间。 “我……我尽量吧。”夏杰拉开虞将军的手。 虞将军的睫毛湿透了,挂着晶莹的珠子,他睁开眼,眼里是层厚厚的泪。他看着夏杰,渐渐的,唇边和眼角勾起了微微的弧度,又有大滴的泪水滚落,他却轻轻地笑了。 “嗯。”虞将军翻手搂上夏杰,把夏杰按在自己身上,这样就看不到那些伤疤了。 刻骨铭心的伤,只要看不见,就不存在了吧? 夏杰吻着他,手轻轻抚摸他胸前的大疤痕。虞将军红着脸也努力回吻他。两段舌激烈地勾缠舔舐,口沫交融中,似乎有一些话语温进了对方体内。 夏杰一路往下,仔细地吻着他的脖子,肩膀的疤,胸前的疤,腹部的疤,再往下是一片幽深的丛林,丛林中垂着的乖巧器官被夏杰含进了口中。 “呃……”虞将军敏感地缩了下身子,修长的腿夹着夏杰,“别这样……” “为什么?” “我……我还没……” “还没洗澡?” “嗯……”虞将军红着脸,不久前还小解过,可这让他怎么说得出口? 夏杰并不介意,舌舔着柱体,卷过龟头,沿着伞盖转着圈回到顶端的铃口上,一张口又把整根含进了去吮吸。强烈的快感使虞将军浑身颤抖地轻轻呻吟。 阴茎在夏杰的努力下渐渐膨胀变大,粗长的巨物已不是一口就能含得下,夏杰只能一点一点吞,把巨物深深抵进了喉间。 这根巨物又粗又长,夏杰觉得太辛苦了,吐出来时候悄悄观察一番,回想起监工头子和陈子的,对比之下心里不由暗暗惊讶。 虞将军岔着腿,又湿又热的触感让他小腹一阵灼热,而夏杰挑逗般,当虞将军就要到达巅峰的时候及时松了口,等快感退去时却又再次含了进去。 如潮起潮落,虞将军觉得自己成了浪花中的岩石,冲刷一下停一下,精液憋在玉囊里,铃口已经打开却还没射出来。 正当虞将军要说话,帐篷外传来士兵的声音:“夏大人。” 帐篷里两人猛地一惊,夏杰连忙把虞将军掀翻在床里,捞起被子盖上他,接着把地上的衣物统统扫进床底,打点好后自己也挤进了被子里。被子很大很厚实,隆起的部分并不明显,虞将军躲在里面不敢动。 “什么事?”夏杰已经做好准备,把表情换成一副睡眼朦胧的恼怒样子,要是有人进来,就以打扰睡眠为由将其赶走。 士兵:“季大夫请你过去一下。” 那个老大夫?!……夏霖!难道夏霖出什么事了?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夏杰应道。 士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虞将军感觉到夏杰的身子在剧烈发抖,安慰般轻轻捏捏他的手,夏杰冰冷的手像捞了根救命草般紧紧反握着。 老大夫远远见到他们,赶紧迎上去。 “夏霖怎么了?”夏杰不等老大夫回答,抬脚就要进帐篷。 老大夫扯住他:“夏大人,别打扰病人。” “他怎么了?” “他发烧了。”老大夫四处望望,压低声音,“已经发烧好几天,需要一些草药,可这里没有。” 夏杰紧紧拉着他:“具体是什么草药?” 老大夫念出几个药名,赤炼花,药橘,丹贵果…… “在哪里有卖?”夏杰犯愁了,这几种药不是采了就可以用,要发挥药效还需要几道工序,一般只有大药材铺子才有售。 “五十里路外有个镇子,应该有卖。” “行,我去。” “夏杰!”虞将军及时拽停他,“你以为你可以随便进出吗?” “夏大人,派人去就好。”老大夫见气氛不对,及时打圆场。 “那我去找廖公公!” “夏大人!”这一次是老大夫及时拽停他。 夏杰不解。 虞将军深深望了老大夫一眼。 老大夫嗫嚅着:“廖公公身体不适,不好去打扰。” “可要派人,得找他呀。” 虞将军轻轻放了一个台阶:“等他安排,一套程序下来恐怕耽搁不少时间。” “呃……是啊……就是啊……”老大夫心虚地顺台阶下坡。 “我派人吧。”虞将军瞄了夏杰一眼。 夏杰红着眼,点点头。 廖公公扶着腰陷进软榻里,前面跪着个士兵。 没多久,虞将军被带来了。 虞将军偷偷瞄了士兵一眼,单膝跪下。 “他要出寨子。”廖公公抬手指指士兵,“说去买药,真的吗?” 虞将军:“是的。” “他是你的部下吧。” “是的。” “买药是给谁呢?” “夏大人的弟弟发烧需要草药。” “哎哟,这事可严重了哎,啧啧,为什么不通知我呢?”廖公公温柔地看着虞将军。 虞将军:“公公身体不适……” “哎哟,身体不适可死不了哦。”廖公公打断他,“不就扭了个腰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呀。”廖公公想帅气地站起来走走增加气势,结果才一动,腰又哢的一声传出警报。廖公公苦着脸又躺回去,浑身疼得直哆嗦。 虞将军眼巴巴地目睹了这个装腔作势的太监脸色由红变白又变青,最后涨成了猪肝色,心里不由暗暗好笑。 “请公公注意身体。”虞将军客套一句。 廖公公觉得面子挂不住了。 “你们下去吧,我安排人去买。”廖公公镇定地挥挥手赶人。 虞将军犹豫着:“公公,这草药……” “你去把季大夫喊来。”廖公公吩咐,“具体什么药,我自会问个清楚。” 虞将军心里明白,这个太监是急着唤老大夫过来上膏药。 廖公公朝他挥挥手:“去,去。” 虞将军和士兵起立行礼,慢慢退出帐篷。 夏杰在帐篷里等消息。 见到虞将军掀开帘子进来,夏杰眼前一亮。 “已经……安排人过去了。”虞将军拿不准这个廖太监是不是真的会派人过去,不过当他把情况跟季大夫交代的时候,那老头儿只是幽幽叹了一声。 “哎,被廖公公拦下了啊。”老大夫感叹。 “是啊。”虞将军无奈,明明选了个偏门,却还是被逮住了。 看来这个太监诚心戒备自己的军队啊。 “看来廖公公很忌惮你啊。”老大夫一语道破,“要不然也不会把你分去守他的男宠,哎,我还以为时间久了他该松懈了……没想到……” “季大夫,你好像在躲着那太监?”虞将军低声问,“怕他暗里使坏?” 老大夫轻轻拍拍虞将军,点点头,却没多解释什么。 …… …… “虞将军?呃?虞将军?”夏杰的声音。 虞将军回过神。 夏杰与他并排坐在床沿,轻轻拍拍他:“谢谢你。” “唔……没……没什么。”虞将军支支吾吾,觉得应该把这小小的分岔隐瞒一下。 外面劈里啪啦地开始下雨,打在帐篷上砰砰闷响,很快,雨势大起来,周围的声音连成一片纷乱的吵杂。 虞将军起身。 夏杰扯着他:“你去哪?” “外面。” “站岗吗?” “嗯。” “下雨了。” “是啊。”虞将军扯扯袖子,“夜深了,你睡吧。” 夏杰不放手:“你也睡吧。” “等换班的人来我再去睡。” “谁规定的?” “啧。”怎么扯袖子还是被牢牢拽着,虞将军有点恼火。 “外面有站岗的士兵,不差你一个。”夏杰淡淡道,“廖公公派你过来,其实纯粹是为了支开你吧?” 虞将军一怔。 “其实我很奇怪为什么你一个将军会来做护卫。”夏杰望着他,“后来去到那村子我才慢慢有了点线索,你的部下派去镇守新工地,你却被单独留下,廖公公是怕你的吧?怕你领着部下捣乱?” 虞将军冷冷道:“夏杰,有些话不能乱说。” “好,我不说。” “那你放手吧。” “外面雨真大。”夏杰突然猛的用力,虞将军被他扯得跌在床上。 虞将军真的怒了,支起身子的时候恰好迎上夏杰的唇。 “别……唔唔呼……” “你今晚在这睡吧。”夏杰捧着他的脸,火热的气息吹在他恼怒的脸上。 虞将军红着脸,看着夏杰披着袍子挪进被子里,然后把被子揭开一角拍拍示意进来。 “放心,我不做什么。”夏杰笑,“反正你回去睡一觉一大早还不是要过来?” 外面的雨劈里啪啦,越下越大。 虞将军抿抿嘴,直接穿着衣服躺了进去,侧着身子临在床沿,一副随时要逃的样子。夏杰给他盖好被子,往那边挤了挤,伸手搂上他。 “多个人,是不是暖多了?” “……”虞将军不理他。 夏杰挨着虞将军宽阔的后背,暖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递过来,能感受到他的肩胛骨,还有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轮廓。虞将军这套外出的衣服上沾了些尘土,还带着点男人独有的雄性气息。 好像时光倒流去很多年前,风带着泥土清香,他趴在爹宽阔的后背上,很暖,很舒服。 虞将军感觉到那只环在胸前的手轻轻紧了紧。 “夏杰,你睡过去点,别挤那么近。” “为什么?” “我的衣服脏。” 夏杰似乎想把那段回忆捞回来一般,紧紧贴着虞将军不放。 虞将军的心跳得厉害,征战无数的他其实纯情得要命,这种在床上被人搂着还是第一次,感觉像是在被人保护,尴尬里却带有一种安心,放下常年背负的东西,什么都不去想,只要静静感受背后那个胸膛就好。夏杰的体温暖暖驱散夜里的寒气,虞将军觉得很舒服,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只手偷偷摸进了裤子里。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当腿间的器官被揉弄,快感冲上脊椎时才猛地惊醒。 “别怕。”夏杰及时按停他,“我不进去,帮你弄出来而已。” “不!”虞将军红着脸,探下手抓着夏杰。 “之前你还没射。”夏杰的手不安分地摸上鼓胀的玉囊,“很难受吧?” 确实很难受,一直憋着,玉囊里的液体已经准备好喷射的时候却硬生生地关了闸,就像有东西堵着小小的尿道寻找宣泄出口。走路时布料产生的摩擦,双腿并拢时产生的摩擦,再细微的快感都会带出零星火花,把持不住就立刻欲火焚身了。 “用不着你……”虞将军扯开他的手,夹紧了腿。 夏杰就只是摸索了一会,那根器官就迫不及待地抬了头,不顾主人如何压抑,这根小生命固执地仰着脖子吐出一些露珠。 感觉夏杰抽回手,虞将军暗暗松了口气,都已经成这样,看来不释放不行了。虞将军想揭开被子出去解决,夏杰又搂上他,同时把一块丝绸帕子按在那根挺立的肉棒上。 “呃……”被丝绸刺激,虞将军险些射了出来,可他顽强地憋着,“被子里会弄脏的。” “不怕,你射吧。”夏杰搂着他,把帕子覆盖在膨胀的肉棒上,用力撸动。 “别……呃哈……”伸手要按停夏杰,虞将军捂在里面觉得浑身发烫。 “你的声音好甜。”夏杰听着他的呻吟,觉得自己的下体也开始胀疼。 “嗯……呜……”虞将军觉得很舒服,弓起身子屈着腿,探进胯间的两手渐渐撤了力,由最初的挣扎转换成半推半就,最后演变成软软扶着夏杰的手。 “舒服吗?”夏杰喘着气,偷偷摆动腰,用孤寂的肉棒摩擦虞将军的臀部。 “嗯……唔……唔哈……”虞将军的身子抽搐。 “你真的没上过女人?”夏杰摸上硕大的龟头,隔着帕子搓上铃口。 虞将军喘着气摇摇头,终于,越过巅峰的坎,身子猛地一颤。 “呃……”虞将军嘤咛一声。 夏杰也闷哼一声,在袍子里射了出来。 手里的丝绸帕子下,能感受到虞将军的巨物正在微微颤抖,迅速蔓延的精液很快就浸透了小小的绸缎。 “你射得真多。”夏杰用帕子清理那根发泄完的小生命。 “你也是。”虞将军轻轻的声音,“都湿到我身上了。” 夏杰尴尬地挪开身子,觉得袍子里湿湿的难受,掀开被子想换衣服。 虞将军明显没料到他会掀被子,下意识地翻过身。 夏杰直勾勾地盯着虞将军胯间探出的通红巨物,那根东西有着完美的轮廓,红红的龟头还在冒着粘液,柱体精致的外皮上爬有一些跳动的筋脉。 虞将军红着脸,拉高被子掩饰自己。 “你的……真大……”夏杰有点羡慕。 虞将军撇撇嘴。 “看来那些女人没这福气呢。”夏杰笑着,抽出满是精液的帕子,也顺手脱下自己的袍子。摸摸缠在胸前的绸缎,发现也沾了精液湿湿的,于是小心翼翼地解开,当绸缎落下的时候,虞将军移开了视线。 “漂亮吗?”夏杰自嘲地碰碰乳环。 虞将军索性翻过身背对他。 夏杰打点好,又挤进被子里搂着虞将军:“我见过一根与你差不多的东西。” 虞将军不说话。 “进到我体内的时候,我几乎要痛晕了。”夏杰轻声道,“你应该庆幸,我的还没你的大。” 虞将军的身子微微颤抖。 “睡吧。”夏杰的手紧了紧,“你知道吗,你的后背真像我爹。” “你的意思是说我老吗?” “哈,哪敢。” “你爹呢?” “没有了。”夏杰像个孩子般,撒娇地贴在他宽阔的背上,“我只剩下弟弟。” 虞将军垂着眼不再说话。 没一会,夏杰传出轻轻的鼾声。 虞将军偷偷摸上夏杰的手,把那只同样粗糙的手轻轻包裹在手心里。 11. 当陈子一脸迷惑地来到工棚时,还在琢磨监工头子找他什么事。 是晚上一起喝酒呢?还是一起吃烤肉?还是其他咋的呢?要是借人,那就免谈;要是增加工作,那也免谈…… 陈子把拒绝的所有理由全都想好了。 哼,估计准没好事!又没钱又辛苦的加班,老子才不干!要是想借老子的队伍,那做梦去吧!上次的队伍还没还来,害老子这边进度慢得要命!怪罪下来还是得我抗!呔!这次得把姿态摆强硬些,不如一开始就先摆明立场,来个先发制人! 陈子埋头思索的时候,只听门外监工头子的大嗓门:“嗨!陈子……” “呐!呐!事先说明啊!要是找我借人的话……”陈子潇洒地回身,看见夏杰,一愣之下把剩下的句子全卡在喉咙里,嘴圈成了个椭圆。 “哎哟!老陈你太知心了。”监工头子大笑着一把搂住陈子,低头悄声道,“夏大人找你借人。” 陈子心虚地眨眨眼:为什么是我? 监工头子朝他使眼色:他点名要找你,好好顺夏大人意,要不以后有你好受!你可别忘了之前是怎么折腾夏大人的吧? 陈子的眼神黯淡了,偷偷瞄了冷漠的夏杰一眼,心里暗想:来寻仇的?之前一直没动静,果然是积累着一次过报复个痛快? “你们慢慢聊。”监工头子拍拍陈子:哥们你放聪明点。 陈子眼巴巴望着监工头子:老大,我怕,你留下来陪我好不? 监工头子眨眨眼:老陈,这是赎罪机会啊,自己好好把握啊。 陈子跳跳眉:老大,不带这样玩的啊…… 虞将军见他们俩眉来眼去,心里暗暗好笑。 夏杰不动声色地看着俩监工眉目传情,各种语句在目光中碰撞,碰着碰着陈子的视线就瞄向了自己。 夏杰皱皱眉:你们聊完没有? 陈子低下头盯着地面。 监工头子缅甸地笑笑,再次拍拍陈子,朝夏杰行了个礼,大步走出棚子。 “你刚刚说,要是找你借人的话……然后会怎样?”夏杰拉过椅子坐下,冷冷望着陈子,“你的话没说完呢。” 陈子眼睛咕噜噜一转:“回大人,小的刚刚的话是:要是找我借人的话,谁都别想借。” “哦?”夏杰跳跳眉。 “我的工程队伍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可以借出去的。”陈子挺胸特地加重了语气,“效率高,纪律严谨的精英队伍可不容易培养啊。” “……”夏杰与虞将军对视一眼。 “不过嘛。”陈子话锋一转,“要是夏大人来借,就另当别论罗!我相信我的队伍非常乐意为大人效劳。” 虞将军撇撇嘴,心里赞叹:真漂亮的马屁。 先把自己的队伍抬高装饰一番,才把这个帽子扣到夏杰头上,自己给自己卖了个大大的人情和面子啊。 夏杰笑了:“哎哟,你的高级队伍我可用不起啊。”朝虞将军使了个眼色,“我们还是去找其他队伍吧,打赏的时候也方便,不像某些高级队伍嫌来嫌去赏了还不高兴。”说完起身就要走。 虞将军也配合他,走前几步掀开门帘。 “哎,哎别……”眼见好好的一个表现机会就要飞了,陈子几步跨到门口稳稳堵着,“夏大人……” 夏杰冷冷地看着陈子。 陈子马上扯出笑脸:“哎哟,大家那么熟……” “是啊,大家都那么熟……”夏杰言外有意。 陈子立刻冷汗直冒:“夏大人要多少人?大人你直接开个数,我老陈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一百。”夏杰冷笑一声,“没有就算了。” “有!”陈子擦汗,一咬牙,“大人你别跟我客气,咱队伍,一个!儿都不会收,全都听你的!” 填湖与挖渠同时进行。 陈子被夏杰调过来,与另一个监工一起管理。一人一半的区域,赵高觉得这样分配也好,多个监工能提升不少效率呢。 陈子监管的范围就是挖渠的那一边,他的队伍果然很厉害,一百人混进几千人的队伍中,把挖渠这机密工作做得自然得体,连挖出的渠道边上还贴心地埋了杂草,要是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那是一条渠。 赵高也在,夏杰与他唠唠叨叨聊工程,湖很大,填湖巡视时夏杰也避免走去渠的方向,赵高自己也很懒,常常没走几下就要休息,夏杰帮他又倒茶又递水,太阳大就张幔盖,热了就拿着扇子给他扇风。 “小夏啊。”赵高感叹,“难怪老廖会那么宠你,哎!” 夏杰赶紧谦虚几句,心里暗暗祈祷这位太监不要把自己挖了过去。 “你要是我的人该多好。”赵高果然来了那么一句。 夏杰心里咯!一声。 “唉,可惜。”赵高望着茶杯摇摇头,“你还要管工程,要不然我真想带你回京城啊。” “赵大人也辛苦啊。”夏杰连忙岔开话题,“大热天还往工地跑。” “嘿嘿!来这是有其他事情哦!”赵高神秘地朝夏杰眨眨眼,却没多解释什么。 夏杰瞄了眼喝空的茶盅,主动接过:“奴才去续点水。” 赵高微笑着颔首,夏杰恭恭敬敬地退下。 湖面波光粼粼,太阳映在湖里,柔和得像一轮明月。 明月啊,哎,离那日子也不远了呢,我也该准备准备了! 赵高靠着椅背闭上眼,唇边勾起一抹笑。 夜里,夏杰一脸疲惫地坐在床沿。 虞将军拿着药酒进来:“去洗身子了吗?” 夏杰点点头,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虞将军蹲在夏杰跟前:“把裤子卷起来。” 夏杰听话地卷起裤子。 虞将军捞起夏杰的一只脚,小腿上有许多被草割伤的痕迹,红肿一片,脚底不少地方还起了水泡。这是最近跑来跑去的后果,端茶递水外加视察工程,更重要的是偷偷绕去湖那边观察水渠进度。 艳阳高照,湖边的草丛里满是毒草毒虫,即使铁打的也挨不住。 “唔……疼……”夏杰吃痛缩脚。 “别动。”虞将军又捞住那脚,继续抹药,“上了药记住别湿水,睡一觉就消肿了。” “呜……”痛得皱眉中。 “哈,跟个小孩似地娇气。”虞将军抹上一个水泡,“别挑破了,上了药自然会消的。” “呜……你这什么药啊?”夏杰觉得脚上火辣辣的,嗅嗅空气,是一阵怪异的酒味。 “消肿活络。”虞将军道,“梁师爷家的祖传秘方,我用很多年了。” 梁师爷…… 夏杰脑海中浮现干瘦的大叔身影:“哈,师爷这俩字挺配他的。” “是啊,又老又唠叨。”虞将军笑。 “他好像还在那边?” “嗯。” “你不过去看看吗?” “有他在就行了。” “哦……”夏杰垂下眼。 虞将军把药涂了一遍后,轻轻按摩起来。 夏杰觉得很舒服,虞将军的手很粗糙却很温柔,双腿的疼痛在他按摩下开始消散。 ——“呜,爹,你轻点嘛,好疼啊。” ——“小子,咋那么娇气啊!不就个小小割伤嘛!” ——“就是疼嘛!”甩脚中。 ——“哎,别动,别动。”抓住,继续上药,“咋跟个姑娘似的呢!” ——“呜呜呜……” ——“哎哟!孩子他爹!你就不能少骂几句嘛!乖,别哭,别哭……” ——“哎!我还没骂呀!哎哟我可冤了呀……” 夏杰轻轻甩脚。 虞将军吓了一跳:“哎,别动呀。”抓住,继续按摩。 “好疼啊。” 虞将军笑:“哈,娇气,跟个姑娘似的!” 夏杰垂下眼。 虞将军感觉到什么,抬起头:“呃……真的很疼吗?” 夏杰摇摇头,眼前模模糊糊的影子与许多年前的身影重叠,相同的角度,相同的温柔。 虞将军低下头,手里放轻了力度。 腿上的伤消退,可心却莫名地疼了起来。 多想回到那时的岁月,虽然穷苦,可一家人都还在,其实不需要什么富丽堂皇的理由,茅草房,亲人,围着饭桌欢声笑语,幸福就是那么简单。 虞将军打点好,直起身子,事情完成,也该出去站岗了,朝门走出几步,回头看看,夏杰低着头一动不动,豆大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滴落。 夏杰心里满是酸楚,泪水怎么止也止不住,感觉身边的床榻凹陷下去,一个温暖的身子挨了过来。虞将军把他轻轻地搂在怀里,摸摸他的脸,不知该说什么话去安慰。 夜里,夏杰缩在虞将军怀里睡得很沈,虞将军搂着这个男人,却睡不着。他不知道做父亲是怎样的滋味,要是自己十五岁成家有孩子的话,那现在的孩子也该跟夏杰一样大了吧? 后悔吗?曾经推了几门提亲,离家参军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好久没回去了,不知爹娘和弟妹他们还好吗? 怀里的夏杰喃喃的像在说什么话。 “唔?”虞将军低头仔细听。 两人的呼吸暖暖的温出一片范围。 夏杰的声音轻轻的:“爹……唔……好吃……” 虞将军哑然失笑,凑过去轻声道:“多吃点。” “唔……吃不下了……” “哈。”虞将军笑着,把夏杰搂紧了些。 笑意中带点温柔,带点幸福,那是属于父母脸上的表情。 最近廖公公安分了很多。 毕竟赵高还在,怎么也得在上司面前表现出对工作的热情,而不是吃喝玩乐。 可卧在软榻里,天天面对枯燥的工程报告,这个风流的公公终于按耐不住了。 虞将军等在廖公公的大帐外,看看头上的太阳,估摸着应该晌午了。 夏杰被以汇报工作为由,一大早进去,到现在还没出来。 赵高去了祭仙台那看进度,所以不会有人来打扰大帐里的两人。 虞将军摸摸肚子,觉得有点饿,空气中飘来一些烤肉香气,周边有侍从带着食物过来,却不进大帐,一排恭恭敬敬地等在外面。 等了好久,帘子终于动了,夏杰脸色铁青地慢慢踱出来。 大帐里响起几声击掌,侍从们带着食物鱼贯而入。 虞将军撑着夏杰慢慢走。夏杰脸色惨白,秀发凌乱,像一只搁浅的鱼,走出没几步,就失去意识昏迷过去。虞将军开始冒汗,夏杰身材高大,体重不轻,自己撑着实在吃力。 有个士兵过来,一声不吭地捞起夏杰的手,把重量分担到自己身上。 “子浩?”虞将军看着侍卫左脸上的泪痣。 子浩抬头瞄了虞将军一眼,微微点点头。 “子浩,你怎么当上士兵了?”虞将军觉得有点奇怪,听夏杰说,这个子浩不是工地里的苦力吗? 子浩沉默不答,专心撑着夏杰慢慢走。 “他找你好久了。”虞将军观察子浩的表情,“这段时间你去哪了?” “这跟你没关系吧?”子浩冷冷道。 “你是他的朋友。”虞将军不卑不亢,“与他有关。” 子浩垂下眼。 虞将军识趣地不说话了。 回到帐篷里,虞将军把夏杰放到床上解开袍子,夏杰的乳环沾了血,胯间也是一片粘稠和血迹,不一会便濡湿了床单,火光下那些红色凄厉得如同散落的玫瑰。 子浩摸摸夏杰的手,眼里氤氲着雾气:“我去打点热水。” “我去吧。”虞将军转身就走,可才掀开帘子,正好与老大夫打了个照面。 “夏大人呢?”老大夫朝帘子里瞄瞄。 “他不舒服。”虞将军放下帘子,“有事吗?” 老大夫一脸沉重地点点头,幽幽叹了口气。 子浩也掀开帘子出来,老大夫的一句话正好传递出去:“他弟弟不行了,让他来见最后一面吧。” 虽然廖公公答应派人买药材,本来这一来一回三天就足够了,结果足足等了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里弟弟硬是撑了下去,可毕竟是血肉之躯,骨头已经坏死,就算药来了,也无力回天了。 这就是廖公公想要的结果。 残废的弟弟就不要浪费粮食了,有夏杰一人就够了。 可这些话,又怎能说得出口呢。 子浩与虞将军对视一眼。 “我知道了,我会转告夏大人。”虞将军轻声道。 老大夫点点头,离开了。 “你别告诉他。”子浩对虞将军说,“夏霖那边我一会过去看看。” “嗯。”虞将军答应。 一盆热水淡淡的红,虞将军把丝巾放水中,血马上蔓延开,一盆热水的腥气更浓了。 子浩在帮夏杰擦身子。 虞将军则是清理夏杰的胯下。 夏杰股间红红肿肿,本来紧实的后穴硬生生开了个洞,还在渗出红红的肠液。当虞将军正烦恼该用什么药的时候,子浩丢去个小盒子:“用这。” “哦?”虞将军捞过那盒东西,发现与夏杰送自己的一模一样。 膏药清凉,消肿化瘀,止血也快,清香的味道闻不出成分。 “你经常给他送药?”虞将军清理干净,揩了药,往夏杰的后穴里探去,手指很轻松地伸进松弛的甬道里,轻轻旋转涂抹。 夏杰意识昏迷,身子却在抽搐。 “送过。”子浩打理着夏杰的乱发。 “哦。”虞将军抽回手指,手指上有一些血丝,“子浩。” “嗯?” “你能带他走吗?”虞将军又揩了膏药继续探进后穴。 “哈,我?”子浩自嘲,“我没钱,也没权,给不了他想要的。” “子浩,他被迷了眼而已。”虞将军抬起头望着子浩,“他还年轻,不该这样渡过余生。” “你为什么不带他走?”子浩冷冷接过那道视线,“将军,你的本事比我大。” 虞将军轻轻笑了:“我不能走。” “你有放不下的事情?” “嗯。” “那他呢?”子浩摸摸夏杰冰冷的手,“他对于你来说,就那么无足轻重?” “你应该问问自己。”虞将军冷笑一声,“他一直当你是朋友,为了找你,几乎走遍工地好几次了。” “对,他当我是朋友。”子浩抬起眼,“可他没把你当朋友。” 虞将军微微一愣。 子浩望着他:“你觉得不对吗?” “嗯,也对,他没必要把我当朋友。” “你觉得,他把你当成什么呢?” “贴身侍从而已。”虞将军摩挲着小药盒,心中忽然腾升起莫名的惆怅。 子浩笑了:“你错了。” “哦?” “父亲和情人。” “替身父亲吗?哈,我果然老了啊……”虞将军望着子浩。 子浩移开视线,觉察到这个将军对于情人俩字假装听不到,可他觉得自己没有勇气把这句话再重复一次。 虞将军低着头,望着小药盒发愣。 12. 夏杰是在一个深夜醒来,迷迷糊糊中觉得自己像被人搂着,很暖。 “你醒了?”虞将军轻轻的声音。 仿佛有阳光透过枝叶落下地面,风中带有泥土的清香,父亲搂着自己,轻轻的声音穿越了时空落进帐篷里。 “爹……”夏杰呢喃,往虞将军怀里缩了缩。 “呃……”虞将军红了脸,“醒了就吃点东西吧?” 回应他的是一阵轻微鼾声。 虞将军幽幽叹了口气,紧紧搂着夏杰,眉宇间写满了心中的酸楚。 赵高陷在华丽的躺椅中,玩弄手里的竹简。 监工头子来了,恭恭敬敬朝赵高跪下:“赵大人,那些……” “人找齐了吗?”赵高打断监工头子的话。 “大人,能少点不……八十一个实在……”监工头子整个身子匍匐在地上,不敢看赵高的脸色。 “实在怎么了?”赵高温和的声音。 “赵大人,八十一人实在太多了,大人,这整整一支工程队的数量啊,抽调了那工程……” “抽调了,工程就赶不上进度了?”赵高轻笑,“区区八十一人就能影响进度吗?” “呃……”监工头子额头贴在地上,满脸是汗。 “你去哪招人,怎么招,我不管,放心,我不管的也没人敢管,你尽可大胆去做。”赵高站起来踱过去,弯腰拍拍监工头子,“人招了,那八十一个空缺不就满了嘛。”也不喊监工头子平身,自顾大步朝门外走去。 监工头子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心里琢磨赵高的话。 夏杰觉得自己站到了一条河边。 他四处眺望,雾气蒙蒙,有个熟悉的身影从身边跑过。 “夏霖!”夏杰想拽住弟弟,可手刚伸出去,弟弟就已经跑远了,“夏霖!你去哪!那边是河啊!快回来!”夏杰追上去,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跑,距离还是没缩短,眼见弟弟就要踏进河里,夏杰急了:“快回来啊!别过去啊!” 弟弟在河边,回头朝哥哥笑笑:“哥,再见了。” 夏杰眼睁睁地看着弟弟踏上河面往对岸跑去,那健步如飞的样子像踩在地面一样顺畅。 河对岸似乎有两个身影,模模糊糊看不清,可夏杰有种强烈的感觉,那是他死去已久的爹娘。 “爹!娘!”夏杰惊喜地大喊,迈开步子往河上跑,“夏霖!等等我!” 弟弟没有停下的意思,远处的两身影等着,弟弟下了河,在雾气中也变成了模模糊糊的影子。 “等等我啊!”夏杰跑得满头是汗,一点距离都没拉近,好像自己在原地踏步。 三个人影开始淡化。 “别走!等等我!”夏杰大喊,“别走啊!” 别走啊! “夏杰?夏杰!”低沉的声音里带有沙哑的磁性,夏杰睁开眼,对上虞将军的眼。 “唔?”夏杰迷迷糊糊,“河呢?” “睡糊涂了吧?”虞将军失声笑道,“该起来吃东西了。” 夏杰嗅嗅,空气里是浓郁的参汤味。 “参汤?”夏杰支起身子。 “嗯,廖公公送了好几根,都是名贵的百年人参啊。”虞将军往夏杰后腰垫了个枕头,又端着参汤递给夏杰。 参汤热乎乎的,夏杰失神地喝着。 那场梦境是那么清晰,好像失去了什么,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和悲伤。 “夏霖还好吗?”参汤还剩下一半,夏杰觉得没了胃口,“那人参给他送点吧。” “嗯。”虞将军垂着眼。 夏杰掀开被子要下床,还没站稳,虚弱的身子让双腿发软,虞将军及时扶住他。 “别乱动。”虞将军把他放回床里,“先吃点东西。” “没胃口。”夏杰觉得眼前晕得厉害,靠着枕头直喘气。 一盘食物递到眼前:“吃点吧,你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我睡了三天?”夏杰微弱的声音,疲惫得连手都不想抬。 “嗯。”虞将军索性放回盘子,拿过粥碗,勺着递到夏杰唇边,“你不吃,哪来力气?” 夏杰唇微张,虞将军及时挨过去把粥倾入唇里。 “好烫。”夏杰艰难地咽下粥,舌头烫得发胀。 “呃……”这位替身父亲红了脸,又勺起,轻轻吹吹,觉得温度差不多,放唇边抿了一口,确认不会烫到才递到夏杰嘴边。 夏杰一口一口慢慢吃,失去已久的幸福感再次复苏,鼻子发酸,心里却满是甜蜜。 一碗粥很快见了底,虞将军摸过水果递给他:“多吃点。” “吃不下了。”夏杰轻声笑了。 “哦……”虞将军尴尬地放回果子。 “夏霖还好吗?” “嗯,不必担心。” “我刚刚梦见他了。”夏杰玩弄着被子,弄皱了又抚平,“他好像还说了句再见。” “梦而已,不要想太多。”虞将军摸摸夏杰的头,“好好休息吧。”起身,拿着空碗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 “再弄一碗粥。”虞将军手里拿着一个借口,只想尽快去弟弟夏霖那边看看。 “这事叫侍从做就可以了啊。” “我就是侍从啊。” “呃……” “你休息吧,我很快回来。”虞将军心虚地笑笑,挑开帘子出了去。 夏霖的帐篷在寨子另一边,一来一回要费不少时间,虞将军拿着空碗快步走着,前方一个士兵打扮的人抬起头迎上来。 虞将军见到他左脸上的一滴泪痣。 “夏霖呢?”虞将军轻声问。 子浩朝他摇摇头。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清晨断了气。” “噢……”虞将军抬起头,烈日当空,“清晨啊……” “是啊,现在那边在处理遗体。” “嗯……”虞将军有点失神,突然想到了什么,望向子浩。 子浩也在望着他:“现在已经中午了,你有没拦到过去通告的人?” “俩位,聊得火热嘛。”赵高悠闲地踱过来。 “赵大人。”两人同时行礼。 “你们在聊什么?我能参与不?”赵高瞄了眼侍卫打扮的子浩,又瞄了眼将军。 一个兵,一个将,你们在密谋什么吗? “大人。”子浩抱拳,“夏大人的弟弟……” 赵高没有回答,绕了个弯:“你们就聊这个?” “是的,夏大人与弟弟夏霖兄弟情深。”虞将军补充,“想请这位兵士帮忙多关照夏霖,别磕了碰了。” “噢。”赵高微笑着,朝子浩,“这事不必担心,你们该干啥干啥,去,去。” “是。”子浩匆匆忙忙逃离现场。 “粥吃完了啊。”赵高盯着虞将军手里的空碗。 “是的……”虞将军开始冒汗。 “去吧,大锅里应该还有剩。”赵高挥挥手。 虞将军行礼,淡定地离开现场。 赵高慢慢往夏霖的帐篷踱去。 虞将军端着满满的粥回到帐篷的时候,夏杰呆呆地坐在床沿。 “趁热吃吧。” 夏杰摇摇头。 虞将军把粥放到桌子上时,偷偷瞄了眼夏杰。 夏杰的表情平静,脸色憔悴,有点淡淡的黑眼圈。 “夏霖还好吗?” “嗯,还好。”一个谎言掩饰另一个谎言,虞将军发现说漏嘴,却已经太迟了。 夏杰盯着地毯:“你过去了?” “没……没有……” “装碗粥怎么去那么久呢?” “那边人多。” “你没去,又怎么知道他还好呢?”夏杰的声音平静镇定,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虞将军估摸他应该还不知道弟弟的事,故作轻松地坐到他身边:“放心吧,他会好起来的。” 夏杰垂着眼,眼里干干的没有任何水汽:“有酒吗?” 一个酒袋递过来。 夏杰接过,一口一口慢慢喝。 “别喝醉了。” “嗯。” 一袋酒下肚,夏杰打了个酒嗝:“他是今天下葬吗?” 虞将军的心咯!一下猛地悬高。 夏杰静静地等待答案。 虞将军轻轻牵过夏杰冰冷的手:“夏杰……” 夏杰抬起头:“我没事。” 虞将军抿抿嘴:“谁告诉你的?” “传令士兵。”夏杰轻轻的声音,“你刚走,他就来了。” 虞将军心里开始懊悔,要是自己没离开,只要挡下那个士兵,那么这个谎言是不是就可以继续了?可继续了又如何呢?夏霖的事情他早晚得面对。 “夏大人!”门外士兵的声音。 “在。” “廖公公请你去一趟。” “我马上来。”夏杰起身,稳稳地走出帐篷。 虞将军呆坐在床沿,他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安慰,难道说节哀?难道说人终有一死不必太伤心?难道说生老病死是自然界的循环每个人都必须去面对?难道说人死不可复生要代替死去的弟弟好好活下去? 面对夏杰平静的表情,虞将军忽然觉得,所有的辞藻无论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还是大道理,都无法消除他的悲哀。 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悲哀。 廖公公找夏杰聊了很久,还共进晚餐,夜里,夏杰才回到帐篷,一言不发地缩进被子里。虞将军愣愣地站在床边看着隆起的一大团,觉得应该问点什么,于是揭开被子也挤了进去。 “夏杰。”虞将军轻轻搂着他,“别想太多。” “我没事。”夏杰闷闷的声音。 虞将军有着太多的话想说,可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夏杰翻过身,枕在虞将军臂弯里:“我不会寻短见,放心吧。” 虞将军静静看着他。 夏杰继续说:“廖公公和赵大人答应向皇上推荐我,分配宫殿给我管,我的人生才刚开始,我不会放弃的。” “夏杰。”虞将军摸摸夏杰湿湿的脸,“别这样。” “那你想我怎样?” “离开这,重新开始。” 夏杰支起身子冷冷望着他:“你要我放弃这一切?” “嗯。”虞将军也支起身子,认真地看着他。 “跟你一起走吗?” 虞将军移开视线:“跟你朋友一起走。” “那你呢?” 虞将军颤抖着睫毛,抬起头张开口的时候,炽热的温度紧紧覆盖了唇,夏杰稳稳堵着那些拒绝的话。 ——可他没把你当朋友。 ——也对,他没必要把我当朋友。 ——你觉得,他把你当成什么呢? ——贴身侍从而已。 ——你错了。 ——哦? ——父亲和情人。 替身父亲和……情人吗? 虞将军红着脸,笨拙地回应他。 两段舌激烈地勾缠,夏杰的泪水滚落进唇里,虞将军坦然地分享那种痛苦的味道。 夏杰吻着虞将军脖子,虞将军闭上眼,任由外衫被慢慢解开,然后是内衬,然后是腰带…… 两段光溜溜的身躯在大被子里缠绵,夏杰的胸前缠着绸缎,绸缎蹭着虞将军结实的胸膛,虞将军被夏杰吻得喘不过气,胯间温度随着暧昧的摩擦渐渐升高,血液沸腾积累,夏杰硬了,虞将军也硬了。 夏杰支起身子,被子滑下,夜里的寒气席卷蔓延,虞将军打了个寒颤。夏杰赶紧又趴了下去,把被子捞高,探下手扶着自己的肉棒。 虞将军配合地分开折叠上双腿,夏杰弓着身子,找准了入口,等龟头送进去后,双手圈着虞将军修长的腿,腰上用力缓缓挺进。 那种被捅穿的痛苦又来了,肠道被展开摩擦,夏杰的每一次顶进,直线贯穿身子,虞将军觉得五脏六腑全给顶上喉咙。 “你也一起走吧?”夏杰喘着气在虞将军耳边低语。 虞将军脑里一片空白,眉头紧皱,疼得不想说话。持续的扩展和撞击,异物入侵到身体最深处,内脏被翻搅的痛楚一遍一遍冲刷神经,虞将军扶着夏杰,剧烈的喘息里渐渐夹了痛苦的呻吟。 夏杰放缓了速度,挺进后慢慢抽出,同时伸手揉弄虞将军萎靡的阴茎,撸开表皮套出龟头轻搓,一路往下到柱体,一直到玉囊,在夏杰的挑逗下,虞将军感到血液汇聚到胯下,一股热流盘旋积聚,巨大的肉棒再次昂起了头,玉囊里充满了热热的精液,蓄势待发。 “舒服吗?”夏杰见到虞将军的眉头渐渐舒展开,那苍白的脸上也渲染出淡淡的红晕。 虞将军睁开雾气朦胧的眼,轻轻点头。 “你也会一起走的吧?” 虞将军闭上眼,红唇微动,却又被夏杰堵上了。 后穴的痛楚逐渐平缓,越来越强烈的是从腰间往脑门窜上来的快感。 两人深深吻着,下身紧紧结合在一起,虞将军把所有的呻吟都喊进了夏杰体内,终于,在夏杰摸上巨物铃口的时候,快感终于集合成强大的电击,虞将军浑身抽搐,抬高臀部淋漓畅快地射了出来。 虞将军射精的时候,夏杰也呜咽一声释放了。 被子里一片湿热,腥气混杂了热气氤氲在两人周围。 “好烫……”虞将军难受地皱眉,“你射太多了。” “唔……呼呼……”夏杰脱力地趴在他身上。 “你快拔出去。”腹部里满满的都是精液,被肉棒堵着流不出来,烫在肠道里,虞将军有种想小便的错觉。 “你也会一起走的吧?”夏杰捧着虞将军的脸,不给他摇头的机会。 虞将军静静看着夏杰:“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夏杰垂着眼,长长的睫毛下含着泪珠。 “要是我答应,你就走?” “嗯。” “要是我一无所有,你也会跟我一起走吗?” “嗯。” “夏杰,你也不小了。” “嗯。” “你会找到真正的疼爱你的人。” “我找到了。”夏杰望着他。 “哈,可能我年纪大,给你一种父亲的感觉吧?”虞将军轻轻的声音,手捂着夏杰的脸侧,“可我不是,你自己也明白。” 夏杰的睫毛颤抖,泪水终于滚落下来。 赵高揭开草席和丝绸,夏霖铁青又平静的脸上开始出现尸斑。 “离月圆还有多少天?”赵高问。 “大人,还有五天。”一个方士回答。 “嗯。”赵高把草席和丝绸盖好。 “大人,天气热,这尸体……” “留着。”赵高指指一个骑兵队长,“你去弄一车咸鱼,明个一早必须送到这边。” “呃……是……”骑兵队长苦着脸退下。 赵高微笑着望着草席。 监工头子被带进了帐篷,立马被尸臭熏了个头晕眼花。 “人齐了吗?”赵高问。 “回大人,八十一人已集合在湖的工地那。” “很好,让他们也加入工程。” “是。” “你觉得,填湖还要几天才能完成?” “三天内可完工。” “很好。”赵高笑着,过去拍拍监工头子的肩膀,“辛苦了。” “为大人办事,荣幸之至,何来辛苦之说……”监工头子立刻拍马屁。 “嘴挺甜。”赵高心情不错,“不过嘛,你应该说,为皇上办事才对。” “呃……” “哈,别紧张。”赵高拍拍他,“工程结束后那八十一人留下。” “是……” 赵高笑眯眯地望着监工头子,视线移动,落到隆起的草席上。 监工头子顺着他的视线,望向散发尸臭的草席,身上起了片鸡皮疙瘩。 虞将军脸色苍白地跟着夏杰。 夏杰想扶他,他及时避开:“夏杰,这里人多,注意身份。” “你还好吗?” “我没事。” “洗的是热水吗?” “嗯。” “你回去休息吧。”夏杰放缓了脚步,“填湖那也快完工了,我去就好。” 虞将军摇摇头,心里牵挂的是挖渠蓄水的工程。 “夏杰,谢谢你。” 夏杰幽幽地望着他:“你昨晚已经付过谢礼了。” 虞将军垂着眼。 “难道我们只是交易吗?”夏杰声音里带着丝颤抖,“我想要的是你。” “我的身体已经给你了。” “你对我……难道就没有……真的没有一点……” 虞将军偷偷握着拳,用力把一些任性的词句捏碎,心中的痛楚挤出牙缝,冷却成波澜不惊的语调:“没有。” 夏杰收回视线,不再说话。 “从来没有,一点也没有。”虞将军冷冷的声音,“你自作多情了。” “嗯。”一滴泪水淌下眼角,夏杰偷偷抬手擦去。 虞将军低着头,强忍着涌上鼻尖的酸楚。 赵高湖边,对工程进度很满意。 夏杰陪着他绕湖巡视。 监工头子过来汇报工作,趁赵高转头观察填土的时候,偷偷朝夏杰眨眨眼。 “虞侍卫。”夏杰道,“你跟着他先去那边看看。” “是。”虞将军行礼,跟着监工头子远去。 “啧啧,廖公公把一个将军送你做侍卫啊。”赵高啧啧有声。 “啊?将军?”夏杰假装惊讶,“为什么呢?” “哈,小夏,你只要知道廖公公宠你就行了。”赵高拍拍夏杰,“好好办事,不会亏待你的。” “是……”夏杰犹豫着,“呃,赵大人……” “哦?” “夏霖……我弟弟他……”想问葬在哪。 “放心。”赵高莫名其妙地拍拍夏杰,“没事的。” 夏杰觉得他的回答太奇怪了,见赵高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意思,也识趣地转了个话题:“前方的路泥泞湿滑,赵大人小心。“ 赵高抬眼看,果然,要是想去湖那边,必须要走过一片脏兮兮的烂泥路。 “我们回去吧。”赵高果然打鼓退堂,“你也别过去了,等他们过来汇报吧。” 夏杰恭恭敬敬答应着,偷偷瞄了眼远处,那边是渠的方向,看来应该也完工了。 还好,这个太监一直蒙在鼓里。 虞将军的心一直装着天下。 可这千万人中,唯独没有自己。 夏杰从来没有如此孤独过。 寨子里臭气熏天。 廖公公扶着腰躲在大帐里,一点也不想出去。 几个侍从裹着一身咸鱼臭味,捧着菜肴进来。 爆炒咸鱼,咸鱼干,咸鱼汤…… 廖公公光闻着味道就觉得想吐,挥手赶人:“出去!换其他的菜!不要咸鱼!” 侍从们答应着退出去,留下一帐篷的咸鱼臭。 “来人!”廖公公尖声尖气。 几个士兵也裹着一身咸鱼臭进了来。 “我要换帐篷!”廖公公实在受不了了,“离那咸鱼帐篷越远越好!现在马上换!对了,再带一箱子香花,没有就去摘也好,买也好,今天之内必须送来。” 士兵们答应着,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廖公公闷闷不乐,有气憋在心里发不出,又不能埋怨,说错话被抓了把柄就完蛋了。 那姓赵的也真是,自己喜欢咸鱼,也不用拉来一车吧! 夏杰住的大帐篷在寨子边上。 咸鱼的臭气蔓延到这边,虽然不浓,可长期闻着那味道,夏杰觉得自己快吐了。 还好,他白天去巡视工地不必回寨子,他故意延长外出的时间,早出晚归巴不得晚上也睡在外面。 虞将军的帐篷在寨子中部,那边的味道更浓,虞将军苦着脸,一点都不想回去。 夏杰坐在床边,淡淡道:“你干脆睡这边吧。” 虞将军望着桌子上一篮子香花,香花的气息中和了咸鱼臭,帐篷里明显成了避难所。 “你把要换洗的衣服带来。”夏杰躲进被子里,“你住那边正好在咸鱼帐篷附近。” 到底是什么时候来了一车咸鱼呢?好像是昨天运过来的吧? 夏杰回想着,心里暗暗祈祷他们尽快吃完这一车子臭东西。 “夏大人。”门外侍从的声音。 “送晚饭吗?” “是的。” “进来吧。”夏杰坐起来。 几个侍从裹着一身臭气,端着食物进来,咸鱼干,咸鱼汤,咸鱼…… 咸鱼臭气压倒了花香,帐篷里的两人脸色铁青。 “全是咸鱼……”夏杰苦着脸,“换别的,不要咸鱼。” 侍从们又端着菜出去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工地讨几个窝窝头。”虞将军撇撇嘴。 “正好可以用咸鱼送馒头。”夏杰干笑几声。 “哈,是啊。”虞将军笑着,对上夏杰的视线。 仿佛是一秒般短暂,仿佛是一个世纪般漫长,虞将军的眼睛像一汪幽深的湖,幽静却浩瀚。夏杰马上从失神的状态恢复过来,移开视线低下头。 虞将军也回过神,低头盯着地毯。 尴尬的沉默蔓延开。 “饿了就……先吃点水果吧。”夏杰寻找话题。 虞将军听话地过去拿了个大橘子,坐回床沿慢慢剥。 橘子肉厚多汁,酸酸甜甜的味道飘散在帐篷里。 夏杰直勾勾地盯着饱满的橘肉,偷偷咽了口唾沫。 散了的橘皮像一朵盛开的花瓣,橘肉紧实地挨在一起圈成一团,夏杰望着递过来的橘子,觉得要是吃完橘肉,再包起那皮,应该依旧是个完整的果子吧? 即使空了心,是不是还有什么机会重新再来? 夏杰伸出手,想掰一片橘肉,可角度出现了一些偏差,最终包裹在托着橘子的手上。 “吃吧,干了就不好吃了。”虞将军垂着眼。 “好。”夏杰终于掰了橘肉,只拿走一半,“你也吃吧。” “嗯。”虞将军掰走另一半。 剩下个空空的橘子皮,成了个没有花芯的花瓣。 “真甜。”夏杰盯着橘子皮。 “是啊。”虞将军静静地吃完橘肉,正失神地把玩橘子皮,把伤痕累累的它们拢在一起,拼凑出一只完整的橘子。 “夏大人,晚饭换成参汤和鹿肉,还有一些小菜。”门外传来侍从的声音。 “好,进来吧。”夏杰看着虞将军松手开手,这个空心橘子在参汤的香气下最终还是散了架瘫在手心里。 13. 晚宴是为了庆祝填湖顺利而举办的。 帐篷里咸鱼的味道满满地飘荡。 在场众人盯着眼前的菜,真心想哭。 咸鱼干,炸咸鱼,咸鱼汤…… 赵高坐在上位,津津有味地嚼着鱼干。 廖公公与夏杰坐他旁边,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哎,吃啊,怎么不吃?”赵高撇了眼廖公公的菜。 “小夏,你喜欢就多吃点。”廖公公夹了一大块鱼干放到夏杰碗里。 “原来小夏也喜欢吃啊!”赵高仿佛找到了知音,“味道不错呢!快趁热吃。” “是啊……”夏杰幽幽瞄了眼廖公公,廖公公若无其事地挑着咸鱼上的豆子吃。 虞将军望着梁师爷,梁师爷也津津有味地嚼着鱼干。 “吃,大家多吃点,别客气。”赵高朗声朝众人说道。 众人憋着气,努力嚼着鱼干。 唯独虞将军还是一个劲喝酒,根本不想碰咸鱼。 赵高的视线瞄过来。 梁师爷赶紧夹了块炸咸鱼,故意提高音量说给赵高听:“正好是将军最爱吃的炸鱼,将军真是好福气啊!” 赵高的脸色舒展开。 虞将军无语地望向梁师爷。 “吃,趁热香。”梁师爷朝他挤挤眼。 虞将军撇撇嘴,艰难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吃。 夏杰又开始给廖公公灌酒了。夏杰轻声一口一句干爹,甜甜蜜蜜的声音把廖公公喊得浑身酥麻,敬酒以夏杰一杯,廖公公三杯的速度,飞快地消耗了几瓶后,廖公公终于醉了。 夏杰扶着廖公公,正想金蝉蜕壳,赵高贴心地喊来几个仆人,指指他们剩下的菜:“夏大人爱吃,给他带过去,多加一点鱼干。” 虞将军有点想笑,瞄了眼梁师爷,轻声道:“你快喝酒。” 梁师爷醒悟过来:“你想学他?” 虞将军颔首。 “将军,不如你喝吧。” “为什么?” “难道你想带着一堆炸鱼回去?” 虞将军笑了:“梁师爷,不管谁醉,只要我走,炸鱼都会送上。” 梁师爷没想到计谋被看穿,面子上挂不住了。 虞将军低声道:“你酒量不好,多喝几杯醉得快嘛。”说着就往梁师爷杯子里倒酒,故意大声说:“梁大人辛苦了。” 旁边的监工头子听到了,也卖梁师爷一个面子:“梁大人辛苦,我敬你一杯!” 梁师爷强撑着笑,仰头喝光一杯满满的酒。 赵高也凑热闹:“梁大人辛苦了,有你在,工程进展神速,我赵高也敬你一杯。” 虞将军识趣地及时往杯子里续酒,本来杯子只需装半杯就好,这次依旧是满得快要溢出来。梁师爷从来没有觉得这个杯子是如此的大,挤着笑举杯又喝光了。 陆陆续续有监工来示好,嚷着敬一杯敬一杯,几杯下肚,梁师爷终于醉了。 不出所料,虞将军扶他出去的时候,赵高果然贴心地吩咐仆人把炸鱼带去,并且多添一点。 然后这堆炸鱼,全都被虞将军留在了梁师爷的帐篷里。 夏杰把廖公公送回去后,顺手拿了袋酒,走到小溪边,找了个隐秘的地方,靠着树干坐着慢慢喝。 这里离寨子远,溪水奔腾带动空气流动,把咸鱼臭冲淡了不少。 四周暗暗的,安静得只剩下溪水的回响。 夏杰抱着膝盖,把脸埋了进去。一个人的时候,他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哭一场了。 当初是为了什么? 起初不过是一袋酒,现在这烈酒轻而易举地拿在手里。接下来是为了几片烤肉,现在每天都有,各种兔肉鹿肉吃不完就倒掉。然后呢?金银珠宝,山珍海味,参汤,鸡汤,各种水果……吃都吃不完。 可这一切都为了谁? 弟弟已经不在了,自己却连他的墓也不知道。廖公公不清楚,赵高应该知道却绕开了话题。 就算去了墓地又如何?这儿没有冥钞,那些檀香和香烛都是祭神,根本就拿不走。 夏杰觉得还是失败了,这儿的食物带不走,金银珠宝带不走,弟弟去了那个世界,还是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那自己呢? 溪流哗啦哗啦地响,掩盖了夏杰的抽泣。那场梦境里,也有着一道水流,自己站在一边眺望对岸,那边的弟弟和爹娘团聚的身影让他有种落泪的冲动。 ——你还年轻,前途一片光明。 ——我会跟皇上提起你的功劳,让皇上给你个官做做,就算是宫殿管理也好嘛……啧啧……能给皇上办事可是一般人没有的福气啊…… ——你很幸运哟。 赵高和廖公公还说了很多。 是的,还年轻,前途辉煌,将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不必挨饿受冻,他们没享到的福,就等我来实现吧。 即使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人。 是的,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了。 谁也好,能陪陪我吗? 夏杰觉得似乎听见了虞将军的声音。 虞将军…… 夏杰抬起头,真的看到虞将军的身影在暗夜中渐渐清晰。 “咦,你也在啊。”虞将军含着笑意的声音。 夏杰就着月光,看见虞将军手里的酒袋。 虞将军就着月光,看见夏杰满脸的泪痕。 “嗯。”夏杰心虚地抹了把脸,“喝点酒去去腥。” “是啊,那咸鱼味太难受了。”虞将军挨着夏杰坐下,灌了口酒。 夏杰干笑两声,不说话了。 虞将军也没有挑起话题的意思。 两个男人沉默地喝酒,有一种尴尬的气氛蔓延。 夏杰强忍着抽泣,泪水还没断,可夜色浓厚,他揣摩着虞将军应该没有看到。虞将军的视力很好,其实见到了,可宁愿盯着溪流也不想去看那满是泪痕的脸。 有一些句子编织成厚厚的隔膜,稳稳挡住了两人的心。 夏杰有点后悔问出那些话。是的,我们之间只是交易,我一直在自作多情。要是我没问,或者当时你选择沉默,那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夏杰喝光最后一滴酒,体内酒精发挥了效用,他觉得自己有点晕,脑子里却充满了一种狠劲。 “你叫什么名字?”夏杰转过头,盯着虞将军,“我还一直没问过你呢。” 虞将军把视线稳稳固定在小溪上:“你不必知道。” “既然是交易,总得拿出点交易的诚意吧。”夏杰喷着酒气,“好让我在操你的时候喊你的名字。” 小溪拍打在岩石上,月光下飞溅出一片片破碎的水花。 虞将军觉得心里有些埋藏已久的话就要借着酒劲破口而出了。 夏杰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月光下,虞将军的侧脸清冷俊朗,剑眉,高挺的鼻梁,薄唇,鬓角的发丝有几根探了出来。与年轻的气息不搭的是骨子里渗出的沧桑,眉角,眼角,唇角,紧实的轮廓流露出深深的哀愁。 虞将军觉得夏杰的视线太烈了,像是一团火在烤着自己。心跳得太快,虞将军暗暗吸了口气,又吞了一大口酒,一遍一遍提醒自己,冷漠点,少说几句,别接他的视线,不要越陷越深。 夏杰幽幽的声音:“反正以后我们还有交易的机会。” “你就不能要点银子或者丝绸吗?”虞将军垂着眼,“那些东西更有价值。” “我要银子,那你有吗?” “有。” “丝绸呢?” “也有。” “我也有。”夏杰眼里满是泪花,“我有的东西,何必问你要?” “你把我当成了父亲,或者,是寂寞时能陪伴你的情人?”虞将军终于转过头,强忍着酸楚装作冷酷的模样,“夏杰,你觉得这样好玩吗?” “你自己心里明白,我不是在玩……” “夏杰,你不小了,不要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懂事点好吗?”一滴泪珠终于战胜了眼眶,慢慢地在脸上落下段水迹。 夏杰借着酒劲,蛮横地捧着虞将军的脸,轻轻舔去那滴泪,然后吻在湿润的睫毛上,鼻尖上,最后覆盖在嫩红的唇瓣上。 两个男人紧紧吻着,夜色隐藏了他们的身影,溪水冲去他们的声音,仿佛这隐秘的树干处成了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那一刻将军不再是将军,男宠也不再是男宠,他们只是普通的男人,外面的喧嚣繁华与他们无关。 夏杰忘情地吻着虞将军,虞将军也紧紧搂着夏杰。 酒劲太大,晕晕沉沉中有一种想法酝酿在两人心里,是的,要是抛开这一切,跟他一起远走高飞的话…… 皇帝,天下,民众,地位,荣华富贵,权力……忘了吧,忘了吧…… 两人动了情,腰带被解开,裤子也褪了,就要结合的时候,不知哪个方向传来一点响动。 夏杰没觉察到,虞将军却觉察到了,可在酒精的作用下晕乎乎的不清醒,即使觉察到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忽然一阵怪异的山风拂过,虞将军猛地一个激灵,酒被吹醒了大半。 夏杰圈起他的腿,正想挺身进入,他赶紧制止夏杰。 “唔?”夏杰不解,正想说什么,却被虞将军紧紧捂着嘴半拖半拽地藏身进一处树洞里。 小小的树洞里,两个男人紧紧缩着。 “嘘,别出声,也别乱动。”虞将军轻声道,搂着夏杰不敢放开,生怕他会不小心弄出什么响动。 夏杰靠在虞将军怀里,觉得很暖很舒服,迷迷糊糊想睡觉。 不远处似乎有人在说话,声音很小,虞将军凝神细听。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赵高的声音。 “回大人,都准备好了。”恭恭敬敬的声音,可能是个士兵。 赵高:“那今晚就过去布置吧。” “大人,光有祭品不够,还需要咒符和法阵,可法阵的图纸……”另一个人的声音,可能是个方士。 赵高:“明天,我亲自画。” 方士:“法阵范围大,不如等我们……” “不必。”赵高看起来死活不肯给图纸,“我亲自画。”强硬得不允许辩驳的语气。 方士:“是。” 赵高:“响动别太大,低调点,你们现在就过去,把他放进那车里,弄妥当点。” 士兵:“是。” 赵高:“哦等等,留一部分咸鱼,不必全带走。” 士兵:“是。” 轻微的脚步声,似乎士兵离开了。 赵高:“你想说什么?” 方士:“大人,你不相信我?” 赵高:“我怎么不相信你了?” 方士似乎有点恼怒:“大人,这方法是我告诉你的,没必要这样做试验吧?” 赵高:“你自己试过吗?” 方士:“没有。” 赵高轻笑:“所以嘛,还是稳妥一点好,你觉得呢?” 方士幽幽叹了口气。 赵高:“反正祭品好找嘛,成功了,这对咱都有好处,摸清了门路,也不必等月圆那么麻烦了,你说对不?” 方士沉默了,似乎在思考赵高的话。 赵高:“早点休息吧。” 方士答应着。 又是轻微的脚步声,虞将军以为两人似乎离去了,刚想松一口气,结果赵高的声音又传来了。 赵高:“你去找监工头子,再要八十一人。” 唦唦的声音过后,一个士兵拐了出来:“是。” 赵高:“还有……” 夏杰睡着了,手滑下,刚好砸断了一根树枝,啪嚓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震撼。 赵高警觉:“谁!” 士兵:“大人,好像是那边。” 唦唦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往这边走来。 虞将军开始冒汗,窝在树洞里不敢动,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近,虞将军紧紧搂着夏杰,正考虑要不要自己冲出去引开他们。 眼前猛地掠过一个东西,把虞将军吓了一跳。一只巨大的黑狼回头看了他一眼,绿幽幽的眸子里似乎含了许多复杂的情绪。虞将军觉得那眼神有点熟悉,却一下子想不起在哪见过。正想仔细看的时候,那只巨狼跑出了视野。 赵高明显慌了:“啊!狼!” 士兵:“大人小心!快后退!” 唦唦唦一阵响动后,四周恢复了寂静。 小溪依旧若无其事地哗啦啦响。 虞将军又等了好一会,才偷偷探出身子四处观察,确认没有人了,推推熟睡的夏杰:“喂,别睡了,醒醒。” 夏杰晕沉沉地被虞将军扶着,微微睁开眼,只感到天旋地转,迷迷糊糊好像在梦中,夏杰觉得自己又站到了河边,四周雾蒙蒙。 隐隐约约,好像哪里传来点声音。 “哥,救我……哥……救我……” “夏霖!夏霖你在哪?”夏杰大喊。 “哥,救我……” “夏霖!夏霖!你怎么了?你在哪啊?我看不到你啊!” 夏霖!!! …… …… “夏杰?夏杰?” 感觉被人摇晃,夏杰皱皱眉,睁开了眼,朦胧中见到虞将军的脸:“夏霖呢?” 大帐中,火把静静地燃烧。 虞将军淡淡道:“你做梦了。” 对哦……夏霖他早就不在了…… 夏杰想起弟弟,只感鼻尖酸楚。这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弟弟的音容笑貌真实得仿佛是昨天的事情,可眨眼便阴阳两隔,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夏霖他埋在哪了?” “不知道。”虞将军摸摸他的头,“寨子里还没有贴出通告,再等等吧。” 手真暖,真大…… 夏杰扯着那只粗糙的手,覆盖在自己脸侧。 虞将军心慌意乱地抽回那只手。 “我们一起走吧。”夏杰望着他,“隐居山林……” “不行,夏杰。”虞将军冷冷看着他,“你真幼稚。” “你昨晚也是这样想,不是吗?”夏杰支起身子。 “喝醉了,头脑不清醒而已。” “你当时明明动了情……” “都说是喝醉了!”虞将军烦躁地吼道。 “虞……” “只不过对你好点,你就当成爱了?你多大了,连这点事都分不清?” 夏杰觉得眼泪就要下来了,可拼命忍着,提醒自己坚强点,别跟个受了情伤的娘们似的。反正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没有什么好哭的。 总之,不要在这个男人面前袒露真心了。 虞将军放轻了声音:“我告诉你,我不是你父亲,也不是你的情人。我只是暂时安排做你的护卫,我们早晚要分开。你继续活你的,我继续活我的,也许永远不相见。” 虞将军心里明白,昨夜自己确实是动了情,可他更愿意归结为酒精的作用。 确实,醉酒了,想什么做什么,很随性,没有约束。他曾经亲眼见过皇上醉了,拔刀杀了几个侍女还哈哈大笑。他为皇帝守护土地,保护这土地上的人民。在皇帝的暴政下,能做一点算一点,能挽救一点算一点,有一种信念和执着,使他这十几年一直坚持了过来。而昨夜却曾经想过放弃这一切,跟这年轻的男人一起远离尘世,这自私的感情实在太可怕了,他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能这样沉迷下去,不要放弃坚守的信念。 夏杰觉得嘴里咸咸的,低着头,偷偷咬着唇里淌来淌去的泪水。 虞将军的身子笔直,脚步坚定,迈出帐篷,帘子刷地放了下来隔绝出一个世界。 夏杰搂着被子,终于痛哭出声。 虞将军站在帐篷外,抬高脸,不让泪水溢出。 子浩收回视线,望向咸鱼帐篷。 一个装满咸鱼的大车子正缓缓地推出来,腥臭瞬间浓了好几倍。寨子外,赵高率领十多个骑兵,往西北填湖的方向前进。 子浩偷偷跟了上去。 14. “九”在漫长的文化中,代表极致,例如“九五之尊”。也被认为是数字的终结,一个吉祥的数字或者神圣的字眼。《素问》中:“天地之主数始于一终于九焉。”《周易》亦记载:“乃阳之极物之广数之多也。” “九”同时也是一种象征,例如天分九层就是“九天”。另外“九”又与“久”谐音,象征永久。 而“九”和“九”的极致,便是“九九八十一”。 久,久,永久,超脱生死,长生永存。 填湖的工地上围着一大圈的幔帐,严严实实把湖圈了起来,骑兵来来回回在外围巡逻。 一只巨大的黑狼潜伏在不远处的岩山上,冷冷地望着湖。那本该是湖面的地方已满是泥土,松软易挖。赵高拿着枝条,在泥土上一圈圈画着奇怪的纹路。 八十一个奴隶赤裸着身子,已经按照古方封了魂:眼睛已挖,耳朵已聋,嘴巴鼻子,甚至下身的龟头小口和后穴,身体上所有的洞统统都被蜡牢牢地封了个遍。 这八十一个人,或者说,半死不活的躯体,被士兵和方士架着,放置在法阵里。法阵大圈套小圈,一共九圈,每一圈都分布了九个封魂的奴隶。 法阵中央,是一个隆起的草席。 赵高画好最后一笔,拍拍手,过去掀开草席。霎时浓厚的尸臭裹着咸鱼腥飘散开去,几个方士退到一边忍不住吐了起来。 赵高一点也不介意这种味道,脸上挂着是淡淡的微笑。抬起头,夕阳西下,云层是一片昏暗的黄。 巨大的黑狼与他们一起等着,很快,夜色降临,一轮明月高挂空中。 今晚,月圆。 赵高独自站在法阵中,掏出符纸和一个小小的稻草人,蹲下身子摸摸尸体的头,揩下一层烂皮,皮上有一些头发,赵高利索地拔下头发,捆扎上符纸塞进稻草人肚子里。 “大人……”一个方士走进想帮忙,被尸臭熏了个头晕眼花。 “你退下。”赵高瞟了他一眼,“注意点,别吐到阵里。” “是……”方士捂着嘴,迅速撤退守在法阵外。 赵高把稻草人丢在尸体上,然后拿着铜镜,把月光折射笼罩在尸体身上。 其实赵高也闹不懂,这月光到底有没作用。不过,既然是古籍记载,那就试试吧。 赵高庆幸,还好赶在皇上焚书坑儒之前,把古籍翻了个遍。上面记载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例如召唤冥王,例如转移生命,例如陶俑存魂,例如占天卜卦,例如星象挪移,离子碰撞,空间维度等等……这个愚蠢的皇帝拼尽一生耗尽国力,一直寻找不死仙丹。仙丹没有,可长存的秘方就有,可惜全被烧了个干净。 不过也好,这样一来,知道的人就只有自己了。 赵高的唇边勾起一抹笑。 周围似乎起风了,巨大的黑狼感到一阵恶寒,无名的恐惧涌上心头,它看到,赵高似乎开始喃喃念咒了…… 深夜,虞将军有点困,可换岗的士兵还没来,他必须守在帐篷外。 他今晚决心回去自己的帐篷休息,不再守着夏杰。即使夏杰酒醉未醒,睡了一天什么都没吃。反正有侍从,端茶递水,自己何必多管闲事?反正等换班的人过来,里面有什么动静,那些士兵也会尽忠职守地照顾他。 是的,照顾他的人多去了,不差我一个。 醒醒吧,不要越陷越深了。 旁边传来一些脚步声,走得很慢,似乎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地试探。 虞将军转过头。 帐篷拐角走来一个士兵,动作有些僵硬,铠甲随着脚步轻微地响动,脸被挡在头盔的阴影里。 他是来换班的吗? 虞将军觉得那士兵的动作太奇怪了,仔细回忆换班士兵的样子,可每一次换班的人都是全副武装,头盔严严实实遮了脸,虞将军发现自己居然想不起他们的样子。 似乎起风了。 虞将军忽然腾升起莫名的恐惧,遍体生寒,下意识朝那士兵问:“你是谁?” 士兵好像没听到,继续一步一步慢慢接近。 虞将军浑身紧绷,常年征战磨砺出的警觉让他摸上了腰间的佩剑。 “是我。”那士兵轻轻应道,抬高脸。 月光下,夏霖清秀的脸泛着一丝苍白。 虞将军后退几步,瞪大了眼,差点失声喊了出来,身后一个人及时捂住他的嘴:“别叫。” 子浩搂着浑身颤抖的虞将军,冷冷盯着夏霖。 “他……他不是已经……”虞将军很快镇定下来,可音调里明显透着恐惧。 “是的,夏霖已经死了。”子浩轻轻的声音。 “那他……那他……” “他不是人。”子浩盯着夏霖。 夏霖苦笑:“你也不是。” 虞将军瞄向子浩。 子浩冷笑一声:“可你连生物都不是。” 夏霖的眸子黯淡了下去。 夏杰觉得很热,迷迷糊糊中想踢被子。 “唔……”一声闷哼。 “呃!”夏杰吓得彻底醒了。 虞将军痛苦地弓着身子,却还是紧紧搂着夏杰不放。 “我觉得热,可不知道你在……”夏杰想挣脱帮他揉揉。 “你这一脚真大力。” “疼不疼……踢哪了?” “腿上。”虞将军搂着他,不让他动,“还好不是胯下。” 夏杰缩在虞将军怀里红了脸:“我以为你走了。” 虞将军垂着眼,帐篷外站了个不是生物的东西,这让他怎么敢放心走?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深夜,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 “哦。”夏杰想起身。 “你想去哪?”虞将军开始紧张。 “出去小解。”酒喝得太多,腹中满满膨胀的全是尿意。 “别出去!”虞将军拉着他,“帐篷里不是有虎子(夜壶)吗?” 那虎子是个长形的泥罐子,花纹雕刻精致华美,罐身是一只虎趴着仰头的模样,尾巴翘着卷成把手,可这虎是没有脑袋的,昂高的脖子是细细的口,刚好可以伸进那根东西。 夏杰一直觉得伸进里面尿非常不习惯,通常都是绕到帐篷后的树干那解决。 “没事,就出去一会,不走远。”夏杰固执地挣脱要出去。 “别出去!”又紧紧拉着他。 “为什么?” “外面冷。” “不怕,我有外套。”又要走。 “等等!”继续拽。 “有什么回来再说……”夏杰觉得快憋不住了。 “最近寨子附近出现了一只巨狼,赵大人吩咐夜里不得外出以免发生意外。”虞将军把早上收到的信息加工一番当做了个理由。 确实是有只巨狼,自己还亲眼见过。 赵高估计吓得不轻,帐篷附近加了不少守卫,连巡逻的人数也多了。 不过,也许…… 夏杰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外面危险。”虞将军轻轻加重语气,“这是赵大人的命令。” 赵高这个挡箭牌确实发挥了作用。 夏杰的视线幽幽瞄向帐篷角落的虎子。 虞将军眼巴巴地盯着他。 “好,我不出去……”夏杰红着脸,“你转过去吧。” “啊?” 夏杰不说话了,脸色越来越红,偷偷夹着腿抵抗强烈的尿意。 “好,我不看你,你别出去。”虞将军醒悟了,终于松开手,转过身,捞起被子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 夏杰确认他看不到也听不到后,轻轻挪向虎子。 每走一步都似乎要把腹腔里的液体压榨出来,夏杰咬着牙,觉得那些水分全积累在阴茎里,膨胀得快要爆了。 虎子安静地趴在地毯上,夏杰解开裤子蹲下来,可一蹲下,那种尿意更强了,水分全都被推向唯一的出口,龟头已经滴出了一些液体。夏杰赶紧挨过去捞过虎子,扶着阴茎,刚伸进壶口,一股澎湃的尿液便迫不及待释放了。 强烈的释放快感让夏杰浑身哆嗦,索性岔着腿跪在地毯上,把胯间的虎子贴紧了些。炽热的液体冲刷着排尿管,这种体位,这种温度,还有淋漓畅快的释放感,让夏杰有种射精的错觉。 等尿完退出壶口的时候,膨胀的肉棒吐着丝,红通通地弹起一个高度。 夏杰红着脸,穿裤子的时候偷偷用布料擦擦龟头,可粘液太多,擦走了还冒出来,等他上床挤进被子的时候,裤子里已经湿热一片。 虞将军脑子里乱乱的,他不知道那个夏霖弟弟是怎么回事,连子浩也是谜团重重。不过他可以肯定,子浩不会伤害夏杰,可那弟弟夏霖呢? 夏杰挤进来,搂着他,把脸埋在他的后背上。 虞将军感觉到屁股上有一根火炭,温度烫出一种暧昧的情欲,他闭着眼,紧紧夹着腿压抑着情绪。可身体就是那么诚实,无论如何装得若无其事,血液直往胯下涌,把那根东西填充得发痛。 夏杰偷偷扭动身子,看似调整睡姿,实际上是用胯下磨蹭虞将军的臀部想让自己释放。 虞将军也是个男人,何尝不知道他的用意?被子里的温度实在太高了,虞将军浑身冒汗,紧紧抓着床单,胯间挺立的巨物撑着布料等待发泄。 夏杰微微的喘息声传来,虞将军觉得实在受不了了。 “夏杰,你顶到我了。” “你的身体也很热。” “被子热而已。” “是吗?”夏杰手里用力,把虞将军翻了过来。 虞将军脸色绯红,红唇如同湿润的花瓣,眼里氤氲着雾气,满满含着情欲,矛盾,挣扎和痛苦。 夏杰低头想吻上去,虞将军及时侧开脸,推开他翻过身:“别自作多情了。” “自作多情?”夏杰摸上虞将军的巨物,轻轻撸动,“你都硬成这样了。” 一阵阵电流窜上脊椎,虞将军渴望射精,却违心地扯开他的手:“别闹了。” “行啊,那你走啊!”夏杰冷冷盯着他,“你出去!别赖这!” 虞将军的睫毛微颤。 帐篷外那个不是生物的东西无声无息,也不知道走了没有,还是潜伏在附近? “走啊!怎么不走?”夏杰催促。 虞将军支起身子,长发披肩,红着脸,微微喘息的样子妩媚娇柔。夏杰觉得胯下胀得实在太疼了。 “嗯,我走。”虞将军轻声道。 出去看看,要是那东西不在,就守着门口吹吹风也好。 这一句话无疑像是泼了盆冷水,夏杰觉得从头冷到了脚。 虞将军静静整理好长发,脚步坚定地走向帘子,掀开…… 士兵打扮的夏霖侧过头,朝他笑笑。 虞将军镇定地后退一步,放下帘子,仔仔细细把帘子扣一个不漏地扣了个结实。 夏杰直直盯着他,看着他扣好帘子后却手无足措地愣在原地。 “怎么,舍不得走了?”夏杰下了床,走到他身后。 虞将军撇撇嘴,欲语还休,有点尴尬。 夏杰霸道地扳过他的脸,凑过去把他所有的语句全堵进嘴里。 “别这样。”虞将军轻声道,往帐篷深处躲。 那个东西就在外面,隔着厚厚的帐篷布,离得越远越好…… 夏杰紧跟上去搂着他,两人脚步不稳,跌倒在地上,还好是一层厚厚的地毯,摔不疼,可虞将军感到被夏杰压得喘不过气。 “夏杰!别这样!”虞将军轻喝,尽量放小声音免得外面的那个东西听见。 夏杰没理他,直接拉下他的裤子,把那根巨物勾了出来,张口就含了进去。 虞将军嘤咛一声,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下去了。他用力推搡夏杰,可夏杰就像粘在了巨物那,任凭怎么推还是稳稳地含着不放。 “不要……不要啊……”虞将军眼里含着泪,挪动身子往后缩,夏杰紧紧跟上继续吸舔。一阵阵强大的快感直冲脑门,虞将军被他舔得神魂颠倒,宛如喝醉时头脑空白一片,身子渴望更多的感觉,不由自主地抬着臀想进去喉咙的最深处。夏杰开始改为用舌头挤压柱体,终于虞将军小腹抽搐,猛地抬高臀部喷射出积累已久的欲望,滚烫的精液落进夏杰的喉道。 夏杰趁却虞将军失神的时候松开口,倾过去紧紧吻进他的唇。口中还残留了一些白浊,口沫交融中分散进两人唇齿间。就像当时的橘子,一人一半,可剩下的橘皮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拼凑出完整的模样。 都回不去了。 虞将军已是动了情,紧紧搂着夏杰,享受舌尖带来的柔情。可吻了一会,逐渐清醒的意志又再提醒着他,不能这样沉迷下去。 “不行!”虞将军推开他。 夏杰抿抿嘴,盯着满脸冷漠的虞将军。 虞将军别过脸不看他,秀发乱着,衣服也乱着,裸着下身,幽深的丛林中还有一段粗长的肉棒吐着粘液。 “你动情了。”夏杰摸上巨物,巨物微微颤抖,像一只诚实的小生命。 “我没有!”虞将军想起身,却又被夏杰按在了身下。 “你为什么就不能坦然面对自己呢?”夏杰长长的睫毛下含着泪。 “我没有事情要求你。”虞将军冷冷盯着他,努力硬着心,“没必要做什么交易。” “要是你以后有事情求我呢?你觉得那时候我会不会答应?” “夏杰……” “这样吧,”夏杰垂着眼,泪水滴落在虞将军脸上,“这一次交易,就当是我答应你未来的一个请求。” “我要求什么,你都会答应吗?” “嗯,只要我能做得到。” “好。”虞将军轻轻笑了,可眼里的泪水却沿着脸侧滑落,“挺划算的交易。” 夏杰凑过去吻上他。 有了一个理由,形成了牢固的空间,挡着风,挡着雨,有了个地方可以躲一下。肩膀上沉重的担子终于全都卸了下来,虞将军再也不掩饰了,放纵所有的感情,任由它们奔涌着,争先恐后地宣泄出来。 两人结合的时候,下体的疼痛成为了哭泣的掩饰,虞将军折起手挡着眼,隐忍地呜咽痛哭。 夏杰贪念地抽插,每一次都深深地埋进他的体内。 虞将军细细地感受对方的轮廓,柱体,龟头,还有外面拍打的囊袋。肠道每一次展开,摩擦,收缩,又再一次展开,摩擦,收缩……那根火炭太热了,后穴的疼痛是那么强烈,这些属于他的温度和触感是那么真实。他曾经在自己怀中喃喃说着梦话,他从廖公公那边回来时候虚弱的模样,他苍白又坚定的脸,他在绝望中挣扎,望向未来的眼眸是那么明亮…… 一股霸道的气息覆盖过来,虞将军稳稳接过了他的唇。 两人紧紧吻着,在泪水和疼痛中完成了一场交易。 清晨,夏杰还在熟睡。 虞将军扶着腰,偷偷把帘子揭开一道缝,帐篷外只有来来去去的侍从和巡逻的士兵,夏霖不在。 虞将军有点怀疑,昨晚是不是一场梦。 可那头盔下的,确确实实是夏霖。好几次过去探望的时候,夏霖总是憔悴着脸,昨天见到的夏霖,不胖不瘦,脸上平静,一点病态都没有,而且,更重要的,夏霖的腿不是已经断了吗?当时还偷偷趁老大夫换药时候过去看了一眼,那腿烂得只剩白骨,骨头也发黑腐败了,根本就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可昨晚的夏霖,虽然姿势有些僵硬,可看得出那双腿很健康,根本看不出伤。 难道夏霖没死吗?不可能啊,不过,好像收到通知后,还没来得及过去看一眼,夏霖的遗体就被带走了。 虞将军回头望了熟睡的夏杰一眼,犹豫着该不该把情况跟他说。 “唔……虞将军……”夏杰轻轻呢喃一声,似乎摸到身边的空缺,猛地惊醒坐了起来。 “我……我在。”虞将军放下帘子,心里有一丝莫名的甜蜜。 夏杰红着脸,又躺了回去,“你要走就走吧。” 虞将军的胯下黏糊糊一片,后穴还在淌着夏杰的精液,揭开帘子,确实想走,可又怕夏霖回来。正烦恼的时候,一个士兵巡逻到帐篷外,瞄了虞将军一眼,静静地站到了门边守着。 “呃……”虞将军一愣。 子浩垂着眼不说话。 帘子被放下的时候,夏杰心里空空的,身边还残留着虞将军的体温,他把身子挪过去,珍惜地感受那份暖暖的温度。 “你为什么不去见见他?”虞将军轻声问。 子浩幽幽地望了虞将军一眼。那幽深的眸子里似乎含了许多复杂的情绪,妒忌,不安,焦虑,思念,哀愁,坚毅,还有一层淡淡的水汽…… 虞将军忽然想起了那只漆黑的巨狼。 那时候它望过来的眼里,也满满的都是这些情绪,还有就是含在眼里却流不出的泪。 “夏霖说你不是人?”虞将军失神望着他,“那你是什么?” 子浩收回视线,红着眼盯向地面。 传令士兵又来传话了。 夏杰出帐篷时候,子浩没有走,低着头站岗,头盔遮挡了大部分的脸。可惜夏杰没有认出他,与他擦肩而过。 赵高的大帐比廖公公的更豪华,地毯是雪白的毛皮,桌子凳子全是雕刻精美的古木。夏杰进来的时候眼都直了。 “来,小夏,坐。”赵高示意旁边的椅子。 大帐里就只有自己和赵高,一般情况下廖公公也应该在场才对,再说,这里是私人帐篷,商议事情也应该去议事厅那才对吧? 夏杰小心翼翼地坐下。 赵高抿了口茶,微笑:“小夏,你猜,我叫你来是什么事?” “是……工程进度吗?”夏杰心里马上回忆一遍工地情况,新工程进展顺利,搭建又快又利索,似乎挑不出什么毛病。再说,有几个还是赵高亲自过去查看,啊,填湖……难道那渠被发现了? “别紧张。”赵高看到夏杰脸都青了,不禁有点好笑,“新工程有你监管,我也放心,你做得不错。” “呃……那……” “哈。”赵高拍拍手。 一个士兵掀开帘子进来,脚步僵硬地踱到夏杰身边,缓缓脱下头盔,脆生生地喊了声:“哥。” 虞将军每一步都是那么小心,咬着牙一拐一拐踱回帐篷。 “你没事吧?”子浩及时压抑下去扶他的冲动。 “没事。”虞将军心虚地笑笑。后穴清理了,可周边肌肉红肿不堪,每动一下那撕裂的痛楚可真要了命。 “很疼吗?” “不疼。” “你脸都白了。” “呃……”尴尬中。 “伤到脚了?”子浩假装不知道,贴心地给了自己和他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是啊。”虞将军红了脸。 “他去赵高那了,一会就回。”子浩轻声道。 虞将军诧异:“为什么你不跟过去?万一路上遇到……” “你去接他吧。”子浩冷冷道,动身要走。 “你去哪?”虞将军拉着他,“为什么你要逃避?你们不是朋友吗?” “嗯,是朋友。”子浩垂着眼,“普通朋友而已……” 虞将军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捏了一把,正想说什么,忽然不远处传来嬉笑谈话声。 子浩愣住了,虞将军也愣住了。 那边,两个人一路谈笑地出现在拐角。 夏霖还是士兵打扮,脚步有点僵,夏杰亲昵地扶着他,脸上荡漾的是幸福的笑意。 子浩和虞将军脸都白了。 夏杰抬头:“哦,这位是虞将军,廖公公派来保护我的。” 夏霖礼貌地朝虞将军笑笑:“你好。”然后把视线瞄向子浩,“那这位是?” 子浩赶紧低下头,挣脱虞将军往反方向大步离去。 “他是……”夏杰觉得那士兵的姿势有点眼熟,可一下想不起来。 “没……巡逻兵而已,我只是问问他周边的安全情况。”虞将军干笑几声。 “哥,放心吧,有我呢。”夏霖拍拍佩剑。 “哈,你就装吧。”夏杰笑着摸摸弟弟的头,掀开帘子。 虞将军紧紧跟着兄弟俩进了帐篷:“夏霖,你的腿好了吗?” “好了。”夏霖笑笑。 “赵大人找了个神医,把他治好了。”夏杰拿过个橘子,剥好递给弟弟。 兄弟俩一人一半橘肉,橘子剩下空空的皮。 虞将军诧异:“你不是……你不是已经……”你不是已经死了吗?起死回生?就算神医再神也没法做到的吧? “他差点死了。”夏杰复述赵高的话,“就剩一口气的时候,赵大人请来了个神医,把他治好了,不过腿要完全恢复,还需要适量运动。” 夏杰对赵高的话深信不疑,而且,自己一直没见过夏霖的尸身,现在夏霖活生生就站在眼前,没有什么比这个事实更有说服力了。 神医嘛,当然是神一般的存在,无所不能,无病不治。再说,弟弟之前喝了那么久的鸡汤参汤,恢复得快也不奇怪吧? 赵高找了神医救了弟弟,廖公公提供许多山珍海味药材和贵重的人参,还有安逸的环境,他们的大恩大德真是无以回报啊。夏杰觉得,自己所付出的一切都值了。 “所以赵大人安排我做哥哥的侍卫。”夏霖盯着虞将军,“赵大人还教了一些格斗技巧,我也不能白吃饭的啊。” “哈。”夏杰觉得好笑,“哪有弟弟保护哥哥的?” “哥!”弟弟嚷嚷。 “行啊。”顺着弟弟的话说道,“你就好好保护我啊,别偷懒,天天守着我哦。” 夏霖像孩子般扑进哥哥的怀中。 虞将军紧张得绷紧了身子。 夜里,夏杰拉着弟弟的手睡着了。虞将军站在一边,紧张地盯着夏霖。 夏霖轻轻松开哥哥的手,帮他掖紧了被子,目不斜视地出了帐篷。 虞将军跟上他出了帐篷,一人守一边。 “放心吧。”夏霖轻轻的声音,“我不会伤害哥哥的。” 虞将军盯了他半晌,犹豫了一会,挨过去,摸上夏霖的脖子。 有体温,可是…… “没脉搏。”夏霖帮他补充了。 虞将军触电般抽回手。 夏霖苦笑着:“现在你再摸摸?” 虞将军咬咬牙,颤抖着手又摸上去。 手里明显感觉到了血脉的跳动,一下一下,充满活力。 “呃?”虞将军不解,刚刚明明没有脉搏,“为什么……” 手又换了几个位置,真的是有脉搏,正当虞将军失神之际,那些脉搏突然全都静止了,指间下恢复成毫无节奏的温度。 “我可以控制心跳。”夏霖幽幽瞄了虞将军一眼,轻声道,“跳不跳都无所谓。” “那你来的目的是什么?”旁边一个路过的士兵说话了。 “子浩。”夏霖垂下眼,“我没有任何目的。” 子浩和虞将军对视一眼,又齐刷刷地盯着夏霖。 “你们……不相信我吗?”夏霖撇撇嘴。 子浩冷笑一声:“你的尸身早烂了,你认为你现在是什么东西?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夏霖?夏霖你在外面吗?”帐篷里传来夏杰的呼喊,接着没几秒,帘子掀开,夏杰探出身子。 子浩已经及时离开了。 “哥。”夏霖的眼圈泛红。 “你们吵架了?”夏杰睡眼朦胧,望望弟弟,又望望虞将军。帐篷布很厚,他只能隐隐约约听到点响动。 “没,只是看天色太晚,想让他回去休息。”虞将军盯着夏霖,“你的腿刚恢复,站太久也不好吧?” 夏霖接过视线望回去,又把这个答案递给哥哥,朝哥哥点点头。 “那你今晚不如在这睡吧。”夏杰拉起弟弟就要进帐篷。 虞将军的心猛地悬高了。 “哥,我回去睡。”夏霖低着头,“还要上药呢。” “把药带来这边。” “不必。”夏霖轻轻挣脱开哥哥,“我回去睡。” “哎!夏霖!哎!夏霖……”夏杰目送弟弟走远,苦笑着摇摇头,向虞将军解释,“这个弟弟啊,从小就认床,不是自己睡的那张就睡不着。” “嗯……”虞将军望着夏霖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15. 当一个人要逃避的时候,就用一种执着顽固地包装起自己,不再需要做选择的改变,保持平衡达到稳定的状况便是最佳的方式。 自从那次两人动情的交合以来,虞将军再也没有睡在夏杰身边。是的,那是一场交易,在交易的牌子下什么风雨都淋不着,可经过牌子后,也该清醒了。 虞将军每天尽量与夏杰少说话,少碰触,就算感觉到来自对方的视线,也假装看不到一般若无其事。而晚上,则与夏霖两人一边一个在外面吹风。 虞将军规规矩矩地把心思牢牢锁紧,生怕一个把持不住,又会陷进迷惘的深渊。 在面对一个选择的时候,他选了一个广阔无垠的方向。这个方向甚至看不清未来,看不清那些守护的人的面孔。像是观赏一张山水画,人物很多却都是模糊了面孔。而有一张清晰的特写被埋进了画卷中,成为庞大山水画中一个渺小的角色。 当帐篷帘子掀开的时候,虞将军垂着眼,望着大地。 夏杰收回视线,不再乞求虞将军的目光,朝弟弟说:“走吧。” 夏霖深深望了虞将军一眼,跟上哥哥。虞将军沉默着,隔了点距离,也跟了上去。 离赵高大帐还有点距离,虞将军被拦了下来。 士兵:“请将军在此等候。” 声音冷冽,夏杰听到,却没回头。夏霖偷偷瞄了虞将军一眼,虞将军沉默着,目送兄弟俩进了帐篷才慢慢踱到一边。 风吹过,旗帜呼啦啦地飘扬。 有时候一个象征的东西其实很简单,例如这个旗帜,不管是代表一个军队国家,或者带领千百万个士兵,时代替换,终有一天会被践踏在马蹄下,埋没在黄沙里。 天下还是那个天下,苍天还是那个苍天,民众们也许还不知道旗帜代表的含义,没有人会因为旗帜的倒下而沮丧。 是的,旗帜倒了,再立一个就是了。 虞将军轻轻握紧了拳,失神的时候,夏杰出来了。 “你留下,一会赵大人有事找你。”夏杰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虞将军拿不准赵高是什么意思,望着夏杰的背影有点不放心,直到视线里一个士兵不动声色地跟上夏杰。几步后是个拐角,那士兵趁拐弯的时候,偷偷朝虞将军点头。 子浩…… 虞将军收回视线,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大帐里,夏霖跪着不敢动。 赵高笑了,亲昵地扶起他:“别紧张,来,坐。” 夏霖脸色苍白地挨着凳子坐下。 赵高捏捏夏霖的胳膊:“感觉还好吧?适不适应?” “嗯……”夏霖嗫嚅着不知该什么接话。 刚刚赵大人吩咐的任务无疑是一声巨大的落雷,事情交代完,让哥哥先走,却留下自己,肯定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只能自己去承担。 夏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去面对。 赵高递过一把匕首。 夏霖瞄着匕首,视线往上望向赵高微笑的脸。 赵高示意:“割一下手指。” 夏霖犹豫了一下,接过匕首却不敢动。 赵高:“随便一根,出血就好。” 夏霖咬咬牙,匕首狠狠滑过食指,裂开好大的一段口子。 “疼吗?”赵高摸摸渗出的血。 “疼……”夏霖冒着泪花,别过头不敢去看。 赵高观察着伤口,过了一会:“你看看伤口。” 夏霖摸不透赵高是什么意思,视线瞄去手指的时候,不由得愣住了。 伤口已经复原,虽然还有点疼痛残留,可手指完整,皮肤上一点割伤的痕迹都没有,而残留的血迹忠实地证明这一切不是一场梦。 赵高笑了:“你再割一下。” 夏霖听话地又割了一刀,这一下是掌心,深深的一道口,很疼,出了很多血。 赵高盯着伤口。夏霖虽然怕,可强烈的好奇心促使他把视线固定在伤口上。 伤口冒着血,可很快,血止住了,像时光倒流那样,伤口开始缩小愈合,开裂的皮肉慢慢合成一道痕迹,接着这个痕迹慢慢缩短,最后消失留下完整的皮肤。 赵高握上夏霖的手,摸索那手心,由衷地笑了。 “赵大人……这……”夏霖愣了。 “别怕。”赵高暖暖的手用力紧了紧,拉过旁边的凳子,与夏霖面对面坐着,“夏霖,参汤喝得惯不?” 夏霖对于赵高忽然转换话题有点不适应,支支吾吾应道:“……嗯。” “喜欢鹿肉不?” “喜欢。” “哈。”赵高摸摸夏霖的头,“等你去了京城,你会发现这些不过是沧海一栗,不值一提。” 京城,那是皇帝住的地方。夏霖从小就听说那边的繁华,宏伟的宫殿,热热闹闹的街道…… “想不想去看看?”赵高像哄小孩,其实夏霖也确实是个孩子,质朴,老实,不会掩饰自己,不像宫里的那些老油条般圆滑。 “想。”夏霖眼里亮亮的。 “你想不想与哥哥一起共享富贵?”赵高眯起眼,“住大宫殿,有无数金银珠宝,有仆人侍卫,冬天有暖暖的大被子……” “想。” “唉。”赵高忽然幽幽叹了口气,“可惜人这一生实在太短了,未享尽荣华便已消逝。” 夏霖沉默。 赵高趁他咀嚼这些话的时候,趁机又说:“人这一生,少不了病痛。生老病死,乃世间循环,你说对不?”摸上夏霖的手,轻轻拍拍,“可你已经跳出了这个循环。” 夏霖浑身一震。 “但你哥哥没有,他没法跟你那样。”赵高捏捏夏霖的掌心,暗示伤口的事。 夏霖低着头不说话了。 “夏霖,这些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可这个代价不必自己承担。”赵高撒出的网开始回收,“再说,那些人都是罪犯,早晚要死,我们只是提前执行而已。” 夏霖开始动摇。 赵高继续减少他的罪恶感:“你们这是为大秦办事,为皇上办事,坏人都必须惩治,你说不对吗?” “对……”夏霖抬起眼,“可八十一个……” “慢慢来,不急。”赵高笑了,“关键是说服你哥哥,要不然都是一场空啊。” 夏霖抿抿嘴,眼里的犹豫渐渐淡去,剩下是一种莫名的坚定。 “你回去休息吧。”赵高拍拍他,“对了,顺便喊虞将军进来。” 夜里,几个男人都睁着眼。 夏霖和虞将军守在帐篷外直勾勾地盯着地面。 夏杰在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支起身子:“虞将军!” 虞将军盯着地面还没回神,夏霖轻轻提醒:“喊你呢。” “啊……”虞将军一愣,终于在夏杰喊第二声的时候掀开帘子进了去,“有事?” “我……我……”夏杰红着脸,“陪……陪陪我好吗?” 虞将军在床沿坐下,垂着眼不看他。 夏杰在床上有点尴尬。 “你睡吧。”虞将军望着地毯淡淡道,“你睡吧,我坐这。”明确答复不会陪他一起睡。 夏杰躺回去,卷着被子不说话了。 尴尬的沉默蔓延开。 “我明天去填湖的工地那。”夏杰的声音带着一丝抖。 “哦,去视察工程进度?” “嗯,要住几天。” “哦。” “你也去的吧?” 本来近身侍卫会跟在主人身边,这些问题根本就不必去问,答案早已经明明白白写好。可夏杰心里有着强烈的恐惧,迫切地想从虞将军那寻求一丝寄托,好让自己心安理得地执行任务。 是的,赵高下达的秘密任务,还特地嘱咐不能告诉任何人。 “我不去。”虞将军这一句无疑引发了一场爆炸,夏杰愣在了被子里。 “我被派去另一个新工地那,安排兵力。”虞将军重复赵高的指令,“廖公公也过去那边,所以我得护送他。” “哪工地?是南边的花园吗?” “不,是往东北方向三里路外。” “那边只是走廊呀。”夏杰不解,“小工地而已,为什么……” “据说那边出了点事。”虞将军盯着地毯,“奴隶暴动,还伤了监工。” “去多久?” “几天而已,布置好我还得护送廖公公回来。” “哦。” “嗯。” 帐篷里一下子又安静下来,虞将军固定成一尊塑像,其实他感觉到来自夏杰的视线,也感觉到来自那视线里的祈求,可就是固执地盯着地毯封闭自己的情绪。 夏杰挪到床沿,与他并肩一起坐。 虞将军及时动动身子,隔出点距离。 强烈的孤独和恐惧感,让夏杰想找个温暖的胸膛躲一下,或者找个手牵一下。虞将军感觉到夏杰冰冷的手就要覆盖上自己的手时,不动声色地起身,避开了夏杰。这一系列的动作是那么轻松自然,巧合得天衣无缝。虞将军开始往外走,冷酷又低沉的声音把心虚伪装得很好:“夜深了,早点休息。” 夏杰坐在床沿盯着地毯:“你也是。” “嗯。”虞将军掀开帘子出去了。 随着帘子落下,积累已久的泪水终于滴落夏杰的脸。 廖公公扶着腰躺在豪华的马车里。 路上碎石多,崎岖不平,虽然车里垫了许多床榻软垫,可轻微的震动对于廖公公来说无疑是场巨大的灾难。 “哎,慢点啊。”廖公公苦着脸,朝车外的虞将军嚷嚷,“派人去前面清路呀!” “是。”虞将军夹马慢悠悠地前进几步,传达廖公公的指令,然后故意走在马车前,不去看廖公公那张臭脸。 “还有,把凹陷的地方填平!”廖公公朝虞将军的背影嚷道。 虞将军假装没听见。 廖公公心里直憋气,想支起身子,动一下,哢的一声腰间又发出警报。旁边的一个士兵队长识趣地打马挨了过来,廖公公指指虞将军:“叫他吩咐下去,派人把凹陷的地方填了。” “是。” “还有,把季大夫喊来。” “是。” 其实他们的对话虞将军早听到了,脸上故意装得若无其事,听着廖公公的呻吟心里暗爽得很。 士兵队长是虞将军的部下,挨了过去,传达廖公公的指令后,偷偷朝虞将军眨眨眼,意思是将军你要注意啊得罪这个太监可不好玩的啊。 虞将军颔首表示知道了,夹马前行在队伍前方吩咐填路后,就又回到马车前,慢悠悠地只给廖公公一个冷冷的背影。 廖公公气得脸都白了,想故意折腾这个不识趣的将军,便气聚丹田,打算放大音量喊给周围的人听:“虞将军……”给我倒杯茶!后面几个字还没说出,气聚丹田的后果就是再次扯痛了腰,这一次他想说话都说不出了。 虞将军憋着笑,故意拉长时间慢悠悠地夹马过来,气定神闲地问:“公公有何吩咐?” “呜呜……季大夫怎么还没来……”廖公公微弱的声音。 “我这就去催催。”虞将军假装紧张地夹马,慢悠悠地往队伍后方走去。 旁边的士兵们冷着脸,把笑憋在肚子里。 三里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为了将就廖公公,队伍以蜗牛的速度爬行。就在廖公公颠簸得剩下半条命的时候,终于到工地了。 这个监工头上和手臂上都缠满绷带,绷带下还渗着血,可见他伤得不轻。其实绷带也不过是一条相对干净的布而已,也不知道伤口清理了没有。季大夫带着药,迎上去想帮他处理伤口的时候,那监工却恭恭敬敬地在车前跪下,先是阐述天气炎热环境恶劣,有了个铺垫后朗声对廖公公各种歌功颂德,情真意动声泪俱下,这个马屁拍得响,把廖公公黑着的脸哄了个笑颜如花。 虞将军骑在马上,心里冷笑,马屁拍得那么响,要么这家伙是天生的马屁精,要么就估计这个家伙是做了什么自认不妥的事,想用廖公公的好心情换取一丝脱罪的机会。 还真让虞将军猜对了。 大帐里,这个监工连伤口都不去处理,直接把头磕得砰砰响。 “哎,别磕了,伤还没好,起来说。”廖公公温和地笑道。 哼,那马屁开始发挥效用了。虞将军站一边,冷冷看着监工。 监工巍巍峨峨地起身,缩着身子,很聪明地等廖公公发问,好卖廖公公一个面子。 这个好面子又爱表现的廖公公怎么会放过眼前的机会呢?只见他清清嗓子,想坐起来增加气势,结果自然再次扯到了腰。 虞将军看着廖公公一会白一会红却又高深莫测的脸,觉得肚子里的笑就要冲出嗓子了。 “咳。”士兵队长轻轻咳了一下,掩饰刚破口而出的笑声。 监工眼巴巴盯着廖公公躺回软榻中。 廖公公苦着脸,视线幽幽扫过众人:士兵队长,骑兵队长,虞将军,几个士兵,几个贴身侍卫…… 众人一脸严肃地盯着地面。 “这工地多少人?”廖公公决定绕个弯去问,这样更显出自己不急不躁,有条不紊的办事方针。 “回大人,一共五百三十人。” “这人数,在整个工程来说算少罗。”廖公公淡定的声音,“那些宫殿啊花园的,少说也千把个人,毕竟地方大嘛。” “大人说得是!”马屁继续跟上。 廖公公吸了口气,决定用浑厚的音调谈正事了:“这么小的工地,人数少,应该好管理才对……哎哟……”言不由衷的呻吟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众人盯着地面,努力分散注意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监工再次眼巴巴地望着廖公公,等他问出关键的字眼。 廖公公扶着腰,喘了几下:“那暴动……暴动……哎哟……” 监工觉得不接话不行了,噗通一声又跪下,把头磕在地上:“奴才管教不严,望公公……” “你直说吧……”廖公公打断他的话,也不绕弯子了,一心想着尽快解决事情好把他们赶出去。 于是虞将军盯着地面,听到了这么一个事情。 原来不久前,西边填湖工程结束后,几千名奴隶们撤离,刚好这边调走了八十一人,渐渐,监工发现人手不够,工程进度实在太慢了。恰好,几千名奴隶打散分配,监工争取到十几人,安排他们进来继续工程。 有个人,参与过填湖,撤离时候漏了点东西。监工同意后,他返回填湖工地,却目睹了一件极其残酷的事情。 八十一个人,挖了眼,半死不活,赤裸着身体封了蜡。当时他大气不敢出,返回这边与好友讲起,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工地里蔓延开一种恐慌,压也压不住,终于爆发了一场骚乱…… 监工滔滔不绝讲完了,廖公公沉默了。 虞将军的心里狂跳个不停,西边填湖工地几个字眼仿佛是个巨大的桩卡在心上。 夏杰…… “那个人呢?杀了吗?”廖公公尖声尖气。 “没,奴才哪敢。”监工识趣地把帽子扣在廖公公头上,意思是只有廖大人你才有杀生大权。 廖公公满意地笑了:“把人带来。” 监工出去了,没一会,领着个五花大绑的汉子进了来。 “大人,俺没骗人,真的!大人要替俺做主啊!”那汉子一进来就大声嚷嚷,噗通跪在地上直磕头。 监工瞄瞄这个不懂礼貌的奴隶,又瞄瞄淡定的廖公公,有点不知所措。 “拖出去杀了。”廖公公朝骑兵队长吩咐,也不废话,直接扣了个罪名,“妖言惑众,把头挂在枪杆上,告诉他们,这就是散播谣言的下场。” “是。”骑兵队长朝士兵使眼色,几人夹着挣扎的奴隶往外拖。 “俺……真的……俺冤啊……大人……俺真的看到了啊……”声音渐渐远去。 廖公公疲惫地挥挥手。 众人识趣地行礼,监工却不失时机地下跪匍匐在地上:“大人明察!奴才佩服得紧啊!” 廖公公心情很好,似乎腰也没那么疼了。 大帐里空了,只剩下几个贴身侍卫。没一会,骑兵队长进来了。 廖公公:“杀了?” “杀了。” “东西割了?” “割了。” “快点送回去泡酒哦。” “是。”骑兵队长退下了。 那酒喝了几年,泡酒材料都是选的强壮男人的阴茎,似乎还真的有点效用呢。本来小夏弟弟死掉的时候,想着割,结果发现尸体的大腿都烂成这样,怪恶心的,也就打消了心思没有动手。 廖公公摸摸自己的胯下,幻想着长出完整的一根性器后,小夏在身下浪叫的模样,心中不由澎湃荡漾起来。 今夜,天上无云,能看见一些星星。 虞将军守着廖公公的帐篷,抬头看天,心里牵挂的是填湖工地那边的夏杰。 有一种不安让他心神不宁,在监工的话里,他敏锐地嗅出了凶险的味道。 夏杰,你要平安啊。 夏杰其实很平安。 从城墙一般的帷幔中走出来的时候,他只感到浑身都冷。身子在热水里泡了又泡,洗了又洗,再浓的花香也驱散不去心中的阴霾。 填湖工地边沿,立了不少帐篷,最豪华的是赵高的,另外两个大帐则是属于夏杰和弟弟的。 一只巨大的黑狼潜伏在不远处的岩山上,看着夏杰进了帐篷,夏霖在帐外徘徊了一会,看起来想进去找哥哥,可最后却折了个方向也进了自己的帐篷。 夜深了,剩下巡逻的士兵来来往往。 夏杰独自躺在大床上,浑身都冷,紧紧捂着被子,觉得帐篷里安静得可怕。 就在不久前,赵高淡淡的声音如炸雷般轰在脑中,八十一个人,开膛破肚掏空内脏,用沙泥填充,然后缝好裂口,以蜡封五官,封下体,这一回破肚的人将作为祭品炼就陶俑,执行永生仪式…… “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我们是在替天行道,为皇上办事,你不必感到害怕。”赵高说完,唇边却不自然地勾起一抹笑,仿佛是嘲笑这个大义凛然的谎言。 夏杰和夏霖当时就蒙了,根本没注意赵高瞬间闪过的笑意。 是的,为皇上办事,没什么可怕的…… 应该感到光荣才对,这可是福气。 反正八十一人都是罪犯,早晚要死,现在只是提前执行而已…… 对,我们在替天行道! 仪式完成了,赵大人还会帮我获得永生。 永生,永享富贵,共同伺候皇上。 真好,嗯,应该真好…… 夏杰在被子里抖个不停,质朴的他从来不知道当中的利害。自从赵高救了弟弟以来,他就一直诚心诚意地对这个赵大人深信不疑,视若神明。 刀划开肉体的触感是那么清晰。八十一人中,有皮肤粗糙的汉子,有结实壮硕的汉子,还有一些白嫩的男人,那些人全都毒哑了,嗯嗯啊啊什么都说不出,有几个男人偷偷在地上写字,说自己是方士,骂赵高过河拆桥。 “哥,他们骗人,别相信。”夏霖发现了字,赶紧用脚抹平了泥地。 那群人又嗯嗯啊啊,被几个士兵灌了些酒水后就彻底瘫在了地上。 高墙般的帷幔中,上演了一幕无声的屠杀。 赵高在一边微笑地巡视。 “别怕,我们都为皇上办事,替天行道,为民除害。”赵高见夏杰手抖,还亲自试办了几次,“没什么好怕的,熟练了就好。” 夏杰一闭眼,那些血和内脏全都蜂拥到眼前。 原谅我……原谅我…… 不,不……我根本就没做错,我是为皇上办事…… 是的,罪犯不值得可怜…… 我根本就没有错…… 又是一个无星的夜,清冷的月色幽幽洒落一片银光。 小溪依旧清澈,哗啦哗啦欢腾地奔向注定的未来。 夏杰踢起小石头,噗通,溪流上多了一团浪花。可这无法改变什么,石头沈底,小溪依旧如初。 夏杰坐到一边,望着溪流发呆,身边总是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液腥气,无论洗多少次澡,无论洗多少次手,无论用什么香花熏,那些缭绕的气味冤魂一般久久不散。 夏杰抱着膝,把脸埋了进去。 身后的树从里,一个蓬头垢面的妇女拿着匕首盯着夏杰。 是的,是他!是他! 她认出了他,潜伏了那么久,机会终于来了! 呸,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该死!全都该死! 妇女安静地挪动,一步一步慢慢接近,溪流的喧哗声很好地掩饰了细微的脚步,苍天仿佛开了眼,保佑着她顺顺利利。 夏杰一动不动地埋着头,看起来好像睡着了。 匕首在月下反射出一道幽光。 毫无预兆地,黑暗的树丛中冲出一团漆黑的东西。 “啊——!”匕首被撞飞,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天际。 夏杰吓了一跳,转过头的时候,只看到妇女大叫着逃离的背影。 巨狼没有追过去,背对着夏杰,仰着头目送妇女消失在黑暗中。 夏杰惊魂未定,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他不知道刚刚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看样子,似乎有个女人路过,被这只巨狼吓坏了。 巨狼真的很大,要是人立起来,起码也有一个男人那么高吧?可夏杰觉得自己并不怕它,反而有种奇怪的熟悉感,好像很久没见的老朋友。 巨狼转过头,任由夏杰摸上自己的耳朵。 全身漆黑的狼,唯独右耳上有一小撮白毛,白毛下有一道小小的疤痕。 夏杰笑了。 “好久不见。”夏杰亲昵地摸摸巨狼毛茸茸的长脸。 巨狼温顺地舔舔他的手掌。 一些凌乱的脚步声接近,巨狼竖起耳朵,夏杰站了起来。 “发生什么……呃?!”虞将军一愣。 跟随的士兵们见到巨狼,齐刷刷地抽出佩剑戒备。 巨狼体型实在太大了,万一发起疯来,这些刀剑能制止吗? “你们别怕,它不咬人……”夏杰紧张地搂着狼脖子,“它很温顺的,你们别怕。” 巨狼幽幽扫视了一圈,目光停留在虞将军脸上。 挑衅,自豪,坚定,复杂的各种情绪。 虞将军抿抿嘴:“这狼是?” “我……我认识。”夏杰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摸摸狼耳朵,“从小就认识。” 巨狼居然仰着头,蔑了虞将军一眼。 士兵们拿着武器眼巴巴地等着虞将军下令。 虞将军换了个话题:“刚刚听到女人的叫喊?她人呢?” “跑了。”夏杰回答。 “跑了?” “嗯,它吓到人了。”夏杰揉揉巨狼的脑袋,笑了。 “跑去哪了?”草丛边上有个东西泛着一丝寒光,虞将军收回视线,望向夏杰。 “往那边去了。”夏杰伸手一指。 虞将军朝士兵们低声说着什么,很快,士兵们往女人逃跑的方向奔去。 还剩下一个人陪着虞将军,身材高高瘦瘦,可惜黑暗中看不清样子。 “你也跟过去看看吧。”虞将军朝梁师爷轻声道。 “将军……”梁师爷盯着巨狼,忧心忡忡。 “没事的。”虞将军拍拍他,压低了声音,“那匕首你看到了吧?” “嗯。” “可能是那女人落下的。” “……”梁师爷瞄了虞将军一眼。 虞将军挑挑眉,示意: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梁师爷撇撇嘴,走开几步,又回头看看。 “去,去。”虞将军挥手赶人。 梁师爷幽幽叹了一声,也潜入了黑暗中。 小溪边,两人一狼开始沉默。 虞将军正想问点什么,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虞将军以为梁师爷折返。 赵高一愣,随即干笑两声,走出阴影站在月光下:“来看看不行吗?” “啊!”虞将军和夏杰雷劈一般赶紧下跪行礼,“赵大人!” “我听到这边有叫声,发生什么事了?”赵高摆摆手示意免礼,视线却直直地盯着巨狼。 “它……它吓到人了。”夏杰拍拍巨狼,生怕赵高误会了什么,“它不咬人,很温顺的。”把之前的解释又重复了一遍,还特地扯扯巨狼的脸。 巨狼也懂事,仿佛做错事的小孩,垂着耳朵耷拉下脑袋。 赵高望向虞将军。 虞将军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表示已经派人去处理了。 赵高点点头,朝夏杰走去,准确来说,是朝巨狼走去。 夏杰紧张起来:“赵大人……” “我能摸摸它吗?”赵高眯起眼打量巨狼。 “呃……呃……”夏杰开始冒汗。 赵高没等夏杰回复,伸出手朝巨狼头上摸去。 虞将军和夏杰的心瞬间都跳上了嗓子眼,生怕巨狼心血来潮咬上一口那么大家的脑袋全都得落地了。 还好,巨狼乖巧着一动不动。 “你养的?”赵高瞄瞄夏杰。 “呃?”夏杰回过神,“嗯对,我养的。” “不错的家伙。”赵高笑了,拍拍狼,又拍拍夏杰,“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明天还有庆功宴。” 这个赵高似乎对开宴席情有独钟,每逢有工程完成,总会借此为由把高层聚在一起开一轮酒席庆祝。 自从赵高来后,监工们一刻都不敢放松,每天每夜几乎不停歇地劳作,完成了几段走廊,新开辟的几个宫殿也有了富丽堂皇的形状,山水花园也已增添了不少奇石怪松…… 不少人被活活累死,不过,这个时代,人命如草芥,死了一个补充一个。不少人被强行带入工地补充劳力。监工头子读懂了赵高的暗示,很聪明地就地取材。短短的时间内,湖下游的镇子几乎成了寡妇镇。强壮的劳力被捆走,妇女们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放下刺绣活,扛着粗重的器具代替丈夫下田劳作,一时间民生哀怨。可造宫殿是皇帝的意思,在天子脚下为天子干活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她们不敢骂皇帝,只好把怨恨埋进心里,无时无刻咀咒这该死的大宫殿。 夏杰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他似乎活在了另一个时空中,这儿有着辉煌的前景,荣华富贵和金银财宝,更重要的是,永生,一同伺候皇上,开创未来…… 夏杰望着远去的赵高,松了口气。 “你养的?”虞将军疑惑着,跟夏杰相处那么久,这只狼还是第一次见到。 夏杰抿抿嘴,朝巨狼道:“我们回去吧?” 可巨狼不理他,自顾地到溪边饮水。 “它不跟你走哦。”虞将军倚着树干,双手环抱在胸前,“它不听主人的话呢。” 夏杰红了脸,拍拍狼屁股:“我们回去啦!” 巨狼扭开屁股,挪了个位置继续喝水。 “哈。”虞将军忍不住笑起来,“真不听话噢。” “……”夏杰尴尬着,见狼没有离去的意思,非常无奈,可又不放心就这么离去。狼可不是受欢迎的动物,更何况这么巨大的体型。天知道那些巡逻兵见到它会不会吓得直接一刀子砍上去。若是跟在自己身边的话,还能保它安全无忧。 “我会跟他们说一声,不要伤了它。”虞将军承诺,“前提是它不伤人。” “嗯。”夏杰拍拍狼,“听见没,不要乱咬人哦。” 巨狼抬起头,舔舔夏杰的手,继续埋头饮水。 夏杰笑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虞将军瞄了眼夏杰,等他走远了,才慢慢踱向巨狼,顺手把草丛中的匕首捡了起来收进怀里。 巨狼背对着他,维持着饮水的动作。 虞将军摸摸巨狼的脊背,轻声问:“子浩?” 巨狼一愣,转头望向虞将军。 16. 庆功宴上,夏杰再次成功地令廖公公醉成一坨泥,护送廖公公出去的时候顺手摸了几块烤肉揣怀里。 虞将军没一会也扶着一坨泥的梁师爷出了帐篷。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梁师爷朝虞将军眨眨眼。 “大家都知道你酒量不好嘛。”虞将军也眨眨眼,“再说,你现在也没醉呀。” “哈,被你发现了。” “酒气不浓,你那几杯该不会是水吧?” “是水。”梁师爷见远离了大帐,立马挺直了腰杆,扯着虞将军,“你要去哪?” “去……小解……” “灌醉我,好不容易出帐篷就是为了小解?”梁师爷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将军,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本将军的事情需要跟你汇报吗?”虞将军也双臂交叉抱在胸前。 两个男人互相瞪着。 梁师爷叹了一声:“好,你自己小心,我去睡了。”爽快地转身就走。 “祝好梦。”虞将军目送他拐了个弯后,快步朝小溪走去。 梁师爷偷偷探出个脑袋,确认距离拉开后,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 小溪边,巨狼不在。 夏杰四处眺望一番,把烤肉放在地上。 “等它来吃?”虞将军走出阴影。 “嗯。”夏杰单独面对虞将军,觉得有些尴尬。回来这几天,虞将军一直尽忠职守地站在帐篷外,话也不多,似乎恢复成初次见面的感觉。他明白虞将军在故意疏远自己,也对,他是将军,他应该活在苍天下而不是富丽堂皇的宫殿里。 他早晚要离开这个工地…… 既然早晚会分开,形同陌路。那么疏远一点,感情淡了,分开的那一刻也不会过于悲痛了吧? 夏杰想逃离,可又想见见巨狼,也许再等一会,它就会出现了吧? 隔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见了一回。 虞将军在石头上坐下,望着溪流:“跟我聊聊它吧?” “谁?”夏杰也坐下了,还好,石头很长,他们俩人一人占据一端,中间隔着宽宽的距离。 “那只狼。” “哦,它啊……”夏杰也望着小溪,“它是爹救回来的。” “噢。” “那时候它受了伤,流了好多血,可爹……才救它没多久就……唉……” “然后由你照顾它?” “嗯,弟弟怕它,可我不怕。” “然后呢?” “它伤好了,就走了。”夏杰轻声道,“时间过得真快。” “你和它一起生活了多久?” “快一年吧?”夏杰回忆,“那时候它断了几根骨头,完全恢复已经是一年后的事了。” “你拿什么喂它?” “我们吃什么它就吃什么。”夏杰的视线瞄向地上的烤肉,“菜粥什么的……” “狼应该吃肉的吧?”虞将军也瞄向烤肉,空气中隐隐散发熏烤的蜜糖香气。 “嗯,可那时候我们买不起肉。”现在想吃多少就有多少,肉已经带来了,可为什么你还不出现? “这是多少年前的事?” “唔……九年前吧?那时候我好像才十岁。” “隔那么多年,你还认得它?” “它右边耳朵上有白毛,毛下有一段疤。”夏杰笑了,“我照顾的,怎么可能不认得?” “那子浩呢?”虞将军突然换了个话题。 不远处,子浩靠着树杆望着地面发愣,连踩断了一根枝丫也没发现。 没多远的距离,潜伏的梁师爷明显发现了子浩,可他不认识他,有种强烈的感觉,让梁师爷把子浩这个名字与这年轻的男子重叠。 喔唷,情况好像有点复杂? 梁师爷不动声色地一边听,一边偷偷观察子浩。 “子浩什么?”夏杰捏着袍子。 “你和他认识多久了?”虞将军故意问。 “记不清了,应该也有七八年了吧?”夏杰思索着。 “老朋友了啊。” “是啊。” “他见过狼吗?”虞将军继续问。 “没有。”夏杰笑笑,“那时候狼已经离开了。” “喔。” 随着话题结束,气氛一下子又尴尬起来。 虞将军不说话了,有些事情已经得到了验证,可夏杰却明显没有觉察到。 夏杰一心祈祷巨狼快点出现陪陪自己。 巨狼没有出现,夏霖却过来了。 “哥,赵大人给你的。”夏霖当着虞将军的面,把一个陶偶递给夏杰。 陶偶深红色,小巧玲珑,看起来像是装饰品,上面歪歪扭扭刻了一些又像符号又像文字的花纹。 赵高隔离开所有人,亲自动手淘炼的。 “哦。”夏杰把陶偶放怀里收好。这是他工作换来的奖赏。 血肉之躯死亡的时候,受过仪式加持的陶偶能化成不死不老的躯壳,成为灵魂依附的媒介。 那时候赵高说:“永生之路还很长,我希望你们俩能成为我的部下,为大秦效力,共享富贵……呃……共同侍奉皇上。”赵高又勾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他确实考虑过给自己添几个心腹,至于皇帝永不永生关自己屁事,搬出名号也只是有个合情合理的理由罢了。 “那是什么?”虞将军好奇。 “装饰品。”夏霖替哥哥回答。 “挺特别的。”虞将军笑。 “要是再多一个就好了。”夏杰喃喃道。 要是再多一个,分给你就好了。 有些句子堵在喉咙里,虞将军抿抿嘴又咽了回去。再多一个就好了,是要分给谁? 有一种感觉,虞将军不敢继续问下去,他害怕那个答案明显指向自己。 帐篷内。 夏杰觉得自己站在一片血色的雾气里。 远处模模糊糊有些人影,晃出浓雾的时候,夏杰终于看清了那些开膛破肚的身子。 又是这个梦……又是这个梦……为什么又是这个梦?! 夏杰知道自己在做梦,觉得自己清醒着,却动不了。任凭那些带血的手像冰冷的树枝般缠绕过来…… 放开我啊!放开我啊!! “夏杰……夏杰……”熟悉的声音传来。 夏杰大汗淋漓地睁开了眼。 虞将军松了口气:“你又做噩梦了?” “哥……”夏霖也在一边,一脸担忧。 “我……我没事……”自从收到陶偶后,每天晚上梦里都会出现同样的梦。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陶偶红红的色调似乎还带着一丝血的腥味。夏杰不清楚赵高是怎么弄的,这红色到底是泥土的颜色,还是用什么东西活成的,他不敢去细想,也不敢去问。 虞将军看着夏杰摇摇晃晃地下了床,想去扶一把,可理智告诉他,不要做多余的动作。 夏霖瞄了眼虞将军,过去扶住哥哥:“哥,你去哪?” “去外面走走。”夏杰垂着眼,摸摸挂在胸前的陶偶。 夜里,寨子的风特别大,夏杰漫无目的地走动,他只是想让自己清醒清醒,最好能一直睁眼挨到天亮。 不远处,有一些士兵忙碌地装东西。 夏杰好奇:“你们这是干啥?” 士兵头子抹了把脸:“啊,夏大人,俺们在打点行李呐。” “谁要走?”夏杰数了数,一共装了好几辆马车,居然还没装完。 “廖公公要回京城了。”士兵头子神秘兮兮道,“一大早就走。” “啊?”夏杰惊讶了。 “有必要深夜折腾吗?”虞将军拍拍马车的大箱子,“廖公公回京,也没跟我们说啊?” “唉,公公也是临时起意的。”士兵头子轻声道,“总是做噩梦,公公说这地方不干净,而且公公的腰还没好,老早就想走了。” “那赵大人呢?”虞将军问,“赵大人同意了?” “嗯,赵大人同意了。” 虞将军皱皱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我可以见见廖公公吗?” 士兵头子:“抱歉,将军,廖公公吩咐谁都不见。” 虞将军点点头:“你们忙。”朝夏杰使了个眼色。三人绕过行礼堆,继续漫无目的地前行。 路过廖公公的大帐时,夏杰和夏霖偷偷望过去,帐篷门外守着士兵,厚重的帘子严严实实地落着。 廖公公终于要走了。 夏杰心里一阵轻松,又有一点失落。毕竟与荒野的寨子比起来,心底还是向往着繁华的京城。京城是天子住的地方,可从小活在乡下的夏杰从来没去过,只听商人们描述那边人很多,街道也很多,四通八达,东街是商铺,门前都挂满了彩绸装饰,西街是摆满了各色小食,拐过另一条街,则是大大小小的风花雪月场所,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不过,没关系,赵大人还在,只要跟着赵大人,早晚就能去京城。夏杰无意识地摸摸陶偶,是的,永生,时间还很多,机会还很多。 不知道廖公公有没这陶偶呢?赵大人到底做了多少个呢? “夏杰,你想不想见见子浩?”虞将军忽然问。 “啊……呃?”夏杰回过神。 “来。”拉住他,往一个方向走去。 “呃?去哪?” “见子浩。”虞将军拉着他,就在刚才,有个士兵经过前方时候抬头往这边看了眼。 子浩,你为什么要逃避?你跟他,早就认识了不是吗? 快步拐了个弯,士兵打扮的子浩果然就在前方,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虞将军大步上前,扯住子浩。 子浩显然吓了一跳,转过身,视线里出现了夏杰迷惑的脸。 “子浩。”虞将军扯着子浩,朝夏杰撒了个谎,“他在寨子里当差。” “啊你!”夏杰终于认出了子浩,“原来你一直在寨子里啊!为什么不来找我?” “嗯,是啊。”子浩幽幽瞄了眼虞将军,“没办法,巡逻的区域不是你那边,一直在忙,抽不出时间。” “哦,是吗。”夏杰想找点话题聊聊,却觉察到心头缭绕的一丝妒忌。 为什么他能如此轻松地从苦力一跃而升成了巡逻兵? 他也有自己的帐篷吧?士兵们也能分配到鸡汤和烤肉吧? 为什么我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换来的,他却触手可得?从来就是云淡风轻,仿佛一切幸运都在为他铺路? “巡逻兵也不错啊,是个小官呢。”夏杰扯扯嘴角想笑一笑,可脸部实在太僵硬了。 从小一起喝溪水吃野果,一起穿烂草鞋。 我的衣服破,你的衣服也破。我吃野果充饥,你也吃过。我们还一起上山采药,我们还一起起早贪黑地去镇子里卖。 风吹雨淋,我们都挨过饿,都穷苦过,都挫折过。 我走过的路,你也走过。 可为什么…… 为什么,最后的差距会如此的大? “当兵也辛苦呢。”子浩轻轻笑了。 又是这种云淡风轻的笑。 你辛苦,有我那么辛苦吗?你尝过我的苦吗? 夏杰觉得鼻子太酸了,什么也没说,转身匆匆离去。准确说,是逃离开去。 “哥,等等!”夏霖追过去。 剩下的虞将军觉得有点尴尬,他本以为俩个好友久久未见会好好叙叙旧,而事情的发展远远出乎意料。 子浩站在原地,红着眼不说话。 虞将军走近了些,伸手挨向子浩的右耳,拨开垂落的黑发,把遮挡住的一小撮银丝勾向耳背,能看清耳朵上有一小段疤痕。 虞将军轻声问:“你受伤了,他照顾了你一年?” 子浩点点头。 虞将军盯着他:“你不是人?” 子浩抬起眼,一滴泪水滑落:“我是妖怪。” “你为了报恩?” 子浩垂着头不说话了,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滴滴落下。 “子浩。”虞将军扳着子浩的肩,“你会一直陪着他的,对不对?” 子浩抬起头望着虞将军。 “子浩,带他走吧。”虞将军也望着他,“找个远离战火的地方,好好活下去。” “我是妖怪,我没钱,也没什么法力。”子浩轻声道,“那些妖怪翻云覆雨点石成金都是骗人的,法力高的早就升仙远离尘世了。” “呃……” “我给不到他想要的幸福。” 虞将军轻轻笑了:“你爱他,这就够了。” 子浩别过头:“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你呢?你要走?” 虞将军望着皎洁的银月。 是的,那天,应该不远了。 廖公公走了,赵高依旧稳稳住在自己的大帐里。 赵高也来了一段时间吧? 这个皇上跟前的大红人,看起来是为了监督工程,可皇上能让他离开那么久吗?居然连诏令都没来?看赵高的样子一点挪屁股的意思都没有,似乎铁了心要在此长住。 虞将军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可他想不明白,更不可能直接去问。 大秦的人口不过几千万,不分幼儿和妇女,甚至有不少老人也被征发去筑长城,造大坟。累死饿死的不计其数,尸体就丢大坑里一起埋,小孩,老人,和女人男人……可这边修阿房宫的苦力从没见过老人或女人,来来去去的一直都是强壮的男人。 听说这个阿房宫的工程,是皇帝策划,由赵高一手打理的吧?专招男丁是那太监的爱好吗? 而且夏霖居然就死而复生了!赵高找神医把他救了?那神医到底是什么人?好像寨子里就只有季大夫吧?哪来的神医?从来没听说啊…… 虞将军觉得有太多的事情弄不懂。 这个赵高身上似乎藏了太多秘密。 “虞将军?”赵高又喊了一声。 “呃?”虞将军回过神。 “填湖工地那,新驻扎的士兵撤离到一里外,未经许可任何人不得入内。”赵高微笑道,“我可不想重复第三次。” 虞将军抱拳:“属下立刻去安排。”说着起身就走。 梁师爷见将军心不在焉的样子急得干瞪眼:喂!人家赵高还没说让你走!你倒自己拍拍屁股就滚蛋了? “等等,还有。”赵高也不生气,“别急着走嘛。” 虞将军终于回过神,红着脸在众目睽睽之下又踱了回来。 赵高又交代了其他的工程事项,有几处扩展的工地又要砍树铲地了,要虞将军带兵过去安排,末了,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梁师爷终于松了口气,出了帐篷,朝虞将军挤挤眼:“将军,你刚刚又在乱想啥?魂都没了。” 虞将军挑挑眉:“本将军想什么需要向你汇报吗?” “啧啧,很快就要汇报了。”梁师爷摇头晃脑,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哦?此话何解?” “你带兵去的那新工地,是我在负责。”梁师爷拍拍胸脯,“将军,去了那边,大事小事都记得要向我汇报啊。” “喔唷,梁大人~”虞将军怪声怪气地嘲讽,“小的哪敢对大人隐瞒啊~” “咳咳,将军,别闹。”梁师爷正色道,凑过去压低声音,“廖公公在的时候对你严加防备,现在轮到赵高把关,他的态度模糊,令人琢磨不透,将军还是小心为妙。” 虞将军挑挑眉:“例如?” “例如,要去见谁,不通报的时候,最好还是光明正大点。”梁师爷严肃道,“偷偷摸摸容易令人起疑,你是将军,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啊。” “你……”难道那时你跟踪了我吗? “将军,这是兵书上讲的。”梁师爷及时扯了个谎。 “喔……”虞将军垂着眼。 夏杰,我又得离开几天,不过,子浩会守着你的。 他才是愿意守护你一辈子的人,而我不是。 他心里只有你,一心一意。 而我不是。 虞将军抬起头,耀眼的阳光覆盖了每一寸大地。 梁师爷也抬起头:“阳光真烈。” “是啊。” “可苦了民众啊。” “嗯……” 为了皇帝的一时兴起,可苦了民众啊。 苍天,你有在看吗? 烽烟是在一个夜里出现。 虞将军和梁师爷所在的新工地是边界最外围地区,所以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动。 很远的地方,有段烽烟直冲霄汉,昏暗的地平线上隐隐传来密集的鼓点声。 “不对!那不是鼓!”梁师爷脸色一白,“那是马蹄声!” 虞将军与梁师爷并肩而立:“你觉得他们有多少兵力?” 距离太远了,只能看到地平线那移动的密密麻麻小点。 “至少也有好几万……不,应该……十几万。”梁师爷望向虞将军。 虞将军点点头,拍拍梁师爷。 真是久违的紧张感,可这一次,周围没有千军万马,天地间只有孤零零的两人。 兵力全被分散到工地各处把守,阿房宫的面积实在太大了,纵横几百里,又是深夜,短时间难以部署抵抗。 当这边境的工地突破,然后就是中心的工地,接着……寨子…… 夏杰…… 虞将军翻身上马向工地疾驰。 要赶紧派人通知那边…… “将军。”梁师爷策马与虞将军并行,“你过去吧。” “……”虞将军抿抿嘴。 “这里有我布置就行了。”梁师爷转过头望着这个跟随了许多年的男人,“你去保护他。” 虞将军深深望了梁师爷一眼。 梁师爷朝他笑了:“将军,我确实跟踪过你。” “梁……” “你去吧,快,要不来不及了。”这里有我,所以,你赶紧过去吧。 去找你牵挂的人吧。 虞将军也点点头:“你小心。”调转了马头朝寨子方向奔去。 梁师爷垂下眼,隐藏的落寞终于不用再伪装了。 夏杰还在噩梦里挣扎的时候,被人拖了起来。 子浩一脸紧张地扯着他:“快走!” “嗯?嗯?”夏杰迷迷糊糊还没回过神,“呃……子浩?” 夏霖跟了进来:“子浩?怎么回事?”刚刚一语不发,一阵风地撞了进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走!快跟我走!”子浩不分由说,拉着夏杰就往外赶。 远处的大地传来异动,身为妖怪的子浩明显觉察到即将来临的危机。 “为什么?为什么要走?”夏杰被他一拽彻底清醒了,抬手狠狠甩开子浩。 “快离开这里!”子浩一伸手又稳稳抓住了夏杰。 夏杰也火了:“你在胡闹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才不要离开!”可这次却怎么甩都甩不开子浩的手。 “子浩!放开哥哥!”夏霖伸手要去掰子浩。 子浩反肘一荡,夏霖捂着胸跌倒在地毯上。 “子浩,你发什么疯!”夏杰怒了。从小,兄弟俩就只有子浩这么一个亲密伙伴,同甘共苦地度过风风雨雨,一直以来温柔的人居然出手打弟弟,这简直不可想象。 “放开我!放开我!”在夏杰眼里,这个暴躁的子浩似乎被妖怪附了身,完全变了个人。 子浩不顾夏杰反抗,稳稳地拖着夏杰出了帐篷要朝远处走。 夏杰从来不知道子浩是如此大力,那手像个坚硬的钳子,任凭怎么扯怎么甩就是纹丝不动。 “哥!”夏霖追了出来,“子浩!放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轰隆隆的摇撼大地,夏杰和夏霖还没感觉到的时候,子浩的心已经悬在了嗓子眼。 快走! 快走啊! 快离开这啊! 夏霖绕到子浩跟前,拦着路:“放开哥哥!” “子浩!放开我!放开我!” 一些士兵被响动吸引过来。 “你是谁?放开夏大人!”士兵们抽出剑指向子浩,由于夏杰在旁边,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快逃!有十几万的人马就要到了!”子浩环顾四周,士兵越聚越多,夏杰还在不停挣扎,想突围恐怕有点困难。 “十几万?敌军吗?”士兵冷笑一声,“哪门子的敌军啊?”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有十几万?” “难道你特地从敌军那跑来,好心通知我们?” “哈哈哈……”士兵们嘲笑起来。 “什么事情那么热闹?” “啊,赵大人。”士兵们让出个道,却依旧用武器戒备着。 “赵高,快通知大家赶紧逃吧。”子浩毫无畏惧地迎向赵高的视线,“有十几万的兵力正在接近。” “无礼!”士兵拿着剑要上前。 “慢。”赵高抬手制止,“十几万?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收到任何通知。” “……”子浩怎么可能跟他们坦白自己是妖怪的事? “你怎么知道?”赵高继续追问。 子浩抿着唇依旧答不出。 “我听说妖怪对大地的变动很敏感,对吧?”赵高有意无意地提点,“能预测的,只有妖怪,或者神仙,你是哪一类?” 子浩心里一惊,难道赵高他发现了?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难道是那次在小溪边?不可能啊……他怎么可能一眼就看穿了呢……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马蹄声更近了。 不能等了! 子浩开始冒汗,环视四周寻找突破口。 “寨门的士兵有反应不?”赵高突然问。 “报,没有任何通知。”士兵答。 守寨门的士兵现在成了尸体丢在角落,一些陌生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了他们,寨门大开,了望台上血还在滴答滴答地落,寨子中心的他们又如何能知? 赵高瞄瞄子浩,又瞄瞄夏杰,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武器收了,让他们走。”赵高摆摆手,决定送这妖怪一个人情。 人情买卖,投入少,回报大,永远划算啊。 也许以后,你还能帮我点什么呢。 “……”士兵不解,看着夏杰欲哭无泪的样子,却还是爱莫能助地收了武器。 “赵大人……呜呜……子浩你放开我啊!” 子浩扯着夏杰,经过赵高的时候,朝他微微点头:“谢谢你。” 赵高微笑着颔首,他知道这一步棋走对了。 “赵大人!”夏霖也不解,望着子浩越走越远,又望望散步一样慢慢远去的赵高,一咬牙,转身朝子浩的方向追去。 大军如奔涌的海浪,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 奔马如雷,过境之处一片狼藉,大帐被冲塌,木栏杆被冲塌,旗杆也折倒进洪流里。来不及逃跑的士兵仆人被卷进马蹄下丢了性命。 大地再一次染血。 历史又要被翻开一页了。 赵高想,为什么每一个朝代,都会以如此不雅的方式结束? 每一次都是血流成河,每一次都是哀鸿遍野。 啧啧,那些血,那么多,泥土都红透了,哎,又一个尸体,都堆积成山罗,哦,着火了,火势真大啊。 不过,有什么样的皇帝,就注定了有什么样的结局吧? 赵高笑了。 那些狗屁皇帝,穿着黄袍坐龙椅,就还真以为自己是天子,天龙降生?做梦去吧!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光顾着自己吃喝玩乐,活该了吧? 赵高悠闲地漫步在废墟里。 “还有一个!这边还有一个!”骑兵挥舞着马刀,朝赵高砍来的时候,赵高没有躲。 一颗头颅高高地飞起,赵高的身体倒在燃烧的帐篷边,火焰很快蔓延过来。 “噢!这家伙的衣服品级不错,看来是高官啊!”骑兵不认识赵高,以为是普通的宦官。 “火势还不大,快搜搜!看看有没好东西!”另一个骑兵眨眨眼,“咱们分了!” “好!” 俩骑兵下马,突然,一阵风夹杂着沙尘过后,地面居然什么都没有了。 “咦,人呢?”骑兵不解,四处望望,“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赵高的身体确实不见了,只是在眨眼的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奇怪了!”骑兵觉得背上腾升起一股寒气,“真的不见了。” “喂,那边的,过来集合!”不远处另一骑兵朝他们喊。 “走,走。”骑兵心里发毛,迫不及待地翻身上马。 “呜呜……该不会碰上妖怪了吧?” 俩骑兵逃似的疾驰而去。 燃烧的帐篷边上,赵高尸体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陶偶,陶偶浑身刻满了怪异的纹路,在烈火下渐渐干裂粉碎。 赵高是什么时候偷偷离去的?他是什么时候用了陶偶? 或者说,赵高从来就没有来过,一直以来都是这个陶偶在活动? 那,真正的赵高在哪? 这些事情在场的众人都不知道。 唯一见到“赵高”死去的俩骑兵却又不认识他。 而现在,真正的赵高在京城中忙碌地与子婴周旋,这个年轻的秦三世注定成为他生命中的一个劫难。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子浩带着夏杰躲进了一处宫殿里。宫殿已经装饰好,眼看就要完工了,子浩知道,这儿修了暗道,这是监工陈子替自己挖的逃生之路。至于陈子和监工头子去了哪,是不是还活着,已经没人关心了。 到处都混乱不堪,远处的奴隶们有的还云里雾里不知道情况,有的以为有人来救他们了欢腾一片,有的则哭喊成一片。直到骑兵冲过,那些沸腾的人群终于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倒下血溅泥土上。 宫殿在燃烧,走廊在燃烧,大地在燃烧。 都不重要了。 夏杰哭了。 他感觉到所有的许诺和期盼是如此的不堪一击,辛辛苦苦换来的一切,即将到手的一切,一瞬间统统成了梦幻。 为什么要过得那么辛苦?为什么不能活得快乐点? 子浩……我真羡慕你啊…… 装饰华贵的柱子终于在火中坍塌了,劈里啪啦地冒着火星。 一个蓬头垢面的妇女望着手里砍弯了的剑。 是的,弯了。 趁着混乱,偷偷把几个士兵砍死了,不解恨,砍了一遍又一遍。 这些当官的该死,该死,都该死! 她永远忘不了村子燃烧的情景。 我来帮你们报仇!爹,娘,相公,孩子们!你们好好看着! 妇女绕过火焰,发现前方躲藏了一个士兵,他似乎受了伤,断了腿,很好,很好…… 她悄悄绕到他身后,轻车熟路地挥起剑,噗的一下,剑刺进了他的颈椎,他哼也没哼,歪着头断了气。 啪,剑终于断了。 怎么办,断了,没武器了。 妇女弯下身子摸索士兵的尸体,可士兵的佩剑似乎早就掉了。 “夏杰,别这样……振作点。”子浩拖着一坨泥似的夏杰。 “我不走……”夏杰满脸是泪,“我不走,要走你自己走。”我无法放弃这一切,要是一场梦,那就让我永远待在里面吧。 妇女眼前一亮。 苍天啊,感谢你!我又遇上他了! 可没武器啊。 妇女四下张望。 仿佛是苍天的恩赐一般,啪嚓啪嚓,火焰中,又一个柱子倒塌,烧得变形的木屑四散,有一根木刺剥落下来。 妇女轻轻过去,捡起木刺。 很好,没有碳化,很尖锐,不错的一把锥子。 妇女弓着身子,借用倒塌的柱子断墙掩饰,悄悄绕到了夏杰身后。 夏杰背靠着柱子,任凭子浩怎么劝说,就是无精打采地像一个破布娃娃,对于危机一无所知。 妇女猛地绕了出来,对着夏杰刺下木锥子。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子浩一惊,下意识地抬手格挡,木锥子偏离了轨道刺了个空打在柱子上。 柱子飞溅出的木屑四散开,夏杰愣住了。 按常理,木锥子应该会有些钝化或者剥落损坏,可事实上没有,这把天赐的木锥子就像一把铁打的匕首,无坚不摧。 一直沉默的夏霖及时反应过来,扑过去紧紧钳制着她:“子浩,快带哥走!” “你该死!你该死!”妇女认准了夏杰,瞪着母狮般凶狠的眼睛。 她不认识子浩,也不认识夏霖。 唯独这个夏杰她见过。 衣着华贵,看起来是个官。 “你该死!你该死!”妇女嚎叫着挣扎。 这个女人好像被神灵附体了一般,夏霖觉得她挣扎得越来越起劲,自己的力气反而一点一点地被她抽走了。 当官的该死!都该死!别逃!都别想逃! 妇女卯足了力气,猛地一甩身。 夏霖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推动,跌落在燃烧的烈焰中。 火光中,视线开始渐渐模糊,浑身使不上劲。他看到哥哥被子浩紧紧拉着冲不过来,似乎大喊了什么,然后一个破空而出的木锥子插进了哥哥的胸口。 胸口,正好是心脏的位置,木锥子几乎连根没入,刺穿了夏杰的身体。 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造成这样的结果? 到底是什么意志支撑着这个女人? 难道,冥冥中真有神助? 夏霖忽然想起与哥哥一起把八十一个汉子剖开的情景,那一定也是很疼的吧? 恍惚中,似乎有八十一个模糊的影子围着自己。 他们在笑。 父母远远地站在一边,眼里尽是说不清的哀伤。 神意?天意? 也许,这是报应吧? 史载,阿房宫始建于公元前212年。 秦末,项羽入关,付之一炬,化为灰烬。 阿房宫其实根本没有建完,而它成了一代传奇,关于它的描述被记录在史册中。 例如:南宋程大昌《雍录》记载:阿房宫“未为屋,先为城,城成而人为呼名阿城也……” 例如:贾山 《至言》里的描写:“殿高数十仞,东西五里,南北千步,从车罗骑,四马骛驰,旌旗不桡。为宫室之丽至于此,使其后世曾不得聚庐而托处焉。” 例如:司马迁在《史记.始皇本纪》中描述:阿房宫前殿,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殿中可以坐一万人。 其中最出名的,是杜牧所写的《阿房宫赋》:“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 当然,还有一句回响在天地间的呐喊。 这句呐喊根本没有记录在案。 因为说出这句话的并不是什么诗人词人,而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妇女。 那一天,她终于报了仇,同时,也彻底疯了。 她手舞足蹈的身影印在冲天的火光中:“烧得好!烧得好!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呀!” 苍天有眼呀! 是的,苍天终于开了眼。 火焰焚尽了一切虚幻的荣华富贵,充满了罪恶的阿房宫结束了它的命运,大秦也到了尽头。 天下又恢复统一前的混乱。 诸侯相争,军阀屠戮…… 17. 深山,破庙。 今天依旧晴空万里,偶尔有鸟叫虫鸣。 虞将军推开门,把砍好的柴火放到一边,然后出去坐在石阶上。 旁边的一匹战马优哉游哉地吃着草,偶尔抬头看看发呆的主人。 已经来这三天了。 阳光灿烂,山风习习,这地方与世隔绝一般清幽安详,不受战火波及。 不知道外面乱成什么样子呢?梁师爷,还有我的部下们…… 感觉有人坐到旁边,虞将军抬起头。 一个小陶偶递了过来。 “他送你的。”子浩脸色憔悴。 “夏杰……他醒了?” 子浩摇摇头:“清醒了一会,又睡了。”又幽幽补充,“醒了,就只交代把东西给你,他……很重视你。” 虞将军接过陶偶,陶偶浑身血红,刻有一些奇怪的纹路。虞将军嗅嗅,隐隐约约有腥味。常年征战的直觉告诉他,这玩意是用血炼成的。 “这东西不简单。”虞将军把玩着陶偶,“人血做的。” “嗯。”子浩承认。 “这是怎么回事?”虞将军盯着他。 子浩垂着头,望着地面,断断续续地把填湖工地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两场大规模的屠杀,两次祭祀,每次八十一个祭品,一次复活了夏霖,一次炼就了陶偶。夏杰和夏霖参与的杀戮,也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贴身带着陶偶,死亡的一刻,灵魂会受到符文吸引依附进去。”子浩解释,“放心,这个符文是只能在肉体死亡的时候才会发动。” 虞将军出神地摩挲陶偶上的纹路。 “他和弟弟……千辛万苦换来的,你好好珍惜吧。”子浩轻声道,“他因为这事情每天都在做噩梦,他……他把永生的机会让给了你。” 虞将军出奇地平静:“当时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子浩本以为这个将军会勃然大怒,他想从虞将军的表情中寻找一丝情绪波动,可完全没有,虞将军就像在讨论天气一样自然。 “子浩,事情都过去。”虞将军转过头望着他,“我们无法改变过去,却可以改变将来。” 陶偶又塞回子浩手里。 “这东西,我不需要。”虞将军轻轻笑了,站起身,进了破庙。 夏杰脸色苍白地躺在草席里,乳环已经被子浩取下,胸前缠着一些白绸,隐隐有血迹渗出。 “我听说,妖怪都会有个内丹?”虞将军摸摸夏杰的脸,夏杰呼吸平稳,显然睡着了。 “嗯。” “你给了他?”心脏被贯穿,一般情况下是没有存活的可能。 当时,虞将军策马在烈火中找到他们的时候,夏杰胸前插着木锥子,显然已经断了气。 “再修就是了。”子浩淡淡道,“我的道行也不深。”要是道行深,几千年的妖怪内丹,足以让他活蹦乱跳地容光焕发了。可惜,两百年的内丹,只能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就算拉回来也还是昏迷的状态,需要要长期休养才能完全恢复。 “你还能维持人形吗?” “能。”也只够维持人形罢了。 “子浩,你不能骗他一辈子。” “他肯定会害怕……”子浩难以想象夏杰的表情,是恐惧,厌恶,还是憎恨?这个迷信的年代,妖怪作乱的故事层出不穷,邪恶的,嗜血的,不详的一些词汇统统挂上了钩。没有谁愿意与妖怪一起,没有谁愿意接纳一个妖怪。 更何况,没有法力的,一无所有的妖怪。 “放心吧。”虞将军拍拍子浩,“他对你有情。” “他对你也有情。”子浩冷笑一声。 “他的命运才刚开始。”虞将军望着夏杰,不去接子浩的话,“子浩,以后你要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再干傻事了。” 子浩抬起眼:“你要走?” “嗯。”虞将军笑笑。 “你打算怎样?” “看看能不能找回部下。”虞将军走进灿烂的阳光里,“也许他们还活着。” “然后呢?” 虞将军笑了:“然后?工作呗。” “为什么?天下一片混乱,大秦注定灭亡。” “嗯。” 子浩无法理解:“你出去的话,作为秦国将领,难逃一死,你连这个都不懂吗?” “我知道。”虞将军轻轻笑了,“要是怕死的话,我还能坐上将军这个位置吗?” 子浩沉默了。 “再见。”虞将军朝战马走去。 “等等!”子浩追上去。 虞将军回头看着他。 子浩望着他:“你……你叫什么名?” 虞将军薄唇微动:“虞清。” “虞清,”子浩眼里湿湿的,“我会记住你的,还有,他也是……” “谢谢。”虞将军笑了,利索地翻身上马,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 “嗯?” “你帮我带个话给他。”虞将军想了想,朝子浩说了几句话。 子浩愣了一下,犹豫着,最终还是点点头:“我会传达给他的。” “嗯,谢谢。” 一声马啸,烟尘四起。 子浩看着一骑破空的快马冲出庙宇院门,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天际。 虞清…… 子浩喃喃道,手里的陶偶被捏得温热。 无数的将领如天际的流星,燃烧,消逝。有的被记载在史册中,可更多的,却是连名字都没留下。 那些民众,也许根本就不关心谁做将军谁做皇帝。 质朴的他们只求战火停息,快点和平,好获得一餐温饱罢了。 历史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轮回。 只有苍天,见证了这一切。 夏杰在一个夜里终于又恢复了意识。 他缩缩身子,觉得很冷。身上只有薄薄的一层破毯子,庙宇里四处漏风,席卷的寒意带走温度。 好像一切都回到了从前,破草席,破毯子,破房子。所有的荣华富贵如昙花一现,还没好好地享受就已经消逝无踪。 大床,厚重的被子,如小宫殿般华丽的大帐篷,鸡汤,参汤,烤肉,美酒…… 接过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身后有一个火热的躯体,紧紧搂着他。 真暖…… 虞将军? 夏杰迷迷糊糊地翻过身子想看看。 子浩被夏杰一动,也醒了。 “冷吗?”子浩支起身子把毯子拉高了些,掖了掖。 “子浩?”夏杰一脸迷惑,也支起身子,不顾胸口的伤痛,四处环顾想寻找着什么。 破庙很小,一盏枯灯亮着光,只有古佛盘腿微笑。 之前……明明还见到虞将军的身影。 “他……他走了。”子浩知道夏杰在找什么。 “喔……他……他去哪了?”他还回来吗? 子浩不答。 “那……夏霖呢?”夏杰及时换了个话题,他非常害怕子浩的沉默指向一个明确的答案。 子浩摇摇头。 烈火中,夏霖的身子渐渐缩小,最后应该是身体的位置,躺着个着了火的小小稻草人,似乎还有一张符纸,然而很快地变黑变焦,最终统统在火焰中化成了灰烬。 还好,那时候夏杰晕了过去没看到这一幕。 胸口的刺痛开始无限扩大,夏杰咬咬唇,把一声呜咽吞下,又慢慢地躺了回去,背对着子浩。 子浩觉得有些话还是早点说比较好,于是也躺下,轻轻搂着那个颤抖的男人。 “他的名字叫虞清。” “……” “他说,生死有命,富贵荣华皆云烟,珍惜拥有,你将会发现属于自己的幸福。” “……” “他说,希望你能坚强点,快乐点。” “……” “他还说,这是你曾经许诺的交易,他提出了请求,希望你能实现。” 一声呜咽终于冲破了喉咙,夏杰再也忍不住地痛哭出来。 说来也怪,自从子浩睡在身边,夏杰就再也没有做过噩梦。 每一夜都是安安稳稳地度过。 深山破庙里,方圆百里一点人烟都没有。外面的兵荒马乱,朝代更替,完全与这里无关。 夏杰坐在石阶上,外面依旧是阳光灿烂。就在很多天前,虞将军也坐在同一个位置。 当子浩带着兔子回来的时候,恍然间以为时光倒流,不由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夏杰,外面山风大,去里面休息。” “躺了好久,出来晒晒太阳。”夏杰望着脚下。有一只蚂蚁在搬着一个烂果子,烂果子没有多少肉,几乎就剩下核,可蚂蚁并不介意。它非常珍惜这上天的恩赐,小小身子吃力地摇摇晃晃,一路走走停停,等回过神的时候,蚂蚁已经渐渐远去了。 有些东西,无论多么残缺多么落魄,还是会有人珍惜。 为什么呢? 感觉到有东西披在了身上,夏杰回过头,子浩把毯子又弄紧了些,才起身去收拾柴火准备煮食物。 一些简单的火法术,子浩还是懂的,可程度也就限于点个火罢了。 子浩点火的时候,故意背对着夏杰,所以夏杰看不到他怎么操作。 食物很简单,一些菜粥和烤兔肉。 碗锅和米不知道子浩是怎么弄来的,他可能又回去工地了吧?碗有点破,泥锅也有点破,还好,没有漏,还能装东西。 一些细小的完整都成了莫大的幸福。有稀粥,烤肉虽然没有调味料,有碗,有锅,有柴火,毯子虽然破,可还能盖。 “真像回到了从前。”夏杰喝了口寡淡的菜粥。 “嗯。”子浩捣腾着柴火,“多吃点。” 夏杰喝完粥,觉得不太饱,感觉像是喝了碗水,很快就被干渴的身体吸收了。 子浩又从泥锅里舀出一勺,续进碗里。 泥锅空了。 “你还没吃。”夏杰放下碗,望着递过来的烤兔腿,没有接。 “我吃过了。” “……” “夏杰,快趁热吃,冷了就不香了。” 子浩一直假装忙碌地翻烤兔子,时不时弄弄柴火。 烤兔子还剩下一半的时候,夏杰不吃了。 “我饱了。”夏杰摸摸肚子,肚子还是空空的,对于男人来说,这点东西根本就不够饱。 前几天重伤无法行动,由子浩喂菜粥和一些野果,今天是第一次吃肉。可他至今才发现,原来煮粥的锅是那么小,舀出的一碗,就像当时工地里分配的那样。夏杰又想起了弟弟,想起了第一次出卖身体换来的酒,也清楚地记得递给弟弟的菜粥其实是两份合在了一起所以看起来满满的。他想问子浩工地那边怎样了,可在滔天烈焰和万千铁骑下,有一个结果早已经清清楚楚地注定了。 “夏杰,再吃点。” “我饱了,吃不下了。”夏杰起身离开,坐在台阶上,望着庙宇的院门。 朱红的大门紧紧闭着。 虫鸣,鸟啼,树叶哗啦哗啦地响。 他心里明白,已经没有人会敲响这里的门了。 子浩坐在他身边,陪着一起沉默。 临近黄昏的时候,子浩又出去了。庙宇院门关上的那一刻,夏杰仿佛感觉到像是被世界遗弃了般,天地间就只剩下自己。 他摸摸胸口,没有了乳环,感觉确实轻松多了。 子浩在月挂枝头的时候回来了。 晚饭还是菜粥,和一些新鲜的野果野菜,还有中午剩下的半边烤兔子。 贫苦成了摆脱不了的命运。 失去了弟弟,失去了虞将军。本来宽敞明亮的路,富丽堂皇的未来一下子没了光,周围安静下来,夏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走下去。 在子浩的照顾下,夏杰恢复得很快。 每一次子浩出了院门的时候,夏杰总有种错觉,子浩会不会就这样一去不返? 子浩一个人能活得很好,无论是工地里还是寨子里。可自己呢?被监工操过,上过太监的床,动过染血的刀,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 他会不会觉得我是累赘?他会不会觉得我很脏? 夏杰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忙碌一点,充实一点。万一子浩也离开了,那样剩下自己的时候,也不至于那么迷惘和绝望。 子浩带着野果野菜回来的时候,诧异地发现夏杰正在煮粥。 “啊,你回来了。”夏杰扯扯嘴角,总算挤出个不太尴尬的笑容,“好久没煮,不知道手艺退步没有。” 一碗热腾腾的菜粥递到子浩跟前,粥里多放了些米,浓稠地夹了些野菜。 子浩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碗已经见底。 “不错吧?” “嗯。” “哈,你好像是第一次喝我煮的粥吧?”夏杰笑了,“你来我家那几次,都是弟弟在煮。” 弟弟煮粥时间短,米少,所以稀。哥哥煮粥时间长,放的米多,所以稠。 夏杰煮粥的那段时间,本来可以吃两天的米硬生生地减少成一天。 可当时他还是坚持地煮。 粥稠点,吃得饱,养伤好。 子浩望着柴火,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我喝过。” “哦?什么时候?” “夏杰……” “嗯?” “你认真看。”子浩的手伸向右耳,拨开垂落的黑发,有一缕银丝被隐藏得很好。 “你……你有白头发了?”夏杰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子浩的年龄,以为他一直与自己同岁。 “一直都有,天生的。”子浩把银丝勾向耳背,耳朵上的一段疤痕在火光下一览无遗。 右耳,一缕银丝,银丝下的疤痕。 夏杰觉得这种巧合好像在哪见过。 “你煮的粥,我喝了一年。”子浩轻声道,“一开始我吃不下,我还在想,你们为什么不吃肉?后来才慢慢发现,你那就只有这点米和野菜,为了节省粮食,夏霖还和你吵过不少架。” “你……” “夏霖怕我,只有你愿意照顾我。”子浩望着夏杰,“你给我换药,你怕我冷,夜里还给我盖了层薄被,你把一个野山楂放我鼻子前,试探我吃不吃。” “……”夏杰的脸色开始泛白,照顾巨狼的这些细节从来只有自己知道。 “我吃了,真酸。”子浩移开视线,他已经看到夏杰神色中逐渐腾升的恐惧。 他根本就不想面对那种表情,可似乎要验证什么一般,还是固执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不是人。”子浩轻轻说,“我是狼妖。” 这句话如一道落雷,夏杰震惊得浑身发软。 传闻中那些凶残邪恶的妖怪跳出了文字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 难怪他会主动与我们成为朋友,难怪我们进了工地他也进了,难怪我进了寨子他也居然…… 难道一开始就是一场阴谋吗? 为什么他不吃我?他为什么要缠着我?他到底想怎样? “你……你想怎样?”夏杰的声音颤得厉害。弟弟也不在了,他是见到我弟弟死了,才后悔没有早点吃?于是现在摊牌了? 子浩又凑近了些,湿热的鼻息吹在夏杰脸上。 是的,与那只巨狼一样的气息,他果然是妖怪…… 也好,反正就剩我了,你要吃就吃吧。 夏杰颤抖着闭上了眼。 他会咬哪里呢?从脸开始吗?还是脖子?手臂? 可想象中的剧痛没有传来,反而唇上覆盖了一层温热。 夏杰不敢睁开眼,完全放弃了抵抗。 子浩吻着夏杰,轻轻地啄,温柔地碰,像是那只捧着烂果子的蚂蚁,小心翼翼地珍惜着。 “夏杰……我……” 夏杰感觉到有液体湿在自己脸上。 这只妖怪居然落泪了? 夏杰睁开眼,正好看见又一滴泪水滚落。 “夏杰……我……我愿意跟你在一起……”子浩哽咽着,“你……你愿意……跟我一起生活吗?” 夏杰望进子浩的眼,那眸子如同月下的湖,清澈,幽深。 那只巨狼来到床边,舔舔夏杰垂落的手,高烧不退的夏杰朦胧中见到的就是这样清澈的眸子…… 一起带着草药去镇子里卖,守了一天也没卖出去一把,自己沮丧的时候他轻声安慰,也是这样清澈的眸子…… 他云淡风轻地笑,雨中一起淋了个透,烈日下一起为生计奔波,他帮忙砍柴,摘野果,送膏药…… 原来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如此无怨无悔。 “为什么?”夏杰觉得眼前朦胧一片。为什么这个妖怪那么温柔?为什么一直以来默默为自己付出那么多? “我……我喜欢你……呃……就是那个……”子浩心里乱成一团,“就是……就是想跟你在一起……我……我不吃人……我从来没伤害过人……我还能维持人形,你别怕……” “……” “我觉得,应该跟你说清楚,我不想骗你……” “……”夏杰依旧垂着头不说话。 “夏杰,我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可我没什么法力,也不会点石成金……”子浩坦白后,心里没了底。我虽然是妖怪,可我给不到你想要的荣华富贵啊! 子浩的声音好像天际传来,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一直陪伴自己的好朋友原来是只妖怪! 突如其来的真相让夏杰脑中一片空白,如堕梦里。子浩正在望着他,盼着一句回应。夏杰觉得自己应该逃离一下,躲一下。于是晃晃悠悠地起身,走出门坐在石阶上,抱着膝,藏着脸,心里乱糟糟的。 子浩独自守着火堆,泪流满面。 夜里,夏杰躺在草席上,裹着毯子冷得发抖。子浩还是偷偷搂了过去,用体温暖着他。 两个男人都睡不着,失眠了整整一个晚上。 第二天,子浩出去拾柴火,回来时候发现夏杰依旧在煮粥。昨晚没吃的野菜统统放了进去,很丰盛的一餐午饭。 “你怎么回来了?”夏杰舀了勺,尝了口。 “你觉得我很烦吗?”子浩有点尴尬。他怎么可能丢下爱人一走了之呢?可这也许仅仅是单方面的自作多情罢了。子浩心里被自嘲填满,膨胀到脸上,堆砌成一丝苦涩的笑。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夏杰舀了一碗,递给子浩,“味道不错。” 子浩没有接。 夏杰把碗放到子浩身边。 “如果你不想见我的话,我可以不出现。”子浩淡淡道。 “嗯,你的失踪技术确实一流。” “嗯……” “吃吧。” “……”子浩望着夏杰。 夏杰盯着泥锅不看他。 子浩觉得该说点什么,于是犹豫着,小声道:“我走之前……能不能……再亲你一下?”反正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也不差这一句了。 “哈。”夏杰轻轻笑了,闭上眼抬起脸,“来吧。” 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接着是温柔的触感。 子浩开始仔细地数着心跳,一秒一秒,要是时间能一直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啊。 失神的时候感觉到有段湿热的舌轻轻地伸了过来。 夏杰……这是梦吗? 子浩珍惜地碰触,一点一点,轻轻地摩挲。 随着时间推移,这个羞涩的吻渐渐地加深。 要是这是一场梦,那就永远梦下去吧。 子浩紧紧搂着夏杰,两个男人忘情地拥吻。 火堆旁,赤裸的躯体紧紧纠缠在一起。 “夏杰……夏杰……”子浩动情地呢喃,吻着夏杰消瘦的侧脸。 这段日子实在太苦了,没有鸡汤,没有参汤,没有米饭,夏杰的皮肤不复往日做男宠时候的光鲜亮丽。重伤之后,整个人憔悴了,消瘦了。 子浩吻上夏杰的胸,乳环的穿孔的位置落下了一些疤痕,也许这些伤疤会跟随夏杰一辈子。夏杰有点失神,乳头被温柔地舔舐,他觉得很舒服。 子浩支起身子的时候,夏杰闭上了眼。 他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刹那间所有的记忆如滔天巨浪翻涌过来。监工头子,陈子,廖公公……他们窃笑着,捏着夏杰的大腿和屁股,滚烫的肉棒毫无怜惜地破坏,肠道被撑开剧烈地摩擦冲撞,一次次地虐待。下体被贯穿的痛苦如同一道刻印,已经深深烙印在夏杰体内。 夏杰绷紧了身子,准备承受子浩的进入。等待中,他感觉自己的那根器官被子浩含进了嘴里。 “子浩,别这样……很脏啊……”夏杰红着脸,用力屈着腿想隐藏自己。 子浩摇摇头,依旧含着那根器官不放,可这角度被夏杰的大腿挤得难受,于是伸手往两边一撑。夏杰双腿被大大地分开,阴毛间的春光再也无法隐藏,能清楚见到子浩花瓣般的唇紧紧包裹着粗大的柱体,湿滑的甘露直往下淌,破庙里回荡着一声接一声地水渍响动。 舌尖沿着伞盖勾舔着,一含到底地吮吸接着又吐出柱体专攻龟头,夏杰被他舔得苏苏麻麻,爽得几乎魂都没了。 几番轰炸下,敏感的肉棒膨胀着蓄势待发。 夏杰抖着身子,感觉要射精的时候,子浩却松开了嘴。 要进来了吗? 夏杰闭上眼,再次准备好迎接痛楚。可预想的痛楚没有来,取而代之的是温热挤压的感觉,电流一般冲上脊椎,夏杰诧异地瞪大了眼。 子浩弓起身子蹲着,一手扶着夏杰的肉棒,一手撑在夏杰的小腹上,正一点一点往下坐。硕大的龟头扩展开褶皱,顶开紧实的菊蕾,一点一点缓慢地进入。 子浩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忍受身体被撕裂般的痛楚,吞进了龟头,慢慢地往下吞着柱体。 夏杰感觉到来自子浩甬道的湿热,四面八方的压力紧紧坍缩,努力抗拒外来的入侵。 硬吞下去不到三分之一,子浩就已经疼得直喘气,大腿使不上力,双膝抖得厉害,索性调整姿势岔开腿跪在地上,深深地吸气呼气,努力让自己放松。接着直起腰身,再深吸一口气,豁出去般地往下一坐。 肉棒几乎连根埋入子浩体内,被又热又湿的肉壁紧紧咬住。 “呃哈……”强烈的刺激下,夏杰的肉棒又膨胀了几分,只要再来点摩擦就要释放了。夏杰下意识地想抽动,可一瞥见子浩铁青的脸,又硬生生地固定了姿势,及时摸上子浩软下来的阴茎帮着套弄。 子浩静止着,想动却没了力。夏杰支起身子,搂上他,把他放躺,捞过衣服垫在他脑后和腰下,让他能舒服些。 “我……我以为你会进来……”夏杰不敢乱动,子浩的后穴实在太紧了。 子浩摇摇头,想说话,可却发出了一声呜咽。 夏杰用力帮他撸动,终于那根东西再次变大变硬,红彤彤地膨胀,子浩低低的呻吟开始绵长嘶哑,夏杰感觉后穴的肌肉终于松了松。 夏杰缓缓地抽动,悄悄地换着角度,寻找那个敏感的位置。 子浩可以感觉到肠道被火碳扩张摩擦,缓慢而有力,所造成的胀痛产生了腹部里着了火般的错觉。内脏仿佛就要绞碎了,重复的痛楚有节奏地递增,可某一刻,夏杰再次顶进的时候,子浩如遭雷劈一般浑身痉挛地高喊出声。 “哦……这里……”夏杰认准那个范围,撞进去,挤着摩擦几下,抽出去后又再次撞进来。 “别……呃哈……不要……不要……”敏感的位置被持续刺激,子浩脸色绯红,扭着身子。 “子浩……子浩……”夏杰倾过身紧紧吻上子浩的唇,子浩翻手搂上他。 随着交合,两人浑身漫起一层诱人的潮红。 子浩的股间淌落下一些血丝,印在地上如星星点点的落红。 快感一点一点地攀升,终于迈过了那道巅峰,夏杰弓起身子射了精。滚烫的精液冲撞在肠道内,刺激到敏感的地方,子浩呻吟着也释放出来。 两人细细感受彼此的温度,任凭泪水奔涌地宣泄而出。 罪莫大于可欲,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 故知足之足,常足。 富贵,贫苦,疾病,伤痛,终其一生苦苦挣扎。 生老病死无人能躲。 你要相信,无论沧海桑田,多少世事变迁,千百万个众生中,总会有个人在爱你。 幸福,便是如此简单。 ——正文完—— 后记必看哟: 后来嘛,据说夏杰把玉镯和镶金镀银的腰带卖了,换了点钱,两人在某个远离纷扰的小镇子里开了间药材铺。 子浩配的膏药疗效很好,大受欢迎,小俩口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哦。 其实子浩配的药,正是夏杰给他敷的药材提炼的。只是夏杰把草药压碎直接敷,而他把草药一部分榨汁,另一部分晒干碾磨成粉,然后两种混在一起成了膏药罢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项羽的骑兵入关的时候,在填湖工地那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那些是一队陶俑,每一个差不多两米高,不过,看起来工程只刚开始,陶俑大多只有腿,连身体还没塑。 完全成型的也就那么俩三个,这片区域很广,时间允许的话应该会全站满这些莫名其妙的陶俑吧? 在泥地下还挖出了大量尸骨,腐烂程度不一,空气里都是浓烈的臭味。 项羽觉得太不吉利了,于是命人把所有陶俑敲碎成渣,然后搬了许多木材,把那些尸骨一把火全烧了个干净。 其实,要是他仔细观察,会发现陶俑上刻了一些奇怪的符号。 至于这大型的陶俑有什么用,看来,只有赵高才知道了。 几千年后的近代,秦始皇帝陵附近出土了一批陪葬品。 后世称,殉葬坑的兵马俑。 一个姓赵的男人推推眼镜,俯视台下的兵马俑,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当然,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那么,后续文《谁的罪Ⅱ 生死有命》见罗。 啪的一下,黑暗中猛地亮起刺眼的光,照在后妈脸上,后妈一愣。 “后妈,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走了?”梁师爷躲在灯后,冷冷盯着后妈。 后妈干笑几声:“梁师爷……哦不对,应该叫梁副队,你想怎样?” “后妈,最苦的是我啊,你知道不?”梁副队点燃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所以?” “所以,我要求续文里跟他在一起。” 后妈大手一挥:“放心,没问题,你们确实是会在一起的。” “你保证?”黑暗中传来另一个声音。 “本后妈一言九鼎!” “虞将军……”梁副队脸上一热。 “什么将军不将军,这辈子我是队长哦。”虞队长微微一笑。 子浩插话:“后妈,续文里,你说好是大团圆HE的!我还是会跟他在一起的吧?你要保证啊!”“后妈,你要是再敢虐我们的话,别怪我不客气。”梁副队晃出一把匕首比划着。 后妈冷笑一声:“喂,你们是刑警,警员可以这样威胁群众的吗!别忘了你们的身份!小心我写一个陨石砸地球,大家一起全灭的结局!” 众:(咬牙切齿)。 赵高笑道:“不介意我把后妈带走吧?” “你要这货干啥?”梁副队不解。 “做祭品啊。”赵高笑,“别浪费了嘛。” “拿去,拿去。”虞队长和子浩挥挥手。 后妈(怒):“你敢?!呜呜!放开我!他妈的你……我喘不过气了……救……(啪嚓)……” 众(么指):解恨!(HE就是如此简单!) 牧野洋洋 2013年2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