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这是一个温柔人妻受蜕变成女王受，自大欠扁渣攻化身忠犬攻的故事，专情一对一，所有小二小三小四之流皆为炮灰！年下宠文一枚！ 听说，在爱情世界里，有一个永恒的定律，谁先爱上，谁就注定输了！ 对丁湛和莫凡来说，这个定律，开始，貌似是对的，后来，貌似，又是错的！ 如果说，爱和被爱，是给予和得到的关系，那么，丁湛跟莫凡两人，丁湛永远是给予的那一方，莫凡永远是得到的那一方。 莫凡以为，自己会永远被爱着，于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从丁湛身上得到宠溺、包容和一切。 却不知，这世界没有取之不尽的能源，爱情也一样！ 当丁湛心里那口爱情之井，被莫凡掏空刮净，枯竭得就如撒哈拉大沙漠般难以寻到丁点水源，再也供养不起莫凡这枝娇绿的温室之花时。 两人的世界，由此变了！ 丁湛说，莫凡，我走了，你多保重！ 莫凡说，丁湛，你敢走，我永远恨你！ 丁湛说，恨吧！我早已不在乎了！ 莫凡说，你凭什么？敢独自扔下我！ 丁湛说，凭什么？只凭我不爱你了！这个理由，够么？ 莫凡…… 五年，莫凡将竖起的五根手指一根一根掰下，然后紧握成拳，走到男人面前。 莫凡说，丁先生，你好！我对你一见钟情，赏脸喝杯咖啡吗？ 丁先生说，对不起，我不相信一见钟情！ 莫凡说，丁先生，我会让你相信的。 丁先生说，让我相信？你凭什么？ 莫凡说，凭我爱你！这个理由，够么？ 丁先生…… 五年前丁湛之爱情座右铭，爱他，就得为他磨了所有棱角，以免伤着他半分。 五年后莫凡的爱情座右铭，爱他，就得为他收起所有异心，想尽一切法子讨好他，恐妨他生了丁点的不开心。 本文标签：耽美 现代 宠文 专情 明星 唯美 楔子：我的世界再没有你 清晨的曙光，从露台的玻璃门直直地射进来，照在米白色的地板上，反射出刺目的亮光，刺得刚从暗暗的更衣室里走出来的丁湛眯起了眼。 他从更衣室里拖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适应了刺目的光线之后，大踏步地迈向门口，伸手，搭上门把，想要开门。 身后，从睡房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是莫凡扯起喉咙大声的嚷嚷。 “丁湛，丁湛，臭丁湛……” 这个重复了无数年月的称呼，在过去许多年的无数个早上，阳光的阴天的雨天的，几乎每一天都会在丁湛耳边响起，听得丁湛差点以为，可以就这样听着一辈子。 只是，看来，这一辈子，这样的称呼，今天只怕是最后一次听到了。 丁湛甩甩头，莫名其妙的感怀，从今天开始，也不再需要了！丁湛只是觉得奇怪，平时明明要睡到十点才醒的莫凡，今天怎么醒得这么早？ 他还没来得及转身，身后传来打开又重重摔上的房门声，本来准备无声无息离去的丁湛，无声地垂下手，伫在原地却不愿回头，这一次，他已经决定，不再回头！ “嗒、嗒、嗒……”急促的赤脚拍打着地板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一只有力的手狠狠地拽住他的手臂，将他硬生生地扯转了身。 “丁湛，你他妈的是在干嘛？” 丁湛迎上那双盛满怒火的眼眸，这双琥珀色的眼眸，曾被他认为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眸子。但今天，对丁湛来说，已经黯然失色全无了吸引力。 丁湛淡淡扫过攥着拳头好像是想要揍自己一顿的莫凡，眼前的莫凡，一如过去那么俊美绝伦。浓眉下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笔挺的鼻子如画笔勾画的粉红的薄唇。这容颜，美得让丁湛痴迷不已，可惜，再美，也与他无关了！ “莫凡，我走了，你多保重！” 莫凡咬咬牙，攥紧的拳头一拳挥到门上，“呯”地一声巨响，血色慢慢在白色的木门上洇渗开来。 莫凡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燃成了火红色，死死地瞪着面前不动声色的男人，咬牙切齿地说， “丁湛，你走？你敢走！我永远恨你！” 丁湛扯起唇角，露出无比淡然的浅笑，性感的薄唇轻轻动了动。 “恨吧！我早已不在乎了！” 莫凡不可思议地继续怒视着他，狠狠地说。 “妈的！当初不是你说爱我？今天，你凭什么？敢独自扔下我！” 渗着血溅开了皮肉的手重重地搭在丁湛的肩膀上，几根手指，深深地掐住丁湛，似是，可以籍此禁锢着他。 丁湛使劲扯开他的手，对上面开了花渗着血的惨状视若无睹，依旧一派从容淡定淡淡地说。 “凭什么？只凭我不爱你了！这个理由，够么？” 莫凡：…… 丁湛趁着莫凡呆了一般站着的当口，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放在莫凡的掌心。伸手拉开门，拖着行李箱走了出去。 门，在他身后“呯”地一下关上！ 从今天起，他丁湛的世界里，再也没有莫凡这个人！ 【砍断旧情】 01、颁奖典礼 丁湛八岁那一年，妈妈将他从内地接到了特区H港，八岁之前，他的世界里，只有姥姥一个亲人。 八岁之后，他的世界多了妈妈，还有，一个叫莫凡的小男孩。 八岁的丁湛被妈妈牵着手，走进了那家无比豪华的别墅。别墅是纯欧陆式的装潢，踩在脚下是松软的地毯，坐着的是豪华的真皮沙发，墙壁上画着巨型的抽象油画，通向露台是澄亮的落地玻璃，这一切一切，对于在内地那间阴暗的小阁楼里长大的丁湛来说，像是在梦中才会出现的另一个世界。 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在这个梦一般的世界里，有一个像天使一般漂亮抢眼的男孩。 “小湛，来，这位是莫叔叔这位是慧阿姨。” 妈妈将他牵到一男一女面前，丁湛不怕生，仰起小脸叫。“莫叔叔好，慧阿姨好！” 眼前的两位长辈都非常和蔼可亲，微笑着说声“小湛乖！”然后一个摸摸他的头，一个摸摸他的脸。 叫莫叔叔的男人，细细地瞧了小丁湛一会，抬头轻声问丁晓兰。 “他知道吗？” 八岁的丁湛耳朵很灵，知道什么？他只以为，这个他，是指自己，却原来，并不是。 那时的他，并没太在意叔叔与妈妈的对话，妈妈是如何回答的，他也没听见。只是滴溜溜转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珠，望向不远处那缸金鱼。 那几条正在游动的金鱼，非常漂亮，浑身闪着金光和红光，身体很长，像剑，在大大的金鱼缸里像火箭一样游得极快。不久之后，丁湛知道，那几条鱼，叫金龙，银龙。 就在他看得起劲的时候，却看见最大那条金鱼被网兜捞了起来，抬眸，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眸子。 丁湛的所有注意力，顿时被这双眸子吸慑住，怔怔地望着这双眸子的主人，一个如天使一般漂亮的小男孩。骤眼看，男孩唇如樱红眸如矅亮，亮如一颗耀眼明珠。 “唉，小凡你这小祖宗，怎么又捞鱼来玩，快放了那条金龙，来，我给你介绍一个哥哥。” 慧阿姨跑过去，夺了男孩手里的网兜，将鱼放回鱼缸里，吃力地将小男孩从鱼缸后的凳子里抱了下来。然后牵着小男孩走到丁湛面前。 “小凡，这位就是兰姨的儿子，从今天开始，是小凡的哥哥，知道吗？” 说着，又对丁湛说。 “小湛，小凡是慧阿姨的儿子，特别的皮，你以后，帮慧阿姨多多看着他，好吗？” 丁湛跨前一步，伸手想要揉揉比他矮一点的小男孩的头，小男孩却撇撇嘴，把头一偏躲过他的手。 “屁！我才不用人看着。还哥哥呢！”说着，漂亮的琥珀色眸子神色复杂地瞟了丁湛一眼，像箭一般“嗖”地跑开。 …… “丁湛，丁湛，臭丁湛……” 端着杯子站在露台出神的男人，被屋内愈来愈大声的叫嚷惊醒了过来，连忙将杯子搁在露台的护栏上，转身跑进了屋子里。 “小凡，怎么了？” 丁湛寻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睡房跑去。 床上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顶着一头蓬松乱发，睡衣的扣子全开，露出结实抢眼的胸肌。乍一看，男人容颜绝色，浅红薄唇紧抿浓眉轻拧，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却是漾满了怒气。 “小凡，醒了？” 丁湛对男人这种起床气极重的恶劣态度好像早就习惯了，快步走过去，托着仍带点惺忪睡态的男人那一张俊脸，“啵”地一下吻在他的唇上。 “嗯……”男人有点不耐烦地轻哼了一声，继而想起自己嚷嚷的事。 “我的礼服呢？”他明明记得，昨晚随手扔在地上了。 丁湛笑了，这小子，谁说他睡糊涂了，不是还记得这重要的事嘛。 “哦，我昨晚见礼服有几条皱褶，拿去熨了一下，挂在更衣室里呢。来，快起来，我今天熬了你最爱吃的蟹粥。麦姐十点到，你还有些时间。” 说着半抱着将比他高小半个头，却像孩子一样有极重起床气的男人拖了起来，推着进了洗漱室。 等莫凡刷完牙走出去，餐桌上已经盛好他最爱吃的蟹粥，还有一碟火腿蛋三明治。 丁湛微笑着望向他。 “小凡，快来，趁热吃！” 为了熬这锅蟹粥，丁湛大清早起的床，将米淘好放砂锅里熬着，然后才开车出去买了新鲜的大螃蟹。莫凡嘴刁，所有不新鲜的东西都不放进嘴里。 等他从海边的海鲜市场提着生猛的螃蟹回来，已是两小时后的事，砂锅里的粥刚好熬得稀烂。 莫凡大刺刺地在丁湛帮他移开的椅子上坐下，勺了一勺粥放进嘴里。 “好吃吗？”丁湛在他旁边坐下，自己也勺了一勺，却不急着吃，而是侧着头看着莫凡，黑漆的眸子闪着亮光，就像妈妈看着儿子吃饭一般开心。 “嗯，还行！” 莫凡咽了一口，拿起一块三明治大大地咬了一口。然后，伸手拿了报纸，摊在一边的桌上打开头版看了起来。 丁湛眼里的光芒慢慢地黯淡了下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莫凡称之还行的蟹粥送进口里，本来，他刚才尝着很鲜美的粥，这时吃起来，却变了味道。现在他没品出鲜美味道，反而，有丝丝缕缕的苦涩味钻进舌尖。 果然，这粥真不好吃！ “小凡，一会，我跟你们一起去，还是我自己开车去？” 丁湛放下碗，拿了一块三明治细细地咀嚼起来。 “你喜欢！” 莫凡从小就话小，讲话从来言简意骇，别人说“没有”，他只会说“没”。 今天晚上，在红馆将举行H港电影界一年一度最大的盛事金球奖颁奖典礼，莫凡执导丁湛主演的电影《飞越未来》成为最佳导演，最佳男演员，最佳影片等几大奖项的最大热门参赛影片。 这是一个对莫凡来说非常重要的奖项，虽然，对丁湛来说应该同样重要，但说实话，丁湛并不在乎，因为他压根不喜欢当演员。 对于能不能当选最佳男主角，在丁湛看来，并没有做一顿让莫凡喜欢的早餐重要。 但丁湛精心准备的莫凡最喜欢吃的早餐，却是在莫凡边看报纸边吃的方式下被消灭了大半，丁湛没说什么，自己吃饱之后，走到一边打了个电话给助理，确认了行程之后，决定自己开车去记者招待会。 他和莫凡的事，整个公司只有助理麦姐一个人知道，平时两人也是万分小心，尽量避免两个人被拍到共同出入某个地方的相片。 他自己是没所谓，反正现在的名气和光环，并不是他想要的。但他不想为此毁了莫凡的一切，莫凡有多看重他的事业，丁湛从十八岁那年就知道，不然，也不会为了莫凡，而选择做一名演员。 等他打完电话回来，莫凡已经吃饱，换了个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继续看着报纸。 “小凡，麦姐大概二十分钟后到，你换好衣服到停车场等她，我自己开车过去！” 丁湛除了是名演员，似乎更是莫凡的私人保姆和助手，这些既繁琐又辛苦的日常工作，丁湛一点也不介意去做。为了自己最爱的这个男人，他什么都不介意。 “哦！” 莫凡终于放下了报纸，踱进了更衣室，更衣室里，挂着黑色的西装礼服，这种衣服，是莫凡最讨厌的，但为了今晚这个鬼颁奖典礼，他必须要穿。 黑色的燕尾服边上，挂着一套白色的同款礼服，莫凡挑挑眉，开始解睡衣的扣子，准备换上衬衣礼服。 “这套，你的？” 他随手指指白色的同款礼服，问丁湛。 “嗯，麦姐说，这部影片所有有份参加角逐奖项的工作人员，都是穿同款不同色的礼服出席。你挑了黑色，我特意挑了套白色。” 丁湛将莫凡的礼服从衣架里取了下来，帮莫凡套上衬衣。 “一会，我帮你配条围巾，这样不会显得跟别人雷同。” “嗯！”莫凡抬起下巴，让丁湛帮他将领口的扣子扣上，自己将袖口的扣子扣上。他确实讨厌跟别人穿同样款式的衣服，更讨厌跟别人做同样的事。 因此，他入行执导这么几年，拍的尽是与别人不同的题材，从开始的饱受非议到现在的慢慢被接受。甚至，在这一届金球奖里大放异彩，成为角逐几大奖项的最热门影片。 在他的世界里，从来都只有别人接受他，没有他接受别人这个词！ 不得不说，丁湛的眼光非常独特，本来穿着中规中矩的西装礼服，被他随意地搭上一条宝蓝色的及膝长围巾，完全不同范了。 莫凡对着镜中的自己，颇为满意。 莫凡拥有像模特一般的身材，身高188，身材结实匀称，最要命的，是那张如俊美得毫无瑕疵的脸孔，比起时下很多名演员都要耀目得多，也幸亏他个性孤傲，平时总对人要理不理冷着一张脸，才会让那些花痴女演员只敢暗恋他而不敢明着向他求爱。 在他对镜自我欣赏的当口，丁湛已经换好了衣服，白色的礼服穿在丁湛身上非常合身，他也挑了一条围巾，与丁湛的围巾同款搭在脖子上，整个人看起来潇洒尊贵，完全没有沾染到半分演艺圈里的流里俗气。 丁湛拉好衬衣的下摆，抬眸见莫凡正侧头打量着自己，微微一笑。 “怎样，我帅吗？” 因莫凡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明显地流露出欣赏的神色，丁湛才会十分自信地问。 “还行！” 莫凡移开视线，转身径自离开了更衣室。 02、莫大爷，你吃错药了？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丁湛刚好从更衣室里走出来。 本来，他们大可以去到发布会现场再换衣服。但莫凡大少爷有个坏毛病，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整理仪容，他去到哪里都必须有单独的化妆间或更衣室。今天的记者招待会准备得有点仓促，不可能有那么完备的设施，丁湛才特意让他换好衣服再出门。 门铃一直响，莫凡却仿若未闻，只是安静地站在客厅的鱼缸前喂金鱼，这是他从小到大除导演之外一直保持着强烈兴趣的事。 丁湛去开门，目光却落在那个全神贯注地喂着金鱼的男人身上。当年那个站在金鱼缸后捞金鱼像天使一般的男孩，已经长成了倜傥的男人。这个男人，早就不再玩捞金鱼的把戏了。 八岁那年，丁湛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便认识到，上帝其实很爱跟人开玩笑，眼前这个有着一双漂琥珀色眼睛，睫毛很长，皮肤白得像牛奶一样像天使般的男孩，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小恶魔！ “小凡，你刚刚为什么将金鱼捞起来，离开了水，它会死哦！” 人通常对漂亮的事物或人没有免疫力，尤其是八岁的孩子。丁湛主动地挨到莫凡身边坐下，笑眯眯地说着，从今天起，自己就是这个小天使的哥哥呢！ “关你屁事！”乌黑的头发贴在额角，看起来挺无害的莫凡，就这样兴冲冲地顶了他一句，屁股挪了挪，跟丁湛拉开了距离整个人窝进了沙发里。 “小凡，不许这样跟哥哥说话！” 莫远宁喝了莫凡一句，莫凡撇撇嘴，瞪了丁湛一眼。丁湛因为从小跟姥姥一起住，家里只有他和姥姥两个人，所以，对同龄人的渴望很强烈，对于自己做了莫凡哥哥这件事很是高兴。 “莫叔叔，小凡跟我不熟，才会这样的！” 丁湛好脾气地帮莫凡说好话，只是，莫凡显然并不领情，直起腰身腾地跳下地。 “要你多事！” 莫凡飞了一个眼刀给丁湛，很快就跑到楼梯口“噔噔噔”地跑上楼。 莫远宁坐过来，揉揉丁湛的头。 “小湛，小凡从小跟他爷爷奶奶住在澳洲，才回来没多久，那脾气臭得不得了，看来是被他爷爷奶奶宠坏了，回头我去教训他一顿。” …… 都说三岁定八十，莫凡的脾气，大概在六岁时已成了型，直到现在，他的脾气依旧差不多没有改变过。 丁湛开了门，麦姐像一阵风一般冲了进来。 “莫大爷，可以走了没？” 麦姐为人爽直，是除丁湛以外难得一个能跟莫凡相处的人，她朝那个伫在鱼缸前的男人嚷完，回身打量一下丁湛。 “哟，丁湛小哥，够帅的哦！就你这样子，不用拿最佳男主角，只要将你的海报往电影院前一贴，再加上我们莫大爷的名字，绝对是票房的保证，那些花痴少女准能把电影院给撑炸了！啧啧，你不喜欢女人，真是浪费了！” 麦姐抱起双臂端详着丁湛，要说身高，丁湛是比莫凡矮了几公分，但整体的比例很完美，英俊的五官配上他本人特有的干净尊贵的气质，自出道以来一直是广告及大小屏幕的宠儿。 丁湛不是对自己的样貌没有自觉，只是，他并不觉得这是值得炫耀的资本。 那边站着专注地看着金鱼的莫凡，听到麦姐后面称赞丁湛的一番话，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倏地转身，迈着大步走向门口。 “走吧！” 麦姐对莫大爷这种总是刮着阴风的臭脾气早就习惯了，拍拍丁湛的肩膀。 “小湛，我们一致看好你！这次你和莫大爷的呼声最高，这个奖看来走不掉了！” 丁湛无所谓地耸耸肩，弯身提起莫凡的包包，递给麦姐。 “随缘吧！麦姐，我迟十分钟出门！” 麦姐接过包包，点点头，快步追着莫大爷出了门。 麦姐小跑着跟上莫凡，电梯门关上之后，麦姐看看他微黑的脸，问。 “莫大爷，小湛没给你做（河蟹）爱心早餐吗？怎么臭着一张脸！” “有！” 莫凡看也没看麦姐一眼，只是盯着红色楼层数字的转换。 麦姐三十五岁了，从莫凡十六岁当导演起，就一直跟着这两个小家伙，可以说是看着这两个人在演艺圈从零打拼到现在的见证人，在她眼里，丁湛莫凡就像是她弟弟一样。 莫凡本来就是从不掩饰情绪的一个人，电梯里流淌的气息让麦姐嗅出那么一点不寻常的气味，手指戳戳莫凡的手臂。 “喂，你跟小湛吵架？” 这小鬼，虽然总是冷着一张脸，却鲜少被其他事影响情绪，而能影响到他情绪的，除了电影，就是丁湛。 “没！” 莫凡双手插袋里，映在电梯光滑的门上，是他冷傲绝美的脸孔。 “啧！没有怎么这副德性？” 麦姐有时真不明白，左右逢源到哪都如鱼得水的丁湛，怎么能跟这个像闷葫芦一般的男人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却不觉得厌烦。 电梯门“叮”地打开，莫凡没有回答麦姐的问题，径直出了电梯。 两人上了保姆车，麦姐坐在驾驶座上，将一叠资料递给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莫凡。 “小凡，这些是呆会记者招待会要回答的问题，你照着答就可以了。” 莫凡接过资料，目光掠过麦姐随手扔在挡风玻璃前的八卦杂志上，封面上，正是《飞越未来》男女主角陈玉珊亲密地挽着丁湛的照片。 两人头靠得极近，照片上面，印着大红标题【假戏真做？屏幕情侣疑似因戏生情】。 莫凡拧起眉，手一挥，一叠资料准确无误地盖在那本杂志上面。 麦姐愕然，回头瞟了他一眼。“莫大爷，你刚睡醒吗，起床气怎么这么重？” 这么多年的相处，麦姐很清楚，莫凡虽然脾气不怎么样，但关乎他事业的事，都很看重，今天的记者招待会非常重要，他不该是这种不耐烦敷衍的态度才对！ “是！”莫凡也不否认，双手往脑后一摆，靠向椅背闭起了双眼。 麦姐瞧瞧那闭着眼抿着唇的男人，摇摇头，表示猜不透他吃错了什么药！ 03、这小子是吃了药吗？ 丁湛十分钟后出门。 平时，他和莫凡并不需要这么小心，两人出门的时候只须适当乔装一下。但这大半个月，因为新影片正在宣传期，加上电影又是此届金球奖几大奖项的热门候选，各大媒体都出尽力动用大堆记者盯着剧组的几个主要演员和导演。 丁湛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岔子，显得格外小心。 他穿着白色西装礼服，脖子上套了一条与莫凡同款的黑色围巾，戴着墨镜走出电梯。要说惹眼，他绝对比莫凡惹眼得多，因为他是一直活跃在银幕及各种镜头前的人，随着他的知名度越来越大认识他的人也愈多，加上他的圆滑世故在镜头前总是一派潇洒贵公子的得体风范，喜欢他的观众更是多不胜数。 但莫凡，虽说因早两年在全球最大型电影节上拿了最佳创意导演奖而名气越来越大，但他脾气古怪加上讨厌应酬，从来不接受非公司安排的采访，所以，真正认识莫凡真面目的人，并不多。 丁湛打开车门，一屁股坐在驾驶座上，“嘶”地倒抽一口冷气，皱着眉伸手拿了个软垫子塞到屁股下面，胀痛感才舒缓了一些。 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四处望望，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看来，公司的保密功夫做得不错。 十点多，路面的车流稀稀疏疏，隐隐生痛的屁股让丁湛不时分神，想起昨晚的事。 昨晚，莫凡有点反常。 通常，在第二天有要事的情况下，两人都极有默契，各自做完自己的事后乖乖上床睡觉，不会做些多余却伤耗体力的运动。 可昨晚，莫凡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麦姐送礼服过来时特意交待，今天白天有记者招待会晚上有颁奖典礼，行程十分紧密。等丁湛像往常一样吃过晚饭洗完澡，本该在书房的莫凡却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翻着杂志，丁湛愣了愣。 “小凡，你不是有剧本要改？” 丁湛正侧着头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下半身只围着浴巾，上身果露着，湿了的发梢上的水珠一滴滴地滴在他结实的胸肌上，有几滴正顺着胸膛滑向平坦的小腹。他的身材比例十分完美，修长的腿紧瘦的腰，结实却不是那种过分肌肉感的身材，十分吸引眼球。 莫凡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瞅着他。丁湛下意识地低头看看自己身体，没什么不妥啊！ “丁湛，过来！”莫凡沉着声说。 丁湛心里疑惑却还是走过去，没等他坐下修长有力的手臂一下扣住他的腰一扯，丁湛便整个打横跌坐在莫凡的大腿上。 “小凡？” 丁湛惊讶地望着莫凡，想要问下一句，下巴猛地被勾起，嘴被冰凉的唇堵住，他还没反应过来，唇齿已被莫凡极具侵略的舌头撬开，被他的舌一轮疯狂肆虐过后，丁湛腰间的浴巾早被拉扯掉。 静谧的卧室里，响起两人粗重急促的呼吸声。 “小凡，明天……” 丁湛一手握住莫凡搭在腰间向下摸索的手，想要阻止他。琥珀色的眼眸半眯，里面隐隐透着零星的寒霜。 丁湛打了个寒颤，抬手扫着莫凡浓密的眉毛，抑制着心里的困惑柔声问。 “小凡，是发生什么事了？” 莫凡不语，倏地低头一口啃在他的肩膀上，丁湛痛得皱了眉，低呼一声，“操，轻点！” “我要你！”莫凡又一口啃在丁湛的耳垂上，哑着声说。 未等丁湛有所回应，莫凡已一把抱起丁湛往大床走去。因为过分的用力，手臂和胸膛鼓起结实有力的肌肉。 沙发离床只有几步之遥，莫凡跨了几步，便将丁湛重重地扔在了床上。丁湛手撑着床试着坐起来，莫凡已整个欺压下来，再次吻上他的唇。 …… 丁湛醒过来时，昏黄的床头灯亮着，他正趴在枕头上，身上的被子滑到了腰间，手习惯性地朝旁边摸了摸，却什么也没摸着，扭头一看，大床的另一边空荡荡，看来，莫凡是去修他的剧本去了。 他动了动将脚挪到床边站了起来，腰间的酸痛和后面的胀痛让他不由得呲牙。看看被剧烈运动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床罩和被单，弯腰将被子和被单都扯了下来。 “我操，莫凡这小子昨晚是吃了药吗？” 腰和后面传来钻心的痛，让丁湛暗损了一句，两人虽然都是年轻力壮，但毕竟，男男之间和男女之间有很大的不同，特别是作为受的一方，过于频繁的激情过后，攻方依旧可以生龙活虎，但受方却得好一会才能缓过劲来。 丁湛揉着腰咬着牙硬撑着将床罩和被单都换成干净的，才走进浴室将自己洗干净，看看时间正是凌晨一点，这个时候正是莫凡灵感最佳的时段，而他工作的时候很不喜欢有人打扰，于是，丁湛只好自己上床盖好被子睡自己的觉。 睡了一晚，丁湛的腰已没那么酸痛，不过，丁湛跟莫凡作为情侣一起生活了五年，这么需索无度的莫凡，丁湛还是第一次见到。 车子驶进酒店的停车场，下车的时候，丁湛想，会不会是最近压力太大，导致他的失常？今晚再好好问问他吧！ 丁湛从另一个通道去到记者招待会的后台，剧组的人已经基本准备好，工作人员一见丁湛进来，连忙围上来。 “湛哥来了，小一，快给湛哥上妆，招待会很快就要开始了。” 丁湛虽然只有二十三岁，但他十八岁随莫凡一起入行，入行几年，得奖不少，是圈内绝对的大腕人物。 “小一，不用急，我的妆很简单的。” 他安抚着那位匆忙抱着化妆箱跑过来的小姑娘，背后，一阵阴风掠过，扭头，对上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莫凡若有所思的视线。 男人挺拔的身躯伫在后台中间，浓眉下那双本是多情好看的桃花眼里波光跃动，那波光如初融的雪水般硬是凛着透骨的寒意，让四周的气温倏地降了几度。 本来正用花痴的目光打量着他的一众男男女女工作人员，纷纷吓得收回视线低头做自己的事。 “莫导！”丁湛有礼貌地点点头，在人前他从来都是这样称呼莫凡。外人只当两人是惺惺相惜的合作关系，却不知道两人自小情同兄弟并一起长大，几年前更成了亲密的同性情侣。 莫凡冷漠地点点头，冷冰的视线扫过那个叫小一的小姑娘。 那边的小一，不自禁打了个寒战，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在瞪视着自己。因为，全剧组，只有莫大导演一个人有如此强大的气场，轻轻一瞥便让人如置身冰窟。 04、对另一半的要求 在窄小的后台里，工作人员吵吵闹闹忙碌着，只有莫凡安静站在边上特意为他腾出的一小隅地方，简单的一张玻璃茶几两张有靠背的椅子。 茶几上，是冒着热气的茶和那叠资料。 莫凡将椅子挪了挪，坐下，视线正好落在正在化妆的丁湛的背上。莫凡翘起二郎腿，伸手端起杯子，相当优雅地呡了一口茶，这才将资料搁膝上翻看着。 曾经试过在外景一个跑腿的小妹不知道莫大导演除了茶和蒸馏水，其他任何饮料都不喝，无差异地买了一堆的速成咖啡在大家休息的空隙殷勤地将咖啡递给莫大导演。 “莫导，累了吧，来罐咖啡吧！” 莫凡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扔给她两字。“不喝！” 那小妹当场就想哭了，幸好丁湛就站在旁边，“小姿，莫导不喝咖啡，你去给莫导冲杯热茶来。如果没有，就倒杯水就行了。” 大多数人都以为，莫凡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少爷，无论生活习惯还是思想都该是很洋化的。但只有丁湛最清楚，莫凡的世界里，喜欢就是喜欢，从来跟周围的环境没关系。 关于莫凡的这种个性，丁湛在八岁那年就知道。丁湛到了莫家一段时间之后，两人的关系终于好了一点，当丁湛再次见到莫凡捞金鱼玩，便又问莫凡。 “小凡，你为什么将金鱼捞起来，离开了水，它会死哦！” “喜欢就喜欢，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它死了与我有什么关系？” 对六岁乃至二十一岁的莫凡来说，什么事，都是不需要理由的，喜欢就是喜欢，想做就做，根本不需要问为什么。 当下，莫凡带着被强迫的心态，正心不在焉地翻看着麦姐临走前塞给他的资料。 “莫大爷，这些问题你和丁湛一定要看，记得哦！” 可他不过看了一页，便冷着脸看着那个穿得极其暴露的陈玉珊一手搭在丁湛的肩膀，跟没穿衣服没两样的身子死命地往丁湛身上蹭。 琥珀色的眸子瞬间冷凝成冰，闪着上幽冷的冽光。 “丁湛！” 莫凡寒声叫道，本来闹哄哄的后台，因着莫凡的叫喊顿时安静了下来。 在这里，谁都知道，这剧组里谁最大？莫大导演最大！如果换了某些导演，还会怕公司的老总或者投资人什么的。 但像莫凡这种有才又有财还很有后台背景的导演，就算是公司老总和投资人也得看他三分脸色。 挨在丁湛身上的陈玉珊本能地弹开，一脸同情和忧心地望着还没化好妆的丁湛。周围大多数的工作人员都替丁湛捏了把汗，以为丁湛是做错了什么得罪了莫大导演。 化妆间的椅子很硬，丁湛刚才正坐得痛苦，陈玉珊猛地靠过来还一味地向他身上蹭，偏偏他正在化妆躲无可躲，压在屁股上的力一增加，痛得他脸色煞地白了。 现在听莫凡一叫，趁着小一的手停了下来，连忙站起来扭头。 “莫导，什么事？” 周围的人纷纷竖起耳朵，深怕成为被殃及的池鱼。幸好，莫凡只是冷着脸朝丁湛扬扬手中的资料。 “对词！” 丁湛明白了，那些是回答记者招待会问题的标准答案。 “小一，我得跟莫导对对词，我们换个地，行吗？” 小一哪能说不行，整个剧组里，最大的是莫凡，接下来，就该是丁湛了。但这两个人，却是两个极端，一个随和豪爽对谁都彬彬有礼，一个却是严厉冷傲见着谁都像是他仇人一样。 丁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为终于摆脱了那个烦人的陈玉珊。 给莫凡准备的两张椅子，有软垫，坐起来舒服多了，丁湛小心地挪了挪屁股，尽量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 莫凡却没在意他的这些小动作，只是将手里两份相同的资料之一准确无误地抛到他腿上，不再说话只是埋头自个看起来。 小一一边给丁湛化妆，一边打量起这两个全剧组最帅气的男人。 “湛哥，你和莫导的围巾，是同款式的吧？真巧！” 小一小声地问，她的潮流触角可是很敏锐的，一眼就看出这是某名牌的围巾。 “嗯，你又不是不知道，麦姐怕麻烦呀，去年圣诞的时候，为省事，给我俩来了这么两条同款不同颜色的围巾。只是，我没想到莫导今天也刚好搭配上这围巾。” 丁湛对这类问题早就从善如流，反正，麦姐总会帮他俩圆谎的。 “莫导，你也觉得这款围巾很舒服，对吧？” 丁湛特意问莫凡，莫凡头也没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嗯！” 这个世界上，能让他莫凡容忍的雷同，就只有丁湛而已。 小一终于给丁湛化好了妆，很快又被老大叫去忙其他事了，稍微安静的一小角里，两个男人各自低头看着手里的资料。 “丁湛！” 莫凡突然又叫了一声。丁湛甚是意外，因为，莫凡是那种你不跟他说话，他可以一整天不说一句话的人。 “嗯？” “你没事吧？”莫凡问，表情依旧十分冷冰。 丁湛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啊？我能有什么事？” 莫凡撩撩贴在额角的发，从小到大，他会有这样的动作，就代表心里正别扭着。 “昨晚……” 莫凡欲言又止，丁湛心里一暖。原来，他是在担心自己呢。丁湛还以为，莫凡只顾着发泄欲望完全不顾自己的感受了，原来，不过是自己多想了。 想到这里，丁湛扬起唇角，扯出极灿烂亮眼的笑容。 “没事，小凡，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莫凡深深望他一眼，再次撩撩本来就很服帖的黑发，什么也没说，再次埋头看起了资料。 丁湛回味一下早上的蟹粥的滋味，其实，还蛮鲜甜的！ 两人都不作声看了好一会儿，丁湛不知看到什么问题，将椅子里挪了挪，往莫凡靠了过去。 “莫导，这个你怎么看？” 莫凡将视线移到丁湛手指着的地方。 “问导演”请问莫大导演对另一半的要求是什么？ 丁湛微笑着望着莫凡，当然，他要的不是回答记者那个版本的标准答案，而是莫凡心底最真实的答案。五年了，这是丁湛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跟莫凡讨要承诺。 莫凡对上丁湛的眼眸，漆黑的深潭里闪着一丝希冀。 “不知道！” 莫凡冷冷的说了一句，丁湛的笑意，瞬间如冷冬凝在窗边的霜雪。 05、有喜欢的人 记者招待会上，丁湛照旧坐在莫凡右边的位置上，这么些年，众人已经将这两人定义为最佳搭档的关系，这样的安排并不会让人多想。 莫凡出道几年，执导的电影不多，以一年一部的速度到这部也不过是第五部。而他执导的五部电影之中，有三部均是由丁湛主演。按某著名影评的话来说，就是，丁湛总比别人更能准确地诠释莫凡所要表达的人物和思想。 本来安排坐在丁湛身边的女主角陈玉珊，在要落座的时候，莫凡突然扭头看她，指指自己左边的座位。 “陈玉珊，坐这！” 陈玉珊又喜又怕，喜的是，莫凡与丁湛齐名剧组两大帅哥，平时从不主动开口跟人搭腔，今天居然主动邀她坐到他身边。怕的是，莫凡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依旧冰冷，俊美如雕像的脸孔看着比雕像还冷硬。 “谢谢莫导！”陈玉珊忐忑地在莫凡左边坐下，越过莫凡朝望向自己的丁湛暗送了几道秋波。 丁湛礼貌性地回她一个微笑，迅速正襟危坐看着自己手里的资料。 最近公司总是有意无意地放出他和陈玉珊的一些看似暧昧不明的宣传照，让他甚是厌烦。一来，是他丁湛不屑于用这种方式制造名气。二来，他也不想莫凡多想，虽然莫凡什么也没问没说。但换位思考一下，若是自己看见莫凡跟谁传出这样的绯闻，自己肯定受不了。 对于莫凡会突然叫陈玉珊坐到他左边的举动，丁湛也有点意外，不由得往好的方面想。见记者还没完全进场，便拿出手机给莫凡发了条信息。 “小凡，你讨厌陈玉珊？” 虽然这种嫉妒的行为不像是莫凡会有的，但丁湛还是心怀一丝希望，总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没有！” 莫凡拿起手机表情不变，很快就将答案发了过来。莫凡这么干脆，丁湛反倒不好意思去提公司为制造宣传效果故意宣扬两人绯闻之事，若他硬要解释，倒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这个记者会本来是安排在迟几天的，但公司在收到影片入围几大奖项角逐的消息之后，立即将日期提前，所以才会显得这么仓促。 幸好，招待会一路按预想的方向进行着，记者也很有秩序地提着问题，丁湛和莫凡刚才在后台看了一下资料，基本各个问题都回答得非常专业，完美得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 到了某个女记者，真的问起莫凡。 “莫导，都说男人有了事业才有家，虽然你才二十一岁，但已经是个十分成功的男人，请问你心目中另一半的标准是什么？” 标准答案丁湛看过，所以，莫凡会回答什么，他其实很清楚，但他还是微微侧头打量起莫凡来。 莫凡倒也不急，先是喝了一口茶，才缓缓地说。 “没什么具体标准，看对眼就可以了。” 平时惜字如金的莫凡，在记者招待会上，用语倒是详尽了一些。不过，这个答案好像不是标准答案吧。丁湛记得，莫凡的标准答案是“长发，温柔贤淑。”这个大众化的答案。 丁湛看见麦姐拼命地朝这边打眼色，因为莫凡这样的回答，很有可能让记者一路逮着追问下去。 果然，女记者锲而不舍地追问：“莫导，能再详细些说一下吗？所谓的看对眼，其实也是有一个标准吧。” “没有，就是字面的意思！” 莫凡答得很干脆。 “那你现在有看对眼的对象吗？” 女记者这个问题，问得丁湛心里“咯噔”一下，不自觉地，视线又锁在莫凡那迷人的侧脸上。 “没有！” 莫凡的回答掷地有声，不止成功地堵住了记者的嘴，还成功地堵住了丁湛刚冒出头的那么一丁点奢望。 丁湛也不明白，这几天的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明明表白那时他就对莫凡说过，不要求莫凡的承诺，合则在一起，不合则分，可现在的自己，分明是在奢望什么！ 是因为那一通电话让他心生不安吗？才让他生了这么多婆妈的想法！ 轮到问丁湛问题的时候，自然离不了这几天拼命在炒作他和陈玉珊“在一起”的传闻。 “湛哥对你跟陈小姐的传闻怎么看？” 丁湛微笑着背着标准答案。 “我和陈小姐只是好朋友。” 其实，两人私下连朋友也算不上，丁湛这人是圆滑世故，但跟任何人都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他入行这么几年，人缘虽然很好，但真正称得上是好朋友的人却如凤毛麟角。 公司给的这个答案，纯粹是让别人有更大的联想空间。 “那么，湛哥心目中另一半的标准又是什么？” 公司的标准答案，大致是依照陈玉珊为原形的答案以期让人更生更多的遐想，但丁湛确实厌烦这样的宣传手段。 “有个性，凡事有个人的独特见解，不随波逐流，有魅力！” 这个，是丁湛心中以莫凡作为原型的真实答案。 “那么，湛哥现在有这样的人选吗？” 记者虽然有点失望，但还是希望能问出一些有用的料。 “有啊！” 丁湛微微一笑，这个人选，很多年前就植根于他心里，一直挥之不去！从不曾改变过！ 台下一片哗然，麦姐的脸色变了变，不知道今天这两个大帅哥为何要如此独断，都故意在这个问题上出岔子，这两小子不是打算今天公开出柜吧？ 丁湛不着痕迹地瞟了莫凡一眼，正好，莫凡也侧目瞅着他。丁湛隐隐觉得，莫凡的奇怪举动，是不是跟自己和陈玉珊的绯闻有关？如果真是这个原因，今天这个回答，就当是给他一个安心吧！ “是谁？”女记者一脸兴奋。 丁湛调皮地眨眨眼，竖起手指摆到薄唇边，作了个“嘘”的手势，故作神秘状。 “秘密！” “湛哥，这么说来，你是有喜欢的人了？” 女记者穷追不舍。 “呵呵，你要这么理解也没错，不过，这个人对我来说有点遥不可及！所以，大家如果爱我，就多给我点空间，别给我太大压力，好吗？” 丁湛以他一贯的大众情人风范笑眯眯地说道。 06、有莫导，才有这样的丁湛 记者招待会一直闹腾到下午才结束，等丁湛和莫凡一前一后地回到后台，两人便分别吃了麦姐一记狠狠的眼刀。 “丁湛，你的车子先扔这，你和莫大爷坐我的车，我送你们去红馆。” 麦姐的语气像吃了炸弹一样，冲得要命，丁湛好脾气地笑笑，“好！” 整个公司，也只有麦姐敢这样跟这两大王牌说话。 等丁湛和莫凡一钻进车关上车门，麦姐便噼哩啪啦地开始数落那两个伸长双腿慵懒地仰靠在后座的男人。 “莫大爷，丁湛小哥，你俩是不是疯了？如不是疯了，就是嫌我太闲了是不是？刚才，我差点被你俩吓得心脏罢工！我以为你们要一起出柜呢！说吧，你俩今天犯什么抽？” 麦姐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在后视镜里盯着两男人。 莫凡闭着双眼，对麦姐的话听若未闻，丁湛呢，一手握着莫凡搁在大腿的手，一边正忙着找个软垫子垫到自己的身后，嘴里，吐出甚是笃定的话语。 “麦姐，你放心吧，如是我要出柜，一定会告诉你！” 他说的是“我”，这之中，并不包括莫凡。 “切，还好意思说，这么说来，你们不是合伙玩我的？” 麦姐以为这两个人是有预谋，但现在看来，却更像是两人兴之所至而为之，因为丁湛这人要么不说，说出口的，基本是实话。 “麦姐，我哪敢玩你？我只不过是不满意公司没经我同意就擅自用我和陈玉珊的绯闻作为炒作卖点，你跟公司说吧，如果他们再这样，我不排除等这个电影宣传完就走人！” 丁湛人看着圆滑，但触着他底线，他会毫不犹豫地反击。而他感情的底线，就是莫凡！ 他出道这么多年，虽然一直以完美的大众情人着称，但传出绯闻是少之又少。因为他在戏外不可能给别人拍到与任何人亲昵的场景。而这次流到八卦杂志的照片，是电影杀青礼上公司内部的照片，整个事件的主谋是谁，不言而喻。 丁湛说完这话，感觉到莫凡被自己握着的手轻轻抖了一下，丁湛将视线移到看似睡着了的男人脸上，多少年过去了，这张像天使一般的脸孔，早已褪去了稚嫩换上了成熟男人的棱角和刚毅。 麦姐不作声，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别人都说莫凡冷冰高傲难以接近，但只有麦姐知道，比起莫凡这种表里如一的个性，表面温润无害的丁湛其实更难对付。 丁湛这个人，也只有在碰着莫凡，才会成为完全没有防范的男人。 “好吧，这事我跟公司沟通一下，看他们能不能将事态平息一下。” 丁湛挑眉，语气倒是很和缓，但表达的意思却非常决绝。 “别给我打哈哈，不是能不能，是一定要！如果他们办不到，我就走人！” 丁湛不在乎自己的演艺事业，也不在乎要付高额的赔偿金。对他来说，这个圈子的一切全都不重要！如果因为要适应这个圈子的生存规则而伤了他与莫凡的感情，他情愿什么也不要！ “嗯！” 麦姐不敢再作声，因为知道丁湛说出口的话，从来没有回旋的余地。而莫凡，从上车之后，一直闭目小憩一句话也没说过，就像整件事完全与他无关一般。 颁奖典礼很热闹，本地及外地的各大影业公司的著名演员及导演都纷纷到场，碰面的，全是在大小屏幕上让人尖叫的大明星。丁湛已是第二次入选最佳男主角提名，而莫凡，是第一次入选最佳导演提名。丁湛跟莫凡所在的电影公司叫禾田影业，是两人一年前新签的电影公司，在这之前，莫凡一直是自己投资拍片。 颁奖典礼给禾田影业的位置在颁奖台正前方，而丁湛和莫凡的位置是最正中的两个位置，两人在主办方的心目中是处于什么地位由此可见。 莫凡依旧是他一贯的作风，入了座便安静地坐着，周围的一切仿佛与他无关，对前来表示祝贺敬仰的人，他也只是微微点头致谢。只有丁湛，站在座位前面，不停地跟同行握手，寒喧。 终于，颁奖典礼正式开始，丁湛也得以坐下来，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莫凡默不作声地望他一眼，丁湛只回他会心一笑。在人前，两人并没有显得特别的亲近，通常只是眼神交流，但对丁湛来说，这份默默的关注，比起甜言蜜语更能让他窝心。 但其实，丁湛也无从比较，因为他和莫凡在一起这么久，还从没听过莫凡从抿紧却依旧十分好看的双唇里吐出过甜言蜜语。 最佳男主角奖是重头戏，当五个参选人的影片分别播完，台下响起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主持人在掌声渐渐隐去之时，用激昂的声音宣布。 “07年度最佳男主角得主是……《飞越未来》的男主角，我们网友心目中最完美的情人——丁湛先生！” 台下掌声轰鸣，丁湛先是平静地向莫凡伸出手臂，将莫凡紧拥在怀里，感受着他熟悉的气息在自己周围缭绕。 “恭喜你！丁湛。”莫凡磁性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丁湛一激动，差点控制不住要跟莫凡来个长长的激吻，并不是因为这个奖，而是因为莫凡由衷的祝贺。 不舍地放开莫凡，丁湛又与前来道贺的人分别拥抱道谢，这才登上台领奖。当主持人让他发表获奖感言时，他的感言很简短。 “谢谢禾田影业的所有工作人员。特别感谢莫导！如果没有莫导，就不会有今天站在这里的丁湛！” 五年前，当十六岁的莫凡说，他要做一名导演的时候，整个莫家，沸腾了！从上至下，没一个人赞同。那时的莫凡与丁湛，刚刚离开H港到哈佛就读，莫凡所学专业是经济，丁湛所学专业是金融。 莫凡从小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要做的事，也从没有人能阻止得了。 “哈佛的毕业证书我会给你们，但我也不会放弃我的梦想！” “行，你可以坚持你的梦想，但我不会资助你一分钱！”莫远宁非常决绝。 如果丁湛算得上是半个莫家人，那么，丁湛就是莫家唯一一个支持莫凡的人。在莫凡决定要做导演那一刻起，丁湛也下了决心，要当一名演员！ 07、初吻与告白 十六岁的莫凡双手插袋倚在车旁，身上穿着黑色的皮夹克，黑色牛仔裤，蹬着黑色的高统军靴，一身的黑衬着他雪白俊朗的脸容，强烈的反差却让人毫无违和感，深邃的双眼凝视着远方，冷酷、傲然而立，吸引了不少过往男女的目光。 “小凡！” 丁湛老远就看见这强烈的发光体，兴奋地扬着手跑了过来，今天是莫凡的生日，两人约好出去吃饭庆祝。 莫凡见丁湛跑近，望了他一眼，抿紧唇默不作声转身拉开车门上了车，丁湛绕到另一边也上了车。 两人来哈佛不过一个月，虽然不在同一个系上课，却总是一起上学、放学也会一起回到那间莫远宁为两人特意准备的公寓里。 平时，都是丁湛下厨，今天是莫凡生日，昨晚丁湛提议出去吃，莫凡并没有异议，但等丁湛坐上车关好车门，莫凡望着前方的路面，说。 “丁湛，我们回家吃！” 丁湛伸手拧拧莫凡的脸，这么多年来，习惯了。莫凡依旧别扭地拧开脸，丁湛却没怎么在意，反正，莫凡从小就是这样，不喜欢别人碰他，但当丁湛拧他脸蛋或摸他头的时候，他也不至于开口斥责，只会像现在一样别开脸，丁湛从来只当他是不好意思罢了。 “小凡，我知道你手上的钱都要用在购置摄影器材和道具上，我这里还有些钱，我们以后的生活还是能保证的，你放心好了。” 因为莫凡要当导演的事，莫远宁一气之下切断了莫凡所有资金来源，现在的莫凡只能用个人帐户里的积蓄渡日。丁湛知道莫凡在想什么，向来对钱没有概念的大少爷，突然之间得小心地算着钱过日子，对要出去吃一顿并不便宜的中餐，肯定有点舍不得。 “我不会用兰姨的钱，省得我爸总说我是靠着祖荫生活的二世祖。” 莫凡冷着脸，想起半个月前跟爸爸的争执。 有些事，丁湛本来不想跟莫凡说，但见他如此执着，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小凡，我妈的钱，你不能用，我的钱，你总能用了吧？” 莫凡扭头，平静冷酷的脸容终是现了一丝的惊讶。 “你哪来的钱？” 丁晓兰在H港有一间美容院，收入算是中等，但要供丁湛入读与莫凡一样的贵族学校还要寄些钱回内地给丁湛年迈的姥姥，平时给丁湛的零用并不算太多，跟莫凡那种十万百万到帐的零用钱比起来，微不足道。 “早几年，我将我妈和我姥姥给我的钱在内地买了些股票，这几年下来，赚了一些钱，所以，你就放心吧，就算莫叔不给你一分钱，我们也不会饿死！” 丁湛从小聪明过人，无论是在内地还是后来在H港的贵族学校，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一名，头脑好不说，脾气人缘也是极佳，跟莫凡简直是两个顶端的人物，莫凡成绩也好，但人缘及脾气，则是全校出了名的差，他莫凡认了第二，绝没人敢认第一。 “那你能有多少钱？” 语气带着不屑，十六岁的莫凡，即使对钱没什么概念，也觉得丁湛那点钱大概不会太多。 “反正比你私人户口的钱多得多！” 丁湛神秘兮兮地朝莫凡挤挤眼睛，有点小得瑟。 “啊？！比我多？怎么可能！” 莫凡那个帐户里有八位数的财产，如果不是要将那些钱投资拍电影，他才不至于要为一顿饭的钱斤斤计较，但丁湛的钱，居然比自己多？他怎么想都觉得是天方夜谭。 莫凡没有想到的是，在他沉迷在如何拍摄一部有深度影片的时候，丁湛已是内地出了名的股市神童，丁湛最初投入到股市的资金，是五十万。几年时间下来，他已不知将这五十万翻了多少倍。 一直到在饭馆里坐下，莫凡依旧想不明白，丁湛那笔比自己还多的财产是从哪里来的。 “小凡，你还是不相信我？呆会回去，我给你看！” 丁湛爽快地点了一些莫凡喜欢吃和菜，拍拍莫凡的肩膀。 吃饭的时候，丁湛叫了瓶红酒，吃着饭品着酒聊着拍电影的事。莫凡喝了酒之后，话变得多了一点，等到吃完饭离开，两人都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于是在公寓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些啤酒和下酒的零食提着回到公寓。 莫凡从小到大就是个闷葫芦，在他的身边，想要讨好他的男男女女多不胜数，但不是被莫凡尖酸的话语给骂跑就是被他性格给闷跑，最后，只有丁湛能一直在他身边呆这么多年。 两人回到公寓，都已有几分醉意，双双踢掉鞋子斜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丁湛挪了挪屁股，挨近莫凡身边，一手搂着莫凡的脖子。琥珀色的眸子淡淡扫过搭在肩膀上的手，却没有躲开。 “小凡，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吗” 丁湛有点醉了，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俊美得不像人样的莫凡，浓黑的眉下那双狭长的桃花眼虽总是漾着冷意，却总是让丁湛不由自主地沉迷进去，丁湛定定神，努力想要将这张逐渐有了成年人的棱角和刚毅的脸孔与六岁的莫凡那张天使脸孔重叠在一起。 “嗯！” 莫凡应了一声，拿起啤酒灌了一口然后微闭着双眼将头仰靠在沙发上，几滴啤酒沾在他粉红的薄唇边，细长的舌尖伸出来，轻轻一卷，将残留的啤酒卷进了嘴里。 丁湛漾着氤氲醉意的眼睛定定地落在那粉红的唇和细长的舌尖上，两人相隔不过十来厘米的距离，别说连莫凡没想到，连丁湛自己也没有想到，下一秒，他的唇便贴在莫凡冰凉的唇上。 莫凡吓了一大跳，两排长睫毛猛地扬起双眼睁得大大瞪着他，两人你眼看着我眼，接吻鱼一样的姿势足足保持了几秒钟，丁湛见莫凡并不推开他，胆子愈发地大了起来，伸出舌头想要撬开莫凡抿紧的双唇。 奇怪的是，莫凡虽然死守着嘴里的防线，却没有推开丁湛而是由他吸吮着自己的唇，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生了一丝希望的丁湛，努力了好一会却没法进一步，最后还是有点气馁了，直起腰身很是不舍地放开莫凡泛着啤酒清香的双唇。 “小凡，我喜欢你！”他舔了舔唇，细细回味着上面属于莫凡的味道。 黑漆的眸子紧锁在莫凡的脸上，这几年来心里死守着的那个秘密，在酒意的浸淫下迅速发酵胀大，顶得他心口闷生生地痛！冲口而出的，是抛弃伦理道德后的告白。 “我知道！”莫凡抿抿唇，琥珀色的眸子居然很平静！ “你知道？不是哥哥对弟弟的喜欢，是想将你占为已有的那种喜欢，你真知道？” 微醉的丁湛一把抓住莫凡的肩膀，使劲地摇晃着他。 08、至少，不讨厌！ 莫凡今晚也喝了不少酒，被丁湛一阵摇晃，头有点晕，眉头皱了皱，双手抬起，将丁湛紧攀在自己肩膀的双手硬掰了下来，凉如水的眸光凝在某处。 莫凡长得高大，十六岁已经发育得跟成人没什么区别，一米八的身高，跟丁湛差不多高，两人又总是走在一起，走到哪都能自然地吸引别人的视线。 旁人只道两人关系好，是铁哥们，而事实上，从八岁那年起丁湛在莫凡面前乃至人前确实一直以哥哥的身份自居。年幼的莫凡没少抗议过，但无论他给了丁湛多少白眼或是冷嘲热讽，丁湛都真的像个哥哥一样从不跟他计较，人前人后对他甚是包容。 丁湛自小跟姥姥一起生活，独立性非常强，人又聪明，到哪里，都有足够的能力像哥哥般护着莫凡，虽然，莫凡从不需要他保护，但他就是像狗皮膏药一般沾上了莫凡。 在莫凡十三岁那年，从小总爱跟莫凡挤一张床上睡的丁湛，竟然爽快地搬回了他自己的睡房里睡。 莫远宁笑问十五岁的丁湛。“小湛，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所以，不再跟弟弟滚一个被窝里去了。” 对于两个小孩子从小就爱沾在一起的事，几位大人都很欣慰，都当两人是兄弟情深没往别的地方想，可这话却说得丁湛低着头羞红了脸。 莫凡那时已经开始懵懂知道了一些事，对莫远宁的调倪并没插嘴，暗地却将丁湛绯红的脸容尽收眼底。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自从某个晚上丁湛偷偷吻过自己之后，第二天，丁湛就搬回他睡房去睡，自此，轻易不会再踏进莫凡的睡房一步。 …… 莫凡将视线收回来。 “我知道！我不是笨蛋。” 莫凡的嗓音很沉，跟成年人无异。来到美国这一个多月间，经常见到同性恋人公开的亲昵，而两人也没少被人误会过。每每被人误会，莫凡总能看到丁湛眼里一闪而过类似痛苦的神色。 丁湛只是将眼睛睁得更大。 “啊？！你知道？” 丁湛被这过份刺激的信息惊得酒醒了一大半，他自以为这几年的自己将心意掩饰得天衣无缝，莫凡这种极度自我的小孩子又怎么会知道？ 他现在的心情，就像鼓起勇气去自首的人，却被笔录的警察告之，啊！你这些罪行我们都知道，就等你来自首呢！ “嗯！” 莫凡又抓起啤酒猛灌了两口。 丁湛看着他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攒动着，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 “那么，你喜欢我吗？我指的，不是弟弟对哥哥的那种喜欢，而是恋人或者爱人的喜欢！” 丁湛哑着声，向来游刃有余的他，手心捏了一把冷汗，眼巴巴盯着莫凡，理智告诉他，今晚是表白的最好机会，他多年的暗恋之火，是变成两情相悦熊熊燃烧，或是要被彻底掐灭，很快要揭晓了！ “我不知道！”很干脆的回答，标准的莫凡式答案。 对向来以自我为中心的莫凡来说，喜欢是什么？ 他的世界里，喜欢的，都是些奇怪的东西，而且，他表达喜欢的行为也异于常人。就像他喜欢金鱼，除了喜欢看金鱼在水里游的曼妙美态，偶尔，他也爱看金鱼离开水那一刹那，那种垂死挣扎的痛苦。 现在突然要他说是不是喜欢一个人，他确实不知道。 失望的波涛瞬间席卷丁湛，漆黑的眸子失了神采，缓缓地从莫凡绝美却淡漠的脸上，移到窗外黑漆的夜空。 窗外，什么也没有，黑得像墨一样，连丁点的星光都寻不到，就像丁湛心里熄了那把火之后，一时间黑得找不到方向。 这份心情他本来没打算要说出来，只是因为今晚喝了酒，理智都被当掉了，才会傻呼呼地剖开心胸，让莫凡看见他这些年来对莫凡那份龌龊的非份之想。他们是好兄弟，他不该因为酒精上脑而破坏了彼此这份美好的关系！ 丁湛使劲抹了一把脸，一手撑着地站了起来。他想，他今晚酒喝太多了，该找个舒服的地方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的时候，兴许，会发现今晚的一切，不过是个梦。 果然是喝太多酒了，丁湛觉得脚下很沉，迈向前的双脚重若千斤，这时，莫凡磁性低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淡淡的，却极具震撼力。 “但至少，不讨厌！” 丁湛猛地转头，漆黑的眸子里隐隐又生起了希望之光。 “小凡，你是说，就算我刚才那样对你，你也不讨厌？”丁湛确认着。 他听到自己的嗓音微微哆嗦着，他想要控制住那瞬间死灰复燃的希望，但越是控制，便愈是激动，心口那股莫名的涌动膨胀到差点要撑破他的胸膛！ 莫凡依旧斜靠在沙发边上，弓起一条腿另一条长腿伸展在浅灰的地毯上，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拿起啤酒贴在唇边却没有要喝的意思，深邃漂亮的琥珀色眼眸迎上丁湛迫切的眼眸。 “嗯，并不讨厌！” 丁湛仿佛看见眼前漆黑的夜空“呯”地绽开七彩绚丽的烟花，身子猛地蹲下，跨脚迈过莫凡伸展的长腿，坐在莫凡的大腿间。 “小凡，既然你不讨厌，我们再试试？” 丁湛俊美的脸上布满了兴奋和期待，莫凡垂下长长的睫毛，盯着自己撑在地毯上的手，好一会儿才扬起睫毛，目光细细地在丁湛眉上、唇上游移端详，似乎，在考虑能不能真的接受一个同性的吻。 在丁湛等得就快要放弃的时候，莫凡才淡淡地应了一声。 “嗯！” 丁湛一开心，猛地将嘴凑了过去，或许是因为力度太猛，又或许是因为彼此都是生手缺乏经验，两人的牙齿碰了一下，痛得莫凡微微皱了一下眉。 丁湛也痛，但这种痛，跟得到莫凡的许可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丁湛的手紧紧地攥住莫凡胸前的衣服，似是怕他会走掉一般，然后轻轻地吸吮着莫凡的唇，两人都睁开眼睛，唇贴着唇，世界像是被消了音一般安静。 彼此的长睫毛扑闪扑闪地扇动着，从对方的眼里，清晰看到无数个自己的倒影。 09、爱意暗传 莫凡的唇，因为喝了冷冻啤酒的缘故，很冰，却很湿润柔软，透着淡淡的啤酒清香，像一块诱人的蛋糕，让人想要一口啃咬下去。 丁湛全无接吻的经验，只是由着心意细细啃咬着莫凡的唇。而莫凡，按丁湛的猜想，大概也是没有任何经验可言，因为他只是静静地任由丁湛在唇上摩挲，不拒绝却也没有回应。 两双漂亮的眼睛依旧睁大对望着，看进眼里，是看了十年的熟悉的容颜。却是第一次以这么近距离而且是带着这么暧昧的心态去看对方。 就算丁湛头脑发热，也觉得这个浅吻，有点索然无味，他的兴奋渐渐淡去了一些，为自己主动却毫无技术可言的吻技而汗流浃背，开始搜索脑内看过那些GV的接吻画面，舌头伸出来，试探性地在莫凡的唇角轻轻逗弄着，因为刚才被拒绝过一次，他不敢再贸然去撬开莫凡的唇。 莫凡皱了皱眉，似乎，真的并不太享受丁湛这种有如隔靴止痒的笨拙之吻。 丁湛见他皱眉，心里一凉，以为莫凡觉得恶心了、讨厌了。双手松开莫凡的衣衫，唇亦慢慢地离开了莫凡的唇。 刚想开口对莫凡说些抱歉或是不要紧之类的话，莫凡撑在地上的手，以迅雷之速扣住他的后脑，丁湛还没反应过来，唇已经被莫凡狠狠地吻住。 那是一个跟莫凡风格完全不相符的炽热得足以让人燃烧的吻，莫凡的牙齿疯狂地啃咬在丁湛的唇上，丁湛的唇被咬得很痛，但伴着这种痛，却是如触电般瞬间遍布全身的酥麻和快感。 “嗯……” 丁湛轻哼了一声，莫凡的舌头趁机霸道地从他微张的齿间钻了进去，丁湛就算再没经验，到了这种地步，总晓得学着莫凡的样子用舌头回应着在自己口腔里任意肆虐的舌尖。 两人疯狂地吸吮着对方的唇，身体，不知何时已经紧贴在一起。丁湛只觉得自己体内似生了一炉火，灼灼的高温从心里升腾，烧灼了他的唇、他身体每一寸肌肤，就连大脑，也因为这灼热而变得昏昏然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急促的呼吸声、喘息声、还有两人唇舌厮磨发出引人遐想的声响，让本来静谧的客厅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在两人都快要窒息之际，莫凡的唇舌终于离开，两人大口喘着粗气。 片刻之后，两人都冷静了一些，丁湛眨眨眼，努力将神思从失陷的边缘拉了回来，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察觉总是冷清的眸子，居然泛起了一片微红，丁湛自己也是男人，明白是强压下欲望才会生了那片红。 他心里高兴，因为，自己能让他生了欲望，却又有点不甘心。 “小凡，你交过女朋友？” 舔舔唇回味着刚才的疯狂，想到自己的初吻，却不知是这小子的第几次，丁湛心口泛酸， “没有！”莫凡迅速恢复成平时那个冷淡的少年，放开丁湛，伸手拿起啤酒仰头灌了一口。 丁湛没有理由怀疑莫凡的话，但这小子娴熟的吻技从何而来？ “你的吻技怎么这么厉害，从哪里学来的？” “影片里！我是导演，连这都不懂，如何让演员入戏？” 莫凡难得地解释得这么详细。 “丁湛，你还是先去洗个澡吧！” 莫凡看来心情不错，啤酒罐贴在唇，说这话时，淡淡的眸光瞥过丁湛的某个部位，丁湛低头一看，脸上一阵闷热。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好意思说我！” 丁湛捏捏莫凡的脸，狭隘地笑笑。 …… 十八岁那晚的一切，无论什么时候想起，都是这么美好。那份美好，是丁湛这生最宝贵的珍藏。 甚至，比起他手执着这座为之奋斗五年才获得的最佳男主角奖座要宝贵太多太多！ “丁湛先生，请问，你的第一次真的是交给了莫凡导演吗？” 主持人重复了一次问题，终于成功的将丁湛的思绪拉了回来。 真是糗死了，主持人不过是问演戏的第一次，自己怎么会想起与莫凡之间的那个第一次？ 丁湛哑然失笑，扬起唇角扯出他作为大众情人的招牌笑容。 “当然，我电影的处女作，就是莫凡导演执导的第一个电影。所以，我才说要特别感谢莫导，莫导是我见过的最有才华的导演。在这里，我要借用一句莫导粉丝的话，莫导，我爱你！” 丁湛最后一句话，是大声地叫嚷出来的。听在别人耳里，只不过是对挖掘自己的伯乐所说的感激之言，只有丁湛自己，和台下那个听到这话微微颤了一下的莫凡才明白这之中的真实含义。 当然，还有坐在丁湛座位旁边被吓出了一大身冷汗的麦姐！ 等丁湛捧着奖杯走回座位，麦姐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用手肘使劲撞了丁湛一下。丁湛没理她，只是凑过去跟莫凡打趣。 “小凡，等你一会将最佳导演奖杯捧回来，连这也成一对儿了！” 莫凡伸手将丁湛的奖杯拿过来，垂眸细看，修长的手指抚着奖杯的轮廓，他的举动有点怪，丁湛只以为他在担心。 “小凡，我和你都是大热，既然我拿了这个奖，你的那个奖也跑不掉。再说，到昨晚为止，网上投票结果都是你一直在带前傲视群雄。” 丁湛柔声安抚着，他揣摸着莫凡现在的心情，从一年前两人毕业并决定离开好莱坞回到H港发展起，莫凡就处于被人攻击和热议的状态，大多是说他只懂拍些洋化的东西，说他不过是在复制好莱坞的模式，因此，他这两天的焦躁大概跟这也有关系？ 只有丁湛最能理解，对自己来说，莫凡是独一无二。但对电影界来说，莫凡执导的电影，也是独一无二，无人可以复制和超越。 “我不在乎！” 莫凡淡淡地说，他的坚持，他的喜欢，他的理念，并不是为了得到别人的肯定。 台下再次响起了轰鸣的掌声，麦姐激动的站了起来，“莫大爷，恭喜你！” 原来，两人谈话间，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宣布了本届最佳导演得主，就是——莫凡。 莫凡分别跟麦姐和丁湛来了一个拥抱之后，跟往常一样，冷静而沉稳地上了台，光束聚拢在他身上，背后的大屏幕，是他如雕像般完美的侧脸大特写。 英挺飒爽的身姿在台上一站，配上俊美如画中王子的五官，那股喷涌而出的男性独有超强磁力，顿时引来台下响阵阵尖叫声口哨声，连主持人，也忍不住调倪。 “莫大导演，如果你在自己的影片里客串一个角色，一定不少人冲着你去看这电影。” 莫凡从容不迫地从颁奖嘉宾手中接过奖杯，对主持人的调倪淡淡地回应。 “不需要！我的影片里，只要有丁湛在，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眼光！” 超大的特写投射在他身后，俊朗的眉梢间闪着淡淡的光芒，大家只当那是他获奖后毕露的锋芒。但有谁知道，那光芒，不过是为着他口中说出的那个男人！ 10、莫导嗓子痛？ 颁奖礼结束之后，禾田影业的老总高总欢天喜地招呼大家去开庆功宴。 庆功宴设在某个KTV豪华包间里，丁湛因为平时人缘极好，一进去就被一大群演员及工作人员围了起来，而莫凡向来不合群，与高总坐在最上排的主座，高总眯着一双小眼睛笑着，对莫凡的才华不绝口的称赞。 “莫导，这次禾田总算是火了一把，一口气包揽了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影片这三个份量最重的大奖，全是莫导和丁湛的功劳呀！来，我敬你一杯。以后禾田的兴衰就看你了！” 莫凡微微点头，对着满脸堆笑像开了花一般高总，他也只是礼貌地端起酒浅呡一口。 “全剧组的工作人员才是最大的功臣。” 莫凡人虽然冷漠，却不是爱独揽功劳的人，但即使对着自己的老板，他的话仍旧少得可怜。高总跟他喝过几次酒，他都是浅尝慢斟，高总只当他酒量不好。但其实他的酒量很好，只是他从小对人戒心就极大，轻易不会跟人交心，自然不会放开肚皮狂饮。 高总自已灌了两杯酒之后，一个大投资人的电话，让他抛下员工匆匆离去，临走之前，将麦姐扯到一边。 “小麦，莫导一年只拍一部电影的约定，你看看有没有商量的余地，你跟他说说，我会尽量将酬劳和分红提高。” 麦姐说是两人的助理，其实跟经纪人差不多。她皱着眉看看冷漠地一人独斟的莫凡，再看看被众人包围着被轮番敬酒的丁湛，想起丁湛在车上说的狠话。 “高总，你太抬举我了。莫大爷的性格向来说一不二，这个恐怕有点难。再说吧！” 高总拍拍麦姐的肩膀。 “小麦，我相信你可以的！事成之后，你的佣金分成自然会提高！” 麦姐不明白高总怎么会这么乐观，莫凡跟丁湛一样，迫得紧了，心情不爽了，随时解约也不是不可能。不过现在闹哄哄的，显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麦姐只得先应允下来。 “好吧，我试试，不过，高总别抱希望的好！” 高总离开之后，麦姐便坐到莫凡的身边，莫凡是那种任何场合都能够自得其乐的人，即使置身嚣然闹市也能像在自家屋里听着音乐品着酒的心态，只是，目光不时会扫向被人包围着的丁湛。 丁湛今天格外的高兴，不是因为拿了最佳男主角奖，而是因为莫凡得奖之后说的那句话。 从丁湛十八岁决定做演员起，虽然整个演艺圈都一致公认他是天生就该吃演员这行饭的人，对角色有着极高的悟性对感情的诠释也很到位。但无论外间对他如何赞赏，他却还是第一次听到莫凡对自己演技的肯定，而且，是当着红馆这么多业内的人说。 那句话，虽然离丁湛真正想要听到的话还差得远，但总算，是得到了他的肯定。 这种时刻，丁湛当然想跟莫凡坐一起细细回味得奖的喜悦，但他才一进门便被一帮工作人员硬拉着死缠着脱不了身，陈玉珊向几个近着丁湛的工作人员抛了几个媚眼，拿了杯酒挤到了丁湛身侧。 “湛哥，恭喜你！” 她的嗓音很甜美，清脆中带点嗲，媚眼儿斜斜瞟着丁湛，仰头极豪放地将杯里的酒喝光，丁湛也是个爽快人，人家女孩子都将酒喝了，他一个大老爷们自然不能推托，也举起杯豪爽地将杯里的酒喝光。 陈玉珊穿着后露背前开深V的鹅黄色晚礼服，胸前两团丰盈在薄薄的衣料下若隐若现。在戏中，两人有不少亲热的镜头，戏外，陈玉珊只当自己与丁湛是真的感情很好，半果的身子死命地往丁湛身上挨过去，胸前的丰盈有意无意地碰触到丁湛的手臂。 一众男演员及工作人员都用艳羡的眼光望着丁湛，丁湛对女人谈不上厌恶，因为他是双！但是，不厌恶不代表他就得配合陈玉珊演戏，特别还是当着莫凡的面。 陈玉珊对丁湛主动的投怀送抱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丁湛对她一直是避而远之，但他是男主角，如果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在人前冷着脸对她，媒体肯定又会添油加醋地说两人不和之类。 这类不和传闻，对影片来说是极负面的报道会直接影响电影的票房，他自己不要紧，他不想为此影响了莫凡执导的这出戏。 他不着痕迹挪了挪身子，将自己与陈玉珊的距离拉远了一些。陈玉珊不依不挠，千娇百媚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湛哥，听说你歌唱得不错，跟我对唱一曲吧。” 丁湛指指喉咙，“我这几天睡眠不足，喉咙不太舒服，医生让我尽量别大声说话。” 说着，拔开陈玉珊的手，身子快要退到沙发的边缘去了。 “你嗓子不舒服吗？你等等，我有些很管用的润喉糖，放在包包里，我给你拿去。” 丁湛还没来得及制止，陈玉珊便殷勤跑到一边去，让助理给她找出一罐子的润喉糖。她开开心心地捧着罐子正想要跑回丁湛身旁，一直坐在上席自个品酒的莫凡，突然朝她发话。 “陈玉珊，你有润喉糖吗？正好，给我几颗，我嗓子痛！” 麦姐惊讶地望了他一眼，小声问。 “你嗓子痛？刚才怎么不说？” 莫凡没理她，只是冷冷地望着站在包厢中间愣着的陈玉珊，包厢里吵吵嚷嚷，但莫凡的嗓音低沉有力，被一群人围着的丁湛也听得一清二楚，当下心里的惊讶并不比麦姐低。 那个高傲如帝王的莫凡居然会开口问人讨要润喉糖？ 陈玉珊在这圈子摸爬滚打了好多年了，自然知道巴结导演比巴结演员有用，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捧着润喉糖跑到莫凡跟前。 “莫导，给你，你嗓子痛，只是吃润喉糖作用不大，这个你先吃着。这附近我很熟，离这不远有间药房，我去给你去买点清热消炎的药来。” 陈玉珊兴冲冲地说完，人已快快转身，蹬着高跟鞋朝外走，她的助理连忙拿了大大的披肩给她盖上跟了上去。 莫凡也不阻挠，任她自顾地献着殷勤，眸子淡淡地扫过摆在玻璃茶几上的罐子，并不动手去拿，只是拿起酒杯轻呷了一口，高大的身躯舒服地仰靠向沙发背，熠熠的眸光对上丁湛探究的黑眸。 11、我不要你的承诺 丁湛挨个跟各人喝过酒之后终于摆脱众人的纠缠，斟了一杯酒走到莫凡面前，莫凡的姿势依旧不变，琥珀色的眸子定定地落在丁湛的脸上。 “莫导，这些年，谢谢你的关照，我敬你一杯。” 众目睽睽之下，丁湛说着客套话，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两人的眸光交缠，传递着只有彼此才懂的信息。麦姐摇摇头，识趣地端着酒走去一帮工作人员围成的堆里，将莫凡身边的位置让给了丁湛。 丁湛大大方方地坐下，反正在公司里，谁都知道这两个人是从好莱坞开始就一起奋斗着走到如今，彼此亲如兄弟的好搭档。 丁湛将莫凡手里端着的酒杯夺了过来放在茶几上，他刚才看着服务生给莫凡斟的，是极烈性的伏特加。 “莫导，嗓子痛就别喝这么烈的酒。” “嗯！”莫凡眨了眨眼，很温顺乖巧的弟弟模样。 丁湛按了服务铃，服务生很快进来，丁湛吩咐服务生去泡两杯上好的红茶来。 服务生退了出去，挨着坐的两个人，别人看不到的角度里，丁湛轻捏一下莫凡结实的腰，对莫凡居然会在人前玩这种小把戏，丁湛意外之余又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润喉糖，不吃吗？” 丁湛兴味地瞟一眼茶几上那罐润喉糖，脸上挂着狭隘的笑意，莫凡眸子里掠过一抹光芒，抬起手抵着额头，很干脆地说。 “不吃！” 丁湛伸手将罐子捧在手心，是个挺精致的陶瓷罐子。 “小凡，你还是小孩子吗？明明不爱，却硬要跟我抢！” 丁湛半眯着眼，想起初到莫家的时候，莫凡就是这样子。无论莫远宁夫妇甚至是丁晓兰给丁湛买什么东西，莫凡都非要霸道地抢过去，那时的丁湛真当他是弟弟，不会跟他计较。 “我没有抢！” KTV里的灯光忽明忽暗，但丁湛还是清楚地看到莫凡修长的手指撩撩额前的黑发，强调着。 丁湛“哦！”地应了一声，作状要拧开罐子，莫凡直起腰身一把夺过罐子重重地搁回茶几上。 “你不许吃！” 丁湛的笑意更浓，头凑过去低声说道。 “小凡，你真可爱！” 莫凡讨厌丁湛偶尔当他是小孩一样看待和捉弄！ “屁，你才可爱！我是男人！” 听了这话，丁湛笑得更加开怀，莫凡这才意识到，这句话，自己从小到大没少跟丁湛说。丁湛从来只以为，自己初到莫家乃至之后的一点一滴，只有他一个人记得，但其实，在莫凡的脑海里，同样抹不去与丁湛的点点滴滴。 久远却依旧清晰的黑白画面里，八岁的丁湛跟莫凡慢慢熟络了之后，便经常不顾莫凡的反抗和抗议，总是用双手捏着莫凡白白嫩嫩的脸蛋，笑眯眯地说。 “小凡，你真漂亮！像天使一样可爱！” 六岁的莫凡听到这种赞美，绝美的脸当场冷若冰霜，一双眸子寒气逼人。 “屁，你才可爱，你才漂亮，我是男人！不是天使！” 冷冷的眸子瞥向丁湛那张同样漂亮的脸蛋，六岁的莫凡，虽然嘴里死也不肯承认，但心里确实觉得丁湛那张脸，比起他喜欢的金鱼还要好看一点点！ 以至于以后，莫凡看到所有女生，都会觉得，她们甚至比不上他鱼缸里那些总是游得十分曼妙的金鱼漂亮。 这些心里话，十五年来莫凡一直没有跟丁湛说过。从六岁，到现在二十一岁。 同时想起这些往事的两个人，表情却各不相同。莫凡是一脸平静，而丁湛却是笑着摇摇头，“我从小到大一点都不可爱，你不是最清楚吗？” KTV里的喧哗声不绝于耳，但依稀间，丁湛耳边却响起小莫凡稚嫩的嗓音：“丁湛，臭丁湛，你给我滚，别总跟着我！我讨厌你！” 六岁的莫凡，对八岁的丁湛说得最多的，是这句话！但丁湛牢牢地记住了莫远宁的话，“从今天起，小凡就是小湛的弟弟。” 丁湛长大之后回过头去看才生了觉悟，小时候的自己，真的太过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可以保护莫凡，所以一直以哥哥的身份自居，但其实，莫凡从来就是个独立的人，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 那边有个工作人员在大声吼着情歌，莫凡皱皱眉，却是淡淡地应了一句。 “嗯！的确如此。” 依旧是莫凡式的直白，丁湛也是知道自己在莫凡眼里从来都不可爱，但真话往往伤人，今天听着亦是格外刺耳。 丁湛的笑意慢慢地隐去，弯身将茶几里搁的酒杯端起来，一口气将杯里的酒喝光，辣呛的液体从咽喉一直滚烫而下，将他的心肺乃至整个胸腹都烧得辣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拿了莫凡那杯伏特加整杯喝了下去。 幸好这个时候服务生推门而进，托盘上端了两杯冒着袅袅热气的红茶进来，在丁湛和莫凡面前各摆了一杯。 丁湛猛地灌了几大口茶，想要中和一下胸腹的辣烫，他虽然酒量不差，但刚刚喝下肚的是一种波兰伏特加度数极高，一下子撞进食道自然难受。 莫凡对丁湛的狼狈视而不见，长手探向桌面优雅地捏着细长的杯脚，端起茶，却是慢慢地喝着。 “小凡，你是真的嗓子痛？” 丁湛缓过气之后，斜眼打量莫凡，问。 “你呢？真的喉咙不舒服？” 莫凡没看丁湛，缓缓地将腥红的液体灌进口里。丁湛却是一直看着他，丁湛心里很清楚，这种情形，从八岁那年开始，就一直没有变过。 莫凡总是怡然自得地过着他的生活，只有自己，一直看着他绕着他打转。从小时候自以为是地以他的哥哥的身份，到后来同样自以为是地以他恋人的身份自居着。 莫凡十六岁生日的那个晚上，等丁湛洗完澡出来，莫凡也已经洗完澡出来，穿着宽松的背心、短裤像个慵懒的雄狮倚在沙发上。 丁湛在浴室里解决了自己的欲望，头脑也冷静了下来。 “小凡，我们，要不要试试？” 丁湛说了重复的话，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莫凡似懂非懂地瞥他一眼。 “刚刚不是试过了？” 丁湛咬咬牙，思量着这种事对十六岁的莫凡来说，会不会太早了，最后，理智终究敌不过被撩拔起的欲念。 “不是，我指的试试，不仅仅是刚才那种，而是指像恋人般在一起的试试。” 莫凡沉默，一手抵着额，白皙俊脸隐在他手掌的阴影之下，丁湛连他脸上的表情都看不真切。 “小凡，我知道你对我，充其量只是对哥哥一样。不过，男人在一起很简单，我也不要求你的承诺，大家合则在一起，不合则分，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你觉得怎么样？” 莫凡疯狂的回吻让丁湛生了贪婪之心想要渴求更多！他紧张地望着莫凡，像是隔了一万年那么久，莫凡放下抵在额头的手，凝视着他。 “嗯，那就试试吧！” 这种试，一试就试了五年，直到现在。 五年来，莫凡一直什么都没说，丁湛自然什么都不能问。只能从莫凡某些细微的举动里揣摸着，擅自猜测着，寻找某种自欺欺人的慰籍。 本来，不问未来只享受现在的这五年丁湛都觉得过得很快乐，但偏偏在现在这个值得开心的时刻，他却怎么反而患得患失起来？！ 果然，是因为那通电话的缘故吗？ 12、唯一 陈玉珊买了一大袋药回到KTV包间，看到莫凡大导演跟她离开的时候一个坐姿，斜靠在沙发上，双臂搁在沙发背上，十分怡然。 而另一个她同样很欣赏很哈的丁湛大帅哥，正坐在屏幕前的高脚旋转圆凳上，拿着麦深情唱着： …… OhBaby你就是我的唯一 两个世界都变形 回去谈何容易 确定你就是我的唯一 独自对着电话说我爱你 我真的爱你Baby 我已不能爱你多一些 其实早已超过了爱的界限 …… 丁湛的嗓音浑厚磁性悦耳，充满感情的歌声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停了手里口里的所有动作，静静地聆听着。陈玉珊也听呆了，她虽然听说过丁湛歌唱得不错，但没想到，这种不错的程度，居然是比起很多大歌星在录音室里录出来的效果还要好听的程度。 丁湛拿着麦，修长的双腿自然的伸展在身前，俊美的五官在KTV迷离的灯光下，显得愈发地帅气逼人。他半闭着眼沉醉在自我的冥想世界里，将这首代表自己心声的歌从肺腑里哼唱出来。 丁湛自认是个潇洒的人，功名权势对他来说，一点吸引力也没有。却偏偏，因为八岁时的看对眼，生了对一个人的强烈占有欲。对着这个人，他的所有潇洒所有无所谓，统统都成了谎话。 这些年来，因为有莫凡的相伴，他是真的很幸福，纵然是知道，这份幸福不知到哪一天会嘎然而止，他仍旧开心快乐地享受着共处的每一天。 他一直知道，他不该太贪心，能拥有莫凡五年，对他来说，已经是上天对他的眷顾。 但今天，心里对莫凡的强烈独占欲汹涌奔腾而来，让他险些灭顶。当他在台上接过奖座的时候，他想要的，并不是这个奖座，而是台下那远远凝望着自己的男人能永远地属于自己。 于是，在那一瞬间，他想大声对全世界的人说：莫凡，我爱你！ 终究，他真的说了。当着全红馆的人，甚至是当着全世界的人。虽然，别人并不懂这种句叫嚷的真正含义是什么，但他懂！莫凡也懂！ 那句话大喊出来之后，丁湛的内心从没如此强烈地渴望，渴望能得到莫凡的回应！ 只是，这份渴望，注定要落空！就算莫凡难得地表现出丝微的嫉妒之心，但这份嫉妒离丁湛心里想要的，差得太远太远！ 曲终，忧伤却浪漫感性的余韵还在四周弥漫，身后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掌声之中夹着清脆微嗲的嗓音。 “莫导，这是治嗓子痛的药，我去要杯水，你现在先吃一次吧！” “不用！晚点吧！” 丁湛闪了闪神，脚一蹬身子随椅子转了过去，看见陈玉珊坐在莫凡身边，俊男美女的画面很是惹眼。 丁湛不由得想起那通电话里那个人说的话。 “莫凡终究是要结婚生子继承父业的！” 是的，莫凡终究是要结婚生子继承父业，丁湛应该比谁都更清楚才对！但为什么，这么些年来，他都忘了呢？是刻意遗忘，才能尽情享受那份有限的幸福吗？ 只是，这么明显的事，为什么，要由那个人来告诉自己！？ 以前，莫凡十六岁，莫家可以不管他，现在，莫凡二十一岁，莫家或许仍然不管他，但到了二十五岁呢？三十岁呢？ 即使莫凡从来没说过，丁湛也知道，莫凡跟自己一样，是个双！只要莫凡想，随时可以转身离去！去过他父母想他过的正常生活！ 丁湛虽然也是双，但他很清楚地知道，在他十八岁鼓起勇气跟莫凡表白的那一刹那，他已经回不去了。 从莫凡点头的那一刻起，丁湛已被判了死刑，这辈子，莫凡是他的唯一！ 丁湛强压下心里复杂的思绪，迈开长腿走过去，刻意无视坐在莫凡身边扎眼的陈玉珊，对莫凡说。 “莫导，你不舒服就让麦姐先送我们回家吧！” “湛哥，真羡慕你，可以跟莫导住在一块。”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这两人合租了一间高级公寓。 丁湛掩着深沉的眸光扫了陈玉珊一眼，自己才真正羡慕她，可以以女性的身份名正言顺地对莫凡献殷勤，甚至，可以光明正大地觊觎莫凡合法妻子的位置。 而他，无论他有多爱莫凡，也只能像现在这样在彼此父母面前以好兄弟的关系存在而已。 “呵！没错，我这就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因为这个，我才有幸拍了莫导的三部电影呢！” 丁湛一脸爽朗笑意，朝坐人堆的麦姐勾勾手指。麦姐会意，走过来对莫凡说。 “莫导，丁湛小哥说得没错，你人不舒服，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麦姐对莫凡说完，从自己的包包里拿了两张一百元钞票递给陈玉珊。 “珊姐，这是买药的钱，谢谢你哈！” 没等陈玉珊反应过来，已经将放在茶几上的药放进袋子里往自己大大的包包里一塞。 陈玉珊毫不掩饰心里的失望，悻悻地站了起来，她还以为，可以借机亲近一下莫凡呢，想不到，这么快就被麦姐护驾成功。 回去的路上，丁湛和莫凡都坐在后座不作声。麦姐见惯了莫凡的沉默寡言，却不太习惯丁湛的安静，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看着丁湛。 “丁湛小哥，今天这个丁湛，真是你吗？你确定你不是被穿越了？” 丁湛知道，麦姐是指他今天先是在记者招待会自爆自己有喜欢的人，然后又在颁奖典礼上大喊“莫导，我爱你！”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 “放心，我有分寸！别忘了我跟你提的事。” 然后，居然学起莫凡的样子抿紧唇，什么都不再说。 麦姐头痛得要命，高总还让自己劝莫凡，但这两个男人都太厉害，哪是她能说得动的人？能让这两个人动摇的，大概只有他们彼此而已。 下车的时候，麦姐叫住莫凡，“莫大爷，你的药！”说着，拿起包包低头在包包里掏来掏去。 “麦姐，你留着自用吧，我们家里药多着呢！”丁湛弯身说了一句，呯地一下关上车门。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公寓门前，莫凡走在前面先进了屋，却不开灯，丁湛拿着一大包的东西跟在后面，根本腾不出手来开灯。 “小凡，开灯！” 丁湛弯身将大包的物品放在玄关，等他站起来，莫凡的脸毫无预兆地凑过来，唇一下堵了上来。 “嗯……” 丁湛想说什么，炽热的身体硬欺过来，将他重重地压倒在墙上。 13、妒火攻心 男人与男人之间，从来不需要矫情，想了就是想了。但这么迫不及待的莫凡，丁湛还算是第一次见。 莫凡的唇依旧凉凉的，传递的温度却是极其炽热，他没给丁湛任何回绝的机会便长驱直入将舌伸进了丁湛的嘴里，一番互相啃咬吸吮之后，彼此都喘着粗气，胸膛强烈地起伏着。 吻间，莫凡的手，已经将丁湛身上的外套给脱掉，莫凡似乎很急躁，连进卧室的时间都等不了。 丁湛趁着莫凡的唇移开，哑着声说。 “小凡……唔……去卧室……”昨晚才被他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如果要在这里，丁湛怕自己明天会起不来。 莫凡用力啃咬着他脖子，两人这么几年了，对方哪里最禁不得撩拔，彼此都很清楚。丁湛喘着粗气推搡着莫凡，莫凡似是被丁湛这举动惹恼了，像小孩子一般的坏脾气又来了，两手死死地扣在丁湛劲瘦的腰身上就是不撒手，身子重重辗压在丁湛身上，唇齿不安分地移到了敞开的领口处一路往下开拓。 “小凡……我的腰……” 丁湛被逗弄得意乱情迷，但被强压着的腰抵在冰冷的墙上，真的很不舒服。胸前一痛，之后，莫凡总算是放开了他。 “去你房间还是我房间？” 莫凡沉声问，两人回H港之后，三个长辈都希望他们回莫家住，但现在两人这样的关系，岂会愿意搬回莫家？ 于是在外租了这套公寓，为了应付父母的偶尔突击，特意弄了两间睡房，平时，两人大多数时候都在莫凡的睡房里睡。 “你的吧！” 一路走进睡房，两人身上的衣服已经脱得差不多，因为刚才莫凡的一番点火，彼此其实都已经是箭在弦上蓄势待发了。 莫凡有点粗鲁地将丁湛压倒在床上，丁湛仰躺在床上，端详着眼前布满欲望的俊脸，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抬起头啄了莫凡的唇一下。 “小凡，恭喜你！” 莫凡撇撇嘴，粗着声问。 “还有几次宣传？” 丁湛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就扯到公事上去了？唉，都怪自己，为何非要在这个时候对他说祝贺的话呢。 “三次！”丁湛老实地回答。 莫凡脸色一暗，低吼道。“你他妈的给我离陈玉珊远点！” 说完，头埋在了莫凡的胸前惩罚性地用力撕扯着，丁湛皱皱眉，随着痛疼袭来的，更多却是难以抑制的情动，这个时候，他已经无瑕去想陈玉珊之流，手抚到莫凡的腰上，随着紧实的肌肤顺势而下。 被丁湛热烫的手握住的那一刻，莫凡嗯地闷哼了一声，本来扣在丁湛腰上的手，也一把伸了下去，握住小丁湛，两个小朋友颤颤地打着招呼，头碰着头摩挲着。 莫凡另一个手，从后面探了下去，开拓着另一块疆土，等丁湛慢慢适应了，莫凡的忍耐力已到了边缘，顾不得去考虑昨晚被自己折腾了好几次的丁湛是否吃得消这个问题，一手将丁湛的腿抬了起来，猛地将自己埋了进去。 “操！小凡，你是野兽吗！” 丁湛骂了一句，莫凡的莽撞让他痛得脚趾头直抽搐，手狠狠地在莫凡背后抓了一下。 莫凡头脑热着呢，哪还管得了丁湛的感受，只是任性恣意地将自己一次又一次地送到更深处。而丁湛，从开始的难受，到后来渐渐被灭顶的快感所淹没…… 14、他不爱我！ 丁湛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中午时分。抬手遮住眼帘，慢慢地适应了强烈的光线之后，才完全清醒过来，除了腰部的酸痛之外，他的心情相当不错。 像无数个早上醒来时一样，他的怀里暖哄哄的。低头，黑黑的头颅正窝在自己胸膛里，丁湛唇角略弯，露出温柔而宠溺地笑意，轻轻揉着莫凡黑亮的头发。 莫凡在他怀里蹭了蹭，闷闷的声音从丁湛怀里传出来。 “臭丁湛，别吵！” 莫凡起床气超重，每每这个时候，丁湛就会有种错觉，仿佛怀里的大男人，还是那个六岁像天使一般的小莫凡，一大早被自己挖起来坐在床沿半揉着惺忪睡眼嘟囔着“臭丁湛，讨厌死了！” 丁湛心情非常好，昨天的愁绪已被莫凡一夜的需索给踢到了九霄云外，一手勾起噘着嘴憨睡的俊脸，在粉红的薄唇上啃咬了一下。 “小凡，早！都中午了，该起床了。” 莫凡皱皱眉，依旧紧闭着眼，环在丁湛腰上的双手紧了紧。 “不！” 丁湛想想，反正今天一整天没什么安排，就由着他多睡一会吧。 “好，你再睡会。” 手撑床上想要起床，腰却被莫凡使劲地搂住动弹不得。 “小凡，让我起来，我去买点菜回来做饭。”丁湛轻吻一下黑亮的发，软声哄着。 “不，陪我！”莫凡窝在丁湛怀里死也不放手，丁湛奇了怪了，这么沾人的莫凡他还真的很少见着。 “可是……我们总得要吃饭吧？”丁湛不屈不挠地想要掰开莫凡的手。 “闭嘴！吃外卖吧！” 莫凡的语气更加地不耐烦，想也知道，被打扰好梦的他心里一定相当窝火。 丁湛没有办法，只得任由他搂着。莫凡似是被丁湛一通话弄得睡意全没了，大手又开始不安分地从腰间摸了下去。丁湛心一惊，赶紧用手压住莫凡那只侵略意图十分明显的大手。 “小凡，别！我受不了了！” 莫凡抬起头，终于睁开了眼睛，好看的双眸染满愠意，狠瞪了丁湛一眼。 “这是对你的惩罚！” 头一低，用力地在丁湛的胸膛咬了一口。 “嘶……” 丁湛倒抽了一口气，疼痛袭来的那一刻，他甚至觉得，莫凡其实也是爱自己的！ “小凡，你是不是吃醋了？我跟陈玉珊没什么！” 疼痛夹杂着幸福的快意让丁湛脸上笑意荡漾，笑得那叫魅倾众生。 莫凡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渗着寒意。“放屁！她算什么烂东西？” 说完，手一把拍上丁湛的TUN部猛地将早已昂立的小朋友顶了进去。丁湛毫无心理准备，脸上还挂着笑意，只是睁大眼。 “汗，还来？” 莫凡用力搂着丁湛，将他整个带上自己身上，两人的姿势顿时变了。 丁湛整个人趴在莫凡身上，两人胸膛抵着胸膛，烫热的肌肤微洇着汗，呯呯乱跳的心跳声早分不清是谁的，两张俊脸近得能数清对方扇动的睫毛，高挺的鼻尖碰在一起。 莫凡伸出舌头，舔了舔丁湛的唇，哑声说道。 “丁湛，你来动！” 丁湛脸微热，就算他想要推却，被这么一刺激而抬了头的小丁湛却出卖了他，莫凡也没让他考虑的意思，极快地抹了润滑油，一个挺身，猛地送进了他的身体。 “唔……”丁湛咬着唇轻哼出来，莫凡总是这样，即使让他极痛，依旧能让他体会到飘上云端的惬意！ …… 激烈运动过后，丁湛瘫软在莫凡的胸前，热热的唇相触。 “小凡，我爱你！” 漆黑的眼眸直直地望进莫凡的眼里，丁湛已经记不清，这句话说过多少次了。每到动情的时候，他都想要告诉莫凡，自己有多爱他。 “嗯，我知道！” 莫凡照旧是这样的回答，理所当然的干脆却又全没下文，就像他十六岁生日那晚一样。丁湛紧紧地盯着他，想要从他眼里看出一丝与爱有关的情绪，只是，情欲淡去后，琥珀色的眸子迅速恢复清澈澄明。 漆黑眸子闪着的亮光暗了下去，看来，这次又是自己多想了！ 莫凡对自己，有的，大概只是身体上的占有欲！ 要求对等感情什么的，对莫凡来说还是太过沉重太过奢求了。在莫凡的心目中，真正值得他付出的，除了电影，大概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想到这些，丁湛的好心情一下子全飞走了，手撑着床，将酸软的身体强撑起来离开莫凡炽热的身体。 他渐渐受不了，自己这样不断的贪求，却求而不得的痛楚！ 明知爱情里都藏满锋利的刀刃，仍旧要狠命地撞上去。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刀刃割得鲜血淋漓，却还是义无反顾一头冲过去！ 这一次，莫凡没有再纠缠着他，任由他下了床迈着僵硬的步伐进了浴室，一个翻身搂着被子再次闭上双眼，看来，现在的莫凡是身心都得到了满足。 浴室的花洒“哗啦啦”地喷洒着水花，丁湛仰着头伫于水柱之下，冰冷的水从头而下抚过他结实养眼的身体，那个人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 “小湛，两个男人在一起，能有什么未来？” 他和莫凡没有未来，他何尝不明白？ 丁湛使劲抹了一把脸，将脸上的水抹去。只是细微的一个动作，却牵扯着全身的肌肉，酸痛的身体时时提醒着他，自己爱的那个男人，曾那么紧密地与自己结合在一起。 他心里其实很清楚，他跟莫凡最大的问题，根本不是彼此是男人的问题。因为，凭他对莫凡的了解，如果莫凡也爱自己，家庭的、社会的阻力和压力，根本不算是什么阻碍。 只可惜，莫凡他不爱自己！ 这么些年来，都是他在作茧自缚，是他告诉莫凡，他不求未来，不求承诺，合则聚，不合则分！这些，怨得了谁呢？ 最终，丁湛还是拖着酸痛的身体，将冰箱里仅剩的一些食材做了简单的三菜一汤。 “小凡，起床吃饭了。三点多了，你再不吃饭，胃痛又要发作了。”丁湛坐在床沿，推了推那个还抱着被子呼呼大睡的莫凡。“嗯！” 这次，莫凡终于乖乖地掀开被子，下了床。 吃饭时，两人都沉默着。通常，莫凡沉默是正常的，但丁湛沉默则有点反常了。 “丁湛，麦姐让我们明天回公司一趟。” 莫凡打破沉默，望了丁湛一眼。 “哦！” 丁湛不知在想什么，也没问麦姐什么时候说过这回事，更没问回公司要干什么。 “还有，我妈让我们明晚回去，说是我爸生日。” 莫凡见丁湛完全陷入了冥想状态，又说了一句。 “嗯！” 莫凡奇怪地打量着丁湛，往常在国外，每逢自己父母和兰姨的生日，丁湛都记得清清楚楚，会提早打电话回去给长辈道贺。 但今年，他怎么好像全忘了呢？ 15、哥要吃掉你啰！ 前两晚无节制的运动，确实让丁湛累得够呛的，这一晚他睡得很沉很香，一夜无梦。麦姐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丁湛还窝在床上，莫凡很不耐烦地低骂。 “妈的，谁这么早！丁湛，听电话。” 丁湛闭着眼摸索着接了电话。 “喂！” “丁湛小哥，你和莫大爷还没起床？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十点回公司吗？” 丁湛这才睁开眼，看看时间已经九点。 “嗯，我们会准时赶过去的。”丁湛说着，已经下了床，往洗漱间走去。 “小凡，起床了，再不起来，我们会迟到的。”丁湛拿湿毛巾擦着脸，从洗漱室探出头来。 “烦死了！”莫凡趴在床上，脸朝下窝在枕头里，一手抓起床上的揽枕随手一扔扔得老远。 丁湛从洗漱室出来的时候，没在意，一脚踩在揽枕上了。弯身将揽枕拾起来，随手扔进了洗漱室那一堆待洗的衣服上面。 “小凡。别睡了！” 丁湛微笑着坐床沿上扯了扯莫凡的胳膊，对莫凡这种喜欢晚上工作的人来说，早起一小时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莫凡不情不愿地坐了起来将枕头搂在怀里，却仍闭着眼，阳光从外面折射进来，投在他白皙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排密密的阴影。 这个时候的莫凡，在丁湛眼里显得尤其可爱，凑过去在他唇上脸上乱啃着，歪着唇角用极流氓的口吻说。 “宝贝儿，还不起来吗？哥要吃掉你啰！” 这一招果然比什么都有效，莫凡两排长睫毛猛地扬起，狠瞪他一眼。 “想都别想！” 狠狠地说完，一把推开丁湛下了床。丁湛看着果着上半身的莫凡隐进了洗漱室，想起两人的第一次为谁上谁下的问题差点动手打起来的事，嘴角掩不住的笑意，起身走去更衣室准备两人出门的衣服。 经过一天一晚的沉淀，丁湛的坏心情已经被他强行打压下去了，这么多年都奉行及时享乐为宗旨的他，很快将那个人所说的话碾了个稀巴烂，扔马桶里手一按被水哗啦啦地冲走了。 他轻哼着歌在更衣室里挑着衣服，莫凡平时都喜欢穿得随意一点，牛仔裤加休闲夹克，是莫凡最喜欢的装束，而丁湛，因为本身是明星的缘故，穿衣服就偏向个性化多变一点。 莫凡走进更衣室的时候，丁湛正埋在衣服堆里哼着歌儿。 莫凡一屁股坐在鞋柜上，长腿交叠伸展着，眸子盯着丁湛的背影。 “丁湛！” “啊？！” 丁湛闷闷的声音从衣服堆里冒出来。 “我爸今天生日。” 如果是以前莫凡根本不理会这种事，不过，他觉得昨天的丁湛太奇怪了，所以，他重复了一次。 丁湛终于从衣服堆里钻了出来，头发这么一折腾弄得跟鸟窝一般乱糟糟的，却别有一番懒散的性感，果然是大众情人，怎么看都如此带感！莫凡心里如是想，琥珀色的眸子有刹那的失神。 丁湛丝毫没有察觉莫凡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脸上，只是边从挑出来的衣服里分出自己的跟莫凡的，嘴里应着。 “哦！你昨天说过了，礼物我前几天已经买好了，下午拍完宣传片直接从片场赶回去就可以了。” “嗯。” 因为颁奖典礼已落幕，丁湛和莫凡觉得没必要再分头行动，于是戴了墨镜稍稍乔装了一下就一起出了门。 车上，丁湛开着车，指指后座， “小凡，后面有看牛奶和面包，你赶紧吃点。” 莫凡的脾气会突然暴躁的原因有两个，一是睡不够被人吵醒一是饿肚子，所以，丁湛尤其注意时刻关注莫大导演的胃。 莫凡伸手从后座拿了一盒鲜奶和一个大面包，虽然这种早餐他不喜欢，但总比饿着强。 牛奶喝了两口，浓眉便皱了起来，将牛奶递到丁湛嘴边。 “你喝，这是人喝的吗？真难喝！” 莫凡这些年早吃惯了丁湛小哥每天按他口味而精心摆弄的早餐早点，再喝这些凉冰冰的牛奶，能好喝吗？丁湛张嘴含住吸管喝着牛奶，歪头瞟着莫大爷拿着牛奶递在半空修长的手。 等丁湛将盒子里的牛奶喝光，莫凡将牛奶盒扔垃圾袋里，撕开面包的包装，他还没开始吃，丁湛给他打预防针。 “这面包也肯定不好吃，是我前两天拍广告时麦姐给我准备的，不过，你还是吃点吧，别饿着了。” 丁湛这些年，照顾着莫凡起居饮食，对莫凡的口味和喜好了如指掌，平时他多数会早起在家里弄早餐，但他昨晚睡得太沉，醒来已经来不及了。 莫凡撕着一小块面包塞进口里，眉拧得更紧，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瞥见丁湛关切的眼光，便硬是将又硬又干的面包强咽了下去。 “你也吃点。” 莫凡嘴里嚼着，撕了一块塞进丁湛嘴里，丁湛嚼了一口，自认不挑食的他却还是苦着脸啐了一声。 “操，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吃！” 这难吃的面包，到车子停在公司停车场的时候，被两人你一块我一块地分着吃光了。 才踏进公司，一阵香气飘来，随着香气而至的，是清脆且嗲的嗓音。 “莫导好！湛哥好！” 莫凡从鼻里“嗯。”地哼了一声，眼尾都没看她直直地走了过去，丁湛知道莫凡膈应陈玉珊，自然也不会给陈丽珊笑脸看。 “早！” 陈玉珊却毫不气馁，跟在两人身后献着殷勤。 “莫导，湛哥，你们吃了早餐没有？我妈今天一大早给我熬了一大锅粥，用保温瓶装着，味道还不错，你们要试试吗？” 按陈玉珊估计，这两个大帅哥住一起，平时肯定只会出去吃饭或者叫外卖，所以，她今天一大早就起床熬了一锅粥。 “谢谢了！不过，我和莫导已经吃过早餐了。” 丁湛以前不是没碰过这样的缠着自己的男女演员，但那时在国外，他和莫凡的关系并没刻意的隐瞒着，所以，可以光明正大地拒绝。但回到H港，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莫凡走在前面，冷着一张脸从麦姐手里拿了最后定稿的宣传片剧本翻了两页，沉着声开了口。 “十五分钟后开拍！” 这话一出，化妆师、演员、道具师、服装师们顿时乱成了一团，大家还以为，这不过是宣传片，时间不会太紧迫，现在莫大导一开口，拍戏现场的紧迫感马上回来了，谁也不敢惹莫大导生气，纷纷去化妆换衣服。 本来没吃早餐的陈玉珊，连早餐也不敢吃了，饿着肚子乖乖坐在凳子上让化妆师给她化妆，可怜的陈大美人，本来想着和两大帅哥共进早餐，最后却饿了一天的肚子。 16、你俩去相亲试试？ 因为《飞越未来》独得了三项大奖，各地的票房这两天都高居第一位。 高总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捞金的机会，于是趁热打铁，让莫凡融入一些新元素重新制造两辑宣传片，准备加大内地的宣传力度。 以前，欧美市场和日韩市场是H港制造影片的最大消费市场，但随着内地经济的飞速发展市场开始发生变化，内场强大的市场潜力让H港的电影人纷纷回流内地分食这块大蛋糕。 但内场与H港毕竟有着不同的文化背景，所以，高总才授意重新拍摄宣传片，而宣传片的侧重点也有所不同。 莫凡执导的这部影片，与内地近年流行的穿越片有些类似，但除了穿越之外却又融入了一些外星人的元素，两个元素的碰撞，擦出了新的火花。 影片一出，虽然在电影界里是褒贬不一，但这一部让人耳目一新的科幻片，在影院一公演，各大影院即出现空前的火爆场面，只消两天，公演五天的票便全部售磬。因为这部片子从编剧到导演均由莫凡一人独挑大梁，剧情吸引火爆出新绝无雷同。 莫凡这时站在场景之外，指点着丁湛和陈玉珊如何借位拍摄吻戏。 丁湛和陈玉珊都是极有经验的老演员，按理来说这种程度的吻戏，只要是剧情需要即使是湿吻舌吻其实都不必要借位拍摄，直接真刀真枪上阵就可以了。 拍戏的时候，两人从没用过替身，可是，这次宣传片的尺度明明很保守，莫凡却一再坚持两人借位拍摄就可以了，不需要动真格。 导演坚持要这样，两个演员自然不好直接吻下去，于是由着莫凡在镜头前叫了一次又一次的“卡”。 明明直接吻下去几秒钟就能过的镜头，硬是NG了七八次，陈玉珊一直仰着头歪着脖子配合着丁湛低头的角度，这时被折腾得脸色苍白，因为她连早餐都没吃。 最后，她饿得受不了了，想跟莫凡的提个意见小休一下，可一抬眸，却发现莫凡那狭长而极美的眸子深不可测地凝视着自己，陈玉珊顿觉周身发寒，打了个寒战，收回视线怯怯地低下头。 宣传片一直拍到五点多，才算是拍好，莫凡冷着脸与丁湛并肩来到了停车场，上了车。 就算全剧组的人都猜不出莫凡这么做的缘由，丁湛却是知道的。车子停在隐蔽的一角，丁湛瞧瞧四下无人，倾身过来在莫凡唇上吻了一下。 “小凡，如果你不喜欢，我跟高总说，下次的宣传会，我不出席就是了。” 丁湛舍不得莫凡总是冷着脸，提了个折衷的想法。 “不必！跟喜欢无关，只是看她不爽。” 莫凡将椅子放低一些，仰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回到莫家，佣人见两人回来，打着招呼。 “湛少爷，凡少爷。” 在莫家，从小丁湛的地位跟莫凡一样，莫远宁夫妇对他是视如已出，无论什么东西，只要莫凡有的，也肯定少不了丁湛的一份。 “小湛，小凡，你兄弟俩可算是回来了。” “爸！” “莫叔。生日快乐。” 今天是莫远宁五十岁生日，但他只想一家人安静地吃顿饭，五年前因为莫凡执意要当导演的事，父子关系曾弄得非常僵，近两年才得以缓和一些，而这之中自是少不了丁湛从中周旋的功劳。 一家人围餐桌前吃饭，冷慧看看高大的儿子闷声不哼地扒着饭，问丁湛。 “小湛，你弟在剧组里是不是很讨人嫌？” 冷慧看着儿子那张俊美得不成人样的脸，奈何却是那般冷的性子。 “慧姨，小凡在剧组里极具权威，大家都很尊重他。” 丁湛避重就轻地回答，瞟了默默扒饭的莫凡一眼。说实话，喜欢莫凡的人很多，只不过碍于他吓人冷冽的性子，没几个人敢真正接近他而已。 冷慧对这样的回答一点也不满意，与丁晓兰交换了个眼色。 “你兄弟俩，要不要去相个亲？” “妈！我不去。” 莫凡一直事不关已地吃饭，听到冷慧这样的提议，直接给了答案。丁湛心头一凛，赶紧接过话。 “慧姨，我和小凡都还年轻，这种事，不急。” 这回，换了丁晓兰发言了。 “小湛，你兄弟俩一个二十三，一个才二十一，按理来说，是没到让我们操心的时候。不过，我和你慧姨怕你们过于沉迷工作，年轻人嘛，和女孩子拍拍拖享受一下年少的滋味不是挺好？要不这样，你们分别去跟姑娘见个面，如果看着合眼缘，就当多交个朋友，大家好好处处。” 母子俩从小相依为命，丁湛一直很听丁晓兰的话，但这次，他却只是打量着眼前的三个长辈，没有要妥协的意愿。 “我和小凡都忙，见了面，只怕反而会耽搁人家姑娘家的终身大事，那多不好。” 心里只是奇怪，莫非他们发现了什么端倪？才会逼着自己和莫凡去相亲？当下，起了戒备。而莫凡，由始至终都似是置身事外自顾吃着饭。 两个女人见丁湛和莫凡都态度坚决，就识趣地拐开了话题。难得一家人聚一起吃顿饭，彼此都说起其他的事来。 为了庆祝莫远宁的生日和丁湛莫凡获奖，莫远宁嘱管家到酒窖里拿几支珍藏的红酒，几个人都在兴头上，喝了不少酒。 吃过饭，坐客厅里又聊了一会儿，各自回房里。 丁湛照旧溜进莫凡的睡房里，两人洗了澡，赤果着上身挨着床背坐着，一人膝上搁一笔记本电脑。初时，丁湛是在看股市行情，而莫凡，正在构思新的剧本。 丁湛心里有些乱，侧头呆了一般凝视着莫凡完美的侧面。 “小凡，你说你妈和我妈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快就开始逼我们去相亲了？” 丁湛想趁机试探一下莫凡心里的想法，对莫家这样的大家族来说，如果找到家境相当的门户联姻，十来二十岁先订婚的先例多的是。 “不用管她们！” 莫凡抬起头，神情有些复杂，但态度仍是一贯的态度，他不想做的事，就算别人拿枪指着他，他也不打算妥协。 “你从没想过要去相亲？” 丁湛又问，手搭在莫凡的发上，手指沿着发际线描绘着。 “没想过！” 17、直接让你俩结婚得了！ 丁湛将电脑搁一旁，歪下身子将头伸进莫凡的小腹间。 “小凡，真不想去见见？或者是很漂亮的女人也不一定！” 丁湛枕在莫凡结实的小腹上两条长腿在床上伸展开来，仰望着莫凡弧线完美的下巴。 莫凡垂下眼帘，瞥了丁湛一眼，眸色深不见底。 “你更年期到了？” 丁湛笑笑，自己也觉得这两天的自己不是一般的烦。 “还是，你想我去见？” 莫凡又问，一手勾起丁湛的下巴，冰凉的唇飞快在丁湛唇边掠过，迅速放开。 “怎么可能！我这么爱你！” 丁湛手覆上莫凡的脸，修长的手指，掠过眉毛鼻尖停在唇上，这张脸的轮廓，他闭上眼也能描绘出来。 “嗯，那不就了了？” 莫凡的视线重新落在屏幕上，由着丁湛的手，不安分地在他脸上、脖子上、身上摩挲。大大的吊灯洒落鹅黄的灯光，笼在两人身上，挂在墙上的壁钟“滴嗒滴嗒”地响着…… “嗒、嗒、嗒”随着敲门声，冷慧的声音传了进来。 “小凡，小湛，点心师做了你俩最爱吃的点心，来趁热吃点。” 丁湛快速从莫凡身上钻了出来，抱着电脑身子一滑滑下床靠着床沿坐在地毯上。 托着托盘走进来的冷慧，看到的画面，是儿子正坐床上电脑搁膝上噼啪地打着字，丁湛斜坐在地毯上同样电脑搁膝上噼啪地打着字。 冷慧笑眯眯地望着两个同样出色的孩子，摇摇头。 “啧啧，都长这么大了，你兄弟俩感情还是这么好！这就是缘分啊！你们说，若果你们交女朋友了，那女的要怎么受得了啊！” 冷慧不过是随意的调倪，听在床上床上两个男人耳里，却是不同的调调。 “慧姨，我来。谢谢你！” 丁湛将电脑搁一旁，站起来接过托盘。 “嗯，你妈接着将花茶送上来，我说小湛，你莫叔整天唠叨着，让你俩早点回公司帮忙。你们看看……” 冷慧抓紧时间游说着两个孩子，在他们三个长辈看来，就算现在丁湛和莫凡刚拿了大奖，但演艺圈终究不该是他们久留的地方，最后，这两孩子还是得回莫家帮忙的。 丁晓兰对儿子何去何从的事，从来不曾插过嘴，但丁湛去哈佛念书之前就表过态，将来，一定会辅助在莫凡左右帮他打点事业。 所以，三个长辈是巴不得这两孩子早早厌倦演艺圈的一切，早日回家。 “妈！你有完没完？一会相亲，一会回公司，我又不是你们的傀儡，干嘛要由着你们作主？” 莫凡沉声打断冷慧的游说，冷峻的脸上挂满不耐烦和隐忍。 “小凡！” 丁湛低喝了莫凡一声阻止他再说下去，伸手揉揉他的头安抚着他，这才转头对僵住了笑脸的冷慧说。 “慧姨，莫叔不是才五十岁吗，还年轻得很，我和小凡跟禾田也还有几年的合约，不是说走就能走。这事，迟点再说吧！” 丁湛对演艺圈并无留恋，留在那里，也不过是为了莫凡。只要莫凡还留在那个圈子一天，他丁湛就会一直陪着。但莫凡会不会有厌倦的一天？丁湛心里也没底，当下，只能这样敷衍着几个长辈。 丁晓兰将花茶送上来的时候，正听到儿子最后的那段话，放下茶，边劝着冷慧边推着她离开。 “小慧，孩子的事由着他们自己做决定吧，别逼得太急。” 丁湛看着门关上，在床沿坐下。 “小凡，阿姨不过是提一提，你有必要这样吼她吗？你都跟他们冷战了几年了，还不够吗？” 丁湛的语气很严肃甚至有些严厉，跟平时温柔的模样完全不同。他没有父亲，莫远宁在他心目中跟父亲没两样，莫远宁夫妇对他的好，他心怀感激也懂得知恩图报。 他虽然爱莫凡，但并不纵容他。在他看来，莫凡对着父母，永远都像一个长不大的任性孩子，从来不懂得为对方设想。 莫凡黑着脸不吭声，倔强地别开脸盯着露台之外。 丁湛抓起他搁在床上的手，语气缓了下来。 “小凡，你没有尝那种滋味，所以，你暂时还不能体会‘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苦。” 丁湛眼里掠过一抹痛苦，八岁之前，他从来没见过妈妈，一直和姥姥相依为命，他八岁离开内地，小小年纪的他，以为等他赚到钱就可以将姥姥接到H港居住，但在他十三岁那年，姥姥在某晚睡了过去，之后，再也没有醒过来。 “我知道了！” 莫凡闷闷地说完，长腿一伸下了床，随手拿了件T恤套在身上。 “你干嘛？” 丁湛纳闷。 “跟我妈道歉！” 莫凡又看了他一眼，扔下一句话，高大的身影迈到门边闪了出去。 丁湛呆了一般坐在床上，他没有听错吧？从来说一不二，死也不肯低头的莫大爷，居然说去道歉？ 丁湛望望窗外，夜凉如水，并没有下红雨的迹象！ …… 第二天，两人照旧睡到十点才起床，丁湛洗漱完自己一个人先下了楼，莫远宁和丁晓兰已经去上班，只剩冷慧在客厅里抱着狗狗看着报纸。 “慧姨，早！” 丁湛在冷慧身边坐下，冷慧笑得很开怀，看起来心情不错，看来，已经不怪这两孩子了。 “小湛，早，快去吃早餐吧，年轻人就这点习惯不好，我都快要吃午餐的点了，你们才起床。” 丁湛神秘兮兮地凑过去，一脸探究。 “慧姨，昨晚小凡跟你说什么了吗？” 冷慧笑得更加开心。 “哈哈，那小子，别扭死了！跑我跟前，像大姑娘似的，脸都快憋红了，才憋出一句‘妈，对不起！’” 丁湛也很意外，想像着莫凡冷着脸伫在冷慧跟前说对不起的别扭模样。这么多年，他还没听莫凡对别人说过对不起。他整晚一直好奇，莫凡那小子会如何道歉？问莫凡，莫凡只是板着一张俊脸说：就那样。 “只说了一句？没说别的？” “没有！就这么四个字，多一字也没有！不过，这也很让我意外了，这孩子，居然会说对不起。我想，昨晚是你劝他来着，对吧？唉，这孩子，从小跟谁都不对盘，我们父母跟他说话，他当是放屁似的，只有你说的话，他还能听进几句。” 冷慧将视线移到丁湛俊朗的脸上，丁湛见她一脸可惜样，突然听她爆出一句话。 “小湛，你说，你和小凡如果有一个是女孩，我们仨就省心了！直接让你俩结婚得了！” 18、神秘电话 冷慧将视线移到丁湛俊朗的脸上，丁湛见她一脸可惜样，突然听她爆出一句话。 “小湛，你说，你和小凡如果有一个是女孩，我们仨就省心了！直接让你俩结婚得了！” 这话太具震撼性，一时间，丁湛不知该如何应对，恰巧这时，莫凡从楼梯走了下来。丁湛听到脚步声，回眸看他，却见他凛着脸，看来他是将冷慧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而他脸上的表情，明显对冷慧的话很是抗拒。 “呵呵，慧姨，你真行。你这白日梦发得也太不靠谱了，我和小凡怎么看就两大老爷们，要怎么变成个大姑娘给你？” 冷慧的遗憾，正是丁湛心里的伤，碰一碰，轻易就血肉飞溅！ “哈哈，我和你妈，还真没少发这个白日梦！” 冷慧搞不清楚状况，只当拿这个作为一个笑谈。岂知这笑谈，却硬碜碜地刺进丁湛的心里，险些让他痛得透不过气来。 “妈，大清早的，能别说这么冷的笑话吗？” 莫凡因为昨晚被丁湛教训了几句，对冷慧纵有不满，却还是耐着性子压低嗓音。 “行行，你俩快去吃早餐，我刚叫厨师重新热过了，我带狗狗出去遛达遛达。” 冷慧笑呵呵地捧着狗狗离开客厅，完全不知她自己的话，给这两孩子心中埋下了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 丁湛心里的担忧，何尝不是莫凡心里的疙瘩？ 丁湛说，他不要承诺，合则聚，不合则分。丁湛说，他其实也喜欢女人，只是因为这个男人是莫凡，他才如此执着。 这些话，丁湛五年前说过，莫凡一直都记得。 …… 丁湛和莫凡吃了早餐，又陪冷慧聊了一会，才离开莫家。 回去的路上，两人顺便到超市买了些菜和肉将清空了的冰箱重新填满。 “丁湛，下次宣传是什么时候，在哪？” 莫凡坐沙发上埋头打着字问丁湛，最近，他的灵感如泉涌，于是全部心思都扑在新的剧本上了。丁湛这时正站在冰箱旁，将肉和菜分门别类放好，拿了几个橙子，准备榨橙汁。 “下一站宣传地是宝岛，时间是后天下午，听麦姐说，明天晚上就要出发了，要在宝岛呆两个晚上。” 丁湛边回答着，边熟练地用刀削去橙皮，将切成粒的橙扔榨汁机里。 “嗯！” 莫凡这样问，是想到可以将新剧本的某个拍摄地点设在下一个宣传地，到时他可以实地取取景。每次有宣传活动，莫凡只参与他要参加的部分，其他时间，他都会独个在宣传当地走走，淘些有用的资讯和寻找灵感。 很快，丁湛便榨好两大杯橙汁，端出来，一杯搁莫凡面前，然后在他身边坐下。 “小凡，你最近蔬菜吃得很少，喝杯橙汁补充些维生素。” 丁湛像个持家有道的妻子，将莫凡的日常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难怪，冷慧和丁晓兰会说出那样的话。 “嗯。” 莫凡应了一声，却不抬头也不停手。丁湛拿起杯子递到他嘴边，莫凡自然地张开嘴咬住吸管，这般默契的动作，一看就知道是重复了无数次的结果。 丁湛一手环过莫凡的腰，下巴搁莫凡肩膀上，看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飞舞着。 莫凡很快就将杯子里的橙汁喝光，丁湛这才腾出手拿起属于他自己的哪杯慢慢地吸吮了起来。目光，却始终停在屏幕上。 莫凡写的剧本，丁湛永远是第一个读者，莫凡不喜欢别人指指点点，他便只是默默地看。 “这橙汁挺好喝。” 莫凡来了一句，丁湛停下，将自己喝了半杯的橙汁递到莫凡嘴边，莫凡不客气地咬住吸管。 “你喜欢喝，我晚上榨多点，反正，我买了一大袋橙子。” “嗯。” 丁湛静静靠在莫凡身后，又看了好一会，搁在桌上的电话响个不停，是丁湛的。 丁湛拿过电话接通，“你好，罗经理！” 罗经理是丁湛在内地投资股票的代理经纪，莫凡微微抬头看着丁湛走出露台，听见他这样称呼对方，才又将视线重新放在屏幕上。 这一通电话聊了很久，莫凡并太没在意，直到丁湛给他泡了一杯热茶放在茶几上，他端起茶喝了两口，听见厨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看来，丁湛是准备做晚饭了。 莫凡坐在沙发上久了，有点累，于是将电脑搁茶几上，手朝后一摆，头枕着手臂在沙发上躺了下来。朦胧间，听见又是一阵电话响。 急促的电话铃声之后，是丁湛从厨房里跑出来的脚步声。 “喂！” 这次，声音压得很低，而且没有任何称呼，这实在不像那个对任何人都彬彬有礼的丁湛的风格！ 莫凡倏地清醒，坐起来，望向露台，却不见丁湛的身影，隐约中，在更衣室里有说话的声音传了出来。莫凡有点好奇，走过去，门紧紧地关着，却能清晰地听到丁湛刻意压低的声音，似乎，丁湛是靠在门后说话。 “我不是说过，让你别再打电话来吗？”丁湛的声音很冷很陌生，跟莫凡熟悉的那个丁湛完全不同，嗓音很阴森，隐约中还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莫凡顿住了，琥珀色的眸子很是深沉，他并不是故意要听，但偏偏他却听见了。他想，他应该装做没听到，然后静静地走开，但是，脚下却像装了铅块般动不了，他只得继续听下去。 “我不会再见你！你死了那条心吧！我上次是脑袋被门夹着了，才会去见你。” 丁湛的声音冷得像从冰库里飘出来的一样，让人不寒而栗，莫凡从来不知道，原来那个对他无比温柔迁就的丁湛，也有这样冷酷无情的一面。 “得！就上次那个地方！够了！这是最后一次！你以后别再来烦我！”丁湛吼着。 “操！他妈的你敢让他/她知道，我杀了你！” 紧接着，莫凡听见“啪”的一声，似乎，是电话扔墙上的声音。 莫凡拧起浓眉，跟丁湛通电话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19、骗我耍我好玩吗？ 莫凡的手伸到门把上，想要推门而入。手搁上面，犹豫了好一会，终究没有勇气拧开门把。 丁湛的话，让他联想到非常不好的画面，结合这段时间以来一次次捕风捉影的事件，虽然莫凡不想承认，但事实，他的心很烦乱。 习惯了活在自我世界里的莫凡，很讨厌这种被某个人或某件事扰得烦躁不安的感觉。这几天的自己，已经够失态够难看，现在硬要闯进更衣室，会不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难堪或者捅穿某些他不想要知道的真相？ 手垂下，轻轻地走回客厅，他安慰着自己，丁湛或许会跟自己解释吧。手爬上发间，胡乱地抓了几下，他有点后悔回H港，本来在好莱坞好好地生活着的两个人，现在回来了，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矛盾一古脑的都浮上了水面。 莫凡重新将笔记本电脑搁膝上，试着静下心来写剧本。手指搁在键盘上，目光盯着屏幕，大脑里，却总是代入丁湛与某女人的通话画面。 莫凡“啪”地一下合上笔记本电脑，走到金鱼缸前，凝神看着金鱼在水里慢腾腾地游着，长长的尾巴优美摇曳着在水里穿梭，从来最能让莫凡心情平静的金鱼，看着看着，一条条金鱼居然全顶着丁湛和陈玉珊的脑袋冲着他笑。 拿着一袋鱼粮想要喂鱼的莫凡，“噼”地扔下鱼粮，“shit！”低骂一一句。忍不住，回头瞪一眼紧闭了很久的更衣室那扇门。 心情烦躁地走到厨房，流理台上，扔着摘了一半的蔬菜，还有几个削好了皮的橙子，炉里生着微火，锅里应该是正熬着汤，“扑哧扑哧”地喷着热气…… 一直等到日落西山，红彤彤的晚霞缀满天边，更衣室里的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一脸疲惫的丁湛走了出来，见莫凡仍旧捧着电脑坐在沙发上打着字，屋里很暗，莫凡的俊脸被电脑屏幕反射出来的光线罩着，似乎，对自己消失了这么长时间一点也没留意。 丁湛轻轻叹了一口气，顺手将灯拧开，默默地走向厨房，浑然不觉背后那两道冷嗖嗖的视线死死盯着他的身影。咬着唇的莫凡，恨不得扑上去将丁湛钉在墙壁上狠狠地调教凌辱一番。 丁湛的手脚相当麻利，很快，饭菜便端上了餐桌上。 “小凡，我一会有点事要出去一下。” 丁湛夹了一块肉放在莫凡碗里，很平静地说，莫凡顿了一下，抬起头，静静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漆黑的眸子里除了一丝难掩的倦意之外，却没半点的慌乱和不安。 “嗯，和谁？”莫凡同样很平静。 “早几天拍广告的厂商，说是有些地方要小改动一下。” 丁湛垂下眼帘，夹了根菜塞进嘴里，他拍广告的事，从来都是麦姐牵线，之后的事就交由他自己跟对方沟通。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说过。”莫凡平时并不理这些事，今天，多口问了一句。 “哦，你刚才睡觉的时候，他们有打电话来。” 丁湛站起来去盛汤，转身，漆黑的眼里闪过一抹痛楚。 “哦” 莫凡淡淡地应着，和平时没两样。 “这厂商挺麻烦的，我不知道得谈多久，或许会晚些回来也不一定。” 丁湛盛了汤坐回椅子上，说。 “嗯！” …… 丁湛回来的时候，比起下午的时候更显疲态，进卧室时看见莫凡已经睡了，暗地长长出了一口气。 等他洗完澡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探过身在莫凡唇上吻了一下，然后，呆呆地在莫凡身后坐了很久才躺下并拧暗了床头灯，背对着他睡熟了的莫凡，等丁湛安静地睡下，缓缓地睁开眼…… 第二天一早，丁湛照旧起床煮好早餐，打开门在信箱拿了一叠报纸摆在餐桌一角，那是莫凡每天必看的报纸，但丁湛跟莫凡不同，他习惯吃过早餐便上网看新闻，顺便看看股市行情或跟他的股票经纪聊聊天。 莫凡似乎睡得并不是很好，漂亮的眼下有淡淡的黑晕。 “小凡，你昨晚不是睡得挺早吗，怎么一副没睡够的样子？” 丁湛以为他不舒服，伸手摸摸他的脸和额，莫凡侧头，将丁湛的手拿开，丁湛愣了愣。因为，这么多年来，莫凡虽然从不主动，但却从来不会回避他的碰触。 “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 莫凡盯着他问，语气有点不善。 “凌晨一点左右，我回来的时候，你睡得很沉，我本来还买了些夜宵给你。” 丁湛实话实说。 “谈得如何？” 对丁湛与厂商沟通的事，莫凡显示出前所未有过的兴趣，丁湛再次愣了愣，与莫凡对视一眼。 “都谈妥了。” 莫凡深深地望他一眼，不再说话拿起报纸低头看了起来。 丁湛这才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事就这样了了，拿起包子塞进嘴里。殊不知，莫凡翻报纸的手突然顿住，阴森的嗓音传来。 “丁湛，那个厂商还签了陈玉珊？” 丁湛正拿着包子咬了一口，漆黑的眸子里满是疑惑。 “啊？” 莫凡手一扬，报纸“啪”地一下摔到丁湛面前。 丁湛低头一看，报纸上，有两幅大彩照，一张，是自己匆匆忙忙从逸朗酒店大门走出来的照片，而另一张，则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陈玉珊从逸朗酒店大门走出来的照片。 再看头片标题：【屏幕and现实情侣？昨晚一前一后离开逸朗！】 “这个，也太巧了吧！这些媒体，还真厉害，这什么时候的照片呀，竟然给他们凑上号。” 丁湛一脸惊讶，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只当，这跟前几次的绯闻事件一样。 “凑上号？” 莫凡唇扬起，唇角带着冷意，琥珀色的眸子满布山雨欲来的阴霾。 丁湛这才意识到，莫凡似乎是误会了。 “小凡，这件事由始至终都就是无稽之谈，你不是最清楚吗？这事，交给我去处理，看来，麦姐是当我的话是放屁了。” 丁湛脸色阴了下去，拿起搁一旁的电话，想要打电话给麦姐。莫凡寒着脸一把将丁湛的手机夺了过去，用力一甩，手机“呯”地一下砸向墙壁。 “丁湛！骗我耍我好玩吗？真可惜，这照片出卖了你！” 20、裂痕 丁湛脸色阴了下去，拿起搁一旁的电话，想要打电话给麦姐。莫凡寒着脸一把将丁湛的手机夺了过去，用力一甩，手机“呯”地一下砸向墙壁。 “丁湛！骗我耍我好玩吗？真可惜，这照片出卖了你！” 这么多年来，莫凡对丁湛，一贯冷淡被动绝对算不上温柔，但这样狠绝的语气，这么粗暴的举动，却绝对是第一次。 对着莫凡喷火的眼眸，丁湛想辩解什么，却是咬咬牙，拿起报纸认真地再看一次。 也难怪莫凡说照片出卖了他，两人出门的角度几乎一样，身后站着两酒店保安明显是同样的两只，而最直接反映两人时间巧合的，却是酒店内红色的电子大钟，上面标示着“2007年2月26日”，丁湛照片里，时间是“00：15”，而陈玉珊的照片里，是同一天的“00：30”！ 这种时间差，换了谁，也肯定会多想。正常的人都会脑补成如下景象：一对男女欢愉之后，男的先行离去，女的洗个澡拾掇完再走出来以避开别人的耳目。 丁湛耐着性子，抬起头默默地凝视着莫凡，在这种时候，丁湛反而出奇地冷静。 “小凡，我只有一句话，这照片纯粹巧合！我跟陈玉珊什么也没有！” 丁湛其实是个很内敛的人，对着别人，要阴险要狠绝，他绝对可以做到，但唯独对莫凡，他一直保持着最真实最放松的一面。 莫凡不语，只是一声不吭地与丁湛对望着，丁湛的眼里，是静如水的幽深，莫凡的眼里，却是燃着熊熊大火。 莫凡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心里那把火“喷哧喷哧”地烧着。 巧合？如果他昨天没听到那个电话，可能会被丁湛简单一句话就随便给糊弄过去。但想到他藏在更衣室里说的那些话，一一对应上，莫凡几乎可以肯定，昨天给丁湛打电话的，就是陈玉珊。 两人电话里约了在逸朗见面，而且，这绝不是第一次！ 或者，丁湛不过是陪陈玉珊玩玩，一个二十三岁的正常男人，自是不会拒绝送上门来的美色。但是，丁湛并不是普通男人，陈玉珊那种货色肯定也没什么本钱可以留得住丁湛这种人，所以，丁湛才会那么阴森地让她不要再打电话，并搁下狠话说不会再见她……事情大概是这样没错？ 盛怒中的莫凡，大脑急速转动，一边慢慢回味昨天丁湛所说的话，一边将事情的始末推敲了一次。 大概，最后陈玉珊使出杀手锏要胁丁湛，如果丁湛不去赴约，就告诉自己？丁湛才会再一次应允了那个女人的要求？ 莫凡越想越火大，搁在桌上的手紧攥着发出“咯咯”的响声，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了，他居然还有脸说跟陈玉珊什么也没有？ “丁湛，那个贱女人，有好到让你背着我去偷吃？还是说，我没法满足你了？” 莫凡一把扣住丁湛的下巴，修长的手指用力捏住丁湛的脸颊，恶狠狠地说道。 丁湛感觉自己的脸颊骨就要被莫凡捏碎了，剧痛从脸上传来，却是，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 丁湛使劲将莫凡的手掰开，漆黑的眼眸染满了凄凉，嗓音却是透着碜人的寒意。 “莫凡，你不相信我？你居然为了这种无聊的报道怀疑我？” 这种对峙的局面，在两人相处的这么多年里，还是第一次。以前，莫凡发脾气，丁湛多数会哄着莫凡，但这一次，丁湛却没有要哄他的打算。 莫凡长臂一扫，餐桌上的早餐碗具全部“乒乓乒乓”地被扫到地上，一双气红的双眼瞪着丁湛。 “我怀疑你？好！你说，你昨晚去见谁，真他妈的是厂商吗？” 丁湛皱着眉，咬着牙回瞪了莫凡一眼。他之前一直在考虑，那个人的事，要如何跟莫凡说。但现在，他觉得，没有必要说了！ “反正，我绝不是去见陈玉珊，也绝不是你想的那样，去见什么女人！你信也好，不信，我也不强求！” 丁湛倔强地望着莫凡，从莫凡带火赤果的眼神，他读得懂，莫凡并不相信！ “丁湛，你给我说实话！只要你说实话，并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我就原谅你！” 莫凡攥着的拳头一直不曾松开，他是何等骄傲的男人？！他只以为，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低下限！他没说信不信，如果知道真相让自己这么的痛苦，他不想再去深究！ 丁湛“呵呵”地笑了几声，笑意，却是不达眼底。 “莫凡，我这些年来对你的心意，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吗？在你莫凡眼，我丁湛是什么？我他妈的是一条狗吗？一条只会对你摇头摆尾的狗，是吗？” 丁湛寒声质问。 他以为，即使莫凡不爱自己，但凭着这么多年的感情和了解，绝不至于跟其他无聊人士一般见识而被这些捕风捉影的报道所误导。却原来，也不过如是罢了。 傻的人，一直都是自己，莫凡从来没给过自己承诺，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付出。只是，五年的付出，换来的，却是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莫凡从没说过爱他，但却心安理得地认为，自己是属于他的。以前的丁湛不愿去想，自己对莫凡来说，究竟算是什么？ 现在看来，答案却是如此清晰明显，大概他只是莫凡言听计从的保姆兼性伴侣？ “丁湛，你别他妈的给我岔开话题！我再说一次，只要你保证，我就原谅你！” 莫凡努力克制着心头叫嚣的魔鬼，那头魔鬼，叫嚷着要立即剥光丁湛，然后在床上狠狠地蹂躏他征服他，让他再也不能出去找女人鬼混！ “呵呵，莫大爷，这是什么？是对背叛你的人的恩赐吗？我要跪在你跟前谢主隆恩吗？” 丁湛冷笑完，站了起来，懒得再理身后被气黑了脸的莫凡，踩着一地的狼藉走到墙边，拾起被摔得支离破碎的手机残骸，取下手机卡走了出去。 手机，裂了碎了，可以再换一台，但裂了的感情呢？ 饭厅装的是玻璃屏风，莫凡看着丁湛在客厅储物柜里拿出一台手机，装上手机卡。 “麦姐！” 莫凡依旧坐在饭厅里，听着丁湛用冷冽的嗓音说着电话。 “接下来的宣传，我不再出席。” “这是你们的事，跟我无关！这只是警告，我那天说的话仍旧有效！别当我放屁！” “赔偿？麦姐，你该知道，那点赔偿金，对我来说屁都不是！你让他们打好文件吧，我随时签名解约！” 莫凡冷冷看着丁湛将手机收进口袋里然后进了更衣室换了一套便装，又进了卧室，不知在里面折腾什么，好一会儿才走了出来，也不看已坐在客厅的莫凡，直直地走向门口。 “丁湛，你去哪？”莫凡控制着自己想要上前拽住他的冲动。 “出去走走！”丁湛头也没回，开了门走了出去。 莫凡以为，丁湛只是出去散散心，因为他离开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却不知，他这一走，却是一天，两天，三天…… 21、曾经 普吉岛。 男人仰躺在岩石上，不绝于耳的，是细浪拍打着岩石“呼……咕噜……”的响声，男人抿着唇半眯着眼，漆黑如珠的幽深眸子望向前方。 碧蓝的海面微波荡漾，远处一簇簇如花如绸的雪白云霞将碧蓝的海与天分隔开来，真美！ 男人向前伸出手，那抹碧蓝和雪白就在指间，看似是在触手可及的距离，却是，永远也无法真正掌握在手心。 就像人心！ 花了这么多年，明明一直就在身边却不曾真实拥有过他的心，真是讽刺！ 男人徒劳地将手递在半空好久好久，直到那一簇簇如花的雪白渐渐地淡了散了湮灭了，海和天，成了浑然一体的通透碧蓝，他才慢慢地收回修长的手，覆在漆黑的眼眸上。 世界，一刹那，成了一团漆黑！ 眼前的美景全部被遮盖，是的，他什么也看不见！但为什么，眼前闪个不停，却是一双染上盛怒火红的漂亮眼眸？ 是说，有些人有些情，并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用心？ 这么多年不愿去面对的现实，其实一直摆在他眼前，他却刻意蒙着双眼不管不顾，以为只要这样，那些真相就统统都不存在。 但心却如明镜，从前的他看不清，只是因为这明镜上蒙了一层灰尘，现在，将这灰尘扫去，一切就变得清晰真实。 莫凡他不爱自己，但，却想用爱之名禁锢自己。是习惯了被宠爱被照顾？还是真的以为，他丁湛，只是他莫凡的附属品？ 想起莫凡红着眼理直气壮地吼出来的那句话，“只要你保证，我就原谅你”。 “呵呵……”低沉磁性的笑声突兀地响起，混在海浪声中，几不可闻，只看见，丁湛性感的唇边浮上一抹讥笑。 原谅？他从没做过背叛的事，何须原谅？ 他仿佛看见，一条小狗睁着水汽朦胧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站在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客厅中间，主人拿着鞭子，非让小狗汪汪叫几声以表示认错。但其实，这乱七八糟的客厅，是主人小儿子弄的完全跟小狗无关啊！ 丁湛想到这情景，有点受不了！他不是离了男人活不了的小女人，也不是要依附着男人生活的小白脸。这种不被信任且自尊像是被踩到了他人脚下的情景，他受不了！ 丁湛缓缓地站了起来，拍拍屁股和身上的灰尘，岩石并不高，他腾地一跃便跳到松软的细沙上，单薄的长风衣在半空划出漂亮的弧线。 “扑哧扑哧”踩着细沙沿着来路往回走，这是他在普吉岛呆的第几天，他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现在的他，还是没法用淡然的姿态面对那双充满了质疑和不信任的琥珀色眼眸。 如果说，刀刃伤的是肌肤和筋骨，莫凡那天的眸光却像是一束束激光，伤的却是他的心，那束束无形的利光将他的心切割得支离破碎。表面看着完好无缺，但内里已是鲜血淋漓。 其实，他可以将实情告诉莫凡，那么，一切或许就会回复到原本的甜蜜和平静。但莫凡的怒火却让他明白，即使那个人假设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他和莫凡的感情仍是如此不堪一击。 那个人的出现，在丁湛平静的心湖投下了一枚大炸弹。而那个人所说的一切，他还没来得及去消化和接受。他本打算等过了这次宣传，就跟莫凡出去渡个假，在美丽的大自然下，或许，从那个人口中说出的不堪旧事，也会变得稍为地美好一些。 他的秘密，无论是开心的抑或是痛苦的，从来示都只想与莫凡分享。但现在看来，并没有这样的必要。在莫凡的眼里，永远只有他自己！ 修长的身影移向海滩边的一间小木屋，低着头整理着木屋前花草的女人，听见脚步声，抬起头。 “丁先生，这么早就出去散步？” “嗯，文姨，早！” 文姨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华侨，在普吉岛开了个度假酒店。 “你早餐想吃什么，我进去帮你弄。”文姨放下花剪，可能是因为大家同是华人，又可能是因为丁湛随和的个性，让文姨总是会对他和莫凡特殊一些，诸如会为他们亲自主理饮食。 这个海岛，丁湛和莫凡常来，而这间小木屋，也几乎成了两人专用的度假住所。 “文姨，你忙吧。我到餐厅随便点些现成的就可以了。” 餐厅里，一位大叔将丁湛点的三明治和冒着热气的牛奶端了上来。 “怀叔，你弄错了，我要咖啡！” 丁湛不喜欢喝牛奶，但莫凡喜欢。这位怀叔，是文姨的丈夫，跟丁湛和莫凡算是老相识了。 “丁先生，你也该学学莫先生的样子，多喝些牛奶少喝咖啡，你们做演员的，皮肤和外貌比什么都重要。” 怀叔并不知道两人吵了一大架，只当莫凡没空丁湛才一个人来玩，所以，很自然地提起莫凡。 “嗯！” 丁湛不再辩解，端起牛奶皱着眉喝了一小口。目光投向窗户之外，从餐厅的窗户望出去，是大片细白的沙滩和碧蓝的海。 曾经，他和莫凡躺在他刚刚躺着的那块岩石上，看着红彤彤的夕阳在碧海里沉没；曾经，他和莫凡手牵着手，在细软的沙滩上留下两行长长的脚印，那两行脚印一路相伴着仿是直穿向天的尽头…… 曾经，在这里，上演了太多太多他跟莫凡的美好！ 22、初尝禁果之反了！ 莫凡自己投资所拍的第一部电影杀青的时候，莫凡十七岁，而作为男主的丁湛，十九岁。 莫凡这部电影，小范围地引起了一些小轰动，对莫凡乃至丁湛来说，这都是个不错的开始。于是忙完了首影礼，适逢学校也在放假期间，两人便决定出外旅游散散心。 麦姐为两个小孩订了去普吉岛的机票，并打点好一切。文姨是麦姐的一个远房亲戚，一见到两个俊小伙便殷勤地接待了两位。 两人在文姨的带领下提着行李走近一间小木屋。 小木屋在外面看着有些年月了，原木的色彩看着很不起眼，莫凡皱皱眉，对他这种大少爷来说，住的吃的穿的从来都是最好的，看见这种简朴的木屋，难免怕里面是一塌糊涂的邋遢。 丁湛岂会不了解他的心思，手肘撞撞他，示意他别乱说话。 文姨一边开锁一边给两人介绍着，直到门打开，莫凡皱着的眉才舒展开来。 木屋并不大，站在门口望一眼，里面的布局便已一目了然。小麦色的暗花地毯白色的木床上面铺着蓝白条纹的被铺，桅子色的墙壁，墙上挂着一幅黑白的浓墨山水画，与门口正对着是通往露台的落地玻璃门，玻璃门前，摆着一张杏色沙发，看来，是方便游客坐着看海景。 木屋的摆设简洁明快，一眼看下去，虽然不奢华却很舒服。 “文姨，这房子真不错！” 丁湛点头称赞，让莫凡先进了屋里。文姨没有进去，只站在门口指着小路尽头的黄色小屋。 “两位先进去洗个澡，呆会可以到餐厅里用晚餐，我们提供中式和西式的晚餐，如果不合口味，也可以到其他的食肆去试试。” 等丁湛将行李放好，莫凡已站在落地玻璃前欣赏着着外面的海景。 “漂亮吧？” 丁湛走过去环着莫凡的腰，下巴靠在莫凡的肩膀上，问。 “嗯，不错！” 莫凡没有回头，仍旧望着远处的海面出神。 “小凡，这部电影的反响不错，这学期的学分也修满了，你就别想太多，放松心情安心渡个假。” 丁湛抽出一手摸摸莫凡的头，这小子，不过半年时间，便比自己高出了几公分，真不甘心！ “嗯！”莫凡歪歪头，将丁湛的手拿开，自己的手却是抚上了丁湛光滑的脸上。 “瘦了呢！” 嗓音很低且听不出情绪，丁湛却听得很清楚。手覆上他的手，并在莫凡的脖子上轻啃了一口，嘿嘿一笑。 “怎么？心疼了？” 莫凡不语，回头在丁湛额上轻吻了一下。 两人说是试试，到现在，有近半年的时间了，但关系，一直停留在这种搂搂抱抱，玩玩亲亲的阶段，这之中，大概是两人都忙于学业和电影拍摄，大概亦是彼此想多些时间去适应和改变，将从前那种兄弟关系慢慢转变成真正的情侣关系。 两人安静地相偎在窗前，看着碧蓝的海面上白色海鸥翻飞，听着海浪有节奏的拍岸声，彼此的体温熨帖着对方，时间仿如静止。 晚餐，是丁湛打电话让文姨从餐厅送来的西餐，另外还要了两瓶珍藏版的红酒。 文姨将餐食送过来的时候，还另外送了一盒上等的红茶。 “丁先生，小麦说莫先生喜欢喝红茶，我这里有些珍藏的，你拿去尝尝。” 丁湛接过红茶，说了些客气话，文姨和她的员工在地毯上支起了矮桌子，铺上雅致的台布，将食物放在桌上，文姨又问。 “丁先生，要点蜡烛吗？”文姨从麦姐口中知道两人的关系，她并没有偏见，问得极自然。 丁湛“噗”一下笑开了，“哈哈，文姨，那种娘们的事不适合我们。” 丁湛想像莫凡像个小姑娘似的在氤氲泛红的烛光下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加任何的修饰和烘托的，才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莫凡。 文姨和她的员工很快就离开了，丁湛斟了酒摆好餐具，洗完澡的莫凡，穿着白衣浴袍斜倚在玻璃门边，正扭着脸欣赏着夕照下的海景，橙红的夕光照在他绝美的五官上，仿如镀了一层金色光芒。 丁湛闪了闪神，迷醉的眸光从他脸上慢慢移到裸了大半的结实胸膛上，漆黑的眸子闪着星点火光。莫凡似是没有察觉丁湛怪异的目光，微曲起膝，浴袍朝两边滑落，两条修长紧实的长腿落入丁湛炽热的眼眸里。 什么苍井空，什么松岛枫，在现时丁湛的眼里脑里，屁都不是了。 “小凡，来吃饭。” 丁湛哑着声说道，强压下被莫凡撩起的火，径自在桌边坐了下来。莫凡“哦”地应了一声，爬过来在丁湛身边坐下。 两人早饿坏了，晚餐又很美味，因此两人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很快就将食物都扫进了肚子里，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丁湛起来开了灯，再坐下来的时候，莫凡端起两杯酒，递了一杯给丁湛。 “丁湛，辛苦了！” 以两人从小如果兄弟一般的关系加上现在的亲密关系，说这些话显得特别的矫情，因此，这是莫凡第一次对丁湛说感谢话。 “呵，那小凡要如何感谢我？” 丁湛微笑着接过酒杯，凑过去在莫凡的唇边轻啄了一下。 莫凡挑挑眉，两道浓眉之下的眸子，闪着耀目的光彩，却是带着深不可测的深意。 “你想要什么？” 莫凡心情很好，话也多些。丁湛脑内，浮起莫凡刚才的撩人姿态，情不自禁地将头凑到莫凡的颈窝，轻咬着莫凡的耳垂，阵阵热气喷在莫凡脖子上。 “我要你，行吗？” 丁湛的嗓音如琴鸣，带着极浓的情欲意味，暧昧得让人骨头发酥。 “行！” 莫凡爽快地应了一声，仰头，将杯里的红酒喝光。 丁湛心头春意荡漾，也仰头将酒喝光，带着酒的醇香的唇，吻上莫凡的薄唇，手，摸上了莫凡的大腿。 莫凡的皮肤很好，滑溜之余紧实弹性，摸上去非常舒服，在丁湛的手在下面作怪的时候，莫凡也没半刻闲着，唇上热烈的回应着丁湛，手已经将丁湛的浴袍松了带子，用力一扯，丁湛的上半身便完全果露在空气中。 莫凡的手微凉，在丁湛的背上抚过，丁湛不由得颤了一下，酥麻感瞬间从脊椎漫延全身。 两人吻到近乎气绝，丁湛移开唇，眼前带着情念的莫凡显得更加俊美绝伦：“小凡，你真可爱。” 说着，一把握住小莫凡，第一次将它真实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让丁湛激动得手直哆嗦。 莫凡不理他，将头埋进丁湛胸前，一口咬下去，偶尔用舌尖舔弄，偶尔用齿轻咬，丁湛的身体异常敏感，在莫凡的逗弄下微微地颤栗着。微凉的大手，沿着脊髓一路摸索了下去。 当丁湛意识到身后一指微凉抵着自己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吃惊之余，迅速收回扣在莫凡背上的手，一把握住莫凡想要侵略的手。 “小凡，你想干什么？” 莫凡抬起头，皱眉，眸子欲念翻滚，眯着眼盯着丁湛闷声说。 “你不是想要？” “是啊！”丁湛懵了，自己是想要，但，不是这种要！ “那不就得了！”莫凡说了一句，手又往下探。 “小凡，等等！” 丁湛不肯松手，他一直以为，莫凡这么可爱，理应在下面，而自己，肯定是做壹的那个才对啊！ “怎么？不要了？”莫凡眼里的隐忍快要爆发了。 “不是，只是，位置错了！” 丁湛强调，男人，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在弦要发的时候，硬是收了回来，那种感觉太操蛋。莫凡狠狠瞪了丁湛一眼，“我操！你要，就给我乖乖地躺好！” 欲求不满的莫凡说这话时很是晦气，反手将丁湛的手腕握住扣到丁湛背后。 丁湛哪里肯依，从他开始对莫凡有种种想法开始，每晚梦中，都是莫凡在自己身下喘息求饶的迷乱撩人姿态，现在那个在下面的人，成了自己，一时间要他如何接受？ 这样想着，丁湛收回另一只手拔开莫凡扣着自己手腕的手，想要拿回主动权，哪知道，莫凡比他想像的要大力而且敏捷得很，趁着他另一只手握上来，一把将他两只手同时扣住。 丁湛两只手瞬间被莫凡扣在身后动弹不得，“小凡，哥比你有经验，这次让我来！” 丁湛喘着气却尽量软下嗓音，试图说服莫凡，莫凡哪听得进去？ “你想都别想！” 这话，从莫凡口里崩出来，是如此坚决，丁湛怔了一怔，反应过来时，脚已经抬了起来猛地撞向莫凡的小腹，趁着莫凡痛得闪神的当口丁湛一个翻身，将莫凡压在了身下。 莫凡吃痛，皱着眉咬咬牙，扣住丁湛的手掌更加用力死攥着。 怒极加上精虫上脑的莫凡，极快地在地上摸到浴袍的带子熟练地将丁湛的两只手都绑了起来。手一撑坐了起来，反身将丁湛压在了身下，低头在丁湛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就凭你那样连接吻都不懂，还想在上面？” 丁湛感觉到嘴里一种腥热，很是恼火，手却被绑在后面毫无反抗力，脚再次曲起，想要反击，却被莫凡空出来的双手一压，就这样，任凭丁湛如何反抗，还是避免不了整个人毫无遮挡地呈现在莫凡面前。 “乖，我会好好疼你的！” 琥珀色的眸子炽热地扫过丁湛洁亮的肌肤，难得地哑着声哄着丁湛。 丁湛已经完全受制于人，加上对莫凡，确实稀罕得不得了，这么多年来，想着念着，执着之程度让他自己咋舌。谁上谁下，真的这么重要么？ 丁湛心里千回百转，而眼前的情势确实毫无逆转之机，低叹了一口气，脚一伸，全身放松了下来。 “唉，来吧！” 23、谈谈，有用吗？ “舍得回来了？玩得开心吗？” 这是隔了几天之后重见，莫凡对丁湛说的第一句话。 丁湛一打开门，便看见莫凡端坐在沙发上，姿势，几乎跟丁湛离开那天时的坐姿一样，让人生了错觉，仿是，他一直都坐在这里不曾动弹过，又或是，丁湛只是出门扔了包垃圾，很快就回来了。 但这些，都不是真相！ 真相是，两人为一个无聊的绯闻吵了一大架，然后他离家出走几天，再回来，迎接他的却是莫凡劈头盖脸的一句冷言冷语！ 丁湛皱起眉，强压下心里的复杂情绪。轻唤了一声，“小凡！” 在事业上或者是对其他人，丁湛是狠绝的，但对莫凡，他的心却出奇地软。 在普吉岛的几天，丁湛想得最多的，不是莫凡对自己撒泼发脾气的样子，而是这些年来一路相互扶持着走过来的种种不易和两人很多很多微涩带甜的回忆。 他决定回来，并不曾奢望莫凡会有所改变。从小到大，他都习惯了对莫凡宽容。他想，莫凡还是个任性的小孩子，这一次，就原谅他吧。无论怎么说，这么几年来，两人都是患难与共走了过来。总不能为了这种小事就毁了这份得来不易的感情。 想通了的丁湛，在普吉岛住了几天之后，毅然回来。两个人在一起，总得有一个人要退让宽容一些，但莫凡的人生词典里，从来没有退让一词。所以，摆在丁湛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退回从前的兄弟关系，要么，自己退让宽容以保全这份难得的感情。 “小凡，其实，我那天去见的……” 丁湛放下行李，迈着大步朝莫凡走过去，他想，在这件事上，隐瞒着部分真相的自己也有不对，所以，他打算将那个他还没法接受的真相告诉莫凡。 “够了，你不必在我面前炫耀你的风流情史，你爱和谁就和谁去鬼混，与我无关！” 莫凡怒瞪着丁湛，琥珀色的眼眸布满丝丝红筋，俊脸尽是疲惫。他低吼完，手一扬，一小团黑影朝着丁湛飞了过来，丁湛本能地侧头，黑影擦着他的发茬飞了过去。 “咣当”一声，是玻璃碰上墙壁的声音。 原来，是一个烟灰缸。 莫凡和丁湛从不吸烟，这屋里，为何有烟灰缸？ 丁湛来不及考虑这些，只知道，自己想要好好解释的话，被莫凡硬生生地喝住。 他以为，他和莫凡隔的，只是一步之遥，只要他肯让步，肯主动迈出一步，重新走回莫凡身边，那晚的一切误会就会迎刃而解两人又可以像从前一样甜蜜地一起生活。 但原来，两人隔的，却是不可逾越的鸿沟。任凭他再努力，也没法真正走进莫凡的心。 莫凡不相信自己，从一开始，就已经定了自己死罪！ “小凡，我们能冷静下来谈谈吗？” 丁湛心里在滴血，却仍旧不甘心，想要再次开口解释。 “谈谈？哼！谈什么？是想要跟我谈谈你这些天到哪里快活了吗？有必要吗？” 莫凡唇边挂着讥笑，斜着眼瞅着丁湛。 莫凡向来极少笑，现在笑了，却极度难看！ 丁湛觉得累极了，他知道，现在的莫凡根本不接受任何解释和理由。丁湛默然地望了莫凡一眼，转身，提着行李回了自己的卧室。 感情不是全部，即使莫凡有一天离开了他，他丁湛仍旧要活下去，这一点，丁湛非常清楚。因此，他回到房里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开了机。 离开的那天，他有跟罗经理提过，自己要离开几天，可能无法与外界通音讯，又打了个电话给妈妈，说自己出外渡假，然后才将电话关掉。 手机里面有罗经理每天一次的例行报告信息，还有麦姐轰炸式的来电及信息留言，丁湛一条条浏览而下，无非是劝他回去慢慢商量，到最后，说公司妥协了，愿意出面澄清绯闻真相之类的，这一堆信息和来电中，却没有一条是莫凡的！ 丁湛叹了一口气，将手机搁床头柜上，走到衣柜里拿了套干净的床单被套之类的换上，平时这间房他基本不住，被子床单肯定蒙了不少尘。 等他洗了个澡走出来，发现手机在“嗡嗡”地震动，走过去一看，是麦姐。 “丁湛小哥，我的神，我的王，你终于回来了！你担心死了我，吓死我了。”麦姐用极快的语速说着话，话语里确实有着担忧的情绪。 丁湛侧着头擦着头发，耸起肩膀夹着电话，语气平静无波。 “麦姐，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担心什么？” 这么几年的相处，工作之外，丁湛对麦姐是如对自家姐姐一样尊重着，离开前不知会她，并不是故意让她担心，只是因为这样做才能对公司产生足够的威慑力。 丁湛不是傻瓜，对什么人，要用什么手段以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他心里清楚得很。 他不像莫凡那样什么都以自我为中心从不考虑四周的环境变化。初回H港的时候，麦姐就说过，这个圈子有很多规则必须要遵守，但他比谁都清楚，他在这个圈子有什么筹码可以用，所以，他一直过得相当不错，直到陈玉珊事件。 这几天，他的本意是想要跟莫凡分开一下让彼此冷静下来，顺便，发发威，让公司知道他丁湛不是任人搓圆揉扁的面粉团。 说穿了，他丁湛不过是一个善于运用自身有利条件，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男人。他想在这个圈子呆着，因为这里有他最重要的人，但他，不想被这个圈子无限利用！ “唉，那天我一看那个新闻，就知道事情大条了，还没来得及跟公司沟通，你就已经关机了。” 麦姐申冤。 “嗯，然后呢？” 丁湛没上网也没看报纸过了几天与世隔绝的生活，H港这几天的八卦娱乐，他并不知情，但他并不担心。 “然后，然后就跟我信息说的一样，高总说，不是他授意的。” “得，麦姐，这是谁授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住在这里的信息，只有公司的人知道，只要稍微用脑想想，就知道陈玉珊从逸朗走出来不是巧合，而是故意的。也就是说，公司有人在监视我并故意泄露了我的行踪，我猜得对吗？” 24、永远也只能是我的！ 麦姐不说话，当是默认了。丁湛的语气很严厉，说得在电话那头的麦姐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确实，丁湛和莫凡一向低调，向来极少花边新闻。加上莫凡身后的背景太过强大，一般的人，还真不敢惹莫凡。两人住的这套公寓，是莫远宁给两人找的，整幢公寓住的全是H港政要及有头有脸的名人、富商，保安设施及保密措施做得非常严密。 “我的职业是演员，我只负责演的电影，其他无关的绯闻炒作供人娱乐的事烦请不要在我身上开刀，在签约的时候，我不是在合约上写得清清楚楚了？麦姐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应该知道我的底线是什么！” 丁湛无意向麦姐施压，他这样说，只是逼公司的高层亲自给自己一个说法。 “嗯，这些话，我会转达。另外，高总说，今晚请你和莫大爷吃顿饭，你看你的时间方便不？” 丁湛现在很累，加之跟莫凡的事让他心烦。 “看公司诚意吧，我刚回来，想休息一下。” 麦姐似是早料到他会这样说，也不强求。 “好，我跟高总说说，时间再约，你好好休息，莫大爷没事吧？他这几天哪也没去，说是要闭门构思新剧本，这可把高总给乐坏了。” 看来，麦姐并不知道两人为此吵了一顿。 “他没事。” 丁湛不想再聊，跟麦姐道别后挂了电话，握着电话坐在床沿上出神，门被打开，莫凡推门而入走到他跟前。 丁湛抬起头打量着莫凡，几天不见，莫凡瘦了些，眼窝深陷，满下巴的胡碴子，可以想像，这几天，莫凡也不好过。 丁湛心里一阵悸动，不由得奢望他是因为太想念自己，才会这样形神消瘦，动了动唇想说什么，莫凡却先开了口。 “怎么，才分开一小会就耐不住寂寞了？” 语气很冷，丁湛隐约听到他牙床厮磨的声音，琥珀色的眼眸冰火交融，似恨不得杀了丁湛一般。 这个总说着冷言冷语、眼神阴森的莫凡让丁湛觉得很陌生，也让他很心寒。 “小凡，我累了，想睡一会！” 丁湛已经彻底打消了好好解释的念头，将电话扔一边，倒头躺在床上，掀了被子盖在身上，准备睡一会儿。 丁湛在回来路上的那些美好想法，被莫凡这样一而再的冷嘲热讽，全都成了笑话！ 他闭上眼，不想再看眼前这样的莫凡。 他以为，莫凡会识趣地离开留给彼此一些冷静的空间。却不料，身边的床陷了下去，紧接着，被子被一把掀开，他还没反应过来，莫凡高大的身躯已经整个压了上来。 丁湛睁开眼，莫凡的脸在他眼前放大。 “你想睡？让我睡够了你再说！” 莫凡狠冽地说着，嘴粗鲁地堵上丁湛的唇。微凉的大手，在丁湛的腹部摸了下去。 “唔……” 丁湛没想到莫凡会以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手脚挣扎着想要推开莫凡，此时的莫凡却像一头发怒的蛮牛任凭丁湛如何反抗身体硬是像山一样压在丁湛身上。 莫凡粗鲁地啃咬着丁湛的唇，两只手带着极度的索求在丁湛身上肆意游走，丁湛没办法，趁着莫凡的舌头伸进他口腔内，牙齿用力一合，狠狠地咬住莫凡的舌头，血腥在两个人的口里漫延，莫凡却似乎没了痛觉，舌尖更加疯狂地在丁湛口里肆虐。 丁湛挣扎得更厉害，莫凡被他的不合作和抗拒彻底惹怒了，猛地坐在丁湛两条腿上，两只手分别抓住丁湛的两手。无论在身形和力度上，丁湛向来都输给莫凡一些。 “莫凡，够了！你他妈的放开我！” 丁湛也怒了，瞪着莫凡吼开了。 “放开你？除非我死！” 莫凡双眼冷森森地扫过丁湛，趁着丁湛愕然的空当，松了一只手一把将丁湛的睡衣给扯开剥下，丁湛的手空出来，攥紧拳头朝莫凡的脸上招呼过去，莫凡也不躲任由丁湛打得唇角带血，只是伸出同样渗着血的舌尖舔了一下流血的唇角，楞是没眨一下眼。 大手却没停丁来先是用丁湛的睡衣将丁湛的一只手捆住然后将丁湛挥动的另一只手也控制住一起捆在了床架上。低头一手将他的裤子也给脱了，丁湛整个人，就这样以毫无遮掩的状态呈现在莫凡面前。 “我操，莫凡你个王八蛋，你若是对我来强的，我撕了你！” 丁湛双脚乱挥奈何根本动不到莫凡半分，他不爱玩这种SM游戏，除了第一次的时候，两人为了争谁上谁上动过一点粗之外，在之后的床上运动两人都是极其默契配合，从没试过以这样屈辱的姿态呈现在莫凡眼下。 “撕了我？你有本事，你就撕呀！丁湛，我就是对你来强的！怎么了？你是我的，永远也只能是我的！” 莫凡红了眼，头一低，猛地将主人盛怒却仍旧不争气地抬起头的小丁湛含在了口里。 …… 25、和好如初？ 丁湛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炸开了，双手被绑在床架上整个以这么羞辱的姿态呈现在莫凡面前，他应该会觉得难堪屈辱到想要一刀杀了莫凡才对。 可是，他的理智连同他被莫凡不堪话语所撩拨起的那团怒火，却瞬间被莫凡带来那股席卷而来的快感给全部淹没。 莫凡是何等骄傲的人？！一直以来，无论在生活上或是床上，他从来没有问过丁湛，舒服么之类的话。但现在，他却居然会用这种方式来取悦自己，这个认知，跟那阵阵袭来的快感一样同样地让丁湛震惊。 而且，从来都像只有一种冷漠情绪的莫凡，居然像疯了一样，对着自己疯狂吼叫“你是我的，永远也只能是我的！”，这样失态说着这样的话的莫凡，是在维护自己所有物的主权？还是说，也可以理解为，莫凡其实也是爱自己的？ 这一波波无论是心理或是生理的冲击，夹杂着难以名状的快意让丁湛也疯狂了。 他一定也是疯了！ 不然，他不会忘了之前的计较，只是由着本能放肆地喘息着，看着莫凡黑黑的头颅在一下一下地耸动，比起以往无数次的运动都要让人销魂蚀骨，那种直冲上云霄的快感，让他身不由己地回应着莫凡…… 到后来，莫凡将绑着丁湛的束缚给解了，两人在床上折腾了一个下午，彼此到达了端顶几次，丁湛已经记不清。 甚至，到他缓缓地睁开眼，他的脑袋还是一片迷茫，最后的自己，大概是昏了过去？抑或是睡了过去？ 望一眼窗外沉沉的无边夜色，拧开床头灯，望望怀里紧紧搂着自己的莫凡，丁湛的脑门突突地痛。 关于那个人的事，看来，还是先别跟他说吧！ 以他这样的脾性，难保不会找那个人闹腾，到时弄得个全城皆知，受影响的，就不仅仅是自己了。 得，这事，先自个扛着吧！ 至于对莫凡，丁湛的心里，虽然还是有那么点小隔阂，但是习惯了包容的他，再次以莫凡还是小孩子为理由，就这样，原谅了莫凡。 再说，对着莫凡，他向来心软，想想莫凡都那样讨好自己了，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那是莫凡的一种低头的方式？ 当莫凡在他怀里蹭了几下，顶着一双惺忪睡眼慢慢地抬起头时，迎接他的，是丁湛温柔的微笑。 “宝贝儿，醒了？” 嗓音有点嘶哑，是剧烈运动时尽情叫嚷所致，每每看见莫凡从自己怀里钻出来这等迷糊可爱模样，丁湛就会当莫凡仍是那个有着天使一般脸孔的小男孩。 莫凡眨了眨浓密的睫毛，皱皱眉，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嗯”。 丁湛看看莫凡的黑眼圈终于消淡了一些，捏捏他长满胡茬的下巴。 “小凡，快去好好清理一下自己，这些天，你有好好吃饭睡觉吗？” 莫凡幽幽地盯了他一眼，居然很老实。 “没有……” 那语气，那神态，像是被父母遗弃在家中几天几夜不理的弃儿一样可怜委屈。 “我操！你这是离了我就活不了了吧？” 莫凡不承认也不否认，丁湛勾唇轻笑，当莫凡是死要脸不愿承认，想到自己在他心里这等重要，高兴得不行。 丁湛不是个计较的人，特别对莫凡，他更是计较不起来。陈玉珊事件，算是翻过去的一页，很显然，无论他还是莫凡，都不想再提这人这事了。 看着莫凡进了洗漱室，丁湛也起了床拖着酸痛的身体钻进了厨房，给莫大爷弄吃的去了。 冰箱里塞满了离开前一天两人去超市买的食材，他离开了几天，莫凡看来都是叫外卖裹腹。 丁湛心情不错，一边从冰箱里挑了些食材一边用沙哑的嗓音哼着歌，脚步声渐近，接着，是莫凡倚在厨房门的身影。 “小凡，你想吃什么？” 丁湛抬起头询问，见莫凡终是将胡子给刮干净了，黑眼圈也淡化了不少，虽然看着是瘦了一些，但睡了一下午精神看来还不错。 “随便！” 莫凡双手插在运动裤袋里，淡淡地说。 两人，似乎真的将那个早上的争执如粉笔字一般抹去了，迅速恢复到从前的相处模式。 “嗯，现在有点晚了，就随便弄三两个菜吃了吧。” “好！” 莫凡难得地一直倚在那里，虽然不主动说话，但却一直看着丁湛漂亮的手娴熟地洗菜切肉，然后，视线又移到丁湛俊逸的脸上。 丁湛有些纳闷，以前莫凡总嫌厨房里一股油烟味，非万不得已轻易不会踏入厨房一步。 不过，有莫凡这样陪着自己，丁湛的心情变得更加好。 “小凡，我听麦姐说，你的新剧本构思正到高潮部分，有这回事吗？瓶颈都过去了？” 丁湛将西兰花切成小块小块，又拿了根红萝卜切同样切成小片，这样红的绿的鲜亮搭配着，莫凡的胃口会特别好。 “嗯，正好到高潮部分，你呆会给我看看。” 莫凡看着丁湛那几根捏着红萝卜的白皙修长手指出神，大概是站累了，变换了一下姿势改倚到右边门楣去了。丁湛自然看出他有点无聊，但却不舍得叫他离开，两人难得有这么温馨的共处时光，他自是想要贪求更多一些。 “行！小凡，这部影片，你找别的演员吧！你的影片我拍了大半，观众说不定已经腻了！” 丁湛将心里话说出来，现在莫凡的知名度，随时可以找到非常专业的演员来出演，再也不需要自己扶持了，也绝不是非他不可。而经过这次陈玉珊的事，他对这个圈子已经意兴阑珊，随时，做好了全身而退的打算。 “丁湛，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莫凡的语气变得很冲，一听，就知道是不高兴了。 “小凡，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只不过……” 丁湛不想提陈玉珊，但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日过着这种风口浪尖的生活，就会有张玉珊邓玉珊之流的出现，这一次，两人可以挺过去，却不代表下一次也可以。 “我不管！你不演，这剧本，我就废了它！” 莫凡想表达的意思，其实是“我的影片只有你能最准确地诠释出来，”但那冷冽和不留余地的语气，说出来的却是如小孩子任性耍赖撒泼的话，无论谁听了，都只会当他在无理取闹。 像极了他的风格，任性、霸道，丝毫不会理会别人的立场和感受。 丁湛微微皱眉，咬咬唇不作声，他怕他一开口，会破坏了这刚刚才恢复的温馨。 26、为谁痴迷沉醉？ 第二天，丁湛照旧八点起床，煮好早餐自己先吃了，然后换了出门的衣服，他今天想去美容院看看妈妈。 出门之前，丁湛坐床沿上看着睡得香甜的莫凡，莫凡昨天通宵写剧本了，大概是因为丁湛最终还是答应了他出演这部电影的男主角，让他看起来格外的有斗志。 睡着的莫凡，浓眉粉唇比起醒着时更加俊美一些，唇微撅着隐隐中还带着几分孩子气，昨天被丁湛揍的那一拳，在他唇角处留下了一块紫蓝的痕迹。后来问他痛不痛，他也只是摇头，现在看来，是痛的！ 丁湛低头轻柔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又移到紫蓝的地方吻了一下，在餐桌上留了纸条，这才出门。 丁晓兰的美容院在旧城区的一条内街，上下两层加起来大概两百平方左右，因为开的时间长口碑很好，平时丁晓兰经常是从早上十点一直忙到晚上十点，丁湛心疼妈妈，好几次让妈妈将这美容院转手给别人像慧姨一样在家享享福就行了，但丁晓兰却总是一笑置之。 丁湛一进门，还没来得及摘下墨镜，坐在接待台的小丫头就一脸惊喜地冲了出来亮起嗓门大喊。 “老板娘，丁少爷来了。” 喊完，又冒冒失失地跑回招待台拿了手机又跑出来。 “丁少爷，跟我合个影呗！” 丁湛摘下眼镜，微笑着说。 “行，不过，只能珍藏不能拿来炒作哦！” 这小丫头长相甜美带点日本娃娃范，她叫孙馨大家都叫她馨儿，今年十九岁，从内地移民过来有一年多了，个性活泼单纯很得丁晓兰的喜爱。 等丁湛跟小丫头合照了几张相片之后，丁晓兰也终于从楼上跑了下来。 “小湛，你来得正好，妈正想找你呢！” 保养得宜的脸上没有平时那种温柔贤淑的笑容，倒是带着几分凝重。 丁湛心一沉，脸上却是看不出什么，只是伸手将齐他肩膀高的妈妈搂进怀里。 “妈，我们母子这就叫心有灵犀，知道你要找我，特意跑来了。” 丁晓兰一手搭在儿子的腰背上，“进我办公室里说。” “馨儿，给我泡壶茶来，就泡你上次从内地给我带回来的那种。” 母子二人进了办公室在会客厅坐下，丁晓兰望望儿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小湛，你跟那个陈玉珊是什么关系？” 丁湛暗地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 “妈，那些无聊八卦是用来骗人眼球的，怎么连你也信？” 丁湛伸手帮妈妈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朝后一靠长腿一伸，舒服地半倚在沙发上。 丁晓兰动动唇，却见馨儿推门而入，于是顿了一下，等馨儿放下茶出去了，才又开口。 “儿子，你也别太低估你妈的智商了。如果只是那种程度的报导，我自然不会在意。问题是，她这几天天天来做SPA，而且每次来都阿姨前阿姨后地称呼我，这还不止，她还每次都带上价格不菲的礼物，你说跟她只是无聊八卦，怕只是你自己的想法而已哦，笨儿子。” 丁晓兰拍拍儿子俊朗的脸。 丁湛没想到陈玉珊能有这本事，居然连自己家庭成员资料都能骗到手，看来，是自己太小瞧她了。不过，这倒没有什么大不了，只要不是那个人来找麻烦，其他的，都好办。 “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丁湛依旧闲适地坐着，心里已经作好打算要如何解决这事。 “哦，你上次回家前一两天的事。” 丁晓兰记性很好，而且关乎儿子的事，她更是上心。 “妈，你怎么不早说？” 丁湛回想了一下，上次回家妈妈没什么异常吧。 “这种小事我也不想烦你，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来一次半次，我自己就能应付了。只是没想到她居然有这恒心天天跑来报道。” 丁晓兰知道儿子忙，也知道儿子不是那种随意勾搭女星的花花公子，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太在意陈玉珊的动机，只以为她是凑巧撞进自己的美容院里做SPA，但现在看来，这些都是她苦心策划好的举动。 “嗯，妈，这事你不用插手，我自己会处理。” 丁湛端起茶，透明茶杯里的茶色透明红澄，上面还飘着一瓣鸡蛋花，他细细呷了一口。 “妈，这茶很不错，还有吗，给我些，我带回去给小凡尝尝。” 丁湛很自然地想到莫凡。 “嗯，这是我托馨儿从内地买回来的，我一会给你一盒，新鲜的鸡蛋花是从超市买的，可以清热解毒，你回去放冰箱里存着。唉，你跟小凡的感情还真是好，难怪你慧姨说，如果你和小凡有一个是丫头，我们就省心多了。” 丁湛的好心情，似乎并没有被陈玉珊的事所影响。听着丁晓兰这话，也没有了上次听慧姨说时的那份不安。大概，是因为昨天莫凡的话语及表现，让他突然对他和莫凡这段感情多了不少信心。 “妈，如果小凡是丫头，就他那性子，你也喜欢？我还以为你喜欢像馨儿这样的姑娘做儿媳妇呢！” 丁湛试探着，以他对自己妈妈的了解，三个长辈之中，妈妈应该是最容易接受他和莫凡关系的那个人。 “瞧你说的，好像妈是个老古董一样，日子是你自己过，当然要挑你喜欢的，妈喜欢有什么用？再说，就算是小凡这样的性子也没什么，他不过是跩点人倒没什么。而且，你跟他的感情，还不是这么多年都像亲兄弟一样的亲密无间吗？我和你慧姨常怀疑，你和小凡大概上辈子就是亲兄弟。” 丁湛唇角的弧度加大，丁晓兰本来因陈玉珊而为儿子感到烦心，但看他那笑容，完全没有为绯闻缠身而觉得苦恼，反倒像是很开心似的。 “小湛，难道说，你真的和那个陈玉珊……” “妈，你想哪去了，我跟她，能有什么？” 丁湛搂一下妈妈，以安抚着她受惊的心，妈说不介意，但若果真带回个像陈玉珊那样的女朋友回家，大概她就笑不出来了。 “可你刚才的笑容，分明就跟人家谈起女朋友时的笑容一样，一副痴迷沉醉样。” “有吗？那是因为见到您，美女！”丁湛在妈妈脸上亲了一口。 丁湛想，幸好不在莫家住，不然，凭自己老妈这金睛火眼，一下就能将自己和莫凡那点事给看穿。 27、办吧，哥受得起！ 丁湛从美容院离开，上了车，将车子开出了内街，找了个能临时停车的地方将车子停了下来，拔了个电话给麦姐。 “麦姐，早！” “丁湛小哥，不早了，都快中午了。你才起？” “不，刚从我妈那出来，高总那边，事情办怎样了？” 丁湛本来是打算先晾着，因为自己越高姿态，这种事的再次发生的机率就越低。但因为陈玉珊干扰到妈妈的事，他不得不将这事提前解决。 莫凡和妈妈，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这陈玉珊，千不该万不该，惹错了人而且还一而再地触碰他的底线。 “高总的意思，是今天，你和莫大爷能腾出时间吗？” 麦姐一开始也怕高总不卖丁湛的帐，但事实证明，高总比谁都要紧张。因为绯闻的事丁湛和莫凡同时缺席宝岛的宣传会，整个宣传会简直是白搞了，除了陈玉珊这女主有几个零星的记者问了些问题之外，其他的演员全被记者晾在了一边，冷场得不得了。 高总为此和几个高层闭门开了大半天的会，急得什么似的，软声软气的哄麦姐让麦姐找丁湛和莫凡出来吃顿饭。丁湛在普吉岛那几天，麦姐不停打丁湛手机，自然是总处于关机状态。打莫凡手机，莫凡更是像吃了炸药似的，直接说让高总滚蛋！ “除了高总，还有什么人吗？” 丁湛没急着回复，却问了个似乎是无关紧要的问题。其实，他是想知道，高总闭门开了大半天的会，究竟抓出泄露资料的真凶没有？如果没抓到真凶，这饭，再急也还没到吃的时机！ “我听高总说，除了他，还连人事部的正副部长。你不介意吧？” 丁湛听出些眉目了，爽快地应允了。 “得，就今晚吧。另外，我和小凡也不想在别人面前搞特殊化，既然导演和男主都请了，自然也得请女主才对？麦姐觉得呢？” 电话那边的麦姐打了一个激灵，她跟着丁湛莫凡这么久，自然明白丁湛这样做的用意，心里只能为陈玉珊祈祷祝她好运并顺便默哀，谁让她不止瞎了眼还吃了豹子胆，居然敢将心思动到丁湛头上。 真要让麦姐挑，如果丁湛和莫凡她非得要得罪一个人，打死她也只敢得罪莫凡，而不敢惹丁湛半分。 “好，那就今晚吧。莫大爷那边，你跟他说说，我就不另外通知了。” “得！” 丁湛回到公寓里时，快一点了，他估计着莫凡应该已经起床并吃过早餐了。从玄关走进客厅要经过饭厅，他探头进去一看，果然，餐桌上的早餐都吃光了，剩下些碗碟摆在餐桌上。 丁湛走进去，先把碗碟收拾进厨房洗干净，这才走去书房。 书房的门虚掩着，丁湛轻轻一推，门便打开。 莫凡正坐在椅子上戴着耳机，两手在键盘上疾飞。 丁湛悄悄地走过去，轻手轻脚地搬了张凳子坐莫凡身后，莫凡在听着音乐，按道理来说，应该听不见身后的动静，但他却突然回过头，瞧了丁湛一眼，掰下耳机。 “兰姨好吗？” 丁湛没有回答，只是盯着莫凡唇边那块紫蓝，凑过去在上面亲了一下，亲完之后，用手指轻轻的扫弄着。 “痛吗？” 莫凡摇摇头，将丁湛的手拿开。“不痛！” “骗人！你等等，我去拿瓶正骨水，擦两次，应该就会没事了。” 莫凡没有阻止他，由得他站了起来，跑到客厅的储物柜里翻出一小瓶正骨水很快又跑了回来。 “来，哥给你揉揉！” 丁湛拧开瓶盖，一手勾起莫凡的下巴，看他的唇粉红粉红的，他又忍不住在那唇上亲了一口。唉，这小子就一祸水！ “呵呵，这是给哥的劳务费！” 莫凡白了他一眼。 “这是谁打的？假慈悲！” 丁湛呵呵笑着，手指沾了些正骨水，指腹在那块紫蓝上轻轻按压。 “痛吗？” 丁湛见莫凡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仿佛那紫蓝不过是涂上去的颜色，而不是被一拳揍瘀的。用力按了按，又问。 “真不痛？” “我靠，你真他妈的娘！不痛！一点不痛！” 莫凡轻吼着。瞪了丁湛的笑脸一眼，又补充了句。 “丫的，再问，再问我就在这办了你！” 丁湛笑得更欢，因为莫凡今天挺多话，虽然语气浮躁，但看得出来，心情不错。看来，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一点没错，昨天两人在床上经过了那么一下午畅快淋漓且带着血腥暴力的运动之后，彼此的心结都打开了不说，好像还比之前更粘腻点。 “得，办吧，哥受得起！” 丁湛脸皮厚，勾唇逗着莫凡。实话，像现在这样接近两情相悦的状态下，如果再来一两次，感觉一定不错！ “傻逼！”莫凡自是看见了丁湛眼里漾起的情欲，朝他翻翻眼，骂。 “得，得，不痛，一点不痛！是我心痛，行了吧？” 丁湛的嘴里总算是消停了，强压下心里突然涌上来的浪潮，只是像看不够似的盯着莫凡那绝美的眼耳口鼻…… 莫凡似是早习惯了丁湛炽热眼光的洗礼，硬是不动声色眼皮也没抬一下，任由丁湛的手指渐渐地用力揉搓按压不叫痛也不说话。丁湛按了好一会，觉得差不多了，才停了手。 “小凡，今晚高总请吃饭，我们去应付一下吧！” 说起正事，丁湛换了认真的口气。 “嗯！” 莫凡没有异议，也不问几点也不问什么地方，反正这事，他从来都很放心的交由丁湛安排。而可以随便支配莫凡的时间和行动的人，在这世上，大概只有丁湛了。 “你还没说，兰姨好吗？” 莫凡追问，他以为，是不是兰姨出什么事了，丁湛才去急着去探望。 “没事，只是想我妈了！她呀，还不是跟小超人似的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我让她退休回去陪你妈，她只会给我打马虎眼！” 丁湛对自己老妈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对着莫凡发发牢骚。 “哦！”莫凡淡淡应了一声。 “对了，我妈让人从内地买了些茶叶回来，我喝着挺不错，我去泡一壶给你试试。” 丁湛给莫凡泡好了茶，摆在书桌上，自己又跑去厨房张罗两个人的午餐去了。 傍晚的时候，两人换了衣服一起出门，进了高总订的酒店，才一进门，姿客就迎了上来，将两人带到VIP包房前。 门推开，当莫凡看见坐在麦姐身边的陈玉珊时，脸色立马阴了下去。 28、雪藏 两人进了门，高大的个子仅是伫立着便已给人十足的威慑感。 丁湛还好些，脸带微笑跟里面各人打过招呼，而莫凡则凛着一张脸跟众人一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对陈玉珊，也有点头，但掠过她妆容精致的脸孔那道目光却凌厉吓人，让坐着的陈玉珊不寒而栗。 “莫导，湛哥，快来坐！” 高总漾着笑脸站了起来，语气极尽阿谀奉承，其他几人也纷纷站了起来。 “高总，你客气了！大家坐！”丁湛口头上客气着，屁股却是毫不客气地跟莫凡同时落座，其他人这才坐下。 高总使了个眼色，两个部长一个给倒茶，一个递烟，一看就知道并不了解两人。 “钟部长，客气了，我和莫导都不抽烟。” 丁湛礼貌地挡下钟部长递过来的烟，钟部长一脸尴尬地收回烟，高总连忙开口打破尴尬。 “唉，莫导啊，你和湛哥前几天没法出席宣传会，宝岛各大媒体记者、还有你和湛哥的粉丝可真是失望大了。” 这话是冲着莫凡来的，于是丁湛不说话，举杯喝着茶，莫凡并不是省油的灯，自然会应付。 莫凡修长的手优雅地轻旋着杯子，抬眸望向高总。 “我是导演，只负责拍好自己的电影，其他事，跟我无关。” 莫凡就是莫凡，所有事到了他那里，都不需要特别的解释，仅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不单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也间接将所有责任都撇清光。 这样简洁的话，如果不是莫凡说出来，当然不具备任何说服力和震慑力。 高总摸摸鼻子讪笑着，在下属面前向来严厉的高总，在莫凡面前，却不得不装孙子。 他心里掂得很清，像莫凡和丁湛这样在好莱坞已闯出名气的导演和演员，肯跟禾田这种中等规模的电影公司签约，无非是因为自已能给予他们足够的自由空间。 再加上，莫凡作为H港第一大实业公司远宁实业的太子爷，谁敢得罪他不就等于跟H港首富过不去？ “是呢，我也在当场跟媒体朋友解释，说莫大导演正在为下一部巨献作准备，所以没法抽空前往。莫导，新的剧本什么时候可以完成？” 谈起剧本，高总两眼放光，《飞越未来》上影这段期间基本都稳居各地票房冠军，对他来说，现在的莫凡和丁湛就像是一架高速印钞机无异。 莫凡不置可否，弓起手指在杯沿轻轻敲了两下。 “再看吧！” 莫凡模棱两可的答案，让高总极度不安，眼角狂跳。但他不敢跟莫凡磨叽什么，只得将视线转向丁湛。 “湛哥，绯闻的事，虽然真不是公司所为，但我们确实难辞其咎，我已经对两个部长作了罚款处理。至于你的资料也并不是钟部长和范部长故意泄露，只是忘了将你和莫导的资料特别加密，现在，已经重新处理过，湛哥和莫导大可以放心。” 高总依旧是极低姿态，大凡是H港的上流圈子里有些头面的人都知道，莫远宁除了儿子莫凡还有个深受他赏识的干儿子丁湛，小小年纪便在内地有着股市神童之称。圈子里有传言，说这丁湛保守的身家在内地可以跻身前二十位。如果事实真是这样，那整个禾田在丁湛眼里不过是块不起眼的小蛋糕而已。 一旁坐着的两位部长和陈玉珊，见公司老总这么软声细语的低姿态，心惊胆战后怕不已，各人脸如土色，不敢作色，只能在心里祈求丁湛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他们计较。 “湛哥……”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陈玉珊，半垂眼帘弱颤颤的唤了一声，想要开口道歉，却被高总狠瞪一眼给打断了话。 丁湛看也不看她一眼，却是侧头望望莫凡，才又对上高总的视线。 “高总，如果我没记错，我的合约上第十条写得很清楚，若果公司有借我之名炒作并借此获取利益的行为，我有权单方提出解约，并有权要求公司赔偿我相关的一切损失。现在看来，这一条已经成立。你怎么看？” 丁湛最初跟麦姐提起的时候，只当是警告因此算是比较客气的，但这种事一而再地发生，丁湛自然没心情跟高总打哈哈。 房内几个人，除了莫凡和麦姐之外，其他人都被丁湛的话吓得手心冒汗，就连高总也傻了眼！平时丁湛总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却原来，那冷冽的气场比起莫凡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麦姐通知他丁湛莫凡答应今晚一起吃顿饭时，他还以为，既然俩人肯赴约，就代表着俩人已经不计较这事了。但现在看来，这事并不是扣扣两部长奖金就可以了事，而是非得揪出真凶来将这罪都揽了才算是平息得了！ 意识到事态严重性的他，瞪了一眼坐自己身侧的陈玉珊，权衡利弊之后，狠下心肠厉声跟陈玉珊说道。 “小珊，还不快点倒茶跟湛哥认个错？这次如果不是你私自将人事部的员工资料拷贝下来，也不会给湛哥惹这么大的麻烦，幸好，那不过是几篇报导，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损失。” 陈玉珊连忙站起来，手微抖着给丁湛的杯里倒茶，“湛哥，对不起！”。 丁湛眼尾都不扫她一下，却是朝高总挑挑眉。 “哦！高总，对你来说，什么才叫损失？我打个比方，损失了一百万和你夫人因误会跟你闹离婚相比，你觉得哪个更严重？” 高总楞了一下，没想过丁湛会打这样的比方。公司上下的人都知道，高总这电影公司是靠着老婆娘家的护荫才得以慢慢发展起来。 “呵呵，湛哥真会打比方，可你这事跟我的事不一样！” 高问试图糊弄过去，一个大男人，总让人说自己靠老婆发达，脸子肯定不好过。 房内的气氛很压抑，服务生已经将菜肴都端了上来摆了一桌，可楞是没人敢动一下筷子。 丁湛喝了一口茶润了一下喉咙，并没让高总糊弄过去的打算，咄咄逼人的眸光落在高总脸上。 “高总，那你说说看，哪个更严重？” 高总讪讪地说，“那当然是老婆这事要严重得多！” 丁湛勾起唇，微笑着，明明跟平时的笑容一样迷人帅气！但看在各人眼里，却硬是多了几分阴森的戾气！ “呵呵，高总果然跟传言中一样爱老婆！高总，这个绯闻怎么弄出来的？想个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你是很清楚的，但我不想去再去追究这些了。不过，我那天在记者招待会说的话，您还记得吧？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这可绝不是假话！这个绯闻，让我跟他的感情受到严重的伤害，差点以分手收场。还有，我妈只是个做小本生意的普通人，这些天也被莫名的人骚扰得不胜其烦。而且，你看看网页及媒体的报道，我丁湛现在成什么人了？这三项损失，高总认为该怎么算？” 丁湛说完，眼尾瞄了莫凡一眼，莫凡这时正端坐着正拿着手机在刷微博呢。 “湛哥，要不，你说吧，该如何处理？我全听你的！” 高总叹了一口气，比起丁湛和莫凡，整个公司没有人是不可以牺牲的。 “呵呵，高总，我一直只懂安分地演戏，处理绯闻危机这类公关事，我哪里懂？” 丁湛笑，能借他人之手办的事，他绝不会自己动手！ “麦姐，你说呢？你是个资深经理人，一定懂得如何处理这类事。” 高总转而将目光投向麦姐，麦姐耸耸肩膀。 “高总，你是知道的，我一直就担任丁湛小哥和莫大爷的经纪而已。这么多年来，俩帅哥都是清清白白全无绯闻的健康偶像兼实力派，从来没有出现过类似的事，我哪懂如何处理！” 麦姐也摆高姿态，她才不会傻到去背这种黑锅。 高总神色凝重考虑了好一会儿，才说。 “要不这样吧，小珊，你手头的所有宣传和活动暂时先停了，复工的日期等公关部有了具体决策再通知你。” 言外之意，即是雪藏！一听这个决定，陈玉珊眼都红了，点点头，咬着牙不敢作声。 高总才又转向丁湛。 “另外，我会叫公关部拟一份声明对整个事件作一次全面的澄清，其他相关的人员处罚，我也会尽快作出处理。湛哥，你看这样的处理，合适不？” 丁湛看看莫凡，见莫凡终是放下了手机怡然的喝起了茶，脸上这才有了一点暖意。 “高总，这种事，你们高层决定就行了。我一个只懂演戏的戏子哪懂那么多？” 29、真他妈的娘！ 第二天，刊登丁湛跟陈玉珊绯闻的那份报纸，在头版上登了一份致歉词，之后，陈玉珊真的被公司放了长假。对于陈玉珊，公司里对她同情的人并没有多少，毕竟，在这个圈子里这种事天天发生大家早已见怪不怪。 而媒体及大众，都说前些天的报道不过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新科影帝的名气来博出位罢了，谁也不知道这么几则报导曾让某些人的生活掀起轩然大波。 从丁晓兰的电话里得知，陈玉珊从此没有再光顾着她的美容院。而莫凡，这几天是全身心扑在新的剧本上，陈玉珊这个人，像是在丁湛和莫凡的生活里投下的一块石头，在漾起了阵阵涟漪之后，很快便沉没了，消失了。 莫凡在忙，而丁湛这些天也没闲着，除了忙他自己的股票证券的投资，他似乎还在忙些其他的事。莫凡只专注在剧本之上，并没太在意丁湛究竟在忙什么。 却原来，丁湛这些天是在忙远宁实业的事。 莫远宁最近想在内地投资一些物业，丁湛正忙着帮他收集一些资料和评估。这天下午，两人在视频上见面。 莫远宁满脸喜气，看来，是有好事！ “小湛，你昨天给我的那些评估资料非常有用，董事会一下就通过了决议，如无意外，这个投资项目下个月就能启动。” 丁湛也很替莫远宁高兴，回H港之后，丁湛经常都会抽空帮莫远宁分担一些工作。而这些工作，都是些不方便让外人做的事。 “莫叔，如果这个投资项目真的能启动，我建议你先在当地聘请一位项目经理尽快组建好工作组，因为内地的文化背景跟H港不一样，从总部调过去的人，不一定能适应内地的步调和办事方式。” 丁湛提醒莫远宁，莫远宁迅速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输入了这个建议。 “嗯，你说得很对。这个我还真没考虑到！小湛，你这年来真的帮了莫叔不少忙，什么时候正式回来上班？你这样难得的商业投资奇才，当演员，实在太浪费了！” 莫远宁一直期望儿子和丁湛能离开演艺圈，回来远宁实业帮他打拼江山，在莫远宁看来，丁湛对远宁实业的事很感兴趣，不然，也不会在这一年里不断地帮忙。 但他没想到的是，丁湛之所以主动将远宁的一堆活都揽到自己身上，其实是替莫凡承担下这份家族责任，好让莫凡可以清清静静地安心创作。 “莫叔，这事迟一点再说吧，你还年轻得很，不急。” 丁湛照旧是推搪，莫远宁也不好强求。 “嗯，这事我也只能跟你说说，直接跟小凡说，估计他又得发一通脾气！小湛啊，你说，你弟会不会是压根就没想过要回远宁来工作？” 莫远宁能有这份认知，说明他很了解自己的儿子。 “莫叔，你大可以放心！小凡是那种下了决心做就会百分百投入的人，如果到了该是他接手远宁实业的时候，他一定不会逃避而且一定能挑得起这个担子。” 丁湛这样安慰着莫远宁，但事实上，连丁湛自己，也没法预料莫凡对导演这事业的热情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他甚至设想过，如果莫凡一直没有退意，只要莫远宁肯，他便会代替莫凡背负下远宁实业这个包袱。 莫凡自然不知道丁湛的种种考量，一直只顾着埋首于自己喜好的事情之种。 就像最近，因为《飞越未来》票房高居不下，又因为莫凡和丁湛双双获奖，很多大型的商演及访谈节目都有意邀请俩人参加演出。 莫凡不喜欢参加宣传活动在演艺圈子里基本是人尽皆知，在莫凡的授意下，麦姐基本都帮他直接婉拒掉。 但丁湛不同，作为一名演员他得保持着一定的曝光率。因此，麦姐偶尔也会帮他接几个访谈节目。最近他刚拿了最佳男主角，各类的商演及访谈节目的邀约非常多。 麦姐很严格地筛选之后保留了几个通告让丁湛自己选择，最后丁湛挑了收视极高的H卫视的一档名人访谈节目。 “小凡，我今天下午要去录制一档访谈节目，你要不要来现场看看？” 这天中午，两人坐在饭桌前吃着午饭，丁湛问莫凡。 莫凡这几天的状态非常大勇，整天只顾埋头写剧本连大门都没有出过。 “不，我不去。” 这种被主持人问东问西的无聊节目，莫凡向来没有兴趣。虽然他不是主角，但若他出现在现场，肯定不能幸免地要被抓去问几个问题，所以，对这种事他向来是能避则避。 “行，我就知道你没兴趣。录影时间安排在下午，不过要事先彩排一下，我得提前出门，晚上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确定，我已经将晚餐都弄好放在微波炉里了，晚上你自己热一下随便吃些，等我回来再给你做宵夜。” 丁湛交待着，因为莫凡不喜欢自己的生活空间里有陌生的人介入，所以，两人同住这么久以来，只要丁湛在，家务事从来是丁湛在做，不会再另外找钟点工。 “好！”连吃饭，莫凡都处于思考状态，言语极为简洁。 等丁湛录好节目回到公寓，已是晚上八点多了。打开门，客厅里黑乎乎一片一点人气没有。 丁湛皱皱眉，先去厨房里看看，厨房很干净完全没有动过的痕迹。果然，丁湛中午准备好的那盘焗饭还完整地搁在微波炉里面。 看来，莫凡又过分沉迷在剧本里面了。 书房门没关，丁湛推门而入，灯光之下，果然见莫凡正专注地打着字。 “小凡，你该休息一会了。” 书桌上，丁湛出门前给莫凡准备的一小碟曲奇倒是吃光了，杯里的茶也喝光了。 莫凡连头也没抬。“嗯，再等一会！” 丁湛叹了一口气，走到他身后帮他捏了一会肩膀和脖子，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我去煮点吃的，你再写一会，等我煮好晚餐，你必须得休息！” 丁湛心疼死了，如果自己不回来，估计莫凡能一直写下去直到累趴为止。 “嗯！煮个面条吧！”莫凡说，手却没停下来。 丁湛煮了两大碗鸡丝冬菇面条端出客厅，亮着嗓门喊。 “小凡，来吃面条啰。” 莫凡其实饿坏了，只是原来太专注好像完全没有了饥饿感。丁湛一回来，他就恢复了正常的食欲，现在听丁湛一嚷嚷，直接起了身，边走边伸展手臂试着放松全身的肌肉。 “累坏了吧？你呀，总是一忙起来就把什么事都给忘了。” 丁湛等莫凡坐在沙发上，将一大碗面条递到莫凡面前。 “好香！”莫凡将头凑近碗边，皱着鼻子使劲吸了一下。 “饿了几小时，什么闻着都香。” 丁湛笑着摇摇头，顺手拿起放桌上的遥控开了电视。 “小凡，今天下午录那个访谈，九点播出，你要看看吗？” “嗯！看看吧！” 莫凡塞了一嘴的面条，说得很含糊。 电视打开，访谈节目正好开始。 一身休闲服饰的丁湛，跟一个有着一双闪闪亮大眼睛的漂亮男孩两两相对地坐着。 “这谁？真他妈的娘！” 莫凡从不看电视，只看一眼这跟小姑娘似的男孩，直觉对他喜欢不上来。 “这个就是H港新生代名嘴朴威，才二十岁，上次颁奖典礼，他也有份做主持，你忘了？” 丁湛提醒他。 “没印象！” 不过，这小子看丁湛的目光竟然跟苍蝇盯上了蛋糕一般，充满了炽热和爱慕，真他妈的让人不爽！ 莫凡心里如此想，却没有说出来。 “嗯，其实我对他也没多大印象，不过，他这人挺特别的，不像一般孩子毛躁聊起天来特别舒服，跟一般的主持人不一样。” 丁湛也早饿坏了，一边将面条塞进口里，一边说。 30、要不，哥帮你洗？ 莫凡心里更加不爽，握着筷子的手顿在半空。 “舒服？” 莫凡从喉间轻哼一句，浓眉拧着，如炬的目光，恨不得将屏幕上朴威那张白嫩水灵的脸蛋给烧成破洞。 能让丁湛这样称赞的人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没有，难怪，屏幕上的丁湛跟朴威一见如故聊得兴致勃勃，彼此脸上的笑容无不显示两人内心那相见恨晚的心情。 丁湛眼睛正盯着电视看，手也没闲着将面条往嘴里送，并没有注意到莫凡隐忍的怒意，仍耐心地解释着。 “嗯，这小子听说才二十岁，可无论是学识还是口才，都相当不赖。跟他聊天，真有点像是久别重逢的知己一样。” 丁湛这人跟莫凡差不多，对人的戒心很重，除了跟莫家的人和麦姐他会显露真性情之外，跟其他任何人，他都是逢场作戏说些场面客套话，之中有几分真实只有丁湛自己才知道。 但下午录制节目的时候，朴威的问题，全是些很舒服很自然的问题，没有刻意地去探讨他的私隐，让丁湛放下了一部分的心防，聊得很是愉快。 说这是丁湛最享受的一次访谈节目，一点也不为过。 莫凡嘴里咀嚼的动作全停了，只是瞪着电视屏幕里谈笑风生的两人。 “湛哥，你最喜欢去哪里度假？” “当然是海边，海是能让人产生无限想像的地方，在那里，你可以尽情地放空，尽情地幻想，还可以尽情地享受。” “真巧，我也喜欢到海边去渡假，看着海和天渐渐变成一色，便会觉得连自己也仿佛融入了这片海和这片天空之中去了。” 朴威笑起来，如黑矅的眼睛亮晶晶，露出两小虎牙特别的萌爆，是属于那种可爱型的小子。 “是呀，我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和感受！”丁湛说。 莫凡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这些天以来的好心情，因这小子的出现而一扫而空，愈发地，觉得电视里那小子笑得分外刺眼。 “他什么来头？” 莫凡抬抬下巴，用极不友善的口吻问。 “我哪知道？只知道他是H港新生代主持人，只比你了解的多一点而已。” 丁湛估计是一心几用的缘故，只当莫凡的异常是因为整天埋头在剧本里积聚了不小压力所致。一边吃着面条，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湛哥，听说你烧得一手好菜，是真的吗？”朴威的眼里更加闪亮。 “好不好，我可不敢说，自我感觉良好倒是真的。不过，你这是听谁说的？” 丁湛有几分惊讶，他是居家好男人的事，知道的人大概只有莫家的人，还有就是麦姐。 “嘿，麦姐刚刚偷偷告诉我的！”朴威可爱的笑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鬼灵精。 访谈录制时用了一个多小时，但其实播放出来的只有半小时，访谈节目播完的时候，丁湛已将面条吃光，侧头看莫凡碗里还剩了大半碗的面条。 “小凡，是不是面条不合你口味？要不要我给你煮些其他的？微波炉里还有一盘海鲜焗饭，我给你热热？” 丁湛只当莫凡是没胃口，端着自己的空碗站了起来迈开脚就要去热饭。 “丁湛，不用。”莫凡伸手一把拽住丁湛的手腕，将他拉回沙发上。 “那你快吃呀！面都糊了。” 丁湛瞪了莫凡一眼，刚才不是说饿，现在怎么又这德性了？ “你喂我！” 莫凡将大碗往丁湛手里一塞，目光幽幽地落在丁湛脸上。 “啧，你还是小孩吗？” 丁湛失笑，摇摇头。嘴里这样说手却是挑起面条往莫凡嘴边送，宠溺地看着莫凡很快将碗里的面条吃光，顺手抽了面纸给莫凡擦干净嘴巴，又凑过去亲了莫凡一下。 “小凡，你都写一整天了，去洗个澡歇一会吧！” “我再写一会。” 丁湛拿他没办法，只得随他去。 丁湛洗完碗，洗了个澡，拿了本书舒舒服服地仰卧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他以为，莫凡说的一会，至少得等到凌晨时分。 哪知道，他才翻了几页，就听到书房门打开的声音，丁湛起初只以为他跑出来倒茶，没理他。脚步声渐近，一团黑影压了下来，丁湛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莫凡牢牢地压在沙发上。 丁湛将书一扔，抬手揉揉莫凡的头。 “累了？” 莫凡却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将头埋在丁湛颈窝里。 丁湛一手环上莫凡的腰背，一手揉弄着他柔软的头发。他的头发，从小时候到大都是一样柔软顺服，跟他的个性完全不符。 丁湛将脸埋进莫凡的头间，淡淡的洗发水的清香飘过来，很舒服。 “小凡，你这些天是不是逼得自己太急了？要不，我们出去走走，散散心？” 丁湛摸着莫凡似是瘦了些的脸颊，很是心疼，提议道。 “不要！” 莫凡闷哼着。 “好，不去就不去。不过，你得听哥的话，现在去洗个澡，早点睡好不好？你已经有许多天没正常睡觉了。” 丁湛哄着。 “我不想动！” 莫凡硬是不愿抬起头，整个人软趴趴地趴在丁湛身上。 丁湛凑近他耳边，轻咬一下他的耳垂。 “要不，哥帮你洗？” 丁湛本来只是说说，鸳鸯浴什么的，对莫凡这种没什么生活情趣和浪漫细胞的男人来说，丁湛是从来没敢奢望过！ 没料到，刚才还一副被抽干了力气软趴趴的莫凡，突然用手臂撑起身子，半眯着眼瞅了丁湛好一会，粉唇才蹦出一个字！ “好！” 31、丁湛的执念 丁湛的手从衣摆下探了进去，捏了一把莫凡腰部结实的肌理，有些不太相信那个好字是从向来闷骚的莫凡口中说出来的。 “真的？” 现在的丁湛，就跟蜜蜂找着了鲜美的花一样，开心得围着花朵嗡嗡乱飞乱叫，漆黑的眼眸直直地望进莫凡深若潭的眼眸里。 “屁！假的！” 莫凡瞪了他一眼，摸摸自己的鼻子腾地站起来朝浴室走去。丁湛一看他这别扭劲，赶紧来了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笑眯眯地追了上去。 浴室里，莫凡站在浴缸边，并不动手脱衣服，只是盯着弯身开水龙头调水温的丁湛看，目光从他弧线漂亮的颈项到不带一丝赘肉的背部再到翘挺的TUN部……等丁湛哼着曲儿调好水温放了浴盐又加了些据闻可以舒缓疲劳的香薰，这才挺直腰身，转头。 “你怎么还不脱衣服？” 丁湛一脸惊讶，这小子不是说要洗澡吗，怎么衣衫整齐地抱着双臂站得这么舒服呢？ “你帮我脱！” 莫凡长腿站直双手一垂，斜瞅着丁湛，漂亮眸子两排长睫毛扇动着，扇得丁湛心肝儿颤悠悠。 丁湛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小凡，你今天好可爱！” “废话真多！”莫凡不满地瞪了丁湛一眼。 丁湛赶紧跑莫凡跟前，两人高度相差不过几公分，丁湛就着高度在莫凡下巴吻了一下，见莫凡没有躲，伸手将他的衣服下摆一卷，将莫凡身上的棉质T恤沿着莫凡结实有料的身材向上推，丁湛的手有点冰，但莫凡的身体却很热，当冰冷碰触到灼热，莫凡微微地抖了一下。 丁湛很高兴，为莫凡的反应。手一边将衣服用力往上推一边忍不住故意地重重摩挲着莫凡紧绷弹性的肌肤。 今天的莫凡格外地听话，似乎对丁湛趁机吃豆腐的事一点也不在意，任由丁湛慢吞吞地将衣服剥掉扔开。 当丁湛的手扶上裤腰，漆黑眼眸亮起了星星的火光，呼吸也变得快了一些，单是想像着莫凡那伟岸的轮廓，丁湛便觉喉咙干涸鼻子直冒烟！ “快呀，磨蹭死了！” 莫凡催促他，丁湛一咬牙，深呼吸了一口气，弯身将莫凡松垮垮挂在腰间的裤子往下一扯，莫凡很配合地用脚蹭了几下，长脚一挑，直接将裤子扔到一边。 两人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对方的里里外外大概不用眼看都能想像是什么样子。 但即使是这样，当丁湛看见莫凡紧实的肌理洁白如瓷样的肤色，那堪称极品的紧绷的完美线条，浑身上下焕发着男性的力量美，还是让丁湛不由自主倒抽了一口冷气。 心里的狼性瞬间膨胀，瞳孔倏地收缩，想要将莫凡狠狠地扑倒，就地正法…… 莫凡却似没感受到丁湛熊熊燃烧的眸光，悠然迈开长腿跨进浴缸里，双腿尽情伸展在浴缸里，长长的手臂搁在浴缸边。 抬头见丁湛穿着整齐站在浴缸边死盯着自己看，那目光，是恨不得将自己一口吃掉的执狂。 “我靠！丁湛，你不来帮我洗，还在发什么花痴？” 丁湛回过神来，嘿嘿一笑，为自己的傻气！手脚并用很快将身上的衣物脱掉，跨进水里。 浴缸很大，丁湛坐在中间，手往水里一伸，捏了一把莫凡富弹性的肌肉，勾唇轻笑。 “小凡，今天让哥来一次！” 丁湛头凑过去，在莫凡鼻尖上吻了一下，软声哄道，这么多年了，他丁湛奢想过无数次莫凡的滋味，但一直都没能如愿以偿。 莫凡挑挑眉，不出声，搁在浴缸边的手移到水里，撩了几串水珠洒在自己赤果结实的胸肌上。 丁湛看着剔透的水珠在莫凡白皙的肌肤上滚落，喉结动了动，心里跃动的念头愈加地不安分了。 “宝贝儿，怎么样？就试一次呗？哥会好好疼你的！” 丁湛哑着声，哄着。 “想都别想！” 莫凡硬崩崩地回绝！撩着水的手伸了过去。 丁湛“嘶”猛吸一口气，虽是有些失望，但身内被撩起的种种美好遐想，并没有因被拒绝而熄灭，仍旧以燎原之势灼得他浑身火烫。 对他来说，想要莫凡，只是一种执念和梦想，但若然莫凡不肯，他也绝不会强求！ 这种执念，大概是从初到莫家的那一天便已生了根！ 那一天，莫远宁牵着丁湛的小手走进那间阔落而漂亮的卧室，蹲下来抱着丁湛的小腰。 “这里是小湛的房间，小湛喜欢吗？” 小丁湛点点头，却想起了那双滴溜溜转的琥珀色眼眸。 “喜欢！莫叔叔，我是跟弟弟一起睡吗？” 小丁湛已经迅速代入了哥哥的角色，以前，他们班好多同学，都是哥哥跟弟弟挤一张床上的，所以，他以为，自己也是要和小天使一起睡，心里，开心得不得了！ “嗯，弟弟就在隔壁，如果小湛喜欢，可以到弟弟房里睡！不过，弟弟的性格有点怪，不喜欢和别人说话，总是骂人，小湛会怕吗？” 对这个儿子，莫远宁和冷慧其实很头大。莫凡的个性太孤僻，如果活泼开朗的丁湛能陪陪他，大概能让他变得正常一些。 “我是哥哥，我不怕！” 小丁湛一想到那张天使脸孔，心里喜欢得紧，哪会怕？从此，小丁湛就天天往小莫凡的卧室里跑。 “丁湛，臭丁湛，你给我滚！” 初时，莫凡会骂，但丁湛却是充耳不闻抱着赛车、抱着机器人往莫凡床前的地毯上一坐，自顾地玩起来。这样试了几次，莫凡开始经不住诱惑，从床上爬下来窝在丁湛身边一起玩起来。 虽然还是经常能听到他嘟嚷“丁湛，臭丁湛……”但那语气，慢慢地变得跟原来的不一样了，听在丁湛耳里，就跟弟弟跟哥哥撒娇的语气一般。 兄弟俩就这样打打闹闹过了几年，直到丁湛十五岁那一年。 那个晚上，丁湛梦见自己将莫凡压在身下，醒来的时候，他像着了魔一般，吻上了莫凡粉嫩的唇。 睡着的莫凡异常可爱且毫无防备，任由丁湛的舌头笨拙地在嘴里扫荡了一圈。等丁湛觉得自己快要气绝而放开莫凡的时候，他脑内闪过可怕的念头，想要将梦里压着莫凡的那些画面都变成真实！ 这个可怕的念头，从此一直跟随着丁湛，直到两人成了恋人关系，这种想法便愈加地强烈。 大概，是因为一直没法成为现实，所以，在丁湛脑内，这个渴求便成了根深蒂固的执念！ 32、微小病毒 莫凡对朴威，说实在话，很不喜欢！但那种不喜欢，不过是看着节目的那半小时，然后，跟丁湛在浴室里折腾了一大晚上之后，这人在莫凡脑里就快没影了。他只以为，比起陈玉珊，这朴威只不过是一粒微小的病毒。 一个，是因为这朴威跟丁湛一个是主持人，一个是演员，能碰面的机会并不多。 一个，是因为，男人喜欢男人这事，在H港来说，还不是能拿到桌面上讲的光彩事。陈玉珊虽然只是普通女人，但她能给予丁湛的某些东西莫凡永远也给不了丁湛。所以，莫凡才会如此紧张。而以同为男人的自负来说，莫凡根本没将朴威放在眼里。 只不过，谁也没料到，正是这粒不起眼的病毒，最终却酿成了两人之间难以治愈的大病。 日子风平浪静地过了两三天，这天，丁湛照旧大清早起床，开车出去买东西，路上，麦姐的电话打过来。 “小哥，你在哪？” “路上。” “方便回公司一趟吗？” 麦姐这么说，看来是不方便在电话里说，丁湛没有推辞，毕竟，在正常的情况下，他是个很敬业的人。 回到禾田，一踏进大门麦姐便迎了上来扯着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H卫视的朴威，你还记得吧？” 丁湛斜坐在办公桌前，点点头，却是满脸疑惑。他跟莫凡的想法差不多，虽然在当时聊得蛮不错但并不觉得自己跟这个朴威还会有什么交集。 “记得！” “事情是这样，朴威昨天下午来公司找高总，说有一个公益宣传片，想找你和莫大爷拍档。但是，他声明，这公益宣传片是没有片酬的，你也知道，高总这种人，怎么可能答应让你和莫大爷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丁湛皱皱眉，向来，他和莫凡都乐于支持公益事业，没回H港之前，莫凡也拍过不少公益短片，并在国际上引起过不少反响。 “嗯，然后呢？” 这是两人回H港之后第一个公益短片的邀约，丁湛打算听听详细的内容。 “高总自然是拒绝了。今天大早，朴威电话打到我这里来，我想，这种事，还是由你和莫大爷自己决定比较好。” 丁湛凝神细想了一会。 “麦姐，我记得我短期内没安排什么通告。如果宣传片的耗时不长，我可以考虑一下。但小凡那边，他最近的剧本进行得很顺利，我不敢承诺什么。要不这样吧，你跟朴威联系一下，让他将具体的构想方案发给你，我跟小凡先看看再做决定。” 麦姐似是就等他这话了，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扬眉。 “OK，办妥！我发你邮箱里了，你慢慢看，这两天内答复我。” “麦姐，你让我特意跑回来，就为了这事？明明在电话里说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让我跑来？” 麦姐向来不是这么没效率的人，能用电话或者在网上能解决的事，她从不会劳驾丁湛和莫凡出一趟门。 “哈哈，小哥，你能笨一点吗，什么事都瞒不了你。” 说完，扭头朝洗手间喊到。 “丫头，出来吧！你再不现身，妈咪会被你湛哥哥给KO掉。” 丁湛一听，脸露喜色，“丫头回来了？” 他话音刚落，洗手间的门呯的一下打开，一抹白色的身影朝丁湛扑了过来。 “湛哥哥，湛哥哥！” 扑进丁湛怀里的，是个梳着马尾的小丫头，大概六七岁左右，红唇皓齿柳眉凤眼，样子非常甜美可爱。 丁湛一抱着她搂住，在她红扑扑的脸上亲了一下。 “一年不见，丫头长高了长胖了！” 丫头嘟着小嘴。 “只是长高长胖吗？没有长漂亮吗？” 丁湛捏捏她的脸，“有，长得非常漂亮！不过，脾气也长了不少！” 丫头嘟着嘴，不高兴了。 “湛哥哥是坏人，我要跟小凡哥哥说。” “好！那我现在带你回家。” 说着，已经抱着丫头走了出去。麦姐似乎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小跑着跟在后面。 在电梯里，丫头叽叽喳喳地跟丁湛说着什么，麦姐一直在一旁眯眯笑着。 “麦姐，你和丫头今晚就睡我们那吧，衣服你都准备好了吗？” 丁湛将丫头放进自己的车里，帮她扣好安全带，回头对麦姐说。 “都带好了，料想你和小凡肯定想见见丫头，所以，我一早做好了准备。” 回到公寓，丁湛示意丫头小声一点，然后指指书房的门。 “丫头，你小凡哥哥在里面呢。” 丫头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拧开门把，一步一步地走到那个专注打着字的莫凡身边。 “小凡哥哥！” 莫凡本来正专注地盯着屏幕，听到这声音，低头。 “丫头？！” 比起丁湛的惊喜，莫凡明显要淡定很多很多，但眸子里依旧有一丝亮光一闪而过。 “小凡哥哥，我可想你了！” 丫头娇嗔嗔地往莫凡怀里靠，莫凡一把抱起她。 “是妈咪带你来的？” “是湛哥哥和妈咪一起。” 这丫头，叫文韵儿，其实，并不是麦姐的亲生女儿。 她是莫凡和丁湛在留学期间捡到的一个弃婴，那时莫凡和丁湛已经开始拍电影，某天在冰冷的公园长椅上看到用小棉被子包着的文韵儿，当时是想将她交到福利院。 麦姐是个单身主义者，看着小韵儿，很喜欢，就决定收养她。 从小，丁湛和莫凡就当她是亲妹妹一样。 回H港的时候，麦姐的妈咪不舍得小韵儿，于是麦姐自己陪着两帅哥回到H港。 “麦姐，丫头是回来度假还是回来读书？” 丁湛问，丫头这时正坐在莫凡怀里，摸着莫凡的下巴奶声奶气地说小凡哥哥长胡子了不帅气了。 “她天天闹腾要见湛哥哥和小凡哥哥，我妈拿她没办法，只好送她回来。” 大概是因为韵儿的关系，莫凡在看过朴威发过来的邮件之后，居然没有犹豫就将这个公益宣传片的工作接了下来。 33、舍不得逼他 晚饭自然是丁湛下厨，麦姐在厨房里帮忙打下手，而韵儿则硬是缠着莫凡，要莫凡陪她玩。 莫凡耐性有限加上话不多，说是陪她玩，也不过是坐在她身边陪她看看动画片。 莫凡跟丫头并排坐着，二月的天气微冷，丫头坐着坐着便脱了鞋子窝到莫凡的怀里，看着电视里灰太狼被红太狼重重扣一记平底锅，在莫凡怀里蹭着笑得花枝乱颤，饶是这样，莫凡看着电视的脸仍是一派冷然。 麦姐从厨房里探头看看客厅里的情形，再瞧瞧专注地翻弄着一锅牛肉的丁湛。 “小湛，丫头这样会不会碍着小凡工作？要不，我们吃过晚饭就回去吧！” 莫凡脾气大，尤其是对妨碍他工作的人更是会毫不掩饰的厌恶，麦姐可不想惹那小子不爽。 “不用！我正愁着没法让他分散注意力呢！他这些天，平均每天睡三个小时左右，天天如此，除了吃饭洗澡睡觉，整天就窝书房里写剧本了。让丫头陪陪他，挺好！” 麦姐不太放心，又探头出去瞄瞄客厅里的一大一小，看到的情形跟刚才差不多。 “可小凡那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舒服开心的样子。” 丁湛扭腰探身瞅瞅客厅里那一对人影，微微一笑。 “麦姐，你看小凡的手正搂着丫头呢，如果他不耐烦早将丫头扔一边了。你以为，他会是个忍着脾气的人吗？” 麦姐再看，莫凡一手支在沙发背上托着头，双脚盘着让丫头坐在腿间，虽然一脸冷然，但另一修长手臂确实如丁湛所说的一般搂着丫头的身子，下巴轻轻摩挲在丫头蓬松的发间，狭长漂亮的双眼半垂着，虽谈不上愉悦却也没有丁点的不耐的表情。 “唉，幸好他有你，换别个女人，任谁也受不了他那闷骚自大的脾气。” 丁湛笑笑，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小湛，你跟小凡在一起五年了，有没有想过找个时间跟父母挑明这段关系？大家确立了关系，你也比较安心些。” 麦姐思想洋派，没觉得同性恋这事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加上前阵子两人的异常举动，她以为这两小子正在为出柜做准备。在她看来，对这两人的这段关系，丁湛比起莫凡要在意很多，所以给他提个醒。 “姐！你应该很清楚的，正常男女的两情相悦已经够奢侈了，何况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再看吧！我没想太远！” 一直以来，丁湛都尽量抑制自己内心对未来的念想，总想着，这种有他相伴的日子，能过一日算一日，至于两人的美好未来，绝不是靠他丁湛一已之力能够创造出来的。而最重要的是，丁湛并不知道莫凡想要的幸福，跟自己所想的是不是一样！ 麦姐不作声，侧头打量丁湛。 丁湛高挺的身子站得笔直，修长的双手，一手捧着玻璃碗一手拿着筷子正快速而娴熟地搅拌着碗里的鸡蛋。橙黄色的光旋在碗里翻飞，光线柔和地洒在他微抿的薄唇上，轻抖的鼻翼上方是浓密的睫毛投下的两排阴影。 睫毛之下掩着的眸子，麦姐能想像得到，一定是温柔的眸光。麦姐见识过太多次，只要是为莫凡做事，他大抵都是那种表情。 这么一个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尊贵完美的男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想到，他会为了另一个男人，死心塌地地像个小保姆一般跟前跟后，这么多年来就这样无怨无尤为另一个男人打点着一切。 客厅里冷然坐着的那个男人，大概并不知道，为了能让他安心创作、安心拍戏，厨房里的这个男人，曾为他遮挡了多少外间的纷扰和私下打点了多少的关系。 “小湛，现在很多同志都选择代孕生子，如果你们有自己的孩子，你们父母应该不会反对吧！而且，我看你对韵儿的模样，将来一定能够身兼母职，即使是两个男人，也一定可以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麦姐给丁湛出主意，大概，两人最近的微妙关系，连麦姐都感觉到了吧。 “嗯，我好好想想！” 丁湛高大的身躯在厨房里灵活地移动着，口里应着，人却一刻没停下来过。 像钢琴家一般漂亮的手扬起，在那一碗黄澄澄冒着小泡的鸡蛋上洒上翠绿的葱花，浓密的睫毛抖动着，却是头也没抬。 但麦姐知道，自己这些话，他大概只是听听就算了。 因为，他根本不会舍得逼莫凡做这种决定！ 34、有趣的孩子 这个公益短片，是以关注贫困落后地区儿童的成长作为主题为时三个小时的短片。莫凡用了两天便将短片的剧本发给朴威，朴威看来也是个十分注重效率的人，大概用了两个小时，便发回构思获得电视台策划部人员全面通过的消息。 拍摄公益宣传片的地点在内地一个边远的山区，出发的当天，丁湛和莫凡约好朴威及工作人员在机场里集合。 莫凡和丁湛同穿着一身黑戴着墨镜并肩走进机场大厅，即使看不到全貌，两人轩昂的身段和浑然天成的慑人气场一下就引来旁人的侧目和指点。 在不远处的大厅中央一个男孩蹦跳着，唯恐天下不乱地扬手大叫。 “湛哥，莫导，这边！” 这个男孩正是朴威，莫凡皱皱眉，很是讨厌朴威这种张扬。 他对朴威，仍然不喜欢，但对工作，他向来撇得很清，不会为个人的感情主观地针对某个人。前些天妒火遮眼那样去针对陈玉珊，也不过是被陈玉珊三番四次过分的举动激怒所致。 朴威和一个工作人员很快就冲了过来，工作人员叫辉哥，平时负责工作组的杂务，一跑过来便赶紧将丁湛手里的行李都抢了去，朴威依旧像那天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样，顶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抬头笑眯眯地仰望着丁湛。 “湛哥，很高兴跟你再次合作！真心感谢湛哥和莫导对公益事业的支持和热心参与！” 莫凡眯眼瞅着眼前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的小子，走日韩可爱萌系的朴威，一头栗红色的蓬松短发，散乱的刘海半遮住浓眉大眼，鼻子秀气高挺唇红齿白，笑起来那对可爱虎牙与耳垂黑闪的耳钉辉映着很是抢眼。 “小威，客气什么！” 丁湛叫得很自然，并不是因为他跟朴威有多熟，而是因为那天在H卫视录制节目时，所有工作人员都是这样称呼朴威，以至于丁湛也很顺口地叫了出来。 但莫凡哪知道这么多内情，只当丁湛真的对朴威特别些，心里不悦，冷冷地回了一句。 “我和丁湛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并不是看着谁的面子才接这活。” 话中带刺，朴威却似是大咧咧的个性，完全没觉察到莫凡对他的敌意，自然地走到丁湛身边挨着肩膀迈着步子。 “嗯嗯，我当然知道！莫导执导的所有公益片，我都有收藏起来，实在太震撼人心，幸好你肯答应我们的邀请，如果换了其他导演，一定没法写出那么好的剧本。” 他的身子微微前俯越过丁湛望向莫凡，眼里，闪着崇拜和尊敬的神色。 莫凡撇头不看他，冷着脸看着前方。丁湛怕朴威难堪，于是接过话。 “小威，你是莫导的粉？” 朴威扬起眉，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 “准确来说，我是湛哥和莫导的粉。说实话，莫导笔下的角色，由湛哥演译出来总是会特别深刻有味道，难怪别人都说你们两个是最佳搭档。” 丁湛呵呵笑着，很自然就顺着朴威的话聊了下去，莫凡一直不作声，听着两人在天南地北地闲聊，墨镜下遮掩下的两道浓眉随着丁湛的笑声而拧紧。 在飞机上，朴威跟一帮工作人员坐在经济舱，莫凡跟丁湛一起坐在头等舱，毕竟两人都已经表明不收任何酬劳了，H卫视自然不敢在其他方面怠慢两位大帅哥。 “你跟那个朴威，真有那么投契？” 莫凡要了一杯茶，喝了两口，瞅着旁边翻看着杂志的丁湛。丁湛正专注地看着一则财经新闻，听莫凡一问，抬起头，照直回答。 “嗯，是个挺有趣的孩子！” 答完，又继续看他的杂志。 莫凡抿一口茶，沉吟着。 “孩子？他还是孩子？” 琥珀色的双眸死死盯着丁湛因埋头看杂志而隐在阴影下的侧面，丁湛也常说自己是个孩子！ 但通常都是在自己睡醒时又或者在两人情动的时候，他才会用那种甜得发腻的宠溺语气揉着自己的头，说，小凡你真是个孩子！ “嗯，他本来就是个孩子！” 丁湛一心二用给出来的答案，却让莫凡心里涌起了异样的感觉。 “哦，那我呢？” 莫凡凛起脸，凉凉问道。 丁湛终于从杂志里抬起头，勾唇一笑，眉目间也尽是揶揄的笑意。 “莫大导演，谁看着你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老爷们一个，谁敢说你是孩子你不炸了他？” 丁湛显然并没有察觉莫凡心里那些涌动的小心思，只当莫凡是在不爽平时自己总说他是小孩子，于是伸手捏捏莫凡的鼻尖安抚着他。 这么一个在演艺界里受万人仰望的男人，又怎么会是个孩子？ “我不是吗？” 听莫凡那口吻，似乎，是有着一丝失落和失望？ 丁湛探究地看看莫凡，却见他抿了一口茶，依旧是那张跟平时一样没什么变化的冷淡脸面，丁湛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35、风骚小零 下了飞机，在机场附近找了家餐厅吃了些东西，一行人坐上租来的中巴在不算平坦的公路上颠簸了几个小时才到达了一个小镇。 天色已近黄昏，丁湛跟着莫凡身后下了车，车子停在今晚要住的旅馆前，说是旅馆，不过是一幢私人的楼房改建而成的小旅馆，跟莫凡住惯那些七星的豪华酒店自然是难以比拟。 莫凡这人，从骨子到外在都散发着贵气，外人一看像他这样的贵公子大少爷，直觉上觉得他对物质的要求肯定很高。所以，朴威见莫凡站在车前眺望着前方一片绿的黄的田园，以为他对住的地方不满意，连忙跨到他身边解释着。 “莫导，这家旅馆虽然不是什么豪华酒店，但里面很干净，请放心！” 夕阳的余晖斜照在莫凡生动的脸上，只见他抬起手遮住眼帘望向前方，半晌，才冷冷地回了朴威一句。 “我是来工作，不是来享受！” 在莫凡看来，如若是为了工作，任何恶劣的环境他都可以忍受。这些年来，为了达到拍摄的效果，无论是猛兽出没的原始森林、还是寸草不生沙漠，甚至连严寒极地北极他都去过，相较起来，这里的环境根本连恶劣也算不上。 朴威本是个很容易与人搭上话的人，听他这样回答，也就放下心来。 “呵，我就跟台长说莫导肯定不会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说着，很是自然地将一手搭在莫凡肩膀上。 莫凡扭头看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向来都不喜欢被别人碰触的他，皱皱眉，不着痕迹地往前迈开步子。 朴威的手顺势滑落，脸上不由得浮上尴尬的神色，又听到前面径自走着的高大男人说道。 “丁湛，帮我拿相机来。” 丁湛抱歉地拍拍朴威的肩膀，低声说。“小威，莫导的性子比较直，他其实没有恶意的，你别太在意。” 朴威没心没肺地咧嘴一笑，“嘿嘿，我知道，天才通常都是这样不拘小节的。” 对朴威的理解和宽容，丁湛回以一个微笑。 “你们也累了，先回客房休息一下吧，我陪莫导去逛逛。” 丁湛小跑着追上莫凡将相机递给他。 “小凡，你很讨厌朴威？” 两人并肩走在田埂上，脚下的枯草沙沙作响，田埂两旁，长满了及膝高随风摇曳的狗尾草。 莫凡站定，对着田野上那几头伴着落日悠闲地摇着尾巴吃着草的牛只按了几下快门。 “并不喜欢！” 莫凡捕捉着镜头，淡淡地说。 红橙的夕照染红了莫凡的眉梢额角，丁湛入迷地看着他，隐隐觉得，莫凡对陈玉珊也好，对朴威也好，都有着一份敌意。而那份敌意，似乎都是因为自己。 但是，莫凡对陈玉珊会有敌意是可以理解，因为陈玉珊做得那么露骨，只要不是瞎的，都能看出她在打丁湛的主意。但朴威是个男人，跟自已或是莫凡都没发生过什么过节，怎么也会无端勾起莫凡的敌意？ “为什么？” 以丁湛对莫凡的了解，除了重要的人，其他人，在莫凡心目中，都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因为他的不在意其实是等同无视的程度，对这类人或事，莫凡向来是吝于付出那怕是丁点的感情。 “不为什么！不喜欢就是就不喜欢！” 莫凡突然回过头，对着丁湛按了几下快门。 丁湛本能地抬手挡着眼，“汗，你拍我干什么？” 莫凡指指他身后。 “我拍那几头牛！” 丁湛转身一看，身后，果然有几头牛在吃着草。 于是，丁湛想要知道的答案，在莫凡的搪塞下不了了之。等莫凡和丁湛回到旅馆，工作组的人都坐在一楼的餐厅里，看来，是在等两人回来吃晚饭。 丁湛礼貌地跟大家说着抱歉，朴威说没关系，边拉开身边的两张椅子，莫凡一屁股就坐在朴威身边，丁湛便在莫凡的另一边坐下。 整个工作组的人加起来近二十人团团围在一张大桌子坐下。 “莫导，湛哥，你俩喜欢吃点什么，我让老板加去。” 服务生将之前点好的菜端了上来，朴威又将菜谱递给两人，丁湛接过菜谱，加了两三样莫凡喜欢吃的菜肴，一个服务生分别拿着白酒跟啤酒问两人喝什么酒，丁湛摆摆手。 “我俩不喝，给我泡壶好点的红茶来。” 朴威这时已站了起来，拿起一杯啤酒想要敬两人一杯。 “湛哥，你们不喝酒？” “嗯，明天还要工作，我们不喝酒。” 为了保持最佳的工作状态，工作时尽量避免喝酒，这是两人的默契。 “哦，那湛哥和莫导随意就行了。” “我们以茶代酒，预祝大家合作愉快！” 丁湛端着茶也站了起来，跟朴威碰碰杯，又跟同桌的工作人员微笑示意，莫凡不说话也不动筷子，喝了一口茶便拿出相机，翻看着刚才拍的相片，很显然，桌上的菜并不合他口味，他正在等丁湛刚才特意为他加的几道菜。 朴威好奇，头凑过来。 “莫导，你业余拍的那些照片，很唯美很专业，我们电视台最近正在承办一个青年摄影展，莫导有没有兴趣来参加？” 莫凡抬起眼皮，倒是仔细地看了朴威一眼。 “没兴趣！” 朴威摸摸鼻子，正想着再找些莫凡喜欢的话题将谈话进行下去，一直次冷冷地审视着他的莫凡，却突然开口问他。 “你平时做皮肤护理？” 朴威楞了一下，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白嫩中泛着红光的脸蛋，他这张Babyface可谓是所向披靡，但他没想到连莫大导演这种目不斜视的男人，都会注意到自己的可爱娇颜。 “没有呢，人家是天生丽质！” 朴威学着女生的样子摆了个可爱的Poss，同桌的工作人员哄然大笑。 “小威，你又臭美了！人家莫大导演什么美女没见过，哪看得上你这风骚小受，你就少在莫导和湛哥面前乱得瑟了。” 莫凡本来端着茶的手轻抖了一下，冷冽的眸光射向朴威。 “小受？你？” 朴威貌似已习惯了莫凡的冷冽，嘿嘿一笑，略显纤瘦的手撩了一下遮住眉眼的发，朝莫凡眨眨眼，无所谓地耸耸肩。 “嘿，没错，我是Gay，而且是纯零！” 36、被坏了好事 于是这一顿饭，朴威就感觉自己好像坐在万年冰窟口一般，吃着喝着聊着，身侧总有股寒气吱吱地冒，偶尔他跟丁湛聊多几句，那股寒气便呈井喷状喷涌。 不过，朴威对莫凡的冰山气场是早有耳闻，所以，并不为意。 整顿饭，朴威始终保持着他哇噪却不失可爱的形象，伶俐的口齿更是将全场气氛煽动得非常热络，让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累得抽筋的工作人员那几条崩紧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从本质来说，朴威跟莫凡，是两个极端的人。 一个是极度的热情，像火！一个是极度的阴冷，像冰！ 吃过晚饭，各人分别回房歇息，因为明天一大早要起来走两三小时的山路才能到达真正的拍摄地点——一所乡属小学。 为着要节省费用，电视台方面订的房间全是双人房，当时征求过莫凡的意见，莫凡表示如果跟丁湛一间房他没意见。 房间倒是挺大，有好几十个平方，如朴威所说，布局虽然简洁但却很干净，白色的床罩被子，暖黄色的光洁地砖及黑色的沙发琉璃茶几，看着倒也舒适。 莫凡先是走到窗前推开窗，一阵带着田园气息的劲风扑面吹过来。 丁湛先进浴室看了看，里面只有淋浴设施但很整洁。 “小凡，浴室很干净，你先去洗个澡吧。” 丁湛出来的时候，莫凡正双手撑着窗台探身出去，对着窗外那片无边的漆黑出神。 “哦！” 莫凡慢悠悠地收回视线，接过丁湛帮他准备好的衣物。这里的气温比较低，大概只有三、四度左右，也没有暖气设备，等莫凡洗完澡出来，身上便规规矩矩地穿着丁湛事前准备好的厚厚的衣物。 因为是淋浴，莫凡被腾腾的热气薰得一脸绯红连鼻尖都是红通通的，开了窗通风之后房里气温很低，莫凡微张的红唇喷出团团的白汽。 丁湛大概是好久没看过这么可爱的莫凡了，情不自禁地走过去，双手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冷吗？” 丁湛的手和唇都有点冰凉，碰触在莫凡炙热的脸颊和唇，莫凡微颤一下，不由得皱了皱眉，双手覆上丁湛的手扯下来轻轻揉搓着那一根根冷得像冰的指头。 “我不冷！你快去洗洗吧，冰得冰棍似的！” 语气有点不悦，丁湛被他难得一见的关怀感动得一塌糊涂，抽手勾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堵住那红润的唇。 直吻得两人都呼呼直喘气，丁湛这才舍得放开莫凡。 丁湛洗完澡走出来，莫凡正靠在床沿看书。这是一间标准双人房，房里放着两张单人床，丁湛站在两张床中间，犹豫着今晚到底该分开睡还是一起睡。 他和莫凡块头都不少，硬要挤一张单人床上睡，大概连身也没法转。 莫凡的视线从书上移开落在伫在中间犹豫的丁湛身上。 “你不累吗？” 丁湛笑笑，“还行！你累吗？我来帮你按摩按摩。” 丁湛找到了合适的理由，欢快地踢掉鞋子爬上了莫凡的床，单人床突然负荷两个这么高大的男人，“吱呀吱呀”响着。 莫凡倒也不拒绝，将书搁一边，两手交叠在枕头上，头朝下乖乖地趴在床上。 丁湛将莫凡的衣服翻卷上去露出背部，然后跨坐在他结实的腰上，用跟妈妈学的一套按摩指法，曲起手指用指关节在莫凡紧实的背部一下一下地按压着。 “舒服吗？” 丁湛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挺有信心的，每次大凡他跟莫凡出外景，他都会用这销魂的按摩来帮莫凡减压。 “嗯……” 莫凡长长地闷哼了一声，磁性的嗓音透着慵懒的魇足。 丁湛的按压，沿着莫凡的颈椎一路向下，顺着腰椎一直按到了臀骨，手指稍加力度，在那骨头末梢揉压打着圈圈，莫凡身体抖了一下，微微弓起身子。 “唔……” 又是一声闷哼，听起来，却充满了情欲的意味。莫凡长长的手像长了眼睛似的，一把搭上丁湛结实的臀部，使劲拧了一把。 丁湛的手顺着脊椎一路上移直到抚上莫凡发烫的耳垂，这才趴下身子，将头埋在莫凡颈窝里，伸出舌头轻轻舔弄着莫凡的耳垂。 莫凡俊美的脸从枕头抬了起来，一手扣住丁湛的后脑，扭头在丁湛的唇上轻啃了一口。 尔后用鼻尖抵着丁湛的鼻尖，哑着声问。“想要？” 琥珀色的眼眸直直地对上漆黑的眸子，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到熊熊燃起的欲火。 “嗯！”丁湛伸出舌在莫凡的唇角似有似无地逗弄着。 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从来都不会掩饰对彼此的渴求。 而当下，虽然气温有点低，床也有点小，想也知道不会是个适合和舒适的场所，但即使明知道这样，还是完全无法阻碍两人想要对方的渴望。 两人像孩子一样，伸出粉红的舌，互相逗弄着，大家的双手都没闲着在对方身上任意探索，原本冷冰的气温，因着两人身上的热度和粗喘的气息而倏地升高。 “咯、咯、咯” 就在两人意乱情迷之际，响起了一串敲门声，然后，是朴威清爽的嗓音。 “湛哥，莫导，你们睡了没有？有些具体情况变动，剧本可能要改动一部分！” 37、丁湛遇险 拍摄短片的地点很偏僻在眼前这座大山的背面，没有公路汽车根本进不去。司机将中巴停在山脚下，大家下了车，纷纷将各类器材分背上身，丁湛和莫凡最轻松，只背着自己的少许行李。 “湛哥，莫导，辛苦你们了！” 朴威虽然身上也背了些器材，但还是很抱歉地跟两位帅哥说。丁湛看看他，只觉得他背上那个鼓鼓的包压得他那瘦小的身子都直不起来了。 丁湛将自己肩上的背包取下来往朴威怀里一塞。 “湛哥，你这是……” 没等朴威问完，丁湛已经麻利地将他背后那一袋鼓鼓的器材包剥了下来背到了自己身上。 “走吧！” 丁湛也不解释什么，迈开大步领头走上那条并不平整的山路，山路很窄只够一个人通行，莫凡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朴威只得在莫凡背后对丁湛嚷嚷。 “湛哥，你别看我瘦猴似的，我力气大着呢，那包还是还我吧，我能行！” 丁湛迈着大步走在前面，“得了，看你那一身骨头，风一吹就能把你给吹走似的，这山路陡，你背着这么袋比你还重的东西，一不小心来个人仰马翻的还不是给大家添麻烦么！” 后面的工作人员也纷纷附和，朴威没法子，只得领了丁湛的好意。 莫凡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拿着相机不时拍些远近的景致，偶尔朴威好奇问他些什么，他也只是以极简短的话语回答。 丁湛不时回头看看莫凡，只当他是对朴威有些不满。昨晚两人干柴烈火之时，被朴威硬生生地打断，等修完剧本已是两个多小时后的事了。虽然，莫凡也不是个纵欲的人，但兴致被这样打断心里自然不爽。 幸好，莫凡这人对谁都冷漠惯了，当下即使他对朴威有些情绪，除了丁湛之外，朴威及工作人员都感觉不出来，只当他就是这样的人罢了。 一行人翻过崎岖的山岭又下了山抵达拍摄的地点时，已是日上中天。 校长及几个老师领着一群孩子站在破旧的学校大门外列队欢迎拍摄组。 莫凡丁湛朴威三个主角分别与校长老师握过手寒喧了一番之后，一大帮人便在学校的食堂吃了一顿最普通不过的午餐。 午餐之后，工作组的人很快就将摄影的道具设施都摆弄好，校长事前已收到剧本，也按照剧本上的要求，挑了一帮学生配合拍摄。 丁湛在短片里以老师的身份出现，而朴威则是以一名记者的身份来到这家学校访问。 丁湛即使是穿着跟当地学生一样陈旧的校服，站在有点破烂的讲台上仍难掩他俊朗高贵的气质，他一手执粉笔一手拿着数学书站在讲台上，绘声绘色地给学生讲课，课堂气氛很热络，丁湛看起来乐在其中，而学生也听得津津有味。 莫凡及摄制组的人在课室的最后面，将丁湛和学生的互动拍了下来。 拍摄用的课室跟其他课室一样是一间破旧的砖瓦房，房子的横梁是用木头做的，一根根横竖交错着支撑着瓦顶。屋檐低矮光线阴暗，据说这里经常会发生轻微的地震，课室的墙壁上可以看到很多或大或少的裂痕，在讲台的一侧还有几根木头斜撑着房顶的横梁。 下课铃响，朴威以记者的身份出现在课堂里，学生们迅速将残旧的课桌都搬到后面腾一块来进行老师和学生的互动游戏。游戏是最原始的游戏老鹰抓小鸡，丁湛当然是护着一群孩子的大公鸡，而朴威，便是那个抓小鸡的老鹰。 朴威的性子本身就跟孩子差不多，哇哇叫着扮成凶狠的老鹰追着孩子们跑，孩子们一个一个扯着衣尾躲在丁湛后面同样嘻嘻哈哈地叫着嚷着四处躲着，光线阴暗的课室里，孩子们纯真的笑声一浪接一浪地传了出去。 气温虽然有点低，但大家玩得兴起，孩子们也好，丁湛也好，朴威也好，全都玩得额头冒汗。 丁湛人是高大但行动很敏捷，指挥也很给力，玩了好几分钟，朴威都没能抓到一只“小鸡”。 朴威玩心大发，偏不信邪，虚晃了一下，趁着丁湛护着身后的小孩自己猛地冲到另一面想偷袭后面一个胖丫头。那丫头虽然胖，但行动还是很敏捷，身子一扭躲了过去，朴威一下收不住势“呯”地一下撞到了讲台。 讲台轰地倒下碰上斜撑着横梁的几根木头上，朴威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叫丁湛大声叫唤。 “小威，闪开！小心头！” 话音刚落，高大的身子已经扑了过去，用力将朴威和旁边的一个孩子推开，“呯、呯……”几声巨响，整个教室的人眼睁睁地看着几根木头猛地砸在丁湛身上…… 38、莫凡怒了！ 莫凡站在教室最后面，眼见着那一根根的木头死命地朝着丁湛身上砸下去，大脑一片空白。 “丁湛……” 他大叫着，长腿迈开穿过课桌间窄小的通道飞奔前去，刚刚移动过的桌椅参差不齐摆放着，被莫凡“乒乒乓乓”地撞倒好几张，莫凡的膝盖一阵疼痛但他已顾不了这些，等他飞速跑过去时，丁湛人仰着跌坐在地上，几根木头几乎是一致地压在他修长的大腿上。 “丁湛，你怎么样了？”莫凡惊恐不已，手微抖着要搬开砸在丁湛大腿上的木头。 “我……没事……”丁湛痛得嘴唇直哆嗦连话也说不连贯，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他想要抬起手安抚莫凡，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动弹不得，两条腿更是痛得钻心。 莫凡看着丁湛痛得大汗淋漓的模样，眉紧蹙，伸手想要将他紧搂进怀里。 转念却又怕他身上骨头伤着了经不起自己折腾，咬着唇尽量小心地搬开了一根木头。这才又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扫过全场那一帮或是吓坏或是没反应过来的工作人员及学生。 熊熊怒火从美丽的眸子喷涌而出，尔后，是大声地吼叫！ “你们他妈的还楞着干嘛，快去找医生！快来帮忙！妈的！一个个全他妈的是废物！” 被骂醒的那一帮工作人员慌忙跑出去叫人，朴威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扑过来凑在莫凡身边想要帮忙将木头搬开。 莫凡一手拍开他苍白纤细的手，低吼了一声。 “滚！” 丁湛从没看过如此失态的莫凡，右手的痛劲缓了过来缓缓地抬起摸摸莫凡的脸，虚弱地说。 “小凡……我……我……没事……” 莫凡转头瞪了丁湛一眼，里面没有怒意，琥珀色的眸子神色复杂，除了焦虑心疼还有一丝难解的情绪，莫名地牵动着丁湛的心扉，刺骨的痛楚掠过全身，只觉得比起腿上身上的痛还要深刻锥心！ …… 等丁湛终于躺在乡里诊所的简陋病床上的时候，学校的领导及一帮工作人员纷纷围在病房之外，却没有人敢说一句话，大家都屏住呼吸等着医生的诊断。 莫凡站在病床边，手握着电话正在跟莫远宁通电话。 “爸，我哥被木头砸伤了大腿，现在乡里的医生正在给他诊断，初步诊断是骨折，你赶紧安排直升飞机过来，记得找最有名的骨科医生和护理来。” 莫凡聊着电话，担忧的眼眸一直落在病床上那痛得脸色惨白的男人身上。 “爸，记得让医生带上最有效的止痛药！” 莫凡又叮嘱了一句。 几小时之后，丁湛终于被两名专业的护理人员用担架小心地抬上了莫远宁派来的直升飞机上。 上飞机之前，号称H港最出名的骨科医生黄深医生已经给丁湛打了一支强效的止痛镇静针，并给丁湛先做了些紧急的护理措施。 “莫少，丁少伤得并不算太严重，你不用担心。”黄深医生见莫凡锁着眉坐在因药效沉沉睡了过去的丁湛身侧，好心安慰他，莫凡却瞪了他一眼。 “不严重？你去试试？” 莫凡心情糟糕到极点，恨不得随便找个宰了发泄怒火，因此一整个下午对谁说话都是这语气。 黄深倒也不跟他计较，只是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坐到一边将丁湛的情况反馈回医院，让医院方面做好手术的准备。 39、你蠢死了！ 在直升飞机上，丁湛睡得很沉，莫凡一直坐在丁湛身侧握着他的手不说话。 “凡少爷，你先吃些东西吧！湛少爷不会有事的。” 随机而来的，还有莫家的管家陈庆，他一边安慰着眉头不曾舒展过的莫凡，一边拿出些面包牛奶之类的食物递给莫凡。 “我不饿！” 莫凡的嗓音沙哑，其实他还是中午在那所简陋的乡小学凑合吃了些东西，之后，滴水没沾粒米没进。现在已是晚上，但他似真的没了饥饿感，只是满脸疲惫、垂眼盯着丁湛苍白的脸容。 一双大手抓住丁湛的手，从没如此细心地将丁湛冰凉的指尖一根一根地来回揉搓着。 漫长的几个小时里，丁湛迷迷糊糊地醒过几次，每次睁开眼对上的都是莫凡忧心的眼眸，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几小时后直升飞机在在H港中心医院降落，一帮早已在等候的医护人员赶紧将丁湛送进了手术室。 虽然黄深一再保证，丁湛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而且手术也不会有什么意外，但手术室外，莫凡和丁晓兰还有莫远宁夫妇四个人还是坐立不安地踱来踱去。 三个长辈很想要了解丁湛受伤的过程，但见莫凡拧着眉抿着唇什么都不想说的焦虑样子，大家便也忍了下来。 两个多小时后，黄深从手术室里走出来，摘下口罩对迎上去的莫远宁说。 “莫总，手术很成功，请放心！再观察半小时就可以将丁少送去特护病房休息。” 莫远宁扭头看看儿子，见莫凡一脸憔悴，想必是被吓着了也累着了。 “小凡，庆叔说你一整晚没吃过东西，既然小湛没大碍了，你跟兰姨和你妈先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我留下来安排陪护人员照顾小湛。” “爸，你们回去，我在这守着。” 莫凡被几位长辈逼着吃了些东西裹腹，却很固执地坚持要留下来陪着丁湛。等丁湛从手术室转到病房，几个长辈最终拗不过莫凡而让他留下来照顾丁湛，另外请的一个陪护人员就坐在特护病房外的椅子里，随时候命。 病房说是特护病房，病床自然比起普通病床要宽，在病床旁，是陪护睡的床。 丁湛手术的麻醉还没过，打了石膏的腿半吊着昏昏然地睡着，莫凡其实也很累了，但他却笔直地坐在病床边上，偶尔看着丁湛打了石膏的脚出神，偶尔又摸摸丁湛依旧苍白冰凉的脸颊。 不知又过了多久，丁湛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对上的，是莫凡那双因疲惫、担忧而布满血丝的琥珀色眸子。 “小凡……” 丁湛的嗓音嘶哑，莫凡皱皱眉，握着他的手。 “痛吗？” 丁湛摇摇头，但其实，药效过了之后，比起受伤的时候还要痛得多，只是，他不想说出来让莫凡担心。 “你蠢死了！” 见丁湛终于没事了，莫凡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忍不住沉着声骂了一句。 丁湛皱皱眉，忍着痛疑惑地望着莫凡，“啊？” “谁让你逞英雄了？他朴威是肉和骨头做的，你丁湛就是钢铁做的？” 莫凡的嗓音粗了起来，想到丁湛居然为了那个小白脸而将自身的安危置之度外，恨不得将朴威那厮捏成灰碾成粉！ “小凡……我那是本能……跟他是谁无关……” 丁湛有气无力地解释着。他刚做完手术，饶是再强壮的大男人，也难免有些虚弱。 但即使他这样说，莫凡眼里的妒意却不见消减，坐在床沿半眯着眼眸不知想着什么，复杂的眸光定定地打量了丁湛好一会儿，尔后咬咬唇，闷哼了一声，腾地站起来走了出去，病房门“呯”地一下在他身后关上。 丁湛望着房门发呆，是自己的错觉吗？莫凡看自己的眼神，怎么多了些难解的陌生情绪？就像在事故现场朴威扑过来要帮忙时的眼神类似。 丁湛咬咬牙，心脏似有个尖利的硬物正缓缓地刺进去，很痛很痛！门被打开，走进来的，却不是莫凡而是守在外面的男特护。 “丁先生，莫先生让我问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或者要不要喝点什么？” 丁湛因为一条腿骨折打了石膏半吊着，两手臂和另一条腿和身上虽然没有骨折，但却有不少瘀伤的地方，微微一动，牵扯着全身都痛！ “我想喝水。” 丁湛微微动了一下头，等特护倒了温水插上吸管给他喝了几口之后，才又问。 “莫先生呢？” “他没交待什么只让我进来看你有什么需要，我看他走了出去，大概是帮丁先生买早餐？” 丁湛扭头，见窗外微微亮起了曙光，原来，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他一直陪着我吗？” 丁湛喝了水之后，喉咙舒服了些，说话也顺畅了许多。 “嗯，莫总他们都回家了，从手术室出来之后，莫先生一直陪着你。” “哦……” 特护等丁湛喝完水，见他又缓缓闭上了眼，以为他睡了便识趣地走了出去。 但丁湛并没有睡，只是闭着眼慢慢回想起昨天下午发生的一点一滴。 吵杂的人声伴着让他差点昏厥过去的疼痛，人头涌动交织的模糊画面，一幕幕在他脑内重播，但在这些混乱之中，有几个特定的画面却显得异常地清晰震撼！ 他记得，当木头砸下来的时候，莫凡像发了狂的狮子一般红着眼大叫着朝自己冲过来！ 他记得，莫凡颤抖着双手帮他搬开一根根砸在他身上的木头！ 他记得，在飞机上，迷迷糊糊间，莫凡一直紧握着自己的手没有放开过！ 40、一丁点的爱 丁湛在心里默默回味着那份震撼，心里冒出微小的声音，大概，那个别扭的男人，也是有那么一丁点爱着自己的吧！ 耳边传来门推开的声音，很轻，除了很轻的脚步声，进来的人没有弄出其他声响，可凭着多年来的直觉，丁湛知道，进来的人是莫凡。 丁湛依旧闭着眼，但耳朵却竖起来仔细听着莫凡的动静。 身边的床陷了下去，莫凡的气息扑面而来，丁湛想要睁开眼睛，唇上微凉，是唇被吻住了，他虽是看不到却能感受到莫凡冰凉的唇带给他那份熟悉而安心的触感。 与往常不同的是，莫凡极轻柔地碰触着摩挲着他的唇，如鹅绒般拂过的触感让丁湛心颤，他这也太小心翼翼了吧？是因为自己受伤了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好像，他吻的不是唇而是易碎珍宝一般！ 这种被小心珍爱着的感觉太罕有，丁湛舍不得睁开眼，生怕一睁开眼，莫凡便又变回平时那个冷淡的男人。 有那么一瞬间，丁湛甚至想，那怕只是换来这个男人一丁点的爱，这砸断的一条腿，已经值了！ 冰凉的唇在丁湛唇上停留了一会终于离开，丁湛正在考虑要不要睁开眼，却听到莫凡说。 “早餐你想吃什么？我让庆叔派人送过来。”在莫凡看来，在外面买的东西始终没有家里的好。 丁湛睁开眼，略微尴尬地笑望着莫凡。看来，自己装睡的功夫并不到家，亏自己还是新科影帝呢！ “随便就可以了。” 丁湛自己对吃的要求并不高，莫凡“哦”地应了一声，拿出电话打回家。 天色已经大亮，丁湛这才发现，莫凡的脸色黯沉，漂亮的双眼下有着骇人的浓重黑眼圈，那惨状跟他连续通宵写了几天剧本一样难看。 “小凡，辛苦你了！” 丁湛睁大眼睛盯着莫凡的脸看，让这男人受苦他自己也心疼得很！ 莫凡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脸容，慢慢地又浮上了愠意。 “让你扮英雄，让你逞强！” 莫凡咬牙切齿的样子，让丁湛想要扑过去狠狠地亲他几下。奈何，他现在，全身上下除了脑筋能转，就剩眼皮和嘴皮子能动，其他部位，只要轻微一动，都会牵扯到身上的伤处痛得他直呲牙。 “呵，我下次再也不会了！小凡，你回家休息吧，有特护陪着我就可以了。” 莫凡瞪他一眼。 “下次？还有下次？看我不掐死你！” 丁湛开怀地笑着。“小凡，过来！” “干嘛？”莫凡抱臂站在床前没好气地问。 “你过来！” 丁湛眼睛眨了眨，又说。手脚动不了，只能用嘴说。 莫凡的神色很不耐烦，却还是乖乖地将头凑过去。“妈的，你到底想干嘛？” 丁湛眼睁睁地盯着几公分之遥的两片薄唇，想将唇贴上去，但脖子很痛，动不了。 “唉，再近些！” 丁湛舔舔唇，可怜巴巴地说。 莫凡猛地将额抵上丁湛的额头，唇差点又碰上丁湛的唇。 “你烦死了！” “小凡，你真可爱！” 丁湛吃吃笑着，伸出舌在莫凡的唇上舔了一下，莫凡本是张唇想要反驳，被丁湛这么一安抚顿时静了下来，任由丁湛灵活的唇舌在他唇上吻过。 浅吻慢慢变成了唇舌交缠的深吻，两人的气息变得越来越乱越来急促，情动的时候，丁湛便要想将眼前这男人紧拥在自己手臂之内，于是忘了自己是个伤员想要抬起手臂。 “嘶……”手臂没抬起来，嘴里却发出了痛苦的抽气声。 莫凡连忙离开，一脸紧张。 “是不是哪里痛？我叫医生！” “没……没事……” 即使丁湛一再说自己没事，莫凡还是按了铃，让值班医生来给丁湛全身上下都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丁湛真的没有什么大碍之后，莫凡才松了一口气。 等医生折腾完，恰好丁晓兰和冷慧提着厨师精心准备的早点过来。 丁晓兰和冷慧坐在病床前喂丁湛吃早餐，吃过早餐见丁湛精神不错便开始问长问短，莫凡腾出床边的位置让两位妈妈占着，自己走到窗前给麦姐打电话。 麦姐昨天已经收到消息，虽然莫凡一再强调不要将这事公开，但估计是从拍摄当地传出来的消息，今天一大早，媒体和网上便全是丁湛拍公益短片受伤的报道。 幸好，丁湛和莫凡并非从正常途径返港，媒体似乎是到现在都还没察觉到丁湛已经回港接受治序，医院方面一片宁静，并没有被媒体围攻的迹象。 “小凡，媒体和公司这边我会应付好，你安心照顾小湛。今天白天我估计是没办法去看小湛的，因为我家附近躲着不少媒体记者。你代我向小湛说声，我晚上带韵儿一起过去。” “嗯！” 莫凡挂了电话踱回来，丁湛又劝他。 “小凡，你回家洗个澡休息一下吧，白天我妈和慧姨在，你不用担心。” 在丁湛和两位妈妈的一再劝说下，莫凡最终还是回公寓去休息了。 他心里虽然还是很担心丁湛，但身体硬撑了这么长时间，确实是累了，回到公寓洗完澡，倒在床上一下就睡着了。 他这一睡，就睡了一整天，等他一觉醒来，窗外漆黑一片，已经是夜晚了。 匆匆换了衣服，在书房里找了几本丁湛爱看的书带去医院。 莫凡拐进特护病区，老远就看见特护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拿着手机在摆弄，莫凡不高兴了，这个时间两位妈妈应该回家了，这特护居然自己坐在外面偷懒？ 等他走至病房门前，正要开口责问特护。虚掩的病房门里，却传来熟悉却让他厌恶的嗓音。 “湛哥，你的反应太厉害了！要不是你，我大概要被砸成肉酱了！” 41、我们是兄弟 莫凡手里提着一大袋子供丁湛消遣的书本和乱七八糟的零食立于门外，陪护终于发现了他，抬起头。 “莫先生。” 莫凡点点头，听着里面传来丁湛的低笑声，皱眉问。 “里面那人，来多久了？” “哦，朴威呀，刚来一会。”特护很老实地回答。 “以后别随便放人进去！” 莫凡脸色阴沉，冷冷地吩咐特护一句，特护惶恐状，心想自己哪知道哪些人该放哪些人不该放？ 莫凡自然不会理会他的难处，抬手推门进去。 眼前，丁湛正斜躺在病床上，听见开门声收不住笑意朝他望过来，已经恢复了血色的俊脸，唇角上翘眉梢略弯一副开心模样，而坐在病床前穿着T恤牛仔裤戴着鸭舌帽的朴威，扭头瞧见莫凡，似是有些意外。 “莫导？！” 莫凡冷冷地点点头，将袋子重重搁在床头柜上。 “小凡！” 丁湛笑望着莫凡，习惯性的称呼脱口而出。 “咦，湛哥，真想不到，原来你和莫导的关系这么好！” 朴威一脸惊讶，虽然在拍摄地他和工作人员都见识过莫凡对丁湛的紧张程度，但谁也没多想，只以为那是莫凡对合作伙伴的关心。 丁湛望望莫凡，“咳咳，那是因为，我们是……” 丁湛顿了一下，抬眸瞧瞧莫凡，斜倚在床头柜的男人抱着双臂若有所思的地与丁湛对视着，唇角微挑，似是要看看丁湛会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那个，小威，我和莫导，是兄弟！” 丁湛觉得，这个说法最为保险。不然，按莫凡昨天种种表现，仅说是好搭档大概没法糊弄过去了。 “兄弟？……哦……你们合作了这么多年，关系好是正常的！” 朴威无来由地长长吐了一口气，他跟其他人一样，只当两人是好搭档的关系，但刚才有某种直觉涌上来，让他觉得这两人的关系有些古怪，似乎，不仅仅是表面看的那种合作关系。 说不出什么原因，现在听丁湛这么解释，朴威心里某条紧绷的神经才又放松了下来。 丁湛小心地打量着莫凡，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认两人除搭档之外的关系，他以为莫凡会不高兴。 但莫凡冰冷的脸上并没任何反应，只是淡淡地望了一眼丁湛转而望向朴威，朴威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他可是看清清楚楚。 “哥，医生叫你要注意休息。” 莫凡倾身将病床的角度调回平躺的角度，似是为了配合丁湛刚才的解释，成年以后，这是莫凡第一次在人前这样称呼丁湛。 丁湛骇然，心里掠过一丝异样！ 哥？这小子吃错药了吗？这称呼，只在莫凡还小的时候，被大人逼得急了，叫过几次，而且，每次都是不情不愿的！ 受惊吓的绝不止丁湛一个人，坐在病床前的朴威也是张大了嘴巴，显然，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对任何人都高傲冷漠的男人居然会叫丁湛一声哥。 “啊！？湛哥，莫导，你们真是兄弟？” 莫凡似是对朴威吞了生鸡蛋般的表情很是满意，点点头。 “对，没想到吧？我和丁湛，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并不仅仅是好搭档！” 莫凡似是意有所指，朴威虽然意外却还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只有丁湛有些回不过神来，莫凡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回来H港一年多，彼此都小心翼翼，尽量不在人前露出两人还有其他亲密关系的马脚，但现在，莫凡怎么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让朴威知道，自己和他其实有很深很深的特殊关系？ 而且，这话听着，怎么带了这么浓辣的呛声味道？ 丁湛还在苦苦纠结，却又听到莫凡说。 “朴威，九点了，我哥要休息了！” 莫凡沉着脸，毫不客气地下着逐客令，朴威这人就算再大咧，被人这样说了，也没可能厚着脸皮硬留下来。 “哦！对哦！湛哥伤得这么严重，要多注意休息才行。那行，湛哥，我先走了，明天我再来看你。” 朴威总算是站了起来开口告辞，丁湛想回应几句客套话，莫凡却皱皱眉，凛着脸瞥一眼朴威那张人畜无害的Babyface。 “你们电视台有这么闲吗？” 朴威不知是真没明白莫凡的意思还是假装不明白，傻傻地回了一句。 “啧！我也不闲的，只是，湛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再忙也得来看看。” 说完，竟然将头凑过去，极快速地在丁湛弧线漂亮的额头轻吻了一下。 “湛哥，晚安！” 没等丁湛和莫凡反应过来，人已像个袋鼠一般蹦跳着跑了出去。 “我操！” 莫凡脸黑如墨，骂了一句。 42、明明！ 说完，竟然将头凑过去，极快速地在丁湛弧线漂亮的额头轻吻了一下。 “湛哥，晚安！” 没等丁湛和莫凡反应过来，人已像个袋鼠一般蹦跳着跑了出去。 “我操！” 莫凡脸黑如墨色，骂了一句。 骂完，脚一踹，把搁床前的椅子给踹出几尺开外。乒乒乓乓的声响传出去，外面呆着的特护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慌张地推门跑进来。 “莫先生……” “没你事！” 莫凡狠狠瞪了特护一眼，特护吓得缩缩头又跑了出去顺手小心地关上门。 “咳，小凡，我想，朴威那只是礼貌性的道别……” 丁湛有些尴尬且很无奈，说实话，他也没料到一直安分守礼的朴威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屁，那你要跟所有护士医生都来个晚安吻吗？” 丁湛的解释无异于火上加油，莫凡眼里的火苗只是越烧越旺，伫在病床前腰板挺得笔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戾气。 “小凡，不过是额头罢了……以前在国外……” 丁湛并不是想要为朴威辩解，而想要安抚莫凡。 “那是国外，这里是H港，这能相提并论吗？而且，他是个Gay！” 莫凡气得脸色赤红，低吼着，若不是还记得丁湛是个病号，他真会跑去掐着这迟钝男人的肩膀狂摇一顿，让他清醒地认清朴威是个Gay这个事实！ 丁湛的脖子还不能动得太厉害，只是皱着眉盯着差点要失控的莫凡。 “小凡，他是不是Gay，跟我并没有关系！” 丁湛耐着性子解释着，他很不喜欢莫凡这种态度，难道，他以为自己只要是Gay的男人就可以么？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是非他莫凡不可？其他所有男人在自己眼中，不过是毫不相干的人而已！ 但他的解释，莫凡似乎根本没听进去。 莫凡只是在回想，自从朴威出现之后，丁湛对朴威的种种特殊评价和特别的待遇！ 丁湛说朴威是个特别的人，丁湛说朴威是个有趣的孩子，丁湛在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出自本能救了朴威而自己受了重伤，还有刚才朴威那求爱般的道别吻…… 这一个个的事实摆在面前，丁湛还狡辩说朴威是Gay跟他没关系？ “丁湛，只有你自己在自欺欺人说他跟你没有关系！如果不是你做了种种让他误会的事，他又怎会主动倒贴来追你？你说！你到底要勾搭多少人才满意？先是陈玉珊，现在是朴威，你就不能消停一下？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喜欢像他那型的小受？” 不得不说，妒嫉真的是天下最厉害的魔术师，可以将很多的事实都掩盖变成完全不同的表象蒙憋着人的双眼。 莫凡忍受不了，从小到大都只注视着自己、爱着自己的男人，居然会觉得别的男人有趣！ 莫凡忍受不了，那个从来都只当自己是孩子一般宠着的男人，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说另一个男人是孩子！ 他也忍受不了，从来只让自己碰触的男人，居然被另一个男人吻了还说那只是一种礼貌！ 他更忍受不了，一直以来总说爱自己的男人，居然会为了另一个男人而不顾自身安危置身险境之中！ 被妒火遮住双眼的莫凡，肆意地吐出一串伤人的话语。 丁湛笑了，迷人的眼眸泛着微光，透着不易察觉的凄然。 勾搭吗？ 丁湛在心中品味着这极具侮辱性质的话，像看陌生人一般盯着气红了眼的莫凡，这样妒火中烧的莫凡，他已是第二次见识了。 但他，依旧觉得这样的莫凡很陌生。 身心俱惫的感觉如潮般袭向丁湛，他缓缓垂下眼帘，不想对上莫凡那堪比利刃的视线。 丁湛真的没想到莫凡会说出这样的话，说实话，朴威是不是Gay，是不是小受，他从来没想过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但莫凡这样，每次都草木皆兵的样子，不得不说，让他很累，也很抗拒！ “莫凡，撇开任何人不说，只以你我这么多年的关系和了解而言，你扪心自问一下，我丁湛无论是作为男人也好，作为一个Gay也好，在你心目中难道就从来没有节操可言吗？我丁湛，是这么一个不值得你信任的男人？是一个只要是女人就可以，是小受就可以的男人吗？” 丁湛的话，说得很轻，却是，透着浓浓的哀伤和疲惫！ 他不知道，自己和莫凡究竟是怎么了？！ 明明早上醒来的时候，他还那么温柔地吻着自己！ 明明，昨天他还曾那么撕心裂肺地担心着自己的安危！ 明明，自己已经相信他真是有那么一点爱着自己的！ 但为什么？明明是爱，莫凡却还要用这种方式来质疑自己的忠诚？ 经过陈玉珊的事之后，丁湛还以为，自己和莫凡算是跨过了一道大的坎坎，已经换来了更为牢固且经得起风浪的感情。 却原来，那些，不过是一切风浪的开始吗？ 43、伤了你，我也在痛！ 莫凡听了丁湛这话，楞了一下，见丁湛微闭着双眼、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着，本来的满腔怒火，像遇上了骤降的暴雨一下子被熄灭了，心似被利刀硬挖了一块般赤生生地痛。 “丁湛……” 莫凡哑着声唤着床上那个虽是闭着眼却透着深深无奈和落寞的男人，想说什么，却又想不出该说什么。 他刚才，是真的很生气，甚至真的想将朴威那家伙给杀了！而丁湛对朴威毫无防备及维护的样子更是让他气得七窍生烟！ 他向来自我，对外界的一切从来都不太理会，所谓的妒嫉、所谓的自卑，对他来说，都是极为陌生的情绪。 他根本不懂如何去控制这股在内心疯狂滋生但破坏力极强的陌生情绪！所以，只懂得由着心性大声地将内心的不安吼叫出来！ 但吼叫完之后，比起内心的妒嫉和难以忍受，现在床上这个受了重伤的男人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疲态，却让他更为手足无措和心慌心乱！ 这种心乱如麻的感觉就跟上次男人平静地摔门离去时一样强烈！ “丁湛……”莫凡再次叫道！ 听他叫唤，丁湛才睁开眼看他，眼神淡漠无神，仿佛刚才的那些根本没有发生过，只淡淡地对莫凡说道。 “莫凡，我的腿很痛，你让医生来给我打支镇痛针吧！” 本来，腿和身上的伤口，一整天都在痛，但丁湛一直都觉得可以忍受。但现在，他却觉得腿上的伤口痛得他想要嚎啕大哭。 说到底，是腿痛，还是心在痛，他已经不想去分析！ 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去想，只想借助药物好好地休息一下！ 莫凡点点头，按铃跟护士交待清楚之后，神色复杂地弯身在床沿坐下。 伸手摸摸男人的额，丁湛也不拒绝，任由莫凡微凉的大掌贴在自己热烫的额头上，然后缓缓地闭上眼，摆明，是不想跟莫凡说什么。 两人都沉默着，彼此都明白，刚才那样的对话不能再继续下去，再说下去，最后大概就会发展成陈玉珊事件一样的结果。 医生很快就带着护士过来，吩咐完护士给丁湛打针，又跟两人解释说刚刚做完手术，这种剧烈的疼痛大概还得持续几天，并让莫凡时刻注意丁湛的体温，如果有发烧的迹象记得通知医生。 护士和医生打完针离开之后，丁湛一直没再说话，闭着眼作熟睡状。 莫凡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是坐在床沿，直到听到丁湛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缓均匀，才伸手探探他的额头，感觉额头已经没刚才那般热烫，这才放心地站起来走到一边拿出笔记本电脑，坐到窗边的沙发上，将电脑搁膝上做起自己的事来。 工作组的人已经将公益宣传片的毛片发到了他邮箱里，不幸中的万幸，昨天发生意外的时候，宣传片的拍摄已到尾声，所以，丁湛和莫凡的离开并没有让这个公益宣传计划流产。 相反，因为丁湛意外受伤的事在媒体和网络已经大肆宣传开了，收到的宣传效果比起播放宣传片更要大许多倍。 从麦姐那边反馈过来的信息，拍摄公益片当地政府已经在短短一天之内收到了过百万的捐赠，说起来，这也算是对丁湛受伤的一个小小的额外回报吧。 看完公益片的毛片之后，莫凡便埋头写放低了几天的剧本，不时，起身走到病床前探探丁湛的额头。 这晚，莫凡又是一晚没睡。 大概是药物的作用力强或是丁湛实在太累，一直到丁晓兰和冷慧提着早点来到医院丁湛都还没醒。 莫凡望一眼仍睡得极沉的丁湛，跟两位妈妈说。 “兰姨，妈，我哥昨晚说腿痛得厉害，还有点发烧，医生给他打了针，你门让他再睡会，晚点让医生来给他做个全面的检查，我去一趟电视台。” 莫凡虽说讨厌朴威，但他从来都是相当敬业的人，并不会为了私人的感情而影响工作。 H卫视的工作人员一见莫凡，大多诚惶诚恐状，本来在事发现场莫凡突然发飙，已经把这些人的胆都给吓破了。 后来又见莫凡居然有能耐动用直升飞机来接丁湛回港治疗，到处探听之后才知道莫凡和丁湛原来是H港首富莫远宁的亲生儿子和干儿子！ 连台长，都战战兢兢地出来迎接，莫凡除了脸色冷冰之外，倒也不摆什么架子，毕竟，整个事件只是意外，跟电视台并没有什么大关系。 “谁负责剪辑工作的？跟我来！我时间不多，中午前必须将这片子做好！” 莫凡也懒得跟一帮人寒喧，见到一堆黑压压的人在门口迎接自己，连招呼都懒得打便直奔主题。剪辑好这个片子，他还得回医院陪丁湛！ 两人从小到大在一起这么多年，莫凡还是第一次听丁湛说痛！他在担心丁湛是不是还有些其他的内伤没有检查出来。 莫凡在电视台的剪辑室里忙碌的时候，在医院那边，丁湛也已经醒了过来。 睡了一晚上之后，他的精神又好了一些，睁开眼看到两位妈妈担忧的脸面，便咧嘴微笑安抚二人。 “妈，慧姨，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丁晓兰起身去洗漱室端了一盆温水出来，要帮丁湛洗脸漱口。丁湛有些难为情，自己都二十三岁了，居然还像个小婴儿一样让妈妈照顾自己。 “妈，我又不是刚出生的婴儿，这事让特护来吧！” 丁晓兰眼一红，两滴泪毫无预兆地从眼角滚落。 “小湛，是妈不好……你一出生，妈就将你扔在姥姥家……母亲的义务什么的，妈一点也没尽到！” 丁湛想要抬手帮丁晓兰抹去泪水，手却痛得抬不起来，只得用口来安慰。 “妈，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你当时也是万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再说，姥姥对我很好，我也没比别人缺什么。” 冷慧也在一边劝着，丁晓兰才慢慢平静了下来。冷慧见气氛有些微妙，便拿起电视遥控开了电视。 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因为里面有提到丁湛的名字，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向了电视上。 “著名演员丁湛拍摄公益片而受伤的事，在世界各地引起了巨大的关注，不少企业和个人已经慷慨解囊向当地捐赠了不少财物，今天，内地最大的证券投资集团风扬集团总裁吕风扬，亲自将一张一亿元的支票送往当地政府，这是事件以来，当地政府收到最大的一笔捐赠……” 不过是一则新闻，却让三个在场的人全都脸色大变！ 44、你死了这条心吧！ 丁湛耳朵嗡嗡作响，他想看看自己的妈妈，却又不太敢看，最后，只得微微扭转头望向窗外，假装没看到没听到刚才电视上所说的事。 冷慧愣了一小会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赶紧啪地一下按着遥控将电视关了。 “晓兰，刚才小凡说什么来着？好像是叫医生给小湛再做个全身检查，对吧？” 说完，一把扯着脸色发青的丁晓兰走出病房。 丁湛听着两人渐远的脚步声，忍着痛伸手拿了搁在枕头边的电话，拔了出去。 “麦姐，问你个事。” “小湛，你好些没？什么事这么急？” “我好多了，麦姐，我出事之后，那些捐赠财物的个人和企业，有没有跟公司私下作过什么交涉？” 丁湛是个很小心的人，他不想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某些人达到目的的工具。 “哦，这个啊。金额比较大的捐赠人及企业的基本名录，我这里都有，但具体的交涉或者条件什么的，我倒是没听说过。你等等，名录我发你邮箱里，你自己查看一下，有不明白的，再打给我。” 也是有些企业，捐赠时，会跟公司提出诸如要求某明星作代言之类条件的。得知没有这回事，丁湛松了一口气。 丁湛打开邮箱，名录上除了那个他极不想看到的名字之外，其中有好几个企业都是曾跟自己有过合作的关系的知名企业。 丁湛粗略看了一眼名录，便听见两位妈妈的声音渐近，连忙将手机放回枕边，假装闭目养神。 吵杂的声音里夹杂着其他人的声音，进来的，有医生还有护士，无论丁湛怎么说，两位妈妈还是极力要求医生再给丁湛做一次全身检查。 就在丁湛在检查室里作全身检查的时候，在电视台里的莫凡，完成了剪辑工作之后从剪辑室里走出来。在走廊里，与刚刚录制完节目的朴威碰了个正着。 莫凡冷冷地跟朴威点点头当是打过招呼，脚步匆匆地朝大门口走去。 朴威加快脚步追着莫凡说。 “莫导，真巧！你去医院对吧？我也想去医院看看湛哥。一起吧！” 莫凡倏地站定，朴威止不住脚步，一下撞在莫凡身上。 “我哥需要休息，谢绝探访！” 莫凡转头盯着正尴尬地摸着鼻子的朴威，冷森森地拒绝他。 “莫导，我不会打扰湛哥的，如果他睡了，我就在门外看看。他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不看看他，心里很不安。” 朴威说得甚是可怜，如姑娘般的俏颜上满是诚恳和惶恐，他这个样子，更显得莫凡非常不近人情。 莫凡干脆转身，高大的身躯立在朴威面前，半眯着眼俯视着眼前这个明显搞不清状况的小子。 “朴威，找个安静的地说两句。” 话语间，是不容人拒绝的坚定。 莫凡的眼神及语气都非常不友善，朴威自然是听出来也感觉出来了，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以为莫凡是为丁湛受伤的事找自己晦气，硬着头皮推开走廊旁的一间房门。 “莫导，里面请。” 房间里面空无一人，四周堆放着一些杂物和道具，朴威搬了张椅子以为给莫凡坐，莫凡却已经抱着双臂挨坐着一旁的储物柜上。 莫凡用眼神示意他坐下，还没等朴威开口问什么，莫凡便率先了口。 “朴威，你喜欢我哥！” 又是肯定句！朴威发现，莫凡真的很强势很主观，即便说的是别人心里的想法，他仍是用如此笃定的语气说出来。 “是的，湛哥正是我欣赏的那型，我确实很喜欢他！” 朴威向来敢爱敢恨，喜欢一个人也好爱一个人也好，他从不掩饰。别说现在站在面前的只有莫凡一个人，就算当着一堆人的面，他亦不怕承认自己喜欢上丁湛这个事实。 蓬乱的刘海遮掩之下那双眼眸黑亮晶透，直直地与莫凡对视着。 莫凡没想到朴威这么直接，他的直率和勇敢，让莫凡恨得牙痒痒，凉嗖嗖的视线扫过朴威可爱漂亮的脸蛋。 “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我哥他有喜欢的人！你一丁点机会都没有！” 朴威眼眸依然清澈，没有莫凡想像中的失望，反倒是露出坦然、毫不意外的神色。 “我知道，上次记者招待会上，湛哥亲口承认过。但是，他喜欢别人是他的事，我喜欢他，是我的事！这两件事之间，并没有冲突。” 45、不认识，为你捐了一亿？ “我知道，上次记者招待会上，湛哥亲口承认过。但是，他喜欢别人是他的事，我喜欢他，是我的事！这两件事之间，并没有冲突。” 莫凡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会为了丁湛而跟别人争风吃醋，甚至是撕烂脸皮在这又脏又乱的杂物间里跟一个男人呛声。 而最让他愤怒甚至难堪的是，他警告的话，对朴威似乎一点作用也没有！ 有那么一刹那，他真想对朴威说，丁湛是我的男人，你别想着打他主意！ 不过，这念头终究只是一闪而过，相比起公开出柜要应付的一堆麻烦事，朴威还不至于让他方寸大乱到丧失理智的地步。 他和丁湛虽然从来没有提过何时出柜的事，但这些年来，彼此都心照不宣地在父母面前小心隐藏着两人的真实关系。 就他而言，即使现在就跟父母公开出柜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他从小就是个大逆不道的儿子，但对向来都孝顺的丁湛来说一切又另当别论。 莫凡强忍着内心被撩拔起的怒火，手臂放下，双手悠然地插进口袋里，站起来淡淡地瞥了朴威一眼。 “朴威，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但我哥不行！你如果还想过舒服日子，就别招惹他！” 莫凡很少动用私人的关系去对付谁，但不代表他不会！ 朴威不说话，只是睁大晶亮的眸子审视着莫凡，莫凡不再理他，转身迈向门口，手扶在门把的时候，朴威的声音传过来。 “那是我的事，不劳莫导费心！” 莫凡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手指关节泛着白，沉着脸甩门离去。 回到医院，丁湛已经做完各项检查，正斜靠在床上跟丁晓兰闲聊着，莫凡抓起病历细看，检查结果自然和原来一样，并没有其他隐藏着没发现的内伤之类的。 莫凡看了检查结果，依然不太放心，特意跑去黄深的诊室确认了一遍，这才放心地回到病房。 丁晓兰和冷慧并没有像前一天那样催着莫凡回家休息，而是站了起来一副急着要离开的样子。 “小凡，我和你兰姨有事得回美容院一趟，你如果累了，就先回家休息一下，你哥有特护看着就行了。” 等两位妈妈离去，莫凡才坐下来问丁湛。 “腿还痛吗？” 探身摸摸丁湛的额头，又帮他将凌乱的发顺了一下。丁湛难得看见这么温柔体贴的莫凡，心情变得格外地好，昨晚的事，便刻意地淡忘了。 “好些了！你回家休息吧，我这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痊愈，你总不能天天在这里呆着。” 丁湛的精神看起来不错，昨晚的事，大家也识趣地不再提起。两人都很清楚，朴威怎么说也只是个外人，为了外人而伤了自个的感情并不值得。 在丁湛看来，莫凡是妒火攻心才会失了理智说那些话，彼此冷静下来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在莫凡看来，丁湛都伤成这样了，自己若还一味地去追究下去，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丁湛催促着莫凡回家，莫凡却只是坐着不动，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丁湛便也不再劝他，因为知道，劝也没用。 “你刚才去电视台了？宣传片的效果如何？有没有受影响？” “你都这鬼样子了，还担心那狗屁宣传片？” 莫凡盯着丁湛那半吊在床架上打着石膏的腿，莫名地，脸色又难看起来。 “这腿反正都这样了，如果还影响了宣传片的效果，我这伤不就白受了？” 丁湛轻笑，对莫凡的黑脸不以为然，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才会这样烦躁，心里反倒暖洋洋的。 “放心，就算是烂片，我也有办法将它弄成得奖作品一样好看，你还是担心你自己的伤比较好！医生说，这石膏起码要近两个月才能拆！” 这意味着，丁湛这两个月的通告要么取消，要么档期押后。 幸好，大概是丁湛的脸子够大又或者是他本是为了做慈善而受的伤，签约的厂商和企业都很体谅，纷纷表态不解约。 所以，丁湛受伤的事，除了他本人受疼痛之苦外，不仅没对他的事业做成什么坏影响，还让他的形象变得更正面更受欢迎。 公司高层是很头大因为很多宣传工作丁湛都没法参加，但丁湛本人对于要停工两个月的事却看得很开。 “两个月就两个月呗，反正这么多年，不是忙学业就是忙拍戏，我都没怎么休过假，这次就当是给自己放个长假吧！” 莫凡白他一眼，“就你现在这德性，动也动不了，哪也去不成，这种假，不休也罢！” 丁湛的手已经能稍微活动了，他伸手摸了摸莫凡长了些新胡碴的下巴，刺刺的摸着挺舒服。眯眼瞅着莫凡皱眉焦心忧虑的模样，心里美得很。 能看到莫凡这么紧张在乎自己，就算一直躺在床上也不错！ “哼哼，有你陪着，不能动也值了！” “傻子！” 莫凡骂他一句，随手拿起搁在床头柜上的报纸，翻了一下，不经意地问道。 “丁湛，你认识吕风扬？” 丁湛脸色微变，幸好莫凡这时正低头看着报纸并没发现他的异常。 “不认识！” “怪了，不认识的人，居然为你捐了一亿？” 莫凡低声嘟囔了一句。 46、你喂我吃！ 丁晓兰和冷慧并肩沉默着走出病区，直到上了车，丁晓兰才卸下伪装，皱着眉仰靠在座椅上。 冷慧抓住她的手，安慰她。 “晓兰，或者是我们多虑了。” 丁晓兰深深吸了一口气，直起腰身对上冷慧关切的眼睛。 “不，他肯定已经知道了！” 丁晓兰很快就穿上了在人前刀枪不入的盔甲，神色瞬间恢复冷静沉寂，似是已经作了某些决定。冷慧向来佩服丁晓兰的沉稳，想要开口安慰，却又知道对丁晓兰来说，那些表面的安慰一点用也没有。 “哪怎么办？” 冷慧问得很直接，因为这个问题已是迫在眉睫的事。 “什么怎么办？打死我也不承认，我偏不信，他还能来硬的不行？” 丁晓兰说得轻巧，但那双仍旧美丽的眼眸却闪过一抹淡淡的恨意。 “要不，我让远宁找他谈谈？” 冷慧拿不定主意，这么多年来跟莫远宁的感情一直都如胶如漆，莫远宁对她一直极宠溺也养成了她在这些大事情上，早已习惯了依赖莫远宁的小女人心态。 但丁晓兰跟她不同，虽说是在莫家一住就住了二十多年，但从经济及个性来说，丁晓兰都是极独立极有主见的女人。 “为什么要找他谈？他不过是不相干的人，不用管他！” 丁晓兰说得很决绝，一点回转的余地也没有。 冷慧只觉得头痛，就算丁晓兰不说，她也是知道，这么多年来，丁晓兰从没忘记过那个男人。但她从不敢在丁晓兰面前提起他，因为她也知道，丁晓兰恨那个男人！ 当初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好吧，如果需要我们帮忙，你说一声。” 冷慧伸手搂住好友的肩膀，眼睁睁看着丁晓兰像个刺猬般竖起了浑身的利刺迅速进入了备战的状态，但她却没法帮好友分担心里的苦，这让她无奈又无措。 而在病房里面，躺在病床上的丁湛也正在努力调整呼吸，想着如果莫凡再追问下去要如何自然应对，毕竟，那是一亿元，不是一百元。对普通人来说，那是一辈子不吃不用也赚不到的数目。 幸好，莫凡看起来不过是随口问一下，并没有很认真的探究个中的内情。 其实在这个圈子这么些年，他也是知道有不少企业都喜欢用做慈善的手段以提高企业知名度这种公关策略。 丁湛终于松了一口气，眼珠滴溜溜地四处转了一圈，想着尽快将莫凡的注意力从报纸新闻上拉开。 目光扫过床头柜那一大袋的物品，那是昨晚莫凡提过来的。 “小凡，你昨天那一大袋东西，都是些什么？” 他昨晚就想问了，但后来两人吵了一场，就把这事给忘了。 “哦，里面有你喜欢看的书，还有零食。” “这么多？” 丁湛疑惑地盯着那一大袋鼓鼓的物品，想必，这男人是将家里储存着的零食存货都给拿来了吧。 “谁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莫凡不太自然地说，细想起来，在一起这么多年，他确实连丁湛喜欢吃什么，不爱吃什么都不知道。 “我都爱吃的！” 丁湛倒不太计较，莫凡只要肯为他花那怕是一丁点的心思，都能让他高兴半天。 “哦，你现在想吃吗？” 莫凡看他的目光净往那袋子里飘，伸手将那一大袋的零食提过来搁在膝上，埋头想在里面找些病人也能吃的零食。 他虽然从小就嘴刁，但这么多年来不是莫家大厨便是丁湛在照顾着他的起居饮食，他自己对食物和零食的营养性和养生度从来没有具体的概念。 丁湛望着男人几乎将头埋进大大的袋子里面一顿好找，瑟瑟沙沙地，却好一会都没抬起头，望着那埋在袋子里黑黑的头颅，丁湛不禁觉得好笑。 看他找得这么认真，丁湛不由得想要将头凑过去跟他一起找找，奈何，自己浑身上下动弹不得，只能动动嘴皮子问道。“小凡，里面有什么好吃的吗？” 莫凡抬起头，乌黑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半耷拉在额前，扬起的浓密睫毛下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居然带些茫然和困惑。 “我不知道你能吃什么！” 丁湛难得见到这么可爱无害的的莫凡，想要狠狠扑倒再蹂躏他的念头在心头叫嚣，勾唇轻笑着抬起手轻轻地将莫凡的柔软的头发揉得更乱了些。 “都能吃！你喂我吃！” 丁湛其实对那袋零食没有什么兴趣，他只是想要莫凡亲手喂他吃什么，随便是什么都好，即使是毒药，只要是莫凡亲手喂他，他也能欢快地吃下去！ “不行，你是病人，有些零食不能吃，你等等，我去问问医生！” 莫凡倒是很认真也很坚持，丁湛还没来得及反对，莫凡已经扔下他，提着一大袋的零食“噔噔噔”地跑了出去！ 47、打翻了醋缸 莫凡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 “咦？！” 丁湛一脸惊讶。 “医生说都不能吃。”莫凡说得平静。 “呃！真的吗？那些东西都扔了？” 丁湛明显地很失望，还以为，可以趁机享受一下特殊待遇让莫凡亲手喂食。唉，这上天对他也未免太残酷了吧，都伤成这样了，连这个微小的愿望也不能满足他！ “嗯，扔护士站里了。” 莫凡完全没注意丁湛是有多失望，看着丁湛精神不错，加上医生也说丁湛恢复得很快，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他这几天吊到嗓门的心于是踏实了不少。 少了顾虑，他自然就想起他心爱的剧本，于是拿了笔记本电脑坐一旁写起剧本来。 丁湛毕竟不是小孩子，为这种小事失望也不过是一刹那，这种程度的失望还不至于影响他的心情。看着莫凡垂头专注地打着字，想起特护说过，昨晚莫凡又是一晚没睡。 “小凡，你回家睡一觉吧，这里人来人往你肯定没法睡。” 莫凡留下来，一半是为了陪着丁湛，一半是防着朴威又来医院探病。朴威那么高调地表明喜欢丁湛，也难怪莫凡防得紧！ 抬腕看看手表，自己离开电视台也有一段时间了，朴威没来，大概，是听了自己的警告不敢再来了吧！ “好，我回去睡一觉，晚上再来。” 莫凡在门口（和谐）交待了特护几句，一再叮嘱他别随便放人进来，这才放心地回家睡觉。 莫凡没回公寓，而是回了莫家，从来不会觉得冷清孤单的人，因为丁湛病了，突然就不想回到那个没有一丝人气的公寓。 倘大的莫家，倒是有人气，只不过全是佣人在忙碌。 “庆叔，我妈和兰姨呢？” “她们不是去医院陪湛少爷？” 看来，冷慧和丁晓兰大概还呆在美容院里。 “庆叔，你去吩咐厨房里准备些我哥爱吃而病患又能吃的点心，还有水果，我一会带走。” 莫凡在楼梯中间停下来，回头交待陈庆。 陈庆应了一声，心里很是奇怪，他在莫家这么多年，自打莫凡出生到现在长大成人，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莫凡如此主动地去关心别人。 陈庆交待主厨准备点心的时候，主厨也很是诧异。 “咦？凡少爷什么时候变得对湛少爷这么好了？以前不总是听凡少爷说讨厌湛少爷的吗？” 小时候的莫凡给莫家佣人的印象就是个脾气极坏的小恶魔，长大的莫凡，给佣人们的印象也好不到哪去，上上下下的人都觉得他冷冰高傲，跟和气温柔的丁湛完全是两个极端的人。 “看来，凡少爷和湛少爷这几年在外一起打拼，兄弟感情好不了不少！” 陈庆这才相信，在直升飞机上目睹到莫凡对丁湛紧张和在乎的那一幕，确实不是偶然。 莫凡自然不知道底下人的议论，只安心地在舒服的大床上睡大觉。 在家吃过晚饭，莫凡提着厨师准备好的点心和水果去到医院。特护大概是在病房里面照顾丁湛，在走廊上看不到人影。 病房里面似乎很安静，莫凡站在门外，一丁点声响也听不到。 莫凡以为丁湛睡了，于是格外小心地推开门。 不曾料到，病床沿坐着的，根本不是魁梧的特护，而是一个身形相对娇小的男人，看那一头栗色的蓬松乱发，莫凡知道，那个男人是朴威！ 因为他刻意放轻了动作，病房里的两个人都没有发现他进来，而丁湛的脸部正好被朴威的身体档住。 “你怎么又来了？” 莫凡很不客气地说，朴威扭转身，莫凡这才看到丁湛的脸，这一看，就暂且不去追究朴威的事，倒是在意起躺在床上的男人来。 “你在吃什么？” 丁湛的嘴正一鼓一鼓地动着，明显是在吃着东西。莫凡想起医生吩咐过丁湛还不能乱吃东西，语气便有些不悦。 “哦，我在喂湛哥吃葡萄。” 丁湛来不及回答，朴威便抢着说，紧接着笑眯眯地将手里的盘子递了过来，莫凡这才看清，朴威手里端着一个玻璃小果盘，晶莹的果盘上放着剥了皮去了核的水莹莹的葡萄。 葡萄上面还插着牙签。 莫凡脸色又变了，视线冷冷扫过朴威然后带点怨气地瞟了丁湛一眼。 “你自己不能吃吗？为什么要人喂？” 丁湛那个冤呀，他是想人喂来着，但这人不是朴威，而是莫凡！ 只是，朴威过份的热情，演技又了得，差点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是他自己让丁湛受了重伤，如果丁湛不接受他的好意，就代表不原谅他还在恨他等等的说了一大堆。 丁湛被朴威缠得没有办法，加上双手动起来确实还是不太方便，于是便由得朴威喂他吃葡萄。 可这人呀，是真的不能做坏事，一做，就坏了！这不，才吃了一颗，就被莫凡这个大醋缸给撞上了！ 48、小威，我不喜欢你！ 丁湛很不争气地有种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感觉，对着莫凡咧嘴笑笑，那笑，带着几分尴尬。莫凡先是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对朴威说。 “朴威，我说的，你没听懂？” 莫凡拎着一袋子的东西站在朴威面前，他人长得本就高大，加上眉目间透出冷凛，整个人像是从冰窟里捞出来一样周身散发着寒气。 莫凡俯视的姿态气势逼人，盯着朴威的阴冷眼眸警告意味十分明显。 朴威依旧笑眯眯的，却是无视莫凡的警告，扭动那性感的小蛮腰转了身重新面对丁湛，纤长的手指捏起牙签，又将一粒葡萄往丁湛嘴边送，嘴里柔柔地说着。 “听懂了，我的话，莫导也没听懂么？” 丁湛收起了笑意，两人的对话让他一头雾水。 眼珠滴溜溜地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莫凡是一张冰样臭朴克脸，朴威却是弯着唇角笑得调皮可爱，虽然不知道这两人曾经私下说过什么，但用猜的，也大概猜到是跟自己有关的事。 丁湛看看莫凡已经不能用一个黑字可以形容得了的脸色，又看看朴威无害的笑脸，再看看递到嘴边的那粒葡萄，只觉这葡萄绝对是比毒药更可怕的东西。 手虽然痛，但要抬起来，总比吃下毒药来得轻松些。 “小威，还是我自己来吧！” 丁湛终是抬手接过朴威手里的葡萄，他不是不明白，自己一再退让等于是纵容莫凡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他也很清楚，自己这种宽容大度，只会让莫凡这种近乎幼稚的妒嫉行径愈发地变本加厉。 但他，真不想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而破坏了两人难得的甜蜜。 在一起这几年，莫凡对他总是冷冷淡淡，他对莫凡好，莫凡不拒绝，但却也很少主动回应。直到陈玉珊的事及至受伤，他才敢确认，在莫凡心目中，自己其实也是占着一定的位置。 即使这份确认，总是伴随着莫凡的怒火和莫须有的苛责，丁湛也总是会为莫凡开脱，觉得那些过火的怒骂只是他不善表达内心情感所致！ 丁湛甚至不愿去深究，莫凡的心中他排在第几？他明白的，就算自己呆着的位置不一定是莫凡心目中最重要的位置，但对他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真的，他不贪心，哪怕是只有一丁点的在乎，已经足够了！ “小凡，你吃过饭了吗？” 丁湛刻意绕开话题。 “吃过了。” 莫凡脸色缓和了一些，眸子盯着丁湛的手看了一下，才转向朴威，不过是瞬间，那眸光便变得阴郁冷冰。 “朴威，不管你是没听懂或是故意装傻，我再说一遍，丁湛的事，轮不到你操心！识相的就给我滚远点，别总在我眼皮底下晃悠！” 莫凡耐着性子说了一长串，连丁湛都感到惊讶，原来除了电影之外，莫凡也是可以说这么长句子的人。 看来，朴威确实已经惹毛了莫凡！ 丁湛不禁好奇起来，莫凡和朴威私下究竟说了些什么，怎么莫凡话里的火药味如此浓烈？ 陈玉珊的事，莫凡都还能忍耐着等丁湛出手解决。可对朴威，莫凡好像已经无法忍耐要自己亲手解决了。 丁湛心里是有那么几分的窃喜，但窃喜的同时却也为朴威担忧起来。 一般的人，在莫凡面前，大多是战战兢兢的，但朴威却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意思，悠悠地站起来，虽然从身高气势上，他都明显比莫凡输了一大截，但他却不怕死地还跨前了一步，仰着头直视莫凡那冷得让人心发悚的眼眸，明显，就是呛声的架势。 “莫导，我喜欢谁，你管不着！再说，湛哥不过是你哥，别说你们不亲兄弟，就算是亲兄弟，你也管得太宽了吧？难不成，湛哥交个朋友，也得你点头同意？” 丁湛很是佩服朴威的勇气，但是，这种勇气只会惹来大麻烦。 “小威……” 丁湛好意提醒朴威，他不想朴威因为这种鲁莽而闯下无法收拾的祸。莫凡是不太会利用权势对付人，但真惹毛了他，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果然，莫凡脸色不善地挑挑眉，冷哼一声。 “哼！能不能管，是我说了算！” 朴威张嘴想反驳，丁湛连忙插嘴。 “小威，你先回去吧，我累了，要休息了。” 现在的丁湛，帮谁都是错，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莫凡勃然大怒之前尽快支走朴威。 朴威一咬牙，貌似豁出去了，一屁股坐床沿上，无视莫凡只用那水汪汪的眼眸深情地凝视着丁湛。 “湛哥，既然莫导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怕认了。我是Gay，而且，我喜欢湛哥你，就算你有喜欢的人，我也一样喜欢你！” 丁湛不是傻子，当然明白朴威这么勤快地往医院跑，并不仅仅因为自己为他受伤而内疚什么的。 但当着莫凡的面表白，朴威无疑是亲手拿了个定时炸弹绑在身上。 “小威，我不喜欢你！虽然这话说着伤人，我是欣赏你，但并不喜欢！而且，我跟我喜欢的那人关系稳定，其他人根本没有插足的余地和机会！” 丁湛回答得很决绝，只求，这样能让朴威逃过一劫！ 49、伤人的最强利器 丁湛在心里默念，希望朴威能感应得到自己心里的想法。 只不过，朴威跟丁湛根本谈不上了解，更加不用说有心灵感应或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之类的神奇事情发生了。 朴威不知是跟莫凡很不对盘才硬要跟莫凡呛声，还是真的对丁湛情深款款到了实在难以抑制自身的爱意，听了丁湛那么直白赤果的拒绝，居然还是极有涵养地带着一脸笑意，更是当那个周身散发着寒霜的莫凡为无物。 “湛哥，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也有心理准备要被你狠狠地拒绝的。但是，如果我喜欢你的这份感情，是可以用理智来控制并能收放自如，那便谈不上是喜欢了！所以，即使你拒绝了我，你也不用感到内疚，更不用为此对我感到同情，你并没有错，而我，也没有错！你只管按你的心意去和你喜欢的人相亲相爱，我也只管按我的心意去喜欢你，这样就可以了！” 丁湛想说，你这傻瓜！你喜欢我就算了，非得当着莫凡的面说出来吗？有些人，你不止惹不起连躲你也躲不起！ 这种话丁湛自然无法说出口，却不由得对这样不顾一切飞蛾扑火般的朴威心生怜悯。十八岁那年的自己，跟莫凡表白的时候，大概就跟现在的朴威一样傻！ 明知那份感情不可得，却硬是想要拥有，即使无法拥有，却还是抱着试一下就好的心态飞扑过去。 丁湛对眼前的扑闪着一双明亮大眼睛的朴威，无可避免地，生了同病相怜的心情！ “小威，你这傻瓜！即使你再喜欢我都是不会有结果的，相信我，你的所谓喜欢不过是你的错觉罢了！你这么好，值得更好的男人好好待你，但那个人绝不是我！” 丁湛的口吻极温柔，且带着一股发自内心的怜惜之情，这让本来脸色已经和缓了一些的莫凡，又再阴黯了下去。 他像看戏一般冷眼看着朴威表白、丁湛拒绝，冷森森的眸子锁在丁湛的脸上。 说实话，朴威对丁湛的喜欢、朴威勇于表白的态度，都不是惹怒莫凡的最强利器。丁湛望着朴威时眼里自然流露出来的那缕复杂的神色，才是让莫凡怒火冲天的最强凶器。 怒火让莫凡热得体表冒烟，可是，却有一缕冰寒自心扉处缓缓外渗，大概，这就是冰火两重天的真实写照！ 莫凡看着眼前的两人，手紧握得咯咯作响，努力克制着将拳头招呼到朴威脸上的冲动，手伸过去却是按了服务铃。 “让保安过来一趟！” 莫凡的逐客令，已经不屑朝着朴威下了。 朴威倒是很识趣，站起来告别，这次，他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举动，只对丁湛说。 “湛哥，我先走了。” 这话，让丁湛和莫凡都很满意。 只是，人走到了门口，朴威又大声地说。 “湛哥，我发了不少好听的广播剧到你的邮箱里，你无聊可以听听，明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人一溜烟地跑掉了。 莫凡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趁着丁湛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一手拿过丁湛放在枕边的手机。 “密码是什么？” 莫凡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垂下眼没好气地问。 “啊？” 丁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疑惑地望着莫凡。 “邮箱密码！” 莫凡的嗓音，开始透着忍耐和不满。 “你想干嘛？” 丁湛的语气也变得不善起来！即使两人是情侣，丁湛也没觉得需要连自己的隐私都全部坦露在莫凡面前。 “将那些该死的广播剧删掉！还是说，你很想听？” 莫凡死死地瞪着丁湛，生怕自己眨一下眼，就会漏掉丁湛某些重要的表情。 丁湛皱皱眉，咬着唇，漆黑的眼眸满是震惊和倔强直直地回瞪着莫凡。 “莫凡，这跟我想不想听没有关系！你对我，还有起码的尊重和信任吗？” 丁湛努力压抑着火气，但语气已变得严厉起来，眼眸里闪着点点的火光，那些火光是一触即发的滔天大火。 “你别给我岔开话题，你想留着就留着，那来那么多废话。尊重吗？信任吗？我看你他妈的就是对他抱有幻想！” 魔化的莫凡再次现身，他身上的怒火也在蓄积着随时一触即发。 “莫凡，我不想和你吵，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我。大概就跟路边那些随便发情的公狗差不多？随便有个发春的母狗朝我汪汪，我就能跑过去随便勾搭？” 丁湛眼里的眸光，已经不止是怒意。 “你他妈的说还是不说，哪来那么多废话！” 莫凡只想着要将那些他未知的东西删掉，一想到那些所谓的广播剧不过是朴威示爱的手段，心里便冒火得不行！ “不说！你凭什么？即使我爱你，你也没有权利知道！” 是的，即使自己爱他，爱到可以包容他的坏脾气，爱到可以容忍他的冷淡，甚至爱到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感受。 但，却不代表可以完全没了自我，任由他无下限地将自己的一切窥视精光。 这跟在大街上被人强行剥去衣服赤果果地站在众人面前一样，是对他丁湛极大的侮辱和蔑视！ 50、敢说没一点动心？ “好！我没权利知道，那你他妈的也别想听到！” 莫凡狠狠说着，扬起手，将手机往墙上一甩。 丁湛望着四溅的手机碎片，只觉得，近日心头慢慢拼凑起来那份小幸福，还有对莫凡的种种翼望也随之碎裂。 “莫凡，我究竟做了什么，才能让你如此对我？” 这种话，丁湛本不想问，但哽在心口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他艰难地动了动身体，疼痛迅速地从脚蔓延至全身。 他再试图挪动一下身子，甚至，想要站起来，像上次一样一走了之。他不想两人好不容易才变好一些的关系，被彼此难以抑制的怒火烧毁。 但无论他怎么尝试，浑身上下，能大幅度动作的，除了头，只有手。现在的他，如困在火笼里的猛兽，明知再呆下去就会被活活烧死，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火笼牢固的禁锢。 莫凡看着丁湛痛苦地在病床上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呯”地在床沿坐下。 “你他妈的不要命了吗？这样乱动，伤口恶化了怎么办？” 即使是怒火中烧，他终究还是极心疼丁湛。只是被怒火遮住了双眼的丁湛，哪能看到莫凡眼里的焦急和心疼？ “我要你管！你说，我究竟做了什么，才能让你如此对我？” 丁湛的问题，莫凡心中自然有答案，但他并不想回答！有些话，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哪能告诉丁湛，他无法面对丁湛除了他之外，也是会喜欢其他人的事实！ 关心也好爱意也好，再也无法在两人之间正常传递接收。两人目光对峙着，谁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丁湛，你敢说你对朴威那小子一点也没动心？” 莫凡可没忘记，曾在丁湛口中说出的那些对朴威的赞美之词。 丁湛终于放弃了挣扎，头无力地倚在床背，想笑，唇角微微牵动了一下，却终究没法笑得出来。 “莫凡，你说的动心，是指什么？” 在那一刻，丁湛发现，自己这么多年来对莫凡的执着和付出，对莫凡来说，大概屁都不是。 莫凡咬咬牙，擅自猜测着。 “作为一个男人，无论身心，你对他都有欲望，对吧？” 从小到大，莫凡早已习惯了丁湛的视线围着自己打转。 他甚至清晰地记得，八岁的丁湛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说着“小凡，你真可爱！”时的神情，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眸里满满的全是自己的身影。 仿佛，自己便是他的全世界！ 但现在，突然多了那么一个人，闯进了两人之间，丁湛眼里，再也不是只有他莫凡，他哪能容忍？ 丁湛算是大概明白了莫凡的意思，本来想要忍着的笑意，终究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莫凡，你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了？说实话，从身体来说，我暂时没有见过一个比你更完美更让我动心的男人，所以，如果你说我对他的身体有欲望，你也太妄自菲薄了。不过经你一提醒，我才发现，小威那一型虽然跟你不同，但也挺有特色绝对是极品一个，尝试起来应该非常美味。从心理上来说，确实，小威是那种让人很舒服的男人，而最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小受，对吧？跟他在一起，我大男人的心理及生理都能得到极大的满足。这样说，你满意了吗？莫大导演！” 莫凡本来期望丁湛会矢口否认，然后像以前一般安抚自己，温柔地告诉自己，他丁湛无论身心从来都只忠于他莫凡一个人！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永远也是！ 只可惜，丁湛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不容他再在莫凡面前低声下气去承认：在他的眼里，除了莫凡，从来就没有过其他人。 莫凡眼里流露着伤痛和失望，死死地盯着丁湛充满挑衅笑意的眼眸，紧攥的拳头搁在床边微微颤抖着。 双方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无所谓谁对谁错，更厘不清是谁伤害了谁。 现在的他们，就像两个刺猬，都把利刺张开，到最后，两人的身心，都被对方的的利刺刺得体无完肤、鲜血直流！ 51、雨过不天晴 丁湛以为，莫凡又会大吼大叫地狂踹东西狠狠地发泄一通。 但他错了，莫凡并没有！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病床边，琥珀色的眼眸渐渐地变得通红，默默的瞧了丁湛好久好久，之后，便站起来安静地走了出去。 丁湛依旧斜靠在床上，望着莫凡高大的背影一点点地从他的视线淡出，直至，消失在门口，那背影依旧高大却像是被抽光了力气一般无力，似是，只须微小的风拂过就会轰然倒下…… 从没有过的恐惧，让丁湛张开口，想要叫住莫凡。 有那么一刻的冲动，他想叫住那个散发着颓废和寂寥的背影。 想要告诉他，自己刚刚说的统统都是谎话，自己由始至终，都只爱他莫凡，除了莫凡，所有男人女人在自己眼里不过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名称和代号！ 但就是那么几秒的迟疑，他大叫着“莫凡”的嗓音，只是唤来了特护快速闪进来的身影。 莫凡具体什么时间离去，丁湛并不清楚。只知道，他走了之后，自己的心像被挖了一块，空洞洞的，冷冰的风从空洞里扫荡，透骨的寒意从心脏随着血液迅速冰封全身。 丁湛冷得瑟瑟发抖，无论怎样搂紧棉被都无济于事。 原来，有些人，他虽然从来都不见得对自己有多好。 但当他离开了，自己就像失去了所有的热源，世界，变得毫无温度，冷得，跟置身冰窟一般！ 窗外不知何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雨珠拍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显得分外地清晰。丁湛浑身的寒意没有半分消退的迹象，他咬着牙，硬忍着瑟缩在被窝里。 身上的伤口，在这个时候尤其地痛，丁湛想要按服务铃，让医生来给自己打一支镇痛针，转念，或许这身上的痛能暂时让他忘却心口那块空缺所带来的空虚和无助。 但是后来，伤口痛着痛着，竟然就麻木了，好像变得不那么痛了。可是被挖了一块的心脏，却变得愈加地难受！ 丁湛用手抿着心口，徒劳地，以为可以堵住那个洞，最后，实在难受得厉害，便使劲地用拳头狠狠地擂了几下自己的胸口，吓得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特护赶紧去将医生叫来。 丁湛一再坚持自己没事，折腾了好一会，医生和护士都走了，丁湛让特护仍旧到走廊去呆着。 这种脆弱的时候，他尤其不愿任何人看见。 莫凡一晚都没有回来，丁湛眼睁睁地盯着门口，也是一晚没合眼。特护早就已经帮丁湛换了一台新手机，但手机一整晚都安静地躺在枕头边上。 有好多次，丁湛都想要拿起手机，给莫凡拔个电话，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 失眠很痛苦，尤其是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痛得让人呲牙的失眠，更加难熬。 想起手机的邮箱里面，还装载着很多可供消遣打发时间的广播剧，丁湛却也没有兴趣去打开来听。 大概，以后，他也不会去点开那个邮件！ 窗外，慢慢地变得明亮，下了一夜的雨，也渐渐地停了，金黄的晨光照在窗上的点点雨珠，闪着璀璨的七彩荧光。 丁湛眼睛干涩，却睁得大大地盯着窗上那点点美丽的雨珠。 雨过便天晴，这是大自然不变的定律，但自己和莫凡，真的也有雨过天晴的时候吗？ 52、加深 冷慧和丁晓兰提着早点过来，冷慧看不到莫凡，便问。 “你弟呢？” “他回去休息了。” 丁湛只当莫凡昨晚一气之下回公寓了。 冷慧不疑有他，丁晓兰却觉得儿子的精神不怎么好，关切地问。 “小湛，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伤口很痛吗？” 丁湛自然不会告诉两位妈妈自己跟莫凡吵了一大架，便顺着妈妈的话点点头。 “嗯，昨晚没打镇痛针，是有点痛。” 丁晓兰于是叫来医生给丁湛打了一针，药效发作丁湛才缓缓睡了过去。这一觉一睡就到了中午，司机送了午饭过来，两位妈妈喂丁湛吃完饭才离去。 病房里只剩下丁湛一个人，即使跟莫凡吵成这样，他还是没法竭止地想起莫凡，但想归想，却没有主动去找莫凡的打算。 放在枕边的电话响起的时候，丁湛满心期望着会是莫凡，一看，却是麦姐。 “小哥，莫大爷在医院里吧？你让他听个电话，我找他。” “他不在，他回公寓了。” 丁湛理所当然地认为，既然他没回莫家那肯定是回公寓了。 “H卫视急着找他，可他的电话关机了。” 麦姐很着急的样子。 “如果真急着，你到公寓找他吧。” 莫凡写剧本的时候，经常都会关掉手机。 又过了大半小时，麦姐的电话又打来了。 “小哥，莫大爷不在家。他到底去哪了？” 丁湛心一惊。 “他可能在书房里吧，你再等多一会。” “可是，公寓管理员说已经两天没见他回公寓了。” 丁湛手抖了一下，莫凡不会像自己上次一样，跑到外地去散心了吧？ 挂了麦姐的电话，丁湛试着打了一下莫凡的手机，果然是处于关机状态。 看来，昨晚自己那番话，将他气得不轻！ 莫凡这一消失，居然消失了足足一个星期。 丁湛见瞒不住，只能跟父母说莫凡有个拍摄工作需要出外景，又解释说这行程是早一个月前安排好的，改不了期。 这个说辞成功地瞒过三位长辈，但却瞒不了麦姐。 “小湛，你老实告诉姐，你和小凡是不是吵架了？” 麦姐带着韵儿来看丁湛，趁着特护带着韵儿到外面去玩，麦姐削着苹果问。 “没有。他有发信息给我，说灵感枯竭，要找个地方沉淀一下心思。” 丁湛不想跟任何人提吵架的事，就算说了，也改变不了已造成的伤害。 麦姐见他执意不说，识趣地没再追问下去。 这个时候丁湛身上的轻伤已经基本痊愈，只剩下打了石膏的脚还不能乱动。早上检查的到时候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麦姐前脚刚走，朴威后脚便来了。见不到莫凡，也有些奇怪。 “湛哥，莫大导演今天也不在吗？” 朴威这些天天天往医院里跑，一直对莫凡的事避而不谈的他，今天却突然问起。 “哦，他出外景了。” 这个谎言，丁湛已经说得像真的一样了，就连他自己，也差点以为莫凡只因为出外景才没办法来陪他。 “湛哥，外面天气不错，我刚才问过医生，医生说你可以出去走走。” 朴威很热心，见丁湛没有反对，立即叫护士送来轮椅，和特护合力将丁湛弄到轮椅上。 室外春光明媚，朴威推着丁湛沿着医院草地旁的小径慢慢走着。 “小威，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你不必再天天往医院里跑了。” 丁湛对朴威一直保持着客气的距离，如果不是有些话想跟朴威说清楚，丁湛是不会答应他出来走走。 “好，我会去你家看你的。” 朴威倒是很爽快。 “小威，我出院之后会跟我喜欢的人住一起，你来，恐怕不方便。医生也说我已经没事了，你不必总感到内疚。要说的话，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对我，你不该抱一丁点的期望，喜欢我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丁湛好心劝着。 “湛哥，我上次也说得很清楚，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必有负担。既然不方便到你家看你，打电话给你也一样。” 朴威依旧执着，丁湛不好再说什么，只以为，朴威不过是头脑发热，等过些日子热度冷却了，就不再执着了。 两人一路说着，竟走到了小径的尽头，再往前，就是医院的停车场。 “小威，回去吧。” 朴威正想着将轮椅调个头往回推，几步之遥的一辆车子上，车门打开，两条修长的腿从车上迈下来。 丁湛看着车门打开，呆呆地看着那张一个星期没见的熟悉脸孔。 莫凡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丁湛，眼眸里现出惊喜，迈开步子便要朝丁湛走过来，脚步，却在看见朴威的笑脸时停了下来。 俊美却憔悴的脸上顿时阴云密布，半眯的眸子闪着恨意瞪了丁湛和朴威一眼，转身打开车门，快速钻进车里。 丁湛还来不及开口挽留，便看着车子像飞箭一般绝尘而去！ 53、风雨过后 丁湛以为，莫凡这一走又要走几天。不过，第二天，等他出院的时候，莫凡倒是来接他了。 但人是来了，却一言不发地去要了辆轮椅，亲自将丁湛抱起来要放到轮椅上，丁湛被他抱着，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古龙水味，心里闹得慌。 之前的赌气、之前的骨气，一古脑的全忘清了。 两人谁也没有道歉，但丁湛很清楚，既然莫凡肯来，就代表他是向自己低头了。只是以他那别扭及自我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将对不起这种话挂在口边。 “小凡。” 丁湛柔声唤着莫凡，搂着莫凡脖子上的手轻轻摩挲着莫凡的耳垂，这要是在平时，是安抚莫凡情绪的必杀技。但今天，这个必杀技一点用也没有。 莫凡不理他，一直垂下眼也不看他，只是开口让特护帮忙先将东西搬到车上，他自己则将丁湛放在轮椅上，一声不吭在推着丁湛从病房里走出来。 丁湛扭头看他，他却刻意别开脸不理丁湛。 “小凡，还在生哥的气吗？” 丁湛一手搭在莫凡的手上，莫凡倒也没有拂开他，只是任由他捏着揉着，就是不吭声。 这么多年了，丁湛早已习惯了哄这个别扭的男人，于是等男人将他抱着放进车子后座的时候，他便趁机扣紧莫凡的脖子，唇凑上去轻轻地吻了一下莫凡的唇。 莫凡并不拒绝，轻轻抖了一下，犹豫了一下下，却最终抵不住丁湛的挑逗和这么多天的念想，伸出舌头与丁湛唇舌交缠着深吻了好一会儿。 放开丁湛的时候，莫凡终于肯正眼看丁湛一下，这一眼，恶狠狠的颇为幽怨。 “丁湛，你少惹我！再惹我，我就在这里把你剥光，吃掉！” 丁湛伸出舌头又舔了舔他高挺的鼻子，眼里饱含揶揄的笑意。 莫凡低骂一声。“我操，你再发浪，看我怎么收拾你！” 嘴里这样说，但唇角却愉悦地轻微上翘，本来满肚的怨气和发酵了N天的醋意，被丁湛这样哄着疼着，一下子就烟消云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果现在不是在医院的停车场，而是在自己家里，他恐怕会立即将丁湛给扑倒狠狠地蹂躏欺负直到丁湛求饶为止。 丁湛呵呵笑着拍拍自己的石膏大腿，朝他挤挤眼。 “这个拖着石膏腿的怪物，你也有兴趣吃？” 莫凡眼眸闪着危险的光芒将他内心的想法传递给了丁湛，眼眸里充盈着赤果果的欲望，就差没将丁湛压倒就地正法。 “妈的，只要是你，化成灰我也要将你泡着喝掉！” 这话，比起任何情话都中听，丁湛的心情，迅速回复到高昂的状态。 “小凡，我想你了。” 丁湛搂着莫凡的脖子，将头窝在他的颈边，轻声说道。莫凡不作声，只是捧着丁湛的脸，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 一路上，两人都绝口不提朴威，都以为，这次的朴威风波就这样过去了。 但谁也没想到，矛盾其实并没有真正解决，目前短暂的平静祥和，只是双方刻意无视曾经被对方刺得多痛多伤，只以为风雨过去了，眼前便会是美丽的彩虹。 54、从前 丁湛虽然是出院了，但行动还是很不方便，所以，莫凡听从几位长辈的建议，将丁湛接回了莫家。 佣人已经将一楼最大的那间客房整理好让丁湛入住，莫凡将自己从公寓里带回来的行李也扔在客房的地上。佣人眼尖，走过去提起来想要送回二楼莫凡的卧室里。 “我哥行动不便，我陪他睡在这里。” 莫凡说得很自然，几位长辈不疑有他，只当这两人兄弟情深，谁也没有出言阻止莫凡。 丁湛在医院呆了那么久，只觉得自己快经发霉了，于是拿了拐杖准备出去客厅里坐坐。 站他身旁的莫凡一把夺了他的拐杖，恶声恶气地说。 “你想变瘸子吗？医生让你小心点，别乱动！脑子像被驴踢了似的！” 丁湛被他这样骂，却不恼。知道他是在发泄这些天内心的憋屈，便纵容着他并不反驳。 倒是一起呆在客房里的莫远宁受不了儿子的刻薄，出言斥责。 “小凡，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哥？这坏脾气还真是千年不变，也亏得你哥忍你这么多年。” 莫凡低头，不吱声。丁湛知道这父子俩不对盘，赶紧开口帮莫凡说好话。 “莫叔，小凡只是关心我，我明白的。” “小湛，你对这小子太宽容了，都把他给宠坏了。” 话虽是这样说，莫远宁却是用欣赏的目光看了丁湛一眼，毕竟，莫远宁也不过是凡人一个，哪有人不想别人对自己的儿子好呢？ 莫凡不再理会自己父亲的念叨，长腿伸出去将床前的轮椅勾扯过来。 “你想出去走走，坐这个。” 莫凡进屋之后，眼睛一直没离开过丁湛。所以，刚才丁湛迫不及待的表情他全看进眼里了。 丁湛朝他感激地一笑，没伤的那脚落在地上，双手撑着床沿想要站起来。莫凡皱皱眉，什么也不说，只是弯下身一把将丁湛抱了起来，直起腰身极快地将丁湛平稳地放在轮椅上。 转身将搁在床头柜上的笔记本电脑扔丁湛膝盖上。 “我想到林子的凉亭里去写剧本，你要一起来吗？” “好！”两人极有默契。 几位长辈见兄弟俩可以相互照料，没他们什么事，也就各自散了。莫远宁躲回书房里开会，丁晓兰和冷慧去厨房里安排兄弟俩的膳食。 莫凡推着丁湛经过花园，“你想去哪？” 莫凡问，语调仍是跩得不得了的不耐烦和焦躁。 “林子里吧，你不是要到凉亭里写剧本吗？” 莫凡推着丁湛走进花园外的那片洋紫荆林，林子里一片明媚春光，紫色的洋紫荆缀满枝头，目光所及之处，是紫色的花海。 轮椅从满地的紫色花瓣辗过，沙沙的声响在静谧的林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树林深处那个凉亭，是丁湛和莫凡从小到大都爱停留的地方。或者说，是莫凡喜欢停留的地方，而丁湛，经常在莫家佣人都找不到莫凡的时候，跑来这里，就能找到莫凡。 莫凡有很多奇怪的习惯和执着，别人都不知道，也没法理解。但丁湛，却不须莫凡说什么，自然就能了解并体谅莫凡的种种奇怪习惯和执着。 “小凡，我们上次来这里，是五年前了吧？” 丁湛看着四周熟悉的景物，依稀间像是看见，从前那个总追逐着小莫凡身影跑的自己。 55、谁也离不了谁 景物依旧，人已非往昔。 五年前，两人都还是青涩的少年，那时的丁湛，只是追着莫凡身后跑的少年。 五年后，两人都已是事业有成的青年，现在的丁湛，成了和莫凡并肩相伴着的男人。 “我不是老年痴呆，怎会忘记？”莫凡很是不爽地说。 两人之间，从懵懂的孩童时代起，便有着太多共同的回忆。那一辑辑或是开心或是难过的记忆里，大多都有对方的身影存在。 不是没试过吵架，甚至，也打过架。 但每一次摩擦之后，两个同样倔强的孩子，都会默契地选择刻意淡忘。因为，彼此，似乎都舍不得离开谁，大概，谁也离不了谁。 虽然丁湛一直以为，莫凡离不开自己，只是一种依赖和习惯。但依赖和习惯，有时，却比爱情更加地难以戒掉。 每次摩擦之后，彼此都不会说抱歉，但一个复杂的眼神交汇，便仿是能看懂对方内心的真实心意。 就像现在，丁湛并不问莫凡这些天去了哪里，莫凡也并不问丁湛朴威这些天是如何的大献殷勤，只是默契地，将那些已经过去的种种尘封。 彼此，都在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两人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莫凡将丁湛推进凉亭之内，自己拿起笔记本电脑搁膝上打开。 “小凡，你的剧本进度如何？” 丁湛将视线从绚丽的花海里收回来，细细瞅着低头创作的男人。比起那些漂亮的花朵，眼前有着几分憔悴的男人更能吸引丁湛的视线。 “三分二了。” 莫凡盯着屏幕，聊天创作两不误。 丁湛记得，去拍公益片的时候剧本的写作进度才到一半，看来，莫凡失踪的这些天，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写剧本去了。 “要开始物色女主角了吧？” 按莫凡的惯例，剧本到三分二，剧本内各个角色的扮演人选，在莫凡心目中大致已有了名单。 “嗯！” 莫凡随意地应了一声，丁湛也不再追问，他向来相信莫凡选演员的眼光，而且他也不喜欢用自己的思想去左右莫凡。 就算是陈玉珊，除了她攻于心计这种个性不可取之外，在电影里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十分精彩的。 “对了，上次拍那个公益宣传片，听麦姐说入围了最具价值公益片，你收到主办方的通知了吗？看来，你很快又可以多领一个奖座回家。” 那部宣传片，播出之后反响非常强烈，听说，连内地政府也决定加大扶持力度，每年从财政收入中拔出一定比例的资金专款扶持和关注贫困地区儿童的成长。 “那个奖，真要勋给我，我也不会去领！” 莫凡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盯着丁湛。 丁湛没问为什么，他懂莫凡的心思。 “小凡，即使我不受伤，也一定可以入围。” 莫凡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别再跟我提这事！” 直到现在，莫凡都没有勇气去回想当时亲眼目睹着那一根根木头轰然砸向丁湛，但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画面。 好几次梦里，那个让他撕心裂肺的画面不停地重播，最后，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被这样噩梦惊醒，醒来时才发现自己汗流浃背。 他坐在黑暗中，双手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地埋进去，那份蚀骨的恐惧和疼痛，久久地盘倨在心头无法消除…… 56、康复　 丁湛出院快一个月了，在这一个月里，丁湛虽然行动不便，但在家帮着莫远宁处理了不少事务，而莫凡则专注地写他的剧本。 这天，医生打电话来提醒丁湛回医院去拆石膏，石膏拆了之后，莫凡便将车子开回了公寓。 石膏虽然是拆了，但丁湛的腿还是有点不太方便，毕竟有近一个多月没有正常地活动了，腿的机能有点迟缓，但丁湛不愿再坐轮椅，莫凡于是扶着他慢慢走到电梯里。 电梯里只有莫凡和丁湛两个人，莫凡一言不发，丁湛却是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莫凡俊美的侧面。 在这个月里，虽然请了专门的特护照顾丁湛，但莫凡偶尔会帮丁湛洗洗澡，也会抱他坐轮椅上推着他在花园里散散步，偶尔也会将丁湛受伤的腿搁自己膝上慢慢地帮他放松按摩。 每每个这时候，丁湛便有种错觉，觉得自己与莫凡是一对相濡以沫了几十年的年迈老夫妻，相互搀扶相互照顾着，有时，他甚至想，这样的日子若能一直下去也不错。 “小凡，你的剧本写好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公司一趟？” 丁湛怕自己再往下想，会陷进莫名的期待中出不来，于是强行拉回思绪。 莫凡扭头瞧一眼丁湛刚拆了石膏的腿，淡淡地说。 “等你行动方便再说吧！” 莫凡本来是一年拍一部影片的，因为《飞越未来》得了大奖，高总是巴不得莫凡可以不停歇地接拍影片，剧本是不是莫凡写的都无所谓，换句话说，要的不过是莫凡的名气和名衔帮他赚大把的钱，至于影片的质量什么的高总根本不在乎。 这是生意人普遍的势利。 但莫凡有他的坚持，他如果是这么势利的人，他便回莫家做他的莫大少爷去，根本不会从事这个看着风光实质很辛苦的行业。 他拍的影片，必然从剧本到影片到演员都完全符合他的标准，像他这么追求完美的人，别人的剧本基本不入他眼，于是这么几年下来，他所拍片子的剧本全出自他自己手中。 这次的剧本，意外地写得顺利，莫凡便觉得早点开拍也是可以。 可丁湛是他的男主角，他想丁湛再休息多一段时间，于是便拖着迟迟不肯点头开拍，甚至连选女主角一事，丁湛也一直没听他提起过。 回到公寓里的第一顿午饭，是莫凡打电话让酒店送来的外卖。丁湛一再强调说自己没事了，但莫凡就是不肯让他下厨。 饭菜送来，虽说是星级的酒店，但莫凡还是吃得很少，很显然，饭菜并不符合他的胃口。 他的胃口，早就被丁湛这些年的专职伺候养得极刁，汤不能太浓也不能太淡，菜不能太软也不能太硬，鱼肉要鲜美但不能有腥味…… “小凡，我呆会让庆叔差人送些食材来吧，这酒店里的饭菜，我还真吃不惯。” 丁湛这么说，莫凡不作声算是默许了。 吃过午饭，莫凡笨拙地将东西收拾了，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彼此的体温熨帖着对方，不由得，都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要知道，丁湛受伤以来，两人一直在禁欲，因为唇舌交缠的深吻最是容易撩拔起体内的欲火，因此即使是亲吻，也尽量按捺着热情，只是轻吻。 现在，两人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反正等两人意识到的时候，彼此已经迫不及待地将舌头伸进了对方柔软的口腔内。 57、女主角人选已定 又过了几天，莫凡和丁湛终于决定回禾田一趟。 主要，是因为莫凡这几天被麦姐和高总的催魂夺命电话弄得不胜其烦，加上见丁湛拆了石膏之后，很快就能行走自如，专程请回来陪丁湛做康复治理的复健师，也说丁湛可以适当地接些工作了。 麦姐开了车来接两位帅哥，随手扔给后座两帅哥一个饭盒。 “这是韵儿包的饺子，无论如何，捧捧场。” 丁湛打开饭盒，香味扑鼻而来，虽然卖相有点差，但闻起来似乎味道不错。 “姐，你是打算将韵儿调教成贤妻良母型吗，年纪这么小就让她包饺子。” 丁湛直接用手捏了一个，先是塞进了莫凡嘴里，接着自己也吃了一个。 “小哥，你可别冤枉我，这丫头整天吵着闹着要学包饺子，可是因为你！她说湛哥哥包的饺子最好吃，还说湛哥哥围着围裙的模样最帅气最MAN。我看，她大概是中了丁湛病毒。小哥，你说说，她长大后我到哪给她找个像你这样既帅气又能干还会做家务的男人？” 丁湛只是笑，莫凡则跟往常一样，不大说话，只是吃着饺子听着麦姐和丁湛在聊天。但从他微微上翘的唇角来看，他今天的心情应该不错。 三个人去到会议室的时候，高总和投资商江老板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一见两位帅哥连忙站起来迎上来，好像丁湛和莫凡才是金主一样。 几个人分别落座之后，高总先是关心了一下丁湛的身体状况，然后便开始讨论起这次的剧本。 这个讲述末日到来的剧本依旧有着莫凡一贯天马行空的独创特色，在现实元素中插入不少科幻元素，投资金额不算少，在H港来说，这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大制作。 不过，投资商江老板和高总都对高额的投资没有异议，因为，他们都很看好莫凡丁湛这对金牌搭档，从过往的数据来看，只要有这两个人的名字同时出现在大屏幕上，票房通常大勇。加上两人又是新鲜出炉的最佳导演和男主角，就算投入再大些，也不愁赚不回来。 大家对剧本没有异议，实在，也不敢有异议。 对丁湛这个男主角，自然也不会有人抗议，因为如果说连丁湛都不能胜任莫凡剧中的男主角，大概就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出演了。 剧本定了下来，男主角也定了下来。按照惯例，接下来，大概就是商讨女主角人选的时候了。 江老板站起来，亲自给莫凡斟了茶。 “莫导，关于女主……” 莫凡正端着茶杯贴在唇边，闻言，挑眉瞥了江老板一眼。 “嗯？！” 将茶杯放下，示意江老板说下去。 “我听高总说，女主的人选还没有最终定下来，你看，我能不能介绍个女演员作为候选人？” 江老板这话一出，在场的各人都心知肚明了，这个女演员，肯定是这位江老板的新宠吧。看来，他是很喜欢这位女演员，但他却犯了莫凡的大忌。 高总在桌下拉扯了一下江老板的衣服，又拼命朝他使眼色，示意他闭嘴。 别人兴许不知道，高总却很清楚，莫凡最讨厌公司高层和投资商左右他选角，上次拍《飞越未来》时，高总不过是提了一下让某某女星当女二号，莫凡当场就阴了脸，说不如连男一男二女一都由高总决定好了。 高总正在担心莫凡会当场发飙，哪知这次莫凡好像淡定了很多。 重新端起茶，优雅地呡了一口，目光扫过江老板期待的脸面，淡淡地说。 “女主角人选已定，不劳江老板费心。” 58、最佳女主角 高总正在担心莫凡会当场发飙，哪知这次莫凡好像淡定了很多。 重新端起茶，优雅地呡了一口，目光扫过江老板期待的脸面，淡淡地说。 “女主角人选已定，不劳江老板费心。” 从莫凡淡淡地说了那一句话之后，谁也不敢再提关于女主角的人选问题。 除了丁湛。 会议结束的时候高总说：“莫导我订了VIP房一起吃个晚饭吧。” 莫凡却已经不耐烦地站了起来，一副归心似箭的模样。“不了，我家里有人等我吃饭。” 高总误会为首富两夫妻等宝贝儿子吃晚饭呢，自然不敢强留，忙说改天再约。 公司的十字路口里，麦姐从后视镜里看着两帅哥，手搁在方向盘上问。 “莫大爷，是送你们回莫家吗？” “回公寓！” 莫凡简洁明了不容麦姐再细究，方向盘漂亮地打了个转车子甩了个左弯，麦姐同情地望了一眼后视镜上丁湛的笑脸。 麦姐送两人回到家，已是傍晚，丁湛一头钻进厨房里准备两人的晚餐。丁湛的腿恢复良好，所以从回到公寓的当天下午开始便重操起了旧业：当一个体贴入微的家庭主夫。 莫凡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丁湛探头出去。 “小凡，豆腐要清淡些还是浓味些。” “红烧！” “好！没问题！” 丁湛爽快地应道，身子缩回去，手熟练地用刀锋割开豆腐盒上的包装将豆腐取出来切成方块状。 “小凡，你说那个女主角人选已定，是谁？” 丁湛耐不住好奇，亮着嗓门问。 “到时你就知道了！” 这种事，若换了平时，莫凡基本不会瞒着丁湛。 但这次，他却一再地卖关子，弄得丁湛更加好奇，他仍在专心地切着肉，并不知道莫凡在客厅里回答这个问题时是一脸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 果然，过了两天，丁湛和莫凡回到禾田，这个答案就揭晓了。 女主角的人选，居然是曾经在好莱坞跟丁湛演过对手戏的女演员余琦。 “琦琦？” 丁湛不甚相信自己的眼睛，轻叫了一声，那个长得娇媚动人的女人，抬起一双水灵的杏眸，对上他惊愕的俊脸。 “湛哥！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丁湛甩甩头，想要将过往的一些记忆给甩走，但那些记忆，如同这个女人的笑靥一般清晰盘旋在脑海。难道，莫凡说的女主角，就是她？ 丁湛探究地侧头望向莫凡，未等他将话问出口，便听得那清脆的女声说。 “凡哥！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不用问，余琦就是即将要开拍的这部影片的女主角了。 丁湛唇角挂着迷人帅气的微笑，心里却很是黯然。 怪不得，莫凡迟迟不肯告诉他这个女主角的真实人选了，原来，是她！ 麦姐本来跟在两帅哥后面，一见余琦，赶紧热情地迎了上去。 “琦琦，欢迎你回来。上次听他们说你要回H港发展，我还以为是谣传呢，想不到，原来是真的！” 两个女人互相拥抱着，余琦笑说。 “凡哥都回来了，我肯定是要追随他的脚步回来的。” 这话，不知情的人听着，只当是客套话。但让在场的几个当事人听了，心里便翻滚起各自不同的复杂滋味。 麦姐对眼前这二男一女的丝丝缕缕的关系，比谁都要清楚，怕丁湛心里难受，赶紧将余琦拉到了一边，名为两女人叙叙旧，实质，却是给丁湛和莫凡留个私人空间，等那两人将话说清楚。 如果说，丁湛是莫凡所导演的戏里实至名归的最佳男主角。 那么，那个能与丁湛平起平坐被冠以莫凡戏中最佳女主角的人，则非余琦莫属！ 59、“惊喜”连连 余琦的加盟，对丁湛来说是一个“惊喜”，只不过，他没想到，“惊喜”不仅仅只有这个！ 麦姐将余琦拉走之后，置身摄影棚的丁湛和莫凡，相对站着。 这个时间摄影棚里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道具师和服装师正在挺远的角落里整理道具和服装，即使是这样，丁湛还是习惯性地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才低声问莫凡。 “小凡，是你特意叫余琦回来，对吗？” 丁湛盯着莫凡，他不太明白，莫凡这样做的用意。 莫凡抬眸望他，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 “嗯。” 莫凡的脸容太过平静，反而让丁湛愈加不安。 “为什么？” 莫凡这样，难道不知道会令自己胡思乱想？ “没有为什么，因为没有人比她更合适！” “你明知道她……”丁湛本不想说，但话还是忍不住冲口而出。 “丁湛，这是导演的考量，跟你无关！” 莫凡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半眯着眼眸光从丁湛脸上掠过，似乎，对丁湛一连串的质问很是反感。 他的话尤如一盘冷水朝丁湛脸上泼了过来，丁湛想再问什么，莫凡却一脸不耐烦地转身走开，很显然，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解释什么。 “湛哥，麻烦你过来一下，试试装。” 那边，服装师大声嚷嚷着，丁湛没有闲瑕多想其他，赶紧走了过去。 “湛哥，那个余琦，听说来头很大？” 服装师小菲埋头帮丁湛扣上繁复的扣子，仍不忘八卦。 “哦？什么意思？” 丁湛装傻，他很想要知道、又怕知道，在公司里，流传的八卦版本，究竟是哪一种。 “听说她曾是莫导的女朋友？” 丁湛胸口一闷，看来，这个圈子的消息真的永不会过时，即使是陈年旧事，只要有价值，还是会被人不断地挖出来说事炒作。 “传闻而已吧？我不太清楚。” 丁湛自己也帮忙扣上领口的扣子，目光正对上镜子，镜子里面有一对男女的影像，是跟麦姐叙完旧的余琦和刚才一脸不耐烦地走开的莫凡。 那对男女离丁湛的距离不算很远，因此丁湛看得很清楚，余琦这时正微笑着伸手帮莫凡整理衣领，莫凡刚才的脸上那些不耐已看不见，俊男美女站在一起，的确是一对符合大众审美标准的金童玉女。 “湛哥，你都看见了吧？莫导来公司一年了，有那个女演员能近他身边？更别提做帮他整理衣领这种让人误会的事了，我看，那个传闻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小菲也看见摄影棚入口那对男女了，但她比丁湛矮太多，加上忙着帮丁湛整理服饰，嘴里说着却看不到丁湛脸上的表情。 即使丁湛不愿承认，但事实上，小菲确实说得没错。 别说别人，就算是从小跟莫凡一起长大的自己，也鲜少看见莫凡会容忍一个女人对他做这么亲昵的举动，除了当妈的慧姨，这个余琦怕是绝无仅有的一个。 丁湛定定地望着镜子上那对男女，似是感觉到什么，莫凡抬起头，两人的视线在镜子里交汇，彼此都若有所思地对望着，谁也没有要先移开视线的意思。 却在这时，摄影棚另一个入口处传来一把如春风般的男人嗓音。 “麦姐，我看，你不如也做我的经纪人算了。反正我跟湛哥都呆在同一个公司，你管理起来也很方便，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丁湛和莫凡的脸色同时变了。 莫凡皱皱眉，他对别人的声音并不算敏感，但偏偏就是有那么少数几个人，能让他能闻声辩人，而朴威正是这少数几个人之中的一个。 60、迷局 声到人便到，朴威那一头醒目的蓬松乱发，这次染成了橘黄色，人一进来，整个暗灰格调的摄影棚顿时生色不少。 “湛哥，莫导。” 瞥见两位脸色不怎么样的帅哥，朴威照旧以漂移一般的脚法迅速闪到两人之间。 “小威，你来我们公司做人物专访？” 丁湛迅速武装起笑脸，礼貌地问。丁湛是真的希望朴威只是这么巧来做人物专访，但从朴威对麦姐说那番话来看，显然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错！湛哥，我决定要多栖发展，早些天已经正式跟禾田签约成为公司的正式艺员。以后，还请湛哥和莫导多多指教我这个新进后辈！” 丁湛暗地瞄了一眼脸色晴转多云的莫凡，谦虚道。 “小威，你别太抬举我了，指教真谈不上，公司那么多资深的前辈，我们一起向他们讨些经验才是真。” 丁湛婉转地推托着，如果他没猜错，这朴威大概是冲着自己而来，眼下这种举动分明是想表明他对自己尚没死心。 丁湛能理解莫凡脸色转阴的心情，虽然之后两人一直没再提起朴威，但莫凡心里一定还介意得要死。 丁湛的目光瞥见那抹娇媚身影再次朝莫凡靠拢，丁湛已经可以预见，接下来，他甭想有好日子过！ 气氛变得异常的沉闷压抑，幸好，朴威所在的另一个剧组的工作人员大声将朴威叫了过去，而莫凡这边，原定的工作也要照常进行下去。 各人各自分开忙自己的事，谁也没空再去八卦，包括几个当事者也没有时间多想其他，只是一直忙到傍晚才收工。 丁湛和莫凡如往常一般收工就走到一起准备要离开，余琦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却也笑眯眯地靠了过来。 “凡哥，公司说要过两天才给我安排好保姆和司机，凡哥你送我回酒店吧。” 话说得极自然，好像这种事，并不需要征求莫凡同意而只是他的份内事般。 本来还在收拾的麦姐一听这话，赶紧接过话。 “琦琦，我呆会有空，我送你回去吧。” 丁湛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并不想他和莫凡的私人空间被余琦插足进来。 却不料，莫凡却停了下来，看看丁湛又看看余琦，对麦姐说。 “麦姐，还是我送她回去吧，戏里的事，我还得跟琦琦沟通一下。丁湛，你坐麦姐的车回去。” 麦姐手足无措，小心地看着丁湛的脸。 丁湛很是大度，极为帅气地对余琦勾唇一笑。 “琦琦，还以为今天由湛哥来请你吃顿饭替你洗尘，既然莫导还有事跟你聊，这顿饭就改天再吃吧。” 说完，也不看莫凡，俊脸转向麦姐，依旧笑得灿烂。 “麦姐，我们走吧。我还欠着韵儿一顿大餐，既然琦琦今天没空，我就去还债得了，省得那丫头一早到晚总绕着我。现在，得赶紧去超市备材料才行。” 长长的手臂搭上麦姐的肩膀，将还在发楞的麦姐带离了那一对金童玉女的身侧，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小湛，你没事吧？” 麦姐没急着发动车子，而是一脸担心地瞧着丁湛小声地问。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丁湛微笑着拿出电话，拔了麦姐家里的电话。 61、用意何在？ 这天晚上，丁湛一直在麦姐家里呆到很晚，直等到韵儿洗了澡爬上床，他又给韵儿哼了好几段催眠曲，看着小丫头甜甜地睡着了，他才起身告辞。 “小湛，我这里客房挺干净的，你可以在这住上一天或者一直住着。” 麦姐之后什么也没再问，但当丁湛穿上外套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却这样说。 “姐，谢谢你！我总不能在这住一辈子。” 的确，逃避只是一时的事，他丁湛不可能一辈子当缩头乌龟！况且，还没交锋就主动认输更不是他丁湛的风格！ 站在公寓门口，丁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将手指贴在指纹识别仪上。他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打开门的时候，或许，会看到一些他不想看到的画面。 推开门，丁湛站在玄关，屏住呼吸朝里面看一眼，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暗黄的小夜灯，沙发上，有一团黑影，正是直着腰身坐着的莫凡。 灯光太暗，丁湛辩不清莫凡脸上的表情，但直觉告诉他，莫凡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丁湛收回视线，弯身换了鞋，没有跟莫凡打一声招呼，也没再看他一眼，径直地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屋内很静，只听得他脚下的拖鞋有节奏地“嘀嗒嘀嗒”拍打在地板上，当他的手摸是门把，一直没作声的莫凡终于开了口。 “这么晚回来，是心虚了？” 幽冷的嗓音传来，那语调那口吻，听起来，就像逮住丈夫半夜偷情回来的可怜妻子一样。 丁湛的手顿了顿，咬咬牙，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拧开了门把，推开门。 说实话，这段时间以来，这样的质问太多了，他已经懒得去解释。因为，事实表明，自己费尽唇舌的解释放在莫凡面前却是一点用也没有，甚至会被扣上解释等于掩饰的帽子。 “被我说中了？” 抬起脚本是要迈进卧室的丁湛，终究还是忍不住转了身。 “小凡，你能消停一下吗？” 昏暗的灯光下，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但凭各自对对方的了解，现在对方脸上露出怎样的表情，两人都很清楚。 丁湛不想跟他吵，特别是，现在除了朴威的问题，还加了个余琦，原本的三角关系成了复杂的四角关系。 丁湛没办法保证，牵涉到余琦自己还能冷静自如，但如若双方又被怒火遮住了双眼，吵下去会是什么结果，丁湛不敢想像。 “哼，你倒会说，消停？你想消停，你就不应该再去招惹朴威！” 莫凡狠狠地说。 “小凡，朴威爱去哪是他的自由，我不是他的谁，无权干涉他的自由和决定。而且，我总不能因为我在，就不允许别人与禾田有所牵扯。” 丁湛耐着性子解释，这种道理其实谁都知道，但为何莫凡非但不懂，而且想法还总是这么偏激？ “好一句无权干涉！好一句你不是他的谁！撇得真干净！” 莫凡的语气变得愈发地尖酸起来，丁湛心里既难受又气愤，倏地将灯拧开，跨前几步迈至莫凡面前，两男人随即以针锋相对的姿态对峙着。 “好！莫凡，既然你要在朴威的问题上对我兴师动众，那我问你，你让余琦回来，用意何在？” 62、谁比谁更会演戏 丁湛这话憋了好几个小时，本以为，只要宽容地想着莫凡这样做真的只是为了工作，自己的心里就能好过一些。 一整天他都努力维持着该有的风度，不想自己看起来像个乱吃飞醋的妒夫一样！ 但是，现在的莫凡摆明是不想让他好过！ 那么，这些本该大声质问莫凡的话，他死憋在心里只会憋伤自己的心肝脾肺！何苦来着？ 丁湛还以为，听到这样的质问，莫凡至少会有些心虚或是眼神闪避几下。可是，他错了，莫凡脸无愧色，下巴一扬，很是理直气壮地说。 “那是出于作为导演的考量，与你无关！” 丁湛失笑，觉得这种对话越来越没有意义，由此至终，莫凡都没将自己放在平等的同一水平上去理论。莫凡有的权益，他丁湛却不可能拥有之。 “呵！行，那是莫大导演的考量，与我无关，我再也不问！” 他的质问显得如此不自量力！再问下去，不过是再让人甩多两耳光而已！他丁湛又不傻瓜，何苦和自己过不去，硬是将脸凑过去给人扇耳光？想通之后，丁湛帅气地转了个身，懒得再跟莫凡理论径自朝自己的睡房走去。 “丁湛！朴威的事，你打算怎样？” 可是，他越是退让，莫凡却越是紧咬着他不放，丁湛僵在原地，扭头极讽刺地望一眼莫凡。 “啧，莫大导演，我只是一个演员！我可没有莫大导演那么大的权利和特权，想谁来就来想谁走就走！” 莫凡的眼里瞬间被丁湛的冷言冷语激起怒火，咬唇瞪了丁湛一眼。 “丁湛，你明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你非要跟我对着干才安心吗？我问你，你跟朴威，什么时候彻底了断？！” 呵！敢情，在莫凡心目中，自己跟朴威一直都处于秘密地下情的亲密关系？ 原来，出院之后，莫凡的不闻不问，并不是真的想通了！ 而是对自己和朴威这对“奸夫淫夫”采取只眼开只眼闭的宽容政策？现在莫大爷觉得看不下去了，才强烈要求自己和朴威切断“奸情”？ 丁湛对自己向来自诩聪明的脑袋居然到现在才想明白这件事很是无奈，现在，他是不是该对莫大爷这些日子以来对自己的宽容大量致以感激？ “莫大爷，我再说一次，我跟朴威什么也没有！所以，你所指的了断，根本不需要。” 莫凡的眸光定定地落在丁湛的脸上，似是在分辨他究竟是不是在说谎。 莫凡眼眸里明显的质疑和审视，再次深深刺痛丁湛。 “莫大导演，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拿了最佳男主角奖这件事？要说演戏，大概没多少人比我丁湛更在行！所以，如果我想要骗你，我的脸上一定不会露出任何破绽让你发现我在说谎！” 丁湛觉得，与其被人说是骗子，不如，自己爽快些承认，我就是骗子！你别相信我！ 说完这些，丁湛看着莫凡的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有愤怒有隐忍，似乎还有一点悲凉？ 丁湛本该无比畅快的心头，却像倒入了滚烫的沥青瞬间被堵得满满的！黑乎乎的沥青不止将所有的光线都遮住了，还将呼吸新鲜空气的所能出口都给堵死了！ 丁湛滚烫发痛的胸口沉闷不已，迈开步子跨进自己的卧室，这一次，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没有再叫住他。丁湛反手关上门，身体重重地靠在门上，在黑暗中仰头张开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一次，彼此都没有一发不可收拾的发飙。 但是，为什么，心里，却比互相发飙狂怒来得更难受更窒闷？ 63、少管闲事 丁湛很久不曾独个在自己的卧室里睡，这一晚，他睡得并不安稳。 让他睡不安稳的，并不是因为独个睡，而是梦！ 八岁时初见莫凡、十八岁时在美国与莫凡同奋斗、直至最近频频的争吵，串成一幕幕就像一出连贯持续上演的电影在梦里播放，只不过，戏中的自己不再是演员而莫凡也不再是导演，却是戏中两主角。 这么多年来，丁湛虽然谈不上多喜欢演戏，却并不觉得难为。但原来，身在戏中饰演自己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丁湛在痛苦中挣扎着醒了过来，惯性使然，想要起床去做早餐。 坐在床沿上发了一会呆，沉沉的脑袋依旧习惯性地转动着，考虑着呆会该给那个嘴刁的男人做什么早餐。 等他从洗漱室里走出来，经过冷水的洗礼，人终于清醒了一些，想起那个叫余琦的娇媚女人，又想起昨晚跟莫凡冷言相对的情景，丁湛才醒悟，大概，并不需要做什么早餐了。 但已经起了床，再也睡不着了。 丁湛于是去更衣间换了出门的衣服，今天要回摄影棚跟余琦对戏，他虽然对余琦心有芥蒂，但他始终是个职业操守非常好的专业演员，工作归工作，他绝不会将个人的恩怨带到戏里去。 离去摄影棚的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丁湛开着自己的车朝离莫家不远的那个海边驶去。 那里，一直是只属于丁湛一个人的港湾！丁湛还是孩子的时候，每每伤心，都会一个人躲到那里，看着海面思念着在海岸的另一边那个亲自送自己上船的外婆。 …… 等丁湛回到摄影棚，果然，看见余琦正和莫凡坐在一起吃早餐。 丁湛一看那个摆在桌上的蛋糕盒子，如他想像一般，两人正在吃的早餐，据说，正是莫凡最喜欢的某家法式面包店里新鲜出炉的限量法式面包。 这种场景无比熟悉，丁湛在心里冷笑一声，只当没看见那两个吃滋味的男女。 幸好，自己没有傻傻地去做什么爱心早餐，真要做了，被直接地嫌弃的话，自己该有多难堪？ 他识趣地拐向另一个方向不去打扰那对男女，身后却传来清脆的声音。 “湛哥，早呀！快过来吃早餐，我买了你喜欢吃的榛子蛋糕。” 丁湛只得转身朝两人走去。 “是吗，都这么久了，琦琦还记得这么清楚，谢了！” 丁湛一手捏起那块据说是自己喜欢吃的蛋糕，放嘴里吃着，手指向麦姐。 “我找麦姐说些事，你俩慢用。” 自始至终，都当坐在余琦身边的莫凡是透明人一般。 “丁湛！” 莫凡大概鲜少会被丁湛这样无视，很是不爽地叫住想要转身的男人。 “莫导，有事？” 丁湛嘴叼着蛋糕，黑亮的眼眸含笑，一派阳光帅哥的洒脱不拘小节的形像。 莫凡皱皱眉，上下细细打量了一下丁湛。 “你跑哪去了？” 两人一起住的事，从来都不需要在公司的人面前掩饰，而余琦，更是在美国时就已知道这两人住一起且情同兄弟关系极其亲密。 丁湛耸耸肩，“无可奉告！” 说完便不再搭理他，转身就走。 余琦望了一会丁湛潇洒离去的背影，转头对上莫凡皱眉的模样，小心翼翼地问。 “凡哥，你和湛哥吵架了？” 莫凡根本不甩她，私底下，莫凡对余琦，并不像丁湛所看到的那般亲热。 “有句话，凡哥你可能不爱听。就算凡哥你和他是好兄弟，但湛哥一个成年男人总有他自己的生活空间，哪喜欢成天被人管着？” 余琦小心打量着莫凡的脸色又接着说，莫凡冷冷扫了她一眼。 “你闭嘴，少管闲事！” 64、正牌女友 丁湛没留意身后发生了什么，也不想去知道！ 这么多年来，对莫凡，他已经养成了一个坏习惯。有时，有些他不愿看到的他就自己走开或是闭上眼睛，不想听到的就主动捂着耳朵。那些明摆在眼前的事实，他宁愿当作自己没看到没听到。 在其他事或人上，他从来不是会用逃避态度来面对问题的男人，但面对莫凡，他却总是不自禁地用这种方法来处理。 大概，真的因为太在意了！在意到他虽然不愿和任何人分享那个男人，却不得不看着男人与余琦暧昧不明，在好莱坞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因为，他没有任何立场要求莫凡只属于他自己一个人！他早当了莫凡是自己的唯一，但在莫凡心目中，他丁湛是谁？有可能是兄弟，有可能是床伴，却不太可能是恋人！ 虽然，两人经历了和这么多之后，他这阵子常会有种错觉，觉得莫凡其实也是有点爱自己的。有好几次，他是真的想要开口问莫凡你是不是也有点爱我，但话到嘴边，又总是问不出口。 十八岁表白那一晚，是他自己亲口说，不要莫凡的承诺，彼此合则聚不合则散。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却变得越来越贪心，可耻地，总想着能拥有莫凡的爱情。 这跟一个乞丐一样，先是跟主人说，我只是想要在你的屋檐下避避寒，可等到主人答应了大家也混熟了之后，乞丐又对主人说，我想进你屋里跟你同一桌上吃饭同一炕上睡觉。 他知道，他就算再没下限，都绝对做不来这种不知廉耻且得寸进尺的无耻和低微。 莫凡也好，莫凡的爱情也好，他的确是很想要，但还没卑微到要去乞求和讨要的程度。 如果两人的爱情是需要他开口去索要莫凡才斟情给他施舍一些，他宁愿，让莫凡认为，也让自己认为，他丁湛要的，不过是两人之间来去自由毫无束缚及无牵绊的床伴关系。 丁湛的高傲，决定了，他可以无条件地对莫凡好！但是，要他开口问莫凡要，他却从来不屑，无论是从前的兄弟情，还是现在的爱情！ 丁湛刻意地远离了莫凡的视线，麦姐也识趣地跟了过去，见四下没什么人，便低声问。 “小哥，昨晚回去你们没有好好聊聊？” 丁湛随手翻了翻手上的剧本，满不在乎地说。 “没有，有什么好聊的。” 其实，他何尝不想跟莫凡认真地聊聊，但现在的莫凡，比起从前那个沉默的莫凡显得更难沟通。 “小凡那人，任性惯了，你总不能一直由着他。而且，余琦分明是来者不善，你就不担心？” 麦姐早当两人是弟弟，当然希望两人能一直幸福地厮守下去。 “姐，余琦的事，说到底其实是小凡的事，他要怎么处理，取决于他的心，也取决于我和他的感情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我硬要插进去，只会将事情弄得更复杂。再说，小凡一直都没有在我面前亲口承认他与余琦的关系，只要他说，我就愿意信。” 丁湛翻看着剧本，其实，抛开莫凡与余琦的私人瓜葛不说，丁湛也承认，这个女主角确实没有人比余琦更合适。 只是，他和莫凡的感情，现在就像绷紧到了极点的橡皮筋，随便一点外力的拉扯就能将系着两人的这条橡皮筋给拉扯断！ 本来，这股外力，朴威已经是颇有威胁力了，现在再加上余琦这个极具摧毁力的绯闻前女友，连丁湛自己，也没有多大的信心，这橡皮筋还能撑多久！ “那小凡有跟你说过，他跟余琦是什么关系吗？” 麦姐问得愈来愈直接，直中红心！这也正是丁湛心口的痛！ 余琦对莫凡的讨好，以前在好莱坞就已经表现得十分明显了。 那嘘寒问暖的殷勤劲，就是瞎子也能感知她对莫凡的不良企图。那时的她，在拍戏期间，不止包办莫凡的早午晚餐、汤水、甜品、点心，而且，只要没她的戏就整天绕着莫凡身边打转，大概，如果不是有丁湛在，她还真敢提出搬去与莫凡同住了。 说来奇怪，向来生人勿近的莫凡，居然会容忍得了余琦对他的粘腻和讨好。虽然说不上对余琦有多好脸色，但却从不拒绝，而且比起对其他所有人，都要来得和颜悦色。 甚至丁湛，也觉得相比之下，自己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 丁湛也曾怀疑，莫凡大概是真的对余琦动了真心。问莫凡，却总说那是导演与演员的正常交流。 可除了余琦，丁湛从没觉得莫凡会用那么亲近的态度去和别的演员交流过，甚至包括自己。 “嗯，他有说过。我相信他！” 说到这里，丁湛已经不想多说什么。大部分真相，经不起推敲也禁不起质疑。但是，他没有勇气推敲也不想去剥开那层美丽表象，他宁愿相信莫凡说的，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眼睛所见、耳朵所听。 大概，只有这样，才能得过且过地保全着他和莫凡那份脆弱不堪的感情。 “小哥，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是女人，余琦的心思，我大概能猜懂。你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丁湛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低头认真的看着剧本，意思很明显，不愿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了，麦姐暗地叹一口气。 她看着丁湛和莫凡两个从毛头小子变成男人，如果让她挑，她更喜欢丁湛。 她一直想不明白，像丁湛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就肯这么死心塌地地将自己吊死在莫凡那棵树上？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她是独身主义者，所以理解不了丁湛的那份痴情和专情。 …… 丁湛和余琦对戏进行得很顺利，这样的结果，让丁湛不由得又想，大概，莫凡总强调说让余琦回来是作为导演的考量，这话，的确是真的！ 虽然，要丁湛天天面对余琦对自己心爱的男人大献殷勤是有点痛苦，但想到莫凡的这部影片会因为余琦的加入而生色不少，丁湛便又强咽下哽在嗓门的那口气。 余琦和丁湛对戏的时间，莫凡便没了影，自然是去忙他自己的事情了，影片一开拍，整个剧组，从来最忙的都是导演。 “湛哥，你在《飞越未来》那戏里的演出实在太精彩了，看得我心痒痒，恨不得马上回来跟你和凡哥再合作。” 两人对台词对得累了，中间小休的时候，余琦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对丁湛说。 余琦跟丁湛同年，论月份比起丁湛还要稍大一些，不过她非要这样客气地称呼，丁湛也就由得她。 “琦琦，你才拍的那部古墓戏反响不错，怎么还是决定回来了？你以前不是说，H港的舞台不够大，无法让你舒展身手吗？” 丁湛也昂头喝了一口水，旁敲侧击道。 黑亮的眸子半眯着细心观察着余琦的神色变化，从以前，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明明心思极重，却偏能扮出纯真无邪的样子，那双水灵的美眸总是清澈明亮。 在好莱坞的时候，丁湛和莫凡的关系，虽然从没在人前表明是恋人关系却也没有刻意的掩饰，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两人非兄弟关系那么简单。 唯有余琦，一直只当两人是兄弟关系。 丁湛觉得，她只是在假装。却是，根本没有将丁湛这个情敌放在眼内！ 余琦将瓶盖拧上随手将水扔回她的行李包上，顺手扯了一边的椅子脚一跨倒坐在椅子上，手支着下巴搁椅背上静静地看了丁湛好一会儿，才露出甜丝丝的笑意。 “湛哥，当然是因为我舍不得你呀！谁让我和你是公认的最佳男女主角呢！” 影片还没正式开拍，余琦今天没化妆，却丝毫无损她天生丽质的美。丁湛跟她坐得很近，看她的皮肤，也是细滑紧致充满弹性光泽的。 抛开对她的成见，在演艺圈中能看到这样一个天然的美女确实是件赏心悦目的事，难怪莫凡不舍得拒绝她！ 此时，她那张耐看的俏脸神色十分自然淡定，果然是演技了得的演员，这种毫无说服力的谎话也能说得滴水不漏毫无破绽。 丁湛也朝她抛了一个电力十足的笑意。 “呵，真想不到，我的魅力有这么大！居然将你这个大美女吸引了回来，我还以为你是舍不得莫导的好剧本才回来的呢！” 余琦眨了眨眼，回他一个俏皮的微笑。 “嘿嘿，湛哥你真聪明！我这次回来，除了舍不得湛哥和凡哥的剧本之外，也舍得不凡哥！” 言外之意，是非常明显了，她这次回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不在拍戏，而在莫凡这个人！ 而她这话，不对别人说，却是如此直率地对丁湛这个与莫凡暧昧不明的同居人说，在丁湛看，这简直是赤果果的挑衅，跟下战书没两样！ “我就说呢，我的魅力哪能让你抛开好莱坞的大舞台？” 丁湛又喝一口水，仍旧微笑着。他知道，在他观察着女人同时，女人也同时以看情敌的眼光来观察着他。 “湛哥，你和凡哥这么多年兄弟，你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吗？” 余琦扮天真的本领果然不是盖的。丁湛要是如实回答她了，她就能得到真实的资料，丁湛如果推托不说，多少能说明丁湛跟莫凡的关系有内情。 “这你得问他，他哪能跟我说这些呀，他跟你还比较聊得来。” 丁湛也不算说假话，莫凡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或男人，他是真不知道！因为，莫凡的喜欢，从来就没有规律和原因可言，他在记者招行会上说“看对眼”，大概是指身心本能都觉得喜欢这种意思吧。 余琦乐呵呵地笑。 “是呀，凡哥跟我是挺能聊的，所以，以前才会传出那样的绯闻吧！那时，剧组的人都说，凡哥对我挺特别的。只是，那时的我胆子太小，不敢开口向凡哥求证，这一次，我可是鼓起了勇气才追回来的。” 余琦说得煞有介事，不知是虚荣心作崇还是故意在丁湛面前炫耀借此来刺激他。 她的话确实像一条恶毒的虫子，成功地爬进丁湛心里，但是，却不足以达到余琦想要的效果。 要说丁湛一点都不介怀，怎么可能？只是，这种程度的挑衅和宣战，丁湛根本不放在眼内。 只要莫凡一天不承认跟她的关系，他就会一如既往地相信莫凡。 虽然，这份相信和坚持，变得越来越脆弱，但在没被击溃之前，他选择站在莫凡的一边！ “琦琦，你真是勇气可嘉！” 丁湛这话，说不上是讽刺还是表扬，但余琦似乎擅自领会成了表扬，或者说，故意领会成了表扬。 “湛哥，你说，我还有没有机会？” 余琦这种将情敌当成知心倾诉对象的行径，确实聪明，一举几得。 “这你得问他！我可不是他！” 丁湛眼里的笑意一直不曾退去，也让人错觉他其实是很乐意扮演这个听众的角色。 收工的时候，余琦故技重演，一见到莫凡的人影，就扑上前去让莫凡送她。 经过昨天的被冷落，丁湛自然不会傻傻地再去自讨没趣，幸好他自己有开车来，只当没看见两人间的互动，捞了车匙直接走向另一个出口。 只是，当他走了几步，就对自己选了这个出口而懊恼不已。 “湛哥，你也现在收工吗？唉，昨天我收工的时候，你们剧组的人全散了，菜鸟果然就是菜鸟，第一天就被操得惨不忍睹了。” 瞧见他身影的就飞扑过来的朴威，双手抓住他的手臂，差点，就像壁虎贴墙上一样亲密无间了。 丁湛怕见到的事，一件不少的扎堆发生着。就算他不用去考虑莫凡的感受，连他自己也对朴威这种执着感到厌烦和莫大的压力。 果然，那边的莫凡，用几乎全摄影棚的人都听得清楚的嗓门说道。 “琦琦，我们走吧！” 丁湛背着莫凡，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听那语气，脸色肯定不怎么好看。 朴威扭头看着莫凡与余琦从另一个出口走出去，头凑过来轻声问。 “原来莫导喜欢那一型的女人呀！我还以为，他喜欢的跟我的品味差不多呢！” 丁湛心情有些低落，开始并不想搭理朴威，但听他说这话，心情低落中却也来了兴致。 “哦？！你和他喜欢的品味？”他倒想知道，在真正纯GAY的人眼中，莫凡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这个时候，工作人员都走得七七八八了，电梯里只有他和朴威两个人。朴威见他感兴趣，人一兴奋，自然是知无不言。 “湛哥，你难道没发现吗？莫导有强烈的恋兄癖，不过幸好他是直的，如果他是弯的，我都要怀疑他爱的人是你了！” 丁湛心头一颤，朴威说莫凡是直的，这个倒是没错，如果不是五年前的自己硬将他掰弯，估计，现在的莫凡会和其他女人甜蜜地恋爱着。但是，说莫凡爱自己，这就有点不靠谱甚至可以说是荒唐了。 虽然，这阵子，丁湛自己也不时有这个错觉，但错觉终归只是错觉，只如镜中花水中月禁不起层层的认真推敲。 至少，如果莫凡是爱自己，就不会明知余琦对他非分之想还主动找她回来拍戏。 站在恋人的立场，用为了电影这种借口来敷衍，未免显得太软弱无力了。 莫凡是非常有专业操守的导演没错，但为了拍好电影而硬要他应付一个让他觉得麻烦的女人，对莫凡那种极自我的人来说，绝对不可能。 大概，在莫凡叫余琦回来拍戏一事上，莫凡压根就没考虑过丁湛的感受，这也充份显示，在莫凡心目中，他丁湛，并不见得有多重要！ 所以，朴威说莫凡爱的人是自己，估计是试探之举或者纯属心直口快之言，而非有真凭实据之言。 虽然朴威的话最后被丁湛判定为一句戏言，但他心里还是有了戒备。 难道，朴威看出些什么来了？ 本来，在其他正常人的眼光中看来，他和莫凡充其量只是一对关系非常好的义兄弟，但在同为GAY的朴威眼里，或者真相早就暴露了也不一定。 “呵，小威，这种毫无根据的话，你可千万别乱说！传出去可就麻烦了。” 莫凡发飙的场面最近频频出现，以莫凡的影响力，如果真将这种话说出去，肯定会在演艺界引起轩然大波。 虽然，对丁湛来说，他从不介意将两人的关系公开化，但为着莫凡的事业考量，这种麻烦还是少惹点为好。将自己的私生活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单是想着就觉得痛苦不堪！ “湛哥，这种话，我也只跟你说罢了。莫导那人，一看明显就是直男，而且，他跟余琦站一起蛮般配的。” 丁湛暗地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并不希望朴威惹出什么乱子来，他可不想用对付陈玉珊那种手段来对付朴威。 两人从电梯里走出来，朴威看看表，继而一脸期待地望向丁湛。 “湛哥，现在也快到晚饭时间了，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的菜馆，一起去吃顿晚饭？” 丁湛躲他还来不及，哪还会答应私下跟他吃晚饭？ “小威，对不起，我妈今晚亲自下厨，我好久没吃过她做的饭了，今晚必须得回去。” 朴威很失望，但却还是笑眯眯地跟丁湛扬了扬手。 “哦，那行，我们改天再约吧！” …… 丁湛回到公寓，已是傍晚，打开门，正好看见露台方向那片被西下的夕阳染红了半边的天空，红色的霞光映照在客厅里，整个客厅都蒙上氤氲的绯红。 微风拂起的窗帘，摆在客厅茶几上的绿色小盆栽，全都被当染上了一层薄红，包括，坐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 丁湛以为，莫凡又会发飙，或者，又会说些尖酸的话来讽刺自己。 却不料，那男人开口说的话，居然是。 “丁湛，我饿了！” 话里带着愠意，说得中气十足余音在客厅里回荡，那里像是饿了的样子？ 即使是这样恶心巴唧的语调和使唤的话语，还是让丁湛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伸手拧开客厅的灯，换了鞋放下包包走到客厅，笑看着眼前的男人，伸手撩起他垂在额头的一小撮发丝，含笑地用轻松的口吻揶揄他。 “早餐的法式面包不好吃？中午的披萨也很难吃？” 男人瞪他一眼，撇撇嘴。 “难吃死了！” 丁湛于是便很快忘了这两天心里的不安，柔和的眸光打量着男人。 “想吃什么？我现去弄。” 即使，这个男人对自己，有的，只是这种程度上的生活依赖，也总比什么牵绊都没有的好！ 男人歪着头，点了一堆麻烦又费时的菜式，丁湛却只是保持着微笑点头，男人终于心满意足地停了口，丁湛这才将外套脱了扔沙发上，随手卷起衣袖钻进厨房忙碌去了。 一个多小时后，按莫大爷要求的菜式总算是全部端上了餐桌，莫凡吃得津津有味，可又说这菜咸了些，那肉不够绵，嘴里挑掦着，却还是以极快的速度将丁湛摆上桌的菜都吃光了。 丁湛觉得，这样说着难听的话的莫凡，其实，比沉默不语的莫凡要可爱得多。 大概，他是有受虐的倾向，所以，才会在听到莫凡将自己煮的东西批评得一钱不值的时候，还会觉得开心不已，甚至还托着腮笑看着莫凡边吃得滋味、边批评得起劲的模样，觉得自己其实挺幸福。 爱一个人的程度，往往跟你要求他的程度成反比，你越爱便越无法要求他，很多时候，只须他朝你咧嘴一笑，你也就觉得幸福无比。 这一晚，两人吃了饭，各自洗了澡，彼此都自觉地呆在莫凡的卧室里，两人各自抱着笔记本电脑背对背盘膝坐在床上，莫凡在认真地修整拍摄进度表，丁湛便利用这个时间和他的投资经理聊聊当日的投资详情。 好几次，丁湛抬眼看见莫凡被电脑屏幕的光映照着的俊美脸孔，忍不住就凑过去索个浅吻，而莫凡也会歪着头配合着他的索求。 这个时候，　丁湛又想，其实，两人之间，只要不谈朴威，不谈余琦，还是可以像从前一样简单快乐地生活下去。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一晚的晚餐，居然是两人在这间公寓里最后一顿温馨的晚餐；两人更不会想到，这一晚的同床共枕，竟然是两人多年床伴关系的华丽终止符…… …… 第二天，剧组开始进入第一天的正式拍摄，拍摄地点定在H港郊外的一个渡假村里。丁湛拥有超常人的记忆力，只看一次便将整个剧本都牢牢记住了。他记得，在那个渡假村里，发生了男女主角第一次美丽的邂逅。 别看莫凡平时冷冷冰冰，对谁都没有好脸色，但他笔下的男女主角的感情故事，偏偏都十分唯美浪漫。 若果丁湛不是亲眼看着莫凡一字一句地将整个剧本在屏幕里慢慢打出来，连他，大概也会怀疑剧本其实是找人代笔写出来的。 剧组的人在渡假村那片美丽的樱花树林里架好拍摄的设施，在临时搭起的简易有雨篷的棚架内，助理和服装师们正忙着给演员换衣服，化妆师也忙着给演员们化妆。 丁湛这时正闭着眼坐在镜子前，由得化妆师在帮他化妆。 “湛哥，你昨晚失眠吗？你这么好的皮肤，居然会有黑眼圈，这还是第一次呢。” 丁湛昨晚被莫凡翻来覆去地折腾，饶是丁湛体力再好，也有点受不了莫凡的需索无度，几次之后，被他的拳打脚踢的抗议着，莫凡才肯罢了休。 “是呀，最近有点心烦气躁，总睡不好。” 丁湛依旧闭着眼说。突然，脸上一冰，然后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湛哥，你心烦气躁吗？刚好，我这有凉茶，给你一罐。” 丁湛睁开眼，像见鬼一般望着那头橘黄色的蓬松乱发。 “小威，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电视台出外景？” 朴威将旁边的椅子拖过来，在丁湛身边坐下，也不急着回答丁湛的问题，而是从容地用纸巾将凉茶罐口擦拭干净，“嘭”地拉开拉环，将凉茶递给丁湛。 丁湛虽然想要避嫌，但一罐凉茶而已，还不至于会引起别人的误会。于是接过来，说了声谢谢，然后拿到口边灌了一大口。 冰凉微苦的液体从舌间流淌而过，丝丝清凉从舌尖一直蔓延而喉咙，又顺着食管迅速地灌进了胃里，的确比起喝水要舒服很多。 “电视台那边，我原来主持的那档节目正在改版，在新节目构思没出来之前，我处在休假状态。现在，我全职在禾田里上班，我这种菜鸟，在公司里呆着也闷得发慌，听说你们剧组缺个打杂的，我就自告奋勇报了名跟来了。” 朴威的解释，比凉茶更具清凉作用，丁湛只觉得背部丝丝冷风嗖嗖刮过，回头一看，果然，便对上站在不远处那个男人皱着眉探究的视线。 两人的视线对上，丁湛朝男人笑笑，男人绷紧的脸却没因丁湛讨好的笑意而放松半分。 丁湛就算明白男人的不悦的缘由，这个场合也不能跑上去解释或安抚他，只得转头瞧瞧朴威。 “哦，那你还楞这里干嘛，快去帮忙，你看外面的工作人员好像正在摆弄器材呢。” 丁湛瞧一眼林子里忙碌的人群，恨不得快快将眼前这比狗皮胶布还粘人而且超会给他惹麻烦的小子给打发走。 朴威却依旧淡淡定定地坐着，只是笑眯眯地望着丁湛俊朗无比的脸。 “那种打杂，我可不干！” 朴威这小子，哪是干体力活的人？真让他去扛那些分分钟比他重的摄影器材，他才没有兴致跟来！ 丁湛倒是奇了。 “啊？！打杂就是打杂，你的打杂还能跟别人不同？” 朴威扬扬头，将那大缕垂在额前的乱发帅气地甩向一边，露出流露着得瑟的眉目。 “当然，我是申请来当湛哥你专职小保姆的，负责跟前跟后伺候你，顺便，跟你学些小本领。” 丁湛扶额，这次，事情大条了。 “小威，别胡闹！回公司里去。我不需要搞特殊化也不需要专职小保姆。” 丁湛严厉地喝了朴威一句。 朴威却似是早料到丁湛会是这样的态度，一点也不恼，又从搁膝上抱着的小箱子里翻了一会，从容不迫地递给丁湛一瓶香口珠。 “湛哥，我不是胡闹！我有跟高总好好说了我的用意，高总也很支持我的做法，你放心，我不会打扰到你演戏的。” 二十岁的小男人，固执程度比丁湛能想象到的还强大N倍。 在几个化妆师和演员的好奇张望下，丁湛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今天就先这样算了吧，明天开始，别再跟来。” 丁湛想，一会给高总打个电话，施施压吧。 朴威印象中的丁湛，都是极好脾气的男人，现在听他用这么严厉的口气一而再地警告自己，终于露出惊讶的神色望着丁湛，像看陌生人一样。 丁湛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最好，就这样能将他吓跑，就不需要再跟高总施压了。脊背上那种冷嗖嗖的寒意一直不曾消退去，他哪能大意？ 前两天看着余琦总在莫凡身边打转，他的心里总会不自禁地泛起阵阵酸泡泡然后恨不得将余琦灭了毁了。因此，现在，莫凡会用那种让他如芒在背的目光瞪他，他能理解。 不过，丁湛以为朴威会就此被吓跑，显然是把朴威当成了小孩子了。 但其实，朴威已经二十岁了，只比莫凡小几个月而已。而最是这个年纪的小伙子，更是异于常人的固执。 开始拍摄的时候，丁湛和一帮在戏中饰演他的高中同学的男生在如雪纷飞的樱花花海之下追逐，身上穿着的衣服本来就有点厚，来来回回按剧本的要求在林子里跑了好几回，身上已是汗流浃背，脸上额上也冒出了不少汗珠，在这种时候，确实是需要一个专职的小保姆给他擦擦汗。 这种事，平时公司自己是有安排专人伺候他，今天，这个人是朴威，丁湛就格外地不想使唤他。 但一直尽职尽责地站在一旁观看以便随时待命的朴威，一听莫凡大叫一声“卡”，灵活的身影已经如闪电般闪到了丁湛身边。 不等丁湛拒绝，凉丝丝的湿纸巾已经小心地覆在他的额上，脸上，细心地将他脸上的汗珠都吸干。 这种事，大概是平时朴威在录制节目时，也是有专人伺候他的，现在，却倒过来，成了他来伺候别人，丁湛看着乐呵呵地小心伺候着自己的朴威，仿佛看见那个爱着莫凡的自己也是如此这般地伺候着莫凡…… “小威，谢谢，我自己来吧！” 大概是因为生了同情及怜悯之心，语气没了严厉而是恢复了平时的温柔，大手自然地搭在朴威的手上，想要接过纸巾。 这一幕，看在不远处莫凡的眼里，却完全变了样。 他半眯着狭长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那两个男人在他眼皮底下，旁若无人般含情脉脉地互望着，那个自称极品小受的朴威，仰着一张溢满兴奋的小脸，纤手正在给高大的男人温柔地擦拭着汗水。 高大的男人大概是感激吧，微笑着垂眼注视着极品小受，两人轻声说些什么，莫凡听不清楚，但看两人的眼神交汇极其暧昧，且高大的男人还旁若无人地用他的大手抓住小受的纤手…… 这个画面，要是莫凡将它拍下来，可以制作成极度煽情的画面。 但是，这个画面里的男人，昨天晚上还被自己压在身下一次次地喘息申吟！ 想到这，莫凡便握紧了拳头，如果莫凡的眼里能射箭，前面那一对在他这个正版恋人面前上演眉目传情戏码的“奸夫淫夫”，大概早就双双死于乱箭之下了！ “丁湛，埋位！” 【注：“埋位”在广东话里指“靠拢、接近”的意思，在演艺圈中是“就位，开始”的意思】 莫凡大喝了一声，将那对“含情”对望的男人惊醒，朴威跑开，丁湛迅速跑回拍摄现场。 接下来，要拍的是戏里男女主角戏剧性邂逅的一幕。 余琦饰演的是一名艺专的女生，在男主一帮同学追逐的时候，她正安静地立于花雪下，陶醉于眼前的美景之中，身前，是架好的画架和画满了画布的飘舞花瓣。 丁湛只顾着追逐，在一棵大树后突然窜了出来，一不留神，就撞在闭着眼感受花落气息的余琦身上，两人双双跌倒在地，而后，很不小心地，彼此就此献出了各自的初吻，这是剧本的原版本。 丁湛自认这种戏并不难掌握，而余琦跟他，从以往的合作经历来看，向来都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不过，本以为可以一次就过关的镜头，居然在他的唇快要吻在余琦唇上的时候，听到莫大导演大声的喝道。 “卡！” 丁湛没办法，只得双手撑地从余琦身上弹跳起来，望向莫凡，用眼神询问着：“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丁湛，你猴急什么？退回大树后，重新跑过去，再撞一次！” 丁湛挑挑眉，猴急？这戏里分明就是男主兴冲冲地冲出来才会撞上女主，不猴急？难道还慢条斯理？ 但这些话，丁湛还是忍着没说，因为，在拍摄现场反驳莫凡，只会引起莫凡更猛烈的怒火，他丁湛是没所谓，但他不能连累剧组的其他演员一起受罪。 于是，他顺从地退回大树后，等余琦准备好，他便重新再跑了过去，这一次，他依旧觉得时间及火候都掌握得非常好，吻下去的时候，也有那种慌张中夹杂着不知所措的感觉。 心想，这一次，肯定不会再卡了。 可是，他的唇跟余琦的唇还差几毫米的距离眼看就要吻上了，莫凡的嗓门又亮了起来。 “卡！” “妈的，丁湛，你今天犯什么抽？！” 在场的工作人员只觉得丁湛好无辜，大家都觉得刚才两次的画面都非常完美，诠释得非常准确到位，谁都觉得犯抽的那个，其实是莫大导演，而不是丁湛。 但是，谁也不敢说莫大导演什么，只得纷纷向丁湛投以同情的目光。 不过，没敢作声的，只是那些熟知莫大导演脾性的工作人员。却不代表没有人不敢顶风走出来说一句公道说话。 “莫导，是你要求太高，还是你的剧本表达有误？我觉得湛哥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气十分自然到位，从脸部表情到身体的语言都拿捏得非常好，非常精准，莫导怎么会觉得这是猴急，这是犯抽？” 大概，朴威不出来说这番公道话，丁湛并不需要重复这个动作N次，但朴威说了之后，丁湛已经反复做了近十次这个动作。 连站莫凡一国的余琦，也开始低声埋怨起来。 “凡哥今天是怎么了，心情不好吗？像吃了炸药似的，看什么什么不顺眼！” 丁湛拍拍余琦的肩膀，示意她少说话。 大家都不是第一次跟莫凡合作了，莫凡那种吹毛求疵的专业要求，很多时都会让演员觉得受不了，但拍摄完之后，众人看过拍摄效果，却还是不得不惊叹，在莫大导演严苛的“卡”“卡”声中，自己的演技变得非常了得。 余琦被安抚完，两人照旧又重新就位，丁湛以为，这一次，一定可以了，但是，照旧地，差不多该吻上的时候，莫凡又是一声大叫“卡”。 这次，他直接气得扔了手上捏着的剧本，跑了过来。 “丁湛，你滚边去，看我的！” 见丁湛乖乖地闪一边了，他自己，则跑到丁湛原本站着的地方，然后，示意摄影就位，他从大树飞奔而出如一只矫健的猎豹猛地撞倒余琦，将余琦牢牢地压在身下，而后，就着冲过来的重力，唇重重地吻在余琦唇上。 这个吻，根本不像是剧本上写的那个慌张而又不知所措的吻，倒像是情人之间久别重逢后的饥渴之吻，只见莫凡的唇在余琦唇上辗转，站在不远处的丁湛，甚至能听见两人唇舌交缠发出来那阵阵让脸红心跳浮想联翩的声音。 丁湛呆了！周围的工作人员也呆了！ 这个吻，持续了近一分钟，在工作人员看来，这不过是莫凡忍不住假戏真做，与女朋友动了真格接个吻，反应过来之后，大家，都只是抱着看戏的心态，看着两人亲吻。 但反应过来的丁湛，望着眼前一幕，胸膛之内，却是如重锤敲击在心的钝痛！ 所有的表象，都幻灭了！所有的真相，原来都极其丑陋！ 所有他不愿看的，不愿听的，还是真真实实地呈现到了他眼前。 即使他想说，眼前那个男人全然投入地吻着身下女人的画面都是假的！ 但以莫凡那种有高度洁癖的男人，如若不是动了真情，定然不会碰余琦一根汗毛！ 站着的丁湛满脑子都是这个他不愿相信的真相，那边，莫凡已经放开了余琦，然后冷冷地走到丁湛跟前，瞥一眼丁湛，后者眼里那丝伤痛，他全看在了眼里，唇角却轻轻扬了起来。 “丁湛，看懂了？” 丁湛惊醒过来，察觉自己失态了，自己最不愿意让他看到的狼狈，还是被他全看光了！被他明显地讥笑，也是自己活该！ “嗯，看懂了！”他迅速地藏好眼里的异样，又恢复成那个敬业的演员丁湛！ 他不止看懂了，也听懂了！ 莫凡特意做的这番别有用意的举动，还有这句一语双关的话语，他岂会不懂？ “重新埋位！” 莫凡朝一帮看好戏的工作人员大叫一声，仿佛刚才那个激情热吻女主角的男人，并不是他。 再次埋位拍摄，丁湛自认，和之前的演译基本是一样的，但这一次，莫凡很安静，一直到吻完，戏中的两人慌张地站了起来，这段戏，便非常完美地收尾了！ “OK！收工！” 听着莫凡大声的宣布今天的拍摄到此为止，丁湛更加地肯定，莫凡是故意让他看到那一幕热吻。 刚才的莫凡，并不是要挑掦他的演技，而是在挑掦他丁湛这个人！ 如果自己没猜错，莫凡刻意与余琦演那么一出，无非是在暗示，他与余琦已经擦了爱火花，他丁湛识趣的话，就该乖乖地让开别挡道。 那么，昨晚他对自己的需索和温柔，又算是什么呢？ 是临别前最后的施舍吗？ 其他人都已经收拾好东西纷纷准备离开，只有丁湛，木然地站在粉红的花雪下，他的背对着摄影组，众人只以为他在赏花。 “湛哥，收工了！” 朴威其实也没察觉他的不对劲，只是习惯地想要粘着他缠着他。 “嗯！” 丁湛转了身，表面看起来，真的跟平时什么两样，只是，脸上少了那抹总是自信满满的帅气微笑。 看来，要跟高总施压让朴威不用跟着他的事，也不用再做了。人家莫凡压根就不在意了，只有他自己还傻傻地以为与朴威这样暧昧不明接触着会伤着那个冰冷的男人。 人家的心根本不在自己这里了，自己凭什么能伤得了他？一个人爱你，你才有能力伤他，如若他不爱你了，你凭什么伤他？ “湛哥，我今天没开车过来，我能坐你的顺风车回市区吗？” 丁湛这才想起，今天一大早，是莫凡载自己来的。当时自己还很感激他的体贴，却原来，这种体贴，不过是昨晚最后施舍的额外售后服务而已！ “我也没开车来，我们一起坐保姆车回去吧。” 两人先在棚架内取回自己的包包，然后并肩走向了保姆车。 停车场里，正等着丁湛的莫凡，不耐烦地看了看手表，收工都近十分钟了，那个男人究竟还在磨蹭什么？ 于是掏出电话拔了丁湛的手机，电话处在关机状态，看来，丁湛还没来得及开机。 忍不住，就拔了负责清场的工作人员的电话。 “老李，让丁湛赶紧来停车场！” “啊？！湛哥已经和朴威一起上了保姆车，这时应该正在回市区的路上了。” 莫凡手抖了一下，连电话也没挂断，啪地一下就将电话甩向了挡风玻璃上！ 电话那边的老李，还没来得及将电话移开，耳边就响起一声“啪”的巨响！ 莫凡开着车回到家，换了个电话再拔丁湛的手机，却发现，依旧是关机状态。 难道，那个男人居然明目张胆地跟朴威去约会了？ 越想，莫凡就越气！ 这一晚，丁湛一晚未归，而莫凡，一晚未睡！ 第二天，丁湛却如常地出现在公司的摄影棚内，看见莫凡，居然也微笑着点点头，却没有走近。 莫凡心一慌，因为，丁湛脸上挂着的笑容和他点头的动作，分明就是对无关重要的旁人才会有的表情和动静。他看自己，从来都不是这样的神色！ 莫凡趁着丁湛接过助理递给他的咖啡喝着的时候，细细打量了一下丁湛。 丁湛的侧脸依旧是让人窒息的美，很干净，虽然有点憔悴，但莫凡知道，那表明他睡得不好，但却没有纵欲的迹象。 再看他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昨天那套，看起来不像是新买的，而他脚上穿的那双鞋子，莫凡认得，那是他刚出院时住在家里时买的鞋子，因为莫凡也买了一双同款不同颜色的，所以认得。 这么说来，他昨晚是回家了？ “丁湛，你昨晚回家了？” 莫凡的满腔怒气，在确认男人昨晚其实没去鬼混而是回了家之后，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走到丁湛身边，问。 “嗯！” 丁湛低声应了他一句。 “回去干什么？” 莫凡难得地关心他起来。丁湛奇怪地看了莫凡一眼，又露出那抹不达眼底的微笑。 “只是想我妈了。” 丁湛倒是很老实，莫凡还想再问什么，那边，麦姐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小哥，莫大爷，你们快来会议室，有急事。” 莫凡和丁湛顾不得其他，急急迈着大步跟着麦姐身后，进了办公室，才发现，桌面上，摆着好几本外国某知名杂志，这些杂志全部都是封面朝下摆着。 丁湛坐下来，顺手拿过一本，本能告诉他，这所谓的急事，跟这杂志有关，看麦姐的神色，难道，是自己和莫凡的事曝光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手已将杂志翻了过来，杂志上，确实是占着大半封面的莫凡，只是，站在莫凡身边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余琦！ 丁湛以为，昨天看到的那就叫真相，现在，才知道，真相远远不止那些！ “莫大爷，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 麦姐不知是出自公还是出自私，满脸担忧地望着莫凡说。 莫凡也早已经看到了那张照片，皱皱眉，却没有回答麦姐。 高总这时也搭过话来。 “莫导，你看，这次的事件要怎么处理？” 莫凡却不看他，只是侧头看着丁湛，对方只是低着头，翻看着杂志的内页，似乎，对封面的那辑照片漠不关心一般。 “什么怎么办，公司没专门部门处理这类事？居然来问我，他们全是废物？” 看见丁湛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莫凡的心情迅速地滑落，他不知道，自己想丁湛给自己什么反应，但肯定不是眼前这样漠不关心的反应！ “但我们得知道事情的真相及详情，才能处理！这份杂志上所写的内容，估计现在已经在网络上疯狂转载，这部戏才开拍，就引起如此的轰动，大概也不算是坏事？” 高总倒是很懂将危机化成转机的策略，自已在擅自分析，自我安慰起来。 “导演和女主有不寻常关系，这种事，这个圈子不是天天发生？犯得着这么紧张？” 莫凡对高总的慌乱嗤之以鼻。 而丁湛，当然不是莫凡所看到的那般无动于衷也不是那么的漠不关心，他已经趁着各人说话的时候，迅速地看了一下内容。 大致，报道是写莫大导演在国外某地方渡假，而陪伴他一起渡假的，正是之后开拍的影片中的女主角余琦。 让丁湛震惊的，其实不是这些照片，而是这些照片的日期。 这些照片上所标示的日期，正是丁湛住院期间，莫凡失踪的那段时间。这就到表明，莫凡在丁湛住院的那段时间，一直都和余琦在一起！ 而更令丁湛震惊的，自然是刚刚出自莫凡自己口中的那句话！ “导演和女主有不寻常关系，这种事，这个圈子不是天天发生？犯得着这么紧张？” 这话轰得丁湛耳膜发痛，这是不是表示，莫凡是在亲口承认他和余琦有不寻常关系？ 丁湛如坐针毡，想要起身离去，但又觉得那样未免太难看了，于是，只得继续低着头看杂志，也懒得再去理会旁边的几个人说什么。 因为，这件事除了让他看到更丑陋的真相之外，更是彻底地将他踢离了莫凡的世界！ 莫凡的事，根本轮不到他插嘴插手了！ “呃，莫大爷，你该不会是跟琦琦……” 麦姐同情地看了一眼低着头的丁湛，想问的话，问了一半，却不忍心问下去了。 “我说没有，大家信吗？而且，这是我的私事！” 莫凡冷冷地说，他这话，大概只是对麦姐和高总说的，但听的人，却还有丁湛。 丁湛暗自说，如果你说没有，我相信！只不过，自己的相信，并不是他看重的东西了。 “莫导，你的意思，是不作任何回应，是不是这样的意思？” 高总小心翼翼地问，这一次，他总算是聪明了一回。 “还用问？无聊！” 莫凡说完，站了起来，瞧一眼一直低着头认真看杂志的男人，莫凡拧起眉，那杂志，真有那么好看？ “丁湛，我们走！” 丁湛自然是快快站了起来，这个可容纳百多人的会议室看来还是太窄小了，空气流通也有待改善，他不过坐了几分钟，心头就郁闷到不行！ “丁湛，你过来。” 会议室外，有个小露台，莫凡走了出去，丁湛顺从地跟了出去。 莫凡倚在露台的护栏边，回身打量着跟出来的丁湛。 而丁湛，却根本没看他，目光落在露台上那株开得灿烂的山茶花上。 “丁湛，你有什么想问我吗？” 莫凡向来不擅长做主动搭话的那一个，但见丁湛不理他，他只得开口问。 “没有！” 丁湛却意外地淡漠，仿佛，关于他莫凡的一切，他丁湛早就没了兴趣。莫凡很受打击，本来已到嘴边的一些解释，就这样硬生生地咽回了肚里。 看着丁湛那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和黑亮眼眸里明显的嘲讽，无来由的，莫凡火气猛地涌了上来，瞪了丁湛一眼，高大的身躯迅速闪进了走廊里。 阳台的门被他重重地甩上，无辜地摇晃着，露台上，只留下那个还没来得及收起伪装的丁湛。 等丁湛回到摄影棚，即使他不想看，还是看到在摄影棚一角那张莫大导演专用的桌椅上，坐着那对耀眼的金童玉女。 而那个玉女，经过昨天那一出吻戏，已经俨然是莫大导演的正牌女友了，工作人员投向他们的眼光，也是充满了暧昧和艳羡。 正牌女友此时正小心翼翼地从保温瓶里将粥盛出来，先是闻闻味道，才一脸殷勤地将冒着热气的粥递给那个臭着脸的男人。 丁湛冷笑，终于，那个小心翼翼伺候莫大爷的人，不再是自己了！ 看来，该放个烟花庆祝一下！庆祝那个既麻烦又难取悦且总是臭着一张脸的男人，终于易主，从今天起，不再是他丁湛的包袱！ 只是，人都是犯贱的动物！包袱背得久了，居然已经和自己的脊背血肉相连地长在了一起，要拿走，原来是得用利刀一下一下地将包袱割下来！ 现在，他不止脊背鲜血直冒痛得发慌，就连看着那个包袱捧在别人手里，也像是看见自己身上一块肉被人强行掳走一般的不舍和痛苦！ 而明明是值得庆祝的事，却也不是想要放烟花来表示庆贺，而是想要将身边的桌椅和所有碍眼的东西都举起来砸个稀巴烂！ 丁湛只能自嘲，自己庆祝的举动，实在太异于常人了！ 丁湛定定地站在摄影棚的中央，目光不受控地落在他刚割下来的那个“包袱”上。 男人一手拿着勺子心不在焉地舀起粥往嘴里送，一边却是侧着头翻看着报纸，这个画面，像从前无数个重复的早上一样。 只是，莫凡身边的人，换了女人，而再也不是那个陪伴了他十五年的男人！ 丁湛看着女人像从前的自己一样，温柔地用纸巾帮莫凡擦去不小心沾在唇角的粥。那个被伺候的男人，照旧和自己伺候他的时候一样，脸无表情只顾看他自己的报纸，但谁又能说，那样，就不是爱呢？ 至少，如果可以，丁湛是愿意再回到那样的画面，也愿意像从前一样无怨无尤地伺候着那个男人，即使男人还是一样脸无表情只顾做他自己的事，丁湛也愿意相信，他是爱自己的！ 只是，一切已经不可能了！ 别说莫凡不可能，他丁湛也已经不可能了！ 他可以容忍莫凡不爱他，但他不能容忍与别人分享莫凡！ 一直低头吃粥的男人，大概终于察觉有一道视线一直落他脸上，抬起头，对上丁湛的眼。然后，像看到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般，默默地将视线移开，继而，抬起大手，揉了揉他面前那个美丽女人的头！ 丁湛终于转了身，那些画面，再看下去，只怕会生眼挑针！他虽然很有钱，但还是不舍得将血汗钱花在眼科医院里。 转身之后，突然就看到那个顶着橘黄色乱发的脑袋。脑袋的主人，正一脸期待地朝他举起手里的盒子。 “湛哥，你吃了早餐没有？看你那样子，肯定是没有！刚好，我有买多一份三明治和咖啡，一起吃吧！” 说着，不由分说地扯着丁湛在一旁的椅子坐下。丁湛不拒绝，也不主动，只是被动地一手接过冒着热气的即融咖啡，低头喝了一口，甜得发腻！ 难喝，但好像，总比没有的好！ 心里这样想，又喝了一口，另一个手，便被塞了一块已经拆了包装盒的三明治。 “湛哥，快吃吧！虽然都是些即食快餐，但总比不吃早餐好。明天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准备！” 朴威似乎已经将小保姆的工作当成了一份有趣的职业，说的时候，眼里冒着光芒。 丁湛吃着算不上美味的三明治，再瞥一眼眼睛闪闪亮像个小鹿一般的小男人。 毫无预警地，性感的唇角微弯，眉梢轻挑，黑亮的眼眸散发着熠熠的光彩，尔后，朝小男人亮出他丁湛作为大众情人那个魅倾众生的帅气笑容！ 至少，自己也是有人爱的！ 虽然，人家是养眼的大美女，自己这个也能称之为小帅哥！ 至少，爱自己的人也是会提供爱心早餐的！ 虽然，人家是热气腾腾花了一早上熬制的热粥，而自己，是嚼之无味冷冰冰的三明治外加一杯廉价的速融咖啡！ 虽然，一切一切，都与那个男人所拥有的，有着质的区别！ 但至少，自己，还是有人爱的！ 即使，这个爱自己的人，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65、我真的失去了你！ 接下来的拍摄，如丁湛所料，非常的不顺利，吃NG的次数多不胜数，莫凡的“卡”声不断，而且，这些“卡”声基本全是给被称为他自己影片的最佳男主角丁湛大帅哥。 开始，大家只是同情丁湛，到后来，大家就开始胆战心惊如履薄冰了。 从知名度和影响力来说，丁湛与莫凡可以说是不相上下，甚至，丁湛比起莫凡还要更大影响一些。因为他这些年来一直活跃在幕前，只要你现在打开电视，那些知名的大品牌有好些都是他的脸孔，而莫凡虽说是名导演却始终只是在幕后，在广大观众中的影响力自然就不及丁湛。 所以，莫凡这么明显的刁难，大家还真怕丁湛受不了这窝囊气耍起大牌当场罢演，若真发生这样的事，受苦受难的，只是他们这些无名小卒。 幸好，丁湛大帅哥脾气极好，被那样故意的刁难对待，也不恼，脸上始终保持着戏中男主角该有的表情和动静。被一遍遍地要求重来，却还是极好涵养地一次次认真重演。 这样一整天下来，整个剧组的进度慢得像蜗牛爬行，原本预定在这天要拍完的戏，到了下午还只完成了五分一左右。 整个剧组的人都被莫导演搞到有点神经质了，只要一听到“卡”便习惯性地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丁湛。到最后，剧组的人无一不被莫大导演弄得疲倦不堪，叫苦连天。 不过，丁湛在莫凡那里受的气越多，在他的贴身小保姆朴威那里得到的殷勤服务便更加地周到更加地贴心。跟前跟后递水擦汗捶背无一不做，连递饮料给丁湛，也是插好吸管捏着罐子递到丁湛面前，丁湛只负责喝就好。 丁湛本来觉得别扭，但看余琦总在莫凡身边打转，于是也安心地享受这难得的服务，这种事，丁湛也不是真的不习惯，只是，以前扮演朴威这种角色的人是自己而享受的人是莫凡。 看来，被人爱着，确实，要比爱着别人，更加地幸福！ 丁湛一边自我催眠，拼命地对自己说，朴威这样体贴入微地对待自己，自己很幸福！一边，就不停地吃着莫凡带着怒意的“NG”！ 这种痛并快乐着的感受，丁湛也觉得挺享受，毕竟，这样的机会，过了今天之后，以后只怕不会再有！ 因为，他心中那个在昨晚还不曾成型的决定，在今天种种真相的刺激之下，已经变得越来越坚定，就连一些细节，他都已经在休息的空隙认真地考虑好了。 丁湛坐在椅子上休息，心里想着事情但手却不自觉地扯了扯领口，摄影棚里没有开空调，戏服有点厚，加上反反复复的NG，丁湛身上闷出了一身汗。 阵阵凉风徐徐扇来，抬头，便看见朴威眯眼笑望着自己，手上正摇着一把小扇子朝自己扇着。 “小威，谢谢！”丁湛感激的看一眼朴威。 昨天想着让朴威不必跟着自己身后的，现在看来，幸好没真的去做！ 如果做了，今天，自己将如何地难堪？ 他也知道自己很卑鄙，利用朴威来作为麻醉剂，麻醉自己心里那道被莫凡捅开的伤口。 但是，如果没有朴威这服麻醉剂，他丁湛今天大概就撑不下去了！ “小威，对不起！”丁湛紧接着又说了一句，幸好，利用朴威的温柔，也不过是一天而已！ “湛哥，你跟我计较什么？我这小命都是你帮我捡回来的，这种小事情，你还得跟我道谢？” 朴威似乎也感觉到丁湛今天的态度明显地变得温柔了，以前，丁湛对他也温柔，但那是对任何人都有的一视同仁的温柔，但今天，朴威却觉得，丁湛看自己的眼神，有了几分暧昧的情愫。 他哪里知道，他看到的那些，根本不是什么暧昧的情愫，而是丁湛抱着同病相怜的心态对他所产生的怜惜之情。 只是，这边两男人越是互动，那边莫大导演心情就越糟糕，明显地变得越来越烦躁，叫“卡”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一直如此恶性循环，整个摄影棚里有如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大家只觉这狂风暴雨将要来临了。 好不容易才熬到莫大导演一声收工，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丁湛因为昨天直接回了莫家，大早由莫家的司机送过来，所以，他准备让麦姐送他回公寓。虽然，已经成了别人男人的莫凡，他一刻也不想再面对，但他，终归是要回去这一趟。 “麦姐，今天麻烦你送我回去吧。” 这边，麦姐赶紧收拾手边的事情。 “行，你等我几分钟。” 那边，本该像前两天一样，要送正牌女友回家的莫大导演，却恶狠狠地大声嚷过来。 “丁湛，我今天很累，你帮我开车！” 众目睽睽之下，丁湛自然不好拒绝，别说人人都知道两人住在一起。就算不知道，若现在拒绝了他，大家只当他在计较这两天不断吃NG的事，估计，明天自己和莫大导演不和的消息就能传遍H港演艺界。 “麦姐，那不用劳烦你了。” 麦姐扯着他，低声问。“小哥，没问题吧！” “嗯！” 麦姐见丁湛脸色淡漠，只当，丁湛又轻易原谅了莫凡，却没想到，这一次，问题大了去！ 丁湛望一眼莫凡，余琦这时正站在莫凡身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到停车场等你！” 丁湛才没兴趣看自己曾经的男人跟别人卿卿我我话别的场面！ “等等，我跟你一起！” 莫凡却无视那个幽怨可怜的大美人，甩下她迈着大步追了上来。 丁湛也不回头看他，只是径自走了出去。 两人的脚步声沉重地在走廊里响起，气氛显得格外沉闷。 两人进了电梯，其他人都纷纷识趣地按另一边的电梯，因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对最佳拍档这两天闹矛盾了，于是识趣地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两人。 丁湛先步入电梯，等莫凡进来之后，按了负一层，便自觉地缩到了电梯的一角掏出手机把玩，也不搭理莫凡。 莫凡绷着脸，也不说话。 这种彼此像哑巴一样的状态，一直维持到回到公寓。 莫凡是想跟丁湛说话的，但是，看丁湛完全当他是陌生人一般，心里气得不得了，加上平时被丁湛哄惯了，这下自然更拉不下脸去主动跟丁湛说话。 丁湛进了门，换了鞋子走到冰箱前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地喝光之后，进了他自己的卧室还顺手关上了门。 莫凡被无视到这种程度，坐在沙发上，恨得咬牙切齿，却还是勉强忍了下来。 他虽然怒火攻心，但是，今天一整天他已经在工作上都报复了回去，现在看丁湛一直不理他，心里多少开始有些忐忑。 丁湛在他的卧室里呆了大半个小时，终于打开了门，莫凡依旧还坐在沙发上，只是膝上搁了开着的笔记本电脑。 莫凡以为丁湛这是要准备煮晚餐了，他肚子都快饿扁了。虽然知道丁湛在生气，但按他对丁湛的了解，丁湛就算再生他的气，也不忍心让他饿着！ “丁湛，我饿了！” 这是两人隔了N小时之后的对话，莫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就算他再迟钝，也察觉今天的丁湛跟以往的丁湛不同。 说这话时，他的视线还落在屏幕上，并没有看见，丁湛其实背着一个包包出来，是要出门的样子。 “你叫外卖吧！” 丁湛说着，已经走到了玄关，弯身换上鞋子。 “你去哪？” 莫凡急了，“啪”地一下将笔记本合上。 “我去办点事！” 丁湛用背对着他，简短地回答着。 “哼，是去和朴威那小子约会吧？” 莫凡已经站了起来，几步便跨到丁湛身后。 丁湛直起身，转头，静静地望了莫凡一眼。 “我去找我妈，你不放心，就跟着来吧！”语气平静得让莫凡心慌，漆黑的眸子像静谧的深潭，神秘而莫测。 “哦！”莫凡摸摸鼻子，不太自然地说。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你自己随便叫点吃的吧。” 丁湛对莫凡难得的关心，一点也不在意，开了门毫无留恋的闪了出去。 丁湛出去之后，莫凡坐立不安，不时抬头看看挂钟，连肚子饿了也懒得去叫外卖。 分针走了两个圈，丁湛还没回来，莫凡开始怀疑丁湛说的话，想要打电话去美容院求证，但想想两人这两天僵到极点的关系，犹豫了好久，终究没有拔通那通电话。 又一个小时后，莫凡终于听见开门的声音，他想扑过去质问丁湛去哪里了，但又不想让丁湛看出自己其实是这么在意。 于是继续埋头打字，然后竖起耳朵听着丁湛的动静。 “你没吃饭吧？我买了盒饭，你要一起吃吗？” 丁湛的声音从玄关传过来。 如果换了以前，莫凡肯定会一脸不悦，然后让丁湛至少下厨给他煮一碗面，但今天，他自知有点理亏，于是轻轻应了一声，乖乖地跟着丁湛进了饭厅。 两个大男人坐在餐桌前，沉默地吃着并不美味的盒饭，丁湛似是下了决心不主动说话一般，无论莫凡偷偷看了他多少次，他只是埋着头专心对付着饭盒里那些无法让人提起食欲的饭菜。 如果，莫凡知道，这一顿晚餐，是两人的最后晚餐，那么，他一定会放下所有的矜持跟丁湛说些什么，只可惜，他什么也不知道！ 莫凡皱着眉勉强吃完饭盒里的饭菜，看着丁湛收拾好，他有点按捺不住了，想开口跟丁湛说些什么。 丁湛却说。 “我今天很累，自己睡！” 莫凡皱皱眉，差点又要发作了，但一想到造成丁湛很累的罪魁祸首正是自己时，他又发不起火来了。 “哦……” 颇为委屈的语调，若在平时，丁湛准会过来抱抱他的头，吻他几下哄哄他，但今天，那个男人却什么也没做，只是又说了一声“晚安！”，然后便转身进了他自己的卧室。 莫凡很是失落地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心底那团不安，渐渐地越滚越大。 他隐隐觉得，自己叫余琦回来，是不是错了？！ 莫凡沮丧地回到自己的卧室，洗完澡，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大概，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了与那个男人同床共枕，现在要一个人睡，还真是不太习惯！ 他万万没有想到，身边这个他以为永远会是属于那个叫丁湛的男人的位置，从这一晚起，一空，便空了五年！ 他没有想到，那个十几年来当他是全世界的男人，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明天之后，便会从他莫凡的世界里全然消失！ 明天之后，他莫凡，就会彻底地失去了那个叫丁湛的男人！ （接下来的部分，估计大家有点忘了，所以，看到这里，大家先去回看楔子部分【我的世界再没有你】再来看下面部分） 丁湛拖着行李，施施然地走出电梯，如他所料，骄傲的莫凡并没有追出来。 大厦的保安看见他，笑着点点头，问。 “丁先生，又外出拍戏？” 丁湛回以对方一个礼貌的微笑，“嗯，是的，出外景拍戏。” 但事实却正好相反，他不是去拍戏而是在结束他的拍戏生涯。 以前，他一直在戏中，饰演一个只为一个叫莫凡而活的痴情男人。 但从今天起，他丁湛，只是他自己！ 再也不会被情伤，也不会为情累！ 丁湛在鼻梁上架上大大的墨镜，拖着行李头也不回地跨出了大门，扬手截停了一辆出租车，钻进了车内。 出租车的后座，丁湛拿出电话拔了那一通他以为到死也不会主动拔通的电话。 但却因为要彻底地远离莫凡，他不得不求助于那个人！ “喂，是我！我大概四十分钟后可以到达指定的地点。” 四十分钟后，一辆出租车停在了H港郊外的一片空旷草地上，草地的中央，停着一架直升飞机。 戴着墨镜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来，直升飞机旁那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高大男人已经迫切地快步跑了过来。 “小湛，你终于来了！” 出租车司机好奇地瞧一眼草地上那架气派的直升飞机，再望一眼那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心想这人什么来头，居然能拥有一架直升飞机？ 不过，别人再有钱也不干他的事，他还得养家糊口呢，这样想着的出租车司机，快快地调了车头，将车开离了草地。 如果，他知道，刚才他载的这位就是接下来引起H港演艺界大地震的丁湛，那他拼死也会拍下几张相片买给杂志社，至少，比他工作一年的薪酬还要丰厚。 丁湛摘下墨镜，冷漠地朝男人点点头，放在包包里的手机却在这时候大声地响了起来。 丁湛将手机拿出来，看看上面那一长串的未接来电，上面的名字居然都是莫凡！信息也有一大堆，同样地，名字也是莫凡！ 铃声仍旧急促地响着，中年男人探究地瞅瞅丁湛。 “小湛，不接吗？……接吧，我不急！” 丁湛淡淡地笑着，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只是将像催命一般的电话翻转了过来，麻利地拆了外壳及电池，铃声戛然而止。 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将小卡片取了出来，两指一卡，便将手机卡折断，随手一扔，断开两截的手机卡，掉在草地上，一下子，便隐没在茵茵绿草中连影也没有了。 跟莫凡的一切，从今天起，就此切断，抹掉！ …… 莫凡烦躁地在客厅里踱来踱去，手机打了无数次，丁湛都不接，信息发了无数条，也如石沉大海连一丁点泡泡也没冒。 他开始后悔，刚才的自己，为什么会迟疑了十几分钟才追了出去。 是过于笃定？ 因为这么多年来，丁湛都一直包容着他，所以，这一次，他也以为，丁湛会像以往无数次一样，只是想要出去走走散散心，等火气过了，又会像以前一样自动自觉地回到他的身边。 只是，这份笃定，在他跑进丁湛卧室里拉开丁湛放着重要物品及证件的抽屉，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之后，就变得没了底！ 莫凡这才彻底慌了神，开始疯狂地打丁湛的电话，发了傻般将一条条信息发给丁湛。 开始，电话里只是一直响，对方不接，到后来，打着打着，就成了关机状态。 都已经关机了，再打，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莫凡怔怔地看着电话，心里的恐慌正一点一点地聚拢，寻思着，或许，该打个电话给兰姨问问。 却在他犹豫间，电话猛地响了起来，被吓了一跳之后心里便开始期望起来，期望这个电话是丁湛回拔过来的电话。 虽然这种期望度很低很低，但看到显示是麦姐的电话，随着那份小小的期望破灭，心头还是难以竭止地充斥满了失望和失落。 “喂！” 莫凡有气无力地说。 “莫大爷，小哥是怎么了？” 莫凡向来没有对人倾诉心事的习惯，即使麦姐这样问，他也没打算将丁湛出走的事告诉麦姐。 “他怎么了？” 莫凡反问。 “刚才，我一回到公司，就有一份加密快递送来。上面，除了小哥的解约合同之外，还有一张赔偿解约的现金支票……” 莫凡本来正站着，一听麦姐的话，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 丁湛他，是准备再也不回来了吗？ 不是发发脾气离家出走去散散心，而是下了决心再也不回来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莫凡便彻底地慌了乱了，但即使是慌了乱了，却还是很清楚自己要干什么。 “麦姐，那份解约合同你先别交给公司，然后，我这几天大概没办法回公司了，影片的拍摄计划暂时押后。” 莫凡不等麦姐答应，已经挂了电话，虽是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心里，还是怀着最后一丝希望。 接下来，莫凡第一次动用了他作为莫家大少爷的身份，让人去查丁湛的去向，并让人守着海陆空三个出入口，他想，如果丁湛真的要离开H港，这三个途径是必通的，甚至，连海路的一些秘密出口，他也关照人去守着。 然后，他又以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出了门，飚车去到丁晓兰的美容院。 丁晓兰看到他，吓得不轻。 “小凡，你怎么来了？” 要知道，这么多年来，莫凡一次也没进过自己这家美容院，唯一来过一次，也是坐在车上等丁湛。 “兰姨，我哥呢？” 莫凡眼巴巴地望着眼前的女人，丁湛其实很像他妈妈，所以丁晓兰弯唇微笑看着他的样子，也跟丁湛有几分神似。 “啊？！他昨晚来过，但今天没来过我这里呀！” 丁晓兰一脸愕然，看起来，并不像说谎。 莫凡突然不敢再问眼前这个女人什么，四十多岁的女人，二十多年来都与儿子相依为命，如果现在告诉她，她儿子不见了，她会接受得了吗？ “哦，我还以为他来找你了呢。那我先走了，如果呆会我哥来，兰姨你记得跟说我一下。” 莫凡并不知道，在他跟丁晓兰说这话的时候，丁湛已经坐上了直升飞机，飞向某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到了晚上，负责调查的人回复莫凡，说海陆空三方都没有丁湛离开的记录。莫凡吩咐那人一直瞪着，还说无论何时，只要有叫丁湛的男人经过，必须使尽一切办法将他拦截下来。 这代表，丁湛还在H港，只是，躲在某个他不知道的地方而已。 莫凡这才意识到，丁湛，大概是被自己伤透了心！ 前天，他为了气丁湛而故意吻了余琦，昨天，丁湛看了那篇报道，自己不但没有解释，还配合着余琦演了一出戏！ 莫凡终于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 莫凡捧着酒瓶坐在地毯上，仰头往嘴里灌酒。 他还记得，十六岁生日那天，也是像现在这样坐在地毯上，喝着酒。 只是，那时的地毯上，还坐着另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在那一天，傻乎乎地借着酒劲向自己表白。 然后笨拙地吻了自己！ 但现在，那个傻乎乎表白的男人不在了！ 莫凡半眯着眼望着身边空空的地毯，舔了舔唇，仰头靠在沙发上，闭上眼，慢慢回味着十六岁生日那个笨拙的吻，笨男人软软的唇是那样的小心翼翼，仿佛，吻上的并不是唇，而是世间罕有的易碎珍品！ 他又再舔了舔唇，当时的触感，依旧鲜明地烙印在脑海里，只是，那个笨男人，已经不在了！ 男人其实很聪明，但他，在自己面前，却总是显得傻乎乎的。 六岁时，那个比任何女生都要漂亮的男生走到自己面前，妈妈说，他是自己的哥哥。 他才不需要什么哥哥，更不需要会露出那么傻里傻气的笨蛋做哥哥。 现在想来，那种傻里傻气，男人其实只会对着自己才展露。莫凡闭眼苦笑着，又灌了一大口酒。 八岁的丁湛比六岁的莫凡高一年级，从内地转学来的丁湛，只一个学期，就将他所在年级所有科目的第一名全都囊括入袋中。那样无论功课体育人际都一级棒的男生，岂会是笨蛋？！ 如果他是笨蛋，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他？八岁的丁湛，收情书的时候被莫凡撞见了，莫凡觉得站在女生面前的丁湛显得格外的惹人讨厌！ 当天晚上，那个惹人讨厌的丁湛，还像往常一样不请自来，抱着一堆的玩具跑进莫凡的卧室里。 “小凡，今天跟哥赛车！” 莫凡厌恶地看了那车子一眼，一手将车子拍飞。 “滚！我才不要跟你玩！” 死丁湛，臭丁湛，嘴里总是说最喜欢小凡了，却背着他偷偷跟女生一起玩！ 那个时候，学校里在各个年级都要挑选两名学生代表去协助老师管理学生，丁湛那个年级，丁湛和另一名女生被选上了。 两人时时捧着一大叠的作业本，并肩从莫凡课室外的走廊经过，那个女生，长得很漂亮，巴掌大的瓜子脸上十分精致的五官，还很喜欢笑，每次经过的时候，莫凡总听见女生“咯咯咯”的清脆笑声，那笑声听在莫凡耳里却像女巫的笑声。 那个女生，莫凡认得，就是那个送情书给丁湛的女生。 从那之后，莫凡觉得会那样笑的女生，其实真实的面目都是女巫。 莫凡记得，女生事件之后，自己一直不理丁湛，而丁湛一直哄了自己好久，自己都不理他。 然后有一天，莫凡又看见丁湛跟那个女生经过自己的课室，那天，他不止听到女生咯咯咯清脆的笑声，还听到丁湛呵呵呵的傻笑声。 放学的时候，丁湛背着小书包在他课室外等，他一出课室门，就朝迎上来的丁湛大声嚷嚷。 “死丁湛，臭丁湛，你给我滚，别总跟着我！我讨厌你！” 丁湛当时什么表情，他已经不记得，只记得，司机接他们回到家，丁湛没有跟着他回家，而是背着小书包，低头慢慢地沿着公路走到了离莫家不远的海边。 这样的丁湛太怪了，该不会，是跟那个女生偷偷约会吧？ 莫凡一路偷偷地跟着他，看着丁湛爬上一块大大的礁石上，先是对着海面发了好一会呆。然后，对着无边无际的海面不停地大喊。 “姥姥，我好想你！姥姥……” 喊到后来，嗓音都沙哑了，隐约间，似乎还带着哽咽的鼻音。 莫凡突然觉得，那个讨人厌的丁湛，其实挺可怜！ 他悄悄地先回了家，先是去问了一位保姆姐姐，那个臭丁湛平时都爱吃什么，然后碰见庆叔，他便一副少爷的架势。 “庆叔，我今晚想吃花雕鸡，瑶柱瓜脯……” 他回去后不久，那个背着小书包的男生进了门，他看见，笨蛋男生那双漂亮的眼睛，通红通红的。 “臭丁湛，我今晚要玩赛车！” 莫大少爷腆着肚子倚在沙发上，一副命令者的姿态。 “嗯！” 眼睛红得像兔子似的男生点点头。吃饭的时候，男生有些惊喜，因为看见桌面上的菜肴，好几样都是自己最爱吃的。 小孩子的开心，其实很简单，吃了几道合胃口的菜，听了几句好听的话，即使是哭着便也能破涕为笑。 那天晚上，两人在莫凡的房间里玩得疯狂，末了，莫凡似是漫不经心地问。 “臭丁湛，跟你一起那女生，你觉得她漂亮吗？” 丁湛已经恢复黑亮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他。 “啊？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小凡是我见过的最漂亮最可爱的人，就像天使一样。” 说这话时的丁湛显得尤其傻气，漆黑的眼眸就那样定定地望着自己。 六岁的莫凡听到这种赞美，并不觉得高兴，竖起两道浓眉瞪着男生。 “屁，你才可爱，你才漂亮，我是男人！不是天使！” 这个臭丁湛，真是笨蛋！连谎话都不会说，会有人称赞男人漂亮可爱像天使的吗？枉自己还特意让庆叔给他做了几个他喜欢吃的菜呢！ 哼！死丁湛，臭丁湛！ 那时候的莫凡，是真的觉得丁湛很粘人很惹人讨厌。 但即使是讨厌，好像也会成为一种习惯！而且，比起喜欢，更难戒掉！ 莫凡从小习惯一个人睡，之前丁湛总爱赖在他房里，他总有办法将他轰走。但是，那天晚上，当丁湛又爬上他的床的时候，莫凡却没有轰他。 因为，莫凡想起了站在礁石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和那双本来很漂亮却变得通红通红的眼睛，耳边响起那把叫喊得沙哑近乎哽咽的嗓音…… 那一晚，莫凡破天荒地让丁湛钻进了自己的被窝里一起睡。 半夜，莫凡因呼吸困难而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被那个笨蛋丁湛死死地搂着，他狠命想要推开他，睡梦中的丁湛却像搂着救命稻草般更加努力地抓紧他，嘴里发出喃喃的梦呓。 “姥姥，不要……姥姥，我不要走……” 于是，从此之后，那个笨蛋便总赖在他的被窝里不肯再走。事后，莫凡一直很后悔，那晚怎么就让那个笨蛋钻进自己的被窝里呢？真讨厌！ 莫凡从来不喜欢跟人说话，在学校里酷得要命，于是，便有些同学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他恃才傲物不近人情之类的。 莫凡并不在乎这些，但是，那个笨蛋丁湛，却总爱多管闲事护着自己。 “我弟他只是不喜欢说话，才不像你们说的那样恶劣！你们再胡说，我就将你们的品行分全给扣了！” 那时的丁湛，是学校里学生干事的主席，据说，的确有这个权利！只是，莫凡从来不知道，原来那个一本正经的笨蛋丁湛，也是会滥用职权的人！ 等那些人走开，莫凡厌恶地瞪了丁湛一眼。 “我的事，你少管！谁是你弟呀，笨蛋！” 他才不要欠这下笨蛋的人情，万一因为滥用职权而害这个笨蛋掉了主席的位子，自己又得背下一宗罪！ 真是个让人讨厌的笨蛋！ 丁湛没来莫家之前，莫凡一直过得很舒服自在，横行霸道，娇蛮任性。 他喜欢将金鱼一条条捞起来，看着金鱼垂死挣扎的样子，他便觉得非常好玩；他喜欢拿着剪子将园丁们精心修整的花草剪成乱七八糟，看着那些与众不同的造型，他觉得很另类…… 但诸如此类的乐趣，因为丁湛的到来，变得越来越少。因为，每次自己一由着性子去做坏事，那个笨蛋丁湛，总是跟着自己身后给自己收拾烂摊子。 看着那个笨蛋偷偷让接送的司机载他去买了不少金鱼的疗伤药然后跑回家加进鱼池里，看着那个笨蛋趁着大人还没注意的时候悄悄跑去将花草重新修整整齐，莫凡慢慢就失去了做这些坏事的兴致。 那个丁湛，真是个惹人讨厌的家伙！ 于是，孩子时期的莫凡，一直都想不明白，自己明明那么讨厌丁湛，为什么却能一直容忍着那个笨蛋白天粘着自己，就连晚上也总由着他钻自己被窝里一起睡。 如果不是十三岁那一晚，丁湛偷偷地吻了自己，莫凡大概会一直以为，自己是真的讨厌丁湛！ 自从丁湛偷吻了自己之后，就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总来巴着自己玩，白天不会，连晚上，也不再嚷嚷着要钻他被窝里睡觉。 虽然，那个笨蛋还是对自己很好，但却变得很小心，好像，是想要保持着一定距离一般。 那种距离保持了很久，莫凡说不出心里那种怪怪的不舒服的是什么感觉，但他自己也随之变得奇怪起来。 年少的莫凡，虽然个性惹人嫌，但因为人聪明长得又帅，还是有很多女生向他表白的。 在丁湛还跟他窝一个被窝里睡的时候，他从来没跟丁湛提起过这种事。 但自从丁湛不明原因疏远他之后，他就喜欢在丁湛面前炫耀。 “丁湛，你看，这是我收到的情书。” 两小男人坐在后座，莫凡从书包里掏出的心形的情书，递给丁湛。 丁湛默默地接过去，翻了一下，然后又递回给他。 “不错，这女生字写得挺漂亮。” 说的时候，唇角眸子里都带着笑，十几岁的少年，笑起来却格外地帅气迷人。黄昏的霞光射进来，浓的眉高挺的鼻，便显得特别立体好看。 于是，莫凡便爱上了这种游戏。 “丁湛，这是我收到的巧克力。分你一块。” 丁湛接过去，吃得很滋味，眉眼依旧很耀眼，“嗯，好吃！” 直到有一天，莫凡厌倦了，那个笨蛋丁湛，每每听自己说起女生的时候，笑起来确实很帅很迷人，但自己，看着看着，总会觉得胸口发闷想要将那个笨蛋按在后座上暴打一顿！ “丁湛，这个女生，漂亮吗？” 十五岁的莫凡，将校花的相片递给丁湛，这个校花向自己表白不下十次了。 “嗯，挺漂亮的，有点像那个叫嘉欣的女明星呢。” 丁湛依旧笑得自然，还认真地端详着女生的相片，仿佛，他这个做哥哥的，真有义务要给弟弟把好关一样。 “是呀，的确很漂亮！” 十五岁的莫凡已经长得很高，手朝后一摆枕在头后，长腿往丁湛的腿上一搁。 “我也挺喜欢她的。” 莫凡斜斜眼打量着那个低头看着相片的少年，愈来愈帅气的少年抬起头，黑亮的眼里依旧溢满耀眼的笑意。 “嗯，小凡喜欢的话，就试试吧！” 于是，莫凡一气之下，真的跟那个貌似嘉欣的女生“试”了一段时间。然后，不久之后，也传出丁湛跟他们班的班花拍拖的传闻。 十五岁的莫凡，跟那个女生的“初恋”其实维持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因为，那个女生受不了他的冷漠和毒舌。 他说女生吃饭的样子很丑，还说女生笑起来的样子很吓人，诸如此类的一堆，有女生能受得了他才怪，女生甩了他的那天，他如释重负！ …… 莫凡想，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像十五岁那年一样，做了一件非常非常蠢的事！ 大概，那个笨蛋，并不是丁湛，而是自己！ 丁湛离开的第一个晚上，莫凡喝醉了，他抱着酒瓶绻缩在地毯上，睡得极不安稳。 睡梦中，帅气的男人低头吻着他，温柔地在他耳边低语。 “小凡，我爱你！” “丁湛，我也爱你！” 莫凡搂着男人回应着他，唇上的触感，却不如从前的柔软温暖，睁开眼一看，却发现，自己的唇吻在冰冷的酒瓶上。 而自己在梦里说的那句话，明明早就该对男人说，但自己，却一直任性地不肯对男人说出口！ 只以为，自己会永远被爱着，于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从男人身上得到宠溺、包容和一切。 却不知，这世界没有取之不尽的能源，爱情也一样！ 猛地领悟过来的莫凡，突然扯开嗓门，在空荡荡毫无温度的公寓里大声叫喊。 “丁湛，我爱你！臭丁湛，我爱你！笨蛋丁湛，我爱你！……” 只可惜，任凭他撕裂了喉咙，那个男人，都再也听不见了！ 两行泪水沿着脸颊慢慢地流下来，莫凡却依旧在大声喊叫着！ 这喊叫，虽是大声，虽是撕心裂肺，却是徒劳而无力！ 他知道，这一次，他真的失去了他—— 那个他以为永远只属于自己的、从十三岁甚至更早就深爱着自己的男人！ 砍断旧情·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