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炉鼎(修真 二)——泥蛋黄
泥蛋黄  发于:2014年0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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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貔貅之宿主

 一块废掉的下品灵石被玉白的手握起,纯粹的阴性灵气流过经脉,涌入指掌大穴,灌向灵石。灵石就像一只不谙世事的小白受,立马被腹黑攻给吃干抹尽攻占到底了。 阮昧知闭上眼,仔细感受掌中灵石的状态……灵气内蕴,但其含量,根本没法和之前相比。若再往里强灌,小白灵石就傲娇了,灌多少吐多少,充分证明了它的菊花有多窄小。 这样不行! 阮昧知摇摇头,灵气含量差太多,修仙界的人智商再低十个百分点也不会把假币当真钞。 怎么办? 阮昧知抚弄着锁骨间的玉玦,想起自己当初给玉饰充灵气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可以充,但永远在一个限度以内。阮昧知苦笑摇头。也是,要是伪钞真这么好制造,修真世界早该通货膨胀了,哪儿还能轮到自己来捡漏? 修真界首富计划出师未捷身先死,阮昧知的反应自然是——继续努力!阮昧知这种穷逼生物,只要一沾上钱,其毅力能瞬间直逼长征战士。生命不止,战斗不休! 琢磨片刻,在邪魔外道上天分卓绝的某人很快就有了新的方案。阮昧知一手托起假钞,一手凝气为针,狠狠扎下。如同一方被利刃扎中的冰晶,灵石表面瞬间浮现出无数裂纹,最后碎成了一小撮玉砾。 纤长的手指捏起一块碎灵石,一撮一滚,碎灵石瞬间化为一个小小的玉珠,或者说,一个灵珠。 感受着灵珠内蕴藏的灵气量,阮昧知终于无耻地笑了。 灵珠是用灵石的边角余料制造而成,其内蕴含的灵气本就稀薄,又是那么小小一颗,所以作为灵珠,里面只要有灵气就过关了。谁会在意一块拇指大的酒心巧克力里包着的酒是一滴还是两滴呢? 不过阮昧知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1上品灵石=100中品灵石,1中品灵石=100下品灵石,1下品灵石=100灵珠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假钞制造计划成功!坏消息是阮昧知牌印钞机只能印制面额为一元的假钞…… 阮昧知默默擦泪:哥想挣点老婆本有这么难么?摔! 收起哭湿的小手绢,阮昧知颓丧地叹息一声,将地上的废灵石一一捡起,丢入玉玦中。 阮昧知原本以为无法灌注入太多灵气只是因为玉石质地不够好,像这种被吸取了灵气的废灵石用来制造假钞还是没问题的。没想到菊花窄小是玉石家小受的通病,绝不因嫡庶贵贱而有任何区别。百元大钞瞬间贬值为一元硬币固然让人郁闷,但真正让阮昧知悲愤的是,他以一夜暴富为基础,建立的后续计划也将因此而延后。 《越狱》里主角说:逃出监狱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开始。 阮昧知这个高竖“向逃亡片偶像看齐”旗帜的盗版碟小贩,对始终掌握着自己行踪的玉仙门素女楼当然不会没有后手。如何彻底解决掉追兵,阮昧知早有计较。但…… 有钱,一切皆有可能。 没钱,目标恒久远,计划永流产。 现在,阮昧知只能祈祷,在自己敛到足够的财富之前,不要被给素女楼抓住。倒霉的孩子,他还不知道,素女楼早失去了他的记录,压根没派人来追捕他这个“死人”。身患受害妄想症的孩子哟,你如此苦逼为哪般? “哎……” 阮昧知收好废灵石,颓然地蜷在地上,开始严肃认真地琢磨……阴谋诡计。 已知条件如下—— 由琵琶老师殷落篱处知: 凡间的情况和与天朝古代区别不大,修仙界与凡人界壁垒分明的。 由女红老师朱玉处知: 逆水平原汉氏王朝宫内秘闻,世家纠葛,朝廷八卦等…… 由厨艺老师九香处知: 直市(修真界最大交易市场)相关,及修真界的经济类信息。 求—— 如何最大化地利用手上物资,及伪币灵珠牟取暴利? 一刻钟过去了,阮昧知的眉头渐渐展开。 半个时辰过去了,阮昧知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进行计算。 一个时辰过去了,阮昧知的脸上终于再次露出了无耻的笑容。 知道走私为什么暴利么?因为两个彼此隔绝的市场上,有些商品存在着巨额的差价啊! 继成为修真界第一假钞制造商后,阮昧知勇敢地向修真界第一走私贩子的伟大目标狂奔而去! 阮昧知终于了悟,原来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破坏修真界市场经济……(穿越大神:谁让你干这个了,你个祸害!) 待得阮昧知走出修炼室时,已经过去了五个时辰,也就是十个小时,太阳都快下班了。 杵在屋外的殷函子一见人出来,立刻满怀期待地拿神识向阮昧知扫去。瞬时,殷函子被震住了。没想到,此人的资质居然如此之……烂! 修真者判断彼此修为,最粗略的办法就是用神识去测对方丹田处的灵气量,当然,如果丹田灵气事前被消耗了,判断就会不可避免地产生偏差。就像以目力来测妹子的胸围,人家偏要穿加厚文胸,将A杯伪造成B杯,观察者也没辙不是。 比如此时的殷函子,就对阮昧知的胸围,啊不,是修为产生了严重的认知错误——整整三个时辰,居然才吸收了这么点灵气,就算修炼的是最烂大街的《调息箴》,这会儿体内的灵气量也该是这娃的两倍吧。莫非……这孩子连凡灵根都不是,仅仅是个勉强能够吸收灵气的虚灵根? 殷函子垂了眼,遮掩住眼中的失望,不信邪地确认道:“阮昧知,不知你现在的修为如何?” 阮昧知那可是在婴儿时期就能神识乱放的牛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殷函子拿神识把自己扫了一遍,心下不快,但还是看在对方救了自己一命的面子上诚实道:“晚辈现下还在凝气期,但是具体该归于凝气多少层却是不太清楚,殷仙师您看得出来么?”(喂喂,到底哪里诚实了?!) “就你丹田中灵气量而言,约是在凝气三层吧。”殷函子又试探道:“不过若你当真是为凝气三层,那你花了整整五个时辰,方才把丹田充满未免也太慢了些……可是你所修的功法不太好?” 阮昧知继续诚实,立马辩驳道:“我练的功法自然是极好的,我父亲乃是炼丹师,家中虽不富裕却也绝不艰难,怎么会在功法上苛待我。” 炼丹师?原来这点修为是用丹药堆砌起来的么,难怪实力如此不堪……殷函子顿时兴致缺缺,不再多问:“你修炼完后,将灵石都收起来了吧?”殷函子估计着那些灵石够这孩子用上十次的,自然不会贪这点小便宜。 “修炼后我将灵石都收起来了。”阮昧知乖巧点头。他当然没说谎,不过,他用了两个多时辰,把新吸收的一半灵气全部用来将废灵石转化为了伪灵珠这种事,他就不必告诉殷函子了。 殷函子点点头,不再多说。在阮昧知诚实的误导下……惨烈的误会就此诞生。殷函子彻底放弃了将阮昧知收入混元宗的打算。一想到自家的仙丹浪费在了这么一个废材身上,殷函子真的很有泣血的冲动。 “不知殷仙师您会在这里留多久?”阮昧知问道。 “大抵一个月。”殷函子估算着自家儿子变回人形的时间,好心道:“这一个月里,你就住在这里好好调养吧。” “刷拉”忽然,眼前的竹林里钻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殷寻问。 “您不是说,小寻被接走了?”阮昧知不识趣地拆台。 “……送回来得真快。”殷函子看着这么快又恢复人形的儿子百感交集。 看到殷函子的面色有向黑转化的趋势,阮昧知赶紧取出蹍风,准备溜号:“仙师,我准备去山下的城镇中逛逛,不知您可有东西要我顺便带回。” “我要去。”殷函子尚未开口,殷寻问已抢答。 “我不能带你去。”殷函子尚未开口,阮昧知已回绝。 “为何?”殷寻问板着包子脸瞪视阮昧知。 “因为我尚被仇家追杀中,若是在逛城镇的时候出现什么意外,我怕来不及救你。”阮昧知耐心解释,顺便踏上蹍风舟。若非为了自己的敛财计划,他也不会在这时候贸然下山。 “三个问题。”殷寻问竖起肉肉的三根小指头。 “嗯?”阮昧知眨眨眼。 殷寻问用稚嫩的声音一本正经地陈述道:“第一,他们追杀的是你又不是我,我为什么会有危险?第二,我已是筑基期,且身上法宝灵宝无数,轮不到你来救吧?第三,我若有事,我父亲会第一时间感应到,根本不存在不及施救的可能。” “……你赢了。”见孩子他爸都没意见,阮昧知也不磨叽,将依旧一脸严肃的小包子抱入怀中,发动蹍风舟,瞬间消失在屋前的空地上。 “喂喂……为什么没人问我的意见。”殷函子的声音在后方虚弱地响起,回答他的,只有萧瑟的凉风。 45.宿主为貔貅 半大的少年抱着一只小豆丁御风而行,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像是哥哥带着弟弟偷溜出家玩……啊不,现在应该像是书童绑架小少爷偷溜出家卖了,因为小豆丁此刻正满眼的不甘,挣扎不休。 “放我下来。”殷寻问严正抗议。 阮昧知以为自己抱姿不对,把殷寻问给弄疼了,赶紧将人放下,紧张地问道:“怎么了?不好意思,我从来没抱过小孩,所以……” “没抱过小孩?”殷寻问扬起包子脸,严肃道。 “没……”阮昧知心下打鼓,难道自己真的抱得很疼?看看这孩子的脸,都苦逼成什么样了。 “那你抱过大人么?”殷寻问目光炯炯地盯住阮昧知。 “啊?”阮昧知愣住,这代沟略显严重啊。 “你没抱过小孩,那你抱过大人没?”殷寻问一板一眼地又问了一遍, “没……没啊。”阮昧知有点儿找不着北。不过就算真抱过,他能跟一个小孩儿说么!话说这孩子的抱和自己理解的抱不是一个意思对吧? 于是殷寻问满意地颔首,很有大爷范儿地吩咐道:“你站好。” 阮昧知抽抽唇角,听从指挥,乖乖站了个军姿。 殷寻问迈着小短腿凑到阮昧知近前,张开胳膊,将人抱进怀里,长长地吐了口气。小脸蛋贴上去,轻轻蹭着怀中人的躯体,殷寻问心满意足……这样才对嘛! 阮昧知无语望苍天……这孩子对抱大腿有什么特别偏好么? 年龄不是距离,性别不是阻力,种族不是差距,身高……是个问题。 殷寻问就这么抱着阮昧知的大腿到达了刑缺山下的刑缺城——郊外。(殷寻问鼓起包子脸:才不是抱大腿!那是拥抱,拥抱!!!) 下了飞行舟,阮昧知将蹍风缩回巴掌大小,收好。他望着不远处的城门,眼中满怀期冀与……算计。 来自仙凡世界结合部的凡人师傅殷落篱说过,凡界既无灵气也无天才地宝,是以修仙者除了招收弟子及侍者外,均对凡人及其国家视而不见。纵然是出身凡界的修仙者,最多也就是将至亲接到修真者的地界养起来,然后便彻底了断绝和凡界的联系。再加上修真界有很多和她一样的凡人或者无缘仙途者操持凡人产业,修真者更加除了凡界的修真苗子外,什么都看不上眼。 但别的修士看不上眼,阮昧知看得上啊!想想凡人界的玉石资源,想想凡人界的廉价劳动力,再想想一灵珠=十两黄金的兑换比率,阮昧知恨不能仰天大笑三声,以示得瑟。 赚钱计划已拟定,但具体实施,还是要经过市场调查再说。 “阮昧知。”小包子忽然开口:“你怎么了?” “嗯”阮昧知不解。 “你笑得很奇怪。”殷寻问诚恳道。 “如何奇怪?”阮昧知摸摸脸,眨巴着眼求解。 殷寻问苦思良久,终于找到了贴切的形容:“看得人想揍你。” “……” 待得两人走到刑缺城前,阮昧知才意识到了一个重大问题,城门口是有守卫的,进门是要看身份凭证的,阮昧知再次明白了为啥修仙者不爱往凡界去,要么杵在城外闹纠纷,要么飞进城内遭围观,想低调点都不成,谁乐意来这破地方啊。 不过,阮昧知倒是很乐意暴露出自己修真者的身份。毕竟就从女红师傅朱玉那里得到的情报来看,大汉王朝的天子叶纣对长生可是垂涎已久,可惜他没啥筹码能跟修仙者换仙丹,于是只能白了中年头,空悲切。 坦白自己修真者的身份,本就是阮昧知敛财计划的一环,借着皇权的东风来搞经济,这等优势,凡见识过天朝国企的人,都懂的~不过……现在殷寻问小朋友在侧,为防意外,还是低调点好。 “走,咱们翻墙进去。”阮昧知不等殷寻问反应,抱起小豆丁,灵气运转间,一个腾跃,已如流光般闪身入城。 跃入地点是阮昧知挑好的,四下无人。 阮昧知放下怀中的小豆丁,牵起豆丁爪,低头笑问:“小寻,你来过凡界么?” 殷寻问摇头:“不曾。父亲说,只有那些想不开的,才来凡界闲逛。” 无辜中枪的阮昧知愤愤:“什么叫想不开啊!” 殷寻问学着他爹的样子,一肉爪背于身后,抬眼遥望远方,皱起包子脸故作深沉道:“和凡人打交道,既无益处,也难长久,毕竟凡人的寿数太短,也许一个闭关,再出关时,对方坟上的草已及膝。不过徒增心魔而已,视而不见方为最好。” 阮昧知深受震撼,怅惘叹息:拿什么拯救你,凡界的旅游业! 阮昧知:“不说这个了,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我们既是在凡界,行事便多少要收敛些,这里的凡人很少见修真者,难免大惊小怪,那些修真者的手段我们最好就不要再用了,听懂了么?” “懂。”殷寻问理解地点点头。 阮昧知上下打量了一下殷包子,道:“你是不是将你身上那些灵气十足的饰品收起来先?” 殷寻问无比配合地将身上的玩意儿摘了个干净。 看着殷寻问那干净利落的动作,阮昧知不由想起殷寻问追着要跟自己一起逛街的模样,笑道:“虽然你的父亲如此教导,但你其实还是很想来凡界看看的吧?” “不。”殷寻问果断否认。 阮昧知失笑,这别扭孩子:“那你干嘛跟着我来。” “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殷寻问满眼认真。 “……”为什么总觉得这话有点奇怪,是他想太多了么? 收拾妥当,两人手牵着手到了刑缺城的正街,街上店铺林立,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去哪里?”殷寻问反手攥紧了阮昧知的手指。 “去首饰店。”阮昧知目标明确,玩经济也要专业对口,很不幸,他熟悉的领域中能和凡人界互通有无的,除了【哔——】就只剩下与穿衣打扮相关的了。 殷寻问通身气派,阮昧知仙姿媚骨,都不似寻常人。是以,两人一进店,掌柜就亲自迎了上来。 “不知两位想看点什么?我东家可是钦定的皇商,要说金玉首饰,咱风华阁可谓是大汉第一家!” “把好货都拿出来看看,不拘男女,爷要的数量,可不少。”阮昧知手抚玉玦,很有底气。 掌柜恭恭敬敬地将二人引入后堂,请坐奉茶,将店中精品一一呈上,细细讲解。 “这日永琴书佩,我家师傅耗时一年方雕琢而成,选用的是上好河磨玉,您看这质地色泽,碧色凝重朴实,极是难得……” 阮昧知接过玉佩,饶有兴致地细细打量—— 这玉跟修仙界的比起来,在质地上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就算是当初居誉非给自己的那一袋子毫无灵气的玉饰,也能完胜这玩意儿。估计凡界的顶级玉石,也就与修仙界的垫底玉石想当罢了。 不过,凡界的玉饰有一点是修真界比不上的,那就是款式。不过也是,凡界的时间概念和修真界完全不一样,人家三年就过时了,修真界的就算三十年那也是当季新款。况且凡界这行的从业人员还是修真界的千万倍,人多力量大嘛。 阮昧知满意地点点头道:“这个我要了。”雕工款式好就成,有哥的灌灵大法在,提升质地不要太简单哟。 掌柜眉开眼笑:“公子好眼光!这日永琴书佩便是拿来做我镇店之宝也是足够的,这质地,啧啧,戴出去绝对人人艳羡。” 殷寻问死盯住阮昧知手中的日永琴书佩,纠结了片刻后,默默掏出系在脖子上的储物袋,小爪子探入袋口,捡出一块玉佩,塞到阮昧知手中。 “小寻,你这是……”阮昧知看着手中灵气缭绕的景福长绵佩满脑袋浆糊。 “给你。”殷寻问言简意赅。 “为何?”阮昧知更迷糊了。 “那个太破烂,别戴。”殷寻问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捻起日永琴书佩,丢回托盘。 阮昧知:“……” 掌柜:“……” 良久,被修仙界玉佩彻底KO掉的掌柜才找回了声音:“二位公子,若您是以这个为标准,我风华阁恐怕就没东西可堪一提了。要不您换别家看看?小老儿实是没脸再拿那等货色来丢人现眼。” 别说你那凡界的玉饰了,就算是我修仙界的玉饰大部分也惨遭碾压了好么!阮昧知赞叹地摩挲着手中的景福长绵佩,从专业的角度,将这玉佩全方位狠狠赞扬了一番,然后果断地塞回了殷寻问的小肉爪中:“小寻,我买这里的首饰自有我的用处,并非为了自己用。” “不会是为了送给我吧?”殷寻问警惕地盯住阮昧知,似乎随时准备拼死反抗。 “不是……”阮昧知无力道。 “那就好。”殷寻问松了口气,认真告诫道:“不过忠告你一句,最好也不要拿这个来送别人,会被笑话的。” 阮昧知默默扭头:掌柜都快哭了,小寻你看到了么? “继续介绍吧。”阮昧知拍拍掌柜的肩,暗示他——要坚强。 于是掌柜坚强地拿出了第二件宝贝,干巴巴地介绍道:“这是仁风普扇簪。” “然后?”阮昧知示意掌柜继续。 “没了。”掌柜已然心如死灰。 “手艺不错,挺别致的。”阮昧知以专业人士的眼光诚恳表扬道。 看着掌柜那一脸“你就是来羞辱我的吧”的表情,阮昧知望天不语。 最后,市场调查以阮昧知包圆了风华阁所有的玉饰为结尾。顺便提一句,掌柜从头到尾眼神飘忽,表情恍惚,状态迷糊,就算阮昧知转眼就交出一大堆黄金他也坚持负面状态不动摇。 阮昧知领着殷寻问,真·富二代走出风华阁,拐入小巷,将那一大堆玉饰收入储物袋中,然后就开始了阮式教育课程:“小寻,你刚刚那样做,不太好。” “为何?”殷寻问捏着送不出去的玉佩,扁着小嘴,有些不甘。 阮昧知生动表述道:“在别人只能啃馊馒头的时候,你在一旁吃着红烧肉,还吧唧嘴,这事儿你觉得厚道不?” 殷寻问疑惑道:“馊馒头是什么,红烧肉是什么?” “你……吃什么长大的?”阮昧知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那苦逼的童年。 殷寻问:“辟谷丹。” “果然……”阮昧知同情地摸摸殷小包子的头:“走,哥今儿带你吃点好的去。” 于是问路之后,两人直奔向刑缺城最大的酒楼——云舒楼。 一进云舒楼,立马有好几个小二冲上来了。事实证明,这两位不管在哪里,都是醒目且出众的。 一胖子小二凭借着风骚的走位技巧,成功第一个冲上本垒,获取勾搭权。 “段誉你个死胖子,跑得倒快。”其他跑输了的小二压低了嗓音愤愤道。 阮昧知乐不可支,暗暗吐槽:胖子又如何,人段誉有凌波微步,岂是尔等凡人可比。 “二位爷,您想要点什么?”发福版段誉笑眯眯。 “红烧肉,馊馒头。”殷寻问斩钉截铁。 “红烧肉咱有,但这馊馒头……”段誉同志为难了,一脸纠结。 阮昧知默默扭头:小寻,其实你是天然黑对吧?对吧! “红烧肉,馒头,再将你店里的招牌菜一样来一份。”阮昧知继续财大气粗。 “好嘞。”段誉将两位贵客引到楼上雅座,怂恿未成年道:“菜一会儿就上来,还烦两位稍等。公子不妨先来点酒,边喝边等,我云舒楼的千里香可是一绝。” 少年身大叔心的阮昧知喝酒全无压力,当即拍板表示来一壶,顺便给了段誉一两银子作小费。 “多谢爷!”段誉躬身问道:“这会儿楼里客多,这招牌菜点的人也多,不知您是来一份上一份,还是等菜齐了再一起上?” 阮昧知知道这小二是收了钱,特意提醒自己小心厨子将同样的菜在大锅里一起弄,有一样上一样。于是开口道:“菜齐了一起上吧。” “好的,小的一定替您盯着点儿,不过这前面的人有点多,恐怕菜会上得慢些,等上半个时辰也是有的。”段誉小心翼翼地给阮昧知打预防针。 “没事儿,爷等得起,只要菜的味道好,别的都不是问题。”阮吃货立场坚定。 小二段誉得令退下。 很快,酒上来了。自然只有一个酒杯,没殷寻问的份儿。 阮昧知极度怀疑要是给这富二代喝凡界的茶,没准儿他能当场吐出来。于是果断让人给他倒了杯白开水,爱喝不喝。 “为什么不一样?”殷寻问小包子对此差别待遇表示疑惑。 “小孩子不能喝酒,最好喝水。”阮昧知端起酒杯,小小地抿了一口,身心俱爽。 “酒和水有什么不一样?”殷寻问抽抽小鼻头,好奇了。 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滞,怀念之意在眼底流转,阮昧知放下杯子,压低了嗓音缓缓诵道:“知不知道饮酒和饮水有什么区别?酒越饮越暖,水越喝越寒。” “听不太懂。”殷寻问眨巴眨巴眼,诚实道。 阮昧知勾起唇角,溢出一声轻笑,半垂了眼,徐徐开口:“其实我也不太懂。这句话不是我说的,它来自我最喜欢的一个电……一个故事。故事的名字叫——东邪西毒。我前前后后看过的故事无数,但不知为什么,最喜欢的,始终是这一个。我一个人的时候,把这个故事看了一遍又一遍,里面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画面,都刻在我的脑子里,再清晰不过。可是直到现在,我依旧不的懂这个故事,但这也没什么要紧,只要我喜欢,就够了。” “把东邪西毒讲给我听,好么?”殷寻问不太喜欢阮昧知现在的模样,明明近在眼前,却只觉得远在天边。 “好啊!”阮昧知答得干脆。喜欢一部电影,就像喜欢一个人,总是要听哥们儿赞一声“兄弟你眼光不错啊。”那才叫圆满。 于是故事会开始…… 阮昧知:“东邪说,虽然我很喜欢她,但始终没有告诉她。因为我知道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 殷寻问:“如果今后你有了喜欢的人,你也会和东邪一样故意不告诉对方么?” 阮昧知沉浸在电影剧情中,随口敷衍道:“也许吧。” 殷寻问默默记下。 阮昧知:“西毒说,从小我就懂得保护自己,我知道要想不被人拒绝,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拒绝别人。” 殷寻问:“那你呢?” 阮昧知信口胡诌:“我很赞同西毒的说法啊,如果自己不保护自己,还有谁保护你呢?” 殷寻问张了张口,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记下不提。 阮昧知:“西毒说,有些事情你越想忘记,就会记得越牢。当有些事情你无法得到时,你惟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记。” 殷寻问:“若你无法得到,你会如何?” 阮昧知难得认真思考了下,答道:“若是注定得不到,我会远远避开,然后努力忘掉。求不得这玩意儿,伤不起。” 殷寻问板起包子脸,沉默不语。 若命运能开口,它此刻一定会告诉阮昧知:乱教小孩,是有报应的!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多年后,再回首,阮昧知会明白,什么叫嘴贱,什么叫活该,什么叫悔不当初,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46.貔貅之宿主 东邪西毒讲完,菜差不多也上齐了。 “来,这是馒头,这是红烧肉。吃吧!” 阮昧知话音尚回荡在半空中,自己已是身先士卒地下筷,夹起块油亮亮的红烧肉迫不及待地塞进了嘴里。不巧,红烧肉是刚刚端上来的,那个温度……你懂的。 “嘶……”阮吃货纵然被烫得龇牙咧嘴也舍不得把肉往外吐,只管乱嚼着拼命往肚里咽,最后张开嘴吐出一声满是肉味的喟叹:“爽!” 美美地嘬了口小酒,一扭头,却见殷寻问盯着满桌子菜无动于衷,阮昧知诧异道:“怎么不吃?” 将竹筷攥在爪爪中,殷寻问满脸纠结:“我不会用这个……” 阮昧知乐了,晃晃手中的筷子,欺负小孩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我教你用你自己的筷子。二是,我用我自己的筷子喂你。” 殷寻问脸上的纠结之色更浓,满眼挣扎之意。 阮昧知饶有兴致地逗孩子:“赶紧选一个啊?” 殷寻问苦思良久,取舍不能,红着脸嚅嚅道:“……都要。” “……”阮昧知唇角狂抽。喂喂,难道不该是都不乐意嘛?!你这样逆来顺受哥欺负起来很没有成就感的有木有! 嘴上虽恶劣,阮昧知本质上却也是一个爱护正太的好叔叔。拿了殷寻问的筷子,挑了块肥瘦适宜的红烧肉凑到唇边,轻轻吹凉,捧到殷寻问唇边,笑道:“吃吧。” 殷小包子嗷呜一下叼走筷子上的肉,腮帮子鼓鼓地嚼着肉,脸却是越来越红,待得肉咽下去,小脸蛋几乎已经变成了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喂之前,这人特地先把肉凑到嘴边,附上自己的吐息,这代表什么呢? 孩子你真的想太多了…… “怎么,哽住了?”阮昧知看小包子满脸通红,以为他被卡主了,赶紧送上水。 殷寻问含糊点头,就着阮昧知的手喝水不语。 阮昧知见小家伙的气息慢慢稳了下来,这才放了心,开口道:“对你而言,这红烧肉确实切得比较大,不过这菜,要的就是那一口下去满口流油的味道。切小了,反而不美。” “这就是你说的红烧肉?”殷寻问咂咂油汪汪的小嘴。 “是啊。”阮昧知说着掰了一小块馒头凑上去:“这是馒头。” 殷寻问乖乖吞下,评价道:“味道寡淡了很多。” “馊馒头跟这个比,味道倒是要更酸些,不好吃。”阮昧知不等殷寻问询问,拿筷子蘸了点醋抬手点在殷寻问舌尖:“这就是酸。” 殷寻问抿唇,开口:“我大概明白你之前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可是,凡人之物无一样堪与我界之物相提并论,那岂不是只要我等站在他们面前,都得算不厚道?” “……”阮昧知琢磨良久,决定放弃这个教起来很麻烦的地区性歧视问题,转而道:“筷子用起来比较难。来,我教你用勺子。” 阮昧知张臂,将小包子揽入怀中,雪白细腻的指掌覆上小小的肉爪,握起瓷勺。 “咔嚓。”殷寻问激动下一个手抖,苦逼的勺子出师未捷身先死。 殷寻问羞涩垂头:“我……我并非故意。” “我明白。”阮昧知汗哒哒,赶紧销毁罪证,另换了一柄小勺。 教学继续…… 殷寻问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却到底舍不得那环抱于自己身后,覆盖于自己手上的温度,于是带着微妙的雀跃心情,任由阮昧知摆弄,脑子里乱哄哄地反复响着一句话:不要失态,不要失态…… 于是殷寻问的包子脸变得越加严肃正经,俨然就是一个专心上课的好学生。 可惜,阮昧知教了好几遍,只要一放手,殷寻问依旧舀菜无能。 阮昧知不解地挠挠头:这孩子看起不笨啊,怎么这么简单点事儿就是学不会呢? 殷寻问学不会,绝对不是他笨,也许恰恰因为,他太聪明了。亲密接触什么的,才不要它结束呢! 阮昧知这个吃货自然舍不得因为教学原因放任饭菜变凉,当即定下了一手喂自己,一手喂小孩的吃饭方针。 松开手,阮昧知改喂起饭来。可殷寻问这回却是不肯开口乖乖配合了。 “怎么?”阮昧知不解。 “你……”殷寻问小小声到:“你怎么不先吹吹了?” 没常识,真可怕。阮昧知哭笑不得:“……菜烫才需要吹吹来降温。” 殷寻问果断吞下阮昧知送到嘴边的菜,一本正经地开口:“烫。” “……”阮昧知哑然良久,方才开口:“孩子你真的知道烫是什么意思吗?哥刚刚喂你的那是凉拌菜……” “烫。”殷寻问面不改色。 “好吧,我会记得吹吹的。”面对救命恩人——的孩子,阮昧知只得无奈妥协。话说,这孩子到底什么嗜好啊?! 正吃着,那胖小二段誉端了最后一道菜上来,笑嘻嘻道:“公子,菜上齐了,您慢慢用着。若有什么需要,喊小的一声就是。” “行,多谢了……”阮昧知正想叫段誉下去,却忽见一穿着碎花裙的漂亮妹子手执竹板袅袅娜娜走上楼来,眼睛立马直了。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酒楼必备吉祥物——卖唱女? 段誉身为小二,哪里能看不懂客人的眼色,立马暧昧地笑着介绍道:“那是南又姑娘,咱楼里的女先生,她那出《红杏墙外香》凡是听过的公子没有不叫好的,说一段不过一百文钱,您要不要唤她来给您讲一段儿?” 黄段子?那是必须滴啊!阮昧知张张嘴,余光扫到一旁的殷小包子,又立马闭上了,挥挥手,忍痛将段誉遣走。算了,咱不教坏小孩。 阮昧知正悻悻地举杯咽酒水,那南又姑娘却是走到了跟前:“公子您叫我?” 阮昧知一呆:姑娘您连我内心深处的呼唤都听到了啊? 虽然舍不得,阮昧知还是挥手道:“没叫你。” 顺着阮昧知挥手的动作,南又忽而惊叫出声:“啊!公子你……不要!” 阮昧知愕然抬眼时,花姑娘已然双手捂胸,泫然欲泣。 阮昧知僵硬扭头,问殷寻问:“我碰到她了?” “没有。”殷寻问坚定摇头,他一直盯着呢。 南又姑娘后退两步,含泪大声道:“公子,我南又虽是个说书的,但也不是那任人轻薄的妓子,公子你自重!” 刚脱离任人轻薄的妓子这一职业的阮昧知同志无言以对:您这台词是不是背得略早了点儿,姑娘你好歹等我占点儿便宜再说啊! “我自重,你走吧。”阮昧知不欲纠缠,直接赶人。 南又抹去眼泪,冷笑道:“公子说得倒轻巧。” “你还想摸回来怎么滴?”阮昧知双手捂胸,一脸警惕。事实证明,当了八年的伪妹子,这心理阴影不是那么容易消解干净的。 “……”南又哽住。 殷寻问跳下板凳,挡在阮昧知身前,怒目而视,大有你要敢摸我就敢杀的凶残意味。 阮昧知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了不得的台词,赶紧补救道:“算了,你一个女儿家也不容易。这些钱你拿去吧。” 阮昧知说着取出二两银子放到桌上,尽显大男人风度。 “你这是在羞辱我么!”南又面上悲愤之意更重,咬着牙,泪珠儿滚滚落下。 妹子你以为你在演琼瑶啊,阮昧知都要气笑了:“要是给钱就算羞辱,那我也来求个羞辱。来啊,你来羞辱我啊!” “……”南又再次哽住。 忽而,阮昧知感到有人在扯自己的袍袖,一低头,只见殷寻问捏着一把灵石,往自己手里塞,还一本正经道:“这是你要的,别求她。不够我还有。” 联系上下文,阮昧知欲哭无泪:哥还没贱到求真羞辱的地步。富二代弟弟,您这会儿就别来添乱了成不? 阮昧知躬身捏着殷寻问的手,将灵石强塞回了小家伙的储物袋中。 这边正僵持着,周围却是有食客闹了起来。 “你这小毛孩好不知耻,你以为咱南又是你家里的丫鬟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就是,你以为有点臭钱就能为所欲为了?!” “哎,如此鲜廉寡耻,真是……” “可怜的南又姑娘哟!怎么遇上这么个色胚子。” …… 环视一圈,那闹起来的是几个大男人,从脸到打扮倒都是一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的模样,三三两两地就坐在自己不远处,大有要为了妹子挺身而出匡扶正义的架势。 听着那乱七八糟的话,阮昧知的脸沉了下来:“姑娘,你到底想怎么样?” 南又却是抹着泪抽抽噎噎,泣不成声。 “你要再纠缠,我就叫这酒楼掌柜来处理了。相信任何掌柜都不会喜欢一个讹诈客人的说书先生的。”阮昧知寒声道,他还不信了,这第一酒楼还能是家黑店不成。 阮昧知见这女人还哭个没完,眉头皱起,高声唤道:“小二,把你们管事的叫来!” 不多时,一个中年男子走上前来,客气道:“在下是此间酒楼的东家,穆云舒,不知公子您找鄙人所为何事?” 阮昧知郁闷道:“这女人非说我碰了她,纠缠不休。” 周围的食客很给力地拆台道:“分明是你轻薄在先,羞辱在后。” “这……”穆云舒为难道:“南又姑娘在我楼里说书也有些日子了,还从未发生过这等事。”言下之意竟是阮昧知这货嫌疑最大。 我擦,这还真是黑店啊!欺负外地人啊你!阮昧知怒不可遏:“就算是真碰到了又如何!你看看她那村姑样,到底是我占她便宜,还是她占我便宜呢?!” “……”众人看着阮昧知那花嫣柳媚的脸,都默了。 在一片静默声中,殷寻问开口:“接着吃饭吧。”殷寻问虽然看不太明白目前的形势,但被投喂的福利他还是要坚决扞卫的。 看着殷小包子那搞不清状况的懵懂小模样,阮昧知仅存的一点点耐性也彻底消失,抬头恶狠狠地威胁道:“我数到三,穆老板你要是还没把这女人弄走,哥就立马走人,让你知道什么叫吃霸王餐!” “客官,你冷静……”穆云舒冷汗连连。 “呜呜呜……”南又哭闹不休。 “哟,这小子还挺横……”食客哄笑。 “我信这位公子!”一个清朗的声音忽而响起。 阮昧知循声望去,却见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正从单间走出,向自己含笑走来。周围的声音一时间也为之一静。 慕云舒赶紧躬身道:“见过艾爷,没想到您也在。闹出这等事,扰了您的兴致实是对不住。” 被唤作艾爷的男子,走上前,轻哼一声道:“慕老板你尚未老朽,眼神怎么就如此不济了?看看这位公子,如此气质,又怎会是贪花好色之辈。这分明是那女人欺他年少,想要讹诈钱财!” “可是……”慕云舒期期艾艾。 艾爷扭头盯住南又:“你这样的女人,爷见得多了!若当真是个高洁的,怎么偏要跑这酒楼里来说书,身为女先生,专作那些后宅妇人们的生意岂不更好?还有,你这身上似乎搽了香吧?按我朝规定,除妓子外,女需为人妇后方能抹香,待字闺中者仅可佩带香囊。你梳着少女的发髻,却搽着香,你不是妓子又是什么?说啊!” “我,我……”南又呐呐不能言。 “滚!”艾爷一字吐出,那女人如蒙大赦,垂着头赶紧溜了。 见此情景,慕云舒扭头对着阮昧知连连躬身道歉:“这位公子,对不住。是鄙人识人不清,冤枉了您,这桌子菜全当赔罪,还请您多多海涵。” 阮昧知只挑着唇,并不说话。 艾爷凌厉的眼神扫向周围那群起哄的食客。 那几个食客赶紧道:“对不住,对不住……” 艾爷这才收回视线,转头看向阮昧知,拱手道:“在下艾紫禀,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47.小孩很凶残 阮昧知却不搭理他,低头对殷寻问道:“你看出什么没?” 殷寻问轻蔑地扫了艾紫禀一眼,吐出两个字:“坏人。” 艾紫禀身形一僵,收了手,抚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依旧彬彬有礼:“此话何解?” 阮昧知终于忍不住嗤笑出声:“您叫着艾滋病这种破名字,还好意思装救世主?别演了成不,哥怕忍不住想自插双眼。” “你……”艾紫禀愕然。 “那女人,那东家,还有那几个起哄的分明都是受你指使。你一会儿是不是还要派两个流氓来打劫,然后你再英雄救美啊?!”阮昧知啧啧两声,叹息间尽显鄙薄之意。 “你如何知道……”艾紫禀那君子模样再挂不住,窘迫得快要恼羞成怒了。 “您这破绽露得跟筛子似的,还指望我看不见,那也太难为咱这等智力正常的人了。”阮昧知摇摇手指道:“第一,那个女人污蔑我碰她,但当我拿出银子,她在最初扫了那银子一眼后,就再没看过一眼。二两银子可不少,够她讲二十场的了。可她却全不在意,这只能说明她根本就不是冲着我的钱来的。”照顾哥黄碟生意的,可有不少流氓界人士,碰瓷的专业户也有好几位,是不是冲着钱哥还能不知道?! 阮昧知继续道:“第二,之后我无论说什么,她都一味地哭,即使我怒极威胁,她也依旧只是痴缠,不说要求。混她这行的,怎么可能连这点眼力都没有,这楼里的小二都知道要巴结我,她不可能看不出我非富即贵,把我得罪死了并无好处。她如此有恃无恐,只能说明她身后有着地位更高的人给她撑着,而她就是被指派来给我添堵的。果然,我一说要走,你这始作俑者就迫不及待地蹦出来了。”哥穿前混的就是底层,还能不了解底层人民的心态? “第三,闹这么久,老板一直不来,这已经很奇怪了。可等到他来的时候,他反倒帮那女人说话。我倒是第一次知道,世上有这等故意得罪贵客的生意人。再看看你出场时,他的表现,这位也不是不懂得人情世故啊。想想前后那惨烈的差距,答案不要太明显哟!”哥哥虽然是个卖盗版碟的,但好歹也是个生意人啊,老板这么不专业哥能装看不见么? “第四,那几个热心的围观群众,穿着风格怎么就那么类似,坐的位置怎么就那么合适,为人怎么就那么热心,立场怎么就那么统一。这女先生能讲红杏爬墙什么的,他们还认定这女人冰清玉洁,集体脑残不成?最重要的是,他们虽然不是同一桌,但桌上的菜都刚好只有两三道,凉的程度也差不多,同一批上场的证据也太明显了,一看就是组团坑爹来了啊!再看看您那虎躯一震,众人纷纷低头拜服的戏码,我要是再不明白这是团伙作案,我这智商就该沦落到您那档次了。”阮昧知摇头叹息。就凭着这业余演技,竟还想在哥面前蒙混过关,以为哥那上千影片是白看的咩?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一点。那就是——再君子的做派也挡不住您那颗犯贱的心啊!这把戏拙劣得,用自取其辱这词儿都算是夸您。”在素女楼里混了八年,他要是再看不懂男人那充满邪恶企图的目光,他可以直接给这二百五跪了。 阮昧知满目同情地上下扫视着艾紫禀,语重心长:“丑不是你错,蠢也不是你的过,但把丑跟蠢发挥的淋漓尽致,也不能作为标榜你的伟业啊,要谦虚……” 自以为高超的布局被如此毫不留情地狂踩,那艾紫禀要是再不爆发他就是圣人了,当即一挥手,那群打手纷纷起身将阮昧知这桌围了起来,图穷匕见,卑劣企图再无遮掩。 艾紫禀狠狠唾了口,愤愤道:“妈的给脸不要脸,别以为有点儿身份,爷就动不得你了。要不是怜惜你颜色好,爷至于费这么大心思么!爷可是当今皇后的亲弟弟,堂堂国舅爷,把爷惹急了,把你个臭婊子先奸后杀再奸再杀!你个小姑娘带着弟弟偷跑出来,连个随从都无,真被爷绑走杀了,这楼里又有谁敢冒着得罪爷的风险不识趣地捅出去?识相的,就乖乖地跟爷走,把爷伺候舒服了,爷没准儿还能好心赐你个妾当当。” 被迫当了八年伪娘,好不容易恢复男儿身,一转眼又被人当做娘们儿调戏,这简直就是对阮昧知男性尊严的无情践踏。于是阮昧知理所当然地——暴走了! 拳头捏得咯吱咯吱直想,《电锯惊魂》《猛鬼街》《黑色星期五》一系列虐杀电影中的血腥场景在在脑中疯狂回放,灵气如怒龙般在身体里疯狂运转,只要阮昧知一抬手,艾紫禀必定被轰杀得连渣都不剩! 然而,还不等阮昧知动手,一个小身影已经先下了黑手。 只听得“砰”的一声,围着阮昧知的那群男人全都被不知哪里来的力道狠狠砸飞了出去,艾紫禀和他的狗腿子们一个接一个重重飞跌出去,直到撞上酒楼的墙壁,那力道是如此可怕,石作的墙面上竟然被砸出了一道道裂痕。艾紫禀更是整个人都镶在了墙里,成为一只人形浮雕。 那穆老板倒是乖觉,一见艾紫禀露出无耻面目,未防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立马溜走,不然这会儿他也该被挂在墙头当猪头了。 阮昧知酝酿已久的大招瞬间熄火,看看对面墙上的惨状,再看看自己的手,阮昧知满眼睛问号:这貌似不是哥干的吧…… “咔咔……”裂缝范围扩散得越来越广,那墙面终于再撑不住,彻底化为了一堆碎石,往外倒去。可怜的艾紫禀这会儿还镶嵌在墙上呢,于是继被抽飞这一重大伤害后,他又享受到了坠楼顺便活埋的高等待遇。他的狗腿子们比他好运点,最多只是半个身子挂在半空,或者被碎石砸个正着而已。 阮昧知心情复杂地放出神识,一扫,发现艾紫禀已经很不幸的,在碎石接二连三的捶打下,贴在地上化为一张肉饼了。 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摆着,狗腿子们撑着最后一一口气,一脸血地拼命往楼中爬,满脸的惊惧。 殷寻问一挥手,这群幸存者就跟下锅饺子似的扑通扑通摔了下去。 阮昧知赶紧运起灵气,铺在跌落地当缓冲垫,护住了那群倒霉蛋最后一口气。他这个成长于和谐天朝的纯良青年,真心干不出杀人泄愤的事儿,最多……也就是把人阉一阉而已。 神识扫描到殷寻问小朋友貌似又要补刀,阮昧知赶紧抱住辣椒馅儿的小包子,求刀下留人:“喂喂,不要草菅人命呀!他们不过是听命行事而已,罪不至死啊!你好歹留点儿活口吧……” 殷寻问不甘地瞪着那面被砸空了的墙, “你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嘛,你就下这么重的手。”阮昧知想起艾紫禀的死状,心有余悸。人家带孩子,都是把日子变成段子;为啥哥带孩子,就把日子变成了案子?! “我确实看不懂,也不知道。”殷寻问睁着清亮的大眼睛,气鼓鼓地指着楼下,稚气的声音里满含愤怒:“可是……他们都在欺负你啊!” 像是被谁在心尖上轻轻吻了一下,于是整颗心都暖暖地膨胀了起来,它胀得那么满那么满,软软得有些发酸发疼…… 一时间,阮昧知几乎落下泪来。也许他一直都在等这么一个人,会在他被欺负的时候,不问得失,不理缘由,不管对错,替自己狠狠出一口气,仅仅因为,他在乎自己。 在天朝底层辛劳卑微地活着时,他没有等到; 在新家庭中茫然惶恐地挣扎时,他没有等到; 在素女楼中费劲心机地求生时,他也没有等到…… 现在,他终于等到了!即使这是一个尚未懂事的孩子又有什么要紧,至少他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他不是孤身一人! 他是来自天朝的无敌小屁民,只要给他一点阳光,他就能笑容灿烂地活到世界末日,他要的不多,一点就好,他只是……有点怕黑。 阮昧知抱紧殷寻问,低下头,在他的眉心虔诚地印下一个吻:“谢谢你。” 小包子瞬间红了脸,羞涩的赤红直飙到耳朵尖,唇齿开合似乎说了什么,可惜含糊不清。 “你说什么?”阮昧知心情很好地问道。 “再……再一次。”那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小包子垂着脑袋,小脸又红了几分。求亲亲什么的,好丢脸…… 阮昧知乐不可支,捧起殷寻问的小脸,吧唧吧唧猛亲了好几口,然后郑重宣布:“小寻,你这么可能这么可爱!哥爱死你了。” 脸皮薄的小豆丁,再扛不住,跐溜一下窜出阮昧知的怀抱,跑走了。再不跑他就要变貔貅了!他才不要阮昧知知道早上那个被他捏来揉去的笨蛋毛球就是他呢!他的形象可是很高大威武的。 等阮昧知反应过来时,小家伙已经跑出了他的神识范围,再寻不着。阮昧知清楚自己这会儿已经很难追上已经筑基期的殷寻问了,索性坐回饭桌前,接着吃,顺便守株待兔。 殷寻问小兔子尚未回来,衙役大兔子们已是先到了,看着楼下的惨状,不得不尽忠职守的衙役们拎着大刀抖着双腿故作威武地爬上云舒楼来。 阮昧知安然地吃着菜,半点不慌。既然已经闹出了命案,索性顺势闹得再大些,将整个天都捅破才好。 “仙,仙人……敢问,这是怎、怎么一回事。”被同伴推出来当做敢死队的苦逼衙役战战兢兢地问道。 “你去问穆舒云和南又就知道了。”阮昧知一拂袖,立马用灵气将尚未跑出神识范围的两人直接扯到了案发现场,他可还记着仇呢。 穆舒云和南又看着眼前新鲜出炉的仙人,压力山大。您既然如此牛逼,之前又何苦装个二逼,搞得我等就像个傻逼,您这不是要活活地逼死个人么! “说,怎么回事!”衙役一扭头,凶狠的表情总算找着了放送对象。 为求坦白从宽,脱离被拍成肉饼的悲惨宿命,两人赶紧态度良好地交代起来…… 问话完毕,衙役讨好道:“仙人,您说这事儿怎么处理为好?” “去叫叶纣回个话给我吧,我很好奇你们皇帝对于他便宜大舅子调戏修仙者不成反被杀这件事,会有什么想法呢?”阮昧知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十天后,我会回到这里,到时,希望我要的答案已经摆在这里了。” 而在这十天里,他会来一场美好的自驾游,好好光顾光顾这个可爱的国家的! 48.小孩很好拐 与此同时,好爸爸殷函子因为感受到了儿子跟人干架的波动,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在一刻后找上了躲在某个犄角旮旯里继续平复心情的殷寻问小熊猫。 “你怎么又变回貔貅?”殷函子打量着小毛球,百思不得其解。 黑白团子摇摇头:“嘤嘤。” “你也不知道?那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殷函子关心道。 “嗷嗷呜……”小熊猫摆动着毛茸茸的四只小胖爪连说带比划:“咿呀喵……” “我想,你会变身许是因为之前你大动肝火,过于激烈的情绪会削弱你对身体的控制力,变身也属正常。不过你也该学会控制自己了,区区几个凡人而已,也值得你如此?”殷函子显然也是拿凡人当蝼蚁的,并不觉得儿子一怒之下踩死个把蚂蚁有什么大不了的。 “吱咩。”殷熊猫乖乖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他才不会老实交代他变身是因为:求亲亲然后被某人糊了一脸口水还被告白什么的呢! “阮昧知呢?”殷函子这会儿终于想起少了一个人。 毛茸茸小胖爪抬起,懊恼地抱住脑袋:“呜嘤……”他貌似跑太远了,这会儿神识都扫不到阮昧知了。 “不必沮丧,我替你看看便是。”好爸爸殷函子放出神识,将整个刑缺城笼罩在内,不过为防唐突到高阶修真者,这回他并未像之前给阮昧知测资质那样直直地刷过去,窥视得坦坦荡荡。而是充分发挥了分神期的能耐,掩得彻彻底底。 所以,此时正端坐在云舒楼里的阮昧知,根本没察觉到有人正将自己的一举一动看了个干净,抓着鸡腿啃得那叫一个欢。 殷函子一拂袖,将神识中的画面共享给儿子,开口道:“阮昧知这会儿还在那酒楼里,你跑出来,可是因为不想他看到你化身貔貅?” “呜嗷……”熊猫崽子上下晃动着毛茸茸的小脑袋。 “做得好。”殷函子赞许一笑:“你乃貔貅宿主这事,难免惹人觊觎,阮昧知毕竟只是个凝气期,你告诉他,也许是害了他也不一定。” 小熊猫握起胖爪爪,郑重点头。 “对了,你是不是吃了凡界食物?”殷函子又问,神识中的阮昧知这会儿已经啃完鸡腿,转向蹄髈,亏他纵然啃得满口淌油却还是一派斯文风度。 “啊哟?”小熊猫歪歪头。 殷函子垂了眼睫,敛去眼中神色,淡淡道:“并非不能吃,你既是喜欢,我自然不会阻止你。” 小熊猫星星眼看向殷函子:“哦咩。” 殷函子闻言乐了,摸摸小毛团的头道:“真难得啊,你居然也学会说好话了。对了,你邀请阮昧知入混元宗没。” “呜喵喵……”毛团子抖抖耳朵,摇头。 殷函子揉了把手下的软毛道:“既然还没说,那邀他入我门的事你就别再跟他提了。你既是喜欢他,那就把你的身份瞒好,若是说破了,反而看不明白他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还是道门第一宗少主这个身份了。” 熊猫团子狠狠别过头,将殷函子放在自己头上的手甩开,不满地嘟囔:“喵汪!” 殷函子失笑:“我不是在说他坏话,这话你且记着就是,你爹我总不会害你啊。” 熊猫崽这才缓缓地点了头。 一人一熊猫这会儿横竖也无事可做,干脆一起安安静静地看起神识频道的阮昧知现场直播来。殷函子看得是百无聊赖,殷寻问却是看得心痒难耐。恨不能立刻变回人身,回到他身边才好……再不回去,就没菜可喂了。 衙役上楼,审问完毕,阮昧知放话……神识中的少年笑得狡黠又可爱:“十天后,我会回到这里,到时,希望我要的答案已经摆在这里了。” “这事也算是有个了结了。”殷函子给出影评,低头看向另一个观众:“这会儿你没法立刻变回人形回去吧,你有什么打算?” “喵喵咩……”熊猫崽沮丧地垂着头。 殷函子:“行,我这便去告诉他你以被我关起来修炼了,待得明日才会将你放出。” 阮昧知跟一帮子食物链底层的生物耍完帅,正愁殷寻问这小孩儿怎么还不回来,殷爸爸就抱着小熊猫登场了。 “仙师,对不住,是我无能,没能看好小寻,把他给弄……丢了。”阮昧知以为这位老爹兴师问罪而来,当下冷汗连连。 殷函子一本正经地忽悠道:“无事,小寻已被我带回去闭关了。” 阮昧知一听殷寻问这娃被抓回去关小黑屋了,心知这位多半是知道了事情始末,赶紧替小家伙辩解道:“这场闹剧错误全在我,小寻不过是保护我而已,实是有功无过。还请您千万别误会于他。” “嗷嗷……”小熊猫得瑟地扬起头,被夸奖了呢! 阮昧知这才发现地上还蹲着一个黑白毛团呢,忍住上前抱走的冲动,默默感慨:别人是遛狗,仙师这一遛就遛熊猫,果然仙人放屁——不同凡响。 殷函子默默扭头,无视掉脚边小家伙那一看就很好摸的毛茸脑袋,木然道:“当然不会。” 阮昧知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这天色将黑,你还要继续逛否?”殷函子问道。 阮昧知犹豫片刻,方开口道:“仙师您能否施个隔音禁制,在下有话说。” 殷函子一愣,随即脚边被熊猫爪子挠了一把,赶紧点头施了禁制。 阮昧知这才抱拳郑重道:“您之前说您会在刑缺山逗留一月,并在此期间为在下提供庇护,对此昧知实是感激不尽。” 殷函子并不开口,静待下文。 阮昧知咬咬唇,道:“在下心知您乃修真界大能,所以想要厚着脸皮借着有您庇佑的这一个月,于汉氏王朝境内办成几件事,不知可否?” 殷函子听阮昧知说得坦白,也并不逾越贪求,倒也并无恶感,大方道:“自然可以,不过若是你自己跑得太远,我恐怕就很难施以援手了。” “多谢仙师。”阮昧知冲着殷函子深深一揖:“在下准备现在就动身,十日后方回。还请您替晚辈转告小寻一声,免得他担忧。” “这么急?”殷函子的脚面惨遭熊猫踩踏,只好替儿子开口询问。 “是啊,这事儿越早做越好,毕竟晚辈只是有个章程,但具体施行起来需要耗费多少时日却是说不准,只好早作打算。” 阮昧知一想起自己接下来的计划,那嘴唇便止不住地往上翘。他已经想到在几天内轻松积累大量财富的办法了,这还要多谢小家伙,之前是他太拘泥,竟忘了仙人和凡人那巨大的差距,行事缩手缩脚。只要别拿自己当好人,这世上何处不是捷径! 看阮昧知那样子,显是主意已定,不再更改。也就是说,他绝对不会等到殷寻问化为人形后再走。 “咿喵嗷嗷……” 殷函子低头,只见熊猫儿子正半蹲于地望着自己,小拳头捧在心口,水汪汪的眼里满是恳求之意。 殷函子被萌倒,果断顺了儿子的意,扭头对阮昧知道:“你现在要走,我自然不会阻拦。不过你得顺便替我办一件事。” “何事?”阮昧知正愁找不到机会报恩呢。 殷函子指着那吃里扒外的小家伙开口道:“劳烦你将我家这只貔貅顺手带在身边,照顾一二。” “好。”阮昧知答应得干脆:“不知照顾这貔貅可有什么要点?日常里又该喂些什么。” 殷函子:“你将他当做一般幼童对待即可,吃食上他能够自理,你不必管他。” “嗯,仙师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它。”阮昧知信誓旦旦。就冲着国宝那欠搓揉的萌样,他也一定会好好疼爱它的…… 殷函子与殷寻问看着阮昧知那满怀期待的脸齐齐打了个寒战,这么安排真的没有问题么啊喂? “想来阮昧知还有仇家追着,也不敢走远,便是任他带着你四处走走应当也是无妨。不过你自己仍旧是要注意点,一遇不对就立刻发动储物袋上的法阵回我身边来。”殷函子暗暗给儿子传音嘱咐道。 小熊猫严肃地点点头,阮昧知只是一个凝气期而已,自己一定要保护好他才是。 父子两完全没有意识到,某人才是此次私奔事件中最大的祸害。这世上,人类的杀伤力,可不仅仅是靠着修真境界来定的。原住民们,你们还是太天真了…… 殷函子将儿子转交给专业毒害青少年的黄碟小贩后,放心离去。 阮昧知一把抱起熊猫崽,笑得无比荡漾。灭哈哈,国宝君,你又掉到哥手里啦! 殷寻问突觉不妙,正欲逃跑,阮昧知已是眼疾手快,将熊猫崽紧紧捉紧。 阮昧知一手将小毛团搂在胸前,另一只手则不要脸地猥亵着小动物,将可怜的小家伙从脑袋摸到尾椎,从爪爪揉到肚肚。搓得殷寻问全身发软,羞愤欲死,欲罢不能,由攻转受,彻底沉沦。(咦?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混进去了。) “嘤嘤嘤……”小熊猫软乎乎地瘫在阮昧知怀中,耷拉着爪子扭来扭去,哼哼唧唧。这个坏人,哼哼!翻个身,也捏捏另外一只爪子嘛! 作为一个受到二十一世纪科学教育的正常青年,阮昧知压根儿就没有拿熊猫当人防备的那跟弦。当即调戏着熊猫施行计划去也! 阮昧知先去了风华阁,向那苦逼的老板咨询了几个问题。接着又去了府衙,施展淫威,逼迫刑缺城一把手贡献出了相关地址地图。然后便踏上蹍风,飞向目的地。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城外郊野,四下无人。阮昧知迎风独立,那装逼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放出神识,大量目标物在足下的泥土中静静沉睡。 咧嘴,奸笑,功法运转,阮昧知抬起一只手,灵气在之间凝聚为刃,迎风而涨,不多时,已是化为了一柄十米长的巨刃。手腕轻转,带动着巨刃向足下土地划去,切豆腐般破开土层,切开目标物,深入底层。手指一旋,惨遭阮昧知觊觎的目标物被带动着翻上地表,被切开的断面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那赫然是一大片——玉石。 而阮昧知此时所处之地,正是汉氏王朝的玉矿所在。 阮昧知这个鲜廉寡耻的货竟是直接跑别人地头上,强抢玉矿来了! 远处的守卫矿工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拿起武器向这边跑来。 阮昧知浑不在意,该干啥继续干啥,挖玉挖得那叫一个直白坦荡、无耻嚣张。这会儿他已经想明白了,他是个修真者,稳压一切凡人,就像城管稳压一切无证小摊贩,既然有武力值做保障,自然想掀摊就掀摊,想没收就没收,想贪污就贪污。直接当个掠夺弱势群体资源的侵略者那才是迅速敛财的最佳途径。反正对方得罪自己在先,以势压人签订不平等条约索取赔偿也属正常。 阮昧知穿越后,由无证小摊贩,一跃而升为无证城管,实在是进步惊人,可喜可贺!充分摆明了他的人品毫无下限这一铁的事实,以及穿越大神将他投放到这修真世界实属将广大人民置于水深火热中这一惨烈真相。 待得那群尽职的守卫及矿工跑到近前,一见阮昧知那明晃晃的修真者手段,立马和阮昧知预料一样,如直面凤姐的写真照般——集体萎了。不是他们没职业道德,实在是这状况太非人类,任何一个智力正常的凡人,都不会跳出去和仙人对着干。 于是阮城管就在弱小凡人的集体围观中,挖光了人家的玉石矿脉,塞进了自己那除了空间超大啥特长都没有的玉玦中。 阮昧知这厮当然不是见好就收的纯良之辈,转头又不厚道地奔向了人家那玉矿仓库,将库存席卷一空后,这才优哉游哉飞向下一个目的地。徒留一地迎风泪流送他离开千里之外的苦逼群众。 阮昧知握拳表示:他会努力在这十天时间内把汉氏王朝的玉矿资源搜刮得连底裤都不剩的! 殷小熊猫疑惑表示:阮昧知这大晚上的到处挖土收破烂到底是要干什么呢?大人的世界果然很难理解。 尚未出场的汉室王朝皇帝一脸血地表示:雅蠛蝶~ 49.小孩很天真 阮昧知这场集耍流氓、不要脸于一身的抢钱活动直到第二日的晚上才暂时终止。这当然不是因为他良心发现,而是因为他抢完汉氏王朝最大的五个玉矿后,终于发现自己……需要睡觉了。 倚江而兴的繁华城市,尚未得到某仙人丧心病狂四处打劫的消息,依然沉浸在一片糜烂的安逸中。人声沸沸,夜色艳艳,罗霄绯,此地最大的花楼,迎来了她的大金主——一个眉目风流的小少年。 “楼中后院,爷包了!叫两个姑娘来伺候着。”成色十足的金锭在玉白的掌中散发着诱人的色彩。 罗霄绯的老板苏蓉罗扇轻摇,笑语轻软:“包客官满意。” 苏蓉说着便探手摘了阮昧知掌中金锭,手中的粉帕随着动作,在阮昧知的手上缓缓拂过,带起细微的痒意。她最爱这毛还没长齐就到窑子里来充大爷的败家子儿了。 “啪。” 手忽然被狠狠拍了一下,苏蓉吃痛地缩回手,定睛看去,却见金主肩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团黑白相间的毛团,衬着那粉雕雪砌的脸,煞是好看。不过重点是——刚刚到底是谁打的老娘啊! 找不着凶手,苏蓉只好作罢,随口恭维道:“客官这毛坎肩倒是华贵得很。” “这不是坎肩……”阮昧知戳戳抱着自己脖子熊猫仔,好宠物不可以随便挠人的哟! “咩哼!”小熊猫不忿地扭着滚圆的小腰哼哼,阮昧知是我的,我的!谁都不准碰。 “……”那到底是个什么动物啊客官,长得要不要这么猎奇!苏蓉抽抽唇角,假装啥都没看到,引着阮昧知往后院走去:“客官随我来,姑娘随后就到。不知客官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罗霄绯脂粉三千,包君尽兴。” “我要求不高。”阮昧知微微一笑:“长得比我好看就成。” 苏蓉打量着阮昧知的面容,纠结地陷入了沉默。 “对不住。”苏蓉郑重道歉:“满足这个条件的,我楼里,好像没有。” 阮昧知严肃脸:“这个可以有。” 苏蓉苦逼脸:“这个真没有。” 阮昧知无奈:“好吧,那给爷来一个擅乐器的,一个擅歌舞的,顺便再给爷送点吃的来。对了,听说你们这里的浴池很不错,先带爷去泡个澡再说。” “是。”苏蓉擦汗,决定再往黑灯瞎火的地儿挪挪,免得这位客官惨遭骚扰。 罗霄绯后院,鸳鸯大浴池中,水雾氤氲,美人影绰,笑语含嗔—— “这妹子怎么还没来!” 已然把自己扒了个干净的阮昧知趴在池边,百无聊赖地掬水擦身。 殷寻问小熊猫蹲在池边不远处,背对阮昧知,将自己团成一小团,非礼勿视。 阮昧知看着眼前那毛茸茸的团子,琢磨:这几天也没见这熊猫自己舔毛清洁什么的,那熊猫应该也是能泡水的吧? 想到就做,阮昧知勾起唇角,轻轻唤道:“熊猫乖乖,过来,过来。” 殷寻问抖抖黑色耳朵,纠结片刻,还是转过身,迈着小短腿往阮昧知缓缓爬了过去。 到了近前,阮昧知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熊猫仔扯入了水池中。 “喵嗷嗷!”扑腾着小胖爪子的熊猫愤愤抗议。 原来熊猫是会游泳的啊!阮昧知完成了探索与发现,立马抱起小熊猫,狠狠亲了一口,安抚之:“来哥哥给你洗澡。” “嘤……”小熊猫不闹了,它飞速地抬起小爪爪捂住头顶,埋着脑袋不肯抬头去看阮昧知:亲……亲到嘴巴了嗷嗷。 阮昧知笑嘻嘻地揉着熊猫的小脑袋,这招真是屡试不爽啊! 阮昧知一手托住殷寻问,一手并作碗状舀了水轻轻给他擦洗,顺便揩油。 尚处于幼童期的殷寻问倒也没觉得有人伺候自己洗澡有什么不对,舒服地哼唧着,任由阮昧知搓揉。 浴房门外忽而传来一阵脚步声。 阮昧知神识放出,却见两个妹子,一红衣,一白衣,正向这里走来。哎,在修真界看惯了极品美女,这会儿再见到凡间妹子,还真有点落差。 “劳公子久等了。”不待房里人应答,早已被苏蓉告知里面这位是大肥羊的幻瑶和香腮雪推了门便要进来。 门刚开了条缝,一阵劲风袭来,“砰”的一声又狠狠合上了。 “公子?”两个娇娃被吓了一跳,抖着声音问。 “你们是谁?”阮昧知总不好说是怀中熊猫大发神威,以水珠为暗器,神奇摔门,只好顶罪,佯装不满。 白衣女子躬身:“奴家幻瑶见过公子。” 红衣女子躬身:“奴家香腮雪见过公子。” 两个婉转动人的女声在门外飘飘绕绕。 “你们进……呜呜……”阮昧知正欲放人进来,嘴上却突然多了两只熊猫爪子,言语不能。 阮昧知可怜兮兮地眨巴眨巴眼,以示自己会乖。 殷寻问这才放了爪,气呼呼地瞪着他。 “你不想让那两个人进来?”阮昧知试探着小声问道。这熊猫通了灵智居然如此羞涩么,洗澡还不让外人围观。 “咩汪汪!”熊猫仔恶狠狠地点头:你这一丝不挂的模样,怎么可以给别人看! “好吧好吧。”阮昧知妥协。高声吩咐道:“你们先去我的房里等着就是,这里无需你们伺候。” “是,公子。”两人乖巧告退。 阮昧知逮住熊猫崽子,沾了皂粉继续搓揉,手上轻柔依旧。他本也只是打算找个舒服的地方腐败一下,并无任何不和谐的企图,重点是就算有企图,这会儿他也没配套硬件可供使用,所以倒也不介意小熊猫搅了他的好事。 洗完脑袋洗背臀,洗完背臀洗爪爪,洗完爪爪洗肚肚。 “来,宝贝儿,翻个身。”阮昧知托着一身泡泡的小熊猫,怎么看怎么喜欢,只恨不能拐回家自己养。 “嘤哟……”洗得正舒服的熊猫仔迷迷糊糊地咂巴咂巴嘴,配合着阮昧知的动作翻了一转,露出雪白滚圆的小肚皮。 “好乖~”手指顺着毛毛的方向轻轻挠动搓揉,慢慢往下。忽然,掌心触到了一个小小的凸起,小熊猫扭扭身子,发出一声低低的哼唧。 莫非……阮昧知迅速将小毛团身上的泡泡洗去,然后,那邪恶的怪蜀黍视线,集中到小熊猫肚肚下方的小豆丁上。原来这是只公的啊! 坏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阮昧知挑起唇角顽皮一笑,两指相扣,瞄准要害——弹小鸟! “嗷嗷嗷!”倒霉熊猫仔惨遭猥亵,猝然惊醒,又羞又恼。 坏人!小熊猫狠狠给了阮昧知一爪子,果断踩着阮昧知的头顶当踏板,蹦上了岸。 “哈哈哈。”阮昧知指着气呼呼的小熊猫乐不可支,小国宝那瞪圆了眼睛的委屈样子好可爱啊有木有! 看到阮昧知那不知悔改的样子,国宝君怒火更炙。于是小熊猫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要报仇! 湿哒哒的小毛团一个纵扑,潜入温暖的池水中,瞅准了阮昧知那粉嘟嘟的腿间物事,抬起熊猫爪“啪啪啪”,肉垫拍小鸟。 “嗷嗷嗷!”这回轮到阮昧知惨叫了。报应啊! 如果殷寻问不是纯阳体质,如果阮昧知不是纯阴体质,这本会只是一场人与动物的和谐玩闹。但是,很不幸,他们的体质实是太合拍,若是往常接触,最多只是觉得熨帖舒适。但这回碰到的偏是男人的要害,殷寻问一怒之下,又不禁带出了几分纯阳之气,所以正值十三岁青春期的阮昧知,毫无悬念地——硬了。 一阵潮热,难耐的刺激瞬间传遍四肢百骸,逼出一声黏腻的呻吟:“呜嗯……” 阮昧知捂住唇,难堪又窘迫,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但在这一辈子,他还不曾有过反应,他只当因为体质特殊,自己发育较晚。不想,这回竟是……被个熊猫把第一次给引出来了! 这个身子不会是个M吧,而且还喜欢兽交?我嘞个去,要不要这么重口啊! 小毛团还在乐此不疲地“啪啪啪”,阮昧知赶紧伸手,将作乱的小毛团提溜出水面,张开五指压在池边,不准它蹦跶,免得这坏家伙再火上浇油。 小熊猫已是报了仇,也不挣扎,乖乖任由阮昧知按着。 阮昧知这才松了口气,可是热意,却自腿根处缓缓蔓延了上来,仿佛连血液都带上了那沸腾的热意。索性这里也没人,只有一只小动物,阮昧知倒也不觉不好意思,伸手下探,便捏住了祸根。少年的第一次,需要谨慎对待,这可关系到终生性福! 发觉自己貌似闯了祸的殷小熊猫爬在池边,双爪抱头,亮晶晶的双眼却是隔着爪缝,眨也不眨地盯住阮昧知,这个家伙,貌似发生了一点玄妙的变化呐。 雪腻酥香的身子浸泡在水中,不可遏制地微微颤抖,阮昧知半垂了眼,遮住满眼的旖旎流光。掌心的温度随着搓弄不住飙升,双脚发软,几乎站立不住。阮昧知索性松开手,翻身爬出浴池,双腿大张坐在池边。一手撑在身下,一手放于下身,缓缓动作。 阮昧知微微弓起背脊,青丝紧贴着滑嫩粉白的肌肤勾勒出惑人的曲线,微冷的水珠随着身体的肌理滚动,滑下,坠落,滴滴答答。贝齿轻咬,下唇被含住,轻轻吮吸,喉咙却还是干渴无比,于是呼吸一声比一声急促,不够,还不够。 胸前的两点微微发涨,于是抬了手,夹住,狠狠搓弄,红色的小果子瞬间挺立发硬。闷哼压在喉间,眉头频蹙,艳色在眼角缓缓晕开,带上了惹人怜爱的水光。 素白的手在粉色和嫣红的物事上撩拨撸擦,柔韧细窄的腰身款款摆动,头颅扬起,露出脆弱的咽喉滑动,朱唇张合,一声声逗得人心跳加速的喘息低吟回荡在这氤氲水雾间……殷寻问自是看不懂这一切代表了什么,但他还是不肯移开眼,盯住眼前之人,将这个人,这一切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中。他不懂,但他直觉地知道,大约,这是他毕生所能见到的,所渴望见到的……极美的场景之一。 “嗯啊……” 手上动作快得几乎带出虚影,阮昧知急促地呼吸着,胸膛起伏,心如鼓点,一声急过一声,整个身体都染上了诱人的薄红,在水光下,夺人心魄。身体在瞬间绷紧后颤栗起来,喉结滚动,欢喜的泪水瞬间迷蒙了双眼,阮昧知张开唇,发出无声的呻吟,指间一片浓稠。 强烈的快感直冲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余韵尚未过去,阮昧知闷哼一声,已是软软倒下,瘫倒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阮昧知体内的阳气本就极为缺乏,哪里经得起他大肆消耗,所以,爽完之后这倒霉娃就彻底歇菜了。男人啊!你的名字叫悲哀。 50.小孩很凶残 殷熊猫正屏住呼吸认真围观着呢,冷不丁看到这么一幕,当场慌得熊爪冰凉。立刻放出神识,纵身扑到阮昧知身边。阮昧知体内灵气已是紊乱,翻腾奔涌不休。 殷寻问再不耽搁,本着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庸医精神,一把按住那正奄奄一息吐着白沫的小蘑菇,缓缓渡入体内的阳性真元力,幸亏阮昧知是超导体体质,当即全无阻碍地将阳气吸纳入体,压制住了丹田处的阴性灵气。 当然,被强抓来作为桥梁的小蘑菇也不可遏制地再起了反应,在熊猫爪下一点点壮大挺拔起来。 阮昧知嘤咛一声,唇色又红,呼吸渐促,羽睫频颤,虽尚未醒来,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随着阳性灵气的补充,柳腰款摆,莲足轻勾,露溢花茎抖。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待君采。 观此异变,殷熊猫当机立断——抽了手,断了阳灵供给。 他可还清楚记得阮昧知之前就是在这东西涨到极致后倒下的,他怎能重蹈覆辙,反正这会儿阮昧知体内灵气已经基本稳定了,不再送入真元力应该才是最佳选择。 小熊猫握爪,点头。他可是会观察,擅总结的新一代修真天才,才不会帮忙不成反添乱呢! 阮昧知难得有机会吸点阳灵,结果在某人的英明推论下,刚得了一点儿甜头就惨遭断货,这会儿还保持着一柱擎天的状态,无辜挺尸中,各种苦逼不解释。 小熊猫推推阮昧知,苦逼孩子哼唧两声,满脸都写着欲求不满四个血淋淋的大字,继续挺尸。纯洁的熊猫君眨巴眨巴眼,胖爪子在地板上挠了挠,了然。这地板如此冰凉坚硬,难怪阮昧知满脸痛苦。(孩子你太天真了……) 熊猫仔瞅准阮昧知那小蛮腰,低下头,拱了拱,想把人给搬到背上,驼走。但惨烈的体积差告诉他,驼走不成,拖走还差不多。 殷寻问自然是舍不得阮昧知那细嫩的皮肤被粗糙的地面反复磨擦的,果断从勇士转职为魔法师,熊猫爪一抬,真元力自掌心涌出,在半空中化为一张金灿灿的大饼,向着阮昧知身下钻去,准备将人托起运走。 阮昧知作为一个饥渴少年,自然是在碰着阳灵大饼的那一刻,就迫不及待地发动肉体接触处的吸收功能,在大饼上毫不客气啃了一大口。 善于总结发现的殷小熊猫反应迅速,立刻将大饼揣回自己怀里,再不给饿死鬼阮昧知啃第二口的机会。昏迷中的阮昧知再次深切体会了一把何谓——搁一金黄酥香的烤羊腿在眼前,只给闻香不给啃哟! 都不行呢,要怎么办呢?小熊猫歪着脑袋琢磨片刻,两爪一敲,有了主意。 “嗷呜哟~” 随着一声软软的兽吼,黑白毛团渐渐化为人形。 殷寻问小豆丁伸出藕节似的小胳膊,横抱起了阮昧知,往软榻那边大步挪去。自从殷寻问修了仙,腿也不酸了,腰也不疼了,走路也有劲儿了,一口气搬个青少年,嘿,不费劲儿! 目的地很快到达,殷寻问正欲将人放下,却见阮昧知那垂下的青丝很快润湿了身下的一小块锦榻。这才意识到,两人身上这会儿不仅裸着,还湿着。于是殷寻问运起真元力,将阮昧知和自己身上的水瞬间烘干。 挂在一旁的擦水布巾表示:孩子,你不能仗着筑基期修为,连个出场机会都不给俺啊! 殷寻问小心翼翼地将人在软榻上放好,扭身抱取了一旁急待出场的擦水布巾。出于某种不可说的目的,布巾极大,几乎与被单一般大小。殷寻问半托起起阮昧知,用布巾将这家伙轻轻裹紧,遮了一榻春光。 “呼~”看着眼前的蚕宝宝,殷寻问很有成就感地抿着唇微微勾起了唇角。穿好衣衫,收了两人的脏衣服,他抱起阮昧知蚕宝宝,足下一蹬,便跃门而出,进了后院二楼的卧房。 在楼下等得都快生霉的的两位姑娘听见异响,正欲开口。忽而听得楼上传来一句斩钉截铁的:“下去!” 明明这声音极为稚嫩,但不知为何,香腮雪和幻瑶却是瞬间心生敬畏,反抗不得,立马抖着身子撤了。只可怜满心期待红袖斟酒,美人服侍的阮昧知,连姑娘的手都没摸到,就被放倒躺平了。 神识扫到附近再无闲人,殷寻问满意地将阮昧知塞进红帐,剥去阮昧知身上的布巾,为他垫好枕头,掖好被子。 阮昧知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眉目纠结,这下边儿还亢奋着呢…… 殷寻问嘿咻嘿咻地爬上床,伏下身,在阮昧知的眉间轻轻一吻:好好休息吧,我会守护你的! 随即殷寻问起身坐好,占据床头一个小角,替阮昧知守起夜来。 等等…… 殷寻问忽而想起一事,于是扭身,红着脸,对准阮昧知那水润润的唇轻轻压下:呐,今天你亲了我的嘴,所以我也亲你一下,一人一下,我们扯平咯,本君才……才不占你便宜呢! 阮昧知这一夜,可谓惨遭反复蹂躏,受尽非人折磨,虚脱、精疲、力竭。所以直到日上三竿,这家伙才恢复了意识,发出了对于人生对于宿命的深刻叹息——“爷怎么可能是个萎哥!” “嘤?”小熊猫团在床边,歪歪头表示不解。 阮昧知完全没有尊重一下小动物的知情权的意思,闭上眼,开始细细感受体内灵气运转:貌似阳性灵气涨了点啊,莫非……撸管有益于阳性灵气增长?这不科学! 阮昧知正纠结着,“咕噜噜”肚子唱起了空城计。左右想不通,阮昧知也不再纠结,决定等自己下一次兴奋之时,再验证一回。 阮昧知掀开被子,正欲爬下床吃饭去,忽而觉得风吹鸡鸡好清凉,低头一看:啊嘞,哥怎么裸睡了?!更重要的是,到底是谁把自己从浴池搬到床上的?莫非……是那两个不咋漂亮的妹子? 一想到此处,阮昧知赶紧将被子整个掀开,细细查看床单上的痕迹,没有白色不明黏腻物,也没有滑腻水痕。阮昧知又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干干净净,毫无暧昧过的证据。看样子昨晚确实什么都没发生。 阮昧知长长舒了口气:‘还好,哥的清白还在。’ ‘咦?好像有什么不对……’阮昧知猛然反应过来,一把摔了被子:‘我擦,哥是男人啊,男人!和妹子睡觉明明是哥占便宜啊,现在这种诡异的心理是肿么回事!素女楼!一定都是素女楼的错,哥以纯爷们儿的名义起誓,和你个教坏汉子的破地方势不两立!’ 仇恨值又创新高,咬牙切齿的阮昧知决定——还是先去吃饭吧! 阮昧知换好衣裳,抱起在床头茫然围观了半天的小熊猫,下楼找食去也。 阮昧知不敢在楼里解决早饭,唯恐经此一夜,“恩客洗澡反晕倒,妹子英勇抬死猪。”的故事已然传遍四方,和老鸨苏蓉结了帐,便忙不迭地仓惶离开,奔向了此城最好的酒家。 “国宝兄,据殷仙师说你是自带干粮党,咱就不管你啦,你自便就是!” “哟喵~” “皮卡皮卡地盯着哥也没用,哥这儿没有竹笋。” “嗷呜呜!” “啊!你抢我筷子上的肉干嘛!喂喂,别吞啊……” “吧唧吧唧。” “吐出来啊,赶紧给哥吐出来啊,你个熊猫怎么能吃肉啊啊啊!” “嘤哦。” “不要装傻啊,乱吃东西会死人的,啊不,会死熊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和你主人交代!哥给你跪下了,你就把肉给吐出来吧,乖。” “啊……” “你张嘴喷哥一脸肉香,是想证明你已经吃干净,彻底没救了么?擦!你还好意思点头。算了……吃一点肉应该没事。郑重警告你,乖乖待着,别再淘气了啊……” “嗷呜呜!” “哥的肉圆子!不要!!!嘤嘤嘤……你不要这样,哥看着一头熊猫啃肉压力很大的你知道吗?” “哦咩?” “你那怀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不要以为你通人性就懂哥的心了……等等,通人性,你这么聪明,肯定能自己区分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对吧?” “汪嗯。” “对了,殷仙师管你叫貔貅,貔貅貌似是百无禁忌的……喂,你那种鄙视文盲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喵噜噜~” “你赢了……哥喂你吃饭,想吃什么指给我看。” …… “喂喂,哥不需要你喂啊!把你的熊猫爪子给哥拿开!” “嘤嘤……” “好啦,好啦,哥不是嫌弃你,哥吃就是了……” “嗷嗷哟。” “喂,不要拍哥的头啊,你手上还粘着油呢混蛋!” …… 互帮互助的早餐时间过去,一人一兽又踏上了洗劫玉矿的旅程。 十日过去,阮昧知战果丰硕,汉氏王朝家的玉矿已然被他挖得“鸡犬不留”!“寸草不生”!!“断子绝孙”!!! 国家领导人与恐怖分子的会谈就在这样和谐友爱的氛围下展开了,没错,汉氏王朝的总BOSS皇帝叶纣同志,日夜兼程,赶来了刑缺城,亲自会见某人。 抢修完毕的云舒楼二楼,明黄的高大身影负手而立,金线绣就的龙纹在夕阳的余晖中光华流转,为整个人都笼上了一层炫目的金色光晕。这位年过不惑的帝王在微微眯起了眼,那天下至尊的强大气场便充溢在了整个楼层,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不容任何人轻侮。 楼梯处传来了脚步声,立在楼边的侍卫躬身传话:“陛下,仙人到了。” 随着传话声,一张青涩又惊艳的脸自楼梯口露出。 帝王居高临下俯视着来人,薄唇抿作一笔刚毅的线条,无限威严。 走上楼来的阴柔少年怀抱黑白毛团,挠挠头,小小地打了个呵欠:“不好意思,昨晚忙了一夜,结果今天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你等了一天,累惨了吧?你怎么还站着等呢……赶紧找个凳子坐了就是。不必起身相迎这么客气啦。” 居高临下的帝王:“……” 51.妹子很凶残 “坐吧,坐吧。”眉目如画的少年唇角酝酿出一抹羞涩笑意,玄色的宽大袍袖微微一震,两把凳子便凌空飞起,轻轻巧巧地落在了两人身后。 仙家手段!帝王心下一凛,收起了那些不必要的情绪波动,眉目坚定,背脊笔直。他自不会听对方的话坐下,他要让所有人都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就算……对方是个仙人。 “之前那蠢物冒犯了仙人,以至死无全尸,实是他应得的下场。我已吩咐下去,此人不得入土安葬,暴尸荒野,以儆效尤。另,我还派人将其家眷子女几十口人统统拘捕入牢,只待仙师一句话,便推出午门斩首。不知仙师可还满意?”皇帝叶纣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半大的少年,笑容亲切,诚意十足。 阮昧知眯眼,这家伙,在拿人命试自己的底线呐。你想看,就给你看,穿低胸还拿手挡着那可就太没公德心了!不是么? “算、算了,本也是我隐瞒身份在先,赶紧把人放了吧,何必带累诸多性命。”那微微颤抖的声音,那攥紧袖口的小手,那漂移不定的目光,无不暴露着眼前少年强装镇定下,那慌乱无措的真实心情。 “仙师倒是善心,既然您如此要求,朕自然不会不给您这点面子。”帝王微微垂了眼,笑容渐深。脑中的情报再一次浮现于眼前——杀人的是那个小孩而非这个少年,阻拦小孩杀人并救下那些打手的也是这个少年。结论再清晰不过:这个少年是一个见不得血腥的良善孩子。 如此稚嫩的对手,要是他还不能肆意玩弄于指掌间,又如何对得起他身下的那个位置。随着眉头的展开,叶纣微扬的唇角带起势在必得的意味。 这世上隐藏着两个真理:第一,国王都是果奔还不自知的自恋狂。第二,高富帅生来就是被穷屌丝往沟里带的。身为强者,叶纣从来都不曾想过,这世上竟然会有人在实力明明比对方强很多的前提下,还无耻之极地玩心计,装弱小。所以英明的凡界帝王,被不要脸的修仙界小商贩骗过,简直再天经地义不过。 “来人,吩咐下去,放了那罪人家属。”低沉的嗓音,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 “喏。”一侍卫轰然叩首,面对帝王倒退着恭敬退下,待得到了楼梯口,才一路疾跑着传话去了。 如此作态,还真是帝王架势十足啊!你都如此尽职尽责地装逼了,哥又怎么好意思不大发慈悲地装傻呢?阮昧知扭头看向那侍卫离开的方向,大大地舒了口气,释然的模样。 被抱在怀中的殷小熊猫抖抖耳朵,咂巴咂巴嘴,往阮昧知怀里又拱了两分:“咕唧喵……”讨厌,不准往本君耳朵上吹气! 阮昧知不着痕迹地戳戳殷寻问的小屁股:乖,别捣乱。 小熊猫瞬间炸毛,一扭头就咬住阮昧知那戳屁屁的手指。嗷嗷!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不准冒犯本君! 感觉到手上那完全不痛的撕咬,阮昧知果断决定无视掉怀中捣蛋的小东西,继续诱拐二傻子皇帝。 “那酒楼老板和男女先生……”少年有些忐忑地看着眼前威仪万分的帝王叶纣,似乎尚未习惯因为自己的无心之举而造成的血腥结局。 叶纣并不急于搭话,而是理了理前摆,悠哉游哉地坐上身后的椅子,这才慢条斯理道:“既是得罪了仙师,朕又怎容得他们活在这世上。”加重对方的心结,约束对方的行动,不过小把戏而已。 “骗人,他们不是关押在刑缺城的府衙大牢里么?”阮昧知毫不客气地拆台。当哥的神识是摆假的咩?况且兄弟你今日才赶到刑缺城,不将人提审个七八遍,榨干最后一点价值,又怎么舍得下杀手。他阮昧知可以扮演一个良善的傻子,但不能堕落成一个任人玩弄的白痴。 被人戳破,叶纣倒也不慌,缓缓补充道:“死刑已是定了,只是有待仙师来观刑而已。” “哦……那,还是算了吧。”善良的少年不出帝王所料地求了情。 “有何不可。”皇帝叶纣自觉场面已然被自己HOLD住,节奏尽在掌握,笑得越加轻松。拍拍手,侍卫自雅间内抬出十口大箱子,在阮昧知眼前摆成一线。 阮昧知故作迷惘,心中却一片清明。以自己从老师那里拿到的情报来看,叶纣是一个聪明且渴求长生的帝王,所以这样的他在面对一个修仙者时,会做两件事,一是搜集有关这个仙人的所有信息,二是投其所好以求交好。有了自己之前的布置和铺垫,这箱子里装的不出所料应该是…… 帝王长眉一挑,侍卫会意地将箱口一一掀开,满箱的玉饰在暮光下交相辉映,几乎将整个房间润出了一层碧色。 “我听人说,仙人您对玉饰之类有些兴趣。来得仓促,便胡乱准备了些小东西给您,还望笑纳。这十箱不过是个零头,另有一百箱玉饰放在另一处,只等您来取。”带着细纹的嘴角扯起一丝恭谦笑容,眼底却是傲慢依旧。明明白白地说明对对方的了解,是示好,也是示威。 阮昧知楞楞地看着那精致非常的玉饰,看上去似乎连手脚该往哪里摆都不知道了:“这怎么好,我不、不能收你的东西。前几日,我一时冲动……就将你国境内的玉矿,都强挖了……” 青涩少年声音越说越小,头也越来越低,搅着手指,又羞愧又懊恼的可怜模样。 半眯起的眼将眼前之人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帝王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哼!什么仙人,不过是个不知世事的孩子罢了。 “说起来,这事本也与你无干。我,我这就将矿石都还给你。”满怀歉疚之意的少年小心翼翼地瞅着眼前的帝王,咬着唇,无辜又乖巧。从出生起就在死亡的威胁下不断装乖,阮昧知在扮演无辜纯良好少年/少女这方面的技术绝对碾压一切业余演员。 殷小熊猫半趴在阮昧知肩上,伸出小舌头,轻轻舔了舔少年那低垂的脸颊:“嘤咩?”你怎么了?明明很喜欢那些垃圾不是的咩,为什么要还回去? 阮昧知摸摸小毛团的头,安抚。挖坑活埋笨蛋这种凶残的事你一个小动物就别掺和了。 “不必。”叶纣宽厚地笑笑,像个纵容晚辈的慈祥长者:“你既喜欢,拿去便是。” “我……我怎么能白拿你的东西呢。要不,要不我拿东西跟你换吧。我这里有些丹药,你要吗?”阮昧知在逗着皇帝狗狗兜兜转转大半天后,终于甩出了他的诱饵。 求长生求得快疯了的皇帝眼睛瞬间亮得连灯塔都能羞愤自杀去,之前他百般努力,终究求药无门,不想这回仙药却是自己乖乖找上了门来。这仙人简直就是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的典型啊,太好糊弄了! 叶纣勉强压抑住自己狂跳的心脉,尽量平稳地开口道:“我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你愿意拿丹药跟我换玉饰,我自然是乐意的。” 鱼儿上钩,阮昧知当即取出一个玉瓶,运起灵气送到叶纣手中,拿出当初推销盗版碟的专业素质,诚恳忽悠道:“你毕竟是凡人体质,仙力过强的药于你而言是毒非药。所以我给你这种我修真界人人都服用的仙丹——辟谷丹。人食五谷,方才病从口入,体质日益杂浊。这丹药一日一颗,便可保你以风日为餐,以月华为露,于寻常凡人大不相同。从此不沾凡毒,延年益寿,日趋仙体。” 阮昧知身为一个对辟谷丹深恶痛绝的吃货,他玉玦里那一大堆可供他吃到成年的、阮尔踱炼制的低级辟谷丹简直就是急待贱价处理的垃圾。这会儿拿来投喂二傻子皇帝,正合适。 “你这瓶里有几枚丹药?”聪明的皇帝很快抓到了要点,作为需要长期服用的药,你不能疗程未完就给断货了吧? “一百枚,一箱玉饰一枚,我可没占你便宜。”阮昧知一派纯良。 “那……那些玉矿?”皇帝自然不甘心才得那点点甜头。 “我一会儿就还给你。”纯善的少年笑得正气凛然。殷熊猫已经彻底看不懂眼前局势了,只好将脑袋埋在阮昧知肩窝中,不闻不问。 叶纣急忙道:“不,不必,既是你喜欢,只管拿去就是。若是心里过意不去,拿辟谷丹来换也是一样的。” “我挖玉矿只是盛怒之下的一时兴起罢了,并非因为我想要。”看到装逼皇帝面色发僵,阮昧知笑着补充:“不过你们凡间的玉类制物颇为别致,确实甚合我心。这样吧,我将玉石还给你,你命人将其琢磨为玉器饰品后,我再跟你换好了。”升级后的玉器玉饰,价值可在直接磨成的玉珠百倍以上,他在快速制造出计划所用的必要伪钞之余,自然是要发挥出这些宝贝的最大价值,横竖付出成本的是别家倒霉蛋不是么? “好,我这就命人再筹备几箱玉器饰物来,不知仙人你会在这里逗留几日?”叶纣此时,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命国人立刻上缴玉类制品,并且统筹所有玉行火速制作玉器饰品的计划。谁知道这个笨笨的小家伙什么时候会反应过来自己被占了便宜,要反悔呢? “我会在刑缺山上再歇十来日,不过你也不必着急,今后我若方便,每三月都来与你换一回便是。”阮昧知又递出一瓶辟谷丹,叶纣那迫不及待攥住玉瓶的动作,将他的强烈渴求暴露了个彻底。 于是阮昧知知道,他的计划,成了! 知道他为什么要示弱么,因为人只有在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个凯子,有大便宜可捡时,才会变成一个傻子,充分发挥自身价值,任由坑害拐卖。帝王戒心重,他何必拿出强者姿态惹人戒备怀疑试探?他要的可不仅仅是把人卖了还帮忙数钱,他要的是那人哭着求着自己卖了他,还自觉自愿费尽手段,让自己能赶紧将他卖出高价,并且一卖再卖,直到连最后一条底裤都不剩。 一番算计,阮昧知用那些既不值钱,又用不着的辟谷丹,换来的是……一个化为了他私人供货基地的国家机器!整个汉氏王朝,至此沦为他的长期免费供货商。所以——这混蛋果然还是来修真界破坏市场经济的吧! 52.天道很凶残 “天色已晚,你还未用膳吧,不妨留下与朕共用晚膳。”自觉捡了大便宜的皇帝笑纹都出来了。 “好。”确实捡了大便宜的阮昧知应得干脆。 “之前你说五谷有凡毒,你吃这凡界的东西不要紧么?”事实证明这皇帝还是有点小狡猾的。 “我也只是一时贪嘴罢了,毕竟从小到大吃的都是辟谷丹,虽知道不好,但还是……”阮昧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一副羞愧的模样。表情虽假,说的却是难得的实话。 “人之常情。”帝王笑着默默鄙视这娃身在福中不知福,果然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国家总BOSS发令,下人自然很快将宴席筹备完毕。为表亲民,叶纣倒是难得没叫人伺候在旁夹菜舀汤。 阮昧知和叶纣相对而坐,小熊猫蹲在一边,百思不得其解,甜甜蜜蜜的吃饭时间到了,为啥那老家伙还不走人? “嗷哟~”殷熊猫指指菜肴,一如既往求投喂。 阮昧知内心挣扎片刻,果断将菜塞到了毛团子的嘴中,虽然人权高于动物权,但惨烈的现实表明——他打不过它。所以,要听话。 叶纣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伸向和阮昧知同一盘菜的筷子果断转向。 以阮昧知的神识自然不会看不见皇帝的小动作,浑不在意地撇撇嘴:看人喂动物就受不了了?哥们儿你还没见识到动物喂人这等奇景呢! 阮昧知不间歇地往国宝嘴里塞着食物,唯恐这小禽兽又突发奇想来喂自己。 好在殷寻问在经过这几日的互相投喂之后,已经总结出了阮昧知在人多之处会抵死不从的的历史经验,这会儿倒也没有拿爪子反喂回去的企图。 “对了,我忽然想起一事。”阮昧知塞给殷熊猫一筷子茶汤鱼丸后,忽而开口道。 叶纣很有风仪地搁下筷子,取过金色的方帕擦了擦唇角,这才开口道:“何事?” “我一时任性,似乎害了许多以玉为生的人呐。”身为底层生物,阮昧知自然很难无视掉那些因为自己的计划而丢了饭碗的穷老百姓们。 “哦?”叶纣打量着眼前这个漂亮得近乎妖异的少年,没想到这小东西的心肠竟软到这般地步。 “可是我的药却只给了你,似乎不太公平啊。”姣好的眉眼皱出苦恼的弧度。 叶纣不快地意识到,似乎在仙人眼中,皇帝似乎并不比那些平民高贵多少。他自然不能放任这滥好人将药肆意挥霍,只好主动开口道:“我自会吩咐看顾那些百姓,为他们另寻出路。” “那就太好了。若是因为我的奇怪偏好,而害了别人,还不如直接将东西都还回去的好。”阮昧知笑眯眯地给小熊猫夹了片芙蓉肉卷,盯住叶纣:“你既是应下了,那我补偿给他们的好处就都由你来办喽。可不许糊弄我。” “你放心就是。”一听这后续安抚任务关系到交易的顺利进行,本打算直接横征暴敛的叶纣也不得不考虑换个温和点的办法了。他可还记得之前这小鬼是如何轻描淡写地道出了那两人关在牢中的事实。不管这小家伙如何单纯,终究还是个修仙者。 “阮昧知,回山上来。” 脑中忽然响起一个浑厚冷淡的声音,阮昧知目光一凛,是殷函子!不敢耽搁,阮昧知立刻搁下筷子对叶纣道:“我忽然想起一事要办,这就告辞了。待我处理了手上事就回来,放心,不会超过十日的。” 不等叶纣回答,阮昧知已是抱起黑白毛团,放出蹍风,飘然而去。 叶纣收回虚空中的视线,垂目吩咐道:“拟旨,凡我朝子民,手中有玉者,限十日之内交予当地府衙,朝廷会按其贡献给予嘉奖。” “你给了那皇帝辟谷丹?” 阮昧知刚落地,殷函子就砸了这么一句过来。 心知自己的行动多半是被人强势围观了,阮昧知只能点头承认:“是的,仙师。” 殷函子面色肃然:“你可知为何修仙者甚少与凡人打交道?” “因为瞧不上?”阮昧知眨巴眨巴眼。 “不止如此。”殷函子负手淡淡道:“更重要的一点是,害怕沾染因果。你倒是勇气可嘉,竟然去和皇帝打交道,你可知道,这是多大一份因果?” 阮昧知终于恍然,为啥叶纣辛苦求药那么多年竟然一个搭理他的修仙者都没有;为啥那么多凡人出身的修仙者一有条件就立马移民了,竟都是为了因果!阮昧知再联系一下自身的行动,顿时冷汗淋漓,面无血色。这天下聪明人又不止他一个,哪里就有那么恰好有个大馅儿饼搁在路中间给他捡?感情人家不捡是因为那饼子有毒,都敬而远之了。只有自己这个愣头青,傻不拉几地扑上去就猛啃,要钱不要命啊! 蹲在阮昧知脚边的殷熊猫也愕然地看着他爹,着急得嗷嗷叫。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早拦着! 看到自家儿子那转圈圈的暴躁模样,殷函子叹息一声劝慰道:“你给的只是辟谷丹,影响应该不大,也算是勉强还了你强夺玉矿的因。” 阮昧知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那可是皇帝啊皇帝!就算是仅仅让叶纣多活两年,对于整个国家形势,都会有不可轻忽的巨大影响吧?更不要说,整个汉氏王朝的玉产业都会因为自己的交易而动荡,再算算人口基数,这份因果的体积不要太壮观哟! 殷熊猫担心地仰望着阮昧知那漂移的神情,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小毛团滚滚滚,凑上前去,蹭了蹭,阮昧知不理他。于是殷熊猫抬起熊猫爪,顺着阮昧知的裤腿就开始往上爬,嘿咻嘿咻,一盏茶之后,黑白毛团呈现树懒状挂在了阮昧知胸前。小心翼翼地凑上小脑袋,伸出粉红小舌头,在阮昧知的脸上轻轻一舔:“嗷嗷哟……”别担心,我陪你。 殷函子终于看不下去了,抬手将自家儿子拧走丢开,拍拍阮昧知的肩道:“因果之事,虚无飘渺,谁又说得准?你也不必太过在意,最多也就是心魔重些,晋升困难些。而且天道纵要真与你将因果结算清楚,也要等你渡劫飞升时再说了。如此遥不可及之事,不管也罢。”言下之意:反正以你这的破资质,也是进阶升仙无望,活得肆意些又有何妨。只要别连累我家小寻就成。 “多谢仙师忠告。”阮昧知深深鞠躬,再抬起脸时,已是扯起了笑脸。 殷函子摆摆手:“不必谢我,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你奔波了好几日,早些歇息吧。” “是。”阮昧知又鞠了一躬,这才往屋后的温泉走去。 殷函子目送阮昧知走入竹楼,长叹一声:从那酒楼里看到的情景来看,这倒是个难得的纯良之人,可惜……诶?小寻哪去了。喂喂,你把我儿子抱走了! 走到温泉边,阮昧知放下条件反射打包带走的小熊猫,深深吸了口带着硫磺味的水汽,随着衣衫的簌簌落下,面上的虚假微笑也再挂不住。计划尚未真正展开,现在回头还来得及,那么到底是做,还是不做? “呵……”阮昧知摇摇头,轻笑出声,心底早就有答案了不是么?自己筹钱可不止是为了发财,更是为了发动对付素女楼的后续计划。谁规定了修仙者就一定要追求飞升大道,比起如惊弓之鸟般穷困潦倒地生活上一万年,他宁愿大富大贵地肆意活上一百年,然后干脆利落地被天道这多管闲事的货一口咬死。 况且,因果这种不科学的事,谁知道天道它是怎么算的?光是自己这功法就注定了要和很多男人纠缠不清了吧(咦,这种说法好像有点奇怪……),当债堆积如山时,那也不过是一堆数字罢了。 阮昧知脱干净了身上的衣物,也卸干净了心下的顾虑,无比爷们儿地勇往直前……栽进水池。“噗通!” “哗啦!” 阮昧知自水下冒出头来,信手抹去脸上的水,惬意地甩甩头,乌黑的长发飞旋而起,打得水面噼啪作响:“爽!” 睁开眼,阮昧知这才意识到岸边还蹲着一只萌物呢。 “你跟着我是准备一起泡温泉么?” 小毛团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哟,还不敢看我,你不会是因为害羞才不敢和哥哥一起洗吧?”阮昧知一步一步走向岸边。 小毛团的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父亲还在外面呢,我们这样……不好吧? 阮昧知一把抓住小熊猫,笑得无比淫荡:“来吧,让哥哥教你一点舒服的事。” “咩嗷!”幼兽稚嫩的惊叫响彻后院。 “阮昧知,你要对我儿……我家貔貅做什么?!”殷爸爸的怒吼尾随而至。 阮昧知一个手抖,小熊猫凌空一蹬,飞窜上岸,瞬间跑得没影了。 “……”阮昧知歪歪头,眨眨眼:哥只是想给熊猫洗个澡而已,你们一个二个要不要这么激动啊? 逃出阮昧知魔爪的小熊猫懊恼地在墙角蜷成一个圆圆的毛团:被阮昧知搓泡泡真的很舒服的说,如果不是自己不小心叫出声的话,其实一起偷偷洗个澡也是可以的吧!可惜现在不能再过去了……可要是阮昧知又洗着洗着晕倒了怎么办?到时候谁来帮他呢?唔……不如偷偷躲在一边看阮昧知洗澡好了! 于是拿定注意的小毛团踮手踮脚地走到后院门边,偷偷探出小脑袋,偷窥,啊不,是守护起阮昧知洗澡来。 将自家儿子的行为收入眼中的殷函子心力交瘁:你到底是跟谁学的破毛病啊,怎么会想要偷看人洗澡呢?用神识直接扫过去不是更清楚?!(喂,重点不在这里吧!) 53.儿控很凶残 待阮昧知洗爽了出来,小熊猫已然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好久不见的小豆丁殷寻问同学。毕竟自己说的话阮昧知都听不懂神马的,还是很寂寞啊。 “怎么还不睡?”阮昧知摸摸殷寻问小朋友的头,笑容亲切。 “在等你。”殷寻问扒拉下阮昧知按在自己头上的爪子,小脸微微发红。 阮昧知不以为意,笑眯眯地调戏小朋友:“空床寂寞冷啊,一起睡?” 殷寻问果断点头:“好。” 阮昧知一愣,他记得这娃挺羞涩的啊,怎么一转眼就变奔放了? 这几天殷熊猫都是跟着阮昧知一起睡的,要是还不习惯才真是奇怪。 “对了,你家貔貅呢?”阮昧知左顾右盼找抱枕。 殷寻问扭头看天:“不知道。” 两人床上躺好,殷寻问条件反射就滚进了阮昧知怀里,抱住。 阮昧知沉默片刻,终究忍不住开口:“不抱比较舒服吧,这大夏天的你不热么。” “哦。”殷寻问松开手,然后……抓起两人身上的被子甩了出去。 “……”阮昧知目送着被子在天边化为一颗可怜的星辰,良久无语。“小寻,被子得罪你了?!” 殷寻问板着包子脸理所当然道:“你不是热么?” 阮昧知嘴角狂抽:“你难道想让我拿你当被子盖不成?你还点头……咦?这种熟悉的坑爹感是怎么回事?” 殷寻问默默扭头:“不知道。” 阮昧知嘴角抽得越加欢快:“……你回答得好迅速。” “你不愿意抱着我睡?”殷寻问闷闷的声音轻轻传到阮昧知耳边。自己是貔貅的时候,阮昧知从来不嫌弃自己热的。这难道就是大人常说的翻脸不认“人”么?难道阮昧知就是那传说中的负心汉…… 阮昧知低笑一声,眉目舒展,温柔地将小豆丁抱入怀中,下颚抵在小家伙呆毛丛生的头顶轻轻蹭弄:“怎么会,我最喜欢小寻了。怎么会不愿意抱你呢?” 小包子瞬间红了耳根,结巴着小小道:“就算……就算你骗我,我也、也很高兴你能告诉我这句话。” 感受着身后的温度,殷寻问幸福地闭上眼睛:就算你是个负心汉,我也想被你拥抱,然后……拥抱你。 小包子一夜好眠,可怜的阮昧知被这睡相不规矩的孩子大清早地踹到了地上,被迫起床。话说抱着熊猫睡的时候也时不时的会被熊掌拍醒呢。阮昧知苦笑摇头:果然宠物随主人么?一个二个都这么彪悍。 不忍吵醒小朋友,阮昧知轻手轻脚地换好衣服,走出房间,却见殷函子已经起了,正站在楼外眺望远方呢。 殷函子望着苍茫大地,内心无比怨念:最近总觉得儿子被人拐走了呢…… “仙师。”阮昧知走上前,轻轻道。 “何事?”殷函子扭头看向拐走自家儿子的坏人。 阮昧知思索片刻后道:“昨日您跟我说起因果,晚辈还是有些地方想不透。人活于世,不可能永不与人打交道,但一旦有了交集,便有了因果,这因果又怎么可能规避开来呢?” 殷函子摇摇头道:“并非如你所想的那样,只要有交往就就有因果。修仙者之间,若非影响重大,很难结下因果。而修真者和凡人之间,只要稍有牵连,便会产生不小的因果。这也许正是天道的平衡之术吧,否则凡人又要如何在这修真者众多的天地中求得一席之地。” “原来如此。”阮昧知一点就透,转而问道:“其实晚辈蒙您所救,也算是结下了因果吧?不知您可否告知在下您的门派身份,晚辈总是要回报于您的,就算您不计较,我也需要还了这份因果不是么?”有了财源的阮昧知,总算有底气说回报的事儿了,他还没那么厚脸皮无视掉对方的救命之恩。 殷函子果断道:“不必,我既是说了不需你回报,这因果自然就了了。今后此事,不必再提。” 阮昧知欲言又止,终究点头应下。 接下来这几天,本着富有到老天都看不过眼这一伟大目标,阮昧知一意孤行地继续落实着他的造假走私计划,唯一的遗憾是,打国宝君被殷函子送走后,就再见不着了。他还没搓揉够呢,嘤嘤嘤……虽然小豆丁也很可爱啦,他总不能把殷正太当熊猫玩吧?! 殷正太表示:阮昧知这差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难道自己还不如一只幼兽吗? 于是阮昧知陷入了被殷正太二十四小时以怨念眼神攻击的苦逼岁月中。 出门坑人时—— 阮昧知:“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你何必跟着?” 殷寻问:“我要去!” 阮昧知:“我要去办的事真的一点都不好玩,你在家修炼修炼多好。” 殷寻问:“我要去!” 阮昧知:“……好吧。” 阮昧知内心苦逼:小祖宗你可千万别再暴走杀人了啊! 殷寻问内心苦逼:只是抱腿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是貔貅状态的时候好,想抱哪里抱哪里,还可以想舔哪里舔哪里…… 在外吃饭时—— 阮昧知:“你怎么还没学会用筷子?” 殷寻问:“喂我。” 阮昧知:“人熊猫君都比你厉害,它还能反过来用爪子喂我呢。哎,你爹啥时候能再把小貔貅放出来呢?” 殷寻问:“喂我。” 阮昧知:“张嘴,啊~” 阮昧知内心郁闷:这孩子学这么久连勺子都不会用,是不是有什么障碍啊,到底要不要告诉他爹呢? 殷寻问内心郁闷:他才没有和兽形的自己怄气呢!一点都没有! 二十日很快过去,阮昧知已将十分之九的玉矿交给了叶纣,只等这些宝贝变成精美的玉器玉饰后再回到自己手上来。而玉玦中的玉类制物也有了近千箱,玉珠经过自己不断的努力,数量已是破万。万事俱备,只待升级。 而殷寻问父子,也要回混元宗了。 殷正太扯住阮昧知的袍袖,包子脸上一双大眼晶亮晶亮,他仰头郑重道:“我要回去了,阮昧知,你跟我一起走吧,我会保护你的。而且,我宗很大很厉害的,修真界无人敢惹。在那里,你会过得很好。我们一起回去,好吗?” 阮昧知早猜到殷函子和殷寻问出自名门大派,看看那修为,看看那装备,那必须是修仙界中的顶级门派啊。阮昧知摸摸殷寻问的头,说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答案—— “对不起,我还有事要做,不能和你一起走。” 跟着殷寻问父子,未必不是一条出路,但他到底没有那么厚的脸皮。殷函子从头至尾都不曾说过愿意带自己回门派,也不曾透露过半点关于门派出身的信息,连回报都不屑要,拒绝跟随之意再明显不过。自己要再不识相,就太难看了。而且,接下来的行程他也早有计划,其实按照原定的道路走,会更好吧,若不是顾忌到小寻的感情,自己当初也不会动要一起走的念头……算了,反正人家也不稀罕,何必自找没趣。 “真的不行么?”殷豆丁埋着头,白胖的小拳头攥得几乎蹦出青筋,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对不起。”阮昧知心里也不好受,安慰道:“今后若有机会,我还会来找你的。” “就算……就算你骗我,我也、也很高兴你能告诉我这句话。”哽咽着说出与那夜一无二致的台词,殷寻问倔强地咬着唇,不肯让泪花落下。他已经是大男子汉了,不要让阮昧知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他不需要负心汉的可怜。 “走吧。”殷函子牵起儿子的手,放出飞剑,御空而去,再不回头。 阮昧知将叹息咽回心口:殷寻问,殷仙师,愿你们一生顺遂,得登大道。 待得殷函子将儿子带回盘龙山脉,立于混元宗的大门前,殷寻问的眼眶还是红红的。 “知道我为什么会放任阮昧知接近你么?”殷函子收起飞剑,开口道。 殷寻问摇摇头,眼中尽是茫然。 “因为他会给你上很重要的一课。”殷函子俯视着眼前小小的身躯,神色淡漠:“得到后再失去,往往比从未得到过更加令人痛苦。这个道理,如今你可懂了?” 殷寻问狠狠地皱起眉头:“我失去他的时候,他也失去了我,既然都会痛苦,为什么还要离开?” 殷函子叹息道:“于你而言,他是重要的,所以分别是苦。但于他而言,你无关紧要,所以他无谓分别。” 殷寻问愣住,继而涨红了脸,惊愕又愤怒:“坏人!” 殷函子拍拍儿子单薄的肩,语重心长:“这无关善恶,感情这物事本就是永远无法度量也无法对等的,所以,他并无错处。小寻,你要记住,世间种种,不过白云苍狗,动心动情,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殷寻问沉默不语,一些柔软的东西,在心中一点点变得坚硬冰凉。 殷函子掰开儿子紧握的拳头,塞入一颗小小的丹药:“吃吧,这是洗髓丸。世上有些东西,就像你在凡界吃下的食物,纵然美味,却是有毒。” 殷寻问张开嘴,任丹药的涩味在唇齿间一点点化开:“我记住了。” 看着儿子无悲无喜的脸,殷函子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若要问鼎仙途,唯有一心向道,无心无情。所谓感情羁绊,不过……障碍罢了。阮昧知,不过是他用来砍去儿子多余感情的一把刀,否则他凭什么会容忍一个陌生人与自己的儿子肆意亲密。吃了我宗门的仙丹,总是要发挥点作用吧。谁让,小寻那么喜欢你呢? 殷函子此时尚未意识到,有一个词叫弄巧成拙。小孩子的爱如此纯粹却又如此短暂,也许在看到的第一眼,就决定是否喜欢,然后全心投入,恨不能吃饭睡觉都将那所爱带在身边一刻不离。但不知哪一天,那爱便又会像来时一样飞速消逝,无影无踪。深刻,却又浅薄。 况且修真者的岁月如此之长,殷寻问终究会长大,没有永不消退的热情,也没有永远无需理由的痴恋,也许,将阮昧知留在他身边,殷寻问也会有那么一天,厌倦,放手,离开。 但殷函子这神来之笔,生生将这份爱阻断在了最浓之时。求而不得,这是世上最无药可解的毒,正因为得不到,才心心念念,才时时铭记,才无法放手。当然,也可以给这份感情换一个更直白的形容——童年阴影。 殷寻问小朋友已然不幸中毒,只待随着年岁增长,名为阮昧知的毒日渐入骨……再无救药。 惨被人当了刀,顺便被人惦记牢了的阮昧知这会儿当然还浑然不知,这货正驾驶着蹍风奔向下一个目的地呢。 已知: 一、阳气只能从男性身上吸取。 二、处男的阳气转化率比一般男性更高。 请问: 何处为处男聚集之吸阳宝地? 答: 佛修门派! 全是爷们儿啊有木有,全是万年处男啊有木有,只要打进和尚团体内部,就想怎么吸就怎么吸了有木有! 根据以上结论,卑鄙无耻的二十一世纪盗版碟小贩,毫不犹豫地将魔爪伸向了纯洁的佛门净地,阿弥陀佛,节哀顺变……小师傅们,请务必坚强。 54.祸害青少年1 元辰大陆,修仙盛行,佛修门派就跟电线杆上贴的专治性病梅毒的小门诊一样多,但有资格称之为佛修第一的门派,唯有“南无派”一门而已。 南无派,元辰世界最大的佛修门派,位于魔道佛混杂的向枯海域,其下又分专收俗家弟子的广慧门,和只养佛家弟子的天心门、但无论想进哪个门,都必须先在外院修炼佛门法诀一段时间,直到五年一度的考核时刻到来,再量其资质决定是否收为弟子,适合的收走,不适合地踹走,然后大开院门迎接下一批预备役。毕竟佛修还要看心性悟性之类,个人体质牛逼无比但就是死活练不好佛修功法的倒霉孩子也不在少数。 为了能广收门徒,南无派的外院开了十多个,就跟连锁店似的遍布各大城市。而阮昧知选择的,正是南无派下靠近修真界最大交易市场“直市”附近的一家。至于为什么选择此处?佛曰:下回告诉你。 南无派第十外院前,面容妖媚的少年仰头看着那高大的山门,和自红墙顶冒出的一层高似一层的巍峨殿檐,默默咽了口唾沫。看起来很牛逼的样子啊,要是自己干的坏事被发现了,会死得特别凄惨吧…… 犹豫片刻后,心怀不轨的黄鼠狼还是果断敲响了寺院大门,给小鸡们拜年。 “喀拉……”山门缓缓打开,现出一位光头大叔的身影来。 “大师,弟子对南无派心慕已久,不知能否有幸入得贵门?”行罢礼,阮昧知有些紧张地看着眼前这位头颅亮闪闪的哥们儿,毕竟自己的动机不纯,面对受害人难免有那么一点点心虚。 开门的和尚大叔彬彬有礼地回了个佛礼,干脆利落道:“不行。” “为何?”阮昧知好不冤枉,他这不还没下手么?不带这么歧视嫌疑犯的。 和尚大叔淡定解释道:“抱歉,本门不收女弟子。” “……” 默念了十遍“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后,阮昧知终于忍住了把这眼神儿不好的秃驴一巴掌送去见佛祖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是男的。” “打诳语是不好的。”和尚大叔的眼里俨然写着“我已经看透你了”这句话。 阮昧知当场炸毛:“哥是个爷们儿,纯的!你凭什么污蔑爷是个娘们儿!” “先前施主给贫僧行的礼,分明是……”和尚大叔也很无奈。 “……”记忆苏醒,阮昧知瞬间石化成渣,随风飘散天涯。 时光倒回,黄鼠狼敲开门,小鸡仔出来,黄鼠狼一边紧张地念着准备已久的台词一边行了礼。只见其双手轻盈地挽了个花收于腰侧,小脚交错微微屈膝,最后无限娇羞地一低头,好一个完美的万福之礼。素女楼八年,那淑雅中暗含挑逗的女子礼仪,阮昧知可是修的满分,都深入骨髓形成条件反射了有木有! “这……是个误会。”阮昧知在心中默默扎著名为素女楼的小人。 和尚大叔笑而不语。 “亏那家伙还是我哥们儿,居然如此坑我!跟我说要想入这天下第一佛门就得如此行礼,真是……”阮昧知佯装愤怒地给不知活在哪个世界的哥们儿砸了口黑锅过去,转脸正色道:“是男是女验个身不就知道了。大师,我真的是男的,我真的很想拜入南无派!” 看着眼前人那娇花欲放的脸,那晓露犹含的眼,和尚大叔默默扭脸:男的?长这样? 看大师这反应,阮昧知明白,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时候到了。再不犹豫,左手捏住和尚大叔的右手按在了自己的上面,右手捏住和尚的左手按在了自己的下面,诚恳道:“你信我了么?” 可怜的光头大叔羞涩得满面通红,忙不迭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我信!你别乱来。” 阮昧知得瑟地笑了:让你不信哥,该!(话说被占便宜的到底是谁啊?) 验明正身,接下来自然是一般入门流程。 光头鸡仔打开院门,领着小黄鼠狼往院内走去。 “不知大师如何称呼?”阮昧知笑嘻嘻地套着近乎,顺便将刚刚趁势吸入体内的阳性真元力中和入丹田。 “贫僧乃天心门下外院总管事成忆是也。”纯洁大叔的声音这会儿还抖着呢。 “总管事?您不会是外院的最高负责者吧……”阮昧知偷偷咽了口唾沫,自己刚刚好像干了件很了不起的事啊! “正是贫僧。”光头大叔颔首。 “那……为何是您来开门?”这不坑爹呢吗,你个小BOSS守大门这科学嘛?! “刚巧路过。”悔不当初的明显不止阮昧知一个。 “不知大师是何境界?”阮昧知明智地换了个话题。 “金丹期。”成忆大师诚实交代道。 阮昧知回味了一下刚刚转化中和出来的灵气量,略觉失望。筑基期后,升仙之前,修真者体内运转的都是真元力,同样的条件下,吸筑基期处男和吸金丹期处男转化出来的中性灵气貌似是一样多的呐。 说话间,两人已是穿过古木繁阴的前院,到了崇墉巍焕的大殿内,成忆领着阮昧知在一草墨蒲团上坐下,自己也随之在对面盘膝坐稳,入门测试即将开始。 “你应该也有些修为了吧?”成忆问道,他可还记得之前阮昧知抓自己手时那叫一个迅疾如风。 “不过区区凝气三层而已。”阮昧知谦虚道。 你骗人!心下怀疑,成忆面上却是一派平静,淡淡道:“若入我外院,无论你之前修行的是何功法都要重新练起,你可知道?” 阮昧知抓紧机会表决心:“知道,若能有机会修炼贵派功法,晚辈已是三生有幸,更何况晚辈之前修炼的也不过寻常功法罢了。” 你骗人!!!你那要是寻常功法,贫僧练的那叫什么?成忆果断换话题道:“你可知你是何体质何灵根?” “晚辈乃寻常体质,地灵根。”阮昧知乖乖作答。 居然是千里挑一的地灵根!没准儿这小孩之前还真没骗人……成忆也不再妄加揣测,直接上手测试。 测体质用的是混沌符,一次性消耗品。测灵根用的是造化珠,可循环利用。所以本着节约成本的目的,成忆决定只给这小子测灵根,确认一下。反正光看这位施主那身段长相气质就知道绝非阳性体质了。 造化珠被捏在阮昧知掌心,一路变色,最终定格在黄色上,地灵根无误。 眼见如此优异的灵根资质,成忆面上也多了几分欣喜,当即拍板道:“今日起,你便是我南无派外面弟子。” “多谢大师。”阮昧知眯起眼,笑得无比温柔。亲爱的小处男们,哥来啦! “唤我师叔便是。来,报上你的姓名。”成忆笑眯眯道。 阮昧知自然是立马甜甜地自我介绍道:“师叔,我名为昧知,愚昧的昧,知道的知。” 话音刚落,阮昧知手中已是多了一块雕着“昧知”二字的两指宽的玉牌。成忆掌事介绍道:“这是身份玉牌,若要出入外院,进出房间全靠此牌,千万看好。” 阮昧知乖乖点头收好。 成忆又自袖中取自一个储物袋,放入阮昧知手中,细细嘱咐道:“这储物袋里有我派的凝气期功法《气法要妙至诀》,四年后便是考较之年,相信以你这天资,纵是比别人迟入我院,只要不懈怠,也是能稳入内门的。另外,外院弟子每月能分得十枚培元丹,九十颗灵珠,我已替是你放入了袋中。至于弟子服和门规介绍之类,也已放好,我就不一一罗嗦了。跟我走,我领你去你的住处。” 两人起身,鸡BOSS领着黄鼠狼往鸡仔窝走去,穿过正殿,便是一片松柏桐杉,盘着藤萝薜荔,苍翠丛中,祟楼叠阁,树殿错落,石翠交杂,重重叠叠,影影绰绰,林屋不分。 连阮昧知这等俗人也忍不住由衷赞叹:当真是好一片原生态的杀人藏尸宝地! 沿着青石路走了好一会儿,两人终于到达目的地——集体宿舍。当然,人家南无派财大气粗,自然不会像天朝学校宿舍一般人叠人地把学生都塞一个洞里。宽敞的后院中,百余间屋宇连络成排,青瓦白屋,局面堂皇。 成忆直接带着阮昧知进了一间空房,房内总算是体现了点佛门清修的味道,一张床榻,一张方桌,四把木椅,没了。 阮昧知环视着这连个茶壶都欠奉的屋子,百感交集,这南无派掌门以前是搞房地产的吧?看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精髓发挥得多淋漓尽致。 成忆师叔浑然不知这新进弟子已然将自家掌门与二十一世纪最欠调教的异类生物画上了等号,继续尽职尽责地介绍道:“看到门上这个凹槽了么,来,先你将你的身份玉牌嵌入……很好,这间房在这四年内就属于你了,门上有禁制,除了持有玉牌的你,别人都无法擅入。今后你若进门,只需将玉牌合上凹槽即可。” 阮昧知乖乖点头,开始寻思上房揭瓦跳梁入屋的可行性。 成忆好脾气道:“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阮昧知思索片刻,开口道:“这屋里没灵气啊,修炼怎么办?” 成忆笑道:“为方便聚集灵气,修炼统一在正心堂,一枚灵珠换一个修炼时辰,这些事你储物袋中的玉简里都有介绍,罢了,你新入门,有些东西也不是看看就能明白的。我还是寻个人来带你几日吧。” 很快那被成忆总管事抓来执行老带新任务的倒霉孩子就出现在了阮昧知面前,乃是住在阮昧知隔壁的粉嫩正太,安苏。 “你们年岁仿佛,应该能谈得来,好好相处。”成忆就像一个介绍完相亲对象的媒婆,细心地带上门,将空间留给了两位年轻人。 阮昧知替安苏拉开椅子,按着人肩膀请他坐下,一脸纯良道:“师兄,有劳了。” “……你别,别叫我师兄。我也不过是比你早到一年罢了,论修为也许还不及你。”安苏少年双腿并拢,两手覆膝,坐得端端正正。 你修为确实挺差的,哥刚刚居然都没吸收到灵气!无节操星人阮昧知在另一张椅子上坐好,轻笑道:“那行,我便唤你安道友吧。小弟初来乍到,不知有哪些地方需要注意?” “别的事你看玉简上的说明就好,唯有一事,你要做好准备。”娃娃脸的少年郑重其事道。 “何事?”阮昧知也跟着严肃起来。 安苏压低了嗓子道:“你也知道,若想尽快提升境界,丹药和灵石是必不可少的。但每个弟子每月能得的就那么点,所以有人就把主意打在了新人,或者我这样的实力稍差者身上,以武力逼迫我们每月上缴一定量的培元丹和灵珠,若是不交,就有得苦头吃了。” “要交多少?”阮昧知长长舒了口气,他还以为是这里的少年们不守清规,私下圈养少女OOXX什么的糟糕事件呢。结果只是收保护费而已,虚惊一场。 安苏道:“之前隧卞、孟豁他们当头的时候,各管一块,收得比较狠,要取一半。好在,半年前进了一个叫龙惊千的新人,进门两月之后,竟将那些人全部打倒,现在由他统管外院所有弟子,每月只需交两颗培元丹,十颗灵珠。” “他很厉害?”阮昧知的眼睛亮了。 安苏小鸡啄米:“很厉害,他是地灵根,渐阳体质,短短半年已升至凝气五层。而且听说他从小修习凡界的武术,便是修为比他高的也不一定能打过他。” “安道友,帮我个忙可好?”阮昧知笑眯眯地摇动着狐狸尾巴? “何事?”安苏眨巴眨巴眼。 阮昧知双眼放着幽幽狼光:“带我去见龙惊千。” 安苏愕然:“你找他作甚?” “交保护费啊。”阮昧知搓着手指,笑容饱含深意。龙惊千是吧,哥哥会好好疼爱你的~ ****** 文后小科普:惨遭化用的名字啊,你来自何方? 南无派:南无派其实是谭处端所创的道家门派,因为明代皇帝打压约束佛、道。在金元时期发展至顶峰的全真教无法再维持,逐渐解体为几个小支派,南无派就是其中一派。 广惠门:取自广慧派,为道教支派。《诸真宗派总簿》中有记载,此派由南宋一位道号“广慧”的道士章哲所创。 天心门:取自天心派。天心派是宋代出现的新符箓派。据南宋金允中《上清灵宝大法》记载,天心派由三国张陵所创,这当然只是借张天师的名头而已,但天心派应该是由正一龙虎宗派生而来,同属雷法派道教。修内丹功夫,使符箓法术,能降妖捉鬼,炼度亡魂,召神驱邪,兴云致雨。 当然,文中用作佛修门派的三家和历史上这正宗的道家门派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就借个名字而已。属于作者的恶趣味……请不要打脸,嘤嘤嘤。 《气法要妙至诀》:唐代着作,作者不明。书共分五章。底本出自《正统道藏》洞神部方法类。主要论述如何以气入道。 不好意思,文中又被我挪给佛家用了。 55.祸害青少年2 纯洁的安苏少年自然不知眼前这个坏家伙打着什么无耻下流的主意,点点头便领着阮昧知往外走去:“现在是巳时,龙师兄这会儿应该正在院里练拳。” “练拳?”阮昧知立马想起了《少林寺》等一系列宣传和尚武力值的经典影片,兴致勃勃道:“莫非咱外院还顺带教习武术?” “不,龙师兄那是家传的武艺,除了他,我们院子里没有哪个弟子会像他一般耗费大量精力在凡人的技艺上。隧卞、孟豁他们在被龙师兄打败后也曾拜了他当大哥学过一阵,但总觉得见效不大,也就很快放弃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绕过宿舍群,到了弟子居所后的大院子。院前一棵大榕,枝干乣曲,斜斜横着,苍绽半边,低下倾着几朵叶盖。 安苏压低了嗓子道:“龙师兄练武时不许人打搅,我们便先在这里等等罢……诶,人呢?” 再仰头,只见阮昧知这厮已经无比乖觉地在榕树上寻了个围观佳座,悬着腿偷窥起来。 将近午时,园中日光正灿,万斛黄金迷人眼瞳。空旷的院子,一矫健身影闪展腾挪其间。 修长结实的身躯,拧腰切跨间龙蛇沸腾,搅翻四方风雨。 肌理分明的四肢,搂膝绕步间雷轰雨骤,冲转南辰北斗。 灵活非常的拳掌,大开大合间力震鲸海,怒卷银汉凌霄。 汗迹斑斑的玄衣,上下翻飞间叱咤生风,俯仰一方云扰。 万古鱼龙,天威汹汹,龙吟虎啸,蓦地风雷。恍惚金芒间,唯有那肩宽腰窄的健硕少年璀璨夺目,摄人心魄。天地与君并生,万物与他唯一。 雷收电卷,风休云止,眨眼间,那少年已是开胸舒臂,松肩合胯,演武完毕,定睛向阮昧知这边看来,神采凛凛的眼里满含询问之意。 ‘帅……帅爆了!’阮昧知和大多看着金庸古龙温瑞安长大的闷骚青年一样,成熟的心底怀揣着青涩的武侠梦,此刻见了真侠士,再压抑不住那澎湃的心潮,翻身下树,瞄准龙惊千就直冲了过去。 龙惊千眉目一拢,挺胸拔背,两臂抱圆,已是做好了将这小个子从哪儿来打回哪儿去的准备。 眼见就要直扑上身,阮昧知一个急刹车,狗腿抱拳笑道:“让我当你小弟吧,大哥!”’之前那正太说什么来着,只要拜他为大哥就可以学功夫了是吧?! “……你谁啊?”龙惊千英姿玉立,迷惑地打量着阮昧知。 “龙……龙师兄,这,这是新来的昧知师弟。”安苏终于壮着胆子追了上来,瑟瑟缩缩地介绍道。 阮昧知盈盈一笑,自袖中掏出一方锦帕,凑上前讨好道:“龙师兄,师弟给您擦擦汗?” 阮昧知平日面无表情时,已是炫目动情。这会儿诚心勾搭,那职业素质更是败露无疑,端的是双波流盼,旁妍侧媚,风姿百出。那玉白的手指捏了帕子轻轻贴上龙惊千汗光点点的额头,逗得这纯情少年瞬间涨红了脸,手足无措。 一丝一缕的阳气顺着轻触额头的手指流入丹田……崇拜归崇拜,完全不影响阮昧知这货逮住一切机会占便宜。 阮昧知给龙惊千擦汗擦得那叫一个心甘情愿,满心欢喜。但龙惊千可就扛不住了,一大老爷们儿,怎么可以被另一个大老爷们伺候得小鹿乱撞,心猿意马!太丢脸了! 恼羞成怒,龙惊千一把拍开阮昧知的爪子,拧眉道:“娘娘腔,别动手动脚的!” 由云舒楼一个妹子引发的惨案可知——你可以骂阮昧知卑鄙,你可以骂阮昧知弱智,但你绝对不能骂他娘!阮昧知虽然不是个孝子,但你若敢骂他一句娘,他一定会收拾得你哭爹喊娘。 阮昧知动作一滞,收回手,淡定地将帕子慢慢揉成一团,翻腕朝下,松开五指,任由锦帕悠悠飘到地上,沾上尘土,脸上挂起了职业性的客气微笑,脑中翻滚着把这不开眼的小子这样那样再这样的可怖欲望。 几可具现化的杀气雷电在两人头顶噼里啪啦地交锋,气氛一时僵住。 安苏小少年仿佛完全感受不到此刻那诡谲的气氛,兢兢业业地继续开口:“龙师兄,昧知听了我院的规矩后,就立刻求我带他来拜见师兄您了,希望没有打搅到您。” “新来的?”龙惊千老大傲慢地微微抬起下颚,眯起眼俯视阮昧知:“知道规矩吧?” “知道。”阮昧知轻笑颔首,打开储物袋,取出玉瓶,倒出两颗培元丹,托在掌心。 龙惊千轻哼一声,无所谓地张开手,准备接过。 阮昧知抬手,一翻手掌,将两颗培元丹倒入嘴中,咽了下去。丹药中蕴含的大量灵气很快释放出来,又以更快的速度被阮昧知的经脉吸收。 “你……”龙惊千怒目而视着这个胆敢挑衅自己的小鬼。 “来,有种就来一决雌雄,哥让你见识下什么才是真汉子!”阮昧知退开两步,勾勾手指,粉唇翘而噙怒,凤眼挑而蕴杀,难得霸气侧漏了一回。 “好啊,小妹妹到时候别哭鼻子哟。”龙惊千轻蔑地笑了,也许眼前这个小家伙确实有点本事,但年龄摆在那里,再强又能比自己厉害到哪里去。之前那几个修为比自己高的,还不是被自己揍得满地爬?这帮修仙界长大的,当真以为修为就代表一切?! 话音刚落,龙惊千已是动了手,抽拳一进,似蟒无足伏水草而行,迅游猛袭,冲着阮昧知的脑袋直砸而去。 阮昧知虽早用神识锁定了龙惊千,抵挡完全不是问题,但直面这等毁容打击,手上虽不慢,面上是不可遏止地浮现出几许慌乱来。龙惊千!你妈妈没教过你打人不打脸么? 当被一个长得特引人怜爱的家伙又惊又怕楚楚可怜地盯着时,任何一个青春期的少年恐怕都很难再下狠手,毕竟要真一拳下去,这辣手摧花的罪恶感绝对能直接没顶。龙惊千那拳法已练至收发自如的境界,心下一动,拳力便收了九成,准备吓吓这个小家伙便了事。 在灵气的加成作用下,阮昧知的手后发先至地挡在了龙惊千的拳头前。 “砰!” 肉肉相撞的结果是阮昧知以毫米为单位纹丝不动,龙惊千以分米为单位被反震出去,要是龙惊千之前没收力道,估计这会儿的计量单位已经是米了。 阮昧知目前的境界虽然跌回了凝气期,但在他当初跨入筑基期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体就已被彻底改造为了修仙之体,无论是肌体的坚韧度还是经脉的柔韧度都甩了凝气期的生物们两条街还有富余。更何况,因为阮昧知在胎儿期的苦逼遭遇,这祸害成为了修真界唯一一个全身皆可流转灵气的存在,抗打击力和恢复力简直堪与耽美界最不科学的生物——百虐不死悲情受相提并论。只要补充够了灵气,阮昧知连筑基期都能斗上一斗,更不必提龙惊千这种才凝气四阶的小朋友。 龙惊千那一击,本身的拳劲完全破不了阮昧知的防不说,携带的灵气更是纯属给阮昧知送菜。阮昧知和龙惊千打,纯属欺负小朋友。 阮昧知不痛不痒地甩甩被打中的手,提脚就是一个回旋踢,冲着龙惊千狠狠抽了过去。龙惊千反应极快,如灵猫般轻盈扭身,擦着阮昧知的脚尖将这一击险险避过,龙惊千对招式的掌控显然已是炉火纯青,一分多余的动作都无。 但很可惜,这毕竟不是纯功夫较量,而他的对手阮昧知也从来不是什么正大光明之辈。就在龙惊千闪过阮昧知的回旋踢,准备抬腿回击时,一道道无形的气劲忽然从四面八方袭来,龙惊千辗转腾挪,翻扭跃转,劈砸格挡,四肢并用竭尽全力闪躲开一道道灵力凝为的气团,但到底是有避无可避的时候,最终,龙惊千还是被一团灵气狠狠砸在后脚跟上,重重摔倒在地。 阮昧知趁势猛扑过去,单膝砸在龙惊千的心口,右手一探,便扣住了他的咽喉。 龙惊千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竟是被无形的冰冷灵气压制了个彻底,不由又惊又怒地瞪着阮昧知:“灵气外放,还这么快,你到底什么境界?” 阮昧知笑而不语:哥会告诉你其实哥在丢帕子时,就开始往外放灵气将你个笨蛋一点点圈起来了么? 阮昧知这不要脸的家伙,纵然实力稳压对方,也要将局事先布一布,将人坑得更彻底些才好。堪称人间败类! 安苏在一旁看着都快给吓哭了,这时候才缩着脖子,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昧师兄你,你……你别这样。” 阮昧知置若罔闻,变本加厉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龙惊千那俊朗非凡的脸,勾起唇角言语嚣张:“你刚刚说谁娘娘腔来着?” 作为一只被娘娘腔压倒在地的真汉子,龙惊千只能抿紧了唇,假装什么都没听到,转而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阮昧知贱贱地挑眉道:“来,高喊三声‘龙惊千娘娘腔,昧师兄纯爷们儿’哥哥就放过你。” 龙惊千望着阮昧知那笑得格外荡漾的小脸,脖子一梗,硬气道:“士可杀不可辱!” “我偏不杀你……”阮昧知俯下身,凑到龙惊千耳边,轻轻吐出三个字:“我……辱……你……” 说罢此话,阮昧知直接起身,拖着动弹不得龙惊千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安苏看着龙惊千那羞恼不定的脸色,和阮昧知那不怀好意的神色,明智决定坚守原位,绝不掺和。龙师兄你一路走好!师弟我……会为你烧香的。 56.祸害青少年 龙惊千视死如归地被阮昧知绑架入房。心中燃烧着从容赴黄泉,慷慨笑死生之类的壮烈情怀……直到阮昧知将他放倒在床,解开了他的腰带。 “你……”纯情少年涨红了脸,又羞涩又窘迫,那怀疑的话语就卡在嗓子里,却又不好意思真说出口,只好瞪圆了眼,故作凶狠地盯住阮昧知,然后……脸更红了。 才、才不是他的错,都怪那个小鬼长得让人太容易想歪! “我怎么了?”带着笑意的嗓音,满满的戏谑之意,顽劣又妖孽。 阮昧知这会儿心底倒真是一点儿邪念都没有,纯粹逗小孩儿呢,三下两下就抽去了龙惊千的腰带,丢在地上,开始扒外衣。弯着腰给人脱衣服总归不算舒服,阮昧知索性将龙惊千往床深处推了推,给自己挪出一小片地儿来,蹬了鞋子,翻身上床,双膝跪在龙惊千两侧,一屁股坐在龙惊千的大腿上,弯着腰俯下身来,继续扒! 距离被瞬间拉近,龙惊千呆愣愣地看着阮昧知动作,僵直了身体,连呼吸都差点停滞。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妩媚得有如妖姬的小脸离自己不过一臂的距离,若他能动,只要微微一勾头,就能在那雪肤上留下斑斑痕迹。 这是夏天,龙惊千一个大男人去太阳底下练武自然不会穿得太多,所以,阮昧知一扒开龙惊千的衣襟,就直面了功夫少年那赤果果的上半身,栗色的皮肤微微有些发红,因为浸了汗水而泛起晶亮的水光,滑腻又结实的触感,令人不禁想要赞叹那饱含的力量的肌体。阮昧知轻佻地吹了个口哨,倒也没什么异常神色。虽然他这辈子没什么机会围观果体,但他上辈子可是博览群男到审美疲劳的地步。 白嫩的手攥住衣襟的两边,顺着宽大的肩膀往下狠狠一扯,露出轮廓分明的肩胛来,衣服重重皱叠着被压在背脊下,磨擦着床单不肯前行,阻拦了手的暴行。阮昧知只好跪直起身,伸手搂住龙惊千的肩膀,将人环抱入怀,为继续脱衣服创造有利环境。 抱,抱住了……可怜的龙惊千,这会儿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他的头无力地被迫靠在阮昧知的心口,他能清晰地听到,那轻轻浅浅的呼吸,如冬日纷飞的雪花,一声又一声,跌落在耳畔。 阮昧知成功剥光了龙惊千的上半身,将人再次放平在床,那罪恶的爪子又伸向了龙惊千的裤腰带。 眼见阮昧知的手已经搭上了自己的外裤系带,龙惊千的神智瞬间回笼,这倒霉孩子吓得声音都哆嗦了:“你……你脱我衣服做什么?!” “为侮辱你做准备啊。”阮昧知理所当然道,纤细的手指轻轻一勾,扯开了龙惊千的裤带。正要往下脱,阮昧知的手忽然一顿,开口道:“你不会也只穿了一条裤子吧?” “才没有,我穿了亵裤的……”纯洁少年涨红了脸小小声地反驳道,继而很快又气鼓鼓地反应了过来:“等等,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阮昧知压根儿不搭理他,拉松了裤腰便往下剥裤子。 “住手!你若真……真做了什么,院里的仙师们不会坐视不理的!”龙惊千反抗无效,只能搬出告诉老师这一小学生经典自卫手段。 阮昧知笑眯眯地歪歪头道:“你猜……院中的师傅们知道你剥削别人丹药灵珠的事么?” “……”龙惊千心底明白,这种事是瞒不过那几位的。 “你说,为什么他们会对这种恶劣的行为视而不见呢?”阮昧知故作疑惑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格外惊心。 龙惊千的心随着阮昧知的话语一点点冷了下来:是啊,他们这些外门弟子,根本就不算南无派的人,唯有在五年中像蛊虫一般经过弱肉强食的无情筛选,余下的胜利者才会得到真正的承认和保护。就算这小子今日真的对自己做了什么……又有谁会来管? 龙惊千想到这里,几乎要流下屈辱的男儿泪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人那软软的发尾,在自己赤裸的腰身上轻轻刷过,带起酥麻的痒意,难以忍受却又避无可避。 龙惊千紧紧闭上眼,咬着牙狠狠道:“就,就算你……糟、糟蹋了我,我也不会屈服的!” “糟蹋你?”阮昧知这家伙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明白龙惊千意指何事,随后惊愕地审视了一遍身下的这个家伙,接着从鼻腔里放出一声再清楚不过的冷哼:“你想得美!” 你以为你是漂亮妹子么?你个大老爷们儿有个P的糟蹋价值。 “……”龙惊千这会儿真是羞愤欲死了。 明明是你先说的侮辱啊混蛋!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不对,重点不是这个。爷明明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你有什么可嫌弃的……不对,重点也不是这个!重点到底是什么来着? 龙惊千·想太多·少年正纠结着呢,阮昧知已经手脚麻利地将他脱得只剩下一条亵裤,然后邪魅狂狷地笑着从储物袋里抽出了一条——女裙! 哼,敢骂哥娘娘腔,哥今儿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变态!(一语双关了亲……) “你不会是想……”龙惊千看着阮昧知手上那条粉嫩粉嫩的小花裙,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嘿嘿嘿……”阮昧知抖抖手上的裙子,邪恶的笑声和荡漾的表情委婉地告诉龙惊千——恭喜你,猜中了。 阮昧知精通的活儿里包含有两项——脱男装,穿女装。龙惊千很有幸地在第一次与阮昧知相识时,就把这两样都亲身体会了一遍。 …… 当龙惊千将粉红小花裙穿戴上身后,连阮昧知这等铁石心肠的货都不忍直视地扭开了头——星爷,你家如花跑串场啦! 龙惊千更是恨不能立马找把刀,一抹脖子,飙阮昧知这混蛋满脸血。这还不如让娘娘腔给糟蹋了呢!起码自己还能好歹保留点儿爷们儿气概。 “走,我带你出去走两圈,让大家见证见证你龙惊千是多么‘纯’的一个汉子!”很显然,对阮昧知而言,若是被骂了,把人打回来那只是基本要求…… “你敢!别……千万别!”可怜龙惊千这五尺男儿都快被阮昧这无耻男儿给折腾得泪流满面了。 阮昧知嗤笑一声,不为所动,拖着龙惊千就往门外走去。柔若无骨的手搭上了门沿,“喀拉……”只需再等一刻,龙惊千眼下这惊世骇俗的妆容,就将彻底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昧知师弟,之前是我不对,我知道我错了,还望你能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回。”心高气傲的少年,终于低下了他高昂的头颅。 阮昧知的手顿住,然后轻轻将拉开了一条缝的门又扣了回去。 “龙惊千,现在你知道刚才我好心替你擦汗,却听到你那伤人的三个字时,是什么心情了吧?” 阮昧知的声音淡淡的,龙惊千却再也不敢轻忽,他忆起之前的情形,不得不承认,的确是自己辱人在先。 “抱歉……”龙惊千真心实意地开了口。不过……这小子的报复未免也太狠了点吧?! 阮昧知放开了对龙惊千的钳制,将衣服丢到他怀中道:“赶紧穿上吧。” 然后转身回到床上,盘膝转化起之前趁着扒衣之机吸收的阳性灵气来,这厮可是睚眦必报地将龙惊千体内的灵气吸了个干净才松的手。 龙惊千一得了自由,立马将身上那套可恶的裙子撕成了碎片,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衣裳火速穿了回去。至于体内灵气……难道不是自己刚刚愤怒挣扎的时候胡乱消耗掉了么? 待得龙惊千穿戴整齐,心下那熊熊的怒火也熄灭得差不多了。虽然这小子手段那啥了些,但到底还是知道分寸的。 阮昧知看着龙惊千那走也不好留也不好的样子,心下偷笑。打一棒子,给一甜枣什么的,果然很好用。 这招倒不是阮昧知打驯兽的碟子里学来的,而是他穿越后被命运当兽训的时候学的,打一棒子,给一甜枣什么的,他实在是想不感悟深刻都不成! “那裙子值三颗下品灵石,请付现,恕不赊账。”阮昧知笑眯眯地打量着一地的碎布,闲闲地伸手要钱。 “……”龙惊千终于明白了传说中的宿命冤家是什么样的存在了,但人在屋檐下,他也只得愤愤地认栽:“灵珠我都拿去修炼用了,给你丹药可以么?” “可以。”阮昧知好说话地点点头。 龙惊千重重地将一瓶培元丹放到阮昧知跟前:“三十颗培元丹,够了吧?” 阮昧知欠扁地扫了丹药一眼,勉强收进储物袋中道:“好吧。” “对了,你身上为什么会有女人的裙子?”龙惊千疑惑道。 “……”阮昧知汗哒哒:“说来话长,所以为了节约宝贵的光阴,我决定不告诉你。” “……”龙惊千默默握紧拳头,这小子真的很欠扁有木有! 终于消化完毕,阮昧知惊喜地发现,龙惊千虽然只是凝气期,但阳气转化率却并不比金丹期的成忆低。看来,渐阳体质和处男之身一样,对灵气的中和效果都有加成作用,若是自己能碰上个纯阳的筑基期……阮昧知擦去唇角的可疑水渍,决定先把眼前这个渐阳的倒霉蛋抓到手里再说:“龙惊千,记得我跟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龙惊千不确定道:“你说……你要当我小弟?” “对,现在你可以给我答复了么?”阮昧知笑得那叫一个乖巧纯良。 “你这是在羞辱我?”龙惊千再次摆出了忍辱负重的苦逼脸。 “不,我是认真的,我想和你学拳法。”阮昧知满脸真诚地在心底补充道:顺便趁机吸收一下你的阳气。 “昧知,你多大了?”龙惊千转而问了一个问题。 “我?十三了。”阮昧知倒也并不隐瞒。 “你明明比我小了整整三岁,为什么修为却远在我之上?像孟豁他们那些出身修真世家出身的,年纪纵然比你大很多,却远没有你这样强的实力。”龙惊千可以接受自己技不如人,但他必须知道自己到底输在了什么地方。 阮昧知沉默片刻,轻轻启唇:“龙惊千,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危险吗?” “不知道。”龙惊千心底有无数个答案,但他清楚自己手中不会有对方要的那个正确答案。 “受过伤的人最危险,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可以活下来。”阮昧知低喃着《烈火情人》里的经典台词,笑着扯扯唇角说出了答案:“看你的功夫,是有师傅专传的吧?而且一定从小就被看重培养,你这年岁能练到这等程度,必定有足够的医药食补为保障,想来家里的环境也该是极好的。我比你强,不过是因为当你安逸地在父母的疼爱中长大时,我正遍体鳞伤地挣扎着求生。”他阮昧知的实力,就是这么来的,被活生生逼出来的。 望着某只强笑着说出残酷答案的小屁孩,龙惊千其实很想说,你开玩笑的吧?但不知为何他却始终开不了口。张了张嘴,喉咙里一片干涩,心口堵得发疼:眼前这个家伙,年纪那么小,胳膊腿那么细,小脸那么白那么嫩……怎么可能真吃过苦,怎么可能真有人舍得让他吃苦。但,为什么我偏偏会觉得……心疼? “你曾受的那些伤……现在好了吗?”龙惊千有些干巴巴地问道。一直以来,龙惊千的确过得颇为顺遂,所以当他直面看重之人的苦痛时,才格外不忍,更何况,那人还摆着一张逞强的笑脸。 “喂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阮昧知被龙惊千那“伤在你身痛在我心”的眼神给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自在地别开视线道:“伤早好了,我也算是因祸得福。” 得了答案,龙惊千继续用那种你好可怜的眼神摧残阮昧知粗大的神经。 阮昧知抽抽唇角,只好继续给这同情心过剩的孩子顺毛:“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里面有这么一句话,‘如果有两条路,一定要选最艰苦的那条,它会把你最好的那些东西给榨出来。’我其实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走运吧。”可不是么,哥都快让命运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给榨干了! “所以……”阮昧知一指头戳过去,顶着龙惊千的额头,将人推个仰倒:“你赶紧地把你那诡异的眼神给我收起来!别尽脑补些不着边的玩意儿!” 龙惊千揉揉被戳红的额头,抬眼去看那满脸写着“你恶心死哥了”之类台词的混蛋小鬼,深觉自己的好心都喂了白眼狼。但一种名为怜惜的感情早已在心底缓慢却坚决地泛滥开,带着微微酸疼,让整颗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龙惊千想,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在这一刻只想将这个讨厌的小家伙一把揉进怀里,然后轻轻拍拍他的背说——“今后你就是我小弟了,我会罩着你。” 阮昧知抬眼看着眼前这个半张开胳膊摆出奇怪造型,郑重其事做出承诺的少年,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说:“好啊,谢了。” 敲定了今后的福利安排,阮昧知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邀请道:“我要去修炼了,你去不?” “我不去,我要先回房一趟。”龙惊千揉揉头发,刚刚练功出了一身汗,不回去洗洗不行。亏这小子下得了手。 “哦,那你记得早点过来修炼,想罩着我,你还需要多加努力哟大哥。”阮昧知拉开门,扭头督促储备粮龙惊千记得将自己喂肥。 “你放心。”龙惊千先一步跨出门,顺手揉向阮昧知的头。 阮昧知条件反射一个扭身避过,双手交叉挡住胸口,警惕地瞪着他。 龙惊千看着阮昧知那少女护贞洁的经典造型,张张嘴,没敢吱声,只好默默扭脸,辛苦忍笑。 阮昧知这会儿也意识到不对了,讪讪放下手,生硬地转换话题:“龙惊千,你的腰带没系好。” 处理丢脸现场的最佳方案之一:让对方比你更丢脸。 龙惊千之前穿得匆忙,腰带系得乱七八糟,被阮昧知一提醒,顿时红了脸,解开腰带准备重系。 耳朵忽然捕捉到一个抽气声,两人齐齐抬头,却见一只娃娃脸少年正站在不远处惊愕地看着这边,那眼神……不太好形容。 “安苏?”阮昧知招呼道。 少年一扭头,火烧屁股似的跑了。 “他跑什么?”阮昧知疑惑不解中。 龙惊千回想起刚刚自开门起两人的动作,自己伸手过去,昧知护胸躲闪,昧知最终松手,自己解开腰带……佛祖在上,他好像忽然明白了点什么。 “算了,我走了。”少了某根筋的阮昧知扭身关好门,走人。 “……等等,你知道正心堂在哪儿么?”因为刚刚的脑补而面上飙血的龙惊千叫住了他。 阮昧知小鹿斑比似的眨巴眨巴眼。 龙惊千脸上又烫了几分:“我带你去吧。” 阮昧知点点头:“哦 。” 龙惊千快走几步,与阮昧知并行:“对了,之前你说的那个故事叫什么?” 阮昧知:“故事?哦……那部片子叫《喜马拉雅》。” 龙惊千:“好奇怪的名字,给我讲讲。” 阮昧知:“好,《喜马拉雅》讲的是从前有一座山,山上冷得要死,山下有一群真汉子……” 57.祸害青少年4 等阮昧知将故事偷工减料地讲完,两人也差不多到了目的地。 只见眼前一座大佛堂,佛光夺人,灵气缭绕,朱红镂空雕花扇门顶上悬着一块灵木刻的横匾,上书三个鎏金大字——阮昧知都不认识。 “这就是正一堂了。”龙惊千小声道。 阮昧知恍然地点点头:“哦,那上面那三个大字就应该是……要收费?” 龙惊千憋笑嘱咐道:“那门口守着的是由鹭师叔,乃是筑基中期的。你将灵珠交给他,他会给你一块灵牌,录有房间号和时间。进了正一堂,你只管找出灵牌上所书的房间,用灵牌镶在门上打开禁制进去即可,到了时间,灵牌自会脱落,将你传出房间。” 阮昧知未雨绸缪道:“若是一个时辰未到,我就将房间中的灵气吸收光了怎么办?” 龙惊千哽住,好一会儿才道:“我是地灵根,修炼速度也算快的,却是从未遇到过这等状况。而且,听说整个正一堂便是一座大聚灵阵,整个堂的灵气都是由大阵汲取山中灵脉聚集而来,只要山中灵脉不空,灵气应该就不会断。” “那就好。”准备对灵气痛下狠手的阮昧知满意地点点头。 “另外,你若是灵珠不够,也可在由鹭师叔那里用灵石兑换些灵珠出来,一颗下品灵石换一百灵珠。” “外院不是只发灵珠么,大家的灵石又是从何而来?”阮昧知疑惑。 “有的是拜入南无外院时,本就带有灵石。有的是领了外院的杂活,挣的灵石。”龙惊千介绍道:“这些玉简上都有讲的,你空了记得看看。” “好。”阮昧知乖巧地抿唇微笑。若是哥这里也开展灵石换灵珠业务,一颗下品灵石换一百零五颗灵珠。以这院中人对灵珠的大需求,结果会如何呢? 龙惊千笑问:“还有什么事不懂的么?尽管开口,不必跟大哥客气。” “没事了,你回去吧。”阮昧知摇摇头。兑换业务什么的,他也只能想想而已,为了人身安全,低调才是王道,对素女楼动手在即,他可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阮昧知仰头看着那门匾上古拙的大字,微微眯了眼,抬步向前走去。 “由鹭师叔,弟子昧知求入正一堂修炼。”走到门口,阮昧知掏出二十颗灵珠。 由鹭是一个须发皆无的老和尚,从那额上的道道横纹,可见此人的资质实在不咋地,修真者一旦筑基,衰老程度便大大减缓,十年当一年。待得进入金丹期,则五十年当一年。这师叔如此老态,可见天赋之烂,不过要是天资良好,也不至于被派到这里来守大门。 由鹭手脚麻利地将灵珠收下,笑眯眯道:“新来的?” “师叔慧眼。”阮昧知顺势拍了个马屁。 由鹭取出灵牌,录着讯息,面上不动,心底正嘲笑阮昧知嘲笑得欢实着呢:能不慧眼么?除了你这种新人,还有谁会傻到一次进二十个时辰,区区凝气期而已,吸收得慢不说,身体能容纳的灵气量也有限得很。二十个时辰,哼!真以为自己的经脉丹田能海纳百川不成?哎,不过幸亏有这种不自量力的傻子,我外院才能稳赚不赔啊。 由鹭录好灵牌,推给阮昧知,提醒道:“收好,你可以提前出来,但一旦出了正一堂便要将灵牌退还与我,未用的时辰作废。别一会儿不到四个时辰就跑出来,求着师叔我退灵珠。” “师叔你放心,不会的。”阮昧知笑得无比纯良。他玉玦里还有一大堆玉珠胚子等待充能呢,提前出来?他只会担心时间不够。 阮昧知收下灵牌,行罢礼,便转身笑着跨入正一堂:伪钞还是蛮好用的嘛,连由鹭这种每天经手大量灵珠的都发现不了,直接用在市场上问题应该也不大。 没错,阮昧知这无耻的家伙去掠夺别家灵气时,连购买门票的那点小钱用的也是假钞。 阮昧知很快按照灵牌上的信息找到房间,修炼处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小隔间,空空的隔间内蒲团是唯一的摆设,整个小空间内充溢满了灵气,就像一只肥美洁白的待宰羔羊。 阮昧知大喜过望,关好门便立刻开始了造假活动。盘膝坐好,阮昧知探手入玉玦,全力运转起功法来,海量的灵气被他鲸吞入体,又以手为出口强灌入玉玦内,被玉石、玉珠、玉饰缓缓吸收。一次次的抽取,一次次的灌注,玉玦空间内的灵气浓度越来越高,而凡玉转化的速度也随之一点点加快。 灵气的运转路线逐渐明晰固定,待得几十次后,吸收——汇流——灌注,几乎已成为了身体的本能,阮昧知长舒一口气,另一只手探入玉玦,取出一块半人高的大玉石,加工起来。神识紧紧笼罩着玉石上下,阴性灵气如刀刃般从指尖延伸而出,随着指掌的翻转,玉石被迅速切割打磨成一颗颗玉珠,咕噜咕噜滚了满地。这活儿阮昧知之前已经干了不下百次,这会儿做起来已是无比娴熟,当然也不排除暴利在前,阮昧知潜能大爆发这一小因素的影响。 二十个时辰,四十个小时,数万伪灵珠。阮昧知感受着玉玦中浓密如雾霭的灵气,贼笑不语。玉饰和玉石还需要些日子才能升级完毕,倒是玉珠体积小,所需的灵气也不多,已经全部转化完毕,兑换出来怎么着也有好几百块下品灵石。加上阮尔踱之前给自己的家当,自己大概有一千多下品灵石,三块中品灵石,对素女楼动手的基本条件总算凑够了! 阮昧知走出正一堂,将玉牌还给由鹭师叔。 由鹭笑笑:“你倒是勤奋,收获如何。” “收获不小。”阮昧知微笑点头。 由鹭打量着阮昧知那透着疲惫的小身板,鄙视不已:为了面子死撑着不出来是吧?地板睡着不舒服是吧?活该,让你逞能!二十个时辰,还收获不小……亏不死你! 若是由鹭能透视入土,他就会发现,自家灵脉跟被狗啃了似的残了好几根小触须。被透支了整整一年灵气消耗额的聚灵阵哽咽不语。 阮昧知四十个小时没合眼,这会儿精神虽亢奋,身体却累得要死,一出了正一堂就直奔宿舍。结果被龙惊千逮个正着。 龙惊千堵在门口,不满道:“你不是要跟我学功夫么,怎么这两天都寻不见人?” “我修炼去了,劳您费心。”阮昧知哥俩好地伸手勾住龙惊千的脖子,趁机吸取阳气。 “谁……谁操心了!”龙惊千躲闪不及,红了脸,不自在地别开头反驳道。 “我困了,要去睡觉,一起来?”阮昧知顺嘴调戏正直少年。 “少开玩笑。”龙惊千恼羞成怒,一把甩开阮昧知的贼爪子。他忽然有点后悔自己此时此刻出现在这个地方,他来这里的意义难道就是送上门给这妖孽调戏么! “哦,那你回去吧。”没阳气吸了,过河拆桥的阮昧知少年拉开门,拍上门。一气呵成地把龙惊千果断关在了外边,然后直扑床榻。 龙惊千瞅着那禁闭的门扉,一脸纠结:昧知不会是生我气了吧?但我明明说的实话啊,本来就不熟嘛。哎,小气吧啦跟娘们儿似的,大不了下次顺着这小子点。不过他要是再要求一起睡什么的,怎么办?睡,还是不睡?算了,自己……自己下回就勉为其难地陪他睡一下好了! 龙惊千壮士断腕般做下决定,心如擂鼓地撤退了。悲催的少年,他还没意识到,阮昧知就是个爱好随口调戏纯良生物大忽悠。认真他就输了。 阮昧知一觉睡醒,立马整理好所有家当,出了南无外院。外院对人员出入的控制并不严格,只要外出不超过五日,就无需报备。当然若是自己不小心死在了外边儿南无派也不会管,南无派保证安全的范围仅限院内。阮昧知现下有南无派护着,自然不怕素女楼的人来抓,但,比起狐假虎威,他还是更喜欢永绝后患一点。 下了山不远处就是直市,修真界最大交易市场。这里,就是阮昧知针对玉仙门杀局的最后落子之地。 阮昧知换了女装,化了浓妆,遮了面庞,这才小心翼翼踏入直市。回想着当初从厨艺师傅九香那里套来的信息,阮昧知很快将手中的灵珠换为灵石。然后直奔下一个目的地。 “立卷阁,立卷阁……到了!”阮昧知仰头看着眼前这堂皇富贵的建筑,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容。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太久,他的计划的最后几步,终于,可以发动了。 待得阮昧知出门时,口袋中的中下品灵石已经一颗不剩。阮昧知面上的笑容却是越加温柔可亲:玉仙门,让哥看看你能在这杀局中残喘多久? 一月之后,玉仙门,酣梦殿。 “禀报老祖,又有五名外出任务弟子未能及时回来,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已经升作了门派管事的林青远俯身于阶梯之下,颤声汇报。 玉仙门掌门玉倾觞斜倚在宝座上,把玩着手中茶盏,面色冷峻:“这……是这个月第十三起了吧?” “是……老祖,我们是不是先暂停一切外派任务,召回弟子再说。出现这样的情形,弟子的怀疑是有势力在针对我玉仙门,谋害我门弟子。”林青远道。 “不必,任务照派,但每个外出的队伍后都派人暗中跟着。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胆子敢在我玉仙门的头上做妖!”玉倾觞手腕一动,茶盏凌空飞出,重重撞上殿中漆柱,粉身碎骨。 十日之后,素女楼,顶层。 居流岚守着儿子,愁眉苦脸:“誉非,最近门内前后已有数十人被害,这段时间你还是别出去为好。” “不是说动手之人已经都抓到了么,怎么?这事还没完?”居誉非坐在桌边,漫不经心地查看着一块血色玉简:“到底怎么回事?说说。” 居流岚这个儿控自然知无不言:“老祖一番设计,共抓到了十来个人,这些人里有的是散修,有的是各派门下弟子,炼器宗,积善派,五柳派,天仙门什么的都有。” “哦,对方居然能发动如此多势力?到底是何方神圣。”居誉非放下手中血色玉简,眉梢挑起。 “事实上,那个人的身份目前依旧成谜,而他,也只不过是做了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而已。”居流岚说到这里,面上也不禁露出几分无奈之色:“誉非,你可知立卷阁?” 居誉非沉吟:“好像听说过……立卷,意指订立各种契约互相买卖之事。想来该是一个买卖之处。” 居流岚失笑叹息道:“哎,你什么时候能把那个不感兴趣的事转眼就忘的毛病改改。立卷阁是直市上最有名的交易之所,不拘商品不拘形式,任何人都能在那里放出求购信息,或者摆出出售物品,进行交易。而立卷阁则作为中介,保护买卖双方隐私,提供场地契约,保证交易的顺利完成。那个人就是在立卷阁放出了求购信息,不过买的,恰是我玉仙门弟子的大好头颅罢了。凝气期的卖十颗下品灵石,筑基期的卖一颗中品灵石,金丹期的卖十颗中品灵石。给出头颅和对应的我门人特有的身份名牌,便可直接换得钱财。那人这番举动,使得任何人都有可能瞬间变为我玉仙门的潜在敌人,而他自己却隐在人后,安全得很。当真好阴险的心思。” “不能向立卷阁打听那人信息?”居誉非不解。 居流岚苦笑:“立卷阁若是连为客户保密这点都做不到,又有何资格屹立至今。而且我玉仙门说到底,不过一个二流门派,有什么能耐去逼立卷阁将人交出。纵是老祖也只能是按照立卷阁的规矩,悬赏求那人的情报罢了。这场杀局还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若是我门中人日日处于身死危机之下,一直抱团不出,恐怕不用对方杀,门派就先散了。” 居誉非扯起唇角:“也不至于。老祖既抓到了人,那么那些有弟子被捉的门派总该有所收敛,其余门派多半也会约束弟子才是。区区散修,应该成不了大气候。” “我的傻儿子诶,你还真是不懂人心。”居流岚压低了声音道:“你可还记得开炉日的情形?” 居誉非一怔,旋即很快用一抹假笑遮住了面上神色,淡淡道:“记得。”那一日,一幕幕,至今历历在见。怎么可能忘得掉?怎么才能忘得掉…… 居流岚决定乘此机会好好教教儿子人情世故,于是细细解说道:“那日宾客阻拦我等抓捕炉鼎,虽然我楼事后并未追究,但这疙瘩并不会因此消失。那些宾客做了恶事,自然担心我玉仙门总有一天会报复回去,不论我方作何打算,这份戒备不安始终是在的。能有实力来参加开炉大典的,自然都在各自门派中占据了重要地位。你觉得在这群人的影响下,这些门派是希望我玉仙门平安度过难关,还是就此遭受重创呢?” 居誉非恍然,呐呐不能语。 居流岚摇头感叹:“一日为敌,永难释怀,自那一夜起,我玉仙门就隐隐站在了很多门派的敌对面上。那个叫小知的好绝的算计,纵是能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我玉仙门却也是不得不硬吃下这个亏。幸亏她已是死了,要是还活着,不知她还要掀起多大的浪来。说起来,这回的布局者风格和她倒是有几分相似,一样的阳谋,一样的四两拨千斤,一样的无可逆转亦难以反击。” 随着父亲的话,居誉非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狡猾如狐的小家伙,俏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摆出乖巧纯良的模样,笑嘻嘻地说:“被坑害是你太蠢,而不是我太卑鄙,三观要正啊亲!” “也许……真的是他也说不定。”居誉非的眉眼不自觉地弯起,连声音都飘忽起来:“他逃的时候已是挖好了大坑,现在,他不过是发动了后续的计划,要逼得我们都跳到他的坑里去罢了。” 居流岚愕然:“你是说小知?就算她没死,这才过去区区两个多月而已,她哪里能积累这等财力。” “只要他想,总有办法。”居誉非虽已经把自己八年前给过阮昧知玉饰的事忘得差不多了,但他毫不怀疑,阮昧知那妖孽有的是办法坑蒙拐骗,迅速攫取钱财。 “她既然都逃出去了,有必要再回过头来处心积虑地对付我玉仙门么?我待她也不算薄啊。”居流岚还是很难相信。 “他这么干,很可能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防止我们继续派人抓他。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将追兵先解决干净,这就是他的处事方法。”居誉非倒是极为清楚那祸害的本质。 “……”居流岚忽然觉得自家门派死得好冤,明明就没派人抓她好么?要不要这么被害妄想啊! “对了。”居流岚一拍桌子道:“我忘了跟你说,那个发布求购消息的还在契约上标明了两不收。素女楼中人的命不收,女弟子的命不收。也许如你所言,真是小知也说不定,她到底还是顾及几分旧情的。” “若他当真如此标明了,那也肯定不是出于顾念旧情这一原因。”朝夕相处八年,彼此防备彼此算计,居誉非对阮昧知的了解比任何人都深刻:“他这是要将素女楼从玉仙门里割裂出来。父亲你想想,若是我们将对幕后之人身份猜测告诉老祖会有什么结果?” 居流岚琢磨片刻后,面色难看道:“老祖会知道祸根在我们身上,必定会怪罪于我。而且小知明明是受的素女楼迫害,布局时却偏对素女楼留情,实是引人遐想。老祖难免不会猜忌我等,不,老祖现在应该已经猜忌我素女楼了。契约本身就说明了她与素女楼关系匪浅,这是明晃晃的离间计!该死,这丫头的阳谋怎么都透着股阴险无耻的劲儿呢。你说,她是不是在发布信息的时候就预料到了我们可能会猜出她的身份?” 居誉非笑得越加惬意,一涉及到阮昧知,这研究狂的战斗智商立马上升好几个档次:“他这是在堵我们的嘴呢。就算我们猜到了也不能说,老祖若是抓不到他,回头就会将怒火都倾泻到我们身上。而且自我腿断那回后,父亲你对老祖也是防备的吧,或许,他连这一点也早算在内了。他就是要当着我们的面,玩弄人心,将玉仙门生生撬出缝来。” 居流岚已经不想对那妖孽做任何评价,就事论事道:“那她要求不杀女弟子的动机莫非也是如此?制造男女弟子间隙,引起门派内乱?” “不……应该不止如此。他肯定还有后招。”居誉非断然道。 明明是在议论自家的惨事,居誉非面上的笑却是越加灿烂:是你吗?你还活着对么?我就在这里,等着你报复回来。小知……我,想你了。 58.祸害青少年5 将玉仙门狠狠坑了一把的阮昧知,这会儿却是将玉仙门抛在脑后,没事人一样该干啥干啥去了,之后的好一段时间里,他除了以事先商量好的隐蔽途径送钱给立卷阁,以保证玉仙门“屠宰有奖”的福利外,都不会再采取任何额外行动。 不难猜出玉仙门此时必定正忙着做两件事,一,固守大本营,避免弟子继续受害。二,疯狂寻找他,以求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他的目的不是复仇,而是逃避那不知是否存在的追捕,完全不用在意玉仙门死得快还是慢。反正这会儿玉仙门肯定没空派人来抓他这个小炉鼎,他大可以假装啥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优哉游哉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反正他不急。玉仙门的畜生们,慢慢找去吧! 况且,有些东西只有经过足够时间的酝酿后,才会爆发出真正的威力…… “练习劈挂拳一要精神,二要眼,三要力气,四要胆。滚、勒、劈、挂、斩、卸、剪、采、掠、摈、伸、收、摸、探、弹、砸、擂、猛这十八字便是拳法的基础所在……”后院空地上,一身劲装的龙惊千为阮昧知认真演示着自家拳法。 阮昧知有神识这一外挂在,若仅是模仿龙惊千的动作,要做到分毫不差并不算难。但…… “喂,手不是这么放的。”龙惊千叹息一声,手上前,捏住阮昧知的小嫩爪,为他纠正姿势:“你真是我教过的最笨的人,从头到尾,居然从没摆对过一回姿势!也算是天赋异禀啊……” 阮昧知就着两人的接触之处,逮着某只自己扑上来的大肥兔子猛吸阳气,笑而不语。守着“笨蛋”这棵株其实也挺好的,对吧? “算了,休息一下吧。你也练了一个上午了。”龙惊千仰头看着那日渐升至顶端的太阳,无奈地扯扯唇角。 “好,你也辛苦了。”阮昧知深谙猎物要慢慢宰的道理,掏出手帕递给龙惊千让他擦汗。 龙惊千将帕子抹过鬓边,汗水瞬间被吸了个一干二净。龙惊千将脸上身上的汗擦了一遍,再去看那帕子时,惊讶了:“你这帕子什么做的?特别吸水不说,擦完汗居然还一点都不见湿。” 用我小时候的衣服做的。阮昧知在心中答道,嘴上自然不会说实话,避实就虚道:“用的是修真界的布料做的,自然不同。” “这帕子叫什么,回头我也多买几张。”作为一个勤练武,勤出汗的青少年,龙惊千对这玩意儿的需求确实很大。 “叫卫生巾。”阮昧知不厚道地忽悠正直少年,同时从储物袋中取出厚厚一沓递给龙惊千道:“不必买,我做了很多,你拿去用就是。” “你做了很多?”龙惊千愕然,兄弟,你略有点贤良淑德啊! “……我买了很多。”阮昧知亡羊补牢。会自己绣帕子做女红的汉子你伤不起! 两人在门口的大榕树下寻了个地儿坐下,阮昧知打储物袋中取出一壶茶水递给龙惊千。 龙惊千也不矫情,信手接过,仰起脖子就大喝起来。 “你这茶哪儿来的?我这辈子第一回喝到味道这么好的茶。”龙惊千将茶水递回给阮昧知,由衷赞叹。 那是,哥的茶艺可不是白学的!阮昧知自己并不喝,直接将茶水收了起来。“这是灵茶,和你以前喝到的凡界之茶岂能一概而论。” “你不喝?”龙惊千随口问道。 阮昧知避而不答道:“你还要喝?喜欢就只管开口,我这儿管够。” “兄弟你真够意思!”龙惊千豪气地拍拍阮昧知的肩膀,深觉收下这么个人妻属性的小弟实乃明智之举。但他很快又替自家小弟苦恼起来:“昧知啊,你这学武的天赋委实差了点啊,想我五岁开始学拳,一开始时也没像你这么不堪啊。” “那只能怪你太有天分,而不能说我没天赋。”阮昧知颠倒黑白。 “也是,我出身军伍世家,太爷爷,爷爷,父亲都是披挂拳好手,我有此天分,实属正常。”龙惊千笑着笑着,唇边的两个小酒窝却是慢慢消了下去:“小时候我一直想要和父亲一样,当大将军,练好武,学好兵法,然后带兵打仗,护佑我宋氏王朝。谁想,我会有幸得仙人垂青,收入仙门,从此走上另一条从未想过的道路。我现在反倒不知道将来要干什么了,唯一能做的不过是踏踏实实练好武,修好功法,不给家里丢脸罢了。” 阮昧知拍拍龙惊千稚嫩却厚实的肩膀,郑重道:“披挂拳是拳法吧?身为军伍中人,擅长的不该是刀法枪法么,难道你们家都是手无寸铁地上战场不成。” 喂喂,我刚刚说的重点不在这里吧?你难道不该说点好听的安慰我一下什么的吗! 被阮昧知这么一打岔,龙惊千那点小惆怅,迅速被无力感所取代,只能哭笑不得地解释道:“配合劈挂拳的套路能使用的武器很多的,枪、棍、大小剑、单双刀、凤头阁、拦门撅、三节棍之类的都行。所以你要学的还多着呢,再这么不开窍,佛都救不了你。” “你才凝气三层吧,再这么慢吞吞地,一辈子都别想打过我。”阮昧知笑容淡定地回击。 龙惊千被戳中红心,果断败了,默默内伤不语。 “《气法要妙至诀》我已经修炼到了第四层,你若有哪里不懂的,只管问我。武术,你擅长,功法,我擅长,我们互帮互助嘛。”阮昧知哥俩好地勾住龙惊千的脖子,笑容可亲。 正视自己的弱点,然后不断向比自己强的人取经学习,这才是强者之道。龙惊千三观倒是挺正的,当即调试好心态,诚心求教道 :“每次运行功法时,我命宫穴那里……” 为了自己的阳气制造机产量的稳步提高,阮昧知自然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热情,耐心解惑,悉心指导。不懂的要教,懂了的也要教,毕竟他对灵气经脉穴位的了解远超龙惊千,有师傅教和自学的效率绝对不同。 一个时辰后…… “昧知,你懂得好多啊。”通过某人手把手的教导,龙惊千收获颇丰。 “因为我被逼着研究了这些玩意儿整整八年啊!”通过手把手地教导某人,阮昧知的收获也很丰富。 “昧知,你……怎么了?”眼前的少年,明明笑着,那双妩媚的眼里,却分明透着难以言喻的悲哀。 阮昧知摇摇头,半垂了眼:“不过是想起一个故人而已。”八年交情,转眼绝杀,居誉非你个铁石心肠的负心汉! “那个逼着你研究的?”龙惊千敏锐道。 “是啊。”阮昧知扯起唇角。 “那他现在在哪里,过得如何?”龙惊千好奇问道。 阮昧知扬眸看向远方,又很快垂了眼,唇角勾住笑:“他应该还在自己的地盘上做他喜欢的那些事吧。就算最后他周围的人都倒了霉,凭着对一些东西的提前洞悉,他也该能全身而退才是。” 龙惊千忽然想起初见时阮昧知说过,他以前过的日子无比凄惨,顿时觉得自己问错了话。赶紧将话题岔开道:“你新来院里,还没逛过山下的直市吧,我带你去玩玩怎么样?” “……不去”阮昧知干巴巴道。 “去吧、去吧,你大哥我请客。”龙惊千怂恿。 阮昧知一把揪住龙惊千的衣襟,恶狠狠道:“我不去!你也不准去,没修炼到凝气四层前,你都给我待在院子里好好练功,别整天惦记着玩!” “……”龙惊千有点小委屈。好心没好报啊! “走,去正一堂修炼,你小弟我请客。”阮昧知坚定了尽快将自家储备粮喂肥的决心。 龙惊千反抗无能,被拖走…… 龙头老大龙惊千连续一个多月被阮昧知这个新人拐走,反应过来自己惨遭冷落的后宫小弟有人终于沉不住气了。于是,当龙惊千某一天教导阮昧知武艺时,头号小弟隧卞和孟豁集体投怀送抱来了。 “老大!”孟豁和隧卞冲上来就一左一右将龙惊千给包围了,随便把阮小个子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有事?”龙惊千挠挠头。 “这不是久了没见老大,想你了么?”隧卞肉麻兮兮地扯住龙惊千的袖子。 龙惊千被自家兄弟这难得的煽情给雷了一把,杵在原地,全身僵化。 “孟豁师兄,隧卞师兄?”阮昧知挑起那双妩媚的凤眼,笑吟吟地开口。 “你是……那个谁?”孟豁战术上藐视敌人。 龙惊千见阮昧知面上的笑容更深,忍不住默默咽了口唾沫。孟豁你真够胆!居然敢下那小气鬼的面子……放心吧,回头大哥我会替你收尸的。 “小弟昧知。”阮昧知摊开手,眉眼弯弯,故作委屈的声音透着小狡黠:“你们不知道我,我倒是惦记你们好一段日子了,老大说你们学了劈挂拳没多久就跑了,所以这会儿天天逮着我往死里操练,我这可是替你们受过啊!师兄们难道不该表示表示么?” 隧卞和孟豁本以为这小子要么默不作声,要么不服呛声,都没料到这小子如此自来熟,一时间倒是不知说什么好。而且……看着眼前这人乖巧漂亮的小脸,两人都深觉自己是在欺负小孩,略显无耻啊。 龙惊千捅捅两人的腰,挤眉弄眼:赶紧的,花钱消灾啊! 隧卞和孟豁完全领会不了自家老大的一片苦心,被戳得呲牙咧嘴。 阮昧知冲块头最大的孟豁勾勾手指,笑嘻嘻道:“难得碰一回面,来,师兄咱俩练练怎么样?” 完了,这小子要下黑手了!龙惊千对初见时那一句话引发的惨案还记忆犹新,唯恐阮昧知把自家小弟全收拾成猪头。很有义气地弱弱阻拦道:“你怎么不找我?” 阮昧知横了龙惊千一眼:“找你?我自虐啊!” 龙惊千哽住:到底谁虐谁啊! “跟你练,胜负一点儿悬念都没有,纯属找打击。对吧,师兄?”阮昧知寻找同盟,那流转的眼波简直要将人的魂都勾到他脚下去。 “就是,就是。”深有体会的两人迅速被阮昧知策反,同仇敌忾地盯着自家老大。 龙惊千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俩,一会儿被揍可别哭! “来吧,师兄你可悠着点。” 阮昧知招呼道,很快和孟豁对拆起劈挂拳的招式来,两人的拳法都只学了个皮毛,打起来倒是旗鼓相当。风格也很是和谐友爱,你一招,我一招,慢悠悠的,像是在打太极。 等两人和平打完顺利收工时,龙惊千担心的惨案也没发生。 也是,阮昧知虽然长得娘点,内里却是一个真汉子。面对龙惊千的其他哥们儿,第一反应肯定不会是哎呦,有人跟我抢老大!正宫之位是我的,谁跟本宫抢,本宫就弄死他。而是老大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啊,来来大家以后就都是哥们儿了,咱找地儿一起闹腾去! 像龙惊千这种半大少年没准儿还有点“我的玩伴不准抢”的幼稚心里,但阮昧知多大岁数的人了,要真和一帮子少年计较这个,才真是掉份儿。迅速打入团体才是成熟男人的做法。况且新勾搭上的兄弟们,可都是处男哟,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阮昧知跟孟豁打完又去跟隧卞打了一回,当然也可以换一个说法,阮昧知占完孟豁的便宜,又顺手把隧卞给糟蹋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道:“你们忙不忙,要是不忙就到我那儿去坐坐,我请你们喝茶。” 男人的交情要么是打出来的,要么是吃出来的,要么是嫖出来的,这一番折腾,孟豁和隧卞也早放下了之前那点小心结,真心接纳了这个爽气的小兄弟。而且他们自己也清楚,阮昧知和他们打的时候,是留了情的,在修真界,实力强的就是老大,赶紧交好才是正道。 四人有说有笑,很快到了阮昧知的门前。 “安苏?”阮昧知眼角扫到正要出门的少年,和气招呼道。 安苏看着阮昧知那左手勾着龙惊千,右手搭着孟豁的奔放造型,心情复杂。 “过来一起玩啊。”阮昧知热情招呼。 安苏少年一副被吓到的模样,扭头冲回房间,啪的一声将门关死了。 “……”阮昧知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让安苏见自己一回跑一回啊? “要哥帮你收拾他么?”孟豁很有义气地问道。 “别,安苏这人不错。”阮昧知赶紧阻拦。咱不能因为人家太羞涩就揍人啊对吧? 四人进了房,阮昧知净了手,取出从素女楼里顺手牵羊来的全套泡茶器具,细细烹制。 烫杯温壶,马龙入宫,洗茶冲泡,凤凰三点,春风拂面,封壶分杯,玉液回壶,奉茶…… 龙惊千三人自是看不懂阮昧知那一步一步地是在倒腾什么,只觉眼前这人一抬手,一转腕,一捻指,都是说不尽的风雅气度,那张妩媚的小脸此刻竟是有了一种肃穆的禁欲感,让人看得几乎连喘气重了些都嫌唐突。 “喝吧,别客气。”阮昧知一开口,啥气氛都不剩了。 龙惊千苦大仇深地看着他,太幻灭了,这茶若有灵智,这会儿肯定已是饱含热泪了。 “你们看这茶如何?”阮昧知捧了杯子,细细嗅香。 三人齐齐低头,只见那杯中茶汤清而不寡,茶叶在杯中不飘,不杂,不黯,有如新叶初绽,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好茶。” 阮昧知点头,嬉皮笑脸:“对!所谓吃人嘴软,喝了我这茶,今后可要多照顾照顾小弟我哟。” 龙惊千默默扭头,你敢再没羞没臊些不?这茶若有灵智,这会儿肯定已是泪流满面了。 “光是喝茶也无趣得很,不妨一人讲一个笑话,若是讲得好便有得喝,若讲得不好,便没得喝了。”阮昧知打定主意要打入团体内部,这会儿长袖善舞的小商贩模式全开。 “好啊,你是主人,你先讲。”龙惊千见阮昧知好兴致,自然不忍拂了他的意,第一个捧场。 其余两人赶紧附和。 “行,我先讲。”阮昧知一点儿扭捏没有,开口便道:“说是有一佛修一道修乃是挚友,一日道修摸了摸佛修那大光头道‘你这头滑溜溜暖呼呼的,摸起来倒是和我家娘子的雪臀一般。’那佛修笑呵呵地也摸了摸自己那光头,点头赞同道‘摸起来手感确实很像’。” 孟豁:“哈哈哈……” 隧卞:“呵呵呵……” 龙惊千:“……” 喂喂,你讲笑话就算了,为什么还是黄色笑话;你讲黄色笑话就算了,为什么还是关于佛修的黄色笑话;你讲佛修的黄色笑话就算了,为什么偏还要在这佛修的寺院里讲!昧知,你的形象已经被你的鲜廉寡耻幻灭成渣了啊,你家下限坟上的草都一人多高了吧?还我单纯可爱的小弟来啊混蛋! “看来我是有得喝了。”没羞没臊的某人得瑟捧杯。 龙惊千悲哀地闭上眼:这茶若有灵智,这会儿肯定已是死不瞑目了。 “来,老大该你了,要是上素段子,我们仨一起鄙视你哟!”阮昧知在毒害青少年的道路上大步前行。 孟豁起哄道:“老大来一个,老大来一个……” 隧卞解围道:“老大这人很正经的,你别为难他。” “外表的正经,那是为了掩饰内心的荡漾。”阮昧知激将:“是男人就没有不会讲黄段子的!龙惊千,来,给大家证明一下你的性别!” 龙惊千哭笑不得,其实这小心眼的家伙还在记恨自己上回骂他娘娘腔的事对吧,对吧?! “老大你讲一个呗。”孟豁幸灾乐祸地怂恿,兄弟间说些荤段子也是寻常,偏老大总是一本正经,搞得大家都拘谨。倒是这新来的有胆,直接把人给拖下水了。 “讲一个就讲一个。”龙惊千涨红了脸,豁出去了:“我给你们说一个军队里的,说是有一个姑娘女扮男装替父从军,结果有一日上战场,忽而葵水来了,裆下鲜血淋漓。那百夫长是个关心下属的,见此情景,遂关切道‘你可是哪里受伤了?’那姑娘哪里敢说实话,只好含含糊糊道‘没……没啥。“百夫长哪里肯信,只当这小兵逞强,当即强扒了她裤子,定睛一看……然后你猜这百夫长说什么了?” 三人摇头,猥琐微笑,这时候还说什么啊,还不赶紧开干。 龙惊千一拍桌子道:“那百夫长大惊,吼道‘你子孙根都让人给连根剁了还说没啥!’” “哈哈哈……”三人笑得打跌,阮昧知更是直接趴在了桌子上,不住锤桌。 龙惊千看着阮昧知那笑得一抽一抽的小肩膀,那点被迫讲黄色笑话的尴尬霎时烟消云散,只留下满心快活。我的兄弟,就该活得这么开开心心才对! …… 关起门来一起猥琐绝对是迅速升温男人友谊的捷径之一,几个荤段子一说,几人立马熟得跟亲兄弟似的。告别时,孟豁和隧卞已是认下了阮昧知在征收保护费流氓小团体中的二把手地位。 茶话会完毕,几人在门口依依惜别。 孟豁,隧卞异口同声道:“老二,我们走了!” “去死!”阮昧知将人直接踹下阶梯,啪地甩上了门。 “嘿嘿嘿。” 混太熟的唯一坏处就是——兄弟们的嘴欠程度会随感情深厚度上升。 几人笑够了,这才一肚子茶水地往宿舍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隧卞迟疑着开口道:“老大,昧知兄弟那茶……” “怎么?”龙惊千好奇道。那茶就是自己平日练功时喝的那种啊,有什么玄机不成? 隧卞道:“老大,你也知道我是修真世家出来的,好东西也见过一些。昧知兄弟今日请的茶,我以前曾有幸喝过一回,此茶名为碧露,能增长灵力有助修为,价格并不便宜。昧知兄弟的身家不薄啊……” 龙惊千愣住,往日练功的种种情形于眼前一一重现。每次歇息,昧知都会为自己递上茶水,待得自己喝够了,还回去,他就会将茶水直接收回储物袋中,这段日子以来,竟是……全喂了自己,他一口没喝。 内心处于极度震撼中的龙惊千不断升华着阮昧知的形象,把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无知的少年啊,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人当储备粮养肥吃肉中……更可悲的是,无知少年就此踏上了被人卖了还感激涕零的不归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59.祸害青少年 “老大,你怎么了?”隧卞看龙惊千神色变化不停,不由开口问道。 龙惊千回过神来,涩着嗓子道:“我想……他的身家应该也算不得丰厚。这事儿,昧知既没说,我们也就当不知道。心底将他的好处记牢了就是!” “是。” 龙惊千满意地看着小弟们被自己一起拉上了知恩图报的大船。 既然知道了阮昧知“默默牺牲”,龙惊千自然不会再白蹭灵茶喝。第二日便跑去直市,买了二两碧露,送上了阮昧知的门。 “你买这个给我干嘛?”阮昧知看着龙惊千捧到自己跟前的灵茶,怀疑这小子脑抽了。 “你不是喜欢喝这个么?我去逛直市的时候正巧看到有卖这个的,就顺手买了。”龙惊千故意说得轻松。 阮昧知自然是清楚这茶的价钱的,一换算,立马发现龙惊千这出身凡界的家伙身上的全部积蓄恐怕都在这茶里了……这小子果然脑子抽了。 白嫩的手指抚上椅背,在椅腿与地板刺耳的磨擦声中将椅子转了九十度,阮昧知斜斜坐下,折起右臂懒懒搭在背靠顶端,倒垂下的手垫着脸颊,整个身子就像没骨头似的整个侧歪在椅子上,抬眼看向龙惊千:“龙惊千,你当我是兄弟么?” 龙惊千看阮昧知那兴师问罪的架势,有些无措:“我当然当你是兄弟。” 阮昧知闭上眼,满脸疲惫:“所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日我比你宽裕些我请你喝茶是我做兄弟的本分。你他日有了能耐,扶持我一把,那也是你的心意。你非和我计较这点玩意儿有意思么你?” 确实没意思,要是他今日站在昧知的立场上,多半也得掀桌。龙惊千这耿直孩子悻悻低了头,诚恳道:“今日是我不对。” “那日我跟你说,凝气四层之前,别去直市,你可还记得?”阮昧知继续问罪。 “记……记得。”龙惊千的头垂得更低了,简直像一只咬坏了主人家皮鞋的可怜狗狗,耷拉着耳朵,好不可怜。 “答应我的事,大哥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呢?”阮昧知装出一脸的委屈给他看。 “我不记得我答应了……”不该认的账,龙惊千还是坚决不认的。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去的。错误在我,我这就去佛祖前边儿跪个三天,忏悔罪过。”阮昧知起身就往外走。 龙惊千赶紧一把拽住他。 阮昧知回头看着他,心道:跟哥哥玩,龙惊千你还太嫩了点儿。 龙惊千开口:“错误主要还是在我,这样吧,你跪三天我跪六天。” “……”阮昧知脸皮一抽,龙惊千你学坏了。 龙惊千看到阮昧知那无语的模样,乐了,摸摸他的头道:“真以为我让着你就等于我收拾不了你了,乖,别任性。去直市也耽误不了什么,下回大哥带你一起去,别整日除了修炼就是修炼,你还小,正是该随心所欲玩个痛快的时候。” 感觉到头顶上那只毛毛躁躁的大手,阮昧知的眉眼不知不觉间慢慢柔和。要是自己真有个亲哥,大概就是龙惊千这样子的吧。会趴在教室窗边探着脑袋无耻怂恿:“走,咱俩出去玩,课这种东西就是拿来翘的。”满脑子馊主意,却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真心宠着弟弟。 “滚!不思上进还企图带坏我,赶紧给我修炼去!”阮昧知感动完毕,将龙惊千一脚踹出门去,狠狠合上了门。徒留一只委屈的大狗狗在外刨门哀嚎。 去直市?他还不想死那么早。阮昧知面上的笑容渐渐退去:自己的计划看似稳妥,却是有一个致命的硬伤。只要玉仙门有一点怀疑,自己就会不可避免地暴露在对方视线中…… “等尘埃落定,我们就一起去直市吧,大哥……” 话说阮昧知将生活重心从吃饭睡觉除后患,移至吃饭睡觉养正太,果断将玉仙门的诸位倒霉蛋当咸鱼给晾在了外边儿。结果这一晾,就将玉仙门晾了整整一年。 而如阮昧知所预计的那样,有些东西,的确正在慢慢发酵…… 玉仙门里,女修地位向来是低于男修的,但阮昧知一纸契约,却偏在坑害男修的时候给了女修庇护。男修们龟缩在门派内,兢兢战战,朝不保夕;女修们却大可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事不关己,悠游自在。矛盾,自此产生。 男修们被苦苦压抑的怒火总是需要发泄,始作俑者目前尚无踪影,而向来被他们低看一等的女人们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出气筒。最初只是凌虐自家姬妾、炉鼎,随着时间的推移,男修的怒火终于倾泻到了自家同门女修身上,找茬,教训,偷袭,施虐……冲突日渐升级,直至终于有第一个女弟子死在了同门手中,也不过才过了五个月的时间而已。 而玉倾觞,身为玉仙门掌门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事实上,他在得到立卷阁消息的那一刻,就开始了行动。虽然对于被人当移动灵石觊觎这事儿他只能消极抵抗,但并不代表玉仙门就只能躺平任蹂躏。居流岚能看出开炉日为今日事的铺垫,玉倾觞自然也不会毫无联想,怪就怪那求购契约发出的时机太巧,恰是在这场动乱发生一个多月后。 这,就是阮昧知整个计划的硬伤所在,为了早日摆脱追捕,这个硬伤注定无法避免。阮昧知自己也是清楚的,所以他和那些小炉鼎相处时才一直戴着面具,为的,就是尽量避免个人信息的暴露。当然,为了防止被人用玉牒找到,他也做了些手脚,只希望玉仙门的诸位人士能向灰太狼同志看齐,努力奋斗,奔向失败。 是救走了自己想救的人,于是开始复仇呢?还是接着开炉日的机会,故意为今日事做好铺垫呢?无论是哪一种,都说明,开炉日这里有线索可挖。玉倾觞顺着这条线一路追查下去,既然宾客集体添乱,那就找个宾客利诱出那个背后的怂恿者,既然炉鼎集体出逃,那就抓个逃出的小炉鼎威逼出事件的组织者。阮昧知就这么很不幸地,暴露在玉倾觞眼中,命令隐秘传下,寻找一个叫小知的女孩……不过玉倾觞并不信,这等大事会如那个叫白女妗的所言,是个叫小知的小炉鼎的手笔,他更倾向于有一只更大的手在背后推波助澜。 直到门里死了人,才终于将玉倾觞寻找真凶的视线从外界收回,让他开始正视自家门内的问题。 “到底怎么回事?”玉倾觞坐在宝座上,面色如常,眼底却压着熊熊怒火。 林清远躬身到底,小心翼翼解释道:“门内盛传,那人专杀男修,独独放过素女楼和女修,是因为那人的重要之人正是门内女弟子,或者素女楼炉鼎。是以,男弟子们想要抓出那个女人,迫对方就范,这才动了手。他们认为,只要对门内所有的女人下狠手,即使找不出那女人,也足以逼得那人出手。” “笑话。”玉倾觞眯起眼,被半遮住的眼中尽是凛冽寒芒:“若真有那么个女人,这会儿又怎么可能在我门中!我门对女弟子并无约束,若其中真有人是他爱人亲眷,直接带走岂不轻便。炉鼎虽无自由,但以那人财力,要买走还不容易,又怎会留在这里继续受苦。那人要对付的从一开始就是我整个门派,无论男女,这帮蠢货竟是连这点都想不透么!” “还是老祖英明,那请问老祖该如何处理是好。?”林清远苦笑,那些弟子哪里会想不透这点,不过要拿女弟子撒气重要有个理由或者借口不是?他们不是不明白,他们是不想明白啊! 玉倾觞烦躁地揉揉眉心:“将我的意思传下去,约束好那帮蠢货。” “……是。”林清远明显对此举的效果不抱期待,他才不信仅仅把遮羞布扯了,那帮自视甚高的男弟子就立马乖乖待好不动手了。 玉倾觞把眼刀一甩,勾起唇角:“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治标不治本?” “不敢。”林清远的头埋得更低。 “治本的办法我倒是有,只消去立卷阁再挂上一张契约,收玉仙门女弟子的人头即可。不患贫来患不均,将这不均给他抹平了不就成了?!”玉倾觞冷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若是真能伤敌一千便是把女弟子都送人杀了又有何不可?但我偏不,那家伙必定还有后续手段,我怎能毁了他精心设计的连环计。第一次让他有心算无心得了手,待得他再出手,我就不信他还能好运到一点儿踪迹不露!” 自家BOSS要玩守株待兔的把戏,林清远自然只有点头配合的份儿:“老祖圣明,那人再狡猾,也定逃不出您的掌心。” 玉倾觞的手搭上宝座扶手,缓缓摩挲:“那小贼确实狡猾,看这一系列的手段,对人心的把握便是那些活了五六百年的家伙也未必能及得上。我倒是很好奇,那人精到底在这人世苟活了多少年,才练出了这么些机巧心肠。” 打死玉倾觞都想不到,他的对手不过是一个身体十三,灵魂三十的小家伙。唯一的特殊之处不过是那家伙来自于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那里有一种名为影片的玩意儿,将各色人物的爱恨情仇掰碎了放大了给人看。几个小时看到的人情世故比这修仙界的宅男们一年看到的都多,玩出这等手段实在是一点都不稀奇。 大问题解决了,林清远又转而请示起了另一个问题:“换守的日子即将到来,因那求购契约上写了素女楼的人不收,弟子们为了驻守素女楼的名额都快抢破头了。老祖您看……” “素女楼的人不收……哼,什么叫素女楼的人!不过都是我座下走狗罢了!”玉倾觞挑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人特意优待素女楼,必有缘由。我已是安排妥当,你去素女楼安排换守时顺便将话带给那人,要他把目标盯紧些,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汇报于我。” “是。”林清远轻轻勾起唇角。素女楼录错玉牒,害他沦为笑柄的仇,居誉非肆意妄为,当众甩他一巴掌的恨,他可都一一记着呢! 60.挖坑埋了你1 阮昧知并未意识到,有人已是守稳了大树,专等他这只贼兔子。在名为“温水煮玉仙门”这口大锅边蹲了一年,眼见火候已是烧得差不多,阮昧知终于决定将最后一味调味料放下去。 很快,另一张有关玉仙门的求购契约在立卷阁挂了出来,十颗上品灵石,即千万灵珠,求购玉仙门始祖所创秘典——《摄阳经》。契约上还附上了《摄阳经》的一些片段,以表示买家手里也是有点残篇的,兄弟你要敢造假到哥们儿头上那是一定会被戳穿的哟。 一石激起千重浪。阮昧知这厮丢完石头,潇洒转身,稳坐钓鱼台,围观浪千重。 最先知道消息的自然是守株待兔的苦逼BOSS玉倾觞。在看到情报的那一刻,玉倾觞的脸色瞬间从亢奋的潮红变成了憔悴的卡白。 “将素女楼的人全部召回,顺路通知那人,看紧了目标,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即使因此用掉最后一张的窃闻符也无所谓。” “马上打开防御大阵,我门从今日起闭门谢客,禁止任何他派之人进入我门领地。加强禁地守卫,任何擅闯禁地者,无论本门他门,一律诛杀。” “立刻封锁这条消息,尤其是对女弟子,有胆敢将新契约相关信息泄露传播者,杀!” 顶头上司连下三道命令,林清远等相关管事自然是立马躬身应诺,赶紧去办。而其余被召集到酣梦殿的长老和管事则是用充满求知欲的眼神盯住了自家老大,求解惑。 玉倾觞长叹一声,将记录着详细情报的玉简分发了下去,那蹙眉抿唇的表情充分阐释了什么叫苦大仇深:“自第一张契约出现至今,已是一年,知道我玉仙门被人盯上的门派不知凡几,现在此契约一出,恐怕那些冷眼旁观的就该蠢蠢欲动了。” “不至于吧,《摄阳经》仅纯阴体质者可修,最多也就是女修门派动动心思而已。”有长老不以为意,草草看过一遍玉简,便翘着二郎腿悠哉喝茶。 玉白的手指轻敲着宝座扶手,节奏有序却急促,玉倾觞微抬了下颚道:“你仔细看看那随之附上的《摄阳经》片段。” “这……契约上写的《摄阳经》部分,好像有点不对啊。”那长老捏着玉简半晌疑惑道:“莫非那人手中的残篇是错的?” 作为一个与猪作队友却遭遇神一样的对手的悲催BOSS,玉倾觞压力略大啊。BOSS板起脸来,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若那人公示出的是原版《摄阳经》我倒是不愁了,可恨的正是这些错处。那人将仅纯阴体质者可修,改为了除阳性体质者均可修炼,还将功法效用大肆提升。偏功法中化气为螺旋的构想部分那贼人一点没改,让他篡改的两处有了可行性的佐证。一虚一实,亦真亦假,那贼人造起假来倒是大师级水准。” 玉倾觞倒是难得真相了一回,术业有专攻,阮昧知身为盗版碟小贩中的战斗机,凤姐的视频都能被他打着“网络最红草根女无廉耻视频集合”的名头给卖掉。这会儿打个虚假广告忽悠忽悠广大修仙界宅男纯属小意思。 长老这会儿捏着玉简,只觉得无比烫手:“那岂不是说,看到消息的所有门派都有可能对对我门动手?他们没那么傻吧,那人写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况且我玉仙门也不是软柿子,他们难道不怕磕了牙。” 倒霉BOSS玉倾觞有些疲惫地半垂了眼,拖长了声音缓缓道:“若是那人一开始就发布此契约,我玉仙门兴许还能对付一二。但时隔一年,且不说关注此事的门派多了多少,光是这一年我门一直被压着打,却无力反击已是足以助长其余门派的觊觎之心了。更不必提那些有偷袭过我方的弟子的门派,反正仇已是结下,这会儿有了更充分的动机,正好拉帮结派一起灭了我玉仙门。” “那我们若是直接交出《摄阳经》……”有长老已是被玉倾觞描绘的悲催前景吓怕了,摇晃着小白旗求和平。 “你觉得我们手中这本《摄阳经》值十颗上品灵石么?”玉倾觞揉揉眉心,轻轻叹息。继续给自家小弟解惑。 长老思索片刻后,犹豫着开口道:“应该……不值。” “所以,即使我们交出真的《摄阳经》,他们也不会接受,因为它不值!一年前,第一张契约出现时,其他门派掌门定然同我们一般,也猜测过一个问题——幕后之人如此不计成本地付出,目的何在?现在,第二张契约出现,答案随之浮现——《摄阳经》。削弱我门,夺取宝典,多么圆满的解释,谁又会怀疑那人付出如此多的时间精力和灵石所图的不是个大宝贝?若非我曾彻底研究过《摄阳经》,恐怕也要拿它当至宝了。那人的目的,我到现在却也是难以猜透。他总不会真是想要灭了本门吧……” 可怜的玉BOSS死活想不明白,自家门派到底是几时惹了这么个心思歹毒的妖孽。竟然费尽心思布下这么大个局,是媳妇被抢了还是女儿被强了?至于下这么狠的手么…… 不知道真相的人是幸福的,要是玉倾觞知道了这一切不过是某个被城管追怕了的小摊贩,以防万一的自卫手段,那才是真的伤不起。也不必阮昧知发动杀局了,直接气死还比较现实。 长老将玉简远远抛开,颤着嗓子道:“老祖,局势当真糟糕至此?” 玉倾觞扬起头,冷冷斜他一眼,傲娇轻哼:“不,局势比我之前说的还要糟糕,我刚刚只说了外患,还没说内忧。想想那些弟子们知道有《摄阳经》存在后的后果吧。女弟子因功法不如男弟子,一直屈居下位,这一年里又饱受欺凌,心中早存恨意,这回若是知道了我们故意藏了那女师祖的功法,恐怕立时便有叛门之危。而男弟子,整整一年都龟缩在这门里,哪个不是憋了一肚子火,得了消息未必就不会暗恨我们独吞功法,况且十个上品灵石,足以让他们杀亲弑师了。” 展望完悲催前景,玉仙门CEO玉倾觞总结陈词道:“那幕后之人是用灵石为我玉仙门生生垒出了一座坟墓呐,之前的花费的手段和时间只为将我们一步步圈入绝墓内,现在,他终于将金铲插在坟坑口,只等别的傻子动手替他活埋我等了。最无耻的一点是……他口中的那本《摄阳经》根本就不存在,所以他永远不必担心那十颗上品灵石被别人领走。他一颗灵珠都不必多出,就借着别人的刀全灭了我门,好一桩无本买卖!” 轮咱们就算了,你轮完了还不给钱,要不要这么破廉耻啊! 长老面如死灰:“我等难道就只能坐以待毙不成?” “坐以待毙……呵,说得好。所谓阳谋不就是这样,算人心谋势,顺人欲造势,应人性借势,势不可逆,所以才无懈可击。阳谋的可怕之处就在于纵然你看得通透,却依然只能坐以待毙。”玉倾觞抿紧了唇,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放任,到底还是失算了,谁能想到那家伙竟是连《摄阳经》都知道。 玉倾觞的手一点点握紧,眼中杀意弥漫:“不过,现在这局势也不是无法可解。只要能逮到那贼人,一切或有转机。现在,就看那条线了……” 杀气暗沉的眼遥遥看向素女楼的方向,玉倾觞相信,那里会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素女楼…… 打居誉非知道阮昧知那祸害有可能没死之后,天天定点地刷契约更新,功夫不负蹲坑人,他自然也是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居誉非正捏着契约内容研究,那召素女楼上下全体回防的命令就下来了。居誉非收起玉简,回房准备收拾东西,一开门就看到屋里坐了个爹。 居誉非明白,父亲这是找他商量那人的事来了,挥手锁门下静音禁制一气呵成。 “是她吗?”居流岚开门见山。 居誉非点了头笑嘻嘻道:“肯定是他,我曾偷录下《摄阳经》,顺便给了他一份。” “……”居流岚心情复杂。自家儿子这算是被坏女人给带歪了么?闯下这种大祸居然还敢笑得这么欠。 居誉非眉眼弯弯,幽深的眸子里却是再正经不过:“父亲,你也看过情报了吧,小知虽将枪口对准了玉仙门,放了我素女楼一马,但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你有什么打算。” “我的打算?”居流岚扯扯唇角,垂首轻声道:“我想找出那祸害,斩除祸根,保我师门平安。你觉得如何?” “你想找就找呗。”居誉非笑眯眯,半点不担忧。那妖孽若是想找就能找到,早就天下太平了? 居流岚盯住自家儿子的眼,问道:“你知道上哪里能找到她么?” 居誉非失笑:“若我知道,我早就动身抓他去了,还用等你来问。我可是很想知道他现下体内的功法运转会有什么变化呢。” 居流岚很惆怅,叹息道:“若早知她手段凌厉至此,当初我说什么也要看着他咽气才离开。现在他对整个门派下手,也许下一回她就该向你复仇了。誉非,我不怕灭门,也不怕毁楼,但我很怕她找上你。一想到玉仙门今日遭遇皆为她一手造成,我便不寒而栗,这样的年纪,如此的心机手段实是……太过可怕。” 居誉非唇边那漫不经心的笑渐渐淡去,他闭紧了双唇沉默不语。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宁得罪女人,莫得罪小知。男人为凸,女人为凹,某人却是那口字,集合了小人的流氓无耻,与女人的装乖记仇。自己也算是把他给得罪狠了,还真说不准那祸害会不会对自己下手。 “誉非,你真的没办法找到她么?”居流岚试探道。他不能允许任何人威胁到自家儿子的安危。 居誉非顿了一顿,勉力勾起唇角,缓缓坚定道:“无论如何,我再不会对他下杀手,痛失知己的滋味,这一世,尝一次就够了。” 居流岚苦恼地揪头发,儿子果然是被坏女人给带歪了…… 父子两人却是没察觉到,此时门外正守着一个人,手持“窃闻符”,将屋内对话,一字不漏地录了去。那人赫然正是——陆仁贾,居誉非那不起眼的小跟班。谁会怀疑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下仆呢,谁会觉得一个万年凝气期的下人有威胁呢?可偏偏是这人,作了玉倾觞的耳目暗探。 陆仁贾潜伏多年,并非毫无破绽,当初阮昧知拿陆仁贾当采补对象时,便发现此人纵是凝气期,阳气转化率却并不比筑基期的居誉非低,他只当是居誉非采阴太多,阳气比例太低,而陆仁贾一介处男,阳气充足,所以才刚好持平。 阮昧知到底还是太嫩了,完全没意识到这个解释有多牵强,居誉非个实验狂,没事儿才懒得找人采补修炼,而在素女楼这种环境下,处男的存在又是多么稀罕,更何况陆仁贾还是官二代的跟班,怎么可能找不到女人?! 忙着拐BOSS的阮昧知彻底忽略了另一种可能——陆仁贾的实力,也许远不像看起来那般弱小。至少足以支撑高级符宝的消耗,将那些要命情报传到大BOSS手中去。 61.挖坑埋了你 阮昧知这个牛逼哄哄的幕后黑手,就这么一脸血地被迫曝光在了玉倾觞跟前。这件事教会我们两个道理,一,不要看不起路边小怪,人家也是有存在价值的。二,乱勾搭男人是有报应的,看,这不就暴露了。 不过先倒霉的,却是不幸被阮昧知勾搭上的男人——居誉非。谁让这小子话说得那么暧昧,就跟真有办法把人找出来似的。况且坑杀玉仙门的军功章,有阮昧知一半,也绝对有他的一半,面对这等将门派秘籍随手给人的家贼,玉倾觞生啃他的心都有了。 不待居誉非一家反应,玉倾觞已是带着手下干将,亲至素女楼,抓人来了。 “窃闻符”被当众打开,对话回放,两父子的声音回荡在整栋楼中。 罪证确凿,接下来的流程,自然是兴师问罪,逮捕入狱,百般拷问……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玉倾觞负手立于云端,俯视着窗内的两人,神色凌厉:“叛徒居流岚,居誉非,还不跪下伏诛!” 居流岚一把挡在居誉非身前,已是做好了拼着自爆金丹,也要给居誉非杀出一条生路的准备。 “那张符……能给我看看么?”居誉非满怀研究欲的眼直勾勾地盯住玉倾觞手中的“窃闻符”。 玉倾觞只当居誉非想要狡辩,将符丢进屋内,轻蔑道:“便是给你看看又如何?” 居誉非捡起“窃闻符”,飞速掏出血色玉简,开始记录研究。 “看出什么没?”玉倾觞冷笑。 “别吵,没见我在干正事儿么?”居誉非头也不抬。 居流岚捂住眼,他已经不忍去看自家元婴期老祖此刻的脸色了。 “冥顽不灵,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玉倾觞狠狠地盯住居誉非。 居誉非这才收了玉简灵符,仰头看向玉倾觞,他笑容轻慢地钩钩手指:“来啊,来啊!你来抓我啊!” 居流岚一个踉跄,差点撞窗框上:儿子你学坏了…… 玉倾觞却也不气,就像狮子从不会将蚂蚁的挑衅放在心上,足尖轻点,这个元婴期的强者便踩着风向窗口一步步走来,然后……吧唧一声撞在了一堵透明的墙上。 防御结界! “雕虫小技!”玉倾觞冷哼一声,运起灵气,狠狠拍上眼前的结界。 结界纹丝不动,悲催BOSS被反震出去……堂堂元婴期修士,居然连居誉非房间的窗都翻不进去,科学过头了吧啊喂! 结界全力运转起来,玄妙的符文在门柱地板上闪闪发亮,以素女楼的聚灵阵为核心,防御结界如一个倒扣的巨大琉璃杯,深深贯入地底灵脉,将房间和灵气供给核心稳稳护住,灵气不绝,防御不破。 居誉非拖个小板凳坐在窗前,笑容纯良:“有本事你就来啊~” “待得灵气耗尽,我看你还能猖狂到几时?”玉倾觞取出飞剑,寒光流转的剑尖指向结界:“玉仙门弟子听我号令,尽全力攻击此结界。” 众人纷纷上前,围殴防御结界。 居誉非无比淡定地给自家爹也搬了个板凳来,排排坐一起围观此盛景,由衷感叹:“学小知的说话方式,果然很能拉仇恨。” 居流岚打量着这突然出现的结界,暗自琢磨自家儿子平日里到底偷偷对素女楼动了多少手脚。 结界在流水般的攻击下岿然不动,坚强得让攻击者泪流满面。 居流岚挥手,在周围布下静音禁制,小声道:“这结界还能坚持多久?” “坚持不了多久,要抵挡元婴期修士的攻击,灵气的消耗可不是个小数目。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人一齐动手。”居誉非转而开口:“我娘呢?” 居流岚压低了嗓子道:“不必担心,你娘回娘家去了,跟我们俩的境遇比起来,安全得多。” “哦,那我们一会儿就去娘那里吧,殷氏宗族就在盘龙山脚下对么?”居誉非轻描淡写道。 “对。”看着眼前忽然黯淡下来的结界,居流岚默默咽了口唾沫:“不过你确定我们能顺利离开?” “那是当然。” 话音刚落,居誉非已是结出了一连串手印,他居誉非创造出来的结界,怎么可能是只挨打不反击的货色。一瞬间,结界将之前所受的攻击通通反弹了回去,围攻众人集体中招,跟下饺子似的噗通噗通摔了一地,吐血不起。连玉倾觞也不例外,被元婴期的大威能砸了好几下,之前他砍得有多欢,这会儿死得就有多惨。 研究狂的武力值岂是用境界来衡量的,女修功法中那套吸收他力化为己用的技巧可不仅仅能用在人身上,被阮昧知亲手调教出来的居誉非科学家,想象力绝对突破人类极限,创造力绝对碾压芸芸众生,杀伤力绝对威胁社会稳定。 围殴不成反被揍的倒霉蛋们这会儿痛得满地打滚,可见居誉非之前那仇恨确实拉得很给力。而此时居誉非和居流岚却早已不在楼中,一口气吸取了所有灵气作动力的传送阵,瞬间将两人送到了遥远的盘龙山脉。 居流岚这才总算舒了口气:“誉非,你几时做下如此布置的?” 居誉非笑而不语。 他既已下定决心不对小知动手,自然是要对此产生的一系列后果负责。而那个结界,就是他任性妄为的资本。他留下的隐患,他自会收拾,这是他身为人子的责任,也是他作为男人骄傲。 “走吧,我们去投奔你娘。”居流岚取出飞剑。 “等等,我先办一件事。”居誉非自储物袋中取出一张质地不明的符纸,扣在眉心,随后扬手一抛,符纸化为一道流光飞向远方。 “那是什么?”居流岚好奇道。 居誉非笑笑,眼神温柔:“那是我给故人留下的一个小礼物。” 那么此时正被研究狂惦记着的主角又在干什么呢? 阮昧知嘴角挂着一抹欠扁的微笑,正施施然走进正心堂,不用猜也知道,这小妖精又要去祸害别人家灵脉了。他倒是一点都不操心自己那布局的发展。想想那些讲述二战时期犹太人境遇的影片,犹太人被大肆屠杀,罪名为他们是劣等民族,真正的罪名恐怕是钱多势弱吧?时至今日,玉仙门已被削弱不少,但他们的钱可都还堆在屋中呢,他们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还用猜么? 这回自凡界带回的货不算多,三个时辰后阮昧知便心满意足地出了正心堂,然后被龙惊千堵个正着。 龙惊千兴冲冲道:“昧知,今儿我去逛直市,正撞上了一件奇事。真可惜,当时你不在。” “什么奇事?”阮昧知眨巴眨巴眼。 “我逛完了直市,正准备回来时,整个直市忽然被一个巨大的声音所笼罩,那声音一共说了三句话,一连说了三遍。可直到声音彻底消失,也没人找出那声音到底是从何处发出的。”龙惊千语气中饱含赞叹。 阮昧知也被勾起了性质,问道:“那三句话说的是什么?” 龙惊千也不卖关子,直接复述道:“玉仙门内乱,掌门及弟子均受重伤。幕后之人楼中身份已暴露。小祸害,别死了。” “……”阮昧知心情有点微妙。 “怎么?”龙惊千察觉到阮昧知神色有异。 阮昧知笑笑,眼神纠结:“没事,不过是忽然想起了一个故人。” 62.挖坑埋了你3 居誉非背师叛门为基友,直市集体广播事件后,玉仙门身娇体软易推倒的消息不出三天已是传得连他派的扫地大爷都知道了。 玉仙门此刻就像个衣服被扯得只剩下小内内的娇媚小弱受,那些本就利欲熏心的门派掌门面对此等情境若是还能忍住,那就不是男人了。一个个或大或小的门派勾结起来,争先恐后地扑向了玉仙门,落井下石,趁火打劫,趁他病要他命…… 树倒猢狲散,早已被阮昧知的布局动摇了内心的弟子们一个接一个地背离玉仙门,各自出逃。玉仙门高层集体重伤,几乎尚未做出什么像样的抵抗,就被人给包围了。 酣梦殿中,玉倾觞端坐在宝座上,端着茶姿态优雅地品着,作为一只已然被玩家们围堵在副本中的BOSS,他现在能做的,也只剩下装逼了。 “老祖,酣梦殿的禁制再有半个时辰就该被攻破了。”林青远跌跌撞撞地冲进大殿,慌张禀报道。 玉倾觞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茶盏,对殿中众人淡淡道:“今日恐便是我玉仙门灭门之日,你们都是我玉仙门精英,也都有些本事。那些人要的,无非是灵石宝典,你们若投诚,送上门的良材美玉,他们自没有往外推的道理,应当会接纳你们的。去吧,去把禁制打开,为自己谋得一线生机。” “老祖,那您呢?”一个声音惶急地响起,说话之人赫然正是陆仁贾。 “我?我当然只能死战到底,玉仙门倒了,谁都可以活下来,唯独我不行。那些小人怎会允许一个元婴期的死敌活在世上。”玉倾觞笑着回答。 “我不走。”陆仁贾猛然跪下,双手伏地,冲着宝座低下头颅重重一磕:“您生,我生,您死,我死。” 玉倾觞的唇慢慢勾起,笑容清浅:“你既是想留,我自然也不会赶你走。若是还有想陪我战死的,便站到我身边来吧。但我并不希望你们陪我送死,明白么?” 陆仁贾利落起身,毫不犹豫地大步走到了玉倾觞身边。但其余的人,却是垂了头,默默向门外走去,富贵安逸了太久,他们早已失去了共患难的血性。况且玉倾觞也实在算不上一个好师父好掌门。 “对了,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要告诉你们。” 走到门口的亲信弟子长老管事们顿住脚步,转头看向玉倾觞。 “本掌门……最讨厌叛徒了。” 话音未落,沛莫能御的真元之力凝化为刃袭向众人,一瞬间,身首分离,死不瞑目,门口再无半个活人。他们以为的生路,不过是一个陷阱,通向黄泉。 潺潺鲜血在门前的石板上缓缓浸染,惨烈又凄艳。玉倾觞看也不看自己亲手制造的惨案,翩然起身,看向陆仁贾:“走吧,我送你离开。” 陆仁贾愣了一下,然后笑着闭上了眼,默默等死。 玉倾觞失笑:“我不杀你,我要你为我做一件事,跟我来。” 玉倾觞带着陆仁贾来到殿中密室,密室中的传送阵早已安置好灵石,只待发动。 “你见过那个叫小知的女孩对么?”玉倾觞开口。 “是。”陆仁贾点头。 玉倾觞取下颈上的祥云玉佩,放到陆仁贾手上,吩咐道:“这是一个空间及飞行法器,里面有一块玉简,记录着攻击过我玉仙门的门派名单。这法器里有数十上品灵石和无数中下品灵石,你拿这些灵石去立卷阁发布契约,买那些门派的人头。另外再开一张契约,留下画像资料,以每人十颗上品灵石的价,悬赏小知,居誉非一家的命。” “您不走?”陆仁贾慌忙道。 “走不掉的,这传送阵送不了多远。这附近的元婴期除了那帮贼人就只有我,在那些修为高于我的人眼中,我可算是无所遁形。恐怕本座刚传送出门,转眼就被人给追到了。”如果能走,他又怎么可能留在原地等死。 不再废话,玉倾觞将陆仁贾丢入传送阵中,直接发动。 陆仁贾被传送阵那刺眼的白光闪得双眼模糊,他流着泪听到自家老祖笑着说—— “我很高兴,赴死之前,有你陪我。” …… 山下树林中的一个树洞中,一个面目平凡的男子,捂着脸,痛哭失声。 一日之后,昔日辉煌奢靡的玉仙门,已是成为了一座染满鲜血的废墟,玉倾觞的尸体被埋在玉仙山顶,这是他身为元婴期修士所能得到的最后一点体面。 立卷阁又有了新的契约,契约内容蔑笑着告诉那些掌门们,他们苦寻不到的玉仙门财富到底到哪里去了。 是夜,陆仁贾又通过树洞中的传送阵反向传送回了酣梦殿。 玉倾觞的墓前,陆仁贾取下颈上祥云玉佩,张开口,将玉佩硬吞下腹,然后跪下,冲着墓碑,僵着身子缓缓磕下三个响头,声音哽咽:“老祖,您吩咐的事,小的已经办好了。” 抬起头,凝视着眼前墓碑上“玉仙门掌门玉倾觞之墓”几个大字,泪眼朦胧间,陆仁贾似乎又看到当年那个举止闲雅的男子笑着对他说:以你之才,不该只是个仆役,我教你本事,你替我卖命,如何? 直起身子,将满脸泪水草草擦去,陆仁贾自袖中拿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匕首,微笑着狠狠捅进了自己的心口。 我们说好的—— “您生,我生,您死,我死。” 这场由两张契约引发的血案,在玉仙门灭门、众多门派遭殃的背景下,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修真界年度新闻头条,被传得沸沸扬扬。 而小知其人和居誉非一家也彻底出了名,毕竟十颗上品灵石,一千万灵珠的价格还是非常惊人的,这四人这会儿就是长了腿的宝箱啊,走过路过绝不能错过! 在这四个人里,“小知”又要更为出名些,随契约附上的资料里清清楚楚地写着这个女孩乃是这一系列惨案的罪魁祸首。八卦的人民群众们,热情高涨地围观着“小知”的画像。这妹子的脸无论如何都得记住了,免得一不小心娶进家门,祸害全家。 然而这些人里,很凑巧地,也包括了顺便凑个热闹的龙惊千小朋友。 龙惊千看着契约中录下的3D版的漂亮女孩影像,略觉眼熟,苦思无果。回到南无派外院,一见阮昧知,瞬间豁然开朗。画面上那女孩明明就是自家兄弟嘛……等等!女孩?昧知?! 阮昧知见龙惊千一见自己,啥都不说,光杵在原地发愣。好奇地走上前,问道:“大哥,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是男的还是女的。”龙惊千恍惚中,实话脱口而出。 于是龙惊千被揍了…… 一炷香后,被阮昧知打成猪头的龙惊千,可怜兮兮地躺在了阮昧知房间的案板上,啊不,是地板上。 “说吧,你今天特地来我这儿找抽,有什么目的?”阮昧知俯视着被灵气捆得毫无反抗之力的少年,拿脚踹他。 龙惊千默默咽下一口凌霄血,苦逼道:“打在我身痛在你心,好了,别打了!” 阮昧知大发慈悲地停了手,收了捆绑着自家大哥的灵力,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休息。揍人也是个体力活啊! 龙惊千从地板上爬起,给自己拖了个椅子坐了,这才开口正色道:“玉仙门的事是你做的吧?” 阮昧知的脸色瞬间变了。 “还真是你!”龙惊千的脸色也瞬间变了。这件事并不难猜,某人经常无故消失好几天,某人从来不和自己去直市,某人名中带知、长相妩媚、言行阴柔,某人修为颇丰、身价颇丰、脑袋颇好使……只不过是,之前他从未将自家兄弟往新闻热点上靠罢了。 “我……擦!”居然就这么简简单单被人诈出了真相,阮昧知除了这两个字什么感想都没了。 “你果然是女的?”龙惊千第二个问题随之奉上。 于是龙惊千又被揍了…… 一息之后,被痛殴了的龙惊天捂着肚子又躺回了地板上。 以打人这种方式发泄完郁闷之情,阮昧知这才严肃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还以为你会杀人灭口。”龙惊千揉着肚子嘟囔。 “先审问完,我再灭你口。”阮昧知笑着握住龙惊千的手,将人从地上拉起来。 “作为一个害人灭门的布局者,你说灭口这种话,好歹摆个凶恶点的脸啊!”龙惊千也乐了。 “赶紧说正经的,我下不了手杀你,还下不了手揍你么。”阮昧知笑容邪恶,眼神温暖。在这封闭的房间里,他要灭龙惊千的口实在再简单不过,但既然龙惊千敢拿命来赌那个自己不灭口的可能,他又为什么不能拿命来信那个龙惊千不背叛的可能。 惨遭威胁,龙惊千不再说笑,赶紧将自己在直市上的见闻一五一十地说了。阮昧知的脸色也一路从胆颤变为担忧,最后定格在淡定上。 “你已经有办法处理了?”龙惊千盯住阮昧知。 “嗯。”阮昧知点头。 63.挖坑埋了你4 “什么办法?”龙惊千一想到自己正在和一位风云人物密谋,就止不住地兴奋。 “不管它。”风云人物言简意赅。 “……”龙惊千瞪圆了眼:“你现在被人以其人之道还至以其人之身了好不好?再这么悠哉小心落得跟玉仙门一个下场。” “你觉得被契约悬赏很可怕?”阮昧知眉眼淡然。 “那是自然。”龙惊千现在想起玉仙门这个前车之鉴还心底发寒。 阮昧知白嫩的手指轻抚着桌沿:“若是契约当真如此有效,玉倾觞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以契约破我的局呢?要知道,玉仙门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钱啊。” 龙惊千结舌。 阮昧知扬眉,微微侧头看向他道:“来,哥哥给你上堂经济课。” 龙惊千怒目。 “好吧,小弟给您上堂经济课。”阮昧知虚情假意地哄完大孩子,这才开始讲解。 “契约的本质就是交换,若要将一个东西推销出去,那就要看顾客是否觉得他换得的东西高于他所支付的成本。我的第一张契约开出价码其实并不高,但为什么有人买账呢?因为筑基期杀凝气期,金丹期杀筑基期并不费力。玉仙门人在明他们在暗,灵石对这部分人而言就跟白捡一样,不杀白不杀。 事实上,玉仙门在第一阶段死掉的绝大部分是凝气期,其次是筑基期,金丹期基本一个没死。因为仅仅十颗中品灵石并不值得元婴期修士出手,而他们也不缺钱。我开出第一张契约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用这玩意儿把玉仙门的人头全买下来。我要的是孤立玉仙门,激化内外矛盾以及给别派留下玉仙门很好欺负的潜意识。 而第二张契约我更是完全没想过兑现,不过是为了传达出玉仙门有宝的消息,给大家一个对玉仙门动手的借口罢了。真正导致灭门的不是契约,而是玉仙门那与实力不成正比的财富,我不过是请了很多客人,然后告诉他们玉仙门其实很适合上餐桌而已。” 龙惊千蹙眉:“你的意思是说,契约不过是一个引子,怪只怪玉仙门这只羊太肥美而客人们又凑巧都饿了?” “对。”阮昧知颔首:“再看看玉倾觞这回挂出来的契约,虽然开价很高,但真想要领到并不容易,首先,要到哪里找人就是个问题?有谁会为一个虚无缥缈的赏金费大力气呢?真的为了那张契约满世界找我那才是有病,杀那些门派弟子来钱还比较快些。他们不过是看个热闹,顺便做做撞大运的美梦而已,再说,小知是女的,我是男的,还是个和尚预备役,能想到我就是那个小知的人得有多猎奇的思维啊?安啦安啦,只要我不动,就不会有事。” “既然无用,玉倾觞干嘛还要发布契约?”龙惊千不解。 阮昧知摊手:“因为他要死了。灵石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与其留给那帮恶徒,不如拿出来给大家添堵,不过走投无路狗急跳墙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龙惊千眉头依然未舒展:“你准备就这么放着它不管?” “嗯,当然为了避免意外,几年里我都不会再出去。”作为一个具备宅属性的男人,阮昧知表示家里蹲完全无压力。 龙惊千半垂了眼道:“那你有什么地方要我帮忙吗?” 阮昧知笑得轻松:“没有啊,我蹲院子里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你只要乖乖当小弟的沙包和师傅就好。” 就算龙惊千明确表示了想要帮忙的意愿,阮昧知也一点不想龙惊千搀和进来。毕竟在阮昧知这个灵魂年龄三十多的伪正太眼中,十七岁的龙惊千依然是个孩子。这倒霉孩子被自己当成储备粮压榨已经很可怜了,怎能再被连累进自己的糟心事。 “我以为……我们是兄弟。” 龙惊千的叹息惊雷一般在阮昧知耳边炸开,阮昧知茫然地盯着他呐呐道:“你什么意思?” 龙惊千抬手按上阮昧知单薄的肩,言语清晰:“你怎么可能不需要帮忙,第一,你那两张契约还挂在立卷阁,你不去直市处理真的没问题?第二,那人录入契约的虽只是他记忆中你的女装影像,别的人也许看不出,但我院中人却不好说。第三,你能做主拿出如此多钱财悬赏,那身后必有大生意支撑,你真的能不出门就维持好背后的生意?” “……”兄弟,为什么你每次都能在我怀疑你智商上限的时候,突破你在我心中的腹黑下限? 龙惊千按着阮昧知的肩头将人转向自己,倾身抵住阮昧知的额头,诚挚的眼深深的望进对方眸中:“你不是无需帮忙,你只是不想我帮忙。昧知,你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你不是孤家寡人,你是有兄弟的人!开口让兄弟和你并肩作战有那么难么?” 哥们儿,别说了,你要再把这狗血剧情继续下去,小弟我就真要哭了…… 阮昧知扭开头,避开龙惊千的视线。直视这等纯良正气的少年,他一个心怀叵测接近对方以吸取阳气的小人很容易被闪瞎狗眼呐。别对坏人太好啊少年,不值得。 两人的距离此刻是如此之近,呼吸可闻。龙惊千启唇,温热的气息轻暖地抚过阮昧知的脸颊:“你要还认我是你大哥,就别再糊弄我,我知道,我心机不如你,实力不如你,但总有些事,是我能为你做的。” 我去,真哭了……龙惊千你个混蛋,没事乱放什么八点档剧情,你赔哥那流血不流泪的硬汉形象来! 阮昧知拼命眨巴着眼,企图将眼泪憋回去,但直到眨得泪眼模糊,依旧一点断流的迹象都没有。 龙惊千身边尽是些莽汉子,不说很少哭,就算哭,也绝对不会哭成阮昧知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如何哭得唯美、泣得惑人,阮昧知当初在素女楼中可是特地培训过的,这妖精一不留神,专业技术展露无遗。流波低盼,颊染薄红,珠泪娇点……便是一点哭声都无,也如微风振瑟,幽哀动人。 所以没见过市面的纯洁少年就这样被阮昧知带泪的脸震住了,失魂般痴痴呆愣在那里,心疼得一塌糊涂却不知如何是好。唯有那份对眼前之人的疼惜之情深深地烙进了骨血里,为他今后的悲催弟控生涯埋下伏笔。 “看毛看!”阮昧知被围观得恼羞成怒,傲娇地将人一把推开,背过身去羞涩炸毛。 龙惊千这才回过神来,笨拙地自储物袋中取出从阮昧知那里敲诈来的手绢,递过去:“给你,用卫生巾擦擦脸吧。” 某妖精那蔷薇含露的脸瞬间扭曲:卫生巾?!难道哥的脸长得很像那啥吗? 风水轮流转,教坏小孩是有报应的…… 用自己命名的卫生巾一脸血地擦完泪,阮昧知强作淡定地将对话拉回正轨。 “大哥,并非小弟有意撇开你,实是你担心的三个问题我自己便能解决。立卷阁的规矩是无受货上限的契约,立卷时买主需将将一定数额的灵石存入他那里,他们负责验货支付。待得存在那里的灵石用完三日内如不交灵石续约,便自动取消。玉仙门已是垮了,所以大可放着那第一张契约自动失效。而第二张契约,我准备日后再去将那三个上品灵石领走,现下这事正传得沸沸扬扬,去动那契约反而容易惹祸。至于生意之事,我在此前就已经处理完毕,无须挂心。” 看到龙惊千那越来越危险的眼神,阮昧知赶紧道:“不过你所说的院中隐患,的确是个问题,这件事就要有劳你帮忙了,附耳过来……” “不行。”龙惊千听罢计策强烈反对。 “为啥不行?”阮昧知诧异。 龙惊千一本正经:“你怎能被那些人占便宜,你的清白还要不要了?” “清白?哥是男人,被人占个鬼的便宜啊!” 于是龙惊千又被揍了…… 当晚,院中弟子都知道了一个消息,龙惊千三日后过寿,请全体弟子喝茶。毕竟是在寺庙里,喝酒吃肉什么的容易被戒律师叔叉出去拖死,于是只能喝茶了。 院中一霸要请客,其姿态也是格外强硬。由手下头号小弟孟豁和隧卞挨家挨户地去敲门通知,并明确表示直市立卷阁有人卖参阳丸,对阳性体质者颇有助益,一颗一才十个灵珠,用来做寿礼略显合适。 众弟子集体苦逼着一张脸怀疑龙惊千最近是不是缺钱了,这才找借口大肆敛丹。没人喜欢大出血,但考虑到龙惊千的武力值,却也没人敢不去买那什么参阳丸。于是弟子们三三两两地奔赴直市立卷阁,贡献血汗钱准备寿礼去了。 而这些弟子,也不可避免地听说了“契约引发的惨案”这一大八卦,顺路瞻仰了一下那被十颗上品灵石的天价悬赏的幕后黑手同志。当然难免有些弟子产生了某种联想。但他们都没有做声,毕竟十颗上品灵石的吸引力是致命的,若猜想为真,这赏金自己独吞岂不美妙?大家都是凝气期,某人还晚入门了一年,若是偷袭,得手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64.挖坑埋了你5 寿宴当日,众弟子在孟豁和隧卞的带领下,自备板凳,齐聚后院,交保护费,啊不,是交寿礼。 后院正中,早已放好了一张由四张方桌拼凑起来的大桌。四个椅子放在一边圈作弧形,那是给寿星和他的三个头号小弟准备的。桌上密密麻麻地摆放着茶杯,一只仙鹤状的茶壶搁在一边,茶壶虽小,但看那样子多半是个融合了修真手段的灵器,众人也不怕连杯茶水都捞不着,纷纷乖觉地围绕茶桌将板凳围成一个圈,众星拱月含蓄拍马。但他们的视线,却是隐晦地投在寿星身边的某人身上,各种打量揣测。 见人到齐了,龙惊千一点壶柄,仙鹤的喙缓缓张开,自壶嘴中冒出白茫茫的热气来,茶香袅袅。他亲手将桌上的茶杯斟满,招呼道:“条件有限,只好以灵茶招待各位师弟,茶水粗陋,还望多多包涵。” 尽管龙惊千这么说了,但众弟子还是颇为期待地望向了茶杯中琥珀色的清亮茶水。这可是灵茶啊! 虽然龙惊千是个厚道人,但可惜他的军师是个奸商,所以弟子们注定要失望了,这茶水只是用最便宜的那种灵茶冲泡的,虽不能说喝了一点好处没有,但那点好处绝对与它低廉的价格完美匹配。 一炷香后,众弟子人手一杯茶坐回了原位。然后伤心地发现龙惊千说的“茶水粗陋”很不幸的,并非客气话。而是真心话。 “光是喝茶也是无趣,不若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如何?”寿星龙惊千提议道。 劳苦大众们条件反射地捂住了储物袋。然后又不约而同地松了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老大要抢钱,人世间,总是有那么多的无奈。 “好!”孟豁作为龙惊千麾下得力狗腿,自然积极响应。 “不知这个游戏要怎么玩?”隧卞默契地捧哏。 “这个游戏叫——真心话大冒险。”龙惊千轻扫了身旁低调做人的阮昧知一眼,朗声介绍道:“游戏者围坐一圈,由主持者转动茶杯,茶杯停下时,杯口朝向谁,谁人便要做出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选择真心话,便要如实回答主持者一个问题,选择大冒险,便要抽取一张纸签,按照签上的内容行事。” 众弟子默默琢磨:那签上写着的该不会是上缴灵珠多少多少吧? “来,一人一张玉签,写上行动内容。”龙惊千说着便自储物袋中取出一盒子玉签。 苦逼群众纷纷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叫咱交钱就好。弟子们自觉起身,准备上前去取玉签。 一直站在龙惊千身后当布景板的阮昧知此时却是动手了,抬手,素白的五指自袖中露出,指尖遥遥指向龙惊千手中的玉签,轻轻一拨,玉签齐齐自盒中飞出,浮于半空,然后分散开来,飞落到众人手中。 一时间,除龙惊千外,所有人看阮昧知的眼神都变了。他们光是想想要将灵气分作近百缕便已是头皮发麻,更不必说同时操控着这近百灵气线,让其按照自己心意准确运转。眼前这人对灵气的操控,简直细微精准到可怖的程度,那么他的修为,又该有多高?原本打着坏主意的弟子们不由得开始掂量自身实力,寻摸着用武力以外的方式干掉阮昧知的可行性。 在众人乖乖的配合下,真心话大冒险这一破下限的游戏,总算在遥远的修仙世界成功亮相了。 第一个转动杯口的荣幸自然是留给龙惊千,作为一个内外兼修的武者,龙惊千对力的掌控已是炉火纯青,所以毫无悬念的,当茶杯最后停下时,杯口指向了阮昧知。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龙惊千笑问。 “真心话。”阮昧知顺着早已准备好的剧本背台词。 “昧知,有一件事,大哥我可是惦记很久了。”龙惊千故意露出一个暧昧不明的笑,开口道:“你可有尚未婚配的姐妹?”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顿时热络起来,孟豁更是起哄道:“老大你不厚道啊,瞧着昧知兄弟好颜色,竟把主意打到人姐妹身上去了,小心昧知兄弟跟你拼命。” “那个……”阮昧知尴尬沉吟。 “对了,回答前必须向天道保证你的回答必为真话哟。”龙惊千促狭地挤挤眼。 “行。”阮昧知作无奈状,抬手道:“天道见证,我必如实回答此问。” 阮昧知收回手,冲龙惊千笑道:“不好意思大哥,我并无半个姐妹,无论血缘远近都没有。”他阮昧知在这世上连爹妈亲人都没有,又怎么会有姐妹? “哎……这回轮到你来转了。”龙惊千故作失落地叹息一声,心下却是无波无澜。他是按照阮昧知的吩咐提的问,自然也早就猜出了阮昧知定会回答并无姐妹,免得有人在确认他的男儿身后再产生点别的什么想法。 阮昧知走上前,随手转动茶杯,茶杯口咕噜噜慢慢停下,凑巧指向了安苏。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阮昧知笑笑。 “真……真心话。”安苏埋着头结结巴巴道。 阮昧知想了想,随口问道:“安苏,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每次你看到我都要跑么?要说真话哟。” 安苏好想哭,不说可以吗?如果真的说了会被灭口的吧。 龙惊千对这个奇怪的师弟也很有印象,每次看到自己和阮昧知都会绕道走的生物整个南无外院仅此一只。于是随口鼓励道:“说吧说吧。” 安苏或许可以无视阮昧知,但绝对不敢反抗龙惊千,一个哆嗦,立马开口道:“因为昧知你和龙老大他们有那种关系,我怕你觉得我知道太多收拾我,或是拉我去做和你一样的事,所以才、才要跑……天、天道见证,我之前说的都是实话。” “……” 整个场面瞬间被安苏小朋友震住了,继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 众人的视线胶着在龙惊千和阮昧知身上。今儿这门票钱值了! 龙惊千的脸瞬间红了,瞪着阮昧知语言不能。他就说某人那勾肩搭背的习惯不好吧,看吧看吧,果然出事了吧。 你脸红个毛啊!阮昧知看着龙惊千那涨红的面色整个脸都抽搐了,转头冲着安苏咆哮:“喂喂,什么叫有那种关系啊,还是……他们?!你倒是说说除了龙惊千哪里还有谁?不对,我和龙惊千也只是单纯的兄弟关系而已啊混蛋!骚年,你的脑子敢不敢不要这么腐坏!” “我……我错了。”安苏少年果断抱头蹲地,缩成可怜兮兮的一小团,企图降低存在感。 阮昧知满头青筋地冲着安苏走过去…… 这是要灭口了?众人眼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阮昧知拽住安苏的衣襟,将人一把将人拖起,然后狠狠地……抱住了他。 “小傻瓜,我一直以来,喜欢的人都是你啊。我心系于你,又怎么会和别人不清不楚?往日见你百般躲避,我已是心神俱伤,你今日说出这般话来,是要将我的心生生捏碎不成?安苏,你给我记住,没有龙惊千,没有所谓的他们,我昧知爱的人,只有你。” 安苏整个人瞬间傻掉了:妈妈,儿子我好像得了很可怕的病…… 阮昧知摆着肥皂剧中男主的深情脸,心底嘿嘿直笑:少年,说错话的代价是很惨烈的哟! 众弟子面对这等神展开也是傻了眼,淫荡受瞬间进化为苦情攻啊有木有! “对、对不起……”终于回过神来的清纯少年满面羞红地在阮昧知怀中拼命挣扎。 阮昧知心中恶魔蹦跶得越加欢实,反手将人抱得更紧,边吸取着安苏的阳气边深情款款地继续背台词:“你还是不肯接受我是不是,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哪一点,我改还不成吗?” “抱歉……你很好,只是……只是我喜欢的是龙惊千。”安苏握紧拳头,鼓足勇气告了白。 这回轮到阮昧知愣住了,难道安苏同学也看狗血八点档?这台词对得略显流畅啊。 众弟子的视线齐刷刷地转向龙惊千,同时默默纠结:这算一对一还是NP来着? 龙惊千沉默半晌,干巴巴道:“你喜欢我哪一点,我改。” 阮昧知不愧是饱受各色狗血剧洗礼的盗版碟小贩,在这场惊天巨雷中率先回过神来,敬业地冲龙惊千悲愤咆哮:“大哥,你居然抢我的男人。” 躺着也中枪的龙惊千大哥无比委屈:“我没抢,就他这样的,给我我也不要啊。” 于是安苏哭着跑了。 龙惊千尴尬地挠挠头:“他走了,谁来转茶杯?” 众人看着龙惊千,眼中只剩下了三个明晃晃的大字——你个渣! “我来!”阮昧知大步上前,按住了茶杯。大有要为心上人报仇雪恨的架势。 “……好吧,你来。”龙惊千默默退开。剧情已经崩坏成这样了,原计划真的还能顺利执行么? 在八卦群众的围观中,阮昧知拨动的茶杯准确地指向了龙惊千。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阮昧知那口气简直像是在问“五马分尸还是凌迟处死?”。 “真心话。”龙惊千木着一张脸。 “龙惊千,若有当一日,你发现我背叛了你,你会如何?”阮昧知的戏,三分真,七分假。 龙惊千只当阮昧知还在跟自己装情敌,并未想太多,回答得无比流畅:“若你的背叛只伤害到了我,而并未伤及我兄弟亲人,我便原谅你。天道为证,此言为真。” 阮昧知心下一松,淡淡开口:“换你来。” 两人交错的瞬间,阮昧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执行原计划。” 原来昧知继续玩情敌把戏的目的在这里!龙惊千恍然。对啊,这游戏眼下是玩不下去了,反不如顺水推舟直奔主题。 65.挖坑埋了你6 众目睽睽之下,龙惊千的杯口在旋转了半圈后稳稳指向了阮昧知,谁都看得出其中的故意成分,但谁都没有表示不满,游戏的公正性?谁在乎啊!戏好看才是最重要的。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龙惊千冷着一张脸,语气平板。 阮昧知摆出一副不想和龙惊千说话的模样,迅速道:“大冒险。” 龙惊千摇摇签盒,什么都没说。 阮昧知走上前,伸手入盒,盒的边沿有一个小凹槽,那里卡着一块一早便放置妥当的玉签,那,就是他的目标。 阮昧知取出玉签,扣在眉心,看罢内容,继而佯作恼怒,气冲冲地将玉签塞到龙惊千手中。 龙惊千配合地扫了下玉简中的内容,开口给自己洗刷嫌疑:“要不算了吧,毕竟这玉签里的要求……” 阮昧知理也不理龙惊千,夺过龙惊千手中的玉签便随手塞到了一旁的某只围观群众手中:“劳烦你念一下其中的内容。” 那位群众趁着龙惊千尚未反对,赶紧将内容大声读了出来:“在水中打坐直至将《气法要妙至诀》总纲背诵完毕。” “去明澈池。”阮昧知拂袖便往目的地走去。 众人自然是要跟过去看热闹。 龙惊千本想作个欲言又止的劝阻表情什么的表达一下兄弟情谊,结果一转眼,后院就走得只剩下他一人,表情也不用摆了,赶紧跟上。 等龙惊千赶上大部队的时候,立在池边的阮昧知已经脱得只剩一条亵裤了。 与其整日提心吊胆地防着谁又恰好看到了悬赏契约对自己不利,不如直接将契约暴露在所有嫌疑人面前,将隐患提前引出,然后再一次性将那些尚未实现的妄想在襁褓中彻底扼杀掉。 阮昧知在浅水处盘起腿来,压抑住自己翘起唇角的冲动,努力维持着淡定的表情,开始背诵总纲,顺便欣赏众人那一脸死了娘的表情。咦,龙惊千的表情为啥也这么难看? 期待的赏金长着翅膀飞走了,围观群众们的脸色难看理所当然。但龙惊千脸色难看的原因嘛……除了阮昧知这个粗神经的家伙,大家都懂的~ 背诵完毕,阮昧知自水中起身,被水泡得半透明的亵裤再直白不过地摆出了阮昧知是个纯爷们的证据。 原本还有个别猥琐同志寄望于阮昧知是个平胸萝莉,这会儿玻璃心又被某只小鸟重重踩了一脚,彻底歇菜了。 龙惊千的视线此时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才好了,想盯着自家兄弟吧,又不好意思。想怒视周围的臭小子们吧,又怕被自家兄弟揍,怎一个纠结了得。 阮昧知就着湿裤子直接将衣衫披好,眼神冷淡地看向龙惊千道:“游戏玩够了么?” 龙惊千的神智尚在纠结,苦逼着那张脸,一语不发。 不等龙惊千的回答,阮昧知直接抬脚离开,将这场自导自演的狗血闹剧画上终止符。 龙惊千呆呆地目送阮昧知离开,然后将凶恶的眼神投向了无辜的围观群众们:“这游戏是玩不成了,不如我指导大家练练拳法吧。” “……”龙老大,您兄弟为了个男人跟你翻脸,不是咱的错啊,迁怒是不厚道的。 这世上哪儿有白白看戏的好事,之前付的那点票价如何对得起阮昧知的大胆出镜,孩子们,补票的时候到了。 一个时辰后,可怜的师弟们集体因为看到了自己完全不想看的场面,而被龙惊千揍成了猪头…… 当晚,拿师弟们发泄完郁闷之气的龙惊千出现在了阮昧知房中。 “辛苦你了。”阮昧知笑吟吟地递上一个小玉瓶:“这是寿礼。” “少来,你明知今日并非我寿辰。”话虽如此,龙惊千还是接过了瓶子:“里面是什么?” 阮昧知轻轻吐出三个字:“筑基丹。” 龙惊千一个手抖,差点拿不稳玉瓶:“筑基丹!你可知一颗筑基丹放在外面能引得多少人抢得头破血流?你给我这个干嘛,赶紧收回去。我才凝气六层,离筑基还早着呢,用不着这个。” “有我在,你还怕你三年内筑不了基?”阮昧知扫他一眼,语气坚决:“给你你就拿着,小弟我这会儿穷得只剩下钱了。筑基丹吃一颗丢一颗完全不是问题。” 穷人龙惊千默默收起筑基丹,一种被包养的悲催感油然而生:“想当初我过寿时,何等铺张,笙歌盈耳,金杯玉盘,灯明如昼,没想到到了这修仙界,却只能请宾客人喝茶了。” “你想家了?”阮昧知抚上龙惊千的肩。 “有点。”龙惊千的眼神空落落地望向远处:“每年我生辰,母亲都会亲手为我做一碗长寿面,我母亲是被外公娇养着长大的,根本不擅厨艺,过去我总嫌她做得难吃,现在却是……想吃也吃不到了。” “算了,不说这些了。今日做了这出戏,院内的隐患算是基本解决了吧?”龙惊千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嗯,多亏了你。”阮昧知笑笑:“现在只剩下最后一种人需要处理了,那就是即使知道我不是‘小知’,但出于对我个人的厌恶,而拿我的长相做文章的人。之前交代你的事做好了么?” 龙惊千:“早就做好了,你放心。不过你为什么要帮居誉非一家?” “不算是特意帮他们,不过是顺手带上而已。而且这样我动的手脚才能更加不显眼啊。”阮昧知半垂了眼,不想深究自己这么做的动机。 龙惊千很有义气地开口道:“还需要我帮你做什么不?” 阮昧知反问:“你觉得还有漏洞吗?” 龙惊千思索片刻道:“按照你的计划,最后一种人现在也已经不再是威胁。所以说,你彻底安全了?” “是啊。”阮昧知笑得轻松,但他很清楚,自己不过是在有限的条件尽量做了防备而已,他可以引导大势,但他掌控不了所有变数,彻底安全什么的,还远远算不上。 一劳永逸的办法不是没有,只要假造出自己的尸体,然后去将悬赏领走即可。无利诱无敌人,釜底抽薪才是根本的脱身之道,只可惜,他没有那个条件办到。 两人又聊了一阵,龙惊千便告辞回房去了。谁料睡得正香,却是有人半夜敲门,被从梦中吵醒的龙惊千强忍怒气爬起床来,狠狠拉开门—— 门外却是半个人影都无,唯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静静地漂在半空,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几日后,阮昧知的后招终究没有白费,这南无外院中确实有人看他不顺眼,不过当那人偷偷跑去直市准备有偿泄露有关“小知”的情报时,才发现有关“小知”和居誉非一家的情报已经满天飞了。阮昧知这奸商已是提前将假消息充斥满了整个市场,小知这个女孩在南无院这种不靠谱的情报就算倒贴钱恐怕也没人要。那人只得愤愤回头,就此作罢。 盘龙山下的某个房间内…… “有新的消息了?”居誉非站在床前处理着手上的东西。 “也不算什么新消息,我们一家被高价悬赏的消息你是知道的,动心思的人也有。不过直市上关于我们的消息现在正传得乱七八糟,各种版本的都有,起码三月之内是不怕被人找上门来了。”居流岚看儿子始终忙自己的,不由得探头好奇道:“你在做什么?” 居誉非苍白的手指轻轻滑过床上女孩昏睡中的脸:“我在试图通过灵气侵蚀自然地改变一个的相貌,如果成功,两个月后,我们就能解决悬赏的问题,顺便领走四十颗上品灵石了。” 居流岚闻弦知雅意,心中泛酸道:“你倒是不管到哪里都惦记着她。” “你以为那些关于我们的假消息是从哪里来的?”居誉非扬起眉,慢慢地勾起了唇角:“他为我谋时间,我替他除祸根,很公平。” 一切的不安隐患,在这对曾经的实验搭档无意识的配合中,消弭于无形。阮昧知也总算能安安稳稳地享受他的修行生涯了,灵气是管够的,阳气是送上门的,金钱是不缺的,兄弟是好使唤的,一切都那么顺利,除了常常要面临桃色绯闻的压力……不知不觉中,在南无院的快乐学习生涯已是步入尾声,年末,便要进行门派大考,挑选出正式弟子。 “哈哈哈!” 一个脏兮兮的男子从正一堂欢快奔出,眼角眉梢都带着说不尽的欢喜之意。他凑到守门的由鹭师叔跟前,英气俊朗的脸上满是期待:“昧知出来没?” “一个时辰前,已是出来了?”由鹭师叔捂住鼻子,喂喂,你这一身的脏污是怎么回事啊! 男子那飞扬的眉瞬间垮了下来:“可恶,就差一点。” 男子垂头丧气地解释道:“这回进正一堂,我和他都是为了冲击筑基期,于是我们打赌,看谁先筑基成功……” 由鹭师叔讶然开口:“你的意思是,你已经筑基成功了?五年筑基……真不愧是渐阳体质地灵根。恭喜恭喜。” “哎,可惜还是没能追上他的脚步。”男子声音越加低沉。 由鹭师叔回想了一下道:“昧知出来时身上干干净净,若他筑基成功也当如你一般洗经伐髓,排出凡身浊秽才是,是也许他并未成功也未可知。” “不可能吧……”男子不可置信,他这四年来已经习惯了某人那永远快自己一步的修炼进度,那家伙竟然会筑基失败!难道他人品终于差到连天道都看不下去了?! 66.挖坑埋了你 一炷香后,将自己洗刷干净的男子在后院找到了正在演练拳法的阴柔少年。 和自己练拳时那一往无前的正大气势不同,少年的挪步出拳看似曼若舞蹈,却杀机暗藏。 回环折叠间,蝶戏花影瑰姿谲; 虚实往返间,云度岩扉隐日月; 招法珠连间,流风奔冲九霄黯; 速进强袭间,鹰鹯驱雀惊蛟龙…… 男子抽抽嘴角,骄傲又无奈:总感觉这小子把自家拳法带上了一条奇怪的道路…… 打完收拳,四筵雷雨渐收,云垂风缓。少年凤眼明媚:“龙笨笨你筑基成功了?” “说了不准叫我龙笨笨!”龙笨笨,啊不,龙惊千当即咆哮了。曾几何时这小孩乖乖叫自己大哥,时至今日这小子居然叫自己……那啥。不就是好几次进阶打赌都输了么,就算要激励爷知耻而后勇也不用这样吧! “好吧,不叫了龙笨笨。进阶成功了么,笨笨?”阮昧知笑容无辜得让人给他一拳。 龙惊千已经无力和这小子扯皮了,干脆道:“嗯,我顺利筑基了。你呢?” 阮昧知大力拍打着龙惊千的背,笑嘻嘻道:“我筑基失败了,恭喜你啊,一雪前耻。” “你……”龙惊千面上的喜色淡去,盯住阮昧知,担忧道:“你怎么会失败的?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都没有,我只是还没做好准备。”阮昧知笑容不变,事实上,阮昧知根本就没去冲击筑基期,他提出赌约不过是为了刺激储备粮同志修炼而已。 “怎么可能,我的功法可说是你手把手教出来的,而且你的修为一直在我之上,我都能顺利筑基了,你怎么可能还没准备好!”龙惊千不信。 “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嘛……”阮昧知心虚扭头。 在龙惊千这只储备粮没有筑基之前,阮昧知是不敢冲击筑基期的,筑基时会吸纳大量灵气入体,即使阮昧知身体里现下已经储存满了中性灵气,但当筑基开始,灵气转化为真元力,充盈全身的气体浓缩之后也不过只有几滴而已。为防那点微末的中性真元力被新纳入后宫的阴性灵气驱逐出正宫丹田,造成阳元皇帝被小妖精们榨干死翘的惨剧,阮昧知很有必要在身边搁个阳气提取机,边筑基边引进阳性真元力,阴阳调和一下。当初阮昧知能顺利筑基,也是多亏了居誉非同志的无私奉献……虽然这位同志最终叛变了革命。 龙惊千的脸色却是越加难看:“难道说……你手上根本就没有筑基丹?三年前你将自己的筑基丹给了我,所以现在你……” “少年,你想太多了,真的。”阮昧知哭笑不得。自己脑袋上难道顶着圣母玛利亚的光环么? “那你拿出来给我看看。”龙惊千不依不饶。 “我之前冲击筑基期时已经吃了。”阮昧知苦逼摊手。已经成功筑基过的他关窍已通,根本就用不着筑基丹,上回给龙惊千的那颗还是出逃前从居誉非那里顺来的。 “……”龙惊千虎目含泪地盯着他。 阮昧知一巴掌呼他脑袋上:“别脑补了,再脑补就补成脑残了。你兄弟我这会儿穷得只剩钱了,还能缺了筑基丹?” 龙惊千收回眼泪,配合着露出一个牵强笑容,表示自己已经顺利被骗,兄弟你别为难。 在那所剩无几的良心催促下,阮昧知只得无奈交待道:“我入门前修炼的功法有点问题,若无你在旁辅助,筑基时可能会遇到危险,所以只能等你先筑基再说。这事儿龙笨笨你不会不帮忙吧?” “这还用问。”龙惊千的脸色总算好了点,回手一巴掌拍上了阮昧知的背。 阮昧知被龙爪拍得一个踉跄,果断转换话题道:“你现在有神识了吧?” “嗯,但神识能外放的范围不大。”龙惊千点头。 阮昧知神秘兮兮地眨眨眼:“你猜猜为庆祝你筑基成功,兄弟为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友情提示:是一件需要神识操纵的修士常用物品哟!” “飞剑?”龙惊千不由自主地咧开唇角。 “一个性质,不过我给你买的是舟——浮风舟。炼器宗最近搞特价,我见价钱便宜,就顺手给你弄了一条。”阮昧知将新买的浮风舟托到龙惊千眼前,笑吟吟道:“你不是一直都想回家去看看么,这会儿你顺利筑基,御风而行来去只需区区几日。总算能得偿所愿了。” “兄弟,谢谢。”龙惊千将阮昧知一把抱入怀中,久久不语。 阮昧知挣扎不休:“龙笨笨,你轻点,轻点……” 阮昧知经过不懈努力,终于成功摆脱自家兄弟的抱杀攻击,远远地站在一边拼命吸气。妈呀,差点被勒死! 龙惊千尴尬地挠挠头,努力无视掉阮昧知那呛红的脸颊,开口:“你这身板也太柔弱了点。” 柔弱?哥这身体素质可是筑基期的!你个怪力男。阮昧知撇撇嘴,将浮风舟交到龙惊千手中:“记得在考较之日前回来,别一回家就玩得忘了时间。” “我准备等你筑基后再走。”龙惊千沉吟片刻后道。 贤良淑德的阮昧知自然不会让龙惊千在选妈妈还是选自己间左右为难,摆手道:“不用,反正以我现在这凝气期大圆满的境界,入选正式弟子已是板上钉钉的事,等我们都成了正式弟子,我再冲筑基也是一样的。” 归心似箭的龙惊千点点头:“也对,反正我们今后在一起的日子还长,对了,你选的也是广慧门对吧?” “诶?你想进的是广慧门?我准备去的是天心门……” 两人这时才第一次意识到,他们的目标貌似不一致。龙惊千首先炸毛:“你去天心门干嘛?进了那里就要当真和尚了,剃成秃头,断绝尘缘,不准婚娶,各种戒律烦也烦死你。在广慧门当俗家弟子明明更适合我们吧?” 废话,就是因为那里都是真和尚我才去,汉子遍地,绝对处男,没准儿连撸管都不准,那等纯洁圣地多适合我去糟践啊?!阮昧知直接道:“不管你去不去,反正我只去天心门。” “……好吧,我也去天心门。”龙惊千只得妥协,他不能放着阮昧知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孩子一个人,万一被那些天心门的人糟践怎么办。“话说,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天心门啊?” “为了修行。”阮昧知笑得高深莫测。 龙惊千自动脑补中……为了修行?南无派作为佛修门派,真正的精髓必定是在天心门一脉中,所以唯有去天心门才能修行到上乘功法。而且代价越大,收获越大,天心门清规戒律如此之多,那么遵守门规所能带来的收获也该对等才是。这其间的好处,便远非去广慧门的弟子所能领会的了。自己到底还是目光短浅了些,尽贪图一时快活去了,还是昧知思虑长远,为了修行,正该去天心门。 脑补完毕,龙惊千心悦臣服中…… “这是浮风舟的驾驭要诀,拿好。”趁着龙惊千脑补的空当,阮昧知翻出块玉简,递出。 “算了,我还是先帮你筑基再走。”龙惊千改了主意。 “为何?”阮昧知愕然,他太清楚龙惊千对俗世的家有多想念了。 龙惊千未雨绸缪:“若是考较之时,我们两一个筑基期,一个凝气期,也许会被分到不同的地方也说不定。” 虽然有一群小处男等在前方,但龙惊千头号储备粮的位置还是不可取代的,怎能分开,阮昧知欣然点头:“那好,待你将自身状态调到最佳,便陪我去筑个基。” 阮昧知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瓶,塞到龙惊千手中,言语轻松:“这里面装着的是养灵丹,有助你稳定境界,增加真元力。” 经过四年的饲养,龙惊千已经从一开始的各种别扭转化为了今日的各种习惯,直接接过丹药揣进储物袋中。 “为了兄弟的筑基大计,龙笨笨你这几天就别偷懒了,抓紧时间多存点真元力。”阮昧知嘱咐道。养肥储备粮是个技术活,投喂同时勿忘确保食物入肚。” 龙惊千重重点头,兄弟托付的事,他自然会全力以赴。 “靠你了。”清彻的眼投向龙惊千,满怀期待与信任。 “放心。”龙惊千笑了,一种被信赖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遇到阮昧知这么个无耻得浑然天成出类拔萃的生物,龙惊千被卖得不冤。 几日后,两人走进正一堂同一间修炼室。 “你筑基的时候有心魔或是别的阻碍什么的么?”阮昧知随口问道,作为一个已经筑过一回基,搅过很多次基的过来人,阮昧知这纯属给龙惊千个得瑟的机会。 龙惊千一本正经安抚小师弟:“并无阻碍,你的修为比我只深不低,以你的功底,只要遵照功法来,理应能顺利筑基。” 阮昧知颔首爽快道:“那我们就开始吧,来,脱衣服。” “……”龙惊千条件反射攥紧腰带。 “算了,你不脱我脱。”阮昧知解开了自己的衣带。 “……”龙惊千瞠目结舌地看着阮昧知脱得只剩下一条裤子。 阮昧知盘膝坐下,仰头看向龙惊千:“来,你坐到我对面,将手放到我丹田处,只要一察觉不对,就立刻将真元力传到我体内。” “好。”嘴上虽答应得爽快,但当龙惊千的手触到阮昧知的小白肚皮时,还是难以自控地……戳了下去。 龙惊千由衷感叹兼请求:“好软,给我捏捏成不?” 于是龙惊千又被阮昧知家暴了。 龙惊千死活想不通,为什么自己都筑基期了还是会被阮昧知揍…… 笑闹完毕,两人终于开始干正事。 阮昧知沉下心来,开始冲击筑基期,他此时的心境无比平和,半点不担心自己会筑基失败,毕竟一回生二回熟嘛,第一次都轻松进阶了,这次自然只会更加容易。 但是,阮昧知却忽略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他第一次冲击筑基期时,还未对玉仙门和素女楼下毒手。但这一次冲击筑基期,在害得居誉非父子被围杀出逃的背景下,他便不得不直面一个问题了,那就是——心魔。 所谓心魔,便是截取你脑中画面,挖出你当时心境,结合你心中欲念,勾你入无边幻境,最终迷失入枯骨深渊。 天道又不是聋子瞎子,一旦唤其名,便有感。随便对天道发誓可是会遭报应的,像阮昧知这样的就是活生生的反面教材。 筑基到关键时刻,阮昧知忽而心魔丛生。 心魔第一重——喜 阮昧知恍惚间落入幻境,只见眼前一群光头壮汉,一丝不挂,奔向自己…… “这什么玩意儿啊,遛鸟一日游么!” 阮昧知瞬间被吓醒,心魔第一重,还没开始,就被阮昧知破了个干净。 天道无比委屈,明明这小子一心所求的皆为阳气,按理说,看到如此情境当欣喜若狂才是,为什么自己给出众多阳气提供者,这家伙却是避之不及?怪只怪天道同志太单纯,不明白有人所求与众不同不说,还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见男人不想阳气,满脑子尽是些不和谐的玩意儿。 心魔第二重——怒 刚刚回过神来的阮昧知很快又被天道给敲了闷棍,拖入心魔幻境之中。硝烟废墟之中,佩戴者太阳标识的士兵们用各种残忍至极的手段屠杀着手无寸铁的民众…… “这画面略显眼熟啊,是哪部片子来着?” 瞬间神游天外的阮昧知让心魔这重重一拳完全打在了棉花上,含恨败走。 天道挠墙捶地,明明这人的记忆中,看到此画面时怒意最炙。再见此场面,他怎能无动于衷?!不怪天道孤陋寡闻,不知道世上还有种东西叫电影,有种生物叫愤青,他会为某些记载拍案而起,他会为某些画面咬牙切齿,他会为某些事件怒不可遏,但那些剧烈的感情波动,来得有多快散得就有多快,对他自己的实际生活,却是半点影响没有,该干啥还接着干啥。 心魔第三重——哀 阮昧知刚刚想起以上画面出自哪几部电影电视,就又被天道强制换台,转向新的幻境。 于是更加猎奇的画面在修真界出现了,一片汪洋之中,一个胖胖的金发姑娘漂浮在一块壁炉板上,满身寒霜,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金发帅哥慢慢沉入水底,用发着抖地声音沙哑呼唤:“杰克,杰克……”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3D版泰坦尼克?” 阮昧知皱眉苦思,违和感无比强烈。于是心魔再次被秒杀。 天道泪流满面,这家伙的心到底是怎么回事?记忆里尽是些千奇百怪的东西不说,连感情也完全不靠谱。求你了,给点正常人的反应行不?无奈的是,生性乐观的天朝穷逼那点多余的丰沛感情,还真就全给了那些虚构的画面,干一行爱一行,虽然人家卖的是盗版碟,但人家对电影电视的爱一点不少。 心魔第四重——乐 阮昧知脑中一白,再睁眼时就看到了偶像周星驰,还是一群周星驰。 面对着罗家英的至尊宝抓狂怒吼:“哦哦哦,哦你妈个头啊!” 包龙星拎着条内裤满面微笑:“还好我收藏了一条皇上的龙内裤,闻一闻,精神百倍,抖一抖,活跃筋骨……” 一身破烂的唐伯虎手捧蟑螂痛哭流涕:“小强!小强你怎么了小强?小强,你不能死啊!” “好多星爷,这不科学!” 阮昧知瞠目结舌,茫然四顾,心魔的下场,哎,不必多说。 天道一脸是血,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心魔泪奔而去,天道含恨收手。其实随便对天道发誓也不一定会遭报应,只要你和世上的常人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像阮昧知这样的就是活生生的正面教材。 心魔短暂到不行地打了个酱油,阮昧知神智恢复时却发现龙惊千竟然已差不多将他自己那点真元力全部灌注入了自己体内,赶紧阻止道:“住手,我没事了。” 龙惊千面色苍白地笑笑:“你没事就好。” …… 接下来的剧情不必细说,阮昧知自然是顺利筑基,成功进阶,可喜可贺。 阮昧知边往正一堂外走,边给纯良少年洗脑:“你看我身上一点污浊都没有对吧!我都跟你说了我上次吃过筑基丹了你还不信……身为兄弟,你怎么能怀疑我诚实善良的美好品质呢?” 67.转战小正太 南无派录取正式弟子的日子很快到来,外院弟子在南无外院的正殿阶梯前排好,那表情就像待宰猪羊,忐忑无比。当然,有两个奇葩是例外——阮昧知和龙惊千。 队伍的顺序是按照入外院的先后来排的,于是这两个倒霉蛋就被排在了最后,阮昧知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半挂在龙惊千肩头。 “你怎会困倦至此?总不至于是因为今日的考核,紧张得睡不着吧?”龙惊千扶着阮昧知的腰以防他掉下去。 “当然不是,能在外院期间便成功筑基的弟子南无派这千年来恐怕就只有你我两人,我们被收入门派内部根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阮昧知又打了个哈欠:“我不过是趁着没走之前,把想玩的玩了个够而已。”比如往玉石里灌注灵气。 “那你先靠着我眯一会儿,反正我们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周围那一群挂着熊猫眼的娃苦大仇深地瞪着这对奸夫淫妇,炫耀党自重啊混蛋! 队伍慢慢向前,终于轮上了这两个在考场外补觉和当靠枕的家伙。 “龙惊千!”成忆师叔的声音自巍峨的正殿内穿来。 “我先进去了,等你啊。”龙惊千一步三回头。 “走你的吧!不过分开一刻而已,龙笨笨你当这是千里送别啊!”阮昧知一脚飞踹。 龙惊千灵敏躲过,进了正殿。 嬉笑打闹的两人,谁都没有料到,一语成箴。他们相伴而行的日子已是到了尽头。 龙惊千进去一炷香后,阮昧知很快便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被召唤。 阮昧知举步走入殿内,只见殿中坐着三个男的,一秃头一带发的并排坐在中间,成忆师叔坐在侧边。 “弟子昧知见过三位师叔。”阮昧知躬身行礼。 “这就是那个筑了基的地灵根,只有在体质上比之前那个略逊一筹。”成忆师叔介绍道。 两位考官用神识粗粗验证了阮昧知确实是筑基期后,立马笑容满面:“你准备进哪个门啊?” “和龙惊千一样,正心门。”阮昧知微笑以对。 那秃头面上的笑越加灿烂,那带发的面上不变,眼中的笑意却是散了个干净。 “来,按照规矩,我再给你测测资质……”大师抬手,一张符飞向阮昧知。 …… 一个时辰后,龙惊千终于等到了阮昧知出来。 “怎么那么久。”龙惊千笑着抱怨。 “对不住笨笨,我要……失约了。”阮昧知笑容牵强。 “你什么意思?”龙惊千一把攥住了阮昧知的肩。 “我没能通过入门考核,佛家功法不适合我,无论是天心门的《大安般守意经》,还是广慧门的《禅秘要法经》,都练不了。凝气期时还可勉强为之,但再上一步就不成了。”阮昧知垂头丧气。眼看就要打入和尚聚集地,结果临到门口体检时却是被人发现体质异常,给踹了回去,怎一个郁闷了得? “这帮有眼无珠的,你不去天心门,我也不去,我陪你一起转投道修门派。”龙惊千义愤填膺。 “你当这南无派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不成?”阮昧知拍拍龙惊千的肩:“在正殿里时,我便想卸下外门弟子的身份,转投别处。他们倒是不阻拦,不过将这四年来发给我的丹药灵珠还有功法都折算为了灵石,要我还清后再走罢了。要不是我身家丰厚,估计得给南无派当一百年的苦力才能还清欠债。你资质如此之好,又已被正式收为了弟子,他们不会放人的。” “那你借我钱,这退门钱我将来还你。他们总不能逼着我拜入南无派。”龙惊千心意已定。 阮昧知叹息一声,抱住龙惊千的高大的身躯,将头轻轻埋在他的心口,声音含糊而沉闷:“龙笨笨,还记得我们刚刚相识时你说的话么,你说你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唯一能做的不过是踏踏实实练好武,修好功法,不给家里丢脸罢了。现在你凭着自己的汗水努力终于走到了这一步,难道就要放弃不成?想想你的父母亲人,你要让他们失望?” 龙惊千面色一滞,正欲开口,却被阮昧知抢了话,阮昧知故作轻松道:“听我说,你留下,然后努力往上爬。将来你作佛门翘楚,我为道门精英,等咱两兄弟再相逢时,就可以佛道两家通吃啦。” 龙惊千沉默不语,回抱住阮昧知,用尽全身的力气。 …… “哎呀妈呀,痛痛痛……你给老子松手!” 龙惊千当晚就会被天心门的师叔带走,留给两人的时间,一转眼便只剩下了半个时辰。 “你离开南无外院后准备去哪里?”龙惊千一想到要放阮昧知一个人闯荡,就忧心忡忡。 “我不知道,看看再说吧。”事发突然,阮昧知并无计划。 “混元宗乃我元辰界道修魁首,你不妨考虑一二。你的资质上佳,若是去了小一些的门派反而辱没了你。”龙惊千开口。 阮昧知自然也听说过混元宗的大名,第一道宗啊,想来肥羊也不会少才是。当即点点头道:“好,我便去混元宗。不过……混元宗在盘龙山,天心门在向枯海,将来咱俩想要联系就很难了。” “天心门要弟子断绝尘缘,纵然你就在我隔壁,恐怕我也没什么机会与你联系。所以,索性把你支远些,免得看得见吃不着地折磨我。”龙惊千扯扯唇角,强笑道。 “给你,这里有数千下品灵石,和几十个中品灵石,都存在你这里生利息,将在再见时,记得加倍还我。”阮昧知扯扯唇角,如龙惊千一般强笑着。 “好,你……保重。”龙惊千谆谆嘱咐:“你出门在外一个人,凡事小心些,若有人欺负你,就来天心门找哥,哥替你报仇。” 虽然明知对方无论心智修为都在自己之上,但在龙惊千眼中,阮昧知永远都是那个需要他捧在手心里呵护疼惜的小弟,无关强弱,无论贫富。 “嗯。”阮昧知重重点头。 数月后,阮昧知驾着碾风舟到达了混元宗脚下。却见各色人物云集在此,吵吵嚷嚷热热闹闹,简直就像天朝的交通事故现场。 “这位道友怎么称呼?”阮昧知随手抓了一只大叔套近乎。 “在下楠子魆。”那大叔憨厚一笑。 “这儿是怎么了,那么多人?”阮昧知直奔主题。 “混元宗招收弟子。”楠子魆老实道。 “那你知道混元宗招收弟子是个什么章法吗?”阮昧知得寸进尺。 “我知道。”楠子魆点头。 阮昧知星星眼看他。 “但我不能告诉你。”楠子魆补上后半句。 “……为什么啊?”阮昧知郁闷不已。哥们儿你歧视我怎么滴? “有人叮嘱过我,来这里的修士都是我的对手,所以我不能说。”楠子魆一本正经。 “不能说那能写吗?”阮昧知调戏老实人。 “嗯……应该可以吧。”楠子魆琢磨半天后点头。 哥们儿感情你是个天然呆啊!阮昧知立马掏出块玉简交给他。 楠子魆老老实实地将自己所知一一录入,再将玉简交回到阮昧知手中。 “多谢,这瓶培元丹给你以表谢意。”阮昧知发现,自己的良心貌似在龙惊千储备粮的无私喂养下膘肥体壮了起来。 “不要,有人告诉我,不能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楠子魆连连摇头。 “我们都聊了这么久了,不算陌生人吧?”阮昧知忽悠天然呆。 “应该不算吧……”楠子魆犹豫着伸手,却在半空被人一巴掌拍下。 “你谁啊?”一个黑衣的少年挡在楠子魆身前,眉目凌厉地瞪住阮昧知。 楠子魆扯扯少年的袍袖,小声道:“别这样,他是好人,刚刚他还准备送我培元丹呢。” “闭嘴二傻。”少年头也不回,只催促阮昧知:“有事就说,无事请走。” 二傻大叔委屈地瘪瘪嘴,眼含歉意地看向阮昧知。 阮昧知顶着少年的仇视目光自然没有死赖着不走的道理,转身往别处走去,顺便留下临别赠言:“楠子魆你该好好管管小孩了,他这样很容易给你惹祸的。 听着后方传来的争执声,阮昧知不厚道地笑了。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玉简中写着,混元宗测完灵根测体质,若是选中,便会根据此人的具体情况将人分到不同的峰去修炼不同的功法。阮昧知用膝盖想也知道自己会被分到女人堆中,和阳气四溢的真汉子们失之交臂。 像混元宗这样的大宗门,想要在考核时含混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阮昧知也不再白费力气,转头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段对话传入阮昧知耳中。 “听说那位可是纯阳体质啊。” “何止,他还是传说中的天灵根呢。” “真的啊……真不愧是混元宗掌门之子,若我能被有幸选上,成为他的侍者就好了。不知他脾气如何,可好伺候。” “据说那位虽已修至筑基期,年岁却并不大,似乎才十岁。要我说,若是能在这两年里得他青眼,待他长大,好处可就大了。而且,我听说。与纯阳体质者那啥,可以永葆青春,延年益寿呢……” “哎呀,你在乱说些什么啊,羞也不羞。” “哼,我可不是在乱说,我可听说,这回应征那小孩侍者的,除了凡人,和我们这样的废灵根,伪灵根。还有几个真正的女修士呢。那些女修自甘为仆地跑来和我们抢位置,除了那个,还能是为了什么?” 一炷香之后,一个妩媚的少年站在了侍者报名点前。 “弟子报名在那边。”感应到眼前人筑基期的修为,报名处的主事者态度良好地好心提醒道。 “不,我来应征侍者。”少年笑容纯良,分外无害。 68.转战小正太2 报名处主事者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分外精彩,他犹疑问道:“你是……男修?” 一瞬间飞沙走石,风云色变,有如实质的杀气笼罩下来,面前的少年笑靥如花:“你说呢?” 一不小心踩入雷区的主事者赶紧更换话题:“道友你可知侍者为何物?又需要做些什么?” “当然,侍者即伺候人者,主人家需要你做什么你便要做什么。”阮昧知自得一笑,他可是照着这个目标被精心培养了八年,从女红到茶艺样样精通,从做饭到暖床无一不会,从乐器到按摩均有涉猎……他还懂修行,会武艺,脑中库存更是远非此世界的屁民们可匹敌。不管是拿来当男人用女人用还是非人用,他绝对都能完美上任。 可惜让阮昧知失望的是,那主事者大爷并未就此开始考核他的业务水平,而是转而又问道:“那你可知若是被录用者需要签订一百年的契约,表示甘愿为仆,听从主君的吩咐,以主君利益为天,以主君要求为纲,一旦有背主之行则会遭到契约反噬,爆体而亡。”说到底,他还是不信这个筑基期的男修是来应聘侍者的 ,他极度怀疑这小子要么是脑袋被门板夹了跑错了地方,要么是太蠢所以被人忽悠过来丢脸了。 “能把契约给我看看么?只要不太过分我想我都会接受的。”被人用灵气爆过一次体的阮昧知表示压力不大。 “你跟我来……”主事者叫来一个弟子代班,转身领着阮昧知向混元宗内飞去。 两人在刚入门处的一座大殿前停下,看那门内布置,似乎是接待外客所用。 “你先进去等着,我去给你拿契约来。”主事者领着阮昧知在侧厅坐下,一转身,却是飞向了殷函子所在的掌门大殿。事涉自家掌门之子,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些,所以,他要将此时立刻禀报上去。 对于修士而言,去给别的修士当仆役可是极为丢脸的事,而眼前这人,年纪轻轻便已筑基,资质绝对不低。在明知要签下卖身契约的情况下还愿意当仆役,只能说明一件事——有!阴!谋! 殷函子得了禀报,用刻意隐蔽起来的神识微微一扫,很快就看到了那个坐在会客殿侧厅里的少年。面容明媚似软红翩翩,身姿窈窕似垂柳纤纤,气质阴柔似玄月深深,近五年不见,这孩子还是长得那么……不正经。不过修为倒是大有进步,没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殷函子不动声色地收回神识,吩咐道:“兰夫子,你去请他上来。” “是。”被唤作兰夫子的主事者躬身退下。 一炷香之后,阮昧知被人请上了混元宗的核心——混元殿。 阮昧知自知自己自甘堕落给人为奴为仆定然会引人生疑,是以心里也早已想好了说辞,就算是真到了掌门面前,他也不怕。不过当阮昧知真的跨入大殿时,那装满了阴谋诡计的脑子,却是像被城管扫荡过的街道一样,瞬间空了——开什么玩笑,殷函子前辈居然是混元宗掌门,别告诉我这回招侍者的就是殷寻问那小家伙! “阮小友,好久不见。”殷函子风度翩然。 “见过殷掌门。”阮昧知内心无比纠结,他本以为自己这回不过是在欺生,没想到实际上却是在杀熟。 “听说你来应征小寻的侍者,可是真的?”殷函子含笑询问。 事到临头总不好反悔,阮昧知只得硬着头皮点头称是。 “你这番卖身为仆莫非是为了报当初的救命之恩?”殷函子眯起眼,笑容不变:“我知你本性纯善,却不知你竟忠义到这等地步,我当初便说过无需你回报,你又何苦特地寻上门来,还做出如此牺牲。” 阮昧知的理智告诉他,现在最好顺势点头,强调一下自己对救命之恩的感激,顺便表示一下不为仆报恩此生难安的中心思想。可他的脖子就像僵住了一样,无论如何都点不下去。装出一副对你好的长辈模样,百般利用,欺骗小孩子感情什么的最无耻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种混账事,谁都能做,唯独他阮昧知不能,他永远不会成为第二个伊逝烟,因为他明白,那有多残忍。 阮昧知舔了舔干涩的唇,决定按照原计划来,即使这样做了后,会从被人敬佩的云端,跌落到被人所不齿的尘埃里…… “不,我并非为报恩而来。事实上,我在见到您之前甚至根本就不知道所要卖身的对象刚巧是小寻。”阮昧知难得诚实道。 “那你为何而来?”殷函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我甘愿为仆,不过是因为做仆人比做弟子好处更多。”阮昧知笑容笃定。 “何出此言?”殷函子好奇道。 阮昧知心下已是做好了决定,当即侃侃而谈道:“为仆有三大好处,第一,所处之地灵气丰沛。修行之地灵气的多寡对我等修仙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若是做弟子,以贵宗的制度,从外门弟子到内门弟子到核心弟子,兴许奋斗上几十年,也未必能爬到足够的地位,享受到如此环境。但作为掌门之子的侍者,无需任何努力就可以直接待在这整个盘龙山脉甚至是整个元辰大陆灵气最为充沛的地方进行修炼,其好处自不必提。 第二,所得到的资源更好更多。混元宗乃修真界第一大宗,人才辈出。我虽有些资本,但若是作为弟子入门,恐怕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也只能是处于底层,受到的教导和所接触到的资源都有限得很。但为仆则不同,我将借着小主子的光直接立于峰顶,耳濡目染到最高端的修行知识,甚至能有机会触及到藏书阁内那些普通弟子甚至核心弟子都无缘得见的秘籍宝典。虽然作了仆役,无法享受到门派下发的丹药灵石,但我相信,掌门唯一的亲子,并不会在乎所谓的灵石丹药,若是伺候得好,为仆所得的打赏没准比一般弟子还要多得多。 第三,所换来的人脉更强更广。小寻资质奇高,问道成仙指日可待。我若为弟子,兴许终其一生都只能在山脚仰望他的身影,但作他侍者,我将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他,在他身边谋得一个位置,博得几分感情。而在此过程之中,我也会接触到他的人脉关系,结识各色修仙大能。百年之后,契约解除,我将得到一个强大无比的靠山,和很多个曾与我有一面之缘的仙家长辈。 您看,我若为侍者,所要付出的不过是百年自由,但换来的,却是数不尽的好处。那我舍弟子而就侍者,又有何不可呢?” 殷函子恍惚中仿佛看到新世界的大门对他敞开。这种明明知道有哪里不对,但还是觉得很有道理很想赞同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函子觉得自己已然被被洗脑了,不由得迷惑道:“既然为侍者比为弟子好那么多,为何别的修士不来应征侍者呢?” “因为他们比我要面子,不肯放下既不能吃又不能用的自尊,直面伟大的利益。”阮昧知直言不讳。 “……”你的意思是正常修士不会像你这样破廉耻,那张脸说不要就不要么? “不知殷掌门你觉得如何,昧知可还堪一用?”阮昧知深深一揖,估摸着自己肯定没戏了。若说两人之前并无交集,那么拿出这套说辞撑死也就是个过于市侩的罪名而已,但对着救命恩人说这话,就很有白眼狼的嫌疑了。不过他本也不太想把爪子伸到小寻身上,被踹出侍者队列也好。自己都这么说了,要是殷函子还是坚持录用,那就只能说是苍天不开眼了。 “我说了不算。”殷函子拍拍手,阮昧知眼前的空气忽然像气泡般破开,一个略显眼熟的正太突兀出现。正太圆圆的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但已经初具少年的轮廓,一双眼无波无澜,一张脸无喜无怒,整个人散发出生人勿扰凛冽的寒气。 阮昧知愣住,这小孩难道是小寻?从呆萌正太到三无少主,这型转得略显彻底啊。 “小寻,你怎么看?”殷函子征询自家儿子意见,眉眼舒展。 殷寻问定定地看向阮昧知,稚嫩的包子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你来应征侍者,除了之前的三个理由,还有别的原因吗?” “没有。”阮昧知答得迅速。吸阳气这种动机说出来会被直接揍成小饼饼的吧? 殷寻问转身对殷函子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言语淡淡:“儿子想留下他。” “好。”殷函子点头应允。 阮昧知弱弱发言:“那个……是不是先让我看看卖身契约再说,我还没答应要留下来呢。” 殷函子:“……” 殷寻问:“……” 很快,契约到了阮昧知手中,由于阮昧知身份的特殊性,双方就某些条款做了一定修改,然后契约成立。通过找后门拉关系这种肮脏的大人手段,阮昧知终于从这一刻起,成为了殷寻问的侍者……之一。 殷寻问小豆丁大步流星地领着阮昧知往自己的居所走去,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阮昧知有些不习惯眼下的这种氛围,忍不住开口道:“小寻……” “叫主君。”殷正太的脸冷漠如雪,那冰冷的口吻充分诠释了什么叫不近人情。别看这小家伙面上绷得严实,心底却早已是怒意翻腾。想想阮昧知给出的答案,再想想自己之前听说他到来时,那满心的欢喜雀跃,一心以为阮昧知是为“小寻”而来的自己简直就像一个笑话。 “好吧,主君。”阮昧知不以为意,他注视着眼前小孩挺拔的背影,怅惘叹息:“几年不见,没想到,主君你竟然一点没变……” “何出此言?”殷寻问脚步一顿,难道自己被他看穿了? 阮昧知抬起手来比了比,啧啧道:“你的个头怎么还是只到我小腹这里?” “……”殷寻问的心在咆哮:感情你说的一点没变是指身高吗!明明是你这几年个子长得太快了吧?! 阮昧知温柔地将手放上殷豆丁的头,安慰道:“主君别自卑,矮子不容易驼背。” 殷寻问觉得自己脸上的冰山面具崩裂成渣指日可待。 69.转战小正太3 “主君,您往日里一般忙些什么呢?”阮昧知一边借着摸头的机会猛吸阳气,一边笑问着分散受害人的注意力。精纯无比的阳性真元力丝丝缕缕流入体内,若春日暖阳,将一身的寒霜凝冰都化了去,唯余一片暖洋洋的舒爽。 殷寻问此刻也被摸得很爽,天生的阴阳互补,注定的彼此吸引,若非这种感觉实是极为舒适,他又怎会容忍某人仗着身高优势在他的头上乱摸,他可是主君!主君的头是不能随便摸的! 殷寻问面上却是漠然依旧,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修炼。” “除了修炼呢?”阮昧知手上不停。 殷寻问干脆道:“没了。” 阮昧知手上一顿,暗道这小孩的日子过得是不是惨了点?整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没游戏机玩就不说了,连掀老师裙子,扯女孩发辫,和兄弟比谁尿得远……这种基本娱乐都没有,童年太不完整了。(童年靠着这些伤风败俗的玩意儿来补完才是真正的悲惨吧?!) 见阮昧知沉默,殷寻问眉峰微蹙,忍不住问道:“怎么?” “我在想……”阮昧知面带疑惑:“既然你就整天就干这一件事,那你招侍者来干嘛?每天在你修炼的空档集体鼓掌,然后排着队赞扬你学习刻苦,定登大道么?” 谁……谁会干这种丢脸的事啊!殷寻问额上蹦出两根青筋,口气越发冷淡:“是我爹的吩咐,并非我想要的。” “也是,你身为掌门之子,好歹也得摆出点排场。不过,你爹怎么这会儿才开始大肆招人,你小的时候明明也很需要照顾吧?” 阮昧知随口问道。 殷寻问大概知道答案,大约是因为时至今日,父亲终于认定自己足够冷情,所以才敢放人在自己身边。不过这事没必要对阮昧知说,谁知道这家伙狗嘴里又会吐出什么破牙。所以殷寻问选择闭口不答。 好在这时两人已到了殷寻问所居的玄明殿,阮昧知也没心思再去理会答案,因为他已经被眼前这栋建筑彻底地镇住了,满脑子只剩下了一个想法:官二代真好…… “我准备修炼了。”殷寻问往修炼室走去。 “可要我做些什么?”阮昧知知情知趣躬身询问。 殷寻问半垂了眼,言语中毫无感情:“把这玄明殿檐上的瓦全部细细擦一遍。” “……”阮昧知看着眼前这巍峨的大殿,迷茫地眨巴眨巴眼,掏掏耳朵。 “有疑问?”殷寻问看向阮昧知。 阮昧知小鸡啄米:“有。” “问。”殷寻问容色清冷,眼中却藏着恶作剧般的微妙恶意。阮昧知,想不到我会真让你来干这等粗活吧?想不到我真的会一点都不念旧情吧?你活该,记住,是你自己先不念旧情的。 阮昧知蹙眉苦思:“你这大殿难道没有设净尘阵什么的?” “……”说实话,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殷寻问现在很失落。 “真没布阵啊?!”阮昧知以为殷寻问默认了,顿时话唠道:“哎,你这也太不会算账了,用净尘阵的成本可比雇人来干省钱多了,我就说你招那么多侍者干嘛,感情混元宗这么大个宗门连个基础的净尘阵都不给设置,还花大价钱雇佣侍者,钱多烧的么?” 殷寻问冰山的面具下压抑着挠墙的冲动。 阮昧知贤良淑德模式全开:“回头我去买套净尘阵给你布上,侍者什么的你就别雇那么多了,给你爹省点灵石。”阮昧知说这番话当然也并非全无企图,侍者少了,他接触极品储备粮的机会就更多了不是? “不必,净尘阵一直都有布置。”殷寻问僵着小脸一字一顿:“让你干你就干,少废话。” 阮昧知悟了,这小孩还在记恨自己说他矮的事呢,当即宠溺一笑,哄道:“是,主君,保证完成任务。” 于是殷寻问更郁闷了。 欺负阮昧知以求成就感这种S级难度的支线任务,可不是那么好完成的,青涩的少年啊,干巴爹!愿你一路平安。 殷寻问进殿修炼去了,阮昧知则开始了大扫除。 阮昧知驾着碾风舟飞到屋顶,取出一匹旧布(这是他为自己做衣服准备的……他是个会女红的男人嘛,你懂的。),运起真元力,将其展开浮空。又借着凭借阴性灵气的特殊属性,当空凝结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大水球来。准备工作完毕,阮昧知抬手,一大片琉璃瓦随之浮起,排成一条长龙,开始自觉自动地去水球中把自己洗刷干净,然后在旧布上蹭干。 阮昧知满意地点点头,筑基之后,自己对体内灵能量的操控更纯熟了呐。阮昧知兴致勃勃地添加着琉璃瓦的数量,慢慢锻炼自己的真元力,顺便测试自己的极限。 时间不知不觉已是过去三个多时辰,负责招聘侍者的兰夫子领着一群妹子向玄明殿走来。然后理所当然地被眼前这漫天飞瓦片的景象给吓到了,这位兄台对真元的操纵力有点超标啊。 “阮道友,你在上面干什么?”其实兰夫子更想问,你上房揭瓦干什么? “主君要我擦洗瓦片。”阮昧知笑嘻嘻地冲着跟在兰夫子身后的二十多个妹子打了个招呼:“这些姑娘都是给主君的侍者?” “这就要看殷少主的意思了。”兰夫子答道。 阮昧知了然,这些只是过了初试,终审还得靠那小孩把关。再感叹一遍:官二代真好啊…… 阮昧知再次开口:“主君正在修炼,可能你们要等一会儿了。” “好。” 兰夫子也不敢擅进玄明殿,只好和妹子们在外头一起集体罚站。阮昧知看有些妹子这会儿已经是气喘吁吁,厚道地给出十多个蒲团,让所有人都休息休息。 “这蒲团的绣工……”有妹子闲来无事索性研究起蒲团来。 阮昧知耳朵尖,边控制着真元力继续擦洗琉璃瓦,边探下头来问道:“怎么了?” 那妹子歪歪头:“这十多个蒲团上的绣工虽然看得出是出自一个之手,但水平却参差不齐得很,好生奇怪。” 阮昧知冲那妹子微微一笑道:“这位妹妹好细的心,这些蒲团乃是一个孩子从七岁到十岁女红成果的一部分。” 那妹子被阮昧知笑得面上飞红,小鹿直撞,一时间却是连话都不好意思再答。修仙界的俊男虽不少,但像阮昧知这样意态风流又温柔体贴的还真是不多,那就是个会走路的伤风败俗,奈何便是光冲着阮昧知那张花嫣柳媚脸,还是有不少妹子愿意让这样的极品来败一败的。 被阮昧知那一笑闪瞎眼的明显不止一只妹子,另一个妹子冲阮昧知大胆开口试探道:“这些蒲团可是你妹妹绣的,难为您无论好坏都替她收着。” “我没有妹妹,这是我的青梅竹马绣的,只可惜,她已经不在了……”阮昧知故作哀伤道,凤眼半阖,纤长的羽睫在雪白的脸上勾出两道浅浅的阴影,嘴角微微勾起,笑得落寞又温暖,将一个追忆初恋的少年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 于是又一批妹子陷落了,女人对痴情的男人总是有着天生的偏爱。 唯有兰夫子不忍直视地别开了脸:别少主还没长大,他后院的花就让人给先糟蹋干净了吧? “对不起。”之前试探的妹子小小声道。 “不必道歉。”阮昧知垂眼,眼中精光流转。 抬起眼,阮昧知忽而转头冲妹子们道:“我储物袋里还装着果子,给你们润润嗓子可好?” 妹子们七嘴八舌地道着谢,对这货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阮昧知下了碾风舟,从储物袋里取出果子,妹子们或许出于嘴馋或许出于礼貌,纷纷走上前,将阮昧知围了起来。 就在这时,殷寻问出来了,然后……脸黑了。 阮昧知眼角扫到这一幕,笑容,却是更深了。 占据了高空观察点,还揭了好几片瓦当观察点,阮昧知怎么可能不知道殷寻问要出来。所以说,他是故意的。小孩子都是有独占欲的,一般都会有一种你是我的人所以你只能对我好的幼稚心态,如果看到自己的所有物和别人亲亲热热,多半会不快,对于染指自己所有物的人也会产生敌意。阮昧知估摸着,自己作为殷寻问的第一个侍者,意义应该还是有那么点特别的,况且当初接触的时候,这小孩的独占欲就挺强,所以说用这招来拉仇恨的成功率理应不低。 真相是残酷的,阮昧知难得干点人事,动机却不是怜香惜玉而是辣手摧花,从一开始示好他就是在挖坑给妹子们跳,给妹子们拉仇恨。温柔的陷阱,无耻的男人,在干掉竞争对手方面,某人的廉耻已经喂狗了,谁敢挡着他吸阳气他就咬谁!不过……作为一个大男人,居然使出美人计来铲除女性竞争对手,这家伙果然还是长歪掉了吧! “什么事?”殷寻问看向兰夫子,面覆寒霜。 兰夫子赶紧上前道:“这是经过淘选后留下来的侍者,掌门说,最后选哪些人,由您来定。” 殷寻问一个眼神都不带施舍的,直接道:“都不要,我有阮昧知就够了。” 风水轮流转,阮昧知身上的仇恨值瞬间破表。妹子们看他的眼神从柔情款款一路狂奔至苦大仇深,有几个激进的眼中已经出现了诸如“干掉这家伙我就能上任的”的主题思想。 阮昧知好不内伤:小寻你绝对是个天然黑! 70.转战小正太 兰夫子垂了头,小小声对殷寻问道:“少主,您好歹选几个啊,毕竟掌门为了给您找侍者也耗了不少心思,而且这些小姑娘们也不容易……” 殷寻问沉吟片刻,犀利的视线扫过那一群无辜中枪的妹子,缓缓开口:“那侍者里有男的……” 话还没说完,殷寻问自己先闭了口,他很不幸地想起了当初在酒楼里的调戏事件,然后更不幸地意识到阮昧知这妖孽是男女通吃的,没准儿还超越了种族。就算自己把侍者都换成男人,恐怕也拯救不了自家注定陷落的后院。 只能破罐子破摔殷寻问冷然道:“那么有修为的就留下来吧。” 二十多人瞬间被淘汰得仅剩三人。 兰夫子生怕殷寻问改主意,催促道:“还不赶紧向主君介绍一下自己?” 长得最为漂亮的那个妹子先开了口:“小女子姓柳名云仙,今年刚满十三,乃是凝气三层。因为之前都是在家族中历练,唯一擅长些的恐怕就是修行相关事宜了,不过这些微末之技,在主君您的面前自然不值一提。幸而云仙在管理宅院方面尚有些心得,这才有机会伺候您。” 阮昧知咂嘴:这妹子别是从金枝欲孽里穿过来的吧,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回味无穷呢? 另一个长相机灵的妹子接着开口道:“小女名为于晓鱼,今年十四,修行虽勤勉,却因为只是虚灵根,至今也才凝气一层,还望主君不要嫌弃。我什么都会一点,还请主君给我个机会。” 阮昧知挑眉:妹子你说你什么都会一点的时候,袖口都快被你给撕成破布条了啊喂! 最后一个神色淡漠的妹子开了口:“我叫白檀,十六岁,凝气六层,不过出了点意外,经脉被毁,现在是废灵根。之前一心扑在修炼上,万事不问,所以别的什么也不会,主君您要是不喜,我这便回族中去。” 阮昧知眯眼:什么都不会您怎么选上来的,走后门么?面无表情,一心修炼,万事不问,你以为你是第二个小寻啊,姑娘? 和一路以脸当屏幕转播现场状况的阮昧知不同,殷寻问倒是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反应,眼也不抬道:“你们三个自己去西院找个房间安顿下来。” 三位妹子躬身应是,掉头走了。 “那我呢?”阮昧知对自己的住房待遇极为关心。 “你住东院。”殷寻问一字一顿。 兰夫子默默为自家少主喝彩:少主干得好! 阮昧知欲言又止。 殷寻问危险地盯住阮昧知:“难道你还想住别的地方。” “我……能申请和你住一起吗?比如你睡床,我睡床榻什么的。”阮昧知那湿漉漉的凤眼很有诚意地看着小正太。 一抹红云悄然袭上殷寻问的耳根,他板着一张脸不自在地别开头。 兰夫子默默为自家少主着急:少主您要抗住啊! “不行吗?”阮昧知那口气简直泫然欲泣。 眼看自家少主要扛不住了,兰夫子英勇顶上:“你已是筑基期,按理说完全可以用打坐来取代睡眠啊。” “主君不也是筑基期,他怎么就需要睡觉?”阮昧知辩驳。 “因为少主才十岁。”兰夫子鄙视地看着阮昧知。 阮昧知立马换了个要求对殷寻问道:“主君,我能申请在您睡觉时,为您守夜么,反正我也无需睡眠。” “你怎可……”兰夫子这会儿骂人都找不着词了。 “可以,只是,你别后悔。”殷寻问半垂了眼遮掩住眼中深意。 “求之不得,怎会后悔?”阮昧知笑容灿烂。夜袭正太吸收阳气什么的,嘿嘿嘿…… 兰夫子见木已成舟,带着其余落选的妹子们颓然退下,少主,您保重…… “瓦片擦完了?”殷寻问眼眸微眯。 “已经擦了一大半了。”阮昧知笑嘻嘻道,手指微弹,”将尚浮在空中的几片瓦擦洗干净放回原位。 殷寻问只当阮昧知就像刚才所见的那样几片几片地擦,给的回答不过是信口胡诌罢了,也不计较,开口道:“剩下的瓦你明日再擦,我要去藏书阁,跟我来。” 阮昧知收了劳动工具,笑着跟上。小寻还是很厚道的么,知道俺想蹭书看,去藏书阁还特地带上自己。 走到山崖边,殷寻问放出飞剑,正欲踏上,却被人一把抓住袖子。殷寻问回头:“怎么?” “你能载我吗?”阮昧知笑容纯良。 “你的飞舟呢?”殷寻问疑惑道。这家伙之前明明还驾着飞舟擦瓦片吧? “我……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坐过飞剑呢。”阮昧知不要脸地装可怜。 殷寻问明显动容了,直接把飞剑塞到阮昧知手中道:“送你。” “……”阮昧知第一次意识到忽悠的对象太厚道不是件好事。 “不必客气,我有很多。”殷寻问以为阮昧知不好意思收。 阮昧知毫不客气地将那一看就绝非凡品的飞剑收起,然后深吸一口气道:“我就跟你说实话了吧,我刚刚擦瓦神识消耗太剧,所以现在飞不起来。” “你真弱。”殷寻问由衷感叹。 “就是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之前才不肯明说啊!”阮昧知佯装恼羞成怒。 “那我载你就是。”殷寻问面上不动,心底欢愉地放出另一把飞剑,让阮昧知上来。 阮昧知拉着殷寻问的小肉爪踏上飞剑,然后就不撒手了。可爱的阳气们,哥哥来啦~ 殷寻问被牵得实在是身心俱爽,于是也故作不知,绷着面皮扭过头去飞行不提。 两人手牵手地到达藏书阁,殷寻问收起飞剑,从储物袋中取出几块玉佩,对阮昧知冷冷道:“你在门口等着,顺便把我这几块玉佩擦干净。” “是……”阮昧知看着门内那琳琅满目的秘籍,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可惜自己却只能入宝山而蹲门口。阮昧知阴暗揣测:其实这孩子就是要自己看得到吃不着吧?小寻是个小气鬼! 殷寻问的目光在阮昧知脸上微微一滞,又很快转开,旋身走进了藏书阁。 阮昧知百无聊赖地擦着玉佩,顺手取下玉玦,挂在腕间,将玉玦垂悬在掌心,顺势往玉玦里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真元力,争分夺秒地进行着造假事业。作为一台人形吸灵机,在这种灵气过于充沛的环境里压力很大啊,别说刻意修炼吸收灵气了,没准儿一不留神哪一天就给自动吸入体内的阴性灵气撑死了,所以要随时注意清空库存才是。 等了一阵,阮昧知忽而感觉到远处有两道视线落到自己身上,不由得将注意力转移了过去,顿时捕获到一段对话。 “那人好眼生,莫非是新来的侍者?” “应该是,不是说少主在大招侍者么?不少人家都把女儿送来了。” “别说,这女人那张小脸长得还真挺漂亮。哥光看那一对儿媚眼就硬了。” “我怎么觉着这是个男的。” “怎么可能……我去,还真是男的!呸,一大男人怎么长得比女人还妖,真扫兴。” 阮昧知唇边泛起一抹狰狞的笑,起身向着说闲话的两个男侍者走去,哟,这俩找死的货居然都只是凡人体质,一点修为都没有啊……哼哼,今儿要不让你俩跪下给哥磕三个响头,哥就不叫阮昧知。 待得殷寻问从藏书阁中出来时,却见阮昧知正和别人家的凡人侍者扎堆蹲着,唾沫横飞:“我虽然没什么修为吧,但打小跟随师父习武,外功极是厉害。我学的便是一种叫水上漂的轻功,足点水面,身轻如燕,借水之力横渡江湖,端的是一门玄奥的轻功。要给个湖,我一点水星都不带沾的就踏水而过了。” 殷寻问顿住脚步:“……”你一个堂堂筑基期的修士为好意思跟凡人说你没什么修为! 那两个凡人侍者看着阮昧知啧啧称奇:“那你这功法能给我们看看吗?” “不行,师父吩咐过只可传给弟子的。”阮昧知一脸耿直地捂住储物袋。 “你看,那是你们凡界的规矩,现在我们同处修仙界,那规矩也就不适用了。你看是不是……”一个侍者哄道。 “也是,不过修仙界讲究因果,也不能白给你们看啊。而且以你们的聪慧肯定一看就会的……算了,我还是别给你们看了。”阮昧知起身便要走。 两人赶紧拦住,劝道:“怎么会,况且就算我们真学会了,对你也没什么坏处嘛。将来再碰到还能互相扶持不是?” “也是……”阮昧知犹疑片刻后一脸为难道:“这样吧,给你们看也成。不过你们要么按照凡界的规矩给我磕三个头叫我师父,要么按照修仙界的规矩给我十颗灵石了结因果。要不算了。” “十颗灵石,那可相当于我一年的辛苦钱了。”两人连连摇头。 “拜师还是给钱随你们。”阮昧知言语轻松。 “那你能保证我们看了后都能学会么?”一个侍者警惕道。 “我在此向天道立誓,你们看了水上漂的功法后,定会明白,只要照行,也定能如我一般横渡水面。”阮昧知竖起两指又顺嘴调戏天道同志了。 殷寻问本在一边看热闹,见阮昧知乱忽悠人,还敢发这种明显会被雷劈的誓,面色一沉,便要过去。阮昧知赶紧一道真元力打在他脚边,提醒他止步。哥正在玩大人间的游戏呢,小孩别来捣乱。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在修真界长大的人,对天道总是格外敬畏,见阮昧知向天道立誓言,当下再无怀疑。两人对着阮昧知跪下,连磕三下。 “喂,别急着起来啊,你们这也太敷衍了事了吧?起码要见响才成。”阮昧知不慢嘟囔。 为了那传说中的轻功,两人只得重重磕了三下,待得阮昧知满意这才起身。 “乖徒儿啊~”阮昧知笑吟吟地掏出一张纸,刷刷几笔写好,道:“这就是水上漂功法,看吧!” 殷寻问佯作路过地绕到两人身后,板着张高深莫测的脸,余光却偷偷扫向阮昧知手中的纸,只见内容如下—— “水上漂要诀: 一,天时:冬天; 二,地利:找个结冰的水面; 三,人和:别吃太胖。 功法奥义:不要大意地大步走过去吧少年!” 果然是一看就会的功夫啊……殷寻问默默扭回头,辛苦憋笑。 阮昧知看着两个倒霉蛋瞬间扭曲的面庞,心下乐得打滚,把一个破烂卖出高价可是每个小贩的终极技能呢,小伙子们,这桩交易做得可还划算? “你?!” 两个侍者气急败坏。 “不难学,对吧?乖徒儿”阮昧知笑得格外讨打。 “竟敢耍我们……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是吧?!”两人横眉竖目咆哮道。 “脑残不能怪父母,人蠢不能怨社会,不肖徒孙,我宣布,你们被逐出师门了!”阮昧知火上浇油。 “你给我等着!”两个侍者开始挽袖子。 “你们居然无耻地准备二打一,我好害怕。”嘴上这么说着,阮昧知冲着殷寻问悄悄使了个眼色,转身就跑,边跑边贱贱地喊:“来啊来啊,你们来追我啊~” 两人气得面如猪肝,拔腿就追。殷寻问取出飞剑遥遥跟上。 筑基期的阮昧知甩掉两个凡人自然毫无压力,几息之后,阮昧知就拉着殷寻问的手,飞向了回家的路。 “他们惹你了。”殷寻问开口道,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是啊,他们在背后骂我,还以为我听不见。”阮昧知笑笑。 殷寻问神色一凛,道:“这种人,就该直接杀了了事。你何苦装羊。” 少年,你中二病犯了么。阮昧知抽抽嘴角劝人向善道:“倚强凌弱不好。” “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殷寻问不屑。 “比起肉体毁灭,还是精神摧残比较符合我的审美。”阮昧知随口道。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直接打死便是。”殷寻问再次建议。 “好。”阮昧知笑着应下,心底不以为然:少年啊,你还是太甜了。我当然可以打得两只蝼蚁跪地求饶,但我当时是痛快了,回头人家主君找上门来怎么办?到时候就不是“一场嘴贱引起的暴揍”问题了,而是“你少主家侍者仗着身份肆意落本君面子”的问题了。 小寻,你哥我要当的是为你排忧的万能机器猫,而不是给你惹祸的无能大雄呐。 两人回到玄明殿,下了地。 阮昧知自觉道:“我继续擦瓦片?” “不必,我要看书,你在一旁伺候着。”殷寻问少主气势十足。 在旁伺候?我喜欢!阮昧知眉开眼笑:“遵命主君。” 殷寻问似笑非笑的眼扫过阮昧知翘起的唇,轻轻一叹。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看藏书么?阮昧知,你太天真了。 殷寻问的书房里摆满了各色玉简,仿若整个房间都是由玉片砌就的,连走进书房的人都不可避免地被润上一层莹莹的碧色。 而殷寻问的下一句话就让阮昧知面上的碧色变成了菜色,他说:“这里的玉简上都设有禁制,不想死就别碰。” 阮昧知含恨收回视线:小寻,五年不见,你在别人吃馊馒头的时候,吃红烧肉还吧唧嘴这破毛病怎么还没治好? 殷寻问斜目凝视着阮昧知因为不满而微微嘟起的唇,眼底闪过难以言喻的隐怒。 你想借我的玄明殿来修行,那我便支使得你连修炼的空闲都无。 你想借我的身份来看秘籍,那我便偏让你望得到碰不着。 你想借我的名号来铺人脉,那我便故意将你孤立到底。 当你发现你想要的一切,纵使对我百般讨好也都得不到时,你还会……与我亲密一如今日吗? 阮昧知,让我看看,你的真心何在…… 71.转战小正太5 殷寻问来到书榻前,从储物袋里取出几块玉简,搁在身前矮几上,信手拿起一块便读了起来。 百无聊赖的阮昧知的视线移向矮几上的几块玉简,说实话对于混元宗的秘籍,他不是不动心,但要是看不成,他也不会太遗憾。作为一个高中毕业就靠倒卖小黄片为生的低素质废材,阮昧知很清楚,在没有老师指导的情况下,就跑去看高数高代之类的高深玩意儿,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之后的结果很可能也是打死都看不懂。有那功夫,他还不如看些能够完全掌握的基础知识,比如《养猪一百问》之类的,好懂又实用。有些时候,慢慢来,比较快。 虽然心底门儿清,阮昧知还是一脸垂涎地盯着矮几上的玉简对殷寻问道:“这些玉简我总能看吧?” “不能。”殷寻问答得干脆。 “别小气嘛,咱俩谁跟谁啊。”阮昧知哥俩好地搭上殷寻问的肩。 殷寻问一把拍开,面无表情:“我跟你不熟。” 气氛顿时降到冰点,阮昧知识相退下,含笑不语:这样很好,哥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小人,小寻你可千万别对哥有什么好感哟,哥骗你身已经很混蛋了,要是再骗了你的心,哥就该荣升成人渣中的VIP了。 殷寻问埋头看书,阮昧知闲来无事往掌心中的玉玦输送着灵气玩。 也许是实在看不过身后人那过于悠哉的姿态,殷寻问忽而眼也不抬地吩咐道:“阮昧知,我的发带松了。” 有利可图的阮昧知立马屁颠儿屁颠儿地奔到正太身边,一把摸上小家伙的脑袋,直接解开发带,为他重新梳过。纤细的手指在发间缠绵地摩挲,墨色在指间如流水般婉转,阳气在不知不觉间流泻…… 殷寻问像一只被挠到下巴的猫咪那样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神识却是猛然放出,笼罩了整个房间。 阮昧知感觉到神识的触碰,面色一僵,暗暗叹息一声,温和道:“我替你按按头上穴位可好?” 殷寻问被摸得正舒服,从喉咙里含糊地溢出一声:“好。” 阮昧知托起殷寻问的肩背,挤上书榻,将殷寻问的脑袋搁到自己大腿上。殷寻问一声不吭地配合着,只是当脑袋陷入脑后那一团温软时,睫毛忍不住轻轻颤了颤。 阮昧知为殷寻问柔柔拂开散乱的发丝,视线自然而然地凝在了殷寻问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与当年比起来,小家伙颊上的肉消了不少,显出少年人特有的锋锐轮廓来,皎然俊逸,风采清朗。 无视掉那一瞬间失掉半拍的心跳,阮昧知笑着轻轻点在殷寻问的鼻尖:你小子长大后肯定是个男性公敌!高富帅啊…… “别乱碰。”殷寻问不满地皱皱眉,冷冷地斥责道,耳根却是悄悄红了。 阮昧知当然清楚这小子是个害羞鬼,当即不再逗弄,拿出在素女楼的学习成果,手法娴熟地为他按揉起来,至于顺手吸点阳气什么的咱就不特别点出来了。 殷寻问舒服地闷哼一声,一身的筋骨慢慢地放松,推、压、揉,头部穴位被花样百出地伺候着,鼻端尽是对方的气息,初嗅时只觉冷香惑人,但当整个身体都浸入这种气息时,却又觉得不可捉摸又温暖宁馨。 阮昧知按摩的手法绝对是专业级的,从未享受过这种待遇的殷寻问神智几乎都被揉得涣散了,连周身的灵气似乎都愉悦得颤栗起来……枕在阮昧知腿上的头越来越沉,呼吸渐缓,双眼轻闭,唇角不知何时已是勾起,露出两个幸福的小酒窝。满身的冷漠之气早已散了个干净,殷寻问像回到窝中的野兽一般,收起利爪,露出了柔软的小肚皮,任人搓揉。 笼罩在身上的神识渐渐消散,阮昧知有感,看向怀中的小家伙,果然,已经睡过去了。趁着人意识不清,当然是要抓紧时间干坏事,阮昧知挥手将书房的门关上,冲着昏睡中的正太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接下来,要干点什么好呢? 将神识悄悄隐蔽起来装睡的某小孩将阮昧知的那抹奸计得逞的坏笑收入眼底,难以名状的悲哀却是在心中无声弥散:阮昧知,真是好算计,只要把我哄睡着,这些玉简你便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了不是么? 阮昧知压根儿就没把视线投向那些亟待偷窥的玉简,想也知道,殷寻问和自己体质截然相反,他看的玉简对自己有用的可能性不要太渺茫哟。这种时候,当然是要抓紧时间大肆吸取阳气才划算,于是阮昧知边继续按摩边开始琢磨要怎么干比较好,自己全身上下皆可作为吸收阳气的通道,同样的时间内,彼此肌肤接触的面积越大,自己吸收到的阳气就越多。所以说,现在最该干的事就是——脱光了抱在一起? 阮昧知一脸黑线地放弃了这个打算:如果被发现的话,自己一定会被人以猥亵正太罪挂在城墙上吊死示众的。所以脱光了抱在一起这种事,还是等晚上再说吧。(喂!) 吸收阳气这种事也许还能当着人干,但有一件事却是无论如何必须背着人了,那就是给储备粮投喂。为了避免自己荣获当了婊子还立牌坊的美好称号,阮昧知只能选择偷偷投喂,要不再养出一个龙惊千那样被卖了还对自己感激涕零的储备粮,他真的会哭的。更何况,他本就欠着殷寻问一条命,不还债就算了,不还债还继续敲诈债主的血汗钱就太不要脸了。人总得有点良心,宁为任我行不作岳不群。 打定主意,阮昧知放出体内的纯阴真元力,将怀中的小家伙轻柔地包裹了起来。身具灵根者,会无意识地吸收游离在天地间的灵气,所以修炼环境才那么至关重要。阮昧知不敢直接将阴性真元力灌入殷寻问体内,怕阴阳相遇,直接将殷寻问体内精纯的阳性真元力给中和了。只好用真元力将殷寻问裹住,将他周围灵气换为高密度的真元力,大大提高他吸收转化的效率。 感受到自己的真元力被天灵根的殷寻问以不慢的速度吸入体内化为自身修为,阮昧知满意地点点头。反正体内真元力没全部中和之前他也无法晋级,自己体内那些涨得飞快的阴性灵气与其积攒着添堵,倒不如全喂给储备粮,以备长期压榨。 与此同时,装睡的殷寻问小朋友,都快纠结死了。他不愿去相信阮昧知对自己一点旧情都无,不肯去接受阮昧知是一个市侩小人事实,所以他才偏执地一心想要试个究竟,但谁能告诉他,现在阮昧知牺牲了自身修为给他送真元力是想要干什么!这是一个叫嚣着利用自己以提升修为的小人该干的事儿么? 这家伙果然……是为报恩而来的么? 罢了,日久见人心,自己且先看着便是。 以殷寻问那甩阮昧知一条街还有余的良好人品,他自然不肯多占阮昧知便宜。轻哼一声,便作势要醒转过来。阮昧知当然是赶紧将真元力统统收回,销毁罪证。当然这番作态又引得殷寻问一阵怔忪。对于这种受害人自觉自愿往坑里跳的悲催剧情,我们也只能感叹一句,苍天无眼啊。 殷寻问再睁眼时,天也蓝了,草也绿了,阮昧知也像个好人了。虽然小正太的神情依旧冰冷,但他看向阮昧知的眼里却也多了几分融融暖意。 阮昧知对上殷寻问的视线,一愣,开口道:“没睡醒?” “……”纠结中的殷寻问心情有点复杂。 “要不你接着睡?”阮昧知不确定地建议道。 “……”揣测中的殷寻问心情继续复杂。 “要不我们去洗个澡提提神?”阮昧知饱含深意地建议道。 “……”害羞中的殷寻问心情非常复杂。 “我可以帮你做全身按摩哟~”在脱光了抱在一起这个巨大的诱惑之下,阮昧知坑爹气场全开,波光粼粼的眼一眨不眨地瞅着殷寻问,无言地传达着无数忽悠人的信息。 看着眼前这个人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的样子,再回想起当初一起洗澡的……那啥时光,拒绝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于是留给殷寻问的选择只剩下了点头一项。全身按摩什么的,他才……才不期待。 殷寻问收了桌上作为诱饵的玉简,起身向浴池方向走去。 阮昧知兴高采烈地跟在后边儿,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刚刚投资进去,一转身就得到了丰厚回报。 结果刚出书房门就见三只妹子候在门前。 “有事?”殷寻问连一个眼神也吝于施舍。 柳云仙盈盈一拜,率先开口道:“婢子的住所已经打理妥当,不敢躲懒,故而前来听候主君差遣。” “哦,随你们干什么,别挡道就行。”殷寻问要求简单到残酷。 三位美女只好垂着头施施然退开…… 殷寻问的浴池就是后花园中的一个天然温泉,四面山石围绕,另有青藤苍竹掩映成趣,配着那温泉上的氤氲水雾,倒仿似仙境神苑一般。 阮昧知一看到那竹子却是想起了某种生物,开口道:“话说我怎么没看到你家熊猫,不对,是你家貔貅。” 于是殷寻问终于想起了两个个很严重的问题,一,阮昧知还不知道他就是貔貅。二,他貌似一激动就会变成貔貅。 “阮昧知,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殷寻问背对着阮昧知,语气郑重。 “什么?”阮昧知有点小紧张,兄弟你千万别告诉我你改主意了。 “我换洗的衣衫没拿,你去我卧房替我取来一下可好?”殷寻问淡淡道。 “好嘞。”阮昧知足下生风地奔了出去。 殷寻问决定趁着这点时间,先给自己做一下心理建设。这些年他对变身的控制力已经好了很多,想来问题应该……不大。最值得安慰的是,他已经能很好地收敛神兽气息,就算真的变身了,也不至于酿成兽潮攻山的惨剧。 另一边,阮昧知刚出后院,就被柳云仙拦住了。 柳云仙妹子笑笑道:“您都忙一整天了,不妨休息休息,让我来伺候君主可好。” 说话间,柳云仙已是塞了三颗灵石到阮昧知手中。 在这一刻,阮昧知深深觉得,自己就是个皮条客,殷寻问小朋友就是那被无数怪蜀黍觊觎着的绝世萝莉…… “好啊。主君准备洗澡,正等着我给他拿衣服过去。你若想去的话就去吧。”阮昧知皮条客笑着收下灵石,他相信,这妹子必将迎来被主君赶出来的大圆满结局,洗澡的活儿最终是会落到自己头上,这钱不收白不收。 于是柳云仙妹子取了衣衫便袅袅娜娜地去了…… 结果是,阮昧知望眼欲穿地瞪着后院,却一直没见那妹子出来。阮昧知的脸色终于变了,一咬牙,抬脚往温泉处走去。 “阮昧知,退下,这里有那谁伺候着就够了。” 院子深处忽然传来殷寻问的声音,阮昧知不可置信地僵在原地,小寻是什么时候从一个害羞包子变成一只能接受女人帮他洗澡的色狼的!这不科学! “你去接着擦瓦。”殷寻问继续吩咐道。 阮昧知咬牙切齿地瞪着某个方向悔不当初:要早知如此,他当初说什么也不会放人进去啊!嘤嘤嘤,他煮熟的阳气啊,就这么飞了。 一直用神识隐蔽地观察着阮昧知的殷寻问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恶劣笑意:让你拿我赚钱,真以为我非你不可?就算我真非你不可我会告诉你么。 被自家主君丢过围墙杵在墙根下的柳云仙满是不解:为什么自己会被主君丢到这种地方来罚站啊?! 阮昧知垂头丧气地走出大殿,无精打采地放出碾风舟,有气无力地飞至半空,然后不甘心地往后院窥去,结果什么都看不到,看样子是设了禁制。也是,在这漫天飞人的修真界,要是不在自家温泉浴池上罩个禁制,那和洗天体浴就基本没区别了。 阮昧知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瓦,脑子里转着乱七八糟的阴暗念头,要是那熊孩子今后洗澡都找柳云仙伺候了怎么办?自己岂不是永远错失了吸收阳气的最佳时机?可恶!要想个办法挽回才行…… 各色阴谋诡计在阮昧知脑中翻腾,阮昧知真元力随之激荡,一个不小心差点把正在给自己洗白白的琉璃瓦摔到地上去。阮昧知赶紧收回思绪,三下五除二将剩下的那些琉璃瓦擦洗干净,驾着碾风舟离开了玄明殿这个伤心之地,他怕自己再琢磨下去会直接冲进后院干出一些很邪恶的事。 72.转战小正太6 混元宗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还有松茸,阮昧知蹲在树林里口水滴答地用石板烤松茸片,火底下正闷着一只叫花鸡几个鸟蛋,另一边还煮着一锅野菜蘑菇汤。阮昧知第一次感激起修仙者以辟谷丹为食物首选的习惯来,要放别人着来,这一树林的天然食材估计早就被啃得连渣都不剩。 主角野外做饭实乃小说经典桥段之一,只要食物一弄好,立马会有灵兽仙禽,漂亮妹子,英俊小哥,世外高人等吃货闻香而来,然后和主角展开一段不得不说的扯淡故事。 可是很遗憾,直到阮昧知将碗底的最后一滴汤舔干净,也没人来骚扰他。于是阮昧知心满意足地收起了集隔绝声音,气味于一体的禁制……话说这禁制还是他和居誉非一起在静音禁制的基础上改进出来的,除了方便偷偷搞吃的以外,阮昧知至今还没发现第二个用处。 不过另一边的殷寻问可就郁闷惨了,谁想到某人擦个瓦都能搞失踪,还没法定性是离家出走还是惨遭绑架。于是殷寻问只好着急地到处找人,那扫荡而过的神识简直要将地面生生刮掉一层去。 吃饱喝足,阮昧知起身往回走去,走了一阵忽而头顶传来一阵树枝被踩压的细微声响,摸摸肚子,还有点富余,来两只烤小鸟正好。于是阮昧知笑盈盈地抬起头向谋杀对象看去,没想到却看到了一只……猫。这猫爬得挺高啊,不过据说猫肉是酸的,不好吃,所以阮昧知决定无视它,况且那还只是一只小猫崽。 “喵~”那只猫也看到了阮昧知,顿时可怜兮兮地眨巴眨巴眼,瑟瑟发抖倒退两步,树枝一颤,它赶紧停住动作不敢再动。 阮昧知看到小猫那进退为难的苦逼样,不禁笑了:“你不会是上了树,结果下不来吧?” 小猫居然很有灵性地点点头。 “要我救你下来么?”阮昧知笑嘻嘻道。 “喵~”小猫猛点头。 阮昧知谨慎地带上了防毒手套,又用真元力给自己做了防护,这才足下一蹬,飞身上去,将小猫给拎了下来。直到这一刻,阮昧知才意识到,这只猫的危险性,自己很可能会被这只猫……萌杀!看看这小小软软的身子,看看这绵绵绒绒的皮毛,在看看这乖乖巧巧的小模样,哥真的好想拿脸蹭它个一百年啊! 就在阮昧知和掌心萌猫深情对望时,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冷得掉渣的声音——“你是不是太闲了。” 殷寻问作为极为护食的貔貅宿主,不仅会吃人的醋,兽的醋他也是照吃无误。阮昧知桃花三千,没想到殷寻问第一次抓奸的对象,却很不幸地竟是一只猫。殷寻问一想到在自己四处找人时,阮昧知却是在和这只猫高高兴兴地玩闹,他就很有种关门放狗的冲动。 阮昧知扭头,俯视,微笑:“主君。” “跟我回去。”殷寻问重重一拂袖,甩身走人。 “是。”阮昧知不解地琢磨,到底是哪个胆肥的惹了自家豆丁。莫非柳云仙伺候洗澡没伺候好?一想到这种可能,阮昧知不由得喜笑颜开。 “你准备抱那只野猫回去不成?”殷寻问在神识中看到阮昧知抱着猫不撒手不说,还笑得如此灿烂,顿时更不爽了。 “有何不可?”阮昧知心情正好,回答得那叫一个漫不经心。 “不许养!”殷寻问斩钉截铁。 “为啥?”阮昧知好奇道,一般说来小朋友不是都该很喜欢小动物的么? “你守着我还不够?养这种玩意儿有什么意思。”殷寻问不耐道。 阮昧知这货的属性里,天生带一点欠抽的成分,看见小孩整天挂着张冰山脸,就总忍不住想要刺激刺激,看看那冰山面具崩裂后的画面。于是这混蛋故意将小猫抱得更紧了些,扬起下颚,吊起眼梢道:“怎么没意思,你有它的长相可爱么,你有它的皮毛软乎么,你有它的爪爪好捏么?!” 我有!我比它可爱比它软乎比它好捏!殷寻问默默咽下一口憋屈之血,口气恶狠狠:“你给我等着!” 然后殷寻问就开始脱衣服…… 阮昧知的内心陷入煎熬,他是阻止呢还是不阻止呢,不阻止吧有伤风化,阻止吧没准儿就会错过一个脱光抱在一起的大好机会……好为难。 阮昧知尚在纠结中,妒火中烧的殷寻问已经脱得只剩下了一条底裤。他不再继续,恶狠狠地瞪了阮昧知一眼,然后嗷呜一声,变成了貔貅。 当初殷寻问不告诉阮昧知自己就是貔貅不过是因为觉得不好意思和怕给他带来祸患,这会儿眼见阮昧知就要为个没它可爱没它软乎没它好捏的的低等生物移情别恋了,加之阮昧知的生命安全已有整个宗门作保证,哪里还忍得住。当即再不隐瞒,誓要向阮昧知证明,守着他一个绝对足够! 阮昧知整个人都傻了,我去,这是什么神展开,功夫熊猫第三部?但很快阮昧知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他用浸淫盗版碟数年的大脑,迅速推出了一个可怕的答案:莫非殷寻问是殷爸爸和某个妖族妹子的产物?传说中人人鄙夷的半妖?阮昧知脑海中立马挂钩上了一只脚踏两条船的混血犬妖,顺便脑补了一下若是殷寻问身份败露,被逐出宗门,人人喊打的悲惨画面。心情瞬间又沉重了几分。 此刻的阮昧知完全忽略了他自小到大看过的典籍里,只有妖兽而无妖族这一残酷事实。不过就算阮昧知想起来了,估计他也能自圆其说,比如殷爸爸为了给宗门创造出秘密武器,于是重口地糟蹋了一只熊猫什么的……曾经有个头上刻爱字的熊猫眼孩子不就遇到过类似情况么。 仅比当初大了一圈的熊猫崽晃晃悠悠地爬到阮昧知脚边,然后发现阮昧知正神游天外,于是嘿咻嘿咻地顺着阮昧知裤腿往上爬,它决定,一爬到阮昧知心口就把那只讨厌的猫给踹下去。 那猫确实有灵性,尚未等神兽同志实施暴行,就果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出阮昧知的怀抱,跑得没影了。 熊猫仔爬到阮昧知的心口,扬起圆滚滚的小脑袋,蹭蹭阮昧知下巴,提醒阮昧知回魂。 阮昧知回魂,但脸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没了亲亲抱抱不说,还立马将熊猫从怀中拎出,丢回地面道:“变回来。” 殷寻问整个兽都蒙了,脑袋被一朵名为“阮昧知不喜欢我了”的巨大阴云所笼罩,郁闷得都快吐血了。 “现在变不回来?”阮昧知说着就开始往外掏阵旗,那是他最近才高价搞来的一套隐踪阵,属于压箱底的救命底牌,可以避开元婴期及以下修行者的神识查探。 殷寻问经过这五年的修行,对化形这事儿自然更加驾轻就熟,看阮昧知如此坚持,只好叼着底裤跑到灌木后变回人身才出来。 但阮昧知还是继续将隐踪阵布置完毕,放置好作为能源的五颗中品灵石,这才拖了殷寻问进阵,开口问道:“你能变熊猫的事除了我和你爹还有谁知道?” 殷寻问这会儿整个人都包裹在低气压中,木着脸道:“没人。” “你娘也不知道?”阮昧知试探。 殷寻问坦白道:“我爹说我一出生娘就死了。” 脑中半妖两个字又亮了几分,阮昧知压低了嗓子道:“那你爹有没有叮嘱过你,不可随意将变身这事暴露给别人知道?” “的确说过。”殷寻问微微颔首。 阮昧知恨铁不成钢地瞪着眼前这个完全意识不到问题严重性的小鬼,道:“那你还大喇喇地当着我的面变身。” “你又不是别人。”殷寻问说得理所当然,从一开始,阮昧知在他心中的地位就是不一样的,任何人都无法相较,也无法取代。 “……”阮昧知哽住,眼眶忽然有点热。他自问虽不算个十足的恶人,但也绝对称不上什么好鸟,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对他而言,实是弥足珍贵。 虽然我已是撸得满手脏污,但我也不是不期待,有一天,会有那么一个人,觉得我比谁都干净,即使只是因为他看走了眼,我也很开心。 阮昧知开口,声音微沙:“你父亲可有告诉你为何必须保密?” 殷寻问脑中浮现出上次变身期后父亲的话:虽然你已掌握貔貅的五成力量,能完全收敛气息,并随时控制转化,但你乃貔貅宿主这件事,还是别让太多人知道的好。你是神兽宿主这事儿固然是一件荣耀无比的事,但我混元宗已是第一大宗,无需你来加重砝码。而你身份也已是门派少主,无人能动摇,加不加上神兽宿主这个名头都所谓。若是说了,不管听到消息的人是喜是怒,是敬是妒,总归麻烦。还是等有必要时我们再行公布,免得那些无知小人说闲话或是动什么歪心思。 于是殷寻问精简回答道:“因为被人知道后会被说闲话或者动歪心思,还很麻烦。” 你爸说得真委婉……阮昧知暗暗叹息一声,终于在半妖猜想这个结论上重重盖了个戳。 “怎么?”殷寻问看着阮昧知那愁眉不展的样子满脑子浆糊。 “没事。”阮昧知扯起微笑将殷寻问抱入怀中:“就算有事我也会护着你的。” 这一刻,阮昧知终于将自己定位从跟班升华到了守护者。面对着一个官二代兼富二代,这小屁孩倚靠山抱金碗还TM的是个修行天才,曾经的阮昧知没因为羡慕嫉妒恨给他套麻袋都属于自制力强的了,更别提产生什么要将这小孩护在自己羽翼下的想法。 男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他们对同性别的强者总是格外冷酷,但当遇到弱者时,却又会善心大发给予庇护。而当他们遇到这种原来以为很强,结果近看了却发现其身处悬崖随时可能遭遇不幸的倒霉蛋时,那感情就泛滥得更汹涌澎湃了,具体情况请参见阮昧知现状。 这是一个美妙的误会,若阮昧知没脑补出这么个狗血悲催的结论,也许一百年过去,他也只是吸点阳气混个工资,永不会将殷寻问放到自己的守护领地中。但这一刻,命运的菊花旋转着悄然盛放。怜爱怜爱,怜已经有了,爱还会远么? 73.转战小正太 殷寻问正纠结着阮昧知是不是已经不喜欢自己兽形这个问题,就冷不丁被人拥入怀中,猝不及防之下又听到阮昧知那句煽情表白,这一会儿深渊一会儿峰巅的,心神想不激荡都不成,结果噗嗤一下变成了个黑白毛团。 “……” “……” 两人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 这会儿身处隐踪阵的隐蔽空间中,又有国宝在怀,阮昧知顿时再也忍不住,扯掉那包裹着毛团的衣裳,逮着熊猫就是一阵狂搓,嗷嗷嗷,就是这个手感,好怀念! 神兽君被人扒掉衣裳,从头摸到脚,心情……很复杂。出于男人的自尊心,殷熊猫挥舞着胖爪子挣扎了一阵,但最终还是屈服在阮昧知的魔爪下,僵着身子任凭蹂躏。熊猫崽眨巴眨巴那湿漉漉圆溜溜的双眼,愤愤地哼唧:“咩嗷嗷!”哼哼,要不是怕伤着你,本君才不会由着你放肆! 别扭的殷寻问少年完全无视了一个问题,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毫发无损地拍开阮昧根本就毫无难度。十载春秋,贵为高高在上的第一大宗少主,却罕有机会能体会他人怀中温度,寂寞融血,彻骨寒凉,他不过是……想要暖一下身子,一下就好。 阮昧知这禽兽一边揉捏着萌物,另一边也不耽误正事,趁着殷正太啥都没穿的大好机会,捞起袖子就开始尝试吸收阳气,人形和兽性的真元力运转自然有所差别,但阮昧知还是凭着扎实的理论功底和丰富的实践经验取得了丰硕成果。 源源不绝的真元力从捏着圆屁屁的手掌,蹭着软肚肚的脸颊,架着胖爪爪的胳膊处流入阮昧知的身体,以一比一的高质量将阴性真元力中和为中性。 殷熊猫发现阮昧知抱着抱着就固定在一个姿势上不动了,不由得抖抖黑乎乎的圆耳朵,低下圆滚滚的头颅,看看那个拿自己肚子当枕头的坏家伙到底怎么了。 “呜喵?” 软软的兽叫在耳朵边响起,阮昧知虽然听不懂,但也大概能从语气中听出问询之意,当即含糊道:“别动,让我再抱一会儿。” “汪呼呜,咪咩嗷哟。”既然你这么请求了,那本君就勉为其难地让你再抱一会儿好了,三个时辰怎么样? 殷熊猫湿润的小鼻头小小抽动了一下,无声地抬起毛茸茸的前爪,小心翼翼地反抱住了阮昧知的……后脑勺,它自己的圆脑袋也随之低下,轻轻抵在了阮昧知的头顶。然后板着熊猫脸眯起了眼睛,从喉咙里发出幸福的咕噜声。 阮昧知难得有个机会吸得这么畅快,当然抱住就不舍得撒手了。等他终于爽够了,天都黑透了,而熊猫也早已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感受了一下此番收获,阮昧知顿觉不妙,自己貌似把殷寻问几个月的劳动成果都给搜刮跑了,这么大个缺口,等殷寻问醒了肯定会发现的,不补救不行啊。阮昧知轻手轻脚地将怀中毛团放到盘起的腿上,熊猫崽轻轻哼唧了一声,扭了扭为自己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却是没醒来。 阮昧知也不吵它,从悬挂在手腕上的玉玦中取出一个白玉瓶,瓶子不大,里面只装着一颗丹药——真元丹, 貔貅身为神兽,嗅觉自是极为灵敏,盛着真元丹的白玉瓶一开,丹药的味道便立刻刺激到了沉睡中的殷寻问。殷寻问还没厉害到闻香识丹药的地步,所以他只能模模糊糊意识到阮昧知趁着自己酣睡之机,拿了颗作用不明的丹药出来。 修仙者吃丹药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所以殷寻问连眼都懒得睁,抖抖耳朵就准备继续睡下去。但是,下一刻,他的睡意却骤然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因为他再清楚不过地感受到,阮昧知的手摸上了自己的下巴,正试图将自己的嘴打开。很显然,阮昧知这是想要趁着自己睡着偷偷给自己喂药! 殷寻问就算是个二货那也知道不能乱吃药这一常识,但他在犹豫了一瞬后,还是顺从地张开了嘴,任由阮昧知将那颗作用不明的丹药塞进嘴里。比起防备和怀疑,他更愿意选择去相信,那个他深深依恋着的人不会害自己。最糟的结果不过是,再浪费一颗逆命丹,以及被重视之人背叛罢了。 真元丹的功效算不上很特别,只是有两个特色,很补,很贵。 修真是一个体内灵气从量变到质变的进化过程,直接往身体里灌真元力固然是能让人迅速进阶,但除了阮昧知这种变态,很少有人的经脉能承受住这种冲击。而真元丹的作用就是在护住经脉的前提下,直接为筑基期修士提供大量真元力。这颗真元丹本来是阮昧知为龙惊千求购的,能让他从筑基初期迅速进阶到筑基中期。结果等到两人天各一方了店家才终于到货,于是阮昧知只好转手喂给现任储备粮——殷寻问。 丹药入口即化,殷寻问很快便感受到了丹药的妙用,经脉被一种玄妙的力量所覆盖,大量的真元力蜂拥入丹田,迅速推进着自己的修为。直到一炷香之后,凝聚在真元丹中的精纯真元力全部转化为自身能量,他才终于从那坐火箭的神奇体验中回过神来。殷寻问虽然知道修真界有这种丹药,但他之前从未服用过,毕竟他的天资已是顶尖,用不着借助外力。现在真的吃下,才明白,这丹药的好处,他虽已是筑基后期,但要到达金丹期还需要好一段时间的积累,而现在,他离结金丹,仅仅一步之遥。 为什么?殷寻问心中浮现出大大的问号。想起阮昧知白日里那一次只能操纵寥寥几片琉璃瓦的真元运转水平,和擦个瓦就连驾驭飞舟的余力都没有的悲催真元力库存,殷寻问不得不惊叹于阮昧知的无私奉献精神。跟天资卓绝的自己比起来,阮昧知自己明明更需要这颗丹药不是吗?他不是说做侍者的好处之一就是能从主君那里求得丹药灵石么,那他现在倒贴丹药不说还做好事不留名是想要干嘛! 从湖里偷一杯水,和从缸里偷一杯水,哪个更不容易被发现呢?阮昧知怀揣着长期压榨储备粮的邪恶野望,当然是对方的修为越高,越方便他下狠手。喂饱了储备粮,阮昧知立马开始宽衣解带,磨刀霍霍地准备扑上去马力全开地吸个痛快,这儿可有一晚上的时间给他为所欲为呢。 可惜殷寻问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熊猫“喵昂喵昂”地咂巴咂巴嘴,缓缓睁开了眼睛。 于是刚刚将衣襟扯开的阮昧知,又若无其事地将衣襟拢了回去。内心各种苦逼……眼看着菜熟,起锅,盛盘,结果筷子都拿好了,却不给吃,太残忍了! 黑白团子假模假式地打了个呵欠,绷直爪子伸了个懒腰,便摇摇晃晃地爬下阮昧知的腿,叼着衣衫裤袜,绕到阮昧知身后,变回了人形。 “为什么我的修为忽然增长了这么多,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重新坐回阮昧知对面的少年故作迷惑。 “什么都没发生啊,也许你化为兽形会有某种福利也说不定。”阮昧知睁着眼说瞎话。 “阮昧知,你之前说要护着我,为什么?”殷寻问不准备直接戳破阮昧知的谎言,委婉问道。 忽然被人问到这一点,阮昧知有点懊恼,那句话他本不该说出口的,关心则乱啊,看吧,刷好感度了吧! “你是我主君,我理应护着你不是么。虽然我没什么实力,不过相信在主君您的培养下,小的终有一天能为主君尽上绵薄之力的,在此之前,还望主君能多多栽培。”阮昧知一副谄媚小人的模样,脸上直白无比地写着“求丹药求灵石”几个大字。 “阮昧知,你是不是很怕我承你的情?”殷寻问突然直言问道。 一箭正中红心,被人说破心思的阮昧知傻傻地半张着嘴,满脑子空白,一时间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面容冷峻的正太却是终于在这一刻卸下了冰山面具,弯了眉眼,勾起唇角,轻轻笑了。 心底一直隐隐期待着的答案终于真正地浮现于眼前,殷寻问内心窃喜之余却也免不了一阵发酸,明明是为自己而来,为何阮昧知不肯承认不说还故意让自己误会?只是因为不想让自己承他的情?若是自己不去试探,他岂不是要被误会一辈子,这个纯善的笨蛋! 每一个青涩的少年心中都有那么一个人,他集万千美好于一身,他身负无数莫须有的美德,他在他眼中轻轻松松甩了世上芸芸众生好几条街,他就是传说中的——初恋对象。 早恋是盲目的。殷寻问不仅盲目了,他还瞎眼了,将某个心怀不轨的邪恶大人认定成了个做好事还要留恶名的傻子,天下的傻子都要哭了好么? 不过,很多时候,一世的真爱,就是因为一时的眼瞎……只要结局足够美好,谁又会在意故事的开头有多坑爹呢?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阮昧知轻咳一声,赶紧转换话题:“变身这种事你能完全控制么?什么情况下你会失控变为熊猫?” 看出阮昧知的窘迫,好心的殷寻问少年也不再落井下石,配合道:“基本都能控制。”这五年少了某个祸害的插足,殷寻问就历史经验看来,觉着自己的自控力还是不错的。 “那你若一直保持不变身会有什么坏处么?”阮昧知敛眉。 “父亲说,这于我而言,是战力的一部分,我当勤加修炼,直到彻底掌控这种能力才是。”虽然不明白阮昧知问这个干嘛,但殷寻问还是老实交代了。 “也对,看片千万,不如一妹在手,只有真正握在手里的才是靠谱的。”阮昧知点头赞同。 虽然听不懂,但神兽的直觉告诉殷寻问,这句话貌似有点不妥,于是他乖乖沉默。 “你修炼的事,你父亲定然已经为你安排妥当,我就不在这里班门弄斧了。我只嘱咐你一点,今后万不可在他人面前随意变身,为你的安全考虑,今后若有什么贴身之事,比如洗澡什么的,你直接找我便好。其余的侍者,以防万一,让她们在外围干点杂务就是。”阮昧知说得无比诚恳。 原来你绕了这么一大圈的目的就是让我记得下回洗澡找你么?殷寻问吐槽无力,不过心底却泛起了微妙的愉悦感。 “我们回去吗?”阮昧知收起隐踪阵,建议道。 “好,我们回去。”殷寻问牵起阮昧知的手,向玄明殿走去。 ……两人手牵手走了半个时辰后,阮昧知终于忍不住暗自吐槽:少年,你忘了你会飞么?这么远的路难道你想全靠甩火腿解决,恐怕我们得走到天亮去才能到吧。 不过看在从牵起的手上传来的阳气的份儿上,阮昧知明智地选择了闷不吭声,顺便将殷寻问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殷寻问有所感,低笑一声,看着阮昧知的暗夜中的侧影,眸光柔软。何其有幸,君心似我心。 74.转战小正太 当阮昧知和殷寻问手牵手走回家的时候,天果然已经亮了。 阮昧知看着缓缓升起的朝阳,感慨万千:“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殷寻问望着天边红日,静静等待下文。 “昨日诸般已然成为浮云,所以……”阮昧知扭头盯着殷寻问,满怀期待:“我们去洗澡吧!” “……”你对洗澡到底有多大的执念啊! “打看到你家温泉的第一眼,我已是怦然心动,你好歹给小的一个跟着你蹭温泉的机会啊,主君~”阮昧知不要脸地采取了撒娇政策。 一种身为主君的责任感油然而生,殷寻问故作矜持地微微颔首,旋身,回首,淡淡道:“跟我来。” 阮昧知眉开眼笑,小孩子什么的,最好哄了。 两人相携向浴室而去,柳云仙姑娘却像每逢关键时刻必然插入的广告一般忽然弹出,拦在两人身前,微笑作揖道:“主君,不知可有需要云仙伺候的地方?” 抢一回生意不够,妹子你欺人太甚了啊!阮昧知完全无视掉了上回是自己为了三颗灵石亲手将主君拱手卖掉的事实,战意高涨地便要开口将这个女人打发掉。不想,却是有人先开了口。 “以后没得到传唤,不许出现在我面前,本君不需要自作主张的侍者。”殷寻问的嗓音虽还带着孩子的糯软,但语气却是坚如寒冰,刮得人遍体生寒。 柳云仙的面色霎时惨白,垂着头战战兢兢,连声都不敢吱。 阮昧知这才是第一次看到殷寻问真正摆出混元宗少主的架子,高高在上的姿态,淡漠犀利的眼神,倨傲无情的口气。阮昧知冷不丁给吓了一跳,原来这小家伙也是有阶级意识的啊。想想殷寻问之前对自己的态度,阮昧知不得不承认,殷寻问之前那点小姿态充其量只能称之为和自己闹别扭而已。要是殷寻问有一天也这么对自己……阮昧知立马堵住脑中联翩的浮想,他蛋疼。 没人敢再出来抢戏,两人顺利进了后院到达温泉前,殷寻问扭头看向阮昧知,微微眯眼:“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还在怄气?回头我将那女人撵了就是,何必为这种蝼蚁不痛快。” 阮昧知心情各种纠结,一方面想着自己现在也算是侍者中的一员,主君这么冷酷无情他压力很大啊。另一方面又想着这小孩对自己到底还是念旧情的,可惜他受之有愧。 “阮昧知。”殷寻问再次开口。 阮昧知低头等下文。 “我又忘了带换洗衣衫。”殷寻问语气淡定。 “我去给你取。”阮昧知应得痛快。 “不必,你先洗着,我自己去取。”殷寻问不等阮昧知回答,已是身化流风,跑得没影儿了。 喂喂,到底谁是谁的侍者啊!阮昧知无奈地抽抽唇角,开始脱衣服。这小孩对自己的态度怎么貌似越来越好了?难道自己这恶人装得还不够彻底? 等殷寻问回来的时候,阮昧知已经一副大爷样地靠在池边,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殷寻问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看着那人在水雾中的模糊剪影,不知为何,一时间竟是有些呼吸困难。 阮昧知毫无所觉,像将身躯盘起的蛇一般,扭动着缓缓向水中滑去,直至没顶,满头青丝如墨菊般张狂盛放,比狂草更不羁,比簪花小楷更妩媚精致。 喉结微动,口中津液随着吞咽滑入喉底,殷寻问却还是觉得口干舌燥得厉害。 吞咽声惊醒了正在水底憋气玩的阮昧知,哗啦一声,阮昧知冒出头来,笑容纯良:“下来啊,我们一起洗。” 水面上那羊脂白的赤裸躯体差点没闪瞎殷寻问的双眼,初识诱惑滋味的正太由衷感叹:“你长大了好多。” 阮昧知那时十三,这时十八,身量长了不少,相貌也有所变化,少了几分女儿家的柔和精致,多了几分男人的风流俊朗,但却更显妖冶多情,看着就像个专门破坏社会风气祸害。 “你说的是上面还是下面?”阮祸害自水中站起身来,挺挺腰身,笑得暧昧不明。之前说错了,这货不是像,他就是个专门破坏社会风气祸害。 殷寻问自然听不懂阮昧知话中那下流的深意,坦然道:“难道不是一起长的?上次一起洗澡的时候,我记得你的肩还没这么宽,腰也要更细一些。” 殷寻问的视线在阮昧知周身肆无忌惮地逡巡,喉结滚动不休,挺拔的身姿,雪白的肌体,惑人的皮相,玉笋三千,眼前这只绝对是啃起来最香的那根!护食的熊猫君在下定如此评价后,不由得忧虑重重,这根竹笋一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定然会吸引很多觊觎者,如何守着这根会自己乱跑的竹笋不被别人吃掉,貌似是个很严峻的问题啊! 就在殷寻问在纠结于如何护食这一问题时,阮昧知那脑子也没歇着。听殷寻问说起上回一起洗澡的事情,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一些糟糕的画面,撸管到昏过去这种事绝对是终身耻辱!但还有更耻辱的事,那就是,从那次以后,他居然再没有雄起过,这不科学!他才十八,不是八十……再说在这修仙界里,八十岁的老头照样夜御十女,他难道连个老头都不如?一定都是纯阴体质的错! 一想到心中隐痛,阮昧知看向殷寻问的眼神都不对了,恨不能直接喊一句——哥们儿,来,帮忙撸个管。 殷寻问被阮昧知看得浑身不自在,要知道,他正准备脱衣服下水呢。被人这么不怀好意地盯着,他压力略大啊。 “赶紧下来吧。”阮昧知叹息一声,含恨收回视线,放弃了让殷寻问给自己撸管的无耻打算,还是赶紧吸收阳气方为正道,等自己修炼到元婴期就基本不受体质约束了,到时候一定要找个妹子滚个三天三夜的床单! 殷寻问脱了衣服下水,阮昧知立马贴了上来,笑嘻嘻道:“我帮你搓背?” 殷寻问沉吟片刻,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 殷寻问趴在池边,阮昧知那一对爪子就在殷寻问的背上肆意妄为,掌心下的皮肤不像一般孩子般滑嫩,而是带着一点微沙的质感,如久经风雨日晒磨砺一般。阮昧知一放上去就舍不得撒手了,当然为的不是掌下的触感,而是为的那充沛的阳气。他好歹是跟专人学过推拿按摩的,一双手顺着背部穴位经脉慢慢糅压推拿,阳气吸收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水到渠成。 “好了没?”殷寻问的声音有点糯,明显是被阮昧知按得骨头都松了。 阮昧知手上一顿:难道自己的按摩技术退步了?一般而言不该是哭着求着要哥多按一会儿吗? 殷寻问径自起了身,面上虽带着微醺般的酡红,表情却是正经无比:“换我来帮你搓背。” “不……不用了吧,我是你侍者啊,怎么能让你伺候我……喂喂,君子动口不动手啊!”阮昧知嗷嗷叫唤着被殷寻问压倒在池边。 然而,当殷寻问带着阳气的手一放上阮昧知的背,阮昧知却是立马妥协了,反正不管是殷寻问摸他,还是他摸殷寻问,只要肌肤相亲就有阳气可吸。况且这会儿殷寻问故意在掌心凝聚了不少阳气,倒贴钱大促销啊,不要白不要!阮昧知现在只担心一点,万一殷寻问那爪子不小心碰到自家小兄弟,自家小兄弟要是拍蛋而起该如何是好。 阮昧知纯属杞人忧天,殷寻问那手很是规矩,除了阮昧知的背哪儿都不去。这小孩的学习能力惊人,一转身就把阮昧知之前用在自家身上的手段都还了回来。 阮昧知惬意地眯起眼,舒服地哼唧着,雪腻酥香的身子随着殷寻问的动作缓缓起伏着,漾起一圈圈水纹。这妖孽的正面长得很破坏风纪,背面也很伤风败俗,流水般的曲线顺着背脊中线的微凹处滑下,在细窄腰身处拉出一个婉转的勾,又顺着挺翘滚圆的臀部柔柔扬起,收于那引人遐思的缝隙间。 殷寻问的手在阮昧知后腰的凹陷处流连不去,看那动作有几分耍流氓的嫌疑,但真看到此情此景的人,绝对不会这么想。因为此时的殷寻问,一手血啊!不知何时,殷寻问偷偷咬破了自己的指尖,作了那描画的颜料,而画布,正是阮昧知的背部,每一笔收尾,都集于那迷人的凹陷之处,繁复的纹路,亘古的气息。 阮昧知完全没有意识到,眼下自己背上流淌着的,根本不是水,而是血。温泉中氤氲不去的硫磺味将淡淡的血腥味完美遮掩,当最后一笔完成,一个个玄奥的血色符号慢慢融进阮昧知的肌肤,渗入骨血,最终,凝于后腰的小小凹陷间,显出一个巴掌大的蔷薇色貔貅像来。说直白点就是阮昧知的后腰让人给戳了个粉嫩粉嫩的熊猫章,那熊猫抱爪而坐的造型还略带卖萌嫌疑。 大功告成,殷寻问的面上虽是一片惨白,毫无血色,眼睛却是格外明亮有神。这根竹笋实在太能招人了,不守着实在不能放心啊,这下打上神兽专属印记就好了,既可为这家伙的安全再添一重保护,也方便日后找人。 神兽宿主一生只能缔结一次的神佑刻印就这么被护食的熊猫君偷摸着拱手送出,若是殷函子有知,估计能直接吐血三升,从此再不为当初被浪费的那颗逆命丹可惜,跟神佑刻印比起来,逆命丹那点损失简直就像不小心遗失了的工资条般不值一提。别人家招侍者是要钱,他们家招侍者是要命。 “擦完了?”阮昧知感受到殷寻问收了手,意犹未尽地翻身而起。 “洗完了,我要起了,你呢?”殷寻问转身上岸,不让阮昧知看到自己的脸色。 “自然是跟着您。”吃阳气吃得肚儿滚圆的阮昧知心满意足地跟着上了岸。 回到殿中,终于恢复正常脸色的殷寻问对阮昧知开口道:“我去修炼,你自便,想要什么只管以我的名义吩咐下去就是。” 阮昧知当然不会不知轻重地要求围观修炼过程,很爽快地点了头道:“你什么时候出来,我到时候到门口伺候着。” “这次时间有点长,可能会花掉三日左右。”殷寻问觉得自己身子略有点虚,不赶紧补起来不成。 阮昧知笑容温柔:“好,我等你。” 75.转战小正太 因为某人柔情万千地说了“我等你”三个字,殷寻问这回的修炼格外有动力,不过两日,已是将身体状况调整妥当,功法还略有进益。可当他满怀期待地出来时,得到的却是某人已然翘家两日的消息,一张小脸当即如覆寒霜,凭着貔貅刻印迅速锁定了位置后,抽出飞剑就杀了过去。夜不归宿,阮昧知你倒快活。 若说直市乃修真界第一大市场的话,那么诚场就是修真界第二大交易之地,直市倚着道魔佛混杂的向枯海域而兴,而诚场则挨着盘龙山脉这一修士聚集之地,人气极旺。而殷寻问此次奔赴的目的地,就是诚场。 混元宗作为盘龙山脉的地头蛇,在诚场自然有不少产业,结果就是殷寻问一下飞剑就让自家门下给包围了。 “不知少主前来可是有什么需要。”一个相貌儒雅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微微颔首。他叫郭雨楼,乃是诚场的总负责人,元婴期修士,每次自家掌门领着少主来消费的时候,都是他负责接待的。这回见少主亲临,也并不觉得奇怪,只当殷寻问有东西赶着要。 殷寻问眼也不抬,直接吩咐道:“别跟着。” 虽然修为不低,但门派地位摆在那里,郭雨楼只能听从,正要躬身退下,殷寻问忽然再次开口:“我知你定会暗中派人跟着我以防不测,但我不准,不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窥视于我,听明白了么?” 面对着自家少主那张面沉如水的小脸,郭雨楼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躬身应道:“是。” 比起少主的命令,自然少主的命更加重要,郭雨楼知道自家少主的修为境界,他身为元婴期的大能,自是有自信监视个筑基期而不被发现,退开不远后,便将神识悄悄向殷寻问探去。 殷寻问半垂下眼,轻哼一声,一道无形的火焰顺着郭雨楼探出的神识飞速烧了过去。现在连他爹都无法随意窥视他的情况了,更何况这些杂鱼,貔貅宿主这个身份难道是说着好玩的? 剧烈的灼痛感猛然袭来,郭雨楼赶紧切断神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整个人已是如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满面冷汗,唇白如纸。如此年纪,如此实力,太可怕了…… 解决掉不听话的门下,殷寻问终于能心无旁骛地去逮人了。黑面正太顺着刻印的指引一路向前,最终到了一栋造型奇异的楼前。琉璃屋檐,白石台阶,描金雕栏,漆花窗棂,一切都尚算是中规中矩,唯一奇怪的是,此楼竟是呈六面体,杵在一堆四面体中,无比扎眼。楼上竖一镂空玉匾,雕作“颜如玉”三个大字。 殷寻问尚未进楼,已是有守在门边的英俊小生躬身相迎:“这位爷不妨进来看看,歇歇脚。” “这里做的什么营生?”殷寻问淡淡问道。 “我家店专卖各色首饰及玉类制品。” 殷寻问心情微松,提脚向内走去。 进门只见屋中一口水晶大缸,满承着清水,几尾漂亮的鱼儿在水中自在游曳。缸的上方悬着盏明珠砌攒的大灯,柔和的灯光投在水中,又被水晶缸的各个切面散射开去,照得整个底楼水光明媚。五个墙面前都竖着个一人高的水晶柜,里面分门别类地放着玉器首饰,灵气缭绕,精美非常。但殷寻问却是看也不看,直奔二楼,他要找的人,就在上面。 人未至,神识先行,殷寻问的神识迅速又隐蔽地席卷了整个二楼,然后脚步顿住,面如锅底。 二楼依然是明灯朗耀,只是铺设得更为华美,帷幔绒毯,五色成采。在一片霞彩云蒸之中,一个身姿窈窕的少年斜倚在软榻之上,笑得媚眼如丝。而他的对面,正坐着一个男人。 很不幸的,殷寻问与阮昧知重逢不到五天,就抓了第二回奸。 殷寻问感受到了某人那笼罩着整个二楼的神识,于是不再上前,满腔怒火地守在原地听直播,看转播。 阮昧知一手执杯,一手拈盖,慢条斯理地吹着杯中茶沫:“这家新店刚上正轨我就上山去了,正担心这店在诚场吃不开呢。现在纪十方你来了,我就什么不愁了。” 纪十方将搭在腿上的衣摆悄悄整了整,口气平淡,眼中却带着笑意:“老板您说您要常驻盘龙山脉这边,我这个颜如玉总掌柜自然要跟着您走,难道等着您以后奔赴千里来找我查账?” “所以说我这么中意你呢,又聪明又贴。”阮昧知轻啜了口茶便搁了茶杯,托盘底与小几相碰,发出轻微的喀拉声。“不过下回来时记得事先告诉我一声,我也好提前做个准备。” “是,这次是小的逾矩了。”纪十方神色一凛,垂了头道。 “行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毕竟我这边刚刚定下来,你纵是想联系我也是无法。”阮昧知取出一根玉签,丢到纪十方怀中:“我帮你在诚场这边的立卷阁求购了筑基丹,这是契约,回头东西到了自己去取。” “您何必如此,天资所限,我两次筑基都以失败告终,此生怕都是筑基无望了。”纪十方看向阮昧知,眼中带着些许动容。 阮昧知不理会纪十方的丧气话,转而道:“我手上又到了一批货,一会儿就给你。不知首饰原料你收集得如何了?我这边赶着要。” “已是收集满了三个储物袋。我都带来了。老板,恕我直言,虽说您的作坊弄出的首饰别致又精细,但做东西的速度,跟别家比起来未免也太慢了些。以前只一家店还好,现下两家店开着,我怕供不应求。”纪十方一直只负责买东西,进材料,东西在哪里做的却是不知。 “慢工出细活嘛,这事儿我自有计较。”阮昧知敷衍道。他家的首饰都是让凡人加工的,要不是借着自己给的特制器具,那些修真界的材料,凡人工匠们还不一定能处理得动呢,做得慢是自然的。 阮昧知三年前就在向枯海那边开了家店——颜如玉,买玉饰,同时大量收购做首饰的原材料,汉国的玉石总有被他榨干的一天,为防止皇帝叶纣没东西可换,进而跑去抢劫别国的玉石,阮昧知给了皇帝另一单生意,他出材料,叶纣出人,为他秘密加工首饰。用伪币灵珠来买材料,以劣质辟谷丹来换人力资源,最后获取成品的全部收益,其中的利润,高得惹人仇富。 “是。”纪十方有些失落。他和阮昧知签的是最严苛的终身制主从契约,一旦泄露了阮昧知的事,或者是有了背主之行,立时就会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但他没想到,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阮昧知依旧无法彻底信赖他。 “你既是来了,照旧帮我留意一下适合阳性体质的东西,有好的就帮我买下来。”阮昧知继续吩咐道。 “是。”纪十方微微笑道:“我来的路上,见有人卖烈火兽,就买了下来,听说这种灵兽的肉对阳性体质者是极好的,老板您若要吃我这便叫人将它杀了做成吃食。” “我记得烈火兽是高阶灵兽,难为你一个人把这玩意儿活着带过来,你没受伤吧?”阮昧知坐起身,眼含关切。 “没事,也就一回不小心,背上被那畜生给挠了一把。”纪十方笑容轻松。 “伤在哪里,我帮你看看。”阮昧知扯着纪十方的手就将人拖上软榻,准备扒衣服。 纪十方嘴上说着不用,却也没怎么反抗,横竖都是两个爷们儿,也没什么好矫情的。结果某人却是看不下去了,一抬手,就将他抽下了软榻。 “小寻,你怎么来了?”阮昧知愕然地看向忽然出现在楼梯口的殷寻问。 “找你来了。”殷寻问向阮昧知走去。 纪十方抽着冷气从地上爬起,看向自家老板。 “你干嘛打人?”阮昧知看着纪十方脖子上的红痕,心有余悸。 “他想占你便宜。”殷寻问冷冷道。 “……你知道什么叫占便宜吗?”阮昧知愤然:“是我扒他衣服,要占便宜也是我占啊!” 纪十方抽抽嘴角:重点是这个么! “不管是谁占谁便宜,我都不接受。”殷寻问霸道地给了结论。 “你管得好宽。”阮昧知现在真的好想以下犯上,掐上某个小屁孩那张装逼的包子脸。 “我是你主君。”殷寻问理所当然。 “哥卖艺不卖身。”阮昧知找出一瓶伤药递给正因为自家老板是别家侍者而纠结的纪十方。 “反正我不许。”殷寻问孩子气地宣布道。 纪十方真为自家老板感到悲哀,竟然遇到这么个蛮不讲理的主君。 阮昧知也不会跟个小孩计较,直接将殷寻问扯到跟前,低下头在他眉心轻轻一吻,哄道:“身居高位而不肆意妄为,手握权柄而不滥用权力,这才是一个成熟大人的做法。主君,别这么幼稚。” 像殷寻问这个年岁,正是拼命想证明自己已经长大的时候。被阮昧知戳了软肋,又得到了安抚的亲亲,殷寻问扭头不语,妥协了。 纪十方开始为自家老板的主君感到悲哀了,感情被自家老板玩弄了个彻底啊有木有。 “纪十方,去叫人把烈火兽做成菜吧,今天晚上待客。”阮昧知搂着殷寻问吩咐道,这回正好给二号储备粮进补。 “是。”纪十方应下。 殷寻问爬上软榻,以胜利者的眼光目送这家伙走人。 “两个问题,一,你怎么找到我的?二,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多少?”阮昧知掰着殷寻问的肩与他四目相对。 “我循着你的气息找来的,这是貔貅的能力之一。刚才的话我从‘这家新店刚上正轨我就上山去了’这句听起。”殷寻问半真半假地答道。 阮昧知苦大仇深地瞪着他。 殷寻问的小手摸上阮昧知的头,一本正经地安慰道:“放心,跟着我的人都被我打发走了,所以只有我知道,而我,会为你保密。” 阮昧知心下一松,笑道:“不用这么严肃啦,你听到的本也不是什么秘密。” “哦,那我回头问问父亲我听到的那些话代表些什么。”殷寻问点点头。 “……我错了。”阮昧知乖乖认输。 殷寻问拍拍阮昧知的头,此时无声胜有声。 等阮昧知将生意上的事处理完毕,菜也做得差不多了,阮昧知领着殷寻问在桌边坐下,给他夹了一筷子肉,招呼道:“多吃点。” 殷寻问将肉吃掉,反手夹了一筷子肉,也喂到阮昧知唇边。 阮昧知哭笑不得:“哪儿有主君喂侍者吃饭的。” 殷寻问眼皮都不带掀一下的,直接道:“张嘴。” 阮昧知哭丧着脸:“这烈火兽只有阳性体质者能吃,你这是投喂还是投毒呢。” 殷寻问收回筷子,将肉吃下,问道:“你自己不能吃,为什么还一直叫下人搜集这些东西?” “我有个朋友,是渐阳体质,我这都是为他准备的。”阮昧知道。 殷寻问看着阮昧知微微侧开的脸,笑而不语。 两人吃了饭,便走出了颜如玉,准备溜达溜达以消食。 “你有什么想要的么?”殷寻问看着阮昧知,淡淡问道。 “我想要世界和平。”阮昧知一脸诚恳。 “……”诚心想给某人置办点东西的殷寻问头上蹦出个青色的十字。 “主君,你有什么想要的么?”阮昧知讨打地笑着。 “我想要你闭嘴。” 嘴上虽然不客气,殷寻问还是准备给阮昧知买些常用的东西。 殷寻问带着阮昧知,以脸刷卡,在自家店买了一堆上等玉简,上好佩饰,上品丹药后,终于拐进了成衣店。 “给他挑几套衣裳,要最好的。”殷寻问对着迎上来的掌柜吩咐道。 于是阮昧知终于知道殷寻问大肆采买是为了谁了。 “我不缺衣裳。”阮昧知有点不自在。 “你的衣裳不好,连最起码的防御法阵都没有。”殷寻问直接道。 “你说的那是法衣,我带着防御灵器还买法衣干嘛?”阮昧知为自己的抠门辩解。 “你说的是你腰上那块灵器玉佩?那个也很烂。新买的佩饰,每一个都比你那玩意儿强。”殷寻问直言不讳。 “你不能拿你的标准来衡量我啊,我这装备已经很不错了好吗!”阮昧知炸毛。二世祖什么的,最讨厌了! 殷寻问理所当然道:“你应该用最好的。” “为什么?”阮昧知眨巴眨巴眼。 “我的人,当然要用最好的。”殷寻问说得那叫一个天经地义。 “……你的人?殿里还杵着三个呢。”阮昧知无情吐槽。 “你不一样。”殷寻问沉声道。 “怎么不一样?”阮昧知挑眉,难道哥卖身卖得比别人更彻底不成? “只有你值得。”殷寻问那口气淡淡的,却是再认真不过。 阮昧知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有些干涩:“我不值得,真的。” 殷寻问拉住阮昧知的手笑而不语。阮昧知,你又别扭了。 阮昧知反抗无效,在殷寻问“你自己换还是我帮你换上”的威胁下,默默去换了发冠、头簪、玉佩、衣裳、玉带钩、腰带、挂饰、靴子。 当阮昧知从换衣室走出时,整个成衣店忽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周围群众的目光略显凶残啊,阮昧知尴尬地挠挠头:“有问题?要不我换一件去?” “不用。”面色泛红的殷寻问果断开口:“衣服都不必再试了。掌柜,把刚刚挑出的衣裳鞋子全部包好给我。” “怎么了?”阮昧知茫然。 殷寻问努力别开自己钉死在阮昧知身上的视线,生硬开口道:“该回去了。” “不逛了?”阮昧知略觉诧异。 “不逛了。”殷寻问答得斩钉截铁。 “哦,好吧。”阮昧知点头。反正生意上的事都处理好了,现在回去也无所谓。 殷寻问健步如飞地往外走去,阮昧知赶紧跟上,同时不厚道地揣测:莫非这小子尿急? 正走着,阮昧知眼前一道白影扑来,抬手一抓,手中出现一只猫,长得还有点眼熟。 “放开秀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阮昧知手一抖,小猫灵巧落地,却并不离开,仰着头冲阮昧知喵喵叫唤。 “咦?”之前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阮昧知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男子正大步向自己走来。 “这是你的猫?”阮昧知指着那只已经开始拿自己的脚当坐凳的小白猫。 男子面上和缓了些,开口道:“嗯,她叫秀秀。我叫宋钧尧,混元宗弟子,之前多有失礼,还望见谅。” 阮昧知笑笑,将猫抱起递给少年:“我叫阮昧知,混元宗侍者。” 宋钧尧伸手接住秀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厉喝:“放开阮昧知。” 殷寻问走得太快,结果一回头,发现阮昧知不见了,这才急匆匆地找回来,结果一来就看到有个家伙居然拉着阮昧知的手,顿时炸了。 宋钧尧飞快地将秀秀抱入怀中,这才扭头看向殷寻问,脸色随之沉下:“我当是谁,原来是殷小少主。” “你谁啊?”殷寻问三两步挡在阮昧知身前,这才开口道。 “这位道友也是混元宗的,叫宋钧尧。”阮昧知好心提醒道。 殷寻问给面子地沉思了片刻后道:“有点印象,好像是我爹弟子中的一个。” 宋钧尧的脸色却是更难看了,在殷寻问没出生前,他乃是混元宗最受瞩目的天才少年,掌门的亲传弟子,悟性奇高,还是万里挑一的地灵根,五岁修炼,十五筑基,当初门派中还盛传过掌门准备将他培养为继承人的说法。结果殷寻问一出生,他就样样都被这个小屁孩压了一头。宋钧尧做梦都在咬牙切齿地念着殷寻问的名字,他拿殷寻问当宿命的对手,谁知道,殷寻问对他却仅仅只是——有点印象!太气人了! “你之前作甚动手动脚。”比起对方的身份,殷寻问明显更关心这个。 宋钧尧本来因着秀秀的原因,对阮昧知还有两分好感,这会儿知道阮昧知是殷寻问的侍者,自然就一起恨上了。当即群嘲模式全开:“不过一个小小侍者而已,也值当我动手动脚?分明是他自己贴上来的。” 殷寻问的回应是一脚直踹过去。 宋钧尧只觉得小腿剧痛,然后就给眼前的两人跪下了。 “你……”宋钧尧又惊又怒。 “如果是你找上他的,我打你应该。如果是他找上你的,我打你更应该。”殷寻问不紧不慢地为宋钧尧作解释。 宋钧尧此时的表情,阮昧知不忍直视,他别开视线,暗暗琢磨:这只熊猫的独占欲是不是太强了点? 阮昧知不会理解,他是幼年的殷寻问怨念了整整五年的求而不得,和期待了整整五年的失而复得。再相逢殷寻问没把他直接关在小黑屋里,除了自己谁也不让见已经算是三观很好了。 不再理会挣扎着爬起的宋钧尧,殷寻问拉着阮昧知直接走人。 阮昧知忍不住道:“主君啊,你是不是太嚣张了点。” “你心疼他?”殷寻问那架势像是要转回头去再将那倒霉蛋再打一顿。 阮昧知赶紧扯住殷寻问的袍袖,叹息道:“我只是觉得你的处事方式太过粗暴,怕你将来吃亏。” “我为龙他为虫,区区蝼蚁我何必放在心上?”殷寻问傲然道。 “喂喂,要不要这么瞧不起人啊。”阮昧知哭笑不得。 “不过弱肉强食而已。”殷寻问缓缓道:“只要我够强,便不必理会那些弱者的想法。” “别小看弱者,纵然是弱者也总有比你强的地方?”阮昧知有点不爽。 “哼。”殷寻问嗤之以鼻。 “以你的标准,我也算是弱者,你觉得我就没有比你强的地方了吗,你觉得我教不了你吗?”阮昧知誓要将这中二的小孩掰回正道。 殷寻问这辈子走得太顺了,靠山够硬,资质够强,难免目中无人。沉吟半晌后微带歉意对阮昧知道:“好像是的,你觉得你有什么堪当我师傅的?” “为人处世。”阮昧知无比肯定。 殷寻问不语,明显不接受这个答案。 “你真以为你什么都懂完了?”阮昧知这回真是有点怒了。 “至少懂的比你多。”殷寻问自小被父亲严格要求,各方面均有涉猎,胜过年岁仅仅比自己大八岁的阮昧知完全无压力。 “床笫之事你懂么?”阮昧知一盆冷水冲着十岁的小正太当头浇下。 76.转战小正太 殷寻问当场愣住,但眼中的茫然之色很快便被镇定所取代,他高高昂起头来,大声道:“我当然懂。” “哦?那你给我讲讲?”阮昧知眯起眼,俯视着他。这小孩能懂床笫之事才有鬼,殷寻问就是再天才他爹也不可能让人给年仅十岁的他讲这种毒害青少年的玩意儿吧。 “床笫之事就是,就是……”殷寻问编不下去了,只好气哼哼地别过头去,愤愤道:“我是不懂,难道你就精通?” “那是自然。”阮昧知骄傲地扬起头,当哥那数以万计的黄片是白看的?!阮昧知得瑟地揉揉殷寻问的头,嗤笑道:“没有真男人会不懂床笫之事,小弟弟,你还太嫩了。” “有本事你给我讲讲什么是床笫之事啊!”殷寻问本已受创的自尊心又被阮昧知重重碾了一脚,怒火更炽。 “给你讲当然可以,不过要等你毛长齐了再说,那回在罗霄绯洗澡你不也见过我洗澡的时候下身的变化么,等你什么时候能跟我做一样的事了,你才有资格听,现在的你还算不上男人呢。”阮昧知浑不在意地提起了当初那可耻的一幕。 “你怎能拿这种不到年纪就无法知道的事诓我!”殷寻问愤然。 “哼哼,除了你,恐怕没有男人不知道什么是床笫之事。不信你去凡界随便找个十岁的男童问问,若是有人不知,我立马脱光了衣裳在诚场裸奔谢罪。在这一点上,你比凡人还不如呢,你怎么还好意思自称懂得比我多。”阮昧知信手在殷寻问被踩成小饼饼的自尊心上狠狠补了一刀,凡人十一岁就有通房了,十岁还不知那种事的罕见着呢,他才不信殷寻问能找到。况且,以殷寻问的骄傲,也绝对不会去问别人,以暴露自己在这方面的无知。 被重视之人说得连凡人都不如的愤怒,被剔除出男人队列的愤怒齐齐爆发开来,殷寻问猛然一挥手……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丘整个炸成了粉碎。 “小寻,你还记得我们是因何起了这番争执吗?”阮昧知忽而敛去面上的鄙夷之色,笑了起来,语气平淡而柔和。 殷寻问背过身去,不理阮昧知。 阮昧知笑道:“且不说床笫之事,女工你懂么,烹饪你懂么,乐器你懂么?” 不等殷寻问开口,阮昧知已是接着说了下去:“我知道,你会说,你是混元宗少主,根本就无需懂这些女儿家的东西。但我说这些,本也不是为了证明你还有未曾涉及的领域,而是想告诉你,别仗着有点修为就不将人放在眼底。他们也许打不过你,但他们也会有比你强的地方。天命难测,也许有一日,你也会如今日一般,面临着不得不在他人擅长的领域中拼斗出一个胜负的局面。到时,你所体会到的屈辱,更胜今日百倍千倍……所以,我对你已经很仁慈啦,太嚣张是要遭报应的,跟我打嘴仗,你还差点火候。乖乖承认我这个弱者说得对吧,主君。” 殷寻问身形一顿,一点转回身来的意图都没有。 “行了,别怄气了。”阮昧知走上前,从后面将人抱在怀中,殷寻问形式上地挣扎了一下,便由着阮昧知去了。阮昧知将下巴抵在殷寻问的发顶,轻轻蹭了蹭,无声地叹息。 殷寻问的身份若仅仅只是混元宗的天才少主,他绝不会以这样无耻的方式刺激这个孩子,可惜这小孩偏偏是个半妖,还有着唯我独尊的傲娇性子,到处得罪人。这孩子是少主时自然无妨,但当他半妖的身份泄露出去,曾经埋下的隐患就会一齐变成他的催命符。他总不能护着这小孩一辈子,况且,修真界能人辈出,纵是他想护,也不一定能护得住。他也想直接跟殷寻问说:我很担心你的安危,你听我一劝,为人处世应当这样那样……但他不能。他宁愿砍这孩子一刀让他记住刀锋的锐利,也不想直视他的眼让他体会到自己的苦心。好感度已经很高了,再刷就爆了。 抱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怀中小家伙的呼吸总算平缓下来。顺手吸了些阳气的阮昧知终于温言道:“回去吧。” 殷寻问点点头,放出飞剑,阮昧知坦然地跟着爬上殷寻问的飞剑,蹭坐。 殷寻问的脸色微微好了点,依旧不说话,驾驭着飞剑,直向混元宗而去。 阮昧知感觉到了气氛的缓和,眉目也舒展开来,之前自己说的那些话,殷寻问多少也该听进了一些吧。 当两人化为天边的一个小点,那被炸得七零八碎的山丘中爬出一个衣衫破烂的人类——宋钧尧。 “喵?”被保护得妥妥帖帖的小猫秀秀探出小脑袋,在主人的脸上轻轻舔了舔。 宋钧尧摸摸小猫的脑袋,想起了那个被秀秀高看一眼的侍者,阮昧知。之前他的确听说过殷寻问有一个筑基期的男侍者。不过就刚刚所见,那人连飞剑都还无法驾驭,恐怕筑基期什么的不过是谣传罢了,他就说嘛,哪儿能天下的好事都让那二世祖占全了。 宋钧尧迈步正欲向外走去,只听得刺啦一声,那身价值不菲的法衣被撕裂成了两半。宋钧尧恨恨地瞪着天边的那个小点:殷寻问,你给我等着! 可惜了阮昧知一番苦心,殷寻问不仅没有听劝,反而更加执着地向着南墙奔去。阮昧知筹谋万千,却是漏算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小朋友的逆反心理。有时候我们明知道是错的,却还是不肯罢手,甚至变本加厉,不过是因为……不甘心。殷寻问太骄傲,他只想用自己的方式向阮昧知证明,就算走在错误的道路上,他一样会是赢家。 “洗澡吗主君?”这是阮昧知下地后的第一句话。 “……”殷寻问很无语地扫了他一眼,还是带着人往温泉走去。 到了地方,殷寻问寻了个大石头盘膝坐下,道:“你洗吧,洗完了我们再一起出去。” 阮昧知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殷寻问以为自己又想借着他的名头洗澡,所以才陪着自己走这一趟。 阮昧知狗腿地凑上去笑嘻嘻道:“主君你对我真好,小的真是恨不能以身相许以作报答。” “你不是已经以身相许了么?”殷寻问诧异道,阮昧知的卖身契还在他手上攥着呢。 “……”再一次领略到了殷寻问的纯洁,自己的龌龊,阮昧知笑笑道:“要不我给您做个全身按摩以表谢意吧。” 不等殷寻问开口,阮昧知这禽兽已是直接将主君的衣服扒掉,将人拖下水开始搜刮阳气,顺便全身按摩。 “主君,舒服么?” “舒服是舒服,但我怎么觉得这个动作有些奇怪。” “这是泰式按摩。和中式按摩的点线式推揉不同,它讲究的是对关节的舒展,包涵了按、摸、拉、拽、揉、捏等动作。您只管闭上眼好好享受就是。” “哦……可是,我还是觉得别扭。” 殷寻问不觉得别扭才奇怪,阮昧知整个人都贴到他身上去了。泰式按摩什么的都是胡诌,阮昧知的动作各种不规范,一切以最大限度地扩大肌肤接触范围为目的,其动作的破廉耻程度咱就不一一赘述了。 贪心是要遭报应的,当阮昧知的腿间物第三次与殷寻问擦身而过时,殷寻问终于忍不住伸手逮住了那只小鸟,问道:”之前你说的床笫之事和这个相关?” 阮昧知倒抽一口气,反射性地曲起双腿,弓起背脊,咬着唇喘息道:“放手!” 殷寻问看着阮昧知眼角那一抹艳色,不知为何,更不想放手了,反而送了些真元力过去。 “日!”阮昧知身体难以抑制地抖颤起来,下方因为殷寻问阳气的恶意灌注而高高昂起,呼吸破碎。 “要我放手也行,不过你要教我床笫之事,立刻。”殷寻问逼上前,凑到阮昧知的耳边轻声而残酷地威胁道。 你小子已经无师自通了好么!阮昧知欲哭无泪,只得点头道:“行,你先给我放手!” 殷寻问很有信誉地放了手,阮昧知能当着熊猫的面撸管,却是没法当着个纯洁小孩的面撸管,于是,他……捂上了殷寻问的眼睛。 近在咫尺的喘息声压抑而热烈,隐在水中的摩擦声缠绵而急促。覆在眼上的手颤抖着越来越热,殷寻问依旧不懂这意味着什么,但他在内心深处隐隐渴望着,有一天阮昧知会再次发出这样诱人的声音,在自己的操纵下…… “唔……”一阵闷哼后,水中多了一股麝香味。 阮昧知有些乏力地靠在浴池边上,有些庆幸自己之前吸了不少阳气,不然这回完事后多半也得昏过去。 “可以讲了吧?”殷寻问扯下阮昧知的手,求知若渴。 “好吧,我边给你按摩边给你讲,去那边趴着。”阮昧知决定将刚刚牺牲掉的阳气都补回来。 “嗯。”殷寻问乖乖趴好。 “为了寓教于乐,我决定以故事的形式给你普及这方面的知识,故事的名字叫——肉蒲团。话说在凡界的某个地方……”阮昧知的手搭上了殷寻问的肩,露出了大人式的肮脏笑容。 这场按摩出于某人的某种私心,格外漫长。反正等殷寻问从水中爬出的时候,这原本面色苍白的可怜孩子已经面红耳赤得跟被煮熟了似的,而邪恶的大人则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这故事太长了,讲完口干。 “主君,以后每天睡前洗澡时我都给您讲个故事,顺便做个全身按摩如何?”阮昧知笑得人畜无害。 面对着将讲故事和全身按摩捆绑销售的无良小贩,纯洁的殷寻问少年又是期待又是害臊地点点头。 阮昧知得瑟地勾起唇角,他就说嘛,有哪个身心健康的男孩能拒绝黄色小说的诱惑呢? 不过等到殷寻问再长两岁,某方面成长起来后,就不知阮昧知还能不能笑得像现在这么欢实了,没准儿会更加欢实也说不定……毕竟,这家伙的节操早就碎了一洗澡池了。 77.转战小正太 殷寻问小朋友准备去睡觉了,阮昧知自觉跟上,殷寻问却是阻止了他:“你去修炼吧。”他怕阮昧知又趁着自己睡着给自己送真元力。 阮昧知只好悻悻退下,毕竟现在他扮演的是一个为了修行才来到少主身边的侍者。 阮昧知走出门,却见两只妹子守在半路,是于晓鱼和白檀。阮昧知有些诧异:“柳云仙没来。” 于晓鱼瑟缩了一下道:“她两日前就被主君撵走了。” 殷寻问这小孩动作够利索的啊。阮昧知默默感叹了一下,随即问道:“有什么事?” “我来是想问问您,不知主君对我两有何安排,我们总不能整日闲着什么都不做。”于晓鱼眨巴着大眼睛道。 阮昧知上前一步,嗓音温柔,笑容可掬:“自然是有安排,只是不知你们做好相关准备没,比如主君每日都要洗浴你们都是看到了的,这方面的事你们总该是准备好接手了的吧?” “这是自然,即使有哪里不足,白檀也会很快准备好的。”白檀答得那叫一个迅速。 阮昧知微微眯了眼,现在他知道眼前这两个女人里谁的心思更大了。 “那好。”阮昧知言语和煦:“那泡温泉时享用的冰水鲜果可有准备好?” 白檀愣住:“主君不是一直都只吃辟谷丹的么……” “没有准备是吧。”阮昧知言语依旧温和:“那清洁擦身时用碧皂云豆,青竹凝露,雪莲清乳的可有准备好?” 白檀懵了:“以主君的境界应该已经百尘不沾了吧,需要这些吗?” “还是没有准备是吧。”阮昧知笑容不变,不紧不慢道:“那擦脸用的织云丝帕,擦身用的素火锦巾,擦脚用的百兽织巾的总该准备好了吧?” 白檀皱眉道:“莫非你都准备了?” “那是自然。”阮昧知自信颔首,当初素女楼的教学用具他可没少贪污。 于晓鱼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阮昧知看着眼前的两个妹子,长叹一声,语重心长道:“哎,掌门召我们来伺候少主是为了少主能生活得更加安适,若是抱着用辟谷丹和一张粗布帕子来对付少主的心态是绝对不行的。按摩推拿会吗,烹茶抚琴会吗?都不会?!哎……在你们没能有所觉悟前,我如何敢将贴身的活交给你们?” 说罢,阮昧知恨铁不成钢地冲他们摇摇头,拂袖走了。 待得阮昧知走远,于晓鱼小小声道:“白檀姐,似乎他并不像柳云仙走之前说的那样,是故意占着少主不让人接近啊。我们似乎确实……确实还不够格。” 白檀柳眉紧锁:难道自己真想岔了,也是,阮昧知一个大男人,冒着得罪所有侍者的风险,整日占着少主又有什么好处。而且,阮昧知似乎是掌门亲自派给少主的,没准儿就是要他伺候少主的同时调教别的侍者呢。看来今后,得多讨好一下那人才是。 阮昧知凭着杰出的忽悠技术,就这么将两位妹子稳稳地与自己的储备粮隔离开来。 直到两年后,两位将自己全方位重新培训了一遍的妹子才终于反应过来,某人那就是故意霸着主君不撒手,准备不足什么的,都是借口!可惜即使她们都明白,也什么都做不了。因为…… “阮昧知,倒水来。”两年的时间,曾经尚带稚气的正太已然长成了一个令人屏息的少年,殷寻问骨节分明的手执着碧色玉简,声音低沉而磁性。 阮昧知打开储物袋,取出小撮极品灵茶,动作娴熟地冲泡好,殷勤无比地捧到殷寻问唇边,借机吸阳气…… “阮昧知,去把竹枕给我拿来。”殷寻问喝了茶,眼也不抬,继续使唤。 “竹枕坏了,主君将就着用肉枕吧。”阮昧知直接将人按到自己大腿上,动作轻柔地为他顺着发,趁机吸阳气…… “阮昧知,我要去修炼了。”殷寻问将玉简收入储物袋,起身,深邃的眼俯视着阮昧知。他终于比这家伙高了! “明白。”阮昧知微微一笑,替殷寻问细细整理衣冠,顺势吸收阳气…… …… 这两个家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配合得天衣无缝,完全不给外人哪怕一丁点插手的余地。直看得周围一干侍者等泪流满面,死不瞑目。 当殷寻问从修炼室出来时,面色却比往日更沉了些。 “怎么?”阮昧知迎上来。 “我要去一趟父亲那里,你来么?”殷寻问问道。 “不来。”阮昧知一直有一种,自己总有一天会因为带坏小孩而被殷函子大卸八块的心虚感。 殷寻问也不多问,驾驭着飞剑直奔殷函子所在的混元殿。 堂皇威严的殿堂中,两父子相对而坐。 殷函子看着自家儿子清俊冰冷的面容,眼带询问。 殷寻问微一蹙眉:“我压制不住了。” “没法再停留在筑基期了么?”殷函子的眉也跟着皱了起来:“我之前一直叫你注意压制修为,是因为你年龄尚小,晋级又太快,唯恐你心性跟不上,被心魔所害。我本以为你至少还该有七八年时间的,哎……现在你若冲击金丹期,我怕你会出事。” 殷寻问垂首不语,能在筑基期滞留两年已是他的极限了。他之前只知命令不知缘由,是以不曾将父亲的吩咐真正放在心上,一心只想着变强,却没想到问题会严峻至此,难怪父亲从不给自己增长修为的灵宝丹药。殷寻问暗暗提醒自己,绝不能让父亲知道阮昧知曾给自己偷偷喂药送真元力的事。接下来的危局,无论有多凶险,他都必须独自面对,并且解决。 “小寻。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殷函子叹息。 “什么办法?”殷寻问淡淡问道。 “我将在你丹田之中放上封灵珠,它会不断吸取你的真元力,而且你若继续修炼,真元力一入丹田也会被灵珠悉数夺走。你的修为将再无寸进,甚至还会倒退。”殷函子语带苦涩:“你可愿意?” “儿子愿意。”殷寻问毫无迟疑地颔首。 “在我尚未觉得你心性合适时,我是不会将封灵珠取出的。而时间拖得越长,你修为倒退得就越多。更糟的一点是,放入了封灵珠后,你就无法化身貔貅了。你要想好。”殷函子郑重提醒道。 “如果还有任何一个办法比如今这个更好,你都不会告诉我这个的,对么?既是只有一个最佳选择,你又何必问。”殷寻问不紧不慢道。 “我只是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殷函子有些欣慰又有些怅惘。 “你只管放就是。”殷寻问毫无惧意,狂傲如昔。 …… 一日一夜之后,殷寻问的丹田之中,多了一颗封灵珠。 殷寻问的脸色虽还惨白着,却已起身准备回玄明殿了。 “小寻,等等。”殷函子叫住了他。 殷寻问转回身,看向父亲。 殷函子笑笑道:“你很喜欢阮昧知对吧。” 殷寻问面色一僵,然后干脆地点点头。 “你既是喜欢他,又为何对他如此刻薄?”殷函子又道。 殷寻问压下心中不快,冷冷道:“何出此言?” 殷函子缓缓道:“就我看来,阮昧知是一个很善良也很可靠的人。当初我们在刑缺山时,他纵是被凡人所欺,却也不曾痛下杀手,只是去挖了些无用的石头泄愤罢了。后来他与那皇帝会面,竟还因挖了点石头而愧疚,甚至被那皇帝三言两语唬住,拿丹药去做了赔偿。自那时起,我便知道,阮昧知这少年虽心慈手软又好欺负了些,但作为手下,却实在是极不错的。” 殷寻问与有荣焉地点点头。 殷家父子眼瞎的毛病,实乃一脉相承。 “那你当初为何……”殷寻问至今还对父亲放任阮昧知结下大因果耿耿于怀。 “当初我当他只有神识堪得一提,而修仙资质却是一塌糊涂,觉得他求仙无望,这才……哎,谁想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两年前他以筑基期修士的身份站到我身前时,我才意识到,这竟是个良才美玉。”殷函子苦笑着摇摇头,继续道:“我当初让他做你侍者,并非是真让他去伺候你,而是希望他能做你今后臂膀。谁想你竟真将他当一般仆役使唤,对他全无半点尊重,他好歹也是筑基期修士,你这样对他,岂非生生折辱了他?” “他自己也愿意的。”殷寻问低声反驳道。 殷函子笑道:“有你的救命之恩在前,以他那淳厚的性子,纵是被你欺负死了,怕也不会露出半点不甘吧?” “我这样,真的是……折辱了他吗?”殷寻问的嗓音干涩得厉害。 殷函子语重心长道:“他也许并不介意你如何对他,一心只想报答当初欠你的恩情。但你又怎能得寸进尺,仗着那点恩惠将他践踏进那卑贱的仆役群中?若非偶然听到门下的议论,我都不敢相信,你竟然这样对他。” “那我该如何对他才好?”殷寻问如遭雷击,脑子一片空白。 殷寻问教导道:“你便将他当做客卿一般,赠他丹药,给他秘籍,让他尽情修炼。至少,别再将他当仆役使唤。他是签了契约的,这一百年里他都会忠心于你,听你吩咐。如此助力,你不思拉拢培养,却拿来当仆役用,你这是暴殄天物啊!” “我……我明白了。”殷寻问大步地走出混元殿,面上虽淡漠如常,身体却僵直得如同木刻,万千思绪在心中翻涌不休…… 他自问并不曾苛待阮昧知,却不想在他人眼里,竟是这番景象。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自私,只想着要阮昧知多多陪伴自己,却从不曾为阮昧知考虑? 殷寻问越想面色越是难看,阮昧知好歹也和自己一样是筑基期,嘴上不说,心中也是希望自己能给予他同等的尊重的吧……难为他一直包容着自己的任性,每日只装得高高兴兴的为自己鞍前马后奔波不停。 殷寻问看着玄明殿的方向握紧了拳头:不过,从今日起,再不会了。他要将阮昧知应得的一切都还给他! 78.转战小正太 “回来啦。” 殷寻问回来的时候阮昧知正摊在门前的草地上晒太阳,半眯着眼睛就像一只躺在沙滩上晒肚子的海豹,惬意得让人忍不住想戳他肉肉。 “嗯。”殷寻问低低应了一声,却是看也不看阮昧知,径直往玄明殿走去。他本想一回来就向阮昧知坦白认错,但当真正面对着阮昧知时,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开不了口。他竟是在怕,怕阮昧知在自己的提醒下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两年对他有多刻薄,怕阮昧知对自己心存芥蒂。 居然不理我?有情况!阮昧知赶紧爬起来,追了上去:“怎么了?” “无事。”殷寻问半垂了眼,声音低沉。 “没事你这反应啊!”阮昧知一巴掌拍上了自家主君的头:“尊重点小人的知情权成不?” 被尊重二字一刺激,殷寻问眼中幽色更深,眉宇间燃起决断之色,当即顿住脚步,直面阮昧知:“阮昧知,跟我说实话,你恨我吗?” 阮昧知被殷寻问那冷峻的神色吓得一个哆嗦,这小子别是知道自己偷偷吸阳气的事儿了吧。阮昧知想到殷寻问这是刚从殷函子那里回来,不由得暗暗怀疑,是不是殷函子知道了什么。没想到这小子的眼瞎得厉害,他爹的眼睛却是利得很。 阮昧知的沉默让殷寻问本已稍稍恢复的脸色白得几乎泛出了玉青,嘴角一牵,一抹苦笑泛在唇边:“父亲说得没错,我自以为对你不薄,却是没想到……” 阮昧知的心,瞬间拔凉拔凉的,抖着嗓子道:“你父亲跟你说什么了?” 殷寻问张开了口,却是吐不出半个字,他实是没脸将那些话当着受害人的面再说一遍。 看殷寻问脸色清清楚楚地写着“往事不堪回首”几个大字,阮昧知的心,直接掉冰窟窿底下,捞不出来了。阮昧知认命地叹息一声,问道:“你准备如何安排我?” “从今日起,你就不必再服侍我了。”殷寻问想要强作无所谓地笑笑,却是只能半垂了眼,用生硬无比的口气将话说完。 “然后?”阮昧知苦逼着脸等判决。 “今后你就在玄明殿中尽情修炼吧,想要玉简丹药什么的只管跟我说。”心中的愤懑再压不住,殷寻问眉眼发梢都散发着彻骨的寒气。 这算是……软禁?养肥了再杀么?阮昧知直面着殷寻问那越来越吓人的气场,不敢再多问,点点头说了声:“多谢。”转头自觉地回房呆着去了。 殷寻问看着阮昧知头也不回地离开,终于明白,阮昧知过去不过都是在强颜欢笑,自己这些年终究是……亏欠了他。 阮昧知躺在绵软的床上,指尖勾住帐子上垂下的流苏,无意识地缠卷着,直到将那一缕缕搅成乱七八糟的一团。详情暂不可得,阮昧知只能从殷寻问对自己的处罚逆推原因,处罚非常宽松,仅仅是将自己丢到一边养起来,那么就有两种可能,一是,殷寻问父子掌握到的情况性质并不算恶劣,仅仅知道自己会借着伺候之机谋取利益罢了。二是,虽然殷函子想要处理掉自己,但殷寻问念及旧情,违抗父命,只是把自己隔开了事。 这两个结论不管是哪一种,都说明了一件事,殷寻问将是最佳突破点。阮昧知得了结论,不再惶恐,直接钻进被子,准备睡一觉再说,等他睡醒,殷寻问的心情也差不多平静下来了。那时,才是他套话的最佳时机。 殷寻问神识一扫,发现阮昧知居然直接睡觉去了,心情那个纠结啊。自己在这里各种痛苦,结果那家伙居然还有心情去睡觉!都筑基期了还睡什么睡?与其浪费时间去睡觉还不如抓紧时间修炼。还是说,阮昧知知道不用再伺候自己的好消息后,觉得今后有的是空闲修炼,于是有闲心睡觉了? 面对着残酷的一幕幕,殷寻问纵是如鲠在喉,也只得将种种郁结化为一声叹息,默默咽下。殷寻问转身往书房走去,修长的手在冰冷的木门上轻轻滑过,有些怔愣,往日里,某人总会抢先一步,替自己推开门,然后笑嘻嘻的说一句:“主君请……” 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殷寻问一时间竟是忘了用神识,像个凡人那样急急地转身,开口唤道:“阮……” “主君。”白衣的女子恭敬行礼。 “白檀,你来做什么?”殷寻问瞬间敛起所有情绪,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少主。 白檀轻声道:“婢子见主君眼下身边无人伺候,便冒昧前来问一声,可要婢子暂代一下阮公子的职责?” 殷寻问沉吟片刻,终于艰难开口:“阮昧知今后都不必再伺候我了,他的活都由你和于晓鱼接手。” 白檀本是想来捡个漏,没想到却收获了这么大个馅儿饼,差点当场笑出声来。阮昧知这是被主君厌弃了吧,肯定是被厌弃了吧!苍天有眼啊,阮昧知,你也有今天! 白檀辛苦地憋着笑,为主君推开门,躬身道:“主君请……” 殷寻问的视线在薄薄的门扉上轻轻扫过,只觉得索然无味。 殷寻问信手取了块玉简,斜倚在软榻上闭目看了起来。两个时辰后,他的心神已是彻底沉了进去…… 白檀第一次有机会近距离细细打量自家少主,她的视线小心翼翼地移上殷寻问的身躯面庞,然后,不可遏制地,红了脸,小鹿乱撞,一时间竟是有一种甘愿舍了性命不要,只求在那淡色的唇上轻轻一碰的冲动。但她到底还是不敢,眼前这少年,纵是闭着眼,依旧散发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味道,有些人,生来便是要睥睨苍生的。 “阮昧知,倒水来。” 白檀正发着呆,闭目读玉简的殷寻问却是忽然开了口。 白檀一愣,随即放轻了脚步,走向一旁的茶具,观察了整整两年,私下将阮昧知伺候人的技巧练习了一遍又一遍,她还不至于连冲茶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白檀轻手轻脚地将茶冲好,红着脸捧到殷寻问手边,紧张又期待。 殷寻问信手接过,轻啜一口,继而蹙起了眉。 “这茶怎么……”殷寻问张开眼,才发现,眼前这人并非阮昧知。他竟是忘了,阮昧知已是不在他身边了。 “这茶不好么?”白檀小心翼翼地问道。 殷寻问放下茶杯,只平平淡淡地说了句:“远不及他。” 白檀的心都要碎了,想她暗中特地找家族帮忙,苦学两年,结果却得了这么个评价,太欺负人了。 不过这倒也怪不得白檀,虽然她用的茶叶和阮昧知来源相同,但阮昧知一般都会先将茶叶丢在玉玦里用纯阴之气温养着,然后偷渡到自家储物袋中,冲泡时再取用。在蕴含着纯阴灵气的茶叶面前,一切技术流都是渣。 “罢了,你会按摩么?”殷寻问敛目,他总是要习惯的,习惯他人的伺候,习惯没有阮昧知的日子。 “会。”白檀赶紧点头。这个她练过,而且颇受好评。 殷寻问沉默半晌,伸出手,冷冷吩咐道:“按。” 白檀深吸一口气,欢喜地握住了殷寻问的手,开始动作。 殷寻问眉眼间的不耐之色随着白檀的动作越来越重,结果白檀才刚捏完拇指穴位,就被他一把拍开。殷寻问第一次意识道,原来他根本就无法忍受阮昧知以外的人在他身上搓来揉去。 白檀有些不甘道:“不知婢子有那里做得不够好,婢子一定努力改善,让主君满意。” “退下。”殷寻问无心理会这女人,挥挥手将人直接打发了下去。 殷寻问有些疲惫地闭上眼,他不得不承认,他已经离不开那个人了,只是不知那人是不是也如自己一般?念随心动,殷寻问的神识散开,然后发现阮昧知已经睡醒起身,现在正在院子里烤番薯吃,吃得眉开眼笑的…… 殷寻问纵是有再多的歉疚这会儿也统统化为了欠揍,阮昧知你个没心没肺的负心汉! 殷寻问一拂袖就冲到阮昧知跟前去了,嘴角微微一扯,出语成冰:“你倒是开心得很。” 阮昧知尴尬地抹抹嘴,诚恳道:“呐,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最后能不能万事如意呢,是不能强求的。你这回肯定被我伤了心,我也知道,呐,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如果不开心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舒服点。你肚子饿不饿啊?我煮碗面给你吃,吃完了我们好好谈谈。” 79.转战小正太 “谁……谁要哭啊!”已经认定自己是个男子汉的殷寻问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瞬间炸毛:“还有,吃面是怎么回事?你这会儿还没吃饱?!我才不信你这吃货会特地为我下面。” “我在你眼里难道就这么没良心?下个面而已,你居然还怀疑我的动机!”阮昧知忍不住开始琢磨,自己在他人心中的形象到底是有多没下限。 阮昧知不说还好,一提这点殷寻问就更悲愤了,双眼刷刷地往外射着冰刀:“你怎么不是没良心,我在那里辗转反侧,你在这里好吃好喝,你的良心在哪里,狗嘴里吗?” “可不就在你嘴里么。”阮昧知条件反射地迅速接话道。 “……”殷寻问一千零一次斗嘴失败,抿紧了唇对阮昧知怒目而视。 两人对视片刻,眼中忽然不约而同地带上了笑意,这才是他们之间该有的气氛嘛! 注视着阮昧知弯弯的眉眼,醍醐灌顶般,殷寻问突然从之前那诡异的负疚心理中解脱了出来。他尚年轻,也许需要他人的指点,但他不需要他人来对自己的事指指点点!无论别人怎么看,他和阮昧知的事,只有他和阮昧知才清楚,才有资格评判。 殷寻问一直紧拧的眉渐渐舒展开来,一丝明悟浮上心头。难怪他无法对阮昧知直言父亲所说的话,难怪他看得阮昧知开开心心地接受自己的安排那么愤怒。他终于明白,他真正在恐惧的是什么了——他怕阮昧知也觉得自己要他做的事是对他的侮辱。 所有人都可以说他对不起阮昧知,说他折辱了阮昧知,唯独阮昧知不可以,因为他给阮昧知的那颗心,是真的。 殷寻问神色的变化都落在了阮昧知的眼里,阮昧知暗喜,得手了!他一开始故意说那么段TVB的经典台词,就是想要逗殷寻问吐槽,进而让两人间的气氛恢复到往常一般。在熟悉的环境下,人的心防会不自觉地降低,在殷寻问已经对自己心存芥蒂的现在,唯有先破防才好套话。 解开心结,殷寻问也不再纠结,大大方方地将父亲告诉的话转述给了阮昧知听。现在的他,已经有勇气去迎接阮昧知给的答复。他相信,阮昧知不会让他失望。 阮昧知一脸血听殷寻问复述完毕,真心给伟大的混元宗掌门跪了,神逻辑啊有木有!汪精卫都让他给塑造成民族英雄了有木有!欺骗广大观众感情误人子弟顺便还射了无辜路人一膝盖啊有木有! “告诉我,你怎么想的。”殷寻问认真地看着阮昧知。 “你爹他别是受了什么刺激吧?”阮昧知委婉道:“我们俩在这儿过得好好的,他跑来横插一杠子,没事找事,绝对是因为羡慕嫉妒恨咱俩的感情好。” 殷寻问清楚,出于孝道,自己这种时候绝对不该开心,但他还是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唇角。他就知道,阮昧知手里捏着他的真心,又怎能不懂他对他的心意?不是轻视,更不是折辱,他不过是,喜欢他而已。 “行了,误会解除了,为表庆祝,我们一起去洗澡吧。”阮昧知拍拍殷寻问的肩,长舒一口气,还好,只是有惊无险。 “你除了洗澡还能有点别的追求吗?”殷寻问将他的爪子拍开,鄙夷道。 “有,那就是帮你洗澡。”阮昧知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殷寻问被阮昧知的郑重其事打败了。 “对了,看你反应不像是猜到了父亲所说,那你之前怎么肯定我这回被你伤了心?”回归理智的殷寻问敏锐地掐住了阮小蛇的七寸。这防是被阮昧知给破了,但从感性状态恢复到理性状态的殷寻问,忽悠起来,难度却是更大了。 阮昧知也不是好欺负之辈,当即打了个圆滑的太极:“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要是还看不透你的喜怒哀乐,岂不是白混了。” “你能看出我的情绪不难,问题是,你如何会觉得我是被你所伤。明明之前你根本就不知就里。”殷寻问神兽的直觉告诉他,这里,有问题。 “你一回来就逮着我问‘你恨我吗’,我能不知道你是冲着我来的么?”阮昧知冷汗淋漓地含糊道。 “别想糊弄过去。你懂我在问什么。”殷寻问穷追不舍。 “好吧,我坦白,之前我以为你爹告诉了你我的恶行,你是在找我算账来着。”阮昧知无奈道。 “什么恶行?”殷寻问有点小兴奋。难得抓到一次阮昧知的小辫子,太不容易了。 “比如趁你晚上睡着时,对你亲亲摸摸什么的……”阮昧知故作尴尬道:“我以为你父亲发现了才不让我当你贴身侍者的。” 这家伙居然大晚上地跑到自己床边……殷寻问想到那场景,不由得微微红了脸,低声嘟囔道:“这算什么恶行?” 看着殷寻问那红玉一般的耳根,阮昧知恶劣地凑到他耳边,故意哑着嗓子道:“那你说,要是你爹知道我这么对你,会不会将我当妖兽一样隔离开来。” 殷寻问迅速道:“他……他不会知道的,他若用了神识,我会察觉。” 喂喂,少年,你这是在鼓励我夜袭你么?!阮昧知黑线,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除了半夜爬床外你肯定还干了别的好事。”殷寻问盯住阮昧知,打破沙锅问到底:“你我都心知肚明,若仅仅为了这种小事,我是不会找你算账的。” 什么叫半夜爬床这种小事啊……还有,这时候你不是该捂脸羞涩呐呐不能语么,这么逻辑清晰地审问,太不符合你青涩少年的身份了,小寻!阮昧知此时分外怀念当初的日子,原来无言以对的时候,只要让这小子害羞就能顺利过关了。哪像现在!唉……到底是哪个混蛋带坏的这家伙,你还我单纯羞涩的小寻来! 看着阮昧知欲哭无泪的可怜小模样,殷寻问摸摸阮昧知的头,轻轻道:“罢了,放过你这一回。” 殷寻问隐约知道阮昧知有事瞒着他,他不欲逼问,他相信阮昧知总有一日会对他坦诚。他笃信,阮昧知无论如何不会害他,他给阮昧知的心是真的,阮昧知给他的,又何尝不是? 谈完心,殷寻问也不再打搅阮昧知吃饭,转头往外走去。 阮昧知自觉跟上。 脚步顿住,殷寻问侧眼看他站在自己的后侧,忍不住挑了眉:“你不必再伺候我了。” “为什么,我们不是都说清楚了么。”阮昧知委屈道:“主君,你不会是想用这个来逼供吧?” “当然不是,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就算你交代清楚了,我也不会让你再伺候我的。我虽不赞同父亲所言,但他有些话说得还是有道理的。你堂堂一个筑基期修士,被我呼来唤去,确实有些不成样子。”殷寻问叹息:“纵然我对你并无半点轻视之心,但这对你依然是有些折辱了。” 求,求折辱……阮昧知一把揪住殷寻问的袍袖,泪眼汪汪:“我!不!要!” “为什么?”殷寻问诧异道:“有了更多的时间来修炼,对你而言,更好不是么?之前我不让你当侍者时,你不也开开心心该吃吃该睡睡的么?” 更好个毛!哥要的是阳气啊阳气!阮昧知苦大仇深地瞅着殷寻问:“我之前那才不是开心,我那是强颜欢笑,强迫自己做吃饭睡觉这种筑基期本无需去做的琐事,来逃避残酷的现实。我签的是侍者契约啊主君,你不让我干活,对我这种敬业之人的身心是一种多大的摧残你知道么?” “我不知道。”殷寻问老实道:“你该明白,我痛下决定全是为你好。还是说,你一定要做我侍者,有什么别的原因?” 阮昧知心头一紧,立刻意识到自己刚刚表现过头,引人生疑了。现在,自己必须给出一个让殷寻问信服的理由,不然,就等着原形毕露吧。 能让人信服的话一般而言有两种,一种是实话,另一种,是心里话,并非自己心里的,而是对方心里的,每个问话人心中都会有一个隐隐期待着的答案。无论这个答案有多么不靠谱,只要说出,就会被接受,对方自会在潜意识里将答案补全然后全盘接受,只因为,满足内心所求是人之本性,人们也许会对他人的欲望警惕万分,但对自己的欲望却总是一再纵容。正如,有哪一个被男朋友夸了很可爱的女孩,会觉得对方是在说谎呢? 作为一个精通察言观色的小商贩,阮昧知很快就猜到了殷寻问心中所求的那个答案。痛下决定是么?你都痛了,我又怎么好意思不痛呢? “我……其实我也说不好是因为什么。一听你说不要我当你侍者,满心里就只剩下了拒绝的念头,管他什么理由都成,只要你收回之前的话就好。”阮昧知深谙说话留一半,让别人脑补结论去吧的真理。 “昧知你……是说真的?”殷寻问愣住,呆呆地看着阮昧知,眼中闪耀着琉璃炙火般的璀璨光彩。 阮昧知浑然未觉,继续投入地演戏:“这有什么真的假的,我就是这么觉得的,不想和你分开,哪怕只是一寸的距离。” 像是被阮昧知话中的深意点燃了火,有什么在脑中轰然炸响,殷寻问着魔一般盯着阮昧知开合的唇,呼吸停滞,心如擂鼓。脑子里一时间充斥满了阮昧知给他讲的那些故事,关于欲望和……爱。他想吻他,他竟是想吻他! “怎么了?”被人以充满食欲的目光盯着,阮昧知神经再大条也不由得起了寒战。 “没、没事。”殷寻问有些仓惶地别开视线,匆匆离去。 阮昧知挠挠头,有些迷惑,按理说不该是这反应啊。 阮昧知以为殷寻问内心深处所求的是一个亲密挚友,他压根没料到,这个被自己一手带歪的孩子,心中隐藏着的却是另一种渴求。殷寻问就着阮昧知为他量身定做的谎言,所补全出的,不是友情,是爱情。阮昧知要是知道自己这个鱼饵勾出的是一颗爱慕之心,多半会哭着跪求后悔药的,带歪青少年已经很遭雷劈了,掰弯青少年一定会遭爆菊的! 殷寻问将自己锁在书房里,有些不知所措。纷乱的情绪从心底涌上,乱流一般冲击着所剩无几的理智。他还记得,阮昧知跟他说过,欲望,就是想上一个人,爱,就是想上一个人一辈子。而上床这种事,往往是从一个吻开始。自己想吻阮昧知,那是不是说明,自己想和阮昧知那样? 殷寻问在阮昧知灌输给他的知识海洋里上下而求索,然后他发现了一件事——阮昧知给他讲过男女要怎么做,女女要怎么做,唯独没讲过男男要怎么做。想到这里,一张记忆深处的旖旎画卷在殷寻问脑中施施然打开来,眉目妖艳的少年双腿大张地坐在池边。手抚私处,缓缓动作……只一眼,便走火入魔,彻底沉沦。 殷寻问忍不住将所有神智更深入更彻底地投入到记忆之中,以攫取更多的欢欣。如嗅迷香,心神恍惚;如饮烈酒,唇齿生津;如堕地狱,烈火焚身…… 某处逐渐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倾诉着灵魂的渴望。殷寻问颇感新奇地看着自己的变化,他确定了,他的确想和阮昧知做那种事,虽然他还不太清楚两个男人该怎么做。 想到阮昧知平日的教导,殷寻问的手向那处缓缓伸去,但刚摸到腰带,手便顿住了。在阮昧知所有的故事里,发生了这种状况,要么找个女人解决,要么自己动手解决,最后终于喷射,以登上极乐为结尾。殷寻问此时忍不住猜测,要是两者都不选,又会出现什么情况。 刚刚抬头的小小寻,就这样在主人惨无人道的围观之下,泪流满面地躺了回去。饱受黄色小说熏陶的少年是邪物啊有木有! 观察完毕,殷寻问不得不开始认真考虑一个问题,他对某人到底是一时冲动,还是真心爱慕?就阮昧知讲给自己的故事来看,很多时候,想做,并非因为爱。他和阮昧知一直以来都太亲密了,亲密得让他几乎无法清楚分辨自己对阮昧知的感情。 殷寻问倒在软榻上,修长的手指搓弄着柔软的塌面,欢喜又茫然。阮昧知现在是不是也和自己一般,脑中只有模糊的念头,想要再近一点,想要朝夕相对,想要永不分离,却不知……到底是因为什么? 与此同时,阮昧知收到来自殷掌门的传唤。 阮昧知不敢耽搁,驾着碾风舟就到了混元殿。 “拜见掌门。”阮昧知规规矩矩地给殷函子行了礼。 “小寻应该已经和你说了不再要你贴身伺候的事吧?”殷函子开门见山。 “是。”阮昧知默默咬牙。你个闲得蛋疼的多事精! “我要小寻这么做,一方面是看重你,想要栽培你。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我家小寻。”殷函子淡淡道。 “还请掌门指教。”突然听说还有个答案B,阮昧知有点小紧张。 殷寻问缓缓道:“修仙修的不止是体,也是心。小寻这个年纪,正是少年慕艾的时候,但情之一字,对修仙者而言,实乃滞碍。我准备再给小寻添几个侍女,让他炼炼心。所以需要你让出贴身的位置,好给其余侍者可乘之机,让小寻有机会了解并看透情爱之事。” “您的意思要让别的女人有机会爬上少主的床?”不知为何,一股无名之火忽然从心头窜起,阮昧知恨不能直接给那端坐在上装逼不休的掌门一百多个大嘴巴。 “何必说得这么直白。”殷函子笑笑道:“在这件事上,我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这是在警告自己别挡了那些女人的道?除了答应貌似也没别的台词可供自己选择啊。阮昧知乖乖颔首:“这是自然。” 殷函子继续吩咐道:“你也替我看着点小寻,多给那些女人接近小寻的机会,但别让谁得了专宠。若是小寻有了心仪之人,你记得告知于我,我会有安排。”棒打鸳鸯这种惹人恨的事,他当然要借别人的手去做,最佳人选自然是眼前这只。 难怪一个二个的官二代富二代都深谙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渣男精髓呢!感情就是被这种混账爹打小带坏的。阮昧知忍不住辩驳道:“这样对少主是否不太好,这样难道不会滋生心魔么?” “看多了,摸透了,也就不稀罕了。我不过是想帮小寻静下心来求道罢了,怎么会有后患。”殷函子自信道。 “是,掌门。”看殷函子那心意已定的模样,阮昧知默默在心中脑补暴揍大掌门的画面。 “阮昧知,小寻就托付给你了。”殷函子露出一个慈祥的笑。 “掌门放心。”阮昧知微笑着打包票。放心,他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胆敢和自己抢阳气的生物的! 80.转战小正太 待得阮昧知回去的时候,却见兰夫子已经领着十来个漂亮妹子送到了玄明殿中,而且是包邮不包退的。看着眼前的妹子们,阮昧知对殷寻问真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啊,他这会儿才深切体会到了殷函子所说的“看多了,摸透了,也就不稀罕了。”是啥意思,这些妹子各个长相绝佳不说,还清纯、妖冶、高贵、乖巧、冷艳、温柔……各色类型都包全了,让他这等穿了两世连个翠花都没泡上的矮挫穷情何以堪! 阮昧知杵在一边,默默欣赏了一会儿美女,最后跟兰夫子和妹子们打了个招呼就果断撤了。刚刚才被殷函子警告了别碍着少主找女人,他可没兴趣顶风作案。况且据他往日洗澡的经验来看,小寻现在就算想和女人发生点什么,貌似也还没那个能力。这头几个月,他大可低调地搬个小板凳,坐山观母老虎斗。 待得殷寻问整理好情绪走出门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兰夫子赶紧将妹子们交到殷寻问手中,殷寻问一听是父亲塞过来的,也没当回事,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少主,您看,这人有点多,您是不是指个人来统管一下?”兰夫子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这种事去找阮……算了,由白檀统管便是。”殷寻问想了想阮昧知被群芳环绕的画面,果断改了主意。 得了如此答复,兰夫子倒是有些惊讶,混元宗上下谁不知道阮昧知是少主座下第一人,这总管之位居然会花落别家,阮昧知那家伙终于失宠了不成? 殷寻问自然不会去留意小人物们的情绪,一拂袖就出门去了,先去取了一堆灵丹,后去取了一堆玉简,最后带着灵丹和玉简直奔阮昧知的院落。 “你怎么来了?”正靠着院墙用神识偷窥美女的阮昧知被忽然闯入的殷寻问给吓了一跳。 “给你拿点东西过来。”殷寻问将一个新的储物袋塞入阮昧知手中。 阮昧知当即打开储物袋,往里探去:“丹药和玉简?你给我这个干嘛?” “给你修炼用。”殷寻问言简意赅道。 “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或者是正准备干点对不起我的事?”阮昧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以为我是你?”殷寻问眉梢挑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真没事?”阮昧知看着那丹药和玉简的数量,有点儿心颤,这看着怎么那么像解雇费呢? “自然无事。”殷寻问沉吟片刻道:“不过,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 “我就说嘛,问吧。”阮昧知将储物袋揣入怀中,爽快道。 殷寻问垂了眼,不去看阮昧知,嗓音含糊:“若是有人忽然对另一人起了念想,想吻他,甚至想做些更亲密的事。那要如何验证,这人对那人的,是爱还是欲?” 阮昧知一愣,不是吧,这小子这么快就和某个妹子里看对了眼?阮昧知看着殷寻问那发红的耳根,很不是滋味,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这小子居然还有闲心去琢磨是爱还是欲,他要是处在殷寻问的位置上,这会儿早拉着心仪的妹子禽兽去了。当然,阮昧知出于某种众所皆知的理由,是绝对不会鼓励殷寻问甭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扑上去的,当即微微一笑给那莫须有的妹子下绊子道:“要想区分是爱还是欲很简单,只需远离那人一阵,不见她也不打听她,等两个月再去看那人,答案自会浮现。” “真的?”殷寻问一想到要和阮昧知分开,顿时有些不愿。 “真的。”阮昧知重重点头,给殷寻问增加信心。 殷寻问咽下心中叹息,定定地望着阮昧知:“这殿中的修炼室随你使用,接下来的日子,我可能暂时就顾不上你了。” 是啊,你忙着被妹子们扑倒嘛,哪里有空来理会我这个糙汉子。阮昧知心酸地抽抽鼻子道:“行,什么时候你需要我了,你再叫我。” “嗯。”殷寻问终是忍不住将阮昧知扯入怀中,狠狠抱了一下,这才撒手走人。 阮昧知看着殷寻问决然而去的背影,挠挠头:搞得跟生死诀别似的,有必要么? 因为想要搞明白自己的感情,所以,殷寻问强迫自己不去接触阮昧知。 因为怕高富帅他爹弄死自己,所以,阮昧知约束自己不去骚扰殷寻问。 于是,阮昧知失宠的谣言甚嚣尘上,最后几乎已成盖棺定论之势。 一转眼一个月便过去了…… “主君,请喝水。”白檀捧着托盘笑吟吟地向刚刚出门回来的殷寻问走去,一个月的时间里,白檀充分利用了自己总管的身份,牢牢占据着殷寻问身旁的位置。 另一个妹子忽而从角落跑出,正撞上白檀手中托盘,被水淋了一身。当即惶恐地冲着殷寻问盈盈拜下:“婢子该死,还求主君恕罪。” 玲珑有致的身子在被水打湿的衣衫下若隐若现,泫然欲泣的小脸惹人怜惜,再配上那婉转动人的嗓音,这场色诱显得颇具技术含量。 殷寻问认真地看着妹子,一本正经地点评道:“刚刚你撞托盘的时候应该微微再矮一下身,这样水泼上身的效果应该会更好些。”作为一个听着黄色故事长大的青少年,对于色诱这件事,殷寻问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那妹子傻傻地看了看自己被水浸湿的腰腹,再往上泼一点,那不就该是……胸?妹子瞠目结舌地瞪着自家少主,彻底傻了。难怪其他出过手的姐妹回来都是一副神智恍惚的可怜样,少主,您身为十二岁的雏儿,反应敢不敢不要这么猎奇! 殷寻问一拂袖,施施然撤离现场。 打从见不着阮昧知后,殷寻问就迷上了“打妹子”这么一个消遣活动,看谁冒头就打击谁。多番验证表明,此活动有助于转移注意,排解压力,纾解怨念。不过再好的游戏,玩了一个月也腻了。殷寻问望着东院的方向,咬牙切齿:阮昧知你这祸害!教了本君什么是欲什么是爱;教了本君唯有分开才能明白心意;怎么就不能教一下本君要怎么对付因分开而产生的想念!现在本君满脑子都是你,都快走火入魔了你知不知道!我诅咒你现在和我一样难熬! 殷寻问缓缓闭上眼,咬着牙,咬得生疼,他觉得自己傻透了,阮昧知说要用两个月来确认,他就不听不看连神识都不扫一下。一个月里,他反复跟自己说不值得,没必要为着这么个答案逼死自己。可他就是没法真地丢开原计划去找阮昧知,就像不彻底确认自己的感情,就没资格将这份心情告诉那人一般。殷寻问恨恨地想:自己果然是傻透了。 在殷寻问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杵了一个时辰后,白檀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主君您……还好吧?” “无事。”殷寻问冷冷道:“我从今日起闭关一月,不许任何人来打搅。”殷寻问最终决定化悲愤为动力,把自己关到小黑屋里,将有限的时间投入到无限的修炼之中。 “是。”白檀躬身应下。 殷寻问在修炼,阮昧知也在修炼,不过阮昧知的修炼成果多半都贡献给了玉玦中的半成品货物。阮昧知专心造假的结果就是,才过了一个半月,他就不得不往凡界跑第三趟了。逆水平原那些无主的矿脉含着泪被某只禽兽连根拔走,迎向千刀万剐的悲催未来。怪只怪殷寻问家的修炼室太高级,灵气太充沛,阮昧知这个人形吸灵机表示他也很无奈啊。 阮昧知满载而归,一路哼着小调驾着碾风往玄明殿而去,谁想,还没进宗门就在山脚下被人给截住了,还是个熟人——宋钧尧。 “我听说你失宠了,怎么?被殷寻问那小鬼赶出来了?”宋钧尧抱着他家秀秀,笑的那叫一个幸灾乐祸。 阮昧知都不稀得搭理他,闭着嘴继续往玄明殿飞。 可宋钧尧却不想放过这么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驾着飞剑直接挡在了阮昧知前方,继续道:“上回见你时你还无法御风而行呢,没想到一转眼你也能独自驾驭飞舟了,刚筑的基?殷寻问也真舍得,筑基期的侍者说不要就不要。不如你跟了我,难得有个人能让我家秀秀看上眼,我也是很惜才的。” 天朝人都比较信奉和气生财的准则,就算心底把对方所有女性亲戚都骂遍了,嘴上还是客客气气的。阮昧知也不例外,虽然觉得眼前挡道的那狗讨厌了点,但看在这狗主人是混元宗门的面子上,依旧笑嘻嘻道:“谢谢您的好心,我家主君目前还没有和我解约的打算,要不您等一百年的期限过了再来?” “让爷等你一百年?你倒是好大的面子。”宋钧尧冷笑,飞剑尖直直指向阮昧知。 这货是纯属找茬来了吧?阮昧知看着宋钧尧这架势,忍不住想起了那些在小餐馆里面捣乱的混混,只要能敲诈到钱,连上菜小妹长得太影响食欲这种破理由都能堂而皇之地提出来。 宋钧尧打的什么主意并不难猜,无非就是动不了殷寻问,这回碰巧逮着落单的自己,就忍不住想欺负一下,给心理找点平衡。这种情况下,就算自己说出朵花来,宋钧尧也不会放过自己。常年被个小孩子压在头顶的有为青年都是伤不起的卫生巾,自己满脸血不说,背后的怨念还跟粘胶似的,一黏着人就不撒手了,恨不能蹭所有人一身血才好。 心知这回很难善了,阮昧知也不再磨叽,当即将大量真元力凝于右脚,抓住机会便是狠狠一……跺。被猛然间灌注大量真元力的碾风舟“嗖”的一下就窜出去了,眨眼便甩了宋钧尧一条街。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阮昧知清楚,以侍者身份和核心弟子对上,不管结局是赢是输,都没自己的好果子吃。这种时候,宁愿让人怀疑自己没种,也不要因为太有种,从而引发对方源源不断的报复,直到把有种变绝种。 看到即将到手的肥肉就这么逃了,宋钧尧当然不肯善罢甘休,驾着飞剑立马就追了上去。从这里到玄明殿还有一炷香的路程呢,他就不信了,一个刚刚筑基的小仆役,还能逃脱自己的掌心不成。 阮昧知的碾风舟那绝对是飞行器中的作弊器,照理来说甩掉宋钧尧并不是问题,奈何阮昧知本人是一个正面刻着“乐极生悲”,被面纹着“节哀顺变”,脑袋上还顶着“幸运E”三个大字的奇男子。所以这货刚飞出去十分钟不到就发现自己被包围了。 一眨眼上下左右前后就都被人给堵上,那六个人也不明着动手,只是将真元化为了墙,挡住了各自所处那个方向而已。阮昧知正茫然着呢,结果就让宋钧尧追上了。宋钧尧和殷寻问那个请家教单独辅导的高材生不一样,他是有同学和朋友的。宋钧尧一看阮昧知那速度就知道自己不玩群殴不行了,当即通知了兄弟伙们帮忙堵人。阮昧知仗着宋钧尧追不上自己,连个弯都不带拐地直冲玄明殿,于是正好撞进那群人的网中。 “跑得挺快的啊。”宋钧尧从后方慢悠悠地飞上来,啧啧夸奖。 阮昧知这才反应过来,这些人都是宋钧尧的同伙,不得不谦虚道:“您过奖,我要跑得够快就不会被您给堵在这儿了。不过您摆出这么大个阵仗来对付我,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被阮昧知这么一提,宋钧尧也觉得自己有点大题小做了,之前见人跑了,一时冲动也没多想便喊了人来。眼见着自己这边已经引起了门派中其他人的注意,宋钧尧不免有些骑虎难下。 宋钧尧正在那儿纠结着,有同伙已是按捺不住开口了:“什么叫摆出大阵仗来对付你,你也配?兄弟几个不过是拿你这小侍者取乐一番罢了,你该觉得荣幸才是。” 宋钧尧赶紧顺着兄弟给的梯子爬下来,故作宽厚道:“就是,我本也没想为难你,谁叫你如此不知礼数。你一个小小侍者,对我等核心弟子竟是连基本的尊敬都没有。我这人向来也怎么不讲究那些虚礼,你给我磕完三个头,这事便算过去了。” 侍者在这修真界的地位当真与凡界的奴仆差不多,所以去做侍者的要么是凡人,要么资质差劲到这辈子筑基无望,要不怎么数百年来,跑去给人当了侍者的筑基期,就只有阮昧知这么一个奇葩。阮昧知的顶着个奴仆身份,确实要低混元宗所有修士一头,宋钧尧又点出了是阮昧知不对在先,这会儿要他跪倒也不算过分。是以那些同伙们都觉得这么解决挺好,不至于真得罪了少主。而那些围观群众们也没有一个觉得宋钧尧下手太狠什么的,只管立在一边看好戏,毕竟对峙的这两方都还算有些知名度。 男儿膝下有黄金,阮昧知可以给贱人赔笑,可以向恶人道歉,但绝对不会对任何人下跪。听宋钧尧如此要求,阮昧知第一反应就是到处找板砖给这小子开瓢,脸上的笑容散了个干净,阮昧知撕破脸道:“不跪又如何?” 被个侍者当面落了面子,宋钧尧断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立时反击道:“那我便少不得出手教教你这小侍者什么叫礼数了。” 最讨厌这种说不过就开打的了,一点都不讲究和谐。阮昧知淡淡提醒:“我记得混元宗禁止私斗吧?” “禁止的那是弟子间私斗,至于你?哪里有这资格。这盘龙山上,几百年来被主君活活打死的侍者都不知凡几,你也别太看得起自己了,就算我真打杀了你,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作为一个密切关注殷寻问的仇家,宋钧尧太清楚阮昧知已然失宠这一事实了,所以狠话放起来也格外有底气。 “你是打定主意要杀我了?”阮昧知勾起唇角,笑得特别纯良。 “要么跪,要么死。”宋钧尧眼神轻蔑,这会儿所有人都看到了是阮昧知自己不识趣,这顿教训完全是阮昧知自找的。当然,他是不会真杀掉阮昧知的,他只是要让阮昧知屈服在自己脚下,最好转头来求着给自己当牛做马,到时领着新仆阮昧知到殷小少主面前转一圈岂不快意? “有第三种选择不?”阮昧知真心不想跟宋钧尧打,他又不能直接把人弄死,一劳永逸斩草除根,反而还会后患无穷,这架打得太亏本了。 “现在给爷跪下,或者……等会儿被爷打得跪地求饶。”看阮昧知怂了,宋钧尧轻蔑之心更甚,挥挥手,让兄弟们给自己让出揍人的空间,虽然亲手收拾这么个小侍者有点掉价,不过看在他曾经是小少主心头爱的份儿上,他就勉为其难地活动活动好了。 既然这场战斗已是避无可避,阮昧知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看着对方那漫不经心的样子,阮昧知很无奈,这修真界的广大群众看人修为向来只看丹田,搞得他这么一个习惯先把血肉筋脉都充满,最后才往丹田灌真元的人跟万年菜鸟似的。 神识从出生时就开始练起,全身各处都能当筋脉用的全修真界能有几个? 纯阴体质地灵根还修炼了配套极品功法的全修真界能有几个? 筑基期便能精准操纵近百道真元力还精通凡界武技的全修真界能有几个? 哥怕的不是打架,哥怕的是你们这些凡人知道真相后羞愧自杀。 在哥的脚下颤抖吧,宋钧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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