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不了解冯伦的人都会说那人是个温文儒雅贵气十足的公子哥儿， 了解刘小齐的人都知道别看这人平时不声不响的，其实脾气大着呢，浑身都是刺？？？ 当军阀和小刺猬好不容易历尽艰辛准备携手共进， 摆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道不知该如何解决的难题…… 在只有彼此相知的世界里，他们在为了自己的幸福全力奋斗着。 药草的唠叨： 先解释一下更名事件：由于《我们的世界》被疑似意义不明，现更名为《他的男孩》，给亲们带来的不便请大家原谅则个！！下一本我保证会事先想好书名再发文，虽然对于我这个起名无能来说有点儿困难！我还想说，大家一定要相信这绝对是一篇激情满满的耽美文！所以，大家多收多撒花吧！药草在此就不多说了。 这是一篇萌系纯爱罗曼史，因为很喜欢‘纯情罗曼史’这部动漫，有感而发，想写一本温馨的现代文。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刘小齐，冯伦 ┃ 配角：李阳，吴斌，何宇，周琳琳 ┃ 其它：校园生活，家长里短，兄弟，美食 第一章 刘小齐，你就是个私生子！婊子养的，你有什么了不起？” “你TM才婊子养的！你全家都是婊子！” “敢骂我？！打他！打死这个婊子养的！” 一群小男孩呼啦啦围了上来……那时候的刘小齐不过6岁，已经知道自己有个很见不得人的身份，私生子。 十年过去了，很多事刘小齐已经记不起来，或者说他根本不愿意记起，记忆被他有意识的模糊了，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能活得更舒服一点。至少十年之后，他跟着他妈搬了无数次家，走过不知道多少个城市，绕了大半个中国终于再回到这个他出生的地方时，那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境况，令他无比满意。 原来的村庄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高楼大厦。那条他打过无数次架的乡间小路也变成了宽阔的柏油路，其上还有一座座平地而起的高架桥。各种车辆呼啸而过，带来的风都让人觉得是那么的舒服。 再回到这个焕然一新的家乡，刘小齐甚至觉得他似乎也能在这里展开一段崭新的人生。至少他认为他的高考成绩应该不会因为环境的变迁而受到什么不好的影响。 说来也奇了，尽管跟着母亲东奔西跑了这么多年，但是不管到了哪里，上什么样的学校，念什么样的班级，刘小齐总是有本事在学习上出类拔萃，成绩好得让所有同学对他羡慕嫉妒恨。 B市集中着整个国家大部分的顶级高校，自从高考政策一再调整，如今拥有B市户口的考生那可真是不得了，不但各大名校录取分数线低，就是同样分数如果你有后台的话，也可以争取优先录取的资格。当然刘小齐他们家是没有这种所谓后台的。 刘小齐他姥爷和姥姥都是最普通的工人，不过这二老很重视孩子的教育，当年为了供自己的独生女儿读书，可是没少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好不容易盼着女儿考上了大学，却在入学之前发现宝贝闺女不知道被哪个男人搞大了肚子。要知道那时候家里出个大学生意味着什么？那可真是鲤鱼跳龙门，一脚跨进大学门那是高官厚禄等着你。没办法，改革开放，国家对知识分子的重视和需求直接影响了刘小齐他妈妈那一代的理想和前程。 要说刘小齐他妈刘素珍也是个有脾气的，当时被他姥爷威逼利诱死活就是不打胎，非要把孩子生下来。问她孩子爸是谁，死活也不说。 最后老俩也没办法了，由着女儿生下了刘小齐。后来刘小齐的妈妈不想连累得自己父母被人指指点点过日子，孩子一生下来才出了月子就搬出去住了。隔着大半个城市，租了一间四合院里的小房子，就那么住了下来。那时候的刘素珍也不过才19岁。 有一回，刘小齐他姥姥来看他妈，娘俩抱着哭，说话声音大了些，邻居难免听得见，就有那些爱嚼舌头根儿的人把那话传了出去，而且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难听。后来刘小齐私生子的标签就这么被贴上了。 这次刘素珍带着儿子回来，也是因为刘家老爷子住院，刘老太太给女儿打了电话，哭着说，这么些年我们也不指望你在跟前儿尽什么孝，你爸快不行了，临走都见不上你一面，他死都合不上眼啊！ 刘素珍当时那眼泪刷就下来了，哪儿还敢再耽搁什么？没几天就带着儿子回了家乡。刘家二老原来那个小独院早就被开发商占了，拆迁时分了两套房，在同一小区，同一栋楼，一个单元不同楼层，三环边上的位置，如今房价都翻了好几翻。老太太这几天还没顾上腾房子，刘素珍带着刘小齐把行礼放在那套堆满杂物的小两居里，直接拉上儿子去了第三人民医院。 刘素珍这几年学了一手做点心的手艺，到哪儿都能支起一个糕点铺子，倒是也攒了点钱。岁月在她的脸上无情地留下了痕迹，三十五、六岁的女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很多，早已不复当年的风华。等他们找到病房看见趟在病床上罩着呼吸机的老人时，刘素珍根本顾不得病房里其它病人的眼光，嚎哭着扑到了病床边。 说心里话，这些年她心里不是不后悔，只不过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更多的是一种为人母的责任在支撑着她。老太太坐在病床边上一边摸着女儿的头发一边抹眼泪。只有刘小齐被凉在一边，忍受着病房里其它人各种眼光的好奇探视。 刘小齐尴尬地走上前一步，叫了一声‘姥姥。’他声音不大，刘老太太却浑身一僵，半天才抹干净眼泪，强挤出一个笑来，冲他招了招手，让他靠近点。 第一直觉令刘小齐觉得他这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姥姥似乎不是很喜欢他。不过，他还是冲她笑了笑，又叫了一声‘姥姥’。老太太拉着他的手上下左右仔细地看了好几遍，就好像想从他的身上找到其他人的影子，可惜刘小齐长得太像他妈妈了，细眉大眼高鼻梁，皮肤白白净净，就是两片略薄的淡淡的嘴唇，让人觉得这孩子有些冷漠。 16岁的男孩子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刘小齐1米72，很瘦，要不是那双眼睛够亮，谁看见他都得说他一句营养不良。刘老太太看了没一会儿就开始抹眼泪，拉着他的手一个劲的说‘孩子，苦了你了！’ 老太太这一哭，刘小齐到慌了，赶紧凑过去主动安慰老太太，姥姥长姥姥短的倒还真把老太太给哄乐了。 小齐妈问清楚刘老爷子的病是肝癌，已经晚期了。她想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非要到了这时候才告诉自己，可刘素珍也知道父母是不想给自己增加负担。但是，父母越是这样为她着想她心里的愧疚就越深，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她更是根本没法说出来。于是，当下就拿着储蓄卡找主治医生去了。 也不知道她和医生说了什么，反正她回来时塞给小齐一把零钱，让他去医院食堂打午饭。小齐知道这是他妈有话要和他姥姥说，很听话地拿着一把零钱和饭盒出了病房。其实他还真不知道这医院食堂怎么走，他本来想问问护士，不过吃饭的点儿值班护士又被临时调走，整条走廊上都空空荡荡的。 刘小齐一边看着指示图一边往大堂的方向走，他记得大堂里有张整个医院的平面图，那上边好像有食堂的位置。刘小齐尽顾着瞄路标了，一个没注意拐弯时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 不锈钢饭盒摔在地上哗啦啦响成一片，刘小齐被撞得脑袋磕在地砖上，两眼直冒金星，他好不容易想爬起来，却发现胸口沉得像压了块石头。他低头一看，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压在他身上，好像昏过去了。 刘小齐推了推那人，没推动。正想着怎么脱身，迎面疾步跑过来几个穿黑西服的男人，一边跑还一边喊：“少爷！少爷！” 那个趴在刘小齐身上的什么少爷总算被架了起来，刘小齐也被拉了起来，不过是被拉着和他们走。 “干嘛呀，你们？！诶诶，那是我的饭盒——”刘小齐甩胳膊踢腿怎么也抽不会自己的手，拉着他的人就像个机器人一样力气特别大，就连刘小齐咬他的手他都无动于衷。 “老实点！再扑腾小心我揍你？”机器人终于说话了。 “你放开我！不然我报警了！你们抓我干嘛？” “干什么？你把我们少爷撞晕了！要是我们少爷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等着进少管所吧！” “你有病啊？！是他撞我的好不好？我才是受害者！你们再不放开我，我告你们绑架啊！！” 机器人笑了，不过是很鄙夷的笑，“告我们？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在B市谁敢惹冯家？！走吧，你有力气闹腾，不如祈祷我们少爷平安无事，要是我们少爷一会儿醒了，不追究你，你就可以走了！” 刘小齐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这话显然还是对他起到了一定的威慑作用。尤其在他看到路过的医生护士对他们的行径不闻不问的态度后，刘小齐也放弃了向其他人求助的打算，同时他倒是更加相信或许那个什么冯家真是大有来头。 刘小齐暗暗磨牙，鼓着腮帮子不情不愿地跟着那伙人往高级病房那边走了。他还惦记着他妈交代给他的事儿，不知道一会儿还来不来得及去食堂打饭，唉！这要是打不上饭，回去就等着被老妈饱削一顿吧。 第二章 刘小齐缩在高级病房墙角的一把椅子上，他身旁站着一个穿黑西装的高大男人，那人就是专门在看着他的，生怕他跑了似的。病房里医生护士忙忙碌碌地在为趟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那个少爷检查。医生每下一道指令，就有护士连忙跑出病房去执行。 刘小齐抱着一条腿登在椅子上，下巴搁在膝盖上，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追逐着护士们忙进忙出的身影，浑身散发着某种不经意的慵懒，活像某种小动物一样，透着一股天真的可爱。不过，他本人绝不会承认他可爱，这家伙多少有那么点别扭，作为一个男生，要是有人用可爱来形容他，他肯定会跟人翻脸，而且绝对比翻书还快。 他心里还惦记着食堂里的饭，不时瞄瞄墙上的挂钟，开始真心期盼床上那家伙赶紧醒过来还他清白。心里烦死这些穿黑西装的人了，他们实在是太不讲理了。 这个时候的刘小齐毕竟年轻，他还没有真正体会到西装男们强拉他来的用意，这些西装男其实都是保镖，如果那个少爷真出了什么事，上头怪罪下来，他们抓了刘小齐这只替罪羊，总归是有所交代。 这会儿是十一点半，医生们在这病房里折腾了半小时终于走了。刘小齐却有些坐不住，好几次要求去食堂都被西装男拒绝，刘小齐一怒之下从裤兜里掏出那把零钱往桌子上一拍，对身旁的西装男说：“要不你让我去食堂，要不你去帮我把饭打回来！反正我没伤害过你们家那个少爷，一会儿他醒了你就知道了！你现在不让我去就是在耽误我的事，再说你是冯家人吗？刚才趴在我身上的人又不是你，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像你这样的人就算警察抓了你，你以为真有人会替你说话啊？！” 一屋子的西装男集体沉默了好几秒，眼前这个穿着最普通校服的少年，明明还是个学生，而且家境似乎也并不好，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那番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然真有那么几分震慑的味道。少年迎着光静静站在那儿却好像有一层隐藏在身体里的光华隐隐地泄了出来，让人不敢小觑。 “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同意了！”刘小齐可没打算给西装男足够的反应时间，拿起饭盒就往外走，手腕却被一把拉住。 “少爷还没醒，你哪儿也不能去！” “凭什么？！！”刘小齐嗓门一下拔高了，他最受不了接受这种不平等待遇，那会让他觉得自己在被欺负。而这么多年都改不了的习惯让他在受到欺负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反抗。他抡起饭盒狠狠往西装男的脸上拽了过去。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喝断，虽然有些虚弱，但依然威势十足。 刘小齐收住饭盒，扭头见原本趟在床上的人此刻坐了起来，那人一手撑床，一手揉着太阳穴，虽然身上穿着病号服，头发也有点乱，可是刘小齐在看清他的长相时心里竟然不可控制的颤了两颤，这人长得可真好看啊！他从没见过五官长得这么标志的男人。刘小齐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在男人目光扫过来的时候把脸扭到了一边去。 “你们在干什么？” “少爷，您总算醒了！”其中一个西装男很狗腿地赶紧凑过去，指着刘小齐说：“您昏倒的时候，这小子和您在一起，我们担心是他对您不利，就把他带过来了。刚刚他想跑被我们制住了。” “你胡说八道！我根本什么也没做，是他自己撞我身上来的，现在他醒了，你们不信，自己问他啊！”刘小齐说话的时候一直瞪着西装男，努力控制住眼角的余光不往那漂亮男人身上瞟。尽管如此，他依然能感觉到那人一直盯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不知为何他就是本能的抗拒去看他，好像一旦与他的目光接触了，自己就会身陷危险似的。 对刘小齐这些小动作，冯伦看得很明白，心中好笑，觉得眼前这个小小少年很有意思，就像一个炸毛的小动物一样，带着股倔强的可爱。冯伦扫了眼被自己保镖攥住的少年的手腕，微微皱了下眉，“阿超，你先放开他，我有话问他。” 刘小齐终于能抽回自己的手了，一边揉着被攥得发红的腕子，一边狠狠瞪了阿超一眼。他扭身拿饭盒想赶紧离开，却被冯伦叫住了。 刘小齐垂下眼皮，不耐烦地道：“还有什么事？” 出乎意料地冯伦竟然开口向他道歉：“刚刚实在不好意思，是我的保镖不懂事，你有没有受伤？我记得我昏过去之前似乎撞倒你了。” 刘小齐憋了将近一小时的怒火竟然在听到这句话时怎么也发不出来，他本来还准备在真相大白之后狠狠发作一下那群西装男的，然而此刻，刘小齐心里除了烦闷只想赶快离开，这叫什么事儿啊？ “我没事！现在我可以走了吧？”虽然是这么问，不过刘小齐边说边拿起饭盒拉开门抬脚就走。 “你叫什么名字？”冯伦的语气中不经意带出了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而回答他的是房门‘嘭’得一声巨响。 刘小齐走了。 冯伦给阿超递了个眼神，阿超连忙跟了出去，还小心翼翼地把门关好。剩下一屋子的保镖面面相觑，不知道少爷这葫芦里准备卖什么药。冯伦也懒得搭理他们，直接躺倒，蒙上被子继续睡觉。 冯伦是B大法律系大三的学生。冯家就如西装男所说在B市可算是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世家。冯伦的爷爷冯耀武是当年部队里出了名的铁帽子将军，那打过的胜仗都够写成一部长篇小说了。老爷子今年七十八岁，虽然退下来在家养老，但是四个儿女都在国务院和军委担任要职。如冯伦他爸冯汉峰排行最末，才40岁也已经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了。冯家在B市人脉之广可不是一般老百姓能够想象得到的。 冯伦考大学那会，其实家里早就为他安排好了国外的学校，不过也是在那时，冯伦迎来了自己生命中的初恋。他至今仍然记得，高二那个初夏的早晨，何宇向他表白的那天空气里飘荡着槐树花清甜的味道，碎金子一样的阳光穿过枝桠散在何宇身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块易碎的水晶一样纤柔脆弱，他紧张地不断眨动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小刷子一样刷进了冯伦的心坎儿里…… 冯伦从没想过自己是同性恋，是何宇一点一点地潜移默化地开发了他这方面的潜能。冯伦现在想起来，大概从高一入学的第一天自己出手教训了欺负何宇的那群坏小子开始，就注定了事情之后会发展得那么顺理成章。两年的保护者姿态，自己有多少次自然而然地楼住何宇把他圈在自己的臂弯里，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样的举动会给何宇造成什么样的感受，直到何宇表白他才恍悟，原来爱情是那么的坚韧，即使你没有给他提供足够的条件、肥沃的土壤他也一样会生根发芽，直到你发现时，他已经悄悄开出了美艳的花朵。 曾经以为，自己坚持了就一定能够得到永恒的幸福，却是到了现在才明白，爱情不仅是甜蜜的蛋糕，同样也可以成为恐怖的枷锁。冯伦曾经为了与何宇厮守，没有按照家里的安排出国留学，而是与何宇双双考入了B大。那时候冯家还不知道冯伦不去国外读书的真正原因，可是4年过去了，纸终究包不住火。 冯伦大四的实习单位，按照老爹冯汉峰的意思是早就安排好了相邻T市的人民法院，那用意很明显，主要目的当然是要拆散冯伦和何宇，让他们两地分离，再有就是，在外面历练几年等有些成绩再调回来时，更方便职位安排。 冯伦怎么会看不出老爹的用意，当下就找冯汉峰吵了起来，父子翻脸不说，冯伦还被狠揍了一顿，小黑屋里关了半个月。当然，冯伦可不是揍两下，关一关就会乖乖听话的人，在小黑屋里不但绝食抗议，还每天给他爸写一封讨伐书，气得冯副局直想大刑伺候他。这么一趟折腾下来，就有了之前冯伦医院逃跑半路晕倒，只可怜了我们无辜的刘小齐同学白白被连累了。 刘小齐总算没有点背到负值，他赶到食堂的时候，虽然饭菜有些凉了，至少分量还足够。等他打完饭再回到刘老爷子的病房时，他妈和他姥姥都吃上了。 刘小齐愣了下，还没来得及张嘴解释，就被刘妈妈一把拉了过去，“你上哪儿去了？我楼上楼下找了你好几圈，食堂也去了，怎么都没看见你？” “我……”刘小齐不想让他妈担心，敷衍道：“刚刚迷路了。” 隔壁床的一个阿姨听见他这么说，噗嗤笑了一声。刘妈妈是又可气又可笑，象征性护撸了下他脑袋，笑骂：“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迷路？真是！” 刘小齐嗯嗯了两声，就被他姥姥给拉过去护在身边不让他妈说他，还给他找好了借口，什么医院门门道道多，又没人告诉他怎么走，迷一会儿路怎么了？小齐多聪明啊，自己不是回来了么什么什么的。 刘小齐明显觉得他姥姥这夸人夸得太有特色，怎么听怎么像把他与某小动物相提并论了。脸上有点儿挂不住，赶紧叉开老人的话，扯起了别的事情。 下午，小齐姥姥让刘妈妈带着小齐先回去收拾屋子，安排学校的事，等晚上再来医院换她。 第三章 趁着下午天气好，刘妈妈带着小齐按照姥姥给的地址先去找那位在教育局工作的表哥。说是刘妈妈的表哥，其实关系隔着老远呢，到了教育局接待室，等了好半天人家才有时间见他们。 亲戚见面，难免要寒暄问好一番，那位表哥听说刘老爷子得了肝癌，不知想起了什么，对他们的态度竟然明显亲切起来。他耐心地听刘妈妈把小齐的情况介绍完，二话不说就开了一封介绍信，还当着两人的面给学校的校长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说小齐是自己的亲外甥，把小齐狠狠夸了一番，约好明天上午9点就去B大附中参加入学考试。 那位表哥十分热情地把两人送出大门口，最后语重心长地对刘妈妈说：“表妹，以后家里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别不好意思！表舅的病你也别太难过了，当年我爸也是得了这么个病，那时候要不是我表舅……唉，难啊！给我表舅妈代个好，说我哪天得空了就去看她！” 刘妈妈感动得眼眶红了，又说了两句告别的话，就带着小齐走了。她虽然离开B市有十几年了，但是B大附中那可是全国有名的重点高中，这次要不是表哥真心帮忙，小齐想上这样的学校那真是比登天还难。看来刘老太太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让她来找这位表哥帮忙，真是用心良苦啊。 刘小齐那是多聪明的一个人，表舅最后那几句话虽然没说明白，他也听出来了，恐怕当年表舅爸爸生病的时候自己姥姥姥爷没少帮衬，这么想着就觉得自己姥姥这么安排或许还是真心疼自己的，毕竟这次人家念着多年前的人情帮了忙，以后再有什么事就不好开口了。 小齐姥姥现在住的阜康小区在三环边上，小区门口走两步就是公交车站，出来进去的很方便。刘家母子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半了，两人顾不上休息便着手收拾屋子，将两间卧室收拾出来，刘妈妈又要开始准备晚饭，等他们匆匆吃过晚饭，就差不多到了要去医院换姥姥班的时间了。刘妈妈让小齐好好准备一下明天的考试，拎起个保温饭盒就出了门。 小齐把饭桌收拾干净，又把客厅里那些没来得及收拾的杂物一样样擦拭干净，分门别类的放进阳台的收容箱里整齐地码好。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开始看书。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他明天是要插班进B大附中的高二年纪，所谓的入学考试不过是一次类似摸底的测验。出题的范围总归有限，再怎么也不可能超出高中课本的水准。刘小齐这几年早就养成了自学的习惯，早在高二上半学期就已经自学完成了高三的全部课程，他又是文科生，没有那么多数理化公式需要研究，剩下的政治、历史、地理，他凭着惊人的记忆力学起来实在是轻松得很。 所以，他现在手里那本大部头，看着挺唬人，其实到真不是什么正经的书，那是本西方通史。从巴比伦文明到大航海时代到文艺复兴，刘小齐看得津津有味，一点也没有即将面临考试的紧迫感。 这一看起书来，时间就不知不觉过得飞快，晚上快八点的时候，小齐姥姥来看过他一次，问了问下午去教育局的情况，听说他那位表舅很热心帮忙，老太太脸上总算是笑出了花。老太太看屋里收拾得挺干净，还夸小齐能干，又嘱咐他一会儿饿了就吃姥姥亲手做的桂花糕，别太晚睡，考试的时候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什么的，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话，见小齐一一应了，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终于送走了姥姥，刘小齐长长出了一口气。虽然嫌弃姥姥太唠叨，可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却暖洋洋的，这种感觉对刘小齐来说到是蛮新鲜的。他不自觉地嘴角就挂上了笑，抱着书钻被窝看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刘小齐六点就醒了。家里很安静，显然刘妈妈还没有回来。刘小齐伸了个懒腰，爬起来去厨房做了早餐，当然他其实不怎么会做饭，不过是白水煮了几个鸡蛋，把昨天晚上的米粥和姥姥拿来的桂花糕热了一下，简单吃过后，就背着书包自己坐公交车去B大附中了。 他给他妈留了字条，说让他妈妈回来多睡会，学校的事他自己能办好，不用他妈在跟着操心。 刘小齐到B大附中的时候七点半多一点，学校里已经来了不少同学。他在门口问了一个个子很高的同学校长室怎么走，就自己拿着介绍信直接找了过去。 刘小齐觉得来得挺早，没想到还没到校长室门口，打老远就看到一个人已经等在了门外。B市四月的天虽说已经不那么冷了，可是一早一晚的气温还是有些凉，也不知道那个人在门外等了多久，反正刘小齐远远看着觉得那人周身好像都笼罩在一层冷凝的雾里似的，如梦如幻看不真切。 莫非这人也像他一样是来做插班生的？刘小齐低头琢磨着，没发现那人已经发现了他，甚至还向他这边走过来几步。 “同学请问一下，李校长平时几点来办公室？” 这声音真好听，清朗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甜味就像……嗯，像早上刚吃过的桂花糕一样。刘小齐抬起头，这才发现眼前跟他说话这人长得也很好看，清清秀秀的眉眼，微笑着看向他的样子透着一股自然的亲切。 刘小齐生平第一次被人这样盯着看，那眼神里的期盼让他有些无法面对，他也是第一天来这学院，怎么可能知道校长什么时候来上班？他迅速低下头，掩饰有些发烫的脸，低声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这样啊——”尾音拖得老长，带着显而易见的失望。紧接着那人打量了刘小齐一会儿，笑道：“同学，你怎么没穿附中发的校服？咦？向阳高中？那是外省的中学吧？你是……转学生？！” “嗯。”小齐点了点头，闷闷地应了一声。面前这人刚刚看他校服胸前的标志时靠得有些近了，从他身上传过来一种沉甜的香味令小齐十分不适应，他弯下腰来时刘海擦过小齐光洁的额头，痒痒的怪异感觉令刘小齐受惊般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那人轻笑一声，“你躲什么？放心，我不是坏人。我是新调来的老师，姓何，以后你叫我何老师就行了。唉，对了，你是几年级？入学测验考完了吗？” “我高二，测试还没考呢，我也是第一天来。”听见他说是新来的老师，刘小齐也好奇地看了他两眼，这才发现这位何老师也就20岁出头吧，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这么年轻能当得了B大附中的老师么？ 刘小齐眼里的质疑明明白白，何宇当然看见了，不过他只是笑了笑，心里的苦涩是说不出来的，就算他想要说出来也不一定有人能够理解。 前些天冯伦的爸爸约何宇见过一次面。那阵子正是冯伦被关在家里，何宇找不到人，都要急疯了，冯伦的爸爸直接告诉何宇，冯伦的实习单位冯家早就给他安排好了，要何宇为了冯伦的前程着想放手，还拿出一处房产过户合同和一封单位介绍信，承诺何宇，只要他放手明白地与冯伦分手，不但房子归他还可以给他安排到B大附中当老师。何宇念得是B大的教育学院，能分配到B大附中当老师自然是最理想的安排。而且冯家的那处房子在恒嘉世纪花园，那个位置也是三环那一带数一数二的绝佳地段。 何宇自然当场拒绝了冯伦爸爸的要求。他当时想的是我们的爱情是无价的，怎么能被这种肮脏的铜臭交易玷污？！可是，几天之后，当冯伦的胃出血诊断书拍在眼前，何宇彻底崩溃了。从高中到大学他爱了冯伦整整五年，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的爱情会把冯伦害到濒死的地步。 当冯汉峰用冷冰冰的语气告诉何宇，冯伦在家里是怎么绝食抗议家里的安排，是怎么一步一步把他自己逼进死胡同，又是怎么进得手术室之后，何宇再也坚持不下去。他觉得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冯伦的爸爸还告诉何宇，本来冯伦高中时是可以去外国留学的，但是他放弃了那个机会，也是因为何宇。 冯汉峰说，就算冯伦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也应该还清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你真的要害他死，你才甘心吗？你就是冯伦的克星！ 你就是冯伦的克星！！这话一直回荡在何宇的脑海里，令他的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片雾霭迷蒙中，看不清前面的路。终于还是选择了放手，那厚厚的一沓信纸铸就了一段感情的结束。在那厚厚的分手信中何宇不止一次地强调，在很早以前他就不再爱冯伦了，谎话说得多了，就好像事实也被扭曲了一样，就好像他真的已经不爱冯伦很久了一样。冯汉峰拿着那封分手信和签好字的过户合同，临走前对何宇说，房本过两天我会派人给你送过来，这张卡里有五万块钱，你拿着，我会跟冯伦说是我重金诱惑你，如果有一天冯伦来找你，你明白该怎么说吧？既然要断，就断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这样对你们俩都好！ —— “何老师？何老师？！” 五根指头在眼前晃了晃，将何宇游离的神智拉了回来，见眼前的少年皱着眉研究地看着他，他才恍悟自己此刻身在何处，连忙问：“怎么了？”一说话才发现自己鼻音很重，原来刚刚竟是不知不觉地流泪了。何宇赶紧擦擦眼泪，笑着解释道：“看我，眼睛被风吹吹就流眼泪的毛病又犯了。” 刘小齐在心里暗暗撇了撇嘴，真当我是小学生啊，这么弱智的谎话你骗谁啊？不过他也没兴趣追问，拉了下何宇的衣袖，指着走廊那边的门口，“有人过来了。” 走廊那边一前一后过来了两个人，都是人到中年，只不过一个高个子身材包养的还不错另一个有些中年发福。 何宇看清这两个人就笑着迎了过去，叫了一声“李校长，张主任！” 高个子中年人率先笑起来，“小何啊？来得够早的啊？你导师早就和我打过招呼了，我这正跟张主任说呢，一会儿让张主任领着你去办手续就行！” “谢谢您，李校长，给您添麻烦了。我年轻好多事不明白，以后免不了还要请您和张主任多指导我呢！” 胖胖的教导主任张主任到是笑了起来，“你客气什么，我们和你导师都是同届，现在你既然过来了，我们就把你当成是自己的学生，还会舍不得说你是怎么的？行了，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办手续！诶？这孩子——” 刘小齐安安静静地等他们把话说完，这会儿才把介绍信递过去，看着李校长说：“我叫刘小齐，是来报道的转校生。” 李校长接过介绍信，笑着看了看转手给了张主任，“周科长的外甥，老张啊你一块带过去吧，下午把成绩告诉我，再给他安排班级。”又对刘小齐道：“小齐啊，考试时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 “嗯。”刘小齐点了下头，好奇地看了李校长一眼，就跟着教导主任一起走了。 何宇上岗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给刘小齐监考，偌大的会议室就他们两个人，异常的安静。按何宇的想法，刘小齐这种外省来的孩子就算平时刻苦、努力、认真，在当地教学水平有限的情况下对知识的掌握程度也不见得有多么扎实。他刚刚看了那套题两眼，意外的是，这套题竟然是当初他们高考时的那套文综卷子，他记得其中有好几道大答题出得都相当有水平，他觉得刘小齐怎么也会冥思苦想一会儿，没想到的是，刘小齐自始至终都一脸平静，而且下笔如飞，竟然提前半个小时就交了卷。 上午考文综和英语。英语是所有中国孩子的弱项，刘小齐也不可幸免。不过刘妈妈从小就教他说俄语，对英语的接受能力，刘小齐还是很强的，并没有其他孩子那么抵触。上午考完试，卷子上交给教导主任，何宇就带着刘小齐去学校食堂吃饭。 “何老师，我还是自己打吧，让您破费这样不好。”刘小齐很认真的说着。 何宇难得遇上这么懂事的小孩，刘小齐越这么说他越是想请他吃饭，其实学校食堂的饭真不贵，何宇麻利地打了两份饭，转身把一个饭盒放他手里，“拿着，以后跟老师别那么客气！我家里有两个弟弟都和你年龄差不多，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以后私下里就叫我一声哥，哥哥照顾弟弟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刘小齐无语，觉得这位何老师真是个奇怪的人。哪儿有老师第一天就让学生管自己叫哥的？这以后还怎么管学生啊？算了反正以后总有机会请回来。默默地端着饭盒刘小齐跟着何宇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何宇问刘小齐觉得那套卷子难不难，刘小齐实话实说，不难。就是觉得题出得很绕，审题时很麻烦。何宇听他类似抱怨的评价，竟然被逗笑了，他这一笑真是连花儿都被他比下去了。 刘小齐看得愣了一下，心想何老师笑起来可真好看，比女生都好看啊。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想起了昨天在医院里见到的另一张好看的脸，这样一比，倒是立刻就发现了不同的地方，医院里那个人虽然也好看，可是那一看就是张男人的脸，带着股阳光般的帅气。而何老师，怎么说呢，何老师跟那人比就显得柔弱多了，那就是比花儿都漂亮的姑娘了。 刘小齐被自己的想法雷到了，狠狠打了个冷颤。 “怎么了？”何宇伸手捏了捏刘小齐的衣服，看他穿得多少。 刘小齐赶紧把他的手扶开，低下头为自己刚刚的想法汗颜。 何宇轻笑道：“你脸红什么？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 “没事。”刘小齐闷闷地说，心想你比我更像姑娘啊好不好？！ 下午的语文数学考完，成绩出来后，震惊了整个教员办公室。张主任紧盯着总分那一栏足足盯了30秒。702分！这人要不是个天才，要不就是事先知道答案。一同阅卷的几位老师也很吃惊，一个外省来的高二还没上完的学生，做几年前的高考试卷竟然得了702分，要知道这套题前几天才作为高三摸底考试题，除了两个重点班，全高三上700分的也不过几十人。 何宇作为监考老师，被张主任叫去谈话，何宇自然实话实说，还特别强调说刘小齐有好几科都是提前交卷的。张主任将信将疑，马上给向阳高中那边的熟人打了电话，那边一听是打听刘小齐的事情，立刻把他过往的成绩炫耀了一番，最后还语重心长地说这孩子是个好苗子，绝对值得重点培养。 经此一番折腾，刘小齐进B大附中高二重点班的事情在他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就那么板上钉钉的确定了下来。 他下午考完试就回家了，等他知道自己被B大附中录取了还是高二重点班的时候，都是两天以后了。这消息还是周科长来医院探望刘姥爷时告诉他的，顺便把入学通知书给带了过来，周科长拍着小齐的肩膀，又是鼓励又是表扬，一个劲儿的夸这孩子将来一定有出息。 刘小齐到是一脸理所当然，淡定得就好像事情本来就该是这样。刘妈妈念着表舅帮了大忙，非要请表舅和表舅妈去饭店吃顿饭，结果最后的饭钱表舅也没让刘妈妈出，表舅妈拉着刘妈妈的手说，表妹你这么多年不容易，既然回来了，就别再出去了。我帮你寻么一份稳定点儿的工作，以后咱们亲戚之间来往还长着呢。 刘妈妈自然又是感动得落了一番泪，后来听说周科长的女儿周琳琳也在B大附中上学，而且也是高二的重点班，以后跟刘小齐就是同班同学了，不过B大附中是寄宿制学校，周琳琳只有周末才能回家，所以这次没能一起来。 刘妈妈一听，立刻琢磨着明天小齐去学校得多带点好吃的给周琳琳送去，孩子们之间熟悉了，互相照应着，她也能多安心一分。 于是，第二天刘小齐认命地背着书包还有他妈给他装的另外一大书包零食，踏进了B大附中的校门，校门口等着他的是一脸不耐烦的周琳琳。 第四章 周琳琳先认出的刘小齐，没办法整个大门口进进出出的学生都穿着统一的校服，只有刘小齐鹤立鸡群，想不认出来都难。周琳琳几步就走到刘小齐面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书包，说：“刘小齐吧？我是周琳琳，快上课了，你先跟我来。” 刘小齐想拿回自己的书包，可是周琳琳转身就背在了自己肩上，动作自然的就好像那是她的书包一样。刘小齐的书包其实挺沉的，周琳琳比刘小齐矮半个头，人又瘦，那书包背在她肩上弄得刘小齐还挺过意不去，赶紧跟了几步，对周琳琳说：“表姐，还是给我背吧，我书多，很沉。” 哪想到周琳琳大手一挥，“没事，别看我没你个高，我力气可不比你小，不信？嘿，哪天有空你和我过两招就知道了！” 还过两招？感情这是一侠女啊？刘小齐迟疑地问：“表姐，练过武？” “那倒没有！不过练过几天跆拳道，改天我可以教教你！不过你这小身板——啧啧啧！”周琳琳嫌弃地瞄了瞄刘小齐，心想，你也就是一个受。 刘小齐被看得有点发毛，赶紧转移话题：“表姐，我妈让我给你带了包零食，你拿着，你还是把书包给我吧？” 周琳琳一听有零食，立刻乐了，还真把书包还给了刘小齐，自己抱着那装零食的大书包翻腾起来。一边翻腾一边笑道：“还是我表姑疼我！诶？这驴打滚是我表姑自己做的吧？嗯~~闻着这豆香味也不像外边能买到的！” 刘小齐看着周琳琳眯着眼笑，也跟着笑起来，觉得这表姐应该不是个难相处的人。 两人很快进了教学楼，周琳琳带着刘小齐到办公室门口，喊了声报告进了门直接把人交给班主任陈老师，扭身就抱着零食跑了。陈老师是位五十来岁的女教师，教学经验非常丰富，她是教语文的，简单的问了刘小齐几个问题，就带着他上三楼教室了。 预备铃刚响过，教室里已经渐渐安静下来。陈老师带着刘小齐走进教室，刘小齐能感觉到整个班级的同学那一双双好奇的探究的眼睛唰地射了过来，这种事情他经历的多了，所以到不觉得有什么。班主任介绍完新同学，指着靠近后门倒数第三排的一个空位置对刘小齐说，你就坐那儿吧。 刘小齐背着书包走了过去，等坐下了才发现有点不对劲，他扭头一看，这才发现跟他同桌的一个男生，此刻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压根儿就没对他的到来表现出一点儿好奇或者关注。刘小齐四下看了看，不止其它同学，连班主任也对他同桌这种行为视若无睹。这令刘小齐打消了想要叫醒他的念头。算啦，人家爱睡就睡吧，反正能进重点班的人都不简单，或许这人是个天才也说不定。 第一节课是物理，上课铃很快敲响。物理老师登上讲台，班长喊起立，刘小齐见他同桌还在睡，伸手捅了捅他，也不知道那人是睡迷糊了还是怎么着，竟然一把抓了刘小齐的手，压在胳膊底下还轻轻吧唧了下嘴哼了一声。 刘小齐浑身一僵，所有感官的敏感度被调到极限，直觉得那热热的呼吸吹在自己的指尖上，痒痒得想挠墙。坐刘小齐后面的一个胖男生低笑了一声，捅了刘小齐一下，小声道：“别管他，老师不会说他的。” 果然，物理老师就跟没看见他们这边的小动作一样，让同学们坐下就开始讲课了。可是就算是坐下了，刘小齐还是浑身别扭得难受，他的手还被人压着，而且被攥得很紧根本就抽不回来。这下，刘小齐脸都憋红了，他想发脾气，可是现在在上课，他又是第一天来上学，总不好在课堂上闹起来，于是只好压着火，想着下了课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旁边这孙子。 可你想息事宁人，偏偏有人就是要火上浇油。刘小齐的同桌，也就是那位睡爷，没一会儿就换了一个姿势，攥着刘小齐的那只手从课桌上渐渐滑落下来，这一落就落到了重点上。 刘小齐正听得入神，突然就觉得自己的手被按在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攥着自己的那只手还揉着自己的手使劲往那硬东西上按。刘小齐一个激灵，扭头一看，气得一句‘流氓’就骂出了口。 这一嗓子真是满座俱惊。物理老师气得一拍桌子，吼道：“干嘛呢你们？” 刘小齐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竟然气得跳了起来，而那只一直被攥得紧紧的手，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抽了回来，刘小齐愣愣地看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那个还在装睡的混蛋，一个恶劣的想法冒了出来，他无辜地看着物理老师，指了指他同桌，道：“老师，他说梦话！我，我被他吓着了！” 坐刘小齐后边那个胖男生这会儿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肚子笑得都快岔气了，胖子的同桌是个白净的眼镜男，这会儿推了推眼镜，装得很正经似的，举起手，“老师，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吴斌，你说！” 眼镜男站起来，一本正经地道：“李阳刚刚耍不要脸，摸——诶？摸新同学屁股来着！” “你——”刘小齐的脸腾得红了。一屋子的同学哄得笑了起来，周琳琳却皱起眉，一脸担忧地看着刘小齐。 物理老师气得把书直接扔桌子上了，“李阳！还有这位新同学，你们俩出去罚站！” 刘小齐看了吴斌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出了教室。 李阳终于不装睡了，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和吴斌交换了个眼色，也跟着出去了。走过物理老师面前时，李阳冲他轻蔑地笑了笑，用口型说‘装什么清高？你个第三者！’物理老师浑身一震，最后冷冷地笑了下。 走廊里很安静，四月上午的和风吹在脸上带着阵阵清凉。刘小齐靠墙站着，茫然地看着远处的某个点，心中尽是迷茫。身边响起了脚步声，刘小齐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谁，他极力克制住怒火，拳头紧紧攥着贴在身侧。他不想上学第一天就被挂上打架闹事的名声，那样对他来说实在是最糟糕的开始，或许还会因此被退学。 可是，那混蛋却偏偏还不肯罢休，只听他用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道：“哟，我还当是个美女呢，原来也是个带把儿的，白白浪费了一双细皮嫩肉的小手！” 你滚蛋！赶紧滚蛋！刘小齐在心里怒骂。忍耐让他的身体发抖，他一声不吭地咬住了嘴唇。 李阳却仿若浑然不觉，嬉皮笑脸地绕到刘小齐面前，一把抬起了他的下巴，被刘小齐一巴掌拍开了。 “呵？脾气还挺大！怎么着？你还想跟爷练两下子？！还是……嘿嘿！”李阳不怀好意的目光，从刘小齐敞开的校服领口直接钻了进去。 刘小齐真想一巴掌扇过去，但是指甲刺入手心的疼痛让他忍住了，他沉着眼睛盯着李阳，问：“为什么？” “嗯？” “为什么这么做？我怎么惹到你了？我记得我们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应该是无冤无仇的！” “嘿！你可真够逗的！爷就是看你不顺眼，想欺负你？这需要什么理由么？无冤无仇？！嘿，你当这是演武侠剧呢，刚刚你诬陷我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我还就告诉你，目的不是欺负你，是欺负死你！你能拿我怎么样？” 刘小齐瞪着李阳看了一会儿，怒极反笑，低声道：“哼，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么幼稚的人，你多大了？” 李阳被刘小齐说得一愣，幼稚？他幼稚吗？！他眯着眼研究般盯了刘小齐一会儿，甩下句“关你屁事！”就直接走人，去楼顶了。 等李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里，刘小齐才舒出一口气，刚刚被李阳盯着，他莫名感觉到一阵危险，真以为非动手不可了，李阳却莫名其妙地走了。 没打起来，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这人会不会觉得他太软弱好欺负，以后会不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他呢？算了，不想了，如果真有下次，自己绝对不会再忍了。男子汉嘛，还是要该出手时就出手！像这样瞻前顾后的实在是太麻烦了。 第五章 事实证明，刘小齐的担忧纯属多余。那节物理课后，刘小齐一整天都没有再见着李阳。 上午第二节课后是半小时的早操时间。周琳琳就趁这段时间带着刘小齐半了入学手续，姐弟俩这时候才有机会说两句体己话。 用周琳琳的话说，李阳丫就是一神经病，让刘小齐别跟一神经病一般见识。 刘小齐就奇怪了，他既然是神经病，学校怎么还能允许他进重点班？ 周琳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李阳，他以前不这样，自从上个月他妈妈突然去世，他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成绩虽然没有下滑多少，但是也不像以前那么积极向上了。如果他再这样下去，被重点班刷下来不过是迟早的事。” “那他爸爸就不担心他，不管他吗？” 周琳琳没好气地道：“他爸爸就是李校长，你说能不管他吗？不过听说他妈妈去世好像是他爸在外面找了什么人，具体的我们都不清楚，吴斌或许知道，不过他也不会说出来！” “吴斌，就是坐我后边，那个戴眼镜的？”刘小齐嗤笑一声，难怪两人合起伙来害他，敢情人家关系好成这样啊。 周琳琳停下脚步，非常严肃地看着刘小齐，嘱咐道：“别惹吴斌，他比李阳坏多了，据说他的一个什么表哥在B市开地下钱庄，他们整个吴家都不干净。” “不干净？难道还搞黑社会？！”刘小齐真的有些惊讶了，这B大附中都是些什么人啊。 “不清楚，不过应该差不多。你没见老师都不怎么管吴斌和李阳吗？” “哦。”刘小齐慢应了一声，琢磨着以后自己的日子要怎么过才能安生一点。 周琳琳看了刘小齐一眼，觉得自己这个远房表弟看着挺文弱，其实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小子聪明着呢。也就不再说什么，带着他交了各种费用，又到教务处领了一应用品，两人抱着一堆东西，往男生宿舍那边走过去了。 到了宿舍楼下，周琳琳就有点为难，就算她再大大咧咧，一个女生进男生宿舍，她自己觉得没什么，学校的规定也不会允许的。刘小齐看出她为难，笑了笑，忙道：“表姐，你就在门口等着我就行，我把这些东西放上去，再下来拿你抱的这些。” 周琳琳自然满口答应，不过刘小齐刚转身，打楼里出来一个人，三人看清彼此都愣了下。 刘小齐掩饰情绪，扭头又对周琳琳说了声：“表姐，你等我会儿，我很快就下来。” “诶诶，干嘛呀，见着同学都不打个招呼，你这新来的可真懂礼貌啊？”吴斌伸手拦住刘小齐，这会儿可一点也没有上课时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了，完全就是一副混混德行。 “成，当我刚才没看清，现在能让开了吧？”刘小齐没什么好气儿地道。 吴斌嘿嘿一乐，打量着刘小齐，“难怪李阳说你不是省油的灯，瞧这脾气大的啊？”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周琳琳手里抢过刘小齐的东西，往胳膊下一夹，“得，你表弟是吧？现在我帮你照顾表弟，周琳琳你先回去吧！” “喂！小齐！”周琳琳急得喊了一声，刘小齐被吴斌搭着肩膀往宿舍楼里走，扭头冲周琳琳摇了摇头。周琳琳急得没办法，觉得这事不能任其发展还是得和班主任说一声的好，赶紧一路小跑去找班主任了。 吴斌带着刘小齐进了403，寝室里有两张上下铺，现在还空着一张上铺，吴斌把刘小齐的东西扔到铺上，拍了拍床：“得，以后你就住这儿了！今儿早上对不住啊，我们不是针对你，你也别往心里去，只能说你赶得比较寸，点太正有时候也挺不好的！” 吴斌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摸出根烟，被刘小齐啪地一下夺了过去。 “不许抽烟！！”刘小齐吼完就愣住了。刚刚那一恍惚他竟然以为自己还在向阳高中，管教着自己的铁磁。刘小齐迅速低下头，脸红了自己都不知道，手里那根烟早就被他掐成了两截。 吴斌愣愣地看着刘小齐，嘿嘿笑了两声掩饰异常的心跳，自从听李阳说他爸找了个男人把他妈气死之后，吴斌就一直好奇这男人和男人之间是怎么回事。以他们家的条件他想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实在是太方便了。正所谓食髓知味，吴斌现在看着刘小齐有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感觉。他又摸出一根烟，叼着，可没再点着。 刘小齐抬眼看了他一下，觉得吴斌盯着他看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正好这时候早操结束了，刘小齐忙对吴斌说：“上午的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刚刚你帮了我，谢谢你！现在赶紧上课去吧！”说完就跑了。所以他也没看见，吴斌盯着他的背影露出的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天冯伦逃跑失败，他只好让阿超去打听冯汉峰最近有没有找何宇麻烦。要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呢，冯汉峰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安排在冯伦身边的这些保镖还能被冯伦给收买了。要是冯伦让阿超帮他逃跑估计阿超也不敢接，还好冯伦让他做的事不算太过，也不算坏了业内的规矩。 可是阿超带回来的消息对冯伦来说却是个致命的打击。当阿超磕磕绊绊地把调查的结果和照片交给冯伦时，冯伦觉得整个世界都颠覆了，就好像青春一下子离他远去，岁月的沧桑把他淹埋了，他觉得自己老了，一下子老了四十岁，其实是他的心在那一刻碎了，碎得他再也拼不回原来的样子了。 何宇，金钱名利物欲横流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么？不过一套房子一份工作五万块钱你竟然就放手了？你竟然就不要我了？那几天冯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那几天要不是正好在医院，要不是有吊瓶里的营养液，冯伦或许就真的那么无声无息地放任生命流逝掉了，一同流逝的还有他那段曾经刻骨铭心苦苦坚持的感情。 所以，当冯伦出了院，看着冯汉峰拿给他的何宇写的分手信时，他表现的异常平静，他甚至对冯汉峰笑了笑，说：“爸，我知道我一直以来都错了，爸，我其实不想当法官，我想做生意，你让我去小姨的公司实习吧，或者我自己做点什么……爸，对不起，对不起……” 冯汉峰看着这样的儿子心里甭提多难受了，他用力拍了拍冯伦的肩膀，回忆起这几年爷俩之间除了争吵再没有其他交流方式，他已经记不起他们父子之间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正常的交心了。此刻面对儿子的恳求，作为父母他自认无法拒绝。冯汉峰想，冯伦还年轻，他总会拥有一片自己的天空，与其为他安排好一切，让他按部就班，不如让他自己去开辟，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星期五放假之前，班主任找刘小齐谈了一话，主要是问他新环境适应不适应，同学相处得怎么样。这几天李阳没再找他茬，虽然对他不理不睬，但是与第一天的恶作剧相比这种相处方式要好太多了。刘小齐可不想再在班主任这里告李阳状，给自己找不痛快，所以他也只是说都挺好的，还很不好意思地主动跟班主任承认错误，说自己第一天上课时跟李阳闹着玩儿，把物理老师气着了，这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道歉才好。 班主任自然知道内幕，这几天她也在观察刘小齐和李阳几个，本来就在怀疑他们几个的关系有没有周琳琳说得那么糟糕，现在听刘小齐这么说倒是放心了。还劝刘小齐，说李阳他妈妈刚去世不久，他情绪上难免有波动，让刘小齐多体谅他点。刘小齐都一一应了，这才被放回家。 终于可以回家了，刘小齐紧绷的那根弦一松，立刻觉得身心疲惫，走在回家的路上都没什么精神，所以也就没注意到他身后一直跟着一条大大的尾巴。 第六章 吴斌自从那天在宿舍里发现了刘小齐这块待开发的璞玉，这一惦记都惦记了整整一星期。每天上课、下课、回宿舍，只要刘小齐出现在他视野内，他那双贼眼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撒着欢儿地往人家身上粘，完全脱离掌控。刘小齐住李阳的上铺，每次熄灯前，他洗漱完穿着一条裤衩短背心露着白花花的两条直腿踩着栏杆往上铺爬时，吴斌都是趟在对面的上铺上不错眼儿地盯着人家翘起的小屁股和不盈一握的小蛮腰，暗暗吞口水。 吴斌那如狼似虎的眼神，或许他下铺的胖子陈东不懂，但是对面下铺那位可是看得明明白白。李阳正烦同性恋呢，见吴斌这样心里实在膈应得慌，不过吴斌是他铁哥们，把他爸那点儿破事告诉吴斌的也是他，吴斌要是因此走上歧途，李阳难免还要自责一番，他又不好直接问吴斌，所以心里那点儿恶心全发泄刘小齐身上了。 有一回，刘小齐刚踩上第一根铁栏杆，李阳从门外进来见吴斌又是一脸痴迷的瞧着，立刻就发火了。一巴掌拍刘小齐屁股上，怒道：“你丫以后爬铺把裤子穿上啊！别弄得湿淋淋的脏水儿都滴老子床上！” 刘小齐毫无防备，哎呀一声摔了下来，膝盖立刻红了一块。吴斌赶紧从铺上蹿下来，拉起刘小齐，顺便在那滑溜溜的小胳膊上揩了把油，瞥了眼那白玉一样的膝盖上磕破了一块皮，心疼得不行，又不敢表现出来，一边打圆场一边把李阳拉了出去。 李阳和吴斌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不过回来的时候李阳脸色十分不好，而吴斌的眼镜碎了，脸上紫了一块。 胖子东给刘小齐找了块创可贴，就缩进被窝装死，压根儿不打算掺和他们这些破事。别说，这胖子其实贼精贼精的。 后来，李阳就开始沉默，对谁都爱答不理的。刘小齐可没心思关心李阳这种喜怒无常的人，两人到算相安无事。 周五下午放学，被关了一周的学生们就像那出笼的小鸟一样欢天喜地地往家跑。刘小齐自从上了公交车开始屁股后面就跟了一串。吴斌跟着刘小齐，李阳跟着吴斌。吴斌怕被刘小齐认出来，特地新买了一件连帽衫，还戴了副墨镜。 从B大附中到刘小齐住的阜康小区得换趟公交。换乘的车站中间隔着一片四合院，得穿过一条小胡同才能到。小胡同里有一间公共厕所，刘小齐刚走到厕所边上，忽然耳边一阵风响，等他反应过来想喊人的时候，嘴巴早被捂住了。捂住刘小齐的人力气特大，刘小齐挣不过他，被拽进了厕所。 李阳自从那天跟吴斌打了一架，知道吴斌开始喜欢男人，他这几天想了很多。这次跟着吴斌本来是以为吴斌要去后海那边的酒吧找男人，他跟去是为了搅局的，他想得是趁吴斌陷得不深他得拉他一把。却没想到，才下了公交车没走几步就和一个喝得浑身酒臭的男人撞到了一起。那男人也不知道把李阳认成了谁，抱着李阳就不撒手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癫狂得跟神经病没什么区别。 李阳本来不想管他，可那人跟烂泥似的吊在他身上，死活不撒手，一边嘟囔一边还干呕着，好像马上就要吐出来一样。李阳实在没辙，跟路人打听了一下附近的公厕，架起那人直接就走。 再说刘小齐被强拉硬拽弄进公厕，还没来得及喊，嘴就被啃了一下。他一愣神间，那人直接将他按在墙上，劈头盖脸地吻了下来。刘小齐呜呜地对那人又踢又抓，却完全抵挡不住那人侵犯的气势。那人整个身体压上来，将刘小齐抵在了墙上。刘小齐急了，罩着嘴里那根乱搅的舌头一口咬下去，立刻满嘴的血腥味。 舌头终于退了出去，刘小齐终于得以喘息，这才认出来压着自己的人是谁，虽然他戴了墨镜，刘小齐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吴斌你TM疯了？！你放开我！” 吴斌吐了一口血，无赖地一乐：“嘿嘿，小齐你不知道，我天天看着你撅着小屁股勾引我，我多想上你！我都憋了一星期了，你怎么也得让我泄泄火啊~你看，你咬也咬了，抓也抓了，哥哥都起来了，来，宝贝，乖！哥哥教你——” “你TM滚蛋！别碰我！！你滚！！滚！”刘小齐玩命似的挣扎，甚至抬腿想踢那根顶在自己肚子上的硬东西。 可是他越挣扎，吴斌抱他抱得越紧，一只手还十分灵活地顺着他的衣缝伸进裤子里揉他的屁股。 “吴斌！！你不是人！你TM流氓！！啊——”那个地方一阵刺痛，刘小齐能感觉到有东西进入了自己的身体，那种难言的羞耻刺激得他发狂般一口咬上吴斌的脖子。 “嗷——”吴斌的痛嚎。 刘小齐尖利的吼声从厕所里传出来，惊动了厕所外边的人。李阳一把扔了架着的人冲进厕所，正看见吴斌一拳把刘小齐打翻在地，吴斌的脖子在往下淌血，刘小齐左眼眶当时就青了。 刘小齐见有人进来，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拎起地上的书包，一边提着裤子一边跑了出去。或许是太慌张，刘小齐跑了没两步也不知被什么绊了下，往前一扑，狠狠摔到了地上。他试着爬起来，可腿抖得厉害，根本使不上力，他拄着青砖地面，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了下来。 可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他必须赶紧离开，里边那两个人的关系那么好，要是一会儿追出来再把他抓回去，他是绝对再也没有机会跑掉了。就在刘小齐抹着眼泪试图再爬起来时，一双十分温暖的手臂托了他一把，把他扶了起来。 “你？”刘小齐眼角挂着泪，愣愣地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一股浓重的酒臭味呛得他咳了起来。 那人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抱歉，刚吐完。”说着，还抬起袖口擦了擦嘴角。 刘小齐迅速低下头，一言不发地抽回手，扭头就跑，可是没跑两步吧唧一下又摔倒在地。 身后那人几步赶了上来，一边扶起他一边说：“你……算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这次刘小齐任他扶着，只是催促道：“赶快带我走！赶快离开这！” 坐在出租车上，冯伦问刘小齐他家住哪儿？刘小齐低着头没回答。他这副摸样让他妈看见，可想而知那得是怎么一番担惊受怕。他不能让他妈担心，但是他也实在想不出在B市他还能去哪儿。 冯伦这会儿酒也醒了，把刘小齐仔细打量了一遍事情的大概也就猜到了七八分。他试探地问：“要不，你先去我那儿住两天？反正我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平时也不住。” 刘小齐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直视着冯伦道：“你不怕我拿你家的东西？你还记得我么？” 冯伦笑了下，刚开始时确实没认出来，可是现在他早想起来了，10几天前才见过一面，还是很印象深刻的一面，他就是想忘也没这么快的。“怎么不认识呢？前阵子在第三人民医院才见过的。” “嗯，我记得他们说你是冯家的少爷，我叫刘小齐。这是我的学生证，你先拿着，我在你那儿住两天，不会乱动东西的。还有，谢谢你！” 冯伦拿着刘小齐递过来的学生证，迎着少年清澈的眼眸看过去，忽然觉得在这个孩子严肃又认真的眼神里，蕴含着一波让人难以解读的韵味。看着这个孩子，冯伦忽然发现自己至少有一瞬间忘记了今天喝酒卖醉的原因，中午何宇的一席话，所带给他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似乎也奇迹般地减轻了些。 冯伦又笑了笑，玩笑似的问：“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把你拐卖了？” 刘小齐又沉默了，低下头让刘海挡住眼睛，满脸的灰尘很好地掩盖住他红晕的双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冯伦他竟然有一种近似天生的喜爱，从第一眼见到时那种类似羞涩的躲避，到后来在脑海里不时浮现的脸孔，这种感觉很奇妙，至少在刘小齐16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出现过。 冯伦这次帮他，甚至十分体贴地连原因都没有问。但是，刘小齐也知道，冯伦一定看得出来刚刚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可他没有问，刘小齐就更加地感激他。虽然刘小齐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相信冯伦，可他知道他必须给冯伦一个回答。 于是，刘小齐生平第一次结巴了，“我，我，你，你要是想拐卖我，那天在医院下手不是更方便吗？” 冯伦一下没忍住，大笑出来，这么多天第一次发自内心地高兴。 司机师傅将两人送到冯伦说的地址，就闪电般将车开走了。冯伦带刘小齐坐电梯上了21楼。打开2101的门，这是一套跃层，上下层加起来200来平，比刘小齐现在住的那套小两居大多了。 冯伦让刘小齐住一楼的客房，说自己得上楼上洗个澡换身衣服。刘小齐却说让冯伦再帮他一个忙，他得给他妈打个电话，让冯伦冒充他老师，就说这周末学校给几个学生安排了测试不会去了。 冯伦知道刘小齐这是怕他妈担心，自然帮忙打了电话，还在电话里把刘小齐夸了一番，哄得刘妈妈连连道谢说老师多费心多照顾什么的，最后刘小齐接过电话又跟他妈说了两句，这才挂了电话。 等冯伦洗完澡，换好衣服，好不容易翻腾出一套自己几年前的衣服拿到楼下时，却发现刘小齐歪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第七章 冯伦坐在床边，看着少年在睡梦中依然紧皱的眉头，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了抚。刘小齐饱满的额头，肌肤温润如玉脂般细腻，温热的呼吸喷在掌心，令冯伦心中莫名升起一阵阵怜惜。那双原本因失恋而黯淡的眼眸此刻也渐渐溢满宠溺，这一点冯伦自己都没有察觉。 他轻轻拍了拍刘小齐的肩膀，刘小齐皱了下眉，缩着肩膀躲了下并没有醒。冯伦无奈，只好凑近他的耳朵，轻声唤道：“小齐，醒醒！脱了衣服再睡，这样会感冒！” 一连唤了好几遍，刘小齐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是冯伦放大的俊颜，带笑的眉眼，刘小齐的脸腾地就红了，他有些慌张地坐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瞥了眼冯伦手里拿的衣服，一把抢过来，“我去洗澡，谢谢你的衣服！” 浴室的门嘭地关上，冯伦好笑地摇了摇头，就去客厅打电话叫外卖了。等刘小齐穿着冯伦以前的衣服从浴室里出来，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餐，三菜一粥，孔雀开屏武昌鱼，黑麻泡鸡菇，蜜汁大什锦，和冒着热气的南瓜海带芋头粥。 刘小齐闻着满室的饭香愣了下，心里暖暖的，眼眶也热热的，然后，他傻笑了一下，喊了两声‘冯少’，阳台的推拉门动了下，冯伦拿着手机探出头往厅里看了一眼，冲刘小齐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吃饭。 刘小齐点了下头，在餐桌边上坐下，却并没有吃，而是托着腮盯着阳台又关上的推拉门发呆。冯少在给谁打电话呢？会不会是他女朋友呢？他不会为了照顾自己把和女朋友的约会都推掉了吧？这么想着刘小齐心里就有了那么一点愧疚感，但是愧疚的同时不知为什么竟然还有那么一点满足感。刘小齐没有用心去想那点满足感产生的原因，他想得更多的是自己以后要怎么还冯伦今天这个人情。 冯伦打完电话脸色并不好，刘小齐看在眼里很担心，等冯伦在他对面坐下，才试探着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冯少，你不高兴？” “嗯？”冯伦想笑，可心里的揪疼让他笑不出来。没错，他刚刚是在给何宇打电话，结果可想而知。 “你和女朋友吵架了？”刘小齐没等冯伦回答就自顾自又道：“是不是因为我耽误你和你女朋友的约会了？其实你不用管我的，我再看会儿书就睡了，你要有事就去忙吧！” 冯伦看着这样的刘小齐，有些难以名状的怜惜，良久才揉了揉他的头发，道：“乱想什么呢？！我们早就分手了，不关你的事！小小年纪心思怎么这么重？好好吃饭，来多吃点！”说着给刘小齐夹了一筷子鱼。 “嗯。”刘小齐吃着鱼，抬眼偷偷看冯伦，忍不住好奇道：“冯少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见冯伦脸色渐变，又连忙道：“冯少，你人这么好，你们分开那是她没福气，以后你一定会遇到比她更好的姑娘！” 姑娘？！冯伦一口粥差点呛着，连咳了好一阵，才气闷地拍了刘小齐的脑门一下，“好好吃饭！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打听！” “我不是小孩儿，我16了。”刘小齐小声抗议，被冯伦好笑地瞪了一眼，立刻闭了嘴，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冯伦正在打量他，忙摸了摸脸，问：“怎么了？” 冯伦垂下眼，喝了口粥，才道：“以后别叫我冯少了，叫我哥吧，或者冯哥也行。” “哦。”刘小齐咬着碗边的嘴角悄悄弯了上去。 两人又闲谈了一会儿，刘小齐这才知道原来冯伦是B大法律系的学生，今年也才大三啊，比自己只大5岁，才21。更重要的是法学院和附中仅一墙之隔，原来两人离得这么近。这下，刘小齐觉得他和冯伦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步，吃完饭竟然非常自然地说了句‘哥，我来收拾吧，你忙你的去。’弄得冯伦愣了好一会儿，只好无奈地摇摇头，放任刘小齐去厨房捣鼓了。 冯伦倚在厨房门口，看着刘小齐忙碌的身影，回想自己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每天都在干什么，好像那会除了学习就是在帮何宇善后各种麻烦，除此之外就是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生活，并没有什么精彩之处。反观刘小齐，从医院的那次相遇，冯伦就发现这个表面温顺的小子，其实骨子里傲气着呢，那会儿就觉得这孩子很有意思。今天更是有幸看到他从公厕里跑出来的狼狈样子，第一眼只以为是男孩之间的寻常打架，后来再看他提着裤子脖子上还有啃咬的齿痕，当时就想到这是被欺负了。不过，那时他们还彼此不熟悉，但是现在—— “小齐，今天欺负你那人，你认识吗？”冯伦只是一时气愤，口快问了出来，当发现刘小齐浑身都僵住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打水，再想收回来是不可能的。所以，冯伦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坚决地道：“你既然叫我哥，那个欺负了你的人，我替你收拾他！” 刘小齐却慢慢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冯伦看不得他这个样子，几步走过去拉住刘小齐的胳膊将他转了过来，“说吧，还是你担心我打不过他？” 刘小齐却慢慢抬起头，迎着冯伦有些焦躁的视线，说：“学校里公然打架是要被处分的，更何况他不值得你出手。我不怕他，但也不想看到你为了我打架，万一受伤怎么办？哥，你放心吧，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他是你的同学？”冯伦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嗯。”刘小齐轻应了一声，“一个宿舍的。” 冯伦想象了一下刘小齐每天被同宿舍男生猥琐的场景，突然觉得一阵恶心，他自己就是个喜欢男人的，十分清楚那个男生可能做出的各种龌龊事，他盯着刘小齐如璞玉一般淡然的侧脸，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接受不了有人对刘小齐存有那种心思。 冯伦转身出了厨房，噔噔噔上楼，没一会儿又噔噔噔地下来，手里拿了一串钥匙。此时刘小齐已经回客房看书了，冯伦门也没敲推门就进，竟然看见刘小齐原本趴在桌子上连忙直起身，不断揉着眼睛，刚刚趴过的书本上湿了一小片。 冯伦僵硬地站着，眼前的景象恍惚着重叠了，如水晶般的少年哭泣着缩在他的怀里……钥匙被紧紧攥着，在手心里隔出了一个印，他甩了甩头，不断告诉自己眼前的人不是何宇，他强自控制着想要伸出的手臂，僵硬地转身想走，衬衫的袖子却被刘小齐一下拽住了。 “哥！你，你，你是不是嫌我脏了？”刘小齐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启齿的卑微和浓郁的悲伤。 这声音席卷着冯伦的理智，他霍地转身，沉声问道：“告诉我，那混蛋都对你做了什么？” 刘小齐迎视着冯伦那像野兽一样沉黯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又迅速低垂下来，咬着嘴唇，半晌才小声道：“亲过。还……” “还什么？！！” “他想，但没得逞。” “妈的！”冯伦在原地转了两圈，一把拉过刘小齐的手，把那串钥匙拍进刘小齐手里，强硬地道：“以后别住宿舍了，我在学校对面还有套房，最近这段时间，你先凑合住着，等我安排好了，你再搬回宿舍住！” “可是……”刘小齐不安地欲言又止。 冯伦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头，“放心吧，你哥有得是办法整那孙子！保证让他从今往后都不敢再对你起一丝邪念！” “我是担心你！！”刘小齐追着冯伦出来，大声地喊道。 “这事你别想了，赶紧睡觉去！听话！” 冯伦的军阀气势一上来，刘小齐只好闷闷地回了房间。 这一晚两人都有些失眠。刘小齐觉得自己一定是脑抽了才会跑到冯伦家来躲难，眼看着冯伦那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用想都知道这次事情一定会闹大。他虽然对吴斌恨之入骨，也想狠狠教训他一番，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依靠别人来报复。虽然他也知道冯伦家里势力庞大，但是要冯伦为了他趟这趟浑水，刘小齐扪心自问他舍不得。他还弄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舍不得，他只知道冯伦是真心对他好，这一点毋庸置疑。 冯伦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魔障了，有何宇这个前车之鉴，他明明在心里发誓再也不多管闲事的，可是面对刘小齐，这个誓言竟然瞬间就变得那么苍白无力。少年无助的摸样、倔强地抹眼泪的摸样，小心试探的摸样、偷笑的摸样、这个下午刘小齐的各种样子不断地在冯伦脑海里徘徊，挥不散，打不消，冯伦隐隐感觉到自己和这个少年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命中注定的缘分。从今天的再会，他就能感到他们彼此的信任是真诚的，那种默契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完全不需要任何理由。 既然这样，冯伦想，如果命中注定要他再一次沦陷，那么至少那个人是刘小齐的话，他绝不会后悔。 第八章 第二天，刘小齐起床时冯伦已经出门了，餐桌上有冯伦给他留的字条和准备好的早餐。房子很大，只有他一个人显得有些冷清，刘小齐吃完饭回到客房，看到书桌上放着的两串钥匙，有点发愁。他想的是如果冯伦真的去教训吴斌，会不会因此惹上吴家，周琳琳不是说过吗，整个吴家都不干净，很有可能是黑社会什么的。 整个上午刘小齐心不在焉地做完作业，就跑到阳台上发呆去了。他甚至没有听见大门推开的声音，直到冯伦喊了两声，他才连忙从阳台上跑出来。 “怎么了？看这眉头皱得都快能夹死只苍蝇了~”冯伦一边逗刘小齐一边把手里拎的一袋子新买的床单被罩扔到沙发上。人往沙发里懒懒一靠，对刘小齐招手：“过来。” 刘小齐咬着嘴唇蹭到冯伦面前，“哥，你回来啦？” “可不是回来了吗？怎么了这是？尽说废话！”冯伦笑骂了一句，揽着刘小齐的肩膀把人拉坐下，看了两眼，问道：“有心事？” 刘小齐深吸一口气，“哥，你能不能不要管我的事？不然，我会觉得自己成了你的大麻烦一样！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冯伦看了小孩儿一会儿，笑道：“你这是把我当外人是不？”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刘小齐连忙辩解，见冯伦绷起了脸，一着急竟拉住冯伦的手央求起来：“哥，你别生气！我真的不是和你见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起你为了我找吴斌打架，我心里就难受的不行！觉得自己特没用，而且特别对不起你似的！哥，你就别管这事了，我真能应付得了！” 原来那小子叫吴斌啊！得这回还省了查了。冯伦普儿也摆够了，脸也绷够了，欣赏小孩儿撒娇也欣赏够了，心里舒坦了，这才故作严肃地嘱咐刘小齐：“行，不让管就不让管吧！不过那宿舍你最近还是别去住了，先到我那儿住一阵子，等事情过去了，再回去！要不，你现在回去见着他，你不尴尬啊？” 刘小齐觉得冯伦说得也有道理，自己现在见到吴斌或者李阳还真不知道该用一副什么表情去面对，想了想，也就答应下来。如果这时候刘小齐知道这一住会惹出来之后的那么多事，他誓死也不会同意搬出宿舍的。 所以说有些事情就是在无数个机缘巧合下一步一步发展出来的。 中午饭，冯伦开着从酒吧领回的车带着刘小齐去了三环边上的红金鱼。刘小齐也算看出来了，这位冯大少那是相当地爱吃鱼，好像一顿没鱼就吃不下饭似的。刘小齐暗暗琢磨着下次回家要跟他妈好好学学怎么做鱼，等学会了，就亲手做给冯伦吃，权当还他人情了。 水煮鱼吃完，刘小齐嘴都麻得木掉了，小脸也红扑扑地，顶着一脑门汗，还在大呼过瘾。冯伦在旁边瞧着，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觉得这就是自己家的孩子，就该被这么宠着，疼着。于是，又带着刘小齐去了趟图书馆，给人买了一套参考书。刘小齐觉得花冯伦的钱不合适，死活不要，冯伦把眼一瞪，道：“你当哥这是白给你啊？哥这可是长线投资，懂不？等你以后学出来，就得到哥的公司来给哥当牛做马！到时候看我不压榨得你精疲力竭！” “你资本家啊？”刘小齐被冯伦逗笑了，“我记得某人姓冯不姓周啊？” “嘿，我还就是冯扒皮，专扒你的皮你怎么着啊？”冯伦假装要拉刘小齐的拉链，把刘小齐吓得抱着书赶紧跳到一边去。幸好图书馆这层的人不多，两个人说话声音刻意压着，到没引起什么人注意。 刘小齐佯怒，瞪着冯伦，用口型说：“你耍流氓！” 冯伦痞痞一乐，左右看看，没人。很夸张地扑向刘小齐，一把抱住人拖进了两排书架间的过道里，对着刘小齐的耳朵吹气，坏笑道：“冯霸天要纳刘喜儿为妾了~” 温热的气息吹到耳后，唤醒了刘小齐还没来得及彻底忘掉的可怕记忆，他突然激烈地挣扎起来。冯伦看着架势不对，连忙松开手，刘小齐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安静下来。 他抬眼偷看冯伦，见冯伦一脸担忧地看着他，连忙低下头，脸瞬间就红了，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刘小齐长这么大，很少跟人这么闹着玩儿，他也知道冯伦和吴斌不一样，他纯粹就是和他开玩笑，不是真要对他干什么。他有点恼怒自己的过分敏感，可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总不能让冯伦继续‘调戏‘自己吧？那也太二了。 其实冯伦这时候已经猜到了刘小齐的心思，除了更加心疼刘小齐，就是暗暗发誓一定不能轻饶了吴斌那小子。 冯伦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很强势地拉起刘小齐的手往外走。刘小齐起初挣了两下，但都没挣开，也就任他牵着了。 一路上，车里的气氛都有些压抑。刘小齐几次想说点什么调节气氛，但张了好几次嘴，到嘴边的话就是说不出来。还是冯伦先开得口，他问刘小齐平时喜欢看什么书？刘小齐说喜欢看历史一类的，冯伦想了想，把自己在B大图书馆办的借书卡扔给了刘小齐，并告诉他，B大图书馆收藏了不少历史孤本，很值得一看。 刘小齐看着借书卡上冯伦几年前的照片发了一会儿呆，突然道：“哥，你把借书卡给了我，那你呢？” 冯伦没想到刘小齐会这么问，或者说他习惯了与何宇的相处模式，以前不论他为何宇做了什么，何宇从来没问过他这种问题，一般这种情况下，何宇会幸福地笑着说亲爱的你真好我最爱你之类的，或者干脆献上一个香吻。当然，冯伦很清醒，刘小齐不是何宇，他和刘小齐的关系也不恋人。 于是，冯伦愣了下，胸腔里升起一股不知名的感觉，胀胀的，暖暖的。他伸手揉了一把刘小齐的头发，失笑道：“没发现，小弟这么贤惠啊？都知道关心哥哥我了！”想到刘小齐那么重的心思，怕他因为一张借书卡再有什么心理负担，轻松道：“哥哥我以后要去实习单位上班了，这卡得毕业才能消，放我这儿不等于浪费资源么？所以呢，赏你了，拿着吧！”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小弟我就不客气了啊！”刘小齐难得露出点调皮的摸样，冯伦忍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嘴角跟着扬了起来。 车里的气氛终于恢复到了最初的温馨，可惜没过一会儿就被刘小齐一句‘如果你是我亲哥就好了’直接打回原形。 冯伦嗯了一声，直到回了家都没再说话。心里边那点憋闷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冯伦这套房子是冯汉峰五年前给他买的，当时打算等他大学毕业后当婚房用，后来因为何宇的关系，这套房子冯伦一直没住过。不过，这两天刘小齐在这儿住，冯伦全程陪着，竟也在这儿住了两天，算是把五年的记录给破了。 …… 刘小齐从阳台上把昨天洗好的衣服收回来。他下午就要回学校了，身上还穿着前天冯伦拿给他的那套旧衣服。刘小齐不知道的是这套衣服冯伦总共也没穿过几次，倒不是冯伦有多得瑟，主要是那会儿冯伦身高长得太快，从175直接窜到了185，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冯伦从二楼上下来，就看见刘小齐把他的衣服整齐地叠好放在了沙发上，抱着自己那套校服要进屋，一边感叹刘小齐忒贤惠，一边道：“别换衣服了，就穿这套吧，校服明天上学时再换，我先送你去住的地方，那房子有段时间没住人了，还得打扫一下，别再把校服弄脏了。我明天就去公司上班了，你一个人住哪儿没问题吧？” 刘小齐本来想说他回宿舍住就行，但想到冯伦之前的强势态度，虽然知道冯伦都是为他好，但总这么麻烦人家他老觉得过意不去，于是，咬着嘴唇想了半天终于找了个比较说得过去的借口：“哥，我们学校是寄宿学校，我这样搬出宿舍老师会不会管啊？” 冯伦突然笑了，“原来你一直在担心这个啊？我还在想怎么就掘得跟只小白眼狼似的，死活不识好人心呢！放心吧，只要有家长签字，学校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可是我妈，她不知道这事啊？”刘小齐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冯伦。 冯伦神秘一笑，冲刘小齐挤挤眼，道：“不是还有你哥吗？嗯？” “啊？” 第九章 冯伦的那套公寓离学校确实很近，因为就在B大附中门口对面的那个小区，走路连5分钟都用不了。小区是那种六层的老式楼，蓝顶红墙，被雨雪冲刷的久了，看起来有一些沉重的味道。不过小区内的设施还是很齐全的，健身器，中心广场小花园，超市，提款机样样俱全。小区大门外还有一排商业街，生活确实方便得很。 这套房子冯伦和何宇住了4年，就是前一阵子两人闹分手才空了下来。因为决定要给刘小齐住，昨天上午，冯伦来过一次，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现在屋子里原来属于两个人痕迹已经被抹除得一干二净。只那个放着两人照片的相框，冯伦当时情绪有些激动，没舍得扔就随手塞进了大衣柜底层的抽屉里。 房子在6号楼三层，是一套两室一厅，比刘小齐家的大一点。屋里布置得很温馨，草绿色的墙，白色的地板，阳台上还有一排古铜质地的欧式铁艺花栏，趁着漆成白色的窗棂非常别致。两间房间一间书房，一间卧室。 刘小齐没什么行礼，把书包放到书房，校服挂进大衣柜，就着手帮着冯伦一起铺床单，装被罩。 刘小齐有些好奇，问冯伦：“哥，你以前在这边住的时候，都不用床单和被罩吗？” 冯伦强压住心里翻腾起来的阵阵苦涩，笑道：“怎么不用？你哥我像那么邋遢的人吗？”心想，我那床单被罩给你这纯洁少年用，那不是亵渎祖国未来的花朵吗？这我哪儿舍得啊。冯伦还没有发现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刘小齐在他心里的位置已经超越了他的过往。 刘小齐用研究的眼神看了看冯伦，嘟囔道：“直接给我用你的不就行了？还弄得这么麻烦？我又不嫌弃你，真不会过日子！” “你说什么？嘿，感兴我这还费力不讨好啊？”冯伦气乐了，隔着床直接扑向刘小齐专捡那痒痒肉咯吱他。 刘小齐一边躲一边笑一边求饶，好不容易铺平的床立刻又被两人闹得乱成一团。最后，刘小齐趴在冯伦肚子上，喘了好一会儿气，才闷闷地说：“哥，谢谢你！你是除了我妈和我姥姥外，对我最好的人！” 冯伦一听，得，这话还不好接了。看来刘小齐心重的毛病不是天生的，这孩子估计是从小缺少父爱，心思才会比别人敏感那么多。他拍了拍刘小齐的背，故意埋怨道：“你想谋杀亲哥吧？看着贼瘦贼瘦的，还挺有分量，哎哟喂，压死我了，这沉的！” 刘小齐坏笑着故意又压了一下，才弹坐起来，鼓了下腮帮子，说：“我才106斤，怎么就算沉了？！我们班好多女生都比我还重呢！诶，对了，哥，以后我给你做鱼吃吧，我妈真传刘氏糖醋鲤鱼，可好吃了！” “还算你有良心，那成，今晚上就刘氏糖醋鲤鱼当主菜了！” 刘小齐立刻蔫了，脸红红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看冯伦了。 冯伦觉得这孩子实在太逗了，扒拉了他胳膊两下，好笑道：“怎么没声了？这可是你说要给我做的啊，哥可没欺负你！” 刘小齐用比蚊子哼哼大一点的声音，小声道：“我，我还没学呢……” 噗！冯伦一个没忍住，抱着肚子趴在床上哈哈大笑起来。心说，这谁家孩子啊，这也忒逗了吧这？！哎呦喂，你可真是我的宝贝儿啊！ 刘小齐鼓着腮，横眼儿瞪着冯伦，那小眼神甭提多哀怨了。不就是没学会做鱼嘛，至于这么嘲笑他吗？！冯大少你实在太不厚道了啊喂！ 两人又闹了一阵，刘小齐才把弄乱的床重新收拾好，冯伦到楼下超市买了一大包零食，说让刘小齐晚上饿了尽管吃，一定不能在体重上输给女生，气得刘小齐又瞪了他好几眼。 等刘小齐换好校服，背上书包，冯伦就带着他去学校谈搬出来住的事情。刘小齐跟冯伦商量能不能别跟班主任提吴斌的事，冯伦本来也没打算拿那事当借口，一是为了刘小齐的名声，二来他要教训吴斌绝对要让丫吃个暗亏，存了这种心思，冯伦自然满口答应。最后，两人统一了意见，就说刘小齐姥爷住院，姥姥身体也不太好，他妈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刘小齐除了正常上课和晚自习之外，得回家帮忙搭把手。 其实这个借口，只是说给外人听的，或者说是为了让刘小齐心里舒服一些。B大附中的教导主任张庭澜当年受过冯家老爷子的恩，冯伦和他很熟，办刘小齐这点事，有冯伦出马没有办不成的道理。 因为路很近，冯伦没有开车，就那么和刘小齐走在校园里，引来不少同学好奇的目光，更有一些女生悄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冯伦一路都在逗着刘小齐，看着小孩儿无意间流露出的真心笑容，心里无比满足。这两人完全沉浸在只属于他们的世界里浑然不觉他们已经成为了别人视线的焦点。 直到两个人走进办公楼的大门，刘小齐猛一抬眼，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他才觉出不对劲儿来。他看了眼身边突然没了声的冯伦，见冯伦的脸上有一丝不自然的沉黯，再回过头，那人已经向他们走了过来。 刘小齐先打了声招呼：“何老师，您这么早就要去上课啦？” 何宇脸上的表情很僵硬，眼神在刘小齐很冯伦之间转了两圈，强笑道：“是呀，你到这儿来是有什么事吗？” “嗯，有点事。”刘小齐悄悄拽了下冯伦的袖子，想让他赶紧走，却不想何宇在这时候又开口了，这次却是对着冯伦，“你怎么又来了？！” 冯伦脸上那丝沉黯已经找不到，淡然道：“陪小齐来办点事。” 刘小齐好奇地看了看这两个人，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很不正常，扭头问冯伦道：“哥，你认识我们何老师啊？” 冯伦笑着看了他一眼，说：“何宇是我大学同学，他现在教你们班吗？” 刘小齐摇了摇头，突然发现何老师整个人明显僵掉了，脸上的表情除了震惊还有隐忍的一丝委屈。刘小齐忙叫了声：“何老师，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们先忙，我还有事，先走了！”何宇飞快地跑出了教学楼。刘小齐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悲伤的味道。手被冯伦牵过去，他整个人被冯伦拉着往前走，冯伦的脚步有些太快，刘小齐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他，总觉得冯伦似乎像在逃避什么一样。 何宇一路跑着，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尼玛冯伦你个混蛋！五年的感情现在就只剩下一句‘同学’？！尼玛你什么时候有弟弟了？！整个冯家这一辈就TM数你最小了！你们家那些远的近的亲戚朋友还有我不认识不知道的吗？怎么之前没听说过哪个姓刘的有这么大的孩子？！弟弟？呵，说得真好听啊！我们才分手几天？！才分手几天！！然而，几天之后，当何宇听说刘小齐不再住宿的消息时，他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第十章 高二的晚自习10点下课，但是9点之前一般老师都会安排加课，有时讲讲卷子，有时串一下知识点。因为要出去住了，刘小齐准备以后每天晚自习只上到9点，因为9点半学校就要锁大门。 冯伦带刘小齐办手续很顺利，张主任对刘小齐的印象很深刻又听冯伦说刘小齐是他表弟，不但满口答应还在冯伦面前把刘小齐夸了一番。手续很快就办好了，张主任负责通知刘小齐的班主任。 出了教学办公楼，冯伦见刘小齐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问道：“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闻言，刘小齐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以后要一个人住，可能会不太习惯。” 冯伦笑着揉了把刘小齐的头发，语气中不自觉就带上了宠溺，“放心，哥会经常回来陪你的，要不今天晚上我来接你下晚自习吧？” “不用了！”刘小齐连忙摆手，他已经麻烦冯伦够多的了，怎么好意思再让他来接他，他又不是小孩或者女生。 冯伦看刘小齐这反应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心里觉得有些惋惜不过到没有强迫他，“那好吧，你自己回教室可以吗？我就先走了？” “嗯，我送你到门口吧。” ——刘小齐本以为今天的晚自习会很难熬，然而令他意外地是吴斌和李阳竟然都没有来。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坐刘小齐后面的胖子陈东，往刘小齐的课桌上扔了一团纸，刘小齐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就听胖子小声说：“你看看。” 纸条上就一句话：吴斌在操场等你，去不去你看着办。 刘小齐把纸条撕得碎碎的，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第二节晚自习英语老师讲了几个重点语法，突然有事提前走了。老师刚出门，胖子就又开始桶刘小齐，然后直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刘小齐，屏幕上是一条吴斌发来的信息，让胖子转告刘小齐要是他不来，吴斌就天天去刘小齐家骚扰他妈。 刘小齐气得浑身发抖，把手机扔给胖子，合上书就出去了。操场上没有灯，很黑。刘小齐打老远就看见最后一个路灯下蹲着一个人正在抽烟。刘小齐冷着脸走过去，问：“找我什么事？” 吴斌见了刘小齐立刻飞掉烟，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可以用激动来形容，然而不过眨眼间，他又沉郁下来，盯着刘小齐问：“你这两天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 “你去哪找我了？！”刘小齐敏锐地感觉到事情不妙。 “去你家了，你妈说你在学校考试。是一个姓冯的老师通知她的。嘿，我就奇了怪了，咱们学校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位姓冯的老师？！还有，咱们这周哪儿来得突击测验？” “跟你没关系！我没必要跟你交代这么清楚！你别去打扰我妈！那天的事我也可以守口如瓶！要是没其他的事，我还得回去上自习呢！”刘小齐扭头想走。 “小齐！”吴斌一把把他抱住了，“别走！陪我待会儿！” “你TM——”刘小齐骂了一半突然止了声，他诧异回头，发现吴斌将脸埋进了他脖子里，弄得他脖子上一片湿凉。刘小齐这才意识到吴斌在哭。他还有脸哭？！自己这个被欺负的人还没哭呢，他一欺负人的他哭什么哭？！ 刘小齐一把推开吴斌，一点也不想同情他，怒道：“你是女人啊？哭什么哭？！还有，别把你的眼泪弄我衣服上！” 吴斌突然觉得李阳这混蛋尽TM的出馊主意，不是说刘小齐肯定是个心软的主儿要自己用眼泪来软化他吗？这叫心软？！这简直TM的是比冰块还无情。吴斌不装了，擦干净被眼药水催出来的眼泪，重新戴好眼镜，看着刘小齐特认真的说：“小齐，那天是我太冲动了。但我真的喜欢你！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刘小齐冷笑了一声，“好啊！不过，等你变成了女生再来找我吧！”说完不等吴斌反应，转身飞快地跑远了。 吴斌骂了一声，狠狠踢了路灯杆儿一脚。李阳不让他动学校里的人，这个他能理解。B大附中里很多学生身后都多少有点儿背景，强来事后会很麻烦。可是放着刘小齐这么一块肥肉只能看不能吃，这简直是对他身为1号能力的挑战。还有什么事能让刘小齐连他妈都骗？这两天刘小齐到底在哪儿过的？他跟谁在一起！ 等吴斌回过神，刘小齐早跑没影了。吴斌气得啐了一口，决定今儿晚上去堂哥的店里好好泄泄火。你不愿意伺候爷，有的是愿意往上贴的。 刘小齐回到教室脸色非常难看，他反复回忆吴斌的话，最后断定吴斌应该没有在他妈面前揭穿他。一抬头见陈东一直盯着他看，刘小齐一点没客气，狠狠刮了他一眼。瞪得胖子直打哆嗦。 刘小齐坐在椅子里又发了一会儿呆，就拿出冯伦送他的英语习题册做了起来。9点下课的时候，刘小齐收拾好书包刚走出教室，周琳琳就追了出来。 “小齐，你这么早走？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家里有点事，我可能最近都不在学校住了，要是老师有什么安排，还得麻烦表姐第二天告诉我一声。” “这个没问题。你家里出了什么事？你这是——这么晚了你还要回家？”周琳琳惊讶地问。 刘小齐点了下头，他不想骗周琳琳，但是也不能跟她解释更多了。“表姐，你赶紧回去吧，一会儿就要上课了。放心，我怎么说也是个男生，不会有事的！”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周琳琳看着刘小齐出了走廊，才若有所思地回了教室。她刚刚看见陈东把手机给了刘小齐，一定是有什么事，她找机会得问问陈东。 刘小齐出了校门，就看见马路对面的超市里出来一个人，那人拎了一兜啤酒，正在打手机。刘小齐揉揉眼，确认自己没看错，脸上立刻有了笑容，他一边往那边小跑过去，一边喊了一声：“哥！” 冯伦回头见刘小齐欢天喜地地向自己跑来，竟然立刻按了手机，一脸愤然地向刘小齐扑了过去，大喊：“小心！！” 这时，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响了起来。 第十一章 尽管车刹得比较及时，但是如果没有冯伦冲过来推了他一把，刘小齐这次一定凶多吉少。手提袋被撞飞了出去，易拉罐撒了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刘小齐连忙扭头看去，竟见冯伦趟在地上一动不动。 “哥！！”刘小齐扑了过去，这时从汽车里下来一个男人，他见刘小齐抱着冯伦，咦了一声，忙蹲下身，惊讶道：“冯少？！” “你认识我哥？” 男人点了点头，“他今天刚到我们公司，和我一个部门。你是他弟弟？” 刘小齐点头，急道：“快送我哥上医院，他流血了！”冯伦的额头磕破了一块皮，血流了小半张脸，看着挺吓人。 两人合力将冯伦抬上车，飞快地向医院开了过去。等到了医院，刘小齐才发现，他们竟然来了第三医院。想起刘妈妈每天晚上都在这里照顾姥爷，刘小齐很想去看看他妈，但冯伦毕竟是为了救他才受伤，而且这边还离不开人，他只好先顾着这一头。等一切检查结束，医生确认冯伦只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刘小齐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冯伦那位撞人的同事叫董凯，为人还算可以，把医药费都交了，也没走，和刘小齐一起陪在冯伦病床边，两人聊了一会儿，刘小齐就说‘董哥，麻烦你先帮我照看一下我哥，我妈和我姥爷也在这边，我去看看他们，一会儿就回来。’ 董凯挺意外，不过也没多问，就让刘小齐赶紧去。刘小齐走了没一会儿冯伦就醒了。迷迷瞪瞪第一句话叫了声“小齐……” 董凯连忙给冯伦端了杯水，道：“冯少，你先喝口水。你弟弟刚出去，说你妈和你姥爷也在这医院，他去看看。” 我妈？冯伦撑着床坐起来，额头的伤火辣辣的疼，他用手背碰了下纱布，疼得立刻倒吸一口气。“嘶，我这是在哪？诶？董……” “董凯！”董凯乐了下，又把水往前送了送，说：“冯少，你要喝点儿么？今儿真对不起啊，我这开车不长眼，把你给撞了！唉，这事闹得！要不明儿我帮你请假吧，你在家好好养几天？” “嗯……小齐呢？小齐没事吧？！” 董凯又乐了，说：“冯少，你对你弟弟真好！有你这么护着他，他一点事都没有，这会大概是去看你妈和姥爷了。” “我妈？” “诶？”董凯指了指门又指了指冯伦，不明所以地道：“你弟弟说你妈和你姥爷也在这儿，他过去看看，难道你不知道这事？” 冯伦想了两秒才明白过来刘小齐说得是他妈和他姥爷，摆了摆手，“知道了。明儿你帮我请假吧，别跟我小姨说你把我撞了，就说我感冒了。” 董凯听他这么说简直要感动得热泪盈眶了，心说没想到冯少这人待人还挺宽厚的，让自己这么说是怕老板知道了找自己茬儿吧。董凯一感动，伺候冯伦伺候得更尽心了。 那边刘妈妈在医院看见儿子，先是一惊以为学校里出事了，后来听说差点出车祸刘小齐被救了，那个救了自己儿子的人没出什么大事，这一颗揪紧的心才算落回肚子里。刘妈妈见小齐姥爷睡得很安稳，就拉着小齐让他带路去看看那位大恩人，她作为父母怎么也要好好谢谢人家才行。 刘小齐觉得让他妈见见冯伦也好，以后要是他妈知道他住在冯伦的房子里，他也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是为了照顾受伤的冯伦。 冯伦没想到刘小齐把刘妈妈给领来了，而刘妈妈还给他带了一大包水果来。董凯到了这时候才弄明白敢情是自己闹了个大乌龙，这小孩他压根就不是冯伦的亲弟弟。刘妈妈和冯伦说了一会儿话，觉着冯伦的声音很耳熟，迟疑了一下，才试探着问：“你是……冯老师吗？” 冯伦见刘小齐立刻紧张地望过来，笑了下，点头道：“嗯，是我。前天我们还通过电话呢。没想到今天就见着了。” 刘妈妈转身瞪了刘小齐一眼，埋怨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 刘小齐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冯伦却笑着道：“诶，大姨您别怪他，是我不让他说的。就怕您知道了多想，其实小齐这孩子非常优秀，您能培养出这么好的孩子您也很位非常了不起的母亲了。” 刘妈妈被‘老师’夸了，立刻脸上笑开了花，果然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始问起刘小齐在学校里的事情，冯伦微笑着一一作答。刘小齐托着腮，无奈地看着那两个相谈甚欢的人，只有董凯顶着满头问号，郁闷地充当着背景墙。 刘妈妈在冯伦病房坐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发现冯伦一脸倦意还强撑着，立刻体贴地站起来，说让冯伦好好休息，她先回去了，那边病房里还有老人得照顾，又对刘小齐说‘你就留在这儿好好照顾你冯老师，以后好好学习别忘了老师的恩情。’ 等刘妈妈走了，董凯立刻开口寻求解惑。被冯伦一句知道太多对你不好，给搪塞了过去。 董凯给冯伦订的病房当然是单人病房，他虽然挣得不是很多，一晚上的钱还是付得起的。病房里只有一张一米宽的陪护床，董凯说冯少晚上有他陪着就行了，他要送刘小齐回去。刘小齐死活不走，大眼水汪汪地看看冯伦又看看董凯，说：“董哥你睡陪护床吧，我在我哥床边趴会就行。我不想回去，回去也是担心睡不着，还不如在这里守着。” 董凯为难，看向冯伦。冯伦脸上没什么表现，私心里也不想让刘小齐走。冯伦瞄了瞄董凯和自己差不多的块头，道：“这样吧，反正就一晚上，小齐瘦占不了多少地方，晚上就和我睡大床，你睡那张小床吧。” “啊？！”董凯震惊得瞪大了眼，半天才说：“这怎么行啊？你这还输着液呢？这万一晚上再碰着哪儿——算了，我还是再跟医院要张陪床吧！” “不用那么麻烦！就听我的，赶紧睡吧，我这都快睁不开眼了！”冯伦说完直接躺下了，心里升起的那丝期待他没有去深究。 董凯见冯伦坚持，只当他是为他省钱，心里对冯伦的感激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刘小齐也觉得他和冯伦挤一张床不好，理由和董凯说得差不多。他怕自己碰着冯伦的伤口，“哥，我还是守着你就好了，我——” “你们俩磨叽什么呢？赶紧给我趟好了！给我关灯！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 这一声怒吼效果非常好，只见董凯立刻闭嘴、关灯、上床，躺好，动作干净利落得那叫一顺畅。 刘小齐半句话还卡在嗓子里，人傻呆呆地站在暗下来的病房里，好半天没有反应。这时，只听冯伦说：“小齐过来！明天你要是感冒了，我可不想带着伤还得照顾你！”刘小齐闷闷地应了一声，凑到冯伦床边，轻轻把校服外套脱了放在椅子上，他里边穿了一条运动裤和短袖背心，背心装在裤子里更显得腰细腿长。而露在外面的皮肤，在昏暗的房间里仿佛会发光一样泛出一层淡淡的玉质光华来。 冯伦眯眼瞄着，见刘小齐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便适时地将被子掀起来一点儿把他包了进来。少年特有的清馨体香带起一阵小风扑向冯伦。这味道与何宇身上的沉甜香味不同，而是更加纯粹，自然的气息，让闻到他的人不自觉地就放松下来。 刘小齐挨着冯伦，两人肩并肩昂趟着，冯伦一只手挂着吊瓶，露在被子外面，刘小齐担心他那只手冷，悄悄侧过身想把那只手放进被子里，就这样他一点一点地撑起身体趴在了冯伦上边。本来他的注意力全放在那只手上，所以当他突然对上冯伦深邃的眼眸时，刘小齐吓坏了。 这一刻，刘小齐竟像个做错事被抓现行的孩子一样惊慌失措，他想解释又意识到不能大声说话，想放下那只手又怕扯动了输液管，也不知是着急还是被吓得，原本支撑着他的那只胳膊突然一软，刘小齐趴了下来，正好压到了冯伦。 刘小齐觉得自己闯祸了，紧闭着眼睛，不敢看目前的惨状。额角有一小股温热的气流，眼皮上有软软的触觉，和湿润的碰触。 “你想压死我啊？还不快起来！”佯怒的声音中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笑意。 是冯伦在紧贴着刘小齐的眼皮说话，嘴唇摩擦着刘小齐的眼睑让他觉得有些痒。刘小齐的脸唰地就红了。他立刻弹坐起来，小声道歉：“哥，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冯伦点了下刘小齐的嘴唇，把他按回被窝里，自己把手收回来，拉好被子继续睡觉。这次刘小齐一动也不敢动了，如果他扭头看一下，就能看到冯伦那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的不断上弯的嘴角。 …… 何宇能够管住自己的行为和言语，却管不住自己的心。当下午在学校见到冯伦，他就没有一刻不在想着他。晚上的时候，实在憋屈得难受，他给冯伦打了电话，他本来想在电话里和冯伦大吵一架，质问他在他的心里难道五年的感情过去后，他们之间就只剩下‘同学’一种关系了吗？！可是，直到电话接通他才发现，如今他已经完全没有立场去质问冯伦了。如今，他们之间还能谈得话题很少，少得只剩下无关紧要的问候。 但是，就连这样的问候似乎对于他们来说都成了一种奢侈，不知道冯伦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何宇的话才说了一半，冯伦就突然挂掉了电话。之后再打过去，就一直是关机。何宇又连续打了一小时电话，完全没有任何回应，那种迷茫和无助是他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这简直就像是一种无间的折磨，让何宇透不过气来。 时间接近午夜，何宇从恒嘉世纪花园出来，打了个车直奔附中对面的小区。他知道冯伦在那儿，因为在电话里，他听出了那个熟悉的小超市里每天放的那首背景音乐——薛之谦的‘我们的世界’。从来没有想过，这首听了五年的歌里那种纠缠又凄美的爱情会验证在自己身上。 何宇几乎是流着泪走进小区来到他们住了4年的楼下。他昂起头见楼上的灯关着，以为冯伦已经睡了。想到今天的诡异情况，何宇直觉冯伦当时一定是和其他人在一起，至于这个其他人是谁，何宇不想知道，因为不管是谁，何宇都觉得了今天一定不会让他好看！ 这套房子的钥匙他还没有还给冯伦，所以他很轻易就打开了门。灯光点亮的那一刹那，何宇看着空空荡荡的房子，心一下子揪紧了。冯伦不在这儿，也没有所谓的其他人——可是电话断了，电话那么突然的断了！！何宇一下瘫坐在了地上，瞬间觉得天地都黑暗了。 第十二章 何宇在这套他们住了4年的房子里坐了一夜，这一夜，但凡听到什么响动他的精神都会立刻紧绷起来，他无数次望向门，无数次地希望下一个瞬间冯伦那带着微笑的脸庞就会出现在视野内。只可惜，这一夜他注定要失望了。 何宇的心已经沉到谷底，彻底地凉透了。他出了单元楼，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看了眼那个小超市，见已经开门了，他便走了进去。老板显然对他还有印象，见他走了进来，还很关切地向他打听起冯伦的情况。 “什么？！他出车祸了？！”何宇的反应太过强烈，反而把老板吓得愣住了。好一会儿，那老板才把昨晚看到的车祸现场讲了一遍，还没等他讲完，何宇已经道了声谢，飞快地跑了出去。 他拦了辆出租车，先奔离附中最近的社区医院，到那里问了下，人家值班护士告诉他昨晚根本没有一个叫冯伦的病人住院。何宇一下子懵了，冯伦在哪儿？！他突然发现如今他与冯伦之间的距离已经不是‘我就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还爱你’这句话能够形容的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完全变成了，‘我不知道你在那里，你也不知道我还爱你’，这其中的天差地别，对何宇来说已经不是一个‘苦’字可以概括。 何宇打着车一家医院一家医院地找，直到快9点的时候那辆出租车终于停在了第三医院的地下停车场，何宇还没来得及解开安全带，就看到直通地下停车场的电梯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了三个人。两个高大的男人和一个背着书包的少年。其中一个男人头上裹着纱布，一手搂着少年的肩膀，歪着头盯着少年喝豆浆，少年喝一口豆浆就皱一下眉，然后鼓着腮帮子向男人央求着什么。 男人的眼眸明明荡漾着笑意，却故意板起脸，这个男人不是冯伦又是谁？！ 何宇一下子就如一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重重跌进了椅子了，他怔怔地看着那三个人上了一辆白色的马6，汽车在出租车前面扬长而去，这一刻，何宇纠结了一夜的万千思绪间亮起一个光点，光点不断扩大，直到脑中一片空白。当出租车司机的呼唤声传进耳膜，何宇猛然回神，这才惊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就已满脸泪痕。 果然放手了就是错过了，错过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吗？何宇紧紧抱住自己，报出了恒嘉世纪花园的地址。 这一天，高一三班的何老师请了病假。刘小齐是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听高一的学生们偶然议论才知道的。如今在刘小齐的印象里何老师只等于冯伦的大学同学，是第一位请自己吃饭的老师，仅此而已，他除了有些担心，自然没有过多在意。 刘小齐一个人，坐在食堂一个很不起眼的位置上慢条斯理地吃着饭。饭桌上整齐地码着一盒熏肉炒香芹和一盒米饭。那是一会儿要给冯伦带回去的。早上董凯把刘小齐送到学校门口就去上班了，冯伦自然没去，和刘小齐一起下了车就回单元楼补眠去了，没办法昨儿晚上不知他是怎么了，竟然闹起了失眠，偏偏刘小齐在身边躺着睡得还挺香，他怕自己翻腾再吵着小孩，一动不敢动得挺了一晚上的尸。 刘小齐一边吃一边瞄着食堂墙上的挂钟，心里计算着午休的时间，渐渐加快了吃饭的动作。眼看着就快吃完了，对面一个阴影罩了下来，紧接着是一声闷哼。 刘小齐抬头，见李阳目不转睛地瞪着自己，莫名其妙地问：“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李阳又哼了一声，沉下眼神，问：“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怎么没回宿舍？你不知道吴斌找了你大半夜吗？” “话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他和你怎么说我不管，但是我对你只能是无可奉告！”刘小齐没什么好气儿地说完，饭也吃不下去了，端起自助餐盘和饭盒站起就走。 李阳气得整张脸都黑了，本想发作，但又想到吴斌那副要死不活的没出息样儿，全是因为眼前这个扮猪吃老虎的臭小子，只好攥紧拳头压下怒气跟了出去。 刘小齐没注意身后李阳跟着他，只一味加快脚步出了校门，向对面小区走去。刚到楼下正好碰上下楼准备去吃饭的冯伦，刘小齐双眼一亮，赶紧小跑两步迎了上去，特亲切地喊了声：“哥！你怎么下来了？” 冯伦看见刘小齐手里拿得饭盒，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哟，这么贤惠呐？知道你哥我肚子饿了，这还按点给送饭呐？我瞧瞧这打得什么菜啊？” 刘小齐笑眯眯地把饭盒递给冯伦，就开始催他，“快点上楼去，医生说了不让你招风，你怎么这没不听话呢？”一边说还一边推着冯伦往楼道里走。 “得，得，得，我遵命还不成吗？小祖宗！”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李阳才自大松树后面出来。眼神复杂地又看了楼道口一眼，就掏出手机给吴斌打电话。 那边没等李阳说完就急了，“你说什么？他和谁在一起？！！” “我应该没看错，是公安局冯局长的儿子，前两年我爸带着我去他们家走动过，我见过他。操，那天在后海——”李阳话说了一半赶紧打住，这要是让吴斌知道就因为自己难得一次的见义勇为就把刘小齐和冯大少给撮合一块去了，那吴斌以后还能消停？ “行了，后海那事已经过去了，不是说好了不提了吗？！你说，他怎么会搞上公安局局长的儿子？！妈的，那姓冯得跟我们吴家处处作对，难道他儿子也跟老子过不去？！李阳，你现在就给我回来，我有事跟你商量，你丫快点啊！还有，帮老子带点吃的，快饿死了！” 李阳骂了句国，无奈地挂了手机。自己果然没看错，这刘小齐还就真是一不省油的灯！他真就不明白了，这刘小齐除了嘴巴厉害会讲道理，皮肤好点，长得也就那样，他到底哪儿来得那么大的魅力把吴斌这孙子迷得五迷三道的，想起昨儿在夜总会时吴斌接到胖子电话后听说刘小齐没回宿舍那瞬间丢了魂儿的德行就来气。还有，这位冯大少也是，不就是食堂的一盒饭嘛，看把他哄得那个美劲儿，不知道还得以为那饭盒里装得是什么稀世的山珍海味呢。 不管李阳怎么想，反正冯伦吃得很满足，或者说他的心里很满足。以前跟何宇在一起，就算两人最甜蜜的时候，何宇也从来没有主动为他送过饭递过水，这倒不是冯伦有什么抱怨，他能理解何宇作为男人的那点自尊，何宇是骄傲的，他不允许自己像冯伦的女朋友一样自居，他认为那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堕落。然而，当两人那啥之后，往往端茶递水张罗饭菜的人还都是冯伦，现在回想起来冯伦心里除了感慨，能用来形容这段感情的也不过一句那些年我们一起经历的人生而已。 可是如今，他遇到了刘小齐，这个比自己还小四岁的少年，他们两人之间似乎有一种天然而成的羁绊，明明不是恋人，却又彼此互相吸引着。与他在一起，冯伦正经历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的轻松和惬意，或许是刘小齐简单又无欲无求，付出又不求回报的个性，令冯伦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是那么的舒服，仿佛整个晦暗的人生重新获得了生机，刘小齐对冯伦来说就像吹散他生命中那团迷雾的清风一样，为他带来了春天阳光的味道。 趁冯伦吃饭时，刘小齐抓紧时间趴到卧室的床上午睡，被褥里还残留着冯伦身上的味道，这丝余味令刘小齐十分安心，所以他睡得很沉。甚至连冯伦的手指轻轻描绘他的眉眼都没有醒。 冯伦戳了下少年微鼓的腮，就见睡梦中的少年吐了一个很小的气泡蹭着枕头躲开了，冯伦盯着那两瓣微嘟的唇，鬼使神差地将嘴唇贴了上去——像花瓣一样细腻，却比花瓣要软弱得多的微凉触觉令冯伦如雷贯顶般弹坐起来。他就像刚刚干了什么缺德事一样，飞快地逃出了卧室。 门被冯伦带上了，他靠在门板上还能听见自己不正常的心跳擂鼓般响动着。冯伦懊恼地抽了自己一把，把刚刚的行为归结为自己最近禁欲太久而无处发泄的抽疯之举。殊不知这种欲盖弥彰的想法，更加暴露了他的心虚。 第十三章 下午刘小齐刚进教室就发现情况非常不对。从昨天晚自习就一直不见人影的李阳和吴斌两个人不但齐齐来了教室，原本该坐自己旁边位置的李阳竟然还和吴斌换了座位。现在坐在自己旁边坐位上的人正是笑得一脸得瑟的吴斌。 刘小齐在教室门口顿了两秒，就皱着眉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自始至终正眼也没有给吴斌一个。吴斌竟似浑不在意，打刘小齐进教室那家伙的贼眼就跟拿502黏在刘小齐身上似的拽都拽不下来。 刘小齐刚把历史课本在桌子上放好，吴斌的小贱声就传了过来，“家里有什么大事啊？连宿都不住了？不会是跟男人在外面胡搞不敢让你妈知道吧？” 刘小齐心里先是咯噔一声，随即又想到现在就算他妈知道他和冯伦一起住也没什么了，底气立刻足了，昂起脖子，冷笑着对吴斌说：“不好意思，我妈还真知道。不信你去问她啊？” 吴斌一愣，随即坯笑道：“诶诶诶，你这人也忒小心眼了吧？！我不就去你们家见过你妈一次嘛，你至于这么记仇吗？再说我又没跟你妈告你状，你紧张什么？！” “我不紧张啊，因为我做的事本来就是光明正大的，不像你——”刘小齐上下打量了吴斌一眼，冷哼了一声。 吴斌听了刘小齐的话竟然笑起来，贼爪子不失时机地拍上刘小齐的肩膀，凑到刘小齐耳边悄声道：“放心，就算你跟那男人睡了，我也不会给你传出去的！不过，你得答应我，一星期得陪我一天，行不？” 吴斌刻意压着声音所以便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暧昧，再加上他离得刘小齐极近，嘴唇几乎贴上了刘小齐的耳朵根，眼见着刘小齐的脸迅速蹿红，吴斌极有眼色地在刘小齐发飙之前缩了回去。 刘小齐瞪着吴斌，历史书攥在手里，因为太用力指尖有些发白。他很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拿书狠狠抽丫一顿。 “干，干嘛呀？”刘小齐的眼神让吴斌很不舒服，他怪叫了一声，那皮比城墙还厚的白净脸上竟然难得浮现了一层尴尬的神色，大概是被刘小齐瞪得有些无所遁形，吴斌把胳膊往刘小齐面前一伸，“眼神杀不了人，我让你咬还不行？！” 这可是你说的！刘小齐一点也不带客气的，张嘴就咬，只那一瞬间，吴斌的嚎叫声就盖过了整个教室的喧闹，“我操！你还真咬啊！！哎呦喂！肉要掉了，肉要掉了……真TM出血了，你给我松开！松口啊！！” 所有人的目光嗖嗖地向他们这边集中过来。刘小齐发了狠地下嘴真打算豁出去了，吴斌抽不回手臂，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这才体会到那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 刘小齐翻着眼瞪着吴斌，慢慢地眼圈红了起来，如果今天吴斌不是说他和冯伦睡了，或许他还不会这么生气，他可以让着吴斌嘴上沾点便宜，但是冯伦对他的好绝对不允许吴斌这张贱嘴玷污。就算，就算有一天，冯伦和他的关系会发生变化——具体发生什么变化刘小齐还没想清楚——那也是他和冯伦两个人的事，跟你吴斌没一毛钱关系！你在这儿鸟叫个屁啊！ 刘小齐松开吴斌，顺手抹了下满嘴的血迹，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对吴斌道：“走，我跟你去医务室。”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刘小齐，教室里寂静无声。就连吴斌都忘了叫唤，傻了似的没有反应。刘小齐不耐烦地拉起吴斌就走。他们身后，李阳和胖子陈东相继跟了出去。 吴斌在医务室包扎的时候，李阳让胖子陪着，单独把刘小齐叫了出去。然后，开门见山地道：“今天中午我看见你给打饭的那个人了。” 刘小齐颤了下，随即镇定道：“看见就看见了，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是想要为你跟踪我道歉？那我直接告诉你吧，没那必要。” 李阳没想到刘小齐会这么直接，不过正因为他这么直接令李阳对刘小齐的看法有些改观，直觉这坦诚的小子或许是个不错的人。李阳正了正表情，“话不是这么说的，你确定你真的了解那个姓冯的人？你住在他哪儿是为了躲吴斌吧？你害怕吴斌还会像那天那样对你，是吗？” “别说了！你给我闭嘴！那天的事我已经记不清了。你们以后不要再招惹我，我对男人没兴趣。”刘小齐吼完之后就撇开了脸。 李阳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据我所知，那个冯少从上高中开始就和一男的同居，他的道道比吴斌可深多了，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你和他在一起你真的觉得你能全身而退？恐怕早晚有你哭的一天！” “无稽之谈！”刘小齐冷笑，“你们别自己是变态就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像你们一样变态！还有，我的事不用你们管！”说完，刘小齐从兜里掏出20块钱递给李阳，“这是吴斌的医药费，我先走了！” 李阳盯着手里的20块钱，望着刘小齐已经走远的背影，心想，等我找到证据，由不得你不信！吴斌，老子为你做到这份儿上够哥们了吧？！ 冯伦可不知道下午他家小孩儿为了他和人大干了一场。刘小齐上学之后，他就趟在床上睡觉，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见有人敲门，等他走到客厅时竟然听见门锁在响，冯伦以为进贼了，随手抄起一把椅子猫在门后边随时准备攻其不备。可是，椅子都抡起来了，却看清了进门的人。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一愣，然后就是一阵沉默的尴尬。 “对，对不起！我以为你不在！我——”何宇率先开口，有些慌张不知所措。 “进来吧。”冯伦放下椅子，坐进沙发里点了根烟。 其实距离两人上次见面不过几天的时间，何宇却觉得他与冯伦似乎已经分开了几个世纪甚至更久。他关上门，在冯伦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将自己那把钥匙轻轻放在两人之间的玻璃茶几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冯伦也不催他，一口一口的抽着烟，良久才开口道：“怎么想起回来了？” 何宇却凄然一笑，有些酸涩地道：“再不回来，你是不是都想不起来还有我这么一号人了？刚才把我当小偷了吧？！” 冯伦没说话，或者说是疲惫得不想再与他争辩。 何宇看了看冯伦，突然觉得这样沉默的冯伦对他来说竟然是那么陌生，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竟然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然。如果这就是他们最终的结果，那么何宇第一次明白体会到了不甘心是何等滋味。他鼓足了勇气说：“昨天电话断了后，我来过这里，你一晚上没有回来，早上超市的老板告诉我说你被车撞倒了，我找到你时看见你和那个孩子在一起，阿伦，你，你是不是和他——”何宇猛然打住，因为他在冯伦的眼神中第一次看到了讽刺，冯伦在讽刺地看着他！ “那还是个孩子！他只是暂时借住在这里，放心，他和你不一样！孙明明最近和我在一起，你要是不甘心，尽管找他撒气去，何必跟一个孩子计较？！”冯伦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上下打量着何宇，笑道：“今天过来就为了和我说这个？我还以为你是寂寞难耐来这找操的呢！如果你是这意思，我随时欢迎，其实我早就想过419是不是更适合我！” 说着一把抱住何宇，拖着他就往卧室里带。何宇气得发狂挣扎，狠狠抽了冯伦一耳光，夺门而去。 冯伦抹了把脸，一脚踢上那还在来回晃荡的门，想再点根烟却手抖得怎么也点不着火，气得一把摔了打火机，打火机瞬间粉碎发出‘嘭’得一声响，冯伦叼着烟，再次跌进沙发里，盯着天花板发呆。以前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为了另外一个人去伤害何宇，何宇的脾气他太了解，刚刚听何宇那么说他脑子里竟然只有一个念头，他害怕何宇意气用事做出伤害刘小齐的事情。直到现在他都觉得不可思议，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刘小齐对他来说已经有了这样的意义？ 冯伦搓了把脸，翻出手机电话薄，拨了一个号码，“孙哥，哦，我伦子！你帮我调一个人的资料，嗯，附中高二重点班的一个小子，叫吴斌。成，不用，回头我去你那儿拿吧！谢了啊！” 第十四章 刘小齐刚走到通往教室的走廊门口，远远地就看到周琳琳站在教室门口等着他。周琳琳看见他回来了，明显松了一口气，几步走过来急急追问道：“刚刚是怎么回事？吴斌又欺负你了？” “表姐你别担心，我和吴斌没什么事，就是闹着玩儿！”刘小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一丝不自然，说完想走被周琳琳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 周琳琳审视着刘小齐：“小齐，你还没来附中报道之前，我爸爸就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现在眼见着有人三番五次地找你茬，你觉得我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么？说吧，吴斌到底又干了什么混事？” 刘小齐叹了口气，“表姐，就算事情像你说得一样，可是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现在蹲在医务室里的人是吴斌不是我！再说，表姐，就算吴斌欺负我了，你又打算怎么做？去打他吗？表姐，你不要怪我，我只是不想以后每天都躲在一个女人的背后生活！相信我，真的没什么大事！” 周琳琳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怒瞪了刘小齐半晌，狠狠一跺脚，“好，你不让我管，我就不管了！不过，要是下次再闹出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吴斌那个混蛋！”说完，扭头就跑了。 这，怎么说得跟他在袒护吴斌似的？刘小齐无奈地摇摇头，也跟着进了教室。然而很快，刘小齐就知道了，周琳琳之所以扬言要保护他并不是空穴来风，他这位表姐那是有真本事的。 高二每周都有一节体育课，除了为响应强身健体的教育宗旨，主要也是为了让高二的学生们能够趁此机会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也因此每周一下午的第二节课就备受高二重点班学生们的期待。历史老师刚一宣布下课，学生们就集体欢呼一声涌出教室，向操场跑去。这一节课每个学生都可以根据自己的爱好选择喜欢的运动项目，有篮球、足球、排球，乒乓球、游泳、跆拳道、太极拳等等，场地有的集中有的分散，不过都有专门的老师从旁指导。 刘小齐选得太极拳，场地正好挨着跆拳道那边不远。课还没上一半就听跆拳道那边一阵阵掌声伴随着鬼哭狼嚎声不断响起。刘小齐好奇地看过去，这一看还真是吓了一跳，只见瘦瘦小小的周琳琳一个过肩摔把一个一米八左右的男生按在了地上。周琳琳眉宇间有着平时看不见的戾气，那摸样，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刘小齐一眼就确定了他这表姐这是在拿人撒气呢。 刘小齐一阵无语，默默地撸起袖子看了看自己没什么肌肉的小白胳膊，心想要是哪天自己把表姐惹急了，被表姐这样儿那样儿地修理一顿——刘小齐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同时开始为自己未来表姐夫的日子暗暗担忧。最后刘小齐得出了一个结论，嗯，他表姐这辈子还是别嫁出去的好！这样的猛女估计没几个男人能接受得了。这还不得天天跪搓衣板这！ 刘小齐慢悠悠地打了两圈太极就借上厕所的机会溜达到操场边的看台上看男生们踢球。虽然这种跑来跑去挥汗如雨的运动他不怎么喜欢干，但是作为一个男生他还是蛮喜欢看的。他们这节体育课是和高三二班的排在一起，此时足球场上正在上演高二和高三的球技大对决。 刘小齐坐在看台前排，本来看得还挺津津有味的，可没一会儿他身后就来了一大帮高三的女生，开始为场下的高三足球队加油，只听她们激动地喊道：“……劲峰！劲峰！劲爆如风！加油~~” 刘小齐被女生们的尖叫和呐喊搞得头有点大，他就奇了怪了，不过一场临时比赛，你说她们都高三了怎么还有闲工夫搞神马拉拉队！又不是小学生，真幼稚！不过话说回来，这场比赛确实很精彩，刘小齐尽管很烦那帮高三的女生，也有些舍不得离开。没一会儿，就熬到了中场休息。 刘小齐算了算时间，觉得自己这厕所上得时间有点长，也该回去了，这时候的比分是2比0，高三领先两个球，看来下半场基本也就这局势了，自己班的这批球员的球技明显还欠磨练。刘小齐刚站起来，就看见他们班的一大群男生往操场这边跑了过来，领头的竟然是李阳和吴斌。刘小齐这会儿最烦见到的人就是他们俩，立刻利落得扭头就走。可惜，吴斌显然也看到了他，还没等他跑两步，吴斌就裂开嗓子叫开了：“刘小齐！你小子敢跑？！今儿老子要下场踢球，你TM要敢走，老子今晚儿上干死你！操的了！把老子咬成这样，还敢甩老子脸色看？！你给我站住！” 吴斌一边嚷嚷一边已经飞快地蹿上看台，把已经走到下台台阶口的刘小齐一把给拉住了。他这么能闹腾，男生们早从台下笑翻了，而惟恐天下不乱的那帮高三女生则是兴奋地小声议论起什么来。 刘小齐脸有一丝涨红，瞪着吴斌道：“你又要干嘛？” 吴斌一把竖起抱着纱布的那只胳膊，举到刘小齐面前，恶狠狠道：“你的杰作嗬？还20块钱医药费？！刘小齐，真有你的啊？！爷们今儿这面子算是栽你手里，今儿这媳妇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刘小齐皱眉：“什么媳妇？” “老子的媳妇！！”吴斌伸脖子瞪眼。 刘小齐气得咬着牙冷笑，扬手就要抽吴斌，被吴斌拧着胳膊背到了身后，刘小齐疼得直抽气，黑葡萄一样的大眼里瞬间就蒙上了一层雾气。 吴斌俯身到刘小齐耳边，低声威胁道：“你今儿要敢走，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啃了你？” 刘小齐当然明白吴斌说得‘啃了你’是什么意思，他又不是没被啃过，那次惨痛的记忆如破潮的海浪般汹涌地冲了上来，让他整个人瞬间僵掉了。那种灵魂仿佛被瞬间抽离的样子令在场的人心里也不由得跟着颤了颤。连李阳都不由自主地皱起眉。 就在整个场景仿佛都静止的时刻，一个人翻身跳上了看台。那人有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古铜色的皮肤，精瘦的身材，仿佛身体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蕴含着无限的爆发力一样，给人一种健壮的错觉。他留着一头极短的寸发，五官很深邃，透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年龄阶段的成熟气息。 他一跳上来，立刻吸引了女生们的注意力，让这群惟恐天下不乱的女生们的兴奋度直线上升。女生们越来越兴奋地看着他走向那边纠缠的两个人，发出一声声压抑地小声感叹，什么‘天呐，劲峰要做第三者啦’‘帝王和流氓的大PK？！鸥买噶！’‘劲峰冲啊，我们永远支持你，快将苦命小受救出来吧，或许是只婊子！’之类的。 刘小齐咬着嘴唇，雾霭朦胧的大眼狠狠瞪着吴斌，却不知他这副倔强又隐忍的摸样更令吴斌欲罢不能。吴斌几乎下意识地遵从身体的本能反应要去亲刘小齐的嘴唇，头刚低下，肩膀就被拍了一下。一个沉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放手！” 吴斌好事被搅，气一下子上来了，不耐烦回头道：“你谁呀？就敢搀和老子的好事？！” 孙劲峰沉着脸没回答，一手捏住吴斌的手腕，只听吴斌哎呀叫了一声，松开了刘小齐。 这时候，刘小齐还沉浸在那段非常不好的回忆里，被放开了，人还呆呆地站着，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孙劲峰看了刘小齐一眼，对吴斌道：“是爷们就球场上决胜负。”简简单单一句话，说完就走，完全无视身后吴斌爆出的粗口。 等吴斌和孙劲峰回到场下，刘小齐还呆呆地站在看台边上，后来，被好心的高三女生重新拉坐在了看台上。 第十五章 比赛的结果怎样刘小齐已经完全不关心了，甚至连吴斌最后终场时射进一球引起的轰动声都没有撼动他分毫，他一直呆呆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被太极老师派来找他的同学拉走，他还是那副样子。 体育课下课后，刘小齐刚走进教室一眼就看到自己的课桌周围围着一大群男生，正高声谈论着今天和高三的足球赛。李阳的位置依然是吴斌在霸占着，刘小齐皱着眉走过去，男生们看见他过来，互相暧昧地挤挤眼儿，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道。吴斌坐在位置上摆了个大爷姿势，从刘小齐进门开始那双贼眼就精光贼亮的盯着人家。直到刘小齐拿起书包要走，吴斌才开口，“你不上晚自习了？” 刘小齐没搭理他，压根把他当空气，吴斌见刘小齐就要走出教室，这才骂了一声，推开一群男生追了出去。此举立刻引起身后那群男生的一阵嘘声。 吴斌追着刘小齐出了教室，在走廊上拉住人，气道：“干嘛呀？你就不能学着给我留点面子？” “你放手！”刘小齐没好气儿地道。 吴斌一边说着不放，一边嘿嘿笑着凑上去。刘小齐狠狠推了他一把，完全不顾自己还被他拉着，两人一起撞在了墙上，而他还正好跌进了吴斌怀里。这种动静立刻引起走廊上还有不少同学侧目，以为两人要打架。 撞到墙上的瞬间，刘小齐另一只手飞快地一把揪住吴斌的耳朵，压低了声音瞪着吴斌道：“你放手！” 吴斌疼得哎哟哎哟叫唤，没一会儿就坚持不住了。刘小齐一得自由，转身就跑，很快就跑出了教学楼。吴斌扶着栏杆，看着刘小齐的背影消失气得狠狠踢了铁栏杆一脚。他今天明明是想邀请他一起去参加晚上的踢球庆祝会，他其实并不想每次见了刘小齐都非要上演这种南霸天的戏码不可，搞得自己真跟流氓似的！他不过是希望刘小齐别老躲着自己，弄得每次见了他就好像见了瘟神病毒神马的。可是，为毛事情的结果总要发展成这样儿呢？难道真是自己太心急太冲动？！妈的！照这样下去要何年何月才能让刘小齐点头答应跟他好啊！！ 刘小齐一口气儿跑出了学校大门，喘着粗气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他漫无目的地走着，等气息终于平复了才发现他竟然走到了B大的校门口。这时他想起了前几天冯伦给他的B大图书馆的借书卡。想着反正来都来了，那就进去看看吧，正好想找个清静的地方一个人待会儿。 刘小齐本以为冯伦说的历史孤本真的可以随便就能借到，可是到了图书馆里转了一圈才发现那所谓的孤本根本不是随便什么人想看就能看的，那都是教授级别或者有特殊资格的学生才能看的。而能外借的‘孤本’基本上也都是后世的学者加注了释义的出版书，虽然有些失望，但凭着对历史狂烈的热爱刘小齐还是一口气借了四五本历史相关的书籍，然后找了个犄角旮旯悄默声的看了起来。这一看起书，刘小齐到真是把刚刚那些烦心事都统统抛出了脑外，一颗心慢慢地就平静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轻轻敲了敲他的桌面，有人轻声对他说：“同学，借支笔用。” 刘小齐顺手递只笔过去，这一抬眼，刘小齐就愣住了，这人不是下午那个黑大个吗？他不是高三的么，怎么也跑B大图书馆来了？还有，他那看得是什么书——《刑法》？《犯罪心理学》？话说，这些东西和高考有神马关系啊！ 手里的笔被黑大个孙劲峰抽了过去，只见他低头飞快地往本子上抄录着什么，然后头也没抬，面无表情地说：“下午那小子是你对象？” 刘小齐一口气没顺过来，直接趴桌子上捂住嘴咳嗽起来。 孙劲峰看了刘小齐一眼，笔下没停，却语不惊人死不休地继续道：“同性恋，学校也不管，成绩好就行。” 刘小齐觉得自己都有一种流泪的冲动了，他到底哪只眼睛看见他同性恋了？他明明是正常的，是正常的好不好！！好不容易喘过气，赶紧爬起来解释，“我不是，你误会了！” 误会了？孙劲峰又看了刘小齐一眼，没再说什么。他平时就不是个爱多话的人，下午的时候不过是看不贯吴家那个小子这么明目张胆地‘逼良为娼’，所以出了个头儿，还有一点儿原因或许是被身边这男孩当时那种隐忍的表情蛊惑起的冲动吧，反正那种感觉他说不清。 孙劲峰是公安局孙局长的小儿子，家里早就给他铺好了关系是要上军校的，出来就直接干刑警了，所以他从刚上高三就在看这方面的书，全是为以后在做准备。 刘小齐当然不知道孙劲峰家里的事，见孙劲峰没有再说什么也就不再解释，免得越描越黑。所以也就安静地又看起书来。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晚上9点，刘小齐收拾起书包，刚站起来就见旁边的孙劲峰也跟着站了起来，刘小齐诧异了一下，不过也没多问便走了出去。直到一路走到附中对面的小区门口，孙劲峰还跟在刘小齐身后四、五步的地方，这就由不得刘小齐不警惕了。 刘小齐站定，扭身等孙劲峰走进了，才开口道：“你一直跟着我，是想让我解释下午的事吗？下午的时候你帮我解了围，我确实挺感激你的，可是你要是想听我解释我也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次，倒是孙劲峰愣了下，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一脸木然，既不点头也不纠正，就那么看着刘小齐等着他的下文。 刘小齐被他看得有些窘迫，不自觉就有些脸上发热，拿脚尖踢了半天石子才犹豫着开口，“其实……嗯，我也知道我光这么想就有些变态了，不过吴斌他对我的态度真的让我感觉到他是在把我当成女人对待，我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能把我和那些女生当成一样的，我只是觉得被他用那种眼光看着很恶心。不过，我表姐说吴斌家里有些背景，让我不要惹他，不然我早在转学第一天就跟他们打起来了。打架我一点也不怕，可是如果被处分，我怕我妈伤心。” “吴家是很不干净，你这么做没错。” 刘小齐还真没想到这看着跟黑柱子一样的人会回应他，还小小地惊讶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无奈道：“总被他这么缠着其实真的挺烦的，可我也不能因为他就不上学啊？！唉，算了，不想了。希望他赶紧开窍吧，别整天缠着我就好了。今天谢谢你！还送我回来，听我唠叨了这半天！嗯……那，再见！” “哦。” 刘小齐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孙劲峰还跟着他，立刻转了回来，“你不用再送我了吧？” 孙劲峰也停下脚步，看了刘小齐一会儿，特平静地道：“我住这儿。” “啊？！！”刘小齐立刻觉得自己的脸烧了起来，几乎想也没想就埋怨了出来，“那你刚刚怎么不早说？！”害我自作多情你有意思啊你！！ 没想到孙劲峰竟然摊了下手，“你要想，我怎么管的了！” “你——”刘小齐气得指着孙劲峰骂也不是打肯定打不过，最后只好一甩手扭身大步往前走。孙劲峰亦步亦趋地跟着，瞧着刘小齐气鼓鼓的样子不知为什么竟然想起了他哥女朋友养的那只兔子。 等刘小齐走进单元楼发现孙劲峰竟然也跟着他进了楼道，只好再次停了下来，直接问道：“你住几楼？” “502。”孙劲峰还挺配合，简直有问必答，要不是从他的表情上实在看不出什么，刘小齐简直要以为这人纯属是在戏弄他了。 两人正四眼对峙，打楼道外面又进来一个人，刘小齐看见人立刻松了一口气，明显高兴地喊了一声“哥，你回来啦？诶，你拿得什么啊？” 第十六章 冯伦这下也看到了刘小齐，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他身后跟进来的人好奇地道：“伦哥这谁呀？你弟弟？！诶？劲峰也在呀？” 孙劲峰‘嗯’了一声，看了刘小齐一眼，对两人点了点头，站在原地并没有急着上楼。 刘小齐莫名其妙地看了几人一眼，心想他们原来都认识啊。又见那个紧跟着冯伦进来的青年一直在打量自己，那眼光让刘小齐很不舒服，刘小齐索性也打量起他来。这人比冯伦矮半个头，头发有些长过了耳朵，细细软软地垂在肩膀上，他的皮肤不是很白，人却很瘦，笑起来的时候左脸颊有个酒窝，看着挺亲切。此时，他正笑眯眯地伸手要摸刘小齐的头发，刘小齐本能地往后躲了一下。 就听冯伦咳了一声，拉了那人的手，“明明别闹！饭也吃了，你还不赶紧回宿舍！” “诶？不是说好了回家继续喝的吗？难得人家今天好心来看你！！” 孙明明撅着嘴生气的样子，在刘小齐看来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就像……小女生在像男朋友撒娇一样。刘小齐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这时候的刘小齐还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是他身后的孙劲峰是完全清楚的。 孙明明毕竟是孙劲峰的堂哥，眼见着冯伦被他缠得要发火，孙劲峰及时地拉了刘小齐一把，道：“你跟我来，我有套资料给你。” “啊？”刘小齐不明所以地回头看过去，还没说什么手就已经被孙劲峰拉了起来，随即整个人都被孙劲峰拽着往楼上走。 “诶，你干嘛啊！我——” 冯伦见刘小齐被拽走，心里莫名升起一阵焦急，立刻就要追上去，脖子突然一沉，竟然是被孙明明的手臂缠了上来。 孙明明吊在冯伦身上，收起了那一脸的笑容，瞪着刘小齐的背影，凑到冯伦耳边讽刺道：“伦哥你现在可真够前卫的啊？这可是越玩越嫩了呢，你看那小孩儿的小皮肤都嫩得能挤出水了呢，难怪你这几天都不来找我，我还当是何宇那小贱货又回头来找你了，没想到你是有了新欢呢！唉，年轻就是好啊，我是比不上了，不知道何宇知道你找了这么一个，会是什么反应呢！” “你够了！”冯伦一把推开孙明明，深吸口气，撸了把脸，“你回去吧，今儿不喝了！还有，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别让我听见任何风言风语，那孩子和你们不一样！” 冯伦说完就走，噔噔噔几步就上了楼，甚至连回头也不曾，所以他根本没有看到在他身后，孙明明那哀怨悲伤的眼神。 孙明明自嘲的笑了下，咬牙狠狠捶了一下墙。妈的！这叫什么事？今天何宇找到他质问他为什么要趁虚而入夺走冯伦，他就猜到八成是冯伦又把他当成挡箭牌了。是呀，冯伦爱了何宇几年，他就爱了冯伦几年。只不过小爷不像何贱人那么较真，你冯伦就能肆意践踏小爷的感情了？！ 孙明明知道冯伦对他从来除了利用还是利用，以前是利用他勾起何宇的醋劲和危机感，所以每次他们吵架的时候，只要何宇看到自己和冯伦在一起保准立刻向冯伦低头认错。现在他不再是他们感情的催化剂了，改成保护伞了啊？！他不就是怕何宇找刚刚那孩子的麻烦才把自己推出来的吗？ 孙明明越想心越凉，他知道冯伦不爱他，最多把他当个发小，甚至连朋友都不是，不然一向对朋友义气的冯伦为什么偏偏对他这么残忍？怎么能这么无情？！孙明明揉着眼睛走出了楼道，被泪水打湿的手背暴露在空气里，一阵一阵的冷，那冷从手背直扎着心窝子，可他停不下来，他至今仍然后悔没有早在何宇之前向冯伦告白，就因为自己当初那一丝犹豫和胆怯，这一辈子就注定了自己要和冯伦错过了。 冯伦知道自己这么对孙明明或许有些自私，但是他一想到孙明明为了拆散他和何宇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心里的气那是怎么压也压不下去。那时候要不是孙明明暗中给冯汉峰通风报信，他和何宇或许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而今，自己好不容易从失去何宇的那种如剔骨刮肤般的痛苦情绪中走出来，好不容易遇到了刘小齐这个能带给他一缕阳光的人，孙明明还想掺和什么？！再说，他怎么舍得对刘小齐下手？！什么叫越玩越前卫？！他怎么可能舍得亲手毁了这个自己难得捡回来的宝贝！ 冯伦走到502门口，发现门并没有关严实，从那条细小门缝里竟然传出了刘小齐羞愤的怒吼声：“……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明白地告诉你，我是男人！我不喜欢男人！冯伦他一直在照顾我，他对我很好，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不信！叫你别说了，你听不懂啊！” 孙劲峰叹了口气，难得解释道：“我不是说伦哥不好，我只是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天生想压的就不是女人，你怎么还不明白？嗨，算了，当我没说。” 刘小齐瞪着孙劲峰，虽然最近他遇到了吴斌这个变态，但是连遗精都还没有经历过的他，其实还不太明白像孙劲峰所说的那种天生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刘小齐突然冷笑道：“说得好像你什么都懂似的，那你说，你想压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孙劲峰盯着刘小齐的眼眸突然黯了下来，他没有回答，但脸颊竟然微微发烫，幸好他皮肤黑刘小齐没有看出来。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很懂吗？答不出来了吧！哼，自己的事还没弄明白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刘小齐不知道的是他这副略显得意的小摸样已经成功勾起了门内和门外两个男人的火。孙劲峰沉着眼睛向刘小齐走了过去，这一刻他终于弄明白了今天下午自己为什么会抽疯似的为了这小东西出头了，那可并不是因为看不惯姓吴那小子的臭德行。此刻，裤裆里那根东西涨得他很难受，这种欲火焚身的滋味他可不是第一天体会了。 冯伦心里起了一把急火，在门外听了这大半天，到了这时候他完全明白孙二少接下来可能会对刘小齐干什么，于是，他连忙敲了两下门，可里面的动作比他更快，根本不给他推门进去的时间，门就咔嚓一声锁上了。冯伦甚至听见刘小齐那声急切地喝止。 门里的两人并不知道是冯伦在敲门，孙劲峰锁门完全是不想被人打扰好事，他锁好门转身就拉着刘小齐往卧室里拖。 “你干什么？！混蛋！放手！” 刘小齐这次毫不客气地对孙劲峰又踢又咬，孙劲峰完全无动于衷。把人一把甩在床上，顺势压了上去。 “你——”刘小齐一个字只说了一半就被孙劲峰霸道地吻住了。他惊愕地瞪大眼，可怕的回忆渐渐覆涌上来，他这一僵就给了孙劲峰足够的运作时间。孙劲峰几下扯开刘小齐的衣服，三下五除二把人扒光，一边激烈地吻着刘小齐一边飞快地脱自己的衣服。内裤扒下去的时候，他那根资本十足的兄弟迫不及待地弹了出来。他一把扯开刘小齐的腿拽向自己，任凭自己的兄弟顺着刘小齐的股缝滑进去，当两瓣嫩豆腐一样的臀瓣半包住他时，孙劲峰终于舒出一口气，可同时又强烈地感到这样完全不能满足，他想要更多，身下这个少年竟然勾起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蹂躏欲，他想占有这个人，想狠狠地贯穿他！ 此刻，大门被拍得山响，甚至伴随着巨大的撞门声。然而这些完全无法阻止孙劲峰的行动。 他一把握住刘小齐那明显还没‘懂事’的稚嫩器官，过度的刺激令僵化的刘小齐‘啊’的一声尖叫出来，孙劲峰咬着刘小齐的耳朵低笑出来，“从来没遗过精？” 刘小齐半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他空洞的眼神终于再次浮现清明，可是当他看清自己正以一个非常羞耻的姿势盘在孙劲峰身上时，他发疯般地挣扎起来。但他并不知道，这种时候他越挣扎反而越容易勾动孙劲峰的欲望。 股缝里夹的那根东西哪里禁得起这种磨蹭的刺激，眼见着就又胀大了一圈。孙劲峰额头已经见了汗，骂了句‘妖精’，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你放手！放手！啊——嗯~” 刘小齐只觉得一阵阵电流沿着脊髓蹿了上来，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痛苦纠结无处躲藏的憋闷感，面对这种陌生的感觉他竟然毫无抵抗之力，所有的感官竟完全被这种感觉支配着。然而随着孙劲峰越来越快的手势，一阵阵更加陌生的酥麻感觉从大腿根处冒了出来，并且渐渐向全身流窜开来，刘小齐半张着嘴急促喘息着，他的神智已经开始模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挣扎的双手停了下来，改为紧紧揪着床单。那微微张着的唇瓣间已经在本能地溢出一声比一声高亢的细软呻吟，绵长而充满诱惑。 孙劲峰咬牙忍耐着，他甚至不忍打断刘小齐在他身下不断显出各种媚态，心中却渐渐生出一股疯狂的声音，那声音无比的清晰，竟是在说，勾引我，继续勾引我吧！ 这是刘小齐的第一次，当乳白的液体喷发出来的时候，刘小齐甚至发出了一声颤抖的尖叫。之后便昏了过去。 孙劲峰看了看满手的白液，身下的兄弟此时已硬得像烙铁一样滚烫，孙劲峰直接抱起刘小齐进了浴室。说实在的这也是孙劲峰第一次真枪实弹地上场，他抱着人在浴室里站了几秒，凭着本能和以往看过的那些片里的记忆，将人按趴在洗手台上，就着手上的液体探了进去。 冯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急躁过，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后悔过，刚刚刘小齐那一声叫他隔着防盗门都听见了。可想而知，刘小齐正在经历什么。扰民不扰民什么的他已经顾不上了，刚刚那防盗门已经被他连踢带撞得有些松动了，刘小齐这一声叫简直像针一样狠狠扎进了冯伦的心脏里，冯伦就像发狂的狮子一样猛撞了三下门，终于连门带框撞成了畸形，冯伦破门而入的一刹那，一眼就看见了正对着大门的卫生间里那惨不忍睹的一幕，理智在这一刻早就不翼而飞，他气得大吼了一声冲了过去。 第十七章 孙劲峰没想到两寸厚的防盗门真有人能够撞得开，微一诧异，刚把手从刘小齐后边撤出来，冯伦已经像旋风般冲到眼前，一记勾拳狠狠打在孙劲峰下颌骨上，孙劲峰闷哼一声跌了出去。 此时刘小齐软绵绵地趴在冰凉的洗手台上人事不醒，冯伦满脸痛惜，连忙脱下外套将人包住，一把抱起来大步走出浴室。他怕再不走，他会控制不住自己杀了孙劲峰。 孙劲峰擦了下嘴角溢出的血，刚刚挨了冯伦那一拳，让他咬破了舌头，此刻真是满嘴血腥味。孙劲峰一边提裤子一边吐了口血水，含糊着对着冯伦的背影喊道：“他不能跟你在一起！！” 冯伦闭了下眼，猛然转身，咬牙道：“闭嘴！” 孙劲峰大步走了过来，紧盯着冯伦的眼睛道：“他已经是我的人了！” “哼？！”冯伦冷冷一笑，极力压抑着盛怒，低喝道：“你TM现在立刻从我眼前消失！看在你哥的份儿上我不杀你！以后离小齐远点儿，你要是再纠缠……”冯伦没有说下去，但是阴邃的眼眸透出的冷冷杀气，令孙劲峰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那我表哥呢？他算什么？”想起孙明明，孙劲峰忍不住问道，见冯伦头也不回，又道：“除了我表哥，你还有别人吧？比起我，你更没有资格拥有小齐！我不会放弃的！” 这次冯伦回头冷冷看了孙劲峰一眼，便再也不停，飞快地跑上了6楼。回到家，他连忙放了一缸热水才小心翼翼把刘小齐放进浴缸里。看着少年如玉般光滑的皮肤上那遗留下来的斑驳痕迹，冯伦蹲在浴缸边上心疼得眼眶发红。他狠狠吸了口气，昂起头把晶润的液体逼了回去，这才一点一点地为刘小齐清洗身体。洗到后面的时候，冯伦发现刘小齐那里可怜兮兮地肿了起来，甚至有几条裂隙还在淌着血丝，想到这里曾经包容过那个黑小子的手指，被肆意地玩弄过，冯伦气得大吼一声，一拳砸在了浴缸边上。事已至此，冯伦终于意识到他对刘小齐感觉绝对不像他自己认为的那么单纯。只是太过珍惜，令他不敢深究罢了。 温热得水花溅了几点到刘小齐脸上，少年颤抖着睫毛悠悠转醒。他好奇地打量了一圈四周的环境，然后看到了冯伦。 冯伦觉得刘小齐看着自己的目光很异样，就像他们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透着一股陌生和戒备。 果然，刘小齐往后缩了下，颤声问：“你，你是谁？” 冯伦只觉得脑袋里‘嗡’地一声，强笑道：“小齐，别怕！是我呀，我是你——”冯伦猛然住嘴，那句‘哥哥’竟然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说出来。是啊，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只做他的哥哥，他怎么能甘心？！“我是冯伦啊！” “冯伦？”刘小齐目不转睛地盯着冯伦，见冯伦一直对着他笑，那笑容那么真实那么温暖，就仿佛已经对他笑了千百遍一样，那种亲切和熟悉的感觉让他感觉不到一丝的危险，这令他渐渐放下戒心。他颤巍巍地伸出手轻轻戳了一下冯伦的脸颊，然后迅速收回来，见冯伦只是一脸惊愕的样子并没有其他举动，刘小齐安心地‘噗’得一声笑了出来。 冯伦嘴角抽动，跟着干笑了一下，此刻他心里已经隐隐觉得不对，刘小齐的样子就像是……就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可冯伦又清楚的知道他还是刘小齐，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刘小齐，失忆了。 “你长得真好看！”刘小齐毫不掩饰痴迷的目光，不无艳羡地说。 被刘小齐这么一‘夸’，冯伦忽然觉得脸有些发烫，他尴尬地咳了一声，试探道：“小齐，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怎么住在一起的？” “我们住在一起吗？”刘小齐已经完全放松下来，趴在浴缸边上和冯伦说话。 “嗯，一直住在一起。”冯伦心里越发地沉重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刘小齐真相，或许刘小齐会失忆就是因为他不愿意记得那些可怕的事情，他在逃避，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 “那有多久了呢？从我出生开始就在一起了么？”刘小齐一边说着一边像个孩子一样抬起湿漉漉地小手抚摸着冯伦漂亮的眉眼。那一双带着笑意的大眼睛里是再纯粹不过的闪亮亮的新奇。 冯伦在心里斗争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为了刘小齐好放弃自己的私心，他叹了口气，笑道：“你出生的时候当然是和你父母住在一起，你和我住——是因为你转了学，有一次你差点被车撞倒，我为了救你受了点伤，你来我这里照顾我的！” “什么？！你受伤了？伤在哪里？还疼么？我看看！！”刘小齐急切地探着身子往冯伦身上扑，由于姿势的原因牵动了身后那个羞耻处，那里立刻产生了一丝抽痛，疼得刘小齐抽了一口气，半边身子直接压进了冯伦怀里。 刘小齐捂着屁股，委屈地道：“冯伦，我疼！” 冯伦看着突然变得如顽童一样的刘小齐简直哭笑不得，赶紧像哄孩子一样地哄道：“哪儿疼？让我看看好吗？受伤了就得上药。” 刘小齐窝在冯伦肩窝里没吭气，半晌才抬起红红的脸颊，顾左右而言他地问冯伦道：“你的伤呢？先让我看看！” 冯伦无奈地撩起额发，饱满的额头上果然有一道浅粉色的疤痕，“已经好了，不——”碍事，话没有说完，只见刘小齐用力拱起身子，抱着冯伦的头在那道伤疤上轻轻吻了一下，他起身的时候下身轻轻划过冯伦的唇，瞬间就如一道电流击中冯伦，令他僵在当场。 “你怎么了？冯伦！冯伦！”刘小齐用力拍了拍冯伦的脸，他已经缩回浴缸里，微凉的水温令他十分不舒服，抱怨道：“水冷了，我不洗了，我要出去！” 冯伦仿若未闻，整个人还如雕像一般的直愣着。刘小齐气闷地瞪着他，开始耍脾气，他大力拍打水面，大喊道：“我不洗了！我要出去！冯伦你去给我拿衣服啊！！” 一时间浴室里水花四溅，冯伦被泼得满头满脸这才清醒过来。看着刘小齐那副懒皮的样子，冯伦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抱了出来。 事实证明，刘小齐是真的失忆了，作为一个男生被另一个男人公主抱，换做以前刘小齐绝对会当成奇耻大辱一样反抗，可是现在，他不但紧紧抱着冯伦的脖子，更是乖乖地趴在冯伦肩膀上，一个人偷偷地笑着，态度无比地配合。 现在的刘小齐是将那些发生在他身上，令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如何解决的烦恼和羞耻全部抛掷一空之后剩下的最真实也是最纯粹的他。或许在他心里他一直渴望着这样活一次，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发脾气就发脾气，而这次借着孙劲峰带给他的耻辱，刺激得他真的这样做了。 冯伦把刘小齐放到床上，刘小齐立刻扭着屁股趴了过去，没办法后边那个位置经历了初次开拓，他真的很疼。他侧着脑袋看冯伦在衣柜里给他找衣服，一个人竟小声地嘟囔起来。 等冯伦好不容易找出一件纯白色的大T恤坐到床边，这才听清刘小齐嘟囔的是什么——“到底是不是他呢？应该不是吧？没有他长得这么好看啊？” 冯伦失笑，揉了把刘小齐的头发，问道：“在说什么呢？先把衣服穿上。” 刘小齐乖乖套上大t恤，偷偷瞄了冯伦一眼，才红着脸道：“我，我刚刚，”似乎是非常难以启齿的事，刘小齐憋了好一会儿才继续下去：“刚刚做了一个梦，梦里，嗯~梦里有人摸，摸，摸——”刘小齐不说了，抬起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冯伦，然后，默默地抓起冯伦的手，慢慢地打开自己的双腿，颤抖着手将冯伦的大手放在了自己两腿中间的那个地方。 刘小齐迅速闭上眼，不敢看冯伦。冯伦的手很温暖，甚至可以用炙热来形容，这股热度透过他脆弱的器官熏得他的脸已经红得差不多能看见腾空而起的蒸汽。他结巴着道：“就，就是这样！” 冯伦整个人僵硬得一动也不敢动，他既担心刘小齐想起什么可怕的记忆，又觉得这小坏蛋是不是故意在折磨他！这小坏蛋到底知不知道他现在这个举动对他冯伦来说那是不折不扣地勾引啊！ 尽管内心翻江倒海，冯伦还是调动了全副理智克制住想要‘吃’人的欲望，不动声色地问：“你还记得梦里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刘小齐摇了摇头，红着脸小声反问道：“不，不是你吗？” “噗！”实在是败给他了，冯伦趁机抽回手，凑到刘小齐耳边，调侃道：“你梦里的人，我怎么可能知道长相？话说，你就这么希望是我？” 刘小齐僵了下，一把推开冯伦，泥鳅一样‘嗖’地钻进被子，还把脸深深埋进被窝里，只留下半只红透的耳尖，不再搭理冯伦了。 冯伦再也忍不住，抱着肚子大笑出来。这家伙怎么就能这么可爱呢！实在是可爱到爆了啊！ 可是笑归笑，冯伦还惦记着刘小齐的伤，赶紧麻利地找来药膏和消炎片，紧哄慢哄终于哄得刘小缩头龟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刘小齐吃药很痛快，上药膏时可就没那么痛快了。任凭冯伦费尽口舌就是不配合。最后还是冯伦佯装生气抱着被子要去书房睡，刘小齐才松口。 趴在床上的时候，刘小齐的眼里满是委屈和羞愤，不但一个劲儿的催冯伦‘快点！快点！’还掩耳盗铃般要求冯伦不许偷看。也不想想这连摸都摸过了，看看还能差到哪里去啊！所以说失忆的人都是怪胎！ 冯伦看着刘小齐那朵肿起来的小雏菊在自己眼前一张一合，不自觉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第十八章 刘小齐还在催‘快点’，还不知死活地嫌弃‘你到底行不行啊’，把冯伦听得真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办了他。当然，最后冯伦自然还是有管有顾的。 他狠狠闭了下眼，咬着牙挤出一大坨药膏在手指上，尽量小心地为刘小齐涂抹，刘小齐一边喊凉一边缩了下屁股。 “小齐忍着点儿，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疼，我要进去了……” 刘小齐这下不叫唤了，将通红的脸闷进被子里，紧张得抓紧了身下的床单。他的脑海里此时不断回放着梦里模糊的景象，潜意识里他知道冯伦所说的‘进去了’应该是很羞人的事情。 冯伦看着这样的刘小齐无奈地摇了下头，轻轻推着手指探了进去。那一瞬间，冯伦明显感觉到刘小齐原本绷紧的身体颤了下，然后那埋在被子里的脸蹭了蹭被面便有那一声声明显压抑却完全控制不住的细细的呻吟传了出来。 这么敏感？！冯伦吓了一跳，在刘小齐的屁股摆动得越来越明显，自己越来越口干舌燥，眼看自制力就要全面崩溃之前，冯伦匆匆转了几下手指，慌忙撤了出来。这下，刘小齐的屁股不动了，但他还是那么撅着，这把冯伦看得立刻哭笑不得地给了他一巴掌，‘行了，快起来吧！’ ‘嗯！’刘小齐抱着被子直起腰，保持着脸还埋在被子里的状态重新趟好，之后又一点一点把被子踢下去，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 这是——害羞了？！冯伦实在被逗得不行，嬉笑着逗了刘小齐好半天。然而，幸灾乐祸的结果就是冯大少这一晚注定要饱受煎熬了。 半夜刘小齐模模糊糊地钻进了冯伦的被窝，一边带着哭腔叫着冯伦的名字，一边在冯伦身上蹭来蹭去。冯伦躺下后就一直琢磨着以后要怎么把小孩照顾好，心里装着事，本来睡得就不踏实，半夜突然感觉到一根火热的小硬棍在自己后腰上戳来戳去，立刻惊醒了。 ‘小齐？’冯伦摇晃刘小齐。 刘小齐睡眼微睁，‘冯伦~冯伦~我难受，难受！！嗯哼，难受！’刘小齐越发地往冯伦身上贴过来。贴上了还远远不够，还各种蹭，等冯伦终于找出了引起这一切的原因，才郁闷地发现尽管自己穿着睡裤，可被自己停工多日的那个好兄弟已经在刘小齐不懈余力地磨蹭下精神抖擞地竖了起来。这下冯伦简直是欲哭无泪了。 可这会儿冯伦已经顾上自己了，因为刘小齐的脸红得实在太诡异了。冯伦把心一横握住了刘小齐的要害撸了两把。刘小齐立刻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知道冯伦停下了，还蹬持着两条小白腿不断拍打冯伦的手背，催他快点撸。 这样真实的刘小齐无疑是十分可爱的，可爱到冯伦的理智疯狂地颤抖起来，那种欲望的火焰在冯伦身上无所不在地燃烧起来。但与此同时冯伦的忧心却越来越重，想到这些天刘小齐连续两次遇到的遭遇，冯伦十分担心放这样完全不设防的刘小齐去上学，无疑是送羊入虎口。 这么想着，等到刘小齐泄出来的时候，冯伦自己的早软了下去。他拿纸巾帮刘小齐清理干净，自己起身去洗手间洗手。回来站在床边看了看刘小齐，见小孩儿满足地砸了砸嘴，睡得十分香甜，冯伦却再也睡不着，已经想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刘小齐成了他的责任。之后，冯伦烦躁地去阳台抽了一包烟。 第二天，是冯伦送刘小齐上得学，这也是没办法的，因为刘小齐已经不记得他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学生了。冯伦找到刘小齐的班主任，解释了下刘小齐的情况，说这孩子昨天不小心磕到了头，有些轻微地脑震荡，可能有些东西暂时记不起来，托老师多照顾点。班主任很理解，表示会尽心，冯伦才急忙赶去上班。 才出了办公楼，迎面就见到一个人在不远处看着他，显然已经等他很久了。冯伦认出那人是何宇，何宇比他们上次见面的时候还要瘦，整个人就像风中的纸片一样脆弱不堪，他的眼下有很浓重的黑眼圈，显然这些日子他过得并不好。冯伦的心猛得揪了一下，随即放缓了脚步，走向何宇。 “等我？” “嗯。”何宇垂了下眼睛，才直视着冯伦道：“你没有和孙明明在一起吧？我去找过他了。” 冯伦觉得自己一个爷们这么防着何宇挺没意思，坦白道：“何宇，我并不是有意欺骗你，我太了解你，但小齐是无辜的，而且他只是个孩子。其实我们的事我不怪你，毕竟你有你的考量和选择，我尊重你。我看了你的信，你说得没错，我们大概真的是有缘无分吧，所以……”冯伦顿了下，掩饰住声音里的哽咽，“我们爱过，也互相伤害过，现在，就这样吧。以后有什么事就说，我能帮得一定帮！” 何宇笑了，却泪光闪耀，颤声问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现在是不是和那孩子在一起？！” 何宇眼里的讽刺刺伤了冯伦，想起昨天那一幕幕，现在要冯伦否认他已经做不到了。“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小齐还小，我就是再TM不是东西我也——” “睡过了？”何宇根本不听冯伦在说什么，“你和他睡过了吧！” “你说什么呢？！”冯伦脸上闪过一丝怒气，不自觉地将右手的食指攥进手心，昨天他就是用这根手指为刘小齐上得药膏，那种紧致的禁忌的滋味瞬间漫上了心头。 眼泪顺着何宇的眼角划过脸颊，他凄然一笑，身子控制不住地晃了晃，心里的苦涩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了。然后，他道：“冯伦，你忘了，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样深刻，只是我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不爱我了，既然如此，祝你幸福！” “何宇——” 何宇没有停留，加快脚步跑开了。尽管他控制不住眼泪往下流，尽管他知道要他放弃冯伦很难，尽管他已经开始后悔那时听了冯父的话心软，尽管……可是这所有的一切他要如何对冯伦说，说他还爱他？！说他后悔了？！说他其实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他好？！那么当初到底是为什么要拿那些钱？又为什么在冯伦一次一次打来电话低声下气地求自己不要离开他时毅然决然地拒绝他？又为什么要写那封明明知道会伤害冯伦的分手信？！一切都是报应，是自己对感情不坚定的报应啊！ 冯伦没有追，只是那么站着看着何宇离开。对何宇他已经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了。 刘小齐刚踏进教室，就被早等在门口的吴斌一把拉住直接拽到了坐位上。吴斌和李阳已经彻底换了位置，并且两人商量着这几天也在对面的小区租套房。为了支持吴斌的泡‘妞’大计，李阳可算是舍命陪君子了。他不惜和李校长大吵一架坚绝决定跟着吴斌一起搬出宿舍还承诺负担一半房租。 吴斌手劲没谱儿，刘小齐被攥疼了，皱着眉抗议道：“你弄疼我了，放开！疼，疼！”吴斌在刘小齐这儿哪受过这种类似撒娇一般的待遇，当下便连惊带喜地赶紧松开手，举起手做投降状，哄道：“好好好，不拉了，不拉了！来我给你吹吹！”说着还真捧着刘小齐的手吹了起来。 刘小齐好奇地看着吴斌，温热的气息吹在手腕子上痒痒地，他咯咯笑着赶紧收了回来，边笑道：“痒啊！不给吹了。” 吴斌愣了一下，随即趴在桌子上探究地看着刘小齐一本一本拿书，眼神渐渐变得痴迷。坐他们后排的胖子和李阳对视一眼，分别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诧异不解。 胖子小声凑到李阳耳边说：“你说刘小齐会不会是神经不正常了？” 李阳瞪了胖子一眼没说话，眼神沉郁地盯着吴斌，这臭小子到底什么时候能长点出息，瞧那傻样儿！ 吴斌浑然不觉自己的形象尽毁，上课时只要刘小齐偶然对他笑一下，他都能幸福地立刻冒出粉红色的泡泡。 不过，好景不长，上早操的时候吴斌搂着刘小齐肩膀站在队伍中间，教刘小齐玩儿他新下载的一款手机游戏，两人这亲密的一幕正巧被高三二班的孙劲峰看到，早操才结束孙劲峰就找了过来。 第十九章 孙劲峰找的是刘小齐，此时刘小齐正坐在座位上全神贯注地玩儿着手机游戏，听见有人喊他也没停下游戏，捧着手机慢悠悠地往教室外走，吴斌见那个负责喊人的男生猛地向他使眼色，知道这是有情况了，便跟着刘小齐一起出去了。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臭不要脸敢来窥觑他‘媳妇’。 孙劲峰早就料到吴斌会跟着刘小齐一起出来，所以当三人碰面时，他一句废话也懒得说，直接对吴斌道：“找个没人的地方，我有话说。” 早在那次足球赛的时候吴斌就看孙劲峰不顺眼了，不过那次比赛赢了，吴斌就没去找茬，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挺有胆儿，还敢自己送上门来。而且，这次直接找上刘小齐！干嘛呀，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救美的英雄啦？想让我们家小齐以身相许是怎么滴？告诉你今儿就算是唱一出儿《梁祝》你也那戏里的马文才！！ 吴斌现在是仗着刘小齐给了他几个好脸色，可着劲儿的得瑟，搂着刘小齐大摇大摆地走在前边。孙劲峰沉默地跟在后边，刘小齐自始至终眼睛都没有离开过手机。 三人很快到了顶楼。 “这没人，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话快说，爷赶时间！”吴斌很拽地抬起手表看了看。 孙劲峰轻蔑地哼了一声，这一路他早看吴斌放刘小齐肩膀上的爪子不爽很久了，这下一把拉过刘小齐，夺下他手里的手机扔给吴斌，阴测测道：“只是想告诉你，他已经是我的人了，你别对他动手动脚的，否则我不介意教教你规矩！” “你别TM胡说八道！！”吴斌的脸也阴了下来。 刘小齐手机被夺这才回过神儿来，不满地对孙劲峰又踢又打，“你干嘛啊，混蛋！把游戏还给我，我还差——”此时他抬起头，愣愣地盯着孙劲峰的脸，那个梦里的片断雪花一样纷扬着浮现在脑海，是这个人吧，那样摸、摸、摸过自己的人是他吧？可是，自己做梦为什么会梦见他呢？ 刘小齐伸手摸向孙劲峰的脸，呐呐道：“我以前认识你吗？为什么我会梦见你呢？” 说者无心，听见得两个人却齐齐一愣。孙劲峰反应最快，抢在吴斌之前说道：“当然，你当然认识我，你还一直喜欢我！我们在谈恋爱。”不论刘小齐为什么这么问，孙劲峰要得答案都是最利于自己的，所以他誓言坦坦地说着谎言。 吴斌气得差点一口血吐出来，急急吼道：“姓孙的，你还TM要不要脸？！小齐明明喜欢的是我，他是我媳妇！小齐跟我回去！要上课了！”说罢，拉起刘小齐的手就走。 刘小齐没动，看看吴斌又看看孙劲峰，喃喃地道：“我不记得你们说的事情了。冯伦说我是失忆了，他说让我在学校里小心一个叫孙劲峰的人，你们认识他吗？或许他会知道我为什么失忆。” 孙劲峰猛然一僵。吴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激过冯伦，他幸灾乐祸地看了孙劲峰一眼，一把拽过刘小齐，贴着他的耳朵继续火上浇油地道：“他就是孙劲峰，你最好离他远点，就是他害你失忆的，他伤害过你！”以吴斌的聪明，基本上已经将事情猜了个七八分。再看孙劲峰的表现，他已经断定这姓孙的可能已经对小齐出手了，不过被冯伦知道了，没得手。尽管吴斌心里窝火得很，眼下他也知道得先把刘小齐安抚住再从长计议。 看着失忆的刘小齐，孙劲峰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现在他才意识到他真的伤害了刘小齐，他从来没有想过刘小齐的承受能力会这么弱，他到底是多么不愿意面对那件事，才会选择失忆的啊。可尽管如此，孙劲峰依然不准备就这样放手，既然都在胡说八道，那我就把真相永远埋葬又能怎么样？！ 孙劲峰几步追上那两个人，拉住刘小齐的手用力一拽，单薄的少年惊呼了一声便跌进他的怀里，然后，天旋地转之间，他疯狂地吻上了他。 被吻的那个瞬间，刘小齐恍惚有种身临梦境般的真实，在他的心还处于迷茫不知所措之际，身体已经率先替他做出了判断。腰被擂得紧紧地，屁股上那只大力揉捏的大手带起的电流直接刺激得他前面也出现了反应，令他的小柱子紧紧地戳在了孙劲峰的大腿上。 孙劲峰自然感觉到了刘小齐下体的变化，低沉的话语带着笑意在刘小齐耳边响起：“看，你很喜欢我碰你，不是吗？我们才是恋人，他们都在骗你！” 刘小齐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让他沦陷的梦境的片断，那种被身体记忆的无法抹杀的快感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他的脸早就红得不成样子。他羞涩地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孙劲峰的话，直到此时他依旧没有想起所有事情的起因，一切都是懵懵懂懂的。 “跟我走！”孙劲峰拉起刘小齐就走，完全无视了目瞪口呆的吴斌。 吴斌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刘小齐被带走，他气得火冒三丈，扑向孙劲峰抡起拳头就打。可惜，孙劲峰比吴斌更善于打架，两人很快决出胜负。 刘小齐被带走了，吴斌趴在顶楼的平台上昏迷不醒。 冯伦趁中午的时候约孙劲青出来吃饭，前些日子他拜托孙劲青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孙劲青把一张U盘递给冯伦，好奇地道：“伦子，你调查这种高中生干什么？别告诉哥哥你现在对这种斯文败类感兴趣了啊？” 冯伦笑了笑，给孙劲青满上酒，坦然道：“我最近揽了个护草使者的活儿，这小子老找茬，不过是要防着点。” “嗬？行啊你，跟哥说说，能让你这么护着的那棵香草儿是谁呀？”孙劲青本来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冯伦竟然苦笑了一下，眼神闪烁半天，竟没有回答。 孙劲青收起了一脸玩笑，“怎么了？你不会这么快就陷进去了吧？” 冯伦摇摇头，特认真地说，“孙哥，你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你天天看着一个人，看着他笑你也跟着高兴，看着他受苦你恨不得把那个让他痛苦的人给灭了！只要是关于他的事情，不论好坏你都能义无反顾地去包容，面对那个人你一点脾气都没有，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自己的心意不敢让他知道你喜欢他——”冯伦愣住了，他吃惊地发现自己竟然承认自己喜欢刘小齐了？！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这么自然地说出这句话，本来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说出来的。 冯伦端起杯将满满一杯白酒一饮而尽，孙劲青把他的酒杯夺了过去，劝道：“喜欢就要让他知道，你这样折磨自己算什么爷们？你说得这人不会还是何宇吧？” 冯伦摇了摇头，夺过酒杯继续倒酒，“为了他，我伤了何宇……” 连何宇都舍得伤了？！！孙劲青诧异地睁大眼，赶紧按住冯伦的酒杯，“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伦有点醉了，看着孙劲青特无奈地笑了下，摇头道：“说不清。”其实不是说不清，是孙劲峰对刘小齐做出的那些事，他没法开口对孙劲青说，孙劲青宠弟弟的程度跟他宠刘小齐的程度不相上下，虽然初衷是不一样的吧。 “那就别喝了！借酒消愁算什么爷们！”孙劲青压住冯伦的杯子，却没想到冯伦竟然端起他的酒杯昂头直接灌了进去。 这时，冯伦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一组陌生的号码。冯伦不耐烦地‘喂’了一声，之后就没声了，愣愣地听着电话里的人说着什么，脸上的煞气越来越重。 电话是李阳打来的，他现在正在第三人民医院为吴斌办住院手续，周围的环境很嘈杂，但李阳的话却一声声清晰无比地传入了冯伦的耳膜。 ‘冯少，我是吴斌的朋友，上午有一个人来找刘小齐，吴斌跟着一起去的，在学校顶楼上被人打了，现在还在抢救。这事我本来不该多嘴，不过刘小齐也是我同学，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相信除了他的家人朋友同学最担心的人应该就是冯少你了吧！’ “别TM废话，告诉我那混蛋是谁？！！” “孙劲峰。” 李阳说完就挂了电话。冯伦血红着眼睛慢慢转头看向孙劲青，一字一句地问道：“有没有办法，确认你家老二现在在哪里？！！” 孙劲青被冯伦的样子吓了一跳，本能地说：“这个时间，他应该在上学啊，怎么了？” “他不在学校！告诉我他在哪儿！”冯伦像嗜血的狂兽一样一把耗住孙劲青的衣领，理智全无。 “伦子你别急，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冯伦已经松开孙劲青一头抢出了包间。 “伦子！U盘你不要了？！” “已经没必要了。你自己留着吧！”冯伦头也不回地道。 第二十章 刘小齐晕晕乎乎地被孙劲峰拉着出了校门，孙劲峰打了出租，直接报出了XX酒店的名字。孙明明在这间酒店有一间长期包房，这青天白日的孙明明肯定不在，正好孙劲峰借来用用。 做在出租车上，刘小齐的脸依旧红得不成样儿，他紧紧攥着孙劲峰的袖口，却没想到孙劲峰竟然凑到他耳边轻轻问了句‘还难受么？’而下一秒，孙劲峰的大手就很自然地搭在了刘小齐的裤头上，手背轻轻摩擦着刘小齐挺立的小柱子。 刘小齐说不出话来，整个人直直地靠在椅背上，拼命咬着下唇防止奇怪的声音从自己嘴里冒出来惊动前面开车的司机。他飞快抬眼看了一眼孙劲峰，那家伙竟然若无其事地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意识到自己完全被调戏了，刘小齐的脸更红了。 好不容易到了酒店，刘小齐整个人软软地被孙劲峰半抱在怀里吊着走。大堂经理认出孙劲峰是孙明明的表弟，听孙劲峰说同学发烧了刚打完吊瓶，要在这里休息一下，虽然借口很烂，但那经理也没有揭穿，还好心地说需要什么帮助直接找他就行。孙劲峰应了一声，等经理走了，就直接锁上了门。 “你为什么会梦到我？”孙劲峰拉着刘小齐在床边坐下来。 刘小齐红着脸，‘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孙劲峰轻笑了一声，换了一种问法，“梦里，我们再做什么？” 这次刘小齐有反应了，他迅速垂下头，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然后他颤抖着手解开校服裤子的腰绳，拉起孙劲峰的手探进自己的裤子里，放在了精神抖擞的小柱子上。 孙劲峰盯着刘小齐的眼神瞬间黯了下来…… 刘小齐被压进柔软的床铺时，发出了一声压抑了很久的呻吟，那一声细若媚嘶还带着哭腔的声音听得孙劲峰立刻热血沸腾起来。 校服的裤子很快被扒了下来，映入孙劲峰眼帘的是刘小齐因充血而发红到艳丽的坚挺，顶端已经可怜兮兮地流出了透明的液滴。 孙劲峰呼吸急促一沉，毫不犹豫地张口含住了小小齐，随即疯狂地呻吟起来。刘小齐被瞬间扩大了无数倍的痛苦和快乐同时折磨着，一边摇着头挣扎一边带着哭腔求饶。 “不要~嗯~嗯~嗯~哈……求，求你，别——” “求我什么？”孙劲峰掏出自己紫红的大家伙和刘小齐红艳的小根一起攥住斯磨，压到刘小齐身上，舔着他的耳根魅惑地道。 刘小齐眼角已经挂上了泪花，他无助地望着孙劲峰，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令孙劲峰为之痴狂。 两个人的校服很快撒了一地，孙劲峰紧紧压着刘小齐，一只手探到他身下，大力揉捏那两瓣嫩豆腐一样的臀瓣。另一只手压着刘小齐的后脑在他的嘴里疯狂地索求着。 不是这样的！我不要这样的！刘小齐拼命拍打孙劲峰，嘴里漏出的那声声破碎的呻吟声，不断刺激得孙劲峰血液沸腾。 “说，你是我的！”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要这样的！你不是他，你不是！”刘小齐终于有机会大声喊了出来。大概是那种经历中刘小齐只愿意记住美好的部分，所以对孙劲峰现在这种类似土匪的行为很不满意。因此他认为是自己认错了人，梦里那个人不会这样对他。 “我就是！除了我还有谁对你做过这种事？冯伦吗？！”孙劲峰怒了，他一把握住刘小齐的柱子，大力地撸动起来，刘小齐‘啊’地尖叫了一声，随即便随着孙劲峰的节奏扭动起腰肢。他根本不知道他摆出这种类似邀请的姿态有多么诱惑和危险。 孙劲峰摸出床头孙明明储备的药膏，挖出一大坨，趁刘小齐失神之际手指灵活地钻进了他的身体。 “不舒服，你出去！我不舒服！”刘小齐已经彻底失控了，他一边打着孙劲峰探在身后的那只手臂，一边无法抗拒地被身前作怪的手折磨得一阵阵发颤。 “宝贝儿，坚持一下，一会儿哥哥会让你舒服得哭出来！” “不要，我不要！你出来！讨厌！” 孙劲峰这次比上次要温柔一些，起码当他发现刘小齐的小柱子快要破皮的时候，他放开了他，这时他探进去的手指碰到了刘小齐里面的某一点，刘小齐一个哆嗦尖叫了出来。 孙劲峰勾起嘴角，“是这里吗？”他又按了一下那个点，就见刘小齐不由自主地将腿张得更大了。 原来在这么浅的地方？看来让刘小齐快乐的方法实在是很简单呢。可是想到刘小齐上次受到的伤害，孙劲峰决定这次无论如何一定要给刘小齐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所以他很耐心地在做着扩张。 身下的大家伙已经涨到发疼，紧密的终于有了一点松动的迹象。孙劲峰把刘小齐抱到了腿上，刘小齐趴在他的肩膀上就像一具木偶双眼迷离一动不动，孙劲峰一边亲着他汗湿的睫毛一边推着自己的前端一点一点往里拱。 身后被撑开的疼痛唤回了刘小齐的神智，他就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境一样，眼神越来越清亮，当看清眼前孙劲峰那张痴迷的脸时，刘小齐想也没想一巴掌抽了过去。 很清亮的一声脆响，将所有的一切定格在那一瞬间。 然后，刘小齐暴怒的吼声响彻整个房间，“孙劲峰！你TM流氓！你不要脸！”一股一股的热浪袭上脑海，刘小齐抚着头，浑身泛起粉红色的潮红。眼前的景象呈黑白片断一样不断交错着变换，他只觉得好热，身体变得更加敏感。他想从孙劲峰的腿上起来，却没想到自己的小柱子会蹭到了孙劲峰的腹肌，蹭到的那个瞬间，刘小齐不可抑止地哼了一声，那声音竟是媚到骨头都能发酥的淫荡呻吟声。 刘小齐连忙捂住嘴，不敢相信地瞪大眼。为什么会这样？！这是哪儿？他怎么会和孙劲峰在一起？身体怎么会这么热？那个羞耻的地方为什么会那么痒？他到底怎么了？！！ 此时孙劲峰已经猜到刘小齐大概是恢复记忆了，他顺手拾起那盒药膏，果不其然在成分那栏里写得很明白，此产品含有重度催情成分，计量从甚。他重新抱住再次软到在他怀里的刘小齐，神情有一丝复杂。然而刘小齐下一个动作成功地将他那一丝犹豫打得烟消云散。 只见，刘小齐扭动着腰肢用他那已经张开口的后穴不断摩擦着孙劲峰的顶端，嘴里还不断发出满足的吟声。甚至带着一丝纠结的哭腔。 孙劲峰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却听到刘小齐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仿佛压抑着所有的感情低低地喊道：“冯伦！” 孙劲峰僵住了。与此同时，房门被猛地推开，气急败坏地冯伦就像应了刘小齐的呼唤一样，出现在他的眼前。 第二十一章 冯伦身后，孙劲青的脸色铁青，孙明明正急忙跟那个经理解释着什么。 房门被孙明明飞快地关上。冯伦已经冲到床边一拳将孙劲峰掀翻在地，用被子蒙住刘小齐，冯伦血红着眼向孙劲峰又冲了过去，孙劲青连忙拦住了他，孙明明很有眼色地扔给孙劲峰一件浴袍，拉住人急急忙忙撤离了房间。 “伦子冷静点！！”孙劲青压着胸口的闷气，还在耐心地劝冯伦。心里对孙劲峰的失望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了，“我回去一定狠狠教训那臭小子，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先别动气！” “你叫我怎么冷静？！！你没看见他在干什么吗？你没看清楚吗？！！”冯伦气得大吼，“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我TM非揍死他不可！！” “冯伦！！”孙劲青不得不提高嗓门，刚刚那件事他受到的刺激绝对不比冯伦少，他心里也有气，可他告诉自己他必须冷静，否则局面将一发不可收拾，他压了压气，按着冯伦的肩膀，让他坐了下来，“你先看看这孩子，我看他的情况十分不好。这件事是劲峰太混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相信我！” 冯伦瞪着孙劲青，半晌，捂住脸道：“你先走吧！” 孙劲青拍了拍冯伦的肩，不再说什么，快步离开了。一瞬间，房间里变得极静，冯伦这时才听到刘小齐细弱的呻吟声，那充满了痛苦和无助的声音，将冯伦的理智一点点拉了回来。他连忙掀开被子，这才发现刘小齐浑身红得不正常。 冯伦抱起刘小齐不断轻拍他的脸，“小齐，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算了，我们去医院！” 不要！刘小齐在心中呐喊，他不要去医院，他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子很丑很丢脸，他不想让这副丑态被其它人看见。他知道眼前这人是冯伦，所以他毫无顾忌地将两条软得像蛇一样的胳膊缠到了冯伦的脖子上，双眼迷离地望着冯伦的脸，颤抖着身子低头含住了冯伦的嘴唇。同时，刘小齐拉着冯伦的手放在了自己浑身上下最痒的那个地方。扭着腰用自己那根已经涨到发疼的小棍子不断在冯伦身上磨蹭着。 带着哭腔，刘小齐道：“冯伦，嗯~我痒，我难受！哥~我好难受！你摸摸我~嗯哼~”说着便顺着冯伦的下巴开始往下亲，渐渐地亲吻变成了啃咬，他隔着冯伦的衬衫咬着冯伦胸前的肌肉。 那一声‘哥’令冯伦浑身一颤，甚至声音都在不自觉地颤抖，“小齐，你都想起来了？” “嗯。”刘小齐轻轻地哼了一声，就又带着哭腔催促道：“你帮帮我，帮帮我！我不要去医院，我难受啊！！” 听着刘小齐近似卑微的哭求，冯伦再次升起了杀人的冲动，这一刻，他真的想把孙劲峰那混蛋杀了大卸八块来为小齐出气。看看那混蛋都对小齐做了什么，让好好的一个孩子变成了这样。 看着刘小齐不断在自己身上磨蹭，那痛苦的摸样令冯伦整颗心都心疼得揪了起来。 “小齐，我们回家，现在就回家！你忍忍啊！” 刘小齐哪里还说得出话，整个人早在药物的作用下瘫软成了一湾水，他抱着冯伦的脖子不撒手，他不愿意出去，因为他知道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发出那种丢脸的声音，他不愿意任何一个外人撞见他的这一面。当他意识到冯伦要起身时，他再也顾不得许多，摸索到冯伦的皮带，把手伸了进去。 “小齐？”冯伦的脸瞬间变了色，下体被炙热柔软的小手握住，几乎没怎么挣扎便瞬间硬了起来。 这时刘小齐带着哀求的声音传来，“你不要嫌弃我好不好？我，我不脏的……我虽然，虽然是男人，但，但是他们都想……都想……哥，求求你，帮帮我……” 泪水沿着刘小齐的眼角滑落下来，他卑微地望着冯伦，水雾氤氲的大眼睛里闪动着脆弱而期盼的光芒。面对这样纯粹的感情，冯伦突然觉得自己很龌龊，他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刘小齐，根本配不上刘小齐此刻给他的信任。 无数种思绪在冯伦的心里不断压缩再压缩，最终化作一声巨大的怒吼爆发出来。冯伦一个翻身压在了刘小齐身上，如狂风暴雨一样的吻密集地落在刘小齐汗湿的皮肤上。 刘小齐拱起身子，将自己完全地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冯伦面前，他迎合着他，口中不断溢出带着一丝悲伤一丝愧疚和一丝满足的吟声。 两个人激烈地亲吻着，肢体纠缠在一起，那么亲密又那么热情。冯伦一边吞吐着刘小齐的分身，手指一边在刘小齐的后穴里翻搅。但这些对刘小齐来说远远不够，他不满足，他想要冯伦，想要更粗壮更猛烈的撞击，想要更炙热的感觉来填满他的身体。 他推开冯伦的头，把他的手从身体里拔出来，手颤抖得太厉害，他解不开冯伦的皮带，他一边和冯伦接吻，一边哭着求冯伦：“脱掉！求求你快脱掉！” 皮带脱扣的声音听在冯伦的耳里异常刺耳，然而刘小齐根本等不到冯伦把裤子完全脱掉就已经扑到冯伦身上，跨坐在了他的小腹上，后穴里的痒热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只有冯伦能够救他，而且非冯伦不可！他抚着冯伦那资本异常雄厚的欲望完全不顾那尺寸对他来说太过勉强，便迫不及待地坐了下去。 “小齐！！” “嗯哼~~哼~~”刘小齐整个身体拱成一个弧度异常诱惑的形状。胸前两颗粉嫩的粒子精神地挺了起来，然后他开始毫无章法地摆动腰肢。 “别动！”冯伦抱住刘小齐呼吸粗重地忍耐了几秒，突然被温热的甬道包裹住，他的大脑竟有一瞬间的空白，他甚至差点控制不住就那样喷发出来。 刘小齐感觉到埋在身体里的大家伙就在这几秒之间竟然又胀大了一圈，之后便是更加紧密的贴合着他挤压着他，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冯伦急促而强劲的脉搏跳动。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刘小齐想。 之后，冯伦缓缓地律动起来，随着刘小齐越来越润滑，冯伦的频率也越来越快，越来越霸道，直到刘小齐哭了出来，冯伦都没有停下。 战场从床上蔓延到了地毯上，浴室里，几个小时后甚至连沙发上都喷溅上了不知是谁的浊液。整个房间充满了淫靡的味道。 冯伦点上一根烟，静静地看着床上睡着的刘小齐。他轻轻抚摸着少年布满欢爱痕迹的身体，良久，他俯下身在少年汗湿的额头印下一吻。给刘小齐穿好衣服，冯伦背着他出了酒店。冯伦开着车回到附中对面小区的家里。 在单元门前，他看见孙明明靠着墙正在抽烟。他什么也没有说，直接拉开门走了进去。孙明明追了两步，张开嘴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对于那个孩子，孙明明已经恨不起来，而且他也明白这个突发事件令冯伦和那个孩子之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回到过去，就算他们相爱，他们也再不可能拥有那种完整的爱情。他们的感情从今天起已经程序错乱了。 刘小齐一觉睡到了晚上八点，幽幽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冯伦的公寓。身体像散了架一样的酸痛着。此刻，记忆如潮水一样一点点地漫了上来，他知道这次他不能再逃避了，而且他也不准备逃避了，对他要求冯伦做的事情，他不准备道歉。他很庆幸在那种千钧一发的时刻，自己弄明白了自己的心，他不后悔，所以他也要冯伦明白一件事。 刘小齐颤悠悠地爬起来，他听见厨房里的响动，拉开了门。 冯伦看到刘小齐皱了下眉，“怎么起来了？去趟着，粥一会儿就好了，喝了早点睡！明天别去上学了，在家好好休息，我已经帮你请假了。” 刘小齐没说话，几步蹭到冯伦身后，一把抱住他的腰，脸埋在冯伦的背上，深吸了口气，道：“我知道把你拉下水很不应该，可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冷淡！” 他对他冷淡吗？冯伦连忙自我反省了一下，把嘴上叼的烟在水池里捻灭，转过身按着刘小齐的肩把他拉开一点，郑重地道：“小齐，你还小，同性恋这条路并不好走，等你再大一点儿如果你还喜欢我，我会考虑的。” “什么叫等我再大一点？！”刘小齐立刻毛了，一把打开冯伦放在肩上的手，怒道：“就因为我未成年，你就否认我对你的真心？！还是，还是你嫌我脏？！” “不是，小齐你听我说——”冯伦顿住，因为刘小齐委屈地瞪着他，两行清泪悄无声息地滑落了下来。 “小齐，今天的事只是个意外，你不用因为我们发生了那样的行为感到，困惑，而，因此断定，你，喜欢男人。”冯伦说得很吃力，天知道他在对刘小齐说这番话时心里要多么坚强才能开口，刘小齐是他所珍爱的人，不是他不能接受刘小齐的感情，而是，他不愿意在刘小齐还没有完全感受过这个世界的缤纷色彩时就自私地把他锁在自己身边。正是因为他爱他，所以才想给他更完整的人生，而不是借着这个机会趁人之危，自私地将他留下来。他不想将来的某一天刘小齐因此后悔或者痛苦。 冯伦万万没想到的是，刘小齐竟流着泪冷冷地瞪着他，笑了，之后就听刘小齐吼道：“我喜欢男人？！！我不过是正好喜欢上了一个笨蛋，那个笨蛋偏巧是个雄性罢了！” 厨房的门被猛得拉上，之后是卧室的门‘嘭’得一声巨响和落锁的声音。冯伦捂住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 第二十二章 卧室里，刘小齐靠着门，抱着肩膀滑坐下来。地板的凉气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漫了上来，心渐渐冻得碎掉了。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他捂住心口，那里面好像有万千把钢刀狠狠刺过一样，疼，钻心的疼着。他觉得自己很傻，竟然会喜欢上冯伦。可是，他此刻也很清楚的知道，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事情重来一次，他依然控制不了自己。 房门被敲响，冯伦透着小心和担忧的声音传了进来，“小齐，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就算你不想理我，也要把粥喝了再睡！听话啊，乖！” 走开！你走开！不要再对我这么温柔！既然你不答应我干嘛还来招惹我？！刘小齐在心里咆哮着怒吼着。可是，他也十分清楚他很贪恋冯伦给他的每一丝温柔。或许是生长环境的原因，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一个男性长辈关心过他，疼爱过他，直到遇到冯伦，他亲身体验过了那种被捧在手心里宠的感觉，那种被温柔呵护的爱护令他欲罢不能。所以那个时候，他想，如果一定要和一个男人做那种事，那么至少那个人是冯伦的话，他不会后悔。或许，冯伦说得没错，他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他对冯伦的这种超乎寻常的信任就等于爱情吗？ 什么都不懂的自己好可悲…… 刘小齐将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间，贪婪地听着门外冯伦一声声温柔的哄劝。此刻的少年十分迷茫。 餐桌上的粥已经有些凉了，冯伦叫不开门，叹了口气，端起粥又去了厨房。卧室里刘小齐靠着门已经睡了过去。 重新热好粥，冯伦去阳台边抽烟边打电话，等一切结束的时候，挂钟的指针已经过了晚上10点。冯伦去书房找出卧室的备用钥匙轻轻打开门，推了两下就知道刘小齐这是靠在门上睡着了，冯伦怕吵到刘小齐只好艰难地从打开的门缝里挤了进去，然后，将睡得迷迷糊糊的刘小齐抱到了床上。指腹轻轻抚摸着刘小齐脸上斑驳的泪痕，冯伦心疼得紧紧揪在了一起。 按照冯伦原本的计划他是早就做好了守护小齐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心理准备了，就像看着自己家孩子由一棵小树苗慢慢长成枝繁叶茂的成树的家长，他希望在小齐由青涩的少年慢慢变为杰出的青年这一漫长的过程中都有他的陪伴，都由他来见证，守护着这个孩子纯真美好的笑容，在他们彼此的生命里共同印下不可磨灭的存在过的痕迹，其实生命里能有这样的交集他就很满足。哪怕，自己这份感情永远都没有机会说出口，他也甘之如饴心甘情愿。 他甚至做过最坏的打算，如果有一天长大成年的刘小齐爱上了某个人，而那个人不是他，但是只要刘小齐幸福，他都能把所有的苦一个人背负。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突然转变得这么快，就在今天，他所有的计划，所有的程序和步调全部乱了套。刘小齐成了他的人，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他成了刘小齐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是的，如果刘小齐因为今天的事情走上同性恋这条路，冯伦恐怕不但半分高兴也没有还会背负起一生都难以释怀的自责。所以，在这个时候冯伦又怎么能告诉刘小齐，他也喜欢他，不但如此，他还想要他，早甚至就不知不觉为他痴狂了呢？！如果他这样说了那么岂不是真正将刘小齐引上了这条路。这条路有多么艰辛冯伦刚刚亲身体会过，他又怎么舍得眼睁睁看着刘小齐也如自己这般承受这样的痛苦？！也正是因为他是个成年人，他很清楚地明白他是真的爱他，所以，冯伦更加无法如此自私地说出口。 老天似乎真的很喜欢和我开玩笑啊！冯伦自嘲地想。贪婪得目光流连在刘小齐玉质一般光洁的脸上，冯伦情不自禁地轻轻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尽心地为他掖好被角，刚起身，手却被紧紧拉住了。回过身就见刘小齐睁着一双锐利的眼睛瞪着他。 冯伦干笑了一下，重新在床边坐下，摸了摸小齐的额头，“醒了？饿吗？” 刘小齐就那么看着冯伦，看了很久很久，才轻轻点了下头。冯伦笑笑，揉了刘小齐的头发一把，起身去外面端粥。 刘小齐钻出被窝靠着床头坐起来，手指拂过自己的唇，他垂着头刘海遮住了大半部分表情，但那上翘的嘴角却无声地诉说着他正在好转的心情。 “你喂我喝！”刘小齐理直气壮地道。 冯伦自然心甘情愿地伺候着。等喝完两大碗粥又吃过消炎药，刘小齐又说：“我冷，一个人睡不着！”冯伦只好又赶紧没脾气地给他们家小太爷充当暖床用具。 这一晚刘小齐窝在冯伦热乎乎的怀抱里睡得很安心，甚至晚上做梦时还笑出了声。 第二天冯伦把早饭准备好，没舍得吵醒刘小齐，给他留了张字条就去公司上班去了。所以当刘小齐睡到自然醒时，公寓里异常的安静令他心里暮得空了一块。刘小齐承认，他已经开始想冯伦了。 初夏，整个B市都被蓬勃的绿植填充着，从六楼的阳台上放眼望去，一条条街道处处都是生机盎然的景象。刘小齐站在阳台上发了一会儿呆，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却发现阳台上一地的烟头，就像好多年都没有人打扫过一样，心里不由自主便一点一点凉了下去。他知道这些都是冯伦抽得烟，他刚搬来的时候阳台还是很干净的，不到两周的时间，是什么事情让冯伦烦躁得需要抽这么多烟？刘小齐不想去追究，因为真相会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此刻，他真的很心疼冯伦，他想为他做点儿什么。 可自己能为冯伦做的事情……刘小齐惨然地笑了一下。 他忍住腰酸背痛，默默地把阳台收拾干净。然后，拿出课本静静地看了起来。楼下传来一阵阵电钻钻墙的声音，期间伴随着一些邻居的抗议声，刘小齐知道这是孙劲峰家在换防盗门，而事到如今这与他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所以，他充耳不闻。看了大概有一小时的书，家里的门铃竟然响了起来。刘小齐看了看表11：30，他以为是冯伦回来了，满怀期待地去开门，却没想到来人竟是一位不速之客。 刘小齐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不情不愿地把人让进门，“找我什么事？” 李阳打量了几眼屋子，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开门见山道：“吴斌为了你被孙劲峰打进了医院，现在他醒了，想见你。” 刘小齐把书‘啪’地一合，丢在茶几上，看着李阳冷冷一笑，“吴斌打得什么主意你是他最好的哥们，你真不知道？” 李阳眼睛眯了起来，盯着刘小齐，“你不去？！” “我只是觉得，你这样根本就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你知道我和吴斌是不可能的！我不可能接受他，更不要提有什么结果！而你现在做的这些，或许吴斌会感谢你，但是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你这种行为只是在给他无望的希望，总有一天他会因为这些没来由的假象越陷越深，到时候你是不是还要来直接绑我了？还是你自己亲自去收场？！不过——”刘小齐见李阳气得满脸通红眼看就要动手了，话锋急忙一转，“吴斌那天为我做的事，我不是不感动，但也只能止于友谊，如果你能说服吴斌从今以后只把我当朋友，我可以去看他，而且义无反顾！” 刘小齐说得铿锵有力条里清晰，李阳无话可说，于是去阳台上给吴斌打了个电话，这时候刘小齐已经去卧室开始换衣服，等李阳打完电话再回到客厅，刘小齐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等他。 “走吧。”李阳道。刘小齐点了下头，两人都没有废话。刘小齐担心冯伦中午回来，没有忘记给冯伦留了张字条。 下楼梯的时候，李阳明显发觉刘小齐的姿势很奇怪，直到做上出租车，李阳看着刘小齐满头大汗的摸样，已经猜到昨天在刘小齐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他很好奇，最后把刘小齐干了的人到底是孙劲峰还是冯伦呢？！ 第二十三章 吴斌住得医院离学校很近。刘小齐和李阳打车过去大概十分钟左右。吴斌在电话里和李阳说得很明白，爷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当无赖都当习惯了，不差这一茬儿。现在不管坑蒙拐骗也好，横拉硬拽也好，只要把刘小齐给我弄来，爷就乖乖吃药尊医嘱。李阳没法，要不是迫于吴斌堂哥吴昊的压力，就这档子闲事他早都管烦了，总之现在只要把人给他弄过去，李阳就省得再受吴斌天天的软磨硬泡，能得几天耳根清净才是眼下的大事啊。 其实就算今天吴斌不答应，刘小齐也已经做好了去看望他的准备，毕竟那人是为了自己受得伤，刘小齐就是个典型的嘴硬心软。刘小齐在医院门口的商店里买了一大盒包装精美的草莓，看起来十分讲究，惹得李阳看了他好几眼。 刘小齐忍着身体的不适咬牙爬上医院门口的那几节台阶终于进了医院大厅。来到吴斌病房所在的那条走廊，远远地就看到一间病房门口守着四个穿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他们站得笔直就像四根黑柱子一样，集体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气势十分吓人。刘小齐忽然就想起第一次遇见冯伦时也面对过这样的阵仗，心里泛起了一丝说不出来的难过。 李阳带着刘小齐走到门口，这时从走廊令一边转出来一个正打着电话的男人。那男人脸色十分苍白，白得近乎没有血色，整个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从那双阴沉沉的眼睛里透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威慑，这时，他冷冰冰的目光扫向了病房门口的李阳和刘小齐。 他向李阳点了下头，刘小齐听见李阳叫那人‘昊哥’。 “人带来拉！”昊哥冷冰冰地开口，又看了刘小齐一眼，才推开门不带一丝感情地说“进来吧。” 吴斌看见刘小齐的时候，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发起光来，要不是他肋骨还断着，估计他能直接从床上蹿起来，早将刘小齐扑倒了。 李阳觉得吴斌这德性实在惨不忍睹，捂了眼转身就出去了。倒是吴昊站在门口，对吴斌道：“不许乱来！后果你知道！” 刘小齐明显看见吴斌打了个哆嗦，这时房门在他身后被大力地关上。刘小齐走到床前，把草莓放在小饭桌上，对吴斌说：“那天谢谢你！没想到害你伤得这么重！” 吴斌自从刘小齐进屋那嘴都快裂到耳朵根儿了，这会儿见刘小齐这么说竟忽然装起可怜来，先是猛烈地咳嗽了一阵，又呻吟了两声，最后终于在刘小齐的脸上满意地偷瞄到了担忧的神情，吴斌这才开口道：“没，没什么！”他说得有气无力，装得十分可怜兮兮，弄得刘小齐更加愧疚了。 刘小齐站在床头左右为难，“你……你要不要吃点水果？” 吴斌早就看见刘小齐给他买的那大盒水果了，不过，他最不爱吃的水果就是草莓，但是，那可是刘小齐给他买的，专门给他买的，于是，吴斌果断点头，“吃！我最爱吃草莓了！” 刘小齐终于松了一口气似的，脸上有了笑模样，“我去给你洗一下，你稍等我一会儿啊！” 吴斌立刻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刘小齐，直到人家出了门他还在望眼欲穿呢。刘小齐走后，吴昊面无表情地进来，说：“三儿，你要是真喜欢，哥有办法让他心甘情愿地跟了你。” 吴斌好像特别怕他这个堂哥，闻言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哪能麻烦你呢哥！他这不是来看我了么？呃！！！”看出吴昊脸上那一闪而过的不快，吴斌赶紧讨好地道：“哥，你平时那么忙，我这点儿小事你就别操心了！我哪儿舍得让哥哥你这大忙人累着呢？！嘿嘿~” 吴昊这才缓和了脸色，看了看手表，说：“你好好养着吧，我还有点事，就不陪着你了，有什么事直接给我打电话。想吃什么，想用什么直接告诉大彪，让他们去办。你放心，姓孙得那个臭小子，哥不会放过他的！” 吴斌赶紧一一答应着，这才送走了吴昊。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吴斌望着房顶有些默默出神，吴昊对他的好，在整个吴家都是出了名的，但是很多时候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这个堂哥，那种没有缘由地好，常常令他有一种浸到水里的紧张和压迫感。 吴斌正出神的时候，刘小齐端着洗好草莓回来了。刘小齐怕草莓不干净，还特意用热水洗得，此刻他十根玉指都被烫得还有些发红。吴斌看在眼里，心里一边甜蜜着一边心疼着，他很想伸手抓住那一双柔嫩的小爪子好好放嘴边给吹吹，可是他肋骨断了，胳膊根本就抬不起来，他试了几次，只能遗憾的放弃。 然而，吴斌这种举动，显然令看到的刘小齐误会了。他以为吴斌是要吃草莓——于是，一颗草莓被递到了吴斌的嘴边，与草莓一起送过来的还有刘小齐仍在发红的手指尖。 吴斌愣地一抬眼，立刻心花怒放了。只见刘小齐仿佛下了多大的决心似的，一脸绝然的表情，但那微微泛红的双颊却是怎么看怎么可爱，吴斌毫无悬念地被瞬间萌得眼冒金星了。 他就像等着被投食的大型犬一样，‘嗷呜’一口连草莓带手指头全部含进了嘴里。那幸福得眯起眼来的德行简直就像个‘花痴’一样。 刘小齐尴尬地连忙把手抽了回来，不自然地干笑了两声。却没想到吴斌竟然还蹬鼻子上脸了，吃完一颗还吵着要吃，而且还很不知廉耻地要求刘小齐喂食。 刘小齐想着横竖就这一回，既然决定要还他人情那就干脆还个彻底。 两人各自计较一翻的结果就是，吴斌在刘小齐的喂食下，把那一大盒从来不可能吃的草莓全部吃了下去，以至于他晚上就开始拉肚子，而且是拉了一晚上肚子。 后来，吴斌实在担心刘小齐以后不来看他了，特别要求在他住院期间让刘小齐每天放学后给自己补课，还耍赖说这是自己再给刘小齐报恩的机会神马的，总之那厚脸皮和不要脸的程度让在门外听着的李阳浑身不知掉了多少鸡皮疙瘩。 刘小齐推脱不过，只好答应了下来。 第二十四章 刘小齐这一探病就耗去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等他和李阳从医院大门出来时，一眼就看见停车场那边站着抽烟的冯伦。刘小齐不自觉脸上就带出了笑容，他匆匆和李阳道别后，一路小跑着向冯伦奔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为什么不去里面等？”刘小齐欢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心疼的责备。 冯伦飞掉烟，怕他摔着连忙把人抱了个满怀，“看见你留的纸条了，”又凑到刘小齐耳边轻声问：“身上不疼了？”不出所料看见刘小齐的耳朵红了，冯伦低低地笑了一声，又凑过去轻声道：“反正都到医院了，不如我带你去看看医生？” “不去！你别再说了，我饿了，带我去吃饭！” 面对自家小太爷的命令，冯伦一点脾气没有，带着刘小齐上了车，等车开出医院，刘小齐思想斗争了半天终于还是开口，道：“吴斌住院这段时间，我要帮他补课，以后你不用天天来等我！” 冯伦没说话，车里静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说：“明天周五了，你不回家看看你妈么？补课也不是非得亲自来，你以后上课把笔记记全点儿，或者干脆把老师讲课的内容录音，拷贝一份给他，发邮件就可以了。你自己都顾不了自己呢，哪儿有那么多时间管他呢？再说，吴斌他不是还有个哥们，让那姓李的小子带话给他！” 冯伦一边说一边频频扭头观察刘小齐的表情，见刘小齐皱着眉头似乎很为难，又加了一句：“录音笔我那儿就有，一会儿咱们回家我给你找出来，笔记什么的直接去资料室复印总比你天天来回跑省时间。高三的时间有多宝贵，我是过来人，听我的没错！” 刘小齐觉得冯伦说得很有道理，高三的时间确实十分宝贵，他又是中途转学过来的，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已经耽误了不少课，若是以后再耽误晚自习的时间对于竞争激烈的重点班学生来说确实很危险。于是刘小齐决定明天把笔记整理一下，让李阳或者胖子转交给吴斌，这周末他要是再不回家，估计老妈就要找学校里来了。 冯伦见说动了刘小齐，心里莫名悬着的一口气终于舒了出来。带着刘小齐找了家口味清淡的粥屋，两人吃完饭，回到家没一会儿，刘小齐就困得睁不开眼钻进被窝睡着了。 第二天，冯伦把刘小齐送到教室门口，才开着车赶去上班。 这时候教室里人还不多，只零零散散坐了几个人。刘小齐在座位上刚坐了没一会儿，就有一个女生在他旁边的位子坐了下来，那女生长得挺漂亮，捅了捅刘小齐的胳膊，见刘小齐看过来就笑眯眯地道：“刘小齐，拜托你件事呗？” “什么事？”被人打扰了学习，刘小齐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不高兴地皱起了眉。 女生完全不在意似的，把一个粉红色的信封放到了他的书桌上，“帮我送封信。” “……”刘小齐没吱声，瞪着那个信封眉头皱得更紧了，因为那个信封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冯伦亲启’四个大字。字体纤美漂亮，一看就是女孩子的字。 “信是你写的？你认识冯伦？”刘小齐面无表情地问。 女生嘿嘿笑了下，到是挺大方的承认道：“是我表姐写的，她大学三年一直暗恋冯伦，最近他们大三好多人都实习了，眼看着各奔东西，再不说出来就没机会了。我表姐脸皮太薄，不敢打电话说，所以只好写信了。我在表姐那儿见过冯伦的照片，最近老来送你的那人是他吧？” 刘小齐点了下头，还是没说话，愣愣地看着那封信，心里边说不出的憋闷和悲伤。 女生似乎还没发觉刘小齐的情绪变化，还在一边兀自说着：“你和冯伦是不是关系特别好的表兄弟？真巧啊，我和我表姐关系也特别好！你说咱们要是帮他们搭成了这红线，那就是表姐妹对表兄弟档，多有意思啊……” 刘小齐默默地‘嗯’了一声，他拼命调动理智压抑自己想骂人的冲动，身体一遍一遍地回忆着前天冯伦抱他的感觉，那件事发生得太过突然，突然到刘小齐甚至都没有时间去想冯伦到底喜不喜欢男人，他甚至都没有时间好好问一问冯伦到底愿不愿意抱他，就强迫着冯伦和自己发生了那种难以启齿的关系。 现在这么粉的一个信封放在眼前，刘小齐才恍然意识到之前冯伦似乎也提到过他刚刚分手的女朋友什么的。刚刚分手就又有了新的追求者，而且显然她们都是女人。女人喜欢男人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那我到底在生什么气？刘小齐苦闷地想着。那天晚上表白的时候，冯伦虽没有明确地拒绝他，却也没有接受他的这份感情。现在想来，他大概是真的不喜欢男人吧！或者他觉得自己对他的表白太过惊世骇俗他还在犹豫？ 可是，我爱他，我很清楚！刘小齐在心里大声的喊着。爱的具体表现方式刘小齐不懂，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面对眼前这件事，他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纵使他的心早已疼痛到无以复加。 ‘我知道了。’刘小齐对女生这样说完便木然地拿起那个信封放进了书包里。女生显得很高兴，一个劲儿的道谢还说为了要感谢他帮忙要请他吃饭。 刘小齐勉强笑了笑，就又把视线调回了书本，只是直到早自习下课，他面前那本书都没有翻动过一页。 周五的时间过得飞快，下午放学前，刘小齐把复印好的笔记交给李阳，让他带给吴斌，又向李阳要了吴斌电子邮箱的地址，便逃一般坐上公交车回家了。至于那个被他压在书包底的粉红色信封，被刘小齐刻意地忽略了。 刘小齐到家的时候，刘妈妈竟然在家。见儿子回来了，刘妈妈显得非常高兴。只是看小齐脸色十分不好，刘妈妈虽然没有说什么，心里还是很心疼儿子。只当是他学习压力太大，连忙张罗着给儿子做好吃的饭菜。 “妈，都7点了，你怎么不去医院照顾我姥爷啊？”刘小齐嘴里嚼着他妈拿手菜糖醋鲤鱼，瞥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好奇地问。 “你姥爷出院了，以后定期去化疗就行了，这事你就别管了。对了，你表舅妈给我介绍了一份儿工作，在二环那家全聚德做糕点，早晚班儿两班倒着上，试工都过了，后天妈就正式上班了，明天咱们娘俩去逛逛街，得给你去买几件夏天的衣裳，还得给你买个手机。” “手机就不用吧，我天天在学校哪儿用得着那个啊。”小齐很懂事地说。 “怎么就不用了？！”刘妈妈还生气了，“人家医院陈阿姨家的孩子才上初中都有手机用，不过那孩子不懂事，为了个买手机还跟你陈阿姨吵了一架。你呀，就是太懂事，老想着给家里省钱。放心吧，妈还年轻能赚得很，给你买个手机还是买得起的！再说，以后我上班时间不固定，要是忙起来你周末回来都不一定能好好说两句话，这两个礼拜没见着你，还怪想的，等买了手机，妈闲的时候给你打打电话，还能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刘小齐心里突然难受起来，这才知道原来两周没见老妈这是想自己了，看来平时应该多往家里打打电话的，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说得就是这种感觉吧。 有这样浓郁的亲情在，那些少年初识愁滋味的烦恼似乎也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这一晚刘小齐睡得很踏实。 第二十五章 星期六的天气很好，风和日丽的，吃过早饭刘妈妈就带着刘小齐出门了。两人在西单逛了大半天。刘小齐在试衣间里看到镜子中自己满身的紫红痕迹时脸哄地烧了起来。他这时才无比地庆幸昨晚在家一直穿着长袖校服而里面的T恤领子也比较高，不然自己这幅样子让老妈看见了可真是没法交代。刘小齐匆匆在试衣间里试了下那件T恤衫，记下尺寸号后就连忙穿上自己的运动服出去了。之后他是死也不再试衣服了，弄得刘妈妈莫名其妙了老半天。 买完衣服，刘妈妈又带着小齐买了一款价格适中的学生手机，看看时间还早，而这里离她上班的那家全聚德也很近，就又带着小齐去她以后工作的地方认认路。两人到了全聚德一楼大堂，刘妈妈把小齐介绍给门童和大堂经理，说以后自己要在这里工作了，要是儿子来找她还要麻烦人家到时候给行个方便什么的。 时至中午，正是吃饭的点，大堂里陆陆续续有不少人进出，刘妈妈怕耽误他们工作，说了两句就带着小齐出来了。这时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响起，刘小齐寻声望去，见一辆很眼熟的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他开始还以为是冯伦的车呢，仔细一看号码不一样，苦笑着摇摇头，心想自己真是魔杖了，不过是看见了相似的车，他竟然都能联想到跟冯伦来个偶遇什么的，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刘妈妈根本没在意，只当是什么人开车不小心，和门口的保安说了两句话就拉着小齐走了。他们走后，从那辆车上下来了一个中年男人，他走到全聚德门口，问保安道：“刚刚那个女的和你说了什么？” 保安还很纳闷，可是看到这男人身上穿着警察的制服，怕出了什么大事，就一五一十地说了，“她在我们这儿上班，今天是带孩子过来看看！” “她叫什么你知道吗？” “叫刘素珍，前两天她来试工的时候，正好也是我值班，我看过她的简历，还记得。警察同志，这人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没有问题，你别多想，她是我一个老朋友，好多年没见了，我怕认错人，所以来问问。谢谢你！”中年男人客气地说完就走了。 这种事保安一天不知道要经历多少茬，也没往心里去，很快就忘掉了。 晚上刘小齐打着帮忙的名义特意观摩了他妈糖醋鲤鱼的做法，用心地记下之后，准备等周日下午早点回去也尝试做一次。反正冯伦的公寓里锅碗瓢盆都是现成的。怀着这样的心情，周日刘小齐回学校的时候，觉得公交车都比平时开得慢了，他像是迫不及待地要验证自己厨艺似的，下了车连东西都懒得放回去，就直接背着两个大包直奔菜市场了。好在刘小齐还记得他是第一次做鱼，没有直接买一大条，而是挑了两条小的，这样就算失败一次也还有一次机会不是。 之后，刘小齐拎着鱼兴致勃勃地一口气儿跑上6楼，却在自己家门口看见了他最不想见的人。刘小齐的脸一下就冷了下来。 那人看见刘小齐几步就跑了过来，生怕刘小齐跑了似的用力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干嘛呀！你放手！！”刘小齐尖锐地声音瞬间在寂静的楼道里扩散开来，他剧烈地挣扎着一不留神两条鱼掉在了地上，还活着的鱼在地上扑腾了两下。 “呀，我的鱼！你放不放手——” “唔！”手腕传来巨痛，孙劲峰闷哼一声松开了咬人的刘小齐。 捡起鱼，刘小齐冷冷看着孙劲峰说：“我什么也不想听，你什么也不必说！你要是不想让我看不起你，你就赶紧回去，以后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说完也不管孙劲峰如何反应，刘小齐开始掏钥匙准备开门。 自从那天孙劲峰被他哥抓回去，被他爸狠狠教训了一顿，就被家里软禁了。这几天他爸已经动用关系准备把他直接送部队，军校什么的家里已经不准备让他去上了，因为他爸担心吴家找他儿子报复，除了全封闭式的军队，觉得把儿子安置在哪儿都不放心。 明天他就要走了，今天他是无论如何也要见刘小齐一面才甘心。所以，他这也算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趁着还没人发现，他必须和刘小齐好好谈谈。 孙劲峰没吭声，就站在刘小齐身后默默地看着他拿出钥匙开了门，门锁‘咔哒’响了一声的时候，孙劲峰二话没说直接从后面抱住刘小齐捂住他的嘴，转身就进了屋。 刘小齐吃惊地瞪大眼，心里千万遍怒吼，孙劲峰你TM怎么就能这么不要脸！！但是，真得进了屋之后，孙劲峰只是靠着门却松开了手，“你先把东西放下，我今天不会对你怎么样，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刘小齐气愤得瞪着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然后也不再搭理他开始卸身上的大包小包，安置那两条半死不活的鱼。 孙劲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期间一声没吭。如果刘小齐这时候看一眼孙劲峰他是可以在孙劲峰的眼神里读出那种深刻的眷恋的。 有的时候喜欢一个人是没什么理由的，仅需一眼也可以开启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孙劲峰认为自己对刘小齐的这种不舍和留恋就是他的爱情。 但是，刘小齐不懂，或者说他还没有机会去弄懂孙劲峰的感情，就被孙劲峰那太过炙热的欲望烫得缩回去了。他从厨房里出来，见孙劲峰还靠在门上盯着他看，那目光太过犀利，令刘小齐浑身不舒服。 刘小齐还没有开口，孙劲峰却率先说道：“那天，后来你去医院了吗？” “你想问什么？”刘小齐脸上那明显的戒备，令孙劲峰揪紧了心。 “没有，就是担心你，问问而已。” “我谢谢你？”刘小齐嘲讽般笑了出来，“我现在过得很好，你看到了，满意了？满意了就请你立刻、马上走！我不想再见到你，永远也不想！” “对不起。”孙劲峰说完，顿了好一会儿，才又道：“其实我不想请求你的原谅。我想上你，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你！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错——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成么？” 虽然看见刘小齐气得直咬牙，但孙劲峰并没有停下，继续道：“我知道你很难理解我，因为对你来说你完全无法想象一个男人会对令一个男人产生欲望这种有悖伦常的行为，其实在遇到你之前，我也一样理解不了。但是，我很庆幸我这辈子能遇到你，所以我觉得我是幸运的，不管我们以后会怎么样，你都深刻在我的人生里，我会记得你的，刘小齐。” 面对这样的孙劲峰，刘小齐满腔怒火莫名其妙地熄灭了。但他不准备就这么原谅他，所以还是很尖锐地嘲笑道：“说得那么好听！你知不知道你这种完全自以为是的理直气壮就是人性最自私的一种表现。你连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尊重都不懂，只会说那些漂亮的话又有什么用？！” “但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我只是照实说而已。” “你太自大了，我跟你没有共同语言！”刘小齐气闷地把头扭到一边。 “好，我自大。”孙劲峰抿了下唇，一步一步向刘小齐走了过去。 刘小齐立刻戒备地往后退，像警惕地幼兽一样吼道：“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 孙劲峰见刘小齐的反应，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很平静地道：“你想知道你为什么面对我的接近会摆出这种防备的姿态么？我看过这方面的书，其实这说明我曾经对你做过的事情已经给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种印象形成一种信号反应到你的大脑皮层令你在第一时间再次面对相似的情况时做出了这种防备的反应。换一种说法就是，你的身体在拒绝我的身体，但这也说明你的身体已经记住了我，即使你现在做出这种拒绝的反应也同样是一种调动你身体兴奋的信号，虽然是侧面的，但也可以理解为你身体的一种期待，你敢说你现在没有在想那天我们在床上做的事么？” “你——歪理邪说！孙劲峰你是大混蛋！”刘小齐心虚地骂道，他不得不承认孙劲峰说的没错，他确实想起了那天他们在床上的种种事迹，亲吻、拥抱、进入。很难以启齿，也很不愉快。但想起来了却是无法自欺的事实。 这时，孙劲峰又轻声道：“小齐，我明天就要离开B市了，以后可能很难再见上一面。其实，我今天是来和你道别的，让我抱一下，好吗？” “你滚——！！”恼羞成怒的刘小齐神经紧张地摸到了靠在墙边的扫把，他甚至根本没听孙劲峰说得是什么，抡起扫把朝着孙劲峰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 第二十六章 孙劲峰最后是被刘小齐打出去的。虽然没有最后的拥抱，但是他的心情并不坏。而刘小齐就没他那么想得开了，孙劲峰走了之后，刘小齐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说不出来的低落情绪中。鱼也没心情做了，缩在沙发里抱着本书，半天也没有翻过一页去。 后来，还是刘妈妈打来电话嘘寒问暖地叮嘱了一番，才令刘小齐的心情好了一些。盯着崭新的手机和电话薄里唯一的一个联系人的名字，刘小齐想了想，决定还是发条短信过去告诉他自己买了手机以及自己的电话号码。 冯伦没有如刘小齐预料那般很快给他回短信，或许干脆打电话过来。在长达一个小时的等待时间里，刘小齐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他甚至想到是不是自己发给冯伦的短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让冯伦反感了。他打开发件箱，把那条短信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反复读了好几遍。其实刘小齐写得很简单，十八个字——我买手机了，这是我的号码，以后可以联系用。加上标点符号不过二十几个字，要说是这条短信惹冯伦不高兴，连刘小齐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只有冯伦对他这个人的反感吧。 刘小齐缩进沙发里，脸深深埋进膝盖间，极度地不安让刘小齐完全丧失了安全感，甚至他已经不愿去想自己表白那天冯伦偷吻了他以及那天冯伦去医院接他听到他说要帮吴斌补课时那种不经历间流露出来的隐怒代表了什么。他已经没有心力再去猜测冯伦对自己的真正感情，他只能想到冯伦不接受他的感情，他说等他再大一些。 他只把他当孩子看啊。 冯伦到底在干什么呢？刘小齐在去晚自习的路上最终没有忍住给冯伦打了个电话，于是，他听到了来自冯伦那边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女人娇媚的欢笑声，刘小齐甚至没有等冯伦把话说完，就如丢盔卸甲的落败将军一样，匆匆挂了电话。之后，任凭冯伦怎么打过来，他都没有接。 高二的晚自习总是匆忙而充实的，下课之后，刘小齐甚至有些不舍，他呆呆地坐在课桌前，第一次不情愿回到那间冯伦的公寓去。此刻，他不想见到冯伦，或者说他突然发现自己对冯伦的世界完全不了解，就像冯伦会去酒吧这种事情，以前刘小齐从来没有想过，而现在刘小齐却十分在意。 手机被调成振动，此刻再次不知疲倦地响了起来。刘小齐背起书包，默默地走出教室，向大门的方向慢慢龟行。其实，第二节晚自习的时候，他有通过教室玻璃窗看到何宇再对他打手势让他出去。但是，想到何宇是冯伦的大学同学，他叫自己出去很可能受冯伦之托，刘小齐便直接装作没看见把头扭到了一边。 刘小齐一个人默默地走在学校昏暗的路灯下，数着地面上一片又一片的阴影，当他再抬头的时候，视野里就出现了那个人的身影。是冯伦，还有站在他身后正在争吵的何宇老师和那个叫孙明明的男人。 刘小齐停住脚步，莫然地看着他们。冯伦却带着一脸焦急向他跑了过来。本来要拥抱的双手在冯伦看清刘小齐的表情后改为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冯伦盯着刘小齐的眼睛，解释道：“你给我发短信时我没听见提示音，没能及时给你回复是我不对。现在我来郑重和你道歉，你能不能大人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呢？！” 冯伦的话带着开玩笑般的轻松，但他看着刘小齐的眼神却透着股莫名的紧张，那是因为自从听了他的话后刘小齐整个人瞬间僵愣的状态令他不敢忽视。 此时，刘小齐是真的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种行为就和那些向自己男友撒娇耍性子的小女生完全一样，自己竟像个女人一样用这种类似‘你不给我回短信我就永远不理你’的威胁似的行为在向冯伦邀宠！邀宠？！这种毫无廉耻的字眼为什么会发生在他刘小齐的身上？！！ 刘小齐不敢置信地抬起脸，看着冯伦：“我……”只说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 “小齐？”冯伦焦急地唤道，“小齐你别哭，有什么话慢慢说，别哭！” “我，我没哭！真的没有！没哭！”刘小齐边抽着气，边不断擦拭脸上流下的泪水。为什么会流泪，我根本就不是想哭，我只是觉得很悲哀，我为什么要爱得这么卑微？！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要变得想个女人一样邀宠，我不要这样，不要！！ 冯伦拉起刘小齐的手飞快地向校门的方向走去，经过何宇和孙明明身边时，他狠狠瞪了那两个人一眼，吓得两个吵架的人立刻噤了声。 等冯伦走远，孙明明才嘲笑似的对何宇道：“早就告诫过你，酒吧那种地方你最好别去！你又不是那种能玩儿得起的人，又不擅交际还木得跟块石头没两样，这次要不是冯伦帮你摆平，就吴昊那种人一旦惹上，你以为你能落到什么好儿啊？！” “要你管！！少在这里说教人，连日鬼子都睡的人没资格说我！” “诶？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狭隘？！我找得又不是五十年代的日本兵，人家是正经的生意人，在咱们这儿做生意又没有偷税漏税，再说他就是小时候在日本长大，到现在还是中国国籍好不好！！” “你说谁狭隘啊？孙明明我告诉你，我还轮不到你来批评我！” 这边两个人吵得如火如荼，那边冯伦把刘小齐带回公寓，虽然刘小齐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可是看了那孩子缩成一小团窝在沙发里满脸泪痕的可怜样儿，冯伦赶紧拧了热毛巾给小孩儿擦脸。 刘小齐沉默地看了冯伦一会儿，想着这种温柔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不禁心里发酸，胀痛的感觉令刘小齐急需一个发泄口，他甚至挫败地想干脆和冯伦一刀两断算了。 刘小齐默默地打开书包，将书一本一本地倒出来，这期间刘小齐努力维持脸上的微笑，但他自己却不知道他这样笑着看在冯伦眼里却是明晃晃的悲伤。 终于摸到了那粉红的信封，用力攥住信封的刹那，刘小齐垂下头努力了好一会儿才控制住身体的颤抖，尽管如此当他拿出信封时依然能够看到那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发白的指尖。 冯伦找好眼药水从房间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刘小齐手里的粉红信封，这种暧昧的粉红色信封冯伦并不陌生，但出现在刘小齐手里却令他不得不在意，冯伦忍住翻腾的醋意，开玩笑道：“哟嗬，行啊~这么快就有姑娘对你献殷勤啦？必须——” “你不在意吗？！！”刘小齐的反应很激烈，完全超出冯伦的想象，一时间冯伦愣在了那里。 刘小齐红着眼睛瞪着冯伦，冯伦只好强笑道：“有姑娘追你不是好事吗？” “呵！好事啊？呵呵！是好事！我恭喜你！”说罢刘小齐一把将粉红信甩到冯伦脸上，骂道：“冯伦，你混蛋！！” 卧室门‘嘭’得一声关上，客厅里，冯伦愣愣地看着信封上那四个大字——‘冯伦亲启’。 第二十七章 刘小齐不想见冯伦，任凭冯伦怎样敲门一点反应也没有，最后冯伦只好睡了书房。 第二天刘小齐起床之后，冯伦已经上班走了。刘小齐看着餐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食物，却连一点吃的欲望都没有。餐桌上放着一张红色的便签纸，鲜艳的颜色刺痛了刘小齐的眼睛，那上面用荧光笔写了一句话——小齐，对不起！ 对不起？！刘小齐盯着那张红色的纸，胸口很堵，就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了心脏上一样难受。为什么要道歉？！不过是有女孩子追你，你和我道什么歉？！明明我也不是你的什么人！你对我道什么歉啊？！！！是可怜我？用不着！我用不着你可怜！也用不着你道歉！！ 刘小齐发疯一样将那张纸撕成粉碎，红色的碎片从眼前飘落，就像刘小齐的心一样碎了一地七零八落。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地上的纸片，狠狠擦了一把眼睛，拿起书包大步走出公寓，关门的时候力气非常大，就好像要把整间公寓撞碎一样用力。 胖子觉得今天的刘小齐和平时一点也不一样。如果说以前的刘小齐是只羊，那么今天的刘小齐绝对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呃，不，或许说是狼崽子更贴切一些。胖子十分自觉地缩在自己的座位上没有去招惹刘小齐，但是总有那些不怕死的人会往枪口上撞。 大美女钟阳就是其中一个。早自习下课之后，她就笑眯眯地坐在了刘小齐旁边吴斌的座位上。 刘小齐看见她就想起那封信，低气压就更低了，完全没有好脸色。可钟阳就是有本事完全不受刘小齐气压的影响，依旧笑咪咪地问：“刘小齐，上次我拜托你送的信你送了吗？” 刘小齐眼不离书，‘嗯’了一声。 “真的？哈，太好了！这下表姐必须要请客了！”钟阳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转眼间见刘小齐面无表情，吐了下舌头，又道：“放心啦，就是请客也少不了你的份！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啊？！” “哦。”刘小齐还是没什么表情，不过这次勉强扯出个笑容对钟阳点了下头。 其实他们这边的动向班上一直有很多人在关注着，毕竟像钟阳这种美女本来就是众多男生关注的焦点众多女生嫉妒的对象。 不过，周琳琳会在意他们的事完全是出于对刘小齐的关心，她有些担心自己的表弟被美女勾搭走，早恋神马的对学习的影响可不是一点半点那么简单。于是，中午放学之前，周琳琳找到刘小齐，她准备拿出表姐的架势对刘小齐进行一次深刻的思想教育。 两人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毒辣的日光透过梧桐树宽大的叶片哄得整条路上闷热闷热地，有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小齐，你老实告诉我，钟阳是不是在追你？”周琳琳很严肃地看着刘小齐。 刘小齐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看了周琳琳一眼，道：“我真不知道你们女生的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表姐你觉得以我这样的条件有可能受到钟阳那种美女的青眼吗？你知道我的身高、体重、三围吗？” “你——”周琳琳被噎了下，气得攥紧了拳头，怒道：“我干嘛要调查你的身高体重三围啊？我又不是变态！！” “1米73点5，53公斤，你有没有感觉我比第一见面时更瘦了？”刘小齐看着路的尽头，话说得很轻。 周琳琳仔细看了他两眼，道：“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你怎么瘦成这幅鬼样子了？！” “因为长高了1点5厘米，你也说了，我都瘦成这幅鬼样子了怎么可能会有女生喜欢？弱不禁风的男人，除非那个女生有病才——” “行了！！刚刚的话就当我没说行了吧？！那你也没必要自卑成这样吧？！早知道你这样，你就是带女生去旅馆我都不会多一句嘴的！你赶紧得给我多吃点儿，把肉给我长起来，省得哪天站马路上被人当成电线杆子了在哭天抹泪上吊自杀什么的！” “表姐，你嘴真毒！” “谢谢，没有你的毒！” “最毒妇人心！” “你才是妇女！！” 周琳琳追着刘小齐一路打进了食堂。两人这一路闹着，刘小齐的心情好了很多。想起刚刚周琳琳说他自卑，他自问自己自卑吗？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自卑，但是现在他对自己没有自信是真的，因为他遇到了冯伦，爱上了冯伦，可冯伦却不接受他。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让人喜欢上的魅力。 饭吃到一半儿，刘小齐的手机响了，看到是冯伦的号码，刘小齐愣了下。但还是很快接了起来，因为心里有一个预感冯伦会这时候打电话来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果然，冯伦要去G市出差一礼拜，因为是临时安排时间非常紧，他打电话是让刘小齐帮忙收拾一下换洗的衣服送到他公司去。这虽然看起来是一个非常正经的理由，但如果冯伦自己开车回来收拾的话也不一定真的赶不及，说到底冯伦还是想再见刘小齐一面，给两个人昨天的冷战一个化解的机会，就算刘小齐不管他，至少也要让小齐明白他一个礼拜不回来是在工作而不是故意躲着他。 刘小齐的心思有多重，冯伦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真的害怕自己不用心守护他稍有疏漏就会让他受到伤害。看到刘小齐伤心冯伦比刘小齐更心疼，就像昨天那样。 “我知道了，你什么时候走？” “下午两点的飞机。你收拾完直接打车过来吧，我公司在中关区XX大厦。我在门口等你。” “嗯。” “吃完饭再走！！”周琳琳敲了敲刘小齐的饭盒。 “我有急事，不吃了。”刘小齐站起来就要走，周琳琳气得一把拉住他，瞪着他寸步不让。 “表姐~！”刘小齐无奈。 “你再这么瘦下去，小心这辈子娶不上媳妇！” “那我就把自己嫁出去！你放手！” 看着刘小齐飞奔的背影，周琳琳愣了好一会儿才意味深长地勾出一抹笑容——原来你还真是个受啊，看这觉悟，唉…… 第二十八章 刘小齐飞奔出校门口，此刻他已经明白了冯伦是在乎他的，如果真的不喜欢自己，或者把自己这份感情看成是多余的，那他找这么一个借口就为了临走前再见自己一面是不是太烂了点儿？ 想通这一点，刘小齐忍不住轻笑出声，他怀着愉悦的心情迈着轻快的步伐，打开公寓的门，走进卧室，开始一件件收拾冯伦的衣服，把衣服收进袋子，又到卫生间把冯伦用惯的刮胡刀、洗面奶、面霜统统装进密封袋里。快要出门的时候，刘小齐突然一拍脑门，想起忘了给冯伦拿换洗的内裤，又匆匆忙忙冲回卧室开始翻衣柜。 拉开衣柜最低层那格抽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他甚至闭上眼睛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一定是我看错了，一定是！怎么可能嘛，那个人才不是冯伦……” 他就那么闭着眼睛，在地板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收起一脸僵硬的笑容睁开眼睛。他面无表情地拿起抽屉里那个相框，愣愣地看着相框中那两个幸福接吻的人，泪水在那个瞬间悄无声息地滚落下来。 是冯伦和何老师。原来冯伦不是不喜欢男人，而是喜欢的男人是这个人…… 相框被刘小齐装进了袋子里，他抑制住颤抖的双手，平静地锁好门，打车赶去冯伦的公司。 冯伦在公司大厦外的台阶下抽了一地烟头，眼睛不断盯着大街上来来回回的出租车。终于有一辆车停在了他的面前，即使隔着车门玻璃冯伦也一眼就认出了坐在后座的刘小齐，他连忙拿出钱夹付了车费，转过身时刘小齐已经沉默地站在了他面前。 “你要的东西。”刘小齐面无表情地将袋子递给冯伦。 冯伦灿笑着接过，打开袋子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下一秒，他抬头看向刘小齐，刘小齐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类似嘲讽的笑容只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小齐你听我说！”冯伦一把拉住刘小齐的手腕，被刘小齐狠狠甩开。 刘小齐双眼含泪，瞪着冯伦笑道：“还说什么？说你喜欢我吗？谁信……”那微颤的声音伴随着滚落的泪水，颤抖的少年在冯伦面前毫无保留地展现着他此刻的脆弱。 这令冯伦手足无措。他知道此刻就算他说他真的喜欢刘小齐，刘小齐也不会相信了。但是，他看不得刘小齐这么伤心，他不顾刘小齐的挣扎，一把将人抱进怀里，语无伦次道：“听我解释，给我一次坦白的机会，好吗？小齐！” “坦白？！你现在想坦白了？！！你要坦白什么？！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和何老师的过去？你是不是还想告诉我你们曾经是如何如何相爱？！冯伦，我告诉你，我不要听！我不想听到你说那些！我拜托你，你不要说！拜托！！”刘小齐切斯底里地吼完，像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一样，一把推开冯伦，两下抹干眼泪，抽噎道：“我现在真的想明白了，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是我自己活该，你没有错，你从头到尾都没有错！谢谢你那时候没有说喜欢我，没有让我觉得自己是在被可怜！我该回去了，祝你工作顺利！” “小齐！！”冯伦想拉住刘小齐，而刘小齐已经飞快地跑到了马路对面，冯伦冲到马路中间被迎面、侧面冲过来的汽车阻挡，只能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刘小齐的身影淹没在茫茫人海中。耳边是汽车的鸣笛和司机的怒吼，然而这一切对此刻的冯伦来说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背景音。 从下午第一节课开始，刘小齐的手机就一直处于振动中，屏幕上不间断地显示着同一个名字——冯伦。刘小齐把手机塞进书包里，压到最低层，揪疼的心随着手机的振动不间断地烦躁着，直到电量耗尽才终于慢慢恢复平静。 晚自习下课时，他想的是今天就去公寓收拾东西搬回宿舍住。他和冯伦之间就到此为止吧。然而，当他走出教学楼大门时，一眼看到那个站在昏黄路灯下抽烟的高大身影，他才明白，人的心理和感情真的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因为他真的想不明白，冯伦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在这里。 刘小齐飞快地低下头，就像没有看到冯伦一样，放任自己的心脏擂鼓动天，快步向前走。 可惜，冯伦已经看到了刘小齐。冯伦什么也没有说，飞掉烟，一把拉住刘小齐直接往外走。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刘小齐清楚地看到了在冯伦的眼里布满了细红的血丝，那么狼狈的冯伦，令刘小齐控制不住地心疼他。 刘小齐望着冯伦的后脑，眼眶发热，他咬住嘴唇极力忍着才没有让眼泪流下来。两人回到公寓，刘小齐强自镇定嘲讽道：“这次又在骗我是吗？你真的以为我是小孩就这么好骗吗？” 冯伦困惑地皱眉，显然没有明白刘小齐的意思。 刘小齐道：“你没有出差对吧？出差不过是骗我给你送衣服的借口对吧？” 冯伦烦闷地点上一根烟，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机票递给刘小齐：“这次没有骗你，我下午处理完G市的事情才飞回来了。明天我还要回去，早上可能会起得比较早，不过，我会尽量轻一点儿不会吵醒你。和我睡吧，小齐？！” 冯伦伸手抱过来，刘小齐抓住他的手，沉默着将机票放回他的手心，他看着冯伦的眼睛，说道：“你不用这样，我并不是你的什么人——” “是！！！”冯伦气愤地一把捧住刘小齐的脸，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道：“看着我！小齐！我知道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可能无法挽回，可是，只要我一想到你可能会离开我，我就会觉得无法呼吸，无法安心！你对我是很重要的人！你很重要！你到底知不知道？！！” “是吗？那何老师算什么？” “他……”冯伦词穷，顿了下才道：“我们分手了！” “哦……那，我们这算是什么关系？我是何老师的替代品吗？还是你排遣寂寞的慰藉品？”刘小齐昂望着冯伦，边说脸上的嘲讽边一点一点扩大，然后—— “唔——！！！！嗯……不……” 刘小齐拼尽全力地挣扎，不但对冯伦拳打脚踢，甚至还咬破了冯伦的舌头。然而，当真真实实被冯伦压倒在床的那一刻，刘小齐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冯伦内心的挣扎和痛苦，他恍惚间差点将那种感觉当成是冯伦对他的爱…… 当然现在的刘小齐已经不敢去奢求能够得到冯伦的爱了。爱情对于刘小齐来说已经成为盛开绽放的罂粟。 第二十九章 刘小齐一动不动任冯伦在他身上为所欲为，就像一具已经干枯的木偶，双眼空洞地望着屋顶一动不动，很快冯伦就发现了刘小齐的异样。 “小齐！小齐你怎么了？！对不起，小齐！是我不对！你不要吓我！你醒醒、醒醒！！”冯伦停下动作，不断拍打刘小齐的脸颊，企图唤回他的神智，但是，刘小齐却没有任何反应。 冯伦有些慌了。他焦急地不断亲吻刘小齐的脸颊，拥抱他，轻摇他，拍他的背，揉他的胸口，过了好一会儿，刘小齐打了一个气嗝，‘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刘小齐开始发飙，对冯伦又踢又打，骂道：“冯伦，你混蛋！你是大坏蛋！你就会欺负我！你讨厌！我恨你！” “好、好、好！我是混蛋~我坏、我讨厌！宝贝儿不哭了啊？不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欺负你！来，咱们打欺负了小齐的大坏蛋！”冯伦边帮刘小齐抹眼泪边抓起刘小齐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拍。也没用什么力气倒是声音挺响的。 等冯伦终于把刘小齐哄得睡了，已经是深夜一点半了。冯伦轻手轻脚下床，到阳台吹了一晚上冷风抽了一夜烟。早上5点20，冯伦红着眼睛把熬好的小米粥盛好装在保温壶里，又煎了两个鸡蛋炸了一盘馒头片，喂过那两条被刘小齐冷落在水盆里的待宰肥鱼，这才拿起自己的行礼赶去机场，他没舍得吵醒刘小齐，所以当刘小齐清晨醒来看到冯伦为他做的早餐和写了满满一张便签纸的嘱咐字条时，怨念地骂了一句‘笨蛋’就像泄愤一样把早餐扫荡一空。 这一天冯伦没有像昨天一样疯狂电话轰炸，确切地说是他根本一个电话也没打过来，这令刘小齐开始不安。但刘小齐别扭地不肯承认他在担心冯伦，所以在第N次拿出手机盯着屏幕翻信箱无果后，刘小齐咬牙切齿地把手机压进了书包底，打算从此彻底无视手机这个存在。 后来不明状况的陈胖子开玩笑问刘小齐‘等哪个妞儿的电话等得这么魂不守舍’时，被刘小齐发飙道‘我等我妈电话你管得着吗？！’把胖子吓得吐着肥舌头缩着脖子退回龟壳求安全去了。 这一天过得既平静又纠结，没了冯伦的电话追踪，刘小齐也终于冷静地开始思考他和冯伦会产生今天这种僵局的原因，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封刺眼夺目地粉红信封，到现在都不知道冯伦最后是怎么处理的这件事，刘小齐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再想到引发他们感情最大隔阂的何老师，刘小齐那真是有气没出发，哑巴吃黄连。他现在最担心地事情其实并不是钟阳那位表姐会奸计得逞而是何老师有可能死灰复燃。毕竟对于冯伦这个喜欢男人的男人来说，女人对刘小齐的威胁要小得多得多。而何宇这个冯伦的前情人，一想起直到现在冯伦还留着两人的照片舍不得扔，刘小齐就有一种这两人随时都可能狼狈为奸破镜重圆的预感。 晚自习才开始不过十分钟，刘小齐就有些坐不住。屁股上就像有一群小蚂蚁在啃一样，怎么待着都觉得难受。最后他终于忍不住找了个借口尿遁出了教室。刘小齐一路飞奔到教学办公楼大厅门口却一时间再也找不出迈进去的理由。他怔忪在办公楼前，呆呆地昂望着那如怪兽一样高大的建筑物，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张主任？！” “你是刘小齐吧？你怎么站在这儿不进去啊？是找班主任来的吗？她应该还在！有段时间没见你了，你好像长高了点儿吧！哈哈，现在的男孩子就是长得快啊……”张主任边感慨边推拥着刘小齐进了教学楼，甚至都没有征询刘小齐的意见当然也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于是，刘小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走进了办公室。班主任陈老师见到刘小齐还莫名其妙了好一阵，因为刘小齐随便请教了她一道没头没脑的问题。 走出办公楼大门的时候，刘小齐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他突然觉得自己这种类似兴师问罪的行为很幼稚很可笑。他甚至有些庆幸何宇没有在办公室里，否则他一定会觉得无地自容。 晚自习期间整间学校都变得很安静，刘小齐低着头慢吞吞地走在回教学楼的小路上。昏暗的路灯照不出他的表情。 “是……小齐吗？” 听到这个声音，刘小齐如闻惊雷猛地抬起头，又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慌张，怨念地想真是想曹操曹操也到，“何老师。” “你怎么没去上课？在这里干什么？” “我……”刘小齐慢慢抬起头，直直望向何宇的眼睛，顿了几秒，终于鼓足勇气道：“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何宇愣了下，随即脸色一黯，半晌才道：“和冯伦吵架了吗？” “……！！”刘小齐已经惊呆到说不出话，瞪着一双大眼直直望着何宇。 何宇自嘲一笑，“冯伦终于向你坦白了？你想要问我什么？说吧！” “你，和冯伦，以前……谈过恋爱？”刘小齐有些难以启齿，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想问个清楚明白。 何宇点头，“谈过。而且是五年。” 刘小齐呼吸一滞，拳头不自觉便紧紧攥起，颤声问：“……他很爱你？” 何宇观察着刘小齐的表情，点了下头，“是的，我们的五年一直在热恋。包括现在！” “现在？！！”刘小齐失声，他不可置信地紧紧看着何宇的眼睛，希望从这双眼睛里找到谎言的痕迹，然而，没有。何宇是很认真地在陈述。 “现在我依然爱着他。” “那你为什么分手？！既然还爱他，为什么你会同意和他分手？！你不要骗我，我不能理解这样的事情！！”刘小齐几乎是在用吼得，甚至激动得浑身发抖，怒不可斥。 何宇整个人陷入了无法言喻的悲伤里，嘴角挂着一丝凄凉的笑容，摇了摇头，“我们之间有很多的阻力，那是你想象不到的。有的时候离开和放弃都是爱情，只看你如何看待这样的结局，你——” “你不要说了！你在骗我！你根本不爱冯伦！爱一个人怎么舍得离开？！就算自己被伤得体无完肤遍体鳞伤都不会愿意放弃守护！爱一个人就应该想尽办法千方百计地接近他占有他讨好他，让他习惯你需要你喜欢你也爱上你！！这种道理连我这种情窦初开的人都懂，你竟然说你们热恋了五年？！啊——！！”刘小齐连忙捂住嘴，尴尬地瞥向何宇，脸颊腾起两片红云。他怎么就这么一嘴顺溜承认自己情窦初开了呢？还是在这个伪情敌面前！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装死啊啊啊—— 第三十章 何宇并没有嘲笑刘小齐，而是眼睛直直盯着这个少年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刘小齐也看出何宇在走神，连忙话锋一转道：“你说你现在还爱着冯伦，那冯伦呢？你有没有想过他？” 这话一针见血戳中了何宇痛处，何宇无言以对。刘小齐又道：“既然你已经无法确定冯伦的感情了，那么你又凭什么说你们现在还在热恋？！” “你来找我就是来吵架的？”何宇嘲讽道。 “不是。”刘小齐摇头，“我只是来确认事实而已。” 何宇挑眉，等着他把话说完。 “现在我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而且我也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了。何老师你听过‘爱情买卖’这首歌吗？爱情不是等价交换的商品，有些时候有些人一旦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而且，请您也不要后悔，因为这世界没有卖后悔药的药店！再见！”刘小齐说完向何宇微微鞠了一躬，就转身快步走掉了。 昏黄的路灯下，独留何宇一人望着那个少年的背影出神。又过了一会儿，他拨通了冯伦的手机。 刘小齐一路跑回教室，从书包里翻出手机就匆匆忙忙又冲了出去，刚上走廊他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拨打冯伦的电话。然而一遍又一遍，电话一直占线。刘小齐连续播了大概十分钟，依然是‘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没有办法刘小齐只好先回教室等下课再打。等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再打过去时，冯伦的手机竟然关机了。 刘小齐觉得冯伦是有意在躲避他，因为就算他刚刚占线，但是电话总有打完的时候吧，他总能看到未接来电的提示吧？！正常情况下，冯伦看到刘小齐的未接电话都会第一时间给他回拨，可是今天冯伦却关机了？难道是电话没电了？刘小齐怀着一丝侥幸，忐忑不安地熬到晚自习下课回了公寓。进门时手机响了起来，刘小齐来不及看号码就按下了接通键，可打电话的人不是冯伦而是吴斌。 吴斌在电话里埋怨刘小齐这些天冷落他，对他不理不睬。刘小齐心力憔悴，嗯嗯了几声敷衍了一会儿，最后被吴斌软磨硬泡只好答应他明天去医院看他，就挂了电话。 冯伦的电话还是关机。刘小齐不死心地又打了一遍，还是关机。刘小齐颓然地靠进沙发里，手机滑落到沙发上，他无神地望着雪白的屋顶发起了呆。 其实冯伦真的没有看到刘小齐的未接来电，他从接到何宇的电话那一刻起整个人就陷入了极度的混乱。因为何宇在电话里对冯伦说‘我们和好吧’。 冯伦从来没想过高傲的何宇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尤其是在他们分手后经过他那么多次恳求被何宇拒绝之后又过了这么久，何宇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在他那么决绝地和自己分手之后，还能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和好？！呵！如果一个月前他这样说或许自己说不定会欣喜若狂，但是，现在——冯伦想起了刘小齐，从最初的相识到最近的纠缠。他的心彻底乱了。在电话里被何宇步步紧逼，冯伦忍无可忍电话都来不及挂断就直接关了机。也因此他根本不知道刘小齐给他打过那么多次电话。 等冯伦完成了G市的工作回到B市的公寓，发现刘小齐除了衣服其他东西都不在公寓里，他才猛然想起今天是周六，刘小齐或许是回自己家了，这才意识到他有多少天没有和刘小齐联系了，又有多少天没有听过少年清亮好听的声音了，他连忙开机准备给刘小齐打电话，而就在这时何宇的夺命追魂CALL又来了。 那天刘小齐又被吴斌软磨硬泡骗去了医院。因为是周六，他从早上一直在医院待到中午才好不容易脱离吴斌的魔抓出来。刘小齐跟吴斌说是去刘妈妈单位看望老妈，其实他是有另一件头疼的事情要去办—— 从周一到周五，钟阳这位大小姐从早到晚跟在刘小齐屁股后面不厌其烦地念叨要请他吃饭，那份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魄力几乎要让不知内情的同学们认为这是钟阳在追求刘小齐了。而刘小齐自己也有这样的错觉。而这几天冯伦的电话依然在关机，刘小齐积怨深厚又烦不胜烦，一不小心便答应了钟阳，这便有了周六下午这类似约会的尴尬境遇。 钟阳如约在附中路公交车站的天桥下等刘小齐，她穿着粉绿色的连衣裙，米白色的小皮鞋，白色的单肩漆皮包，柔亮的长发一如既往地在风中飞扬，再加上她笑眯眯的表情，整个人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堪称最引人侧目的一道风景。 以至于当刘小齐老远看到她就更有望而却步的尴尬。不过，放女孩子鸽子这种事，刘小齐自认为自己一个爷们实在干不出来，最后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钟阳显然也已经看到了他，一路小跑着向他迎了过来。 “你怎么才来？害我等了你快半小时了！”钟阳很自然地挽住刘小齐的手臂拉着人往前走。 这可是刘小齐长这么大头一次被女孩子挽手臂，他浑身僵硬得就差同手同脚了，表情更是十分不自然。又不好把手抽回来，只得结巴地道：“帮、帮吴斌补习忘了时间，抱歉！” “哦，吴斌呀……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他那人一天不冒坏水就脑子痒痒，你以后离他远点呗！你是怎么和他扯上关系的？对了，原来吴斌不是和你同桌呀？他怎么会想起和李阳换座位的？是不是因为他看上你啦？哈哈，这可真是高中生活难得一见的基情爆料呀！” “不知道。”刘小齐面对钟阳连珠炮一样的问题，完全不想回答，还激情爆料，爆你妹啊爆。 钟阳不知道刘小齐的腹诽，完全也不在意刘小齐冷冰冰硬邦邦地语气，一把拉住刘小齐的手就往对面的小吃街里拽，“快走！我都饿死了，为了请你吃饭，我从早上到现在都没舍得吃东西，现在肚子都饿瘪了！快点、快点！” 刘小齐被拽得踉跄了一下，忍不住嘟囔道：“是你请我吃饭又不是我请你吃饭，你有什么好舍不得吃东西的……” 钟阳竟然听见了，白眼道：“就知道你不懂，这家店的好吃的多了去了，我不留着点肚子怎么够吃回本呀？！别磨叽了，快点进去！” 刘小齐被钟阳推着肩膀推进了店里，钟阳甚至一路推着刘小齐直到把人按在她预定的桌号的座位里才放开刘小齐的肩膀在对面坐下来，然后，钟阳开始看着刘小齐坏笑。 刘小齐莫名其妙地看向钟阳，“你笑什么？” 钟阳摇摇头，做贼一样指了指刘小齐身后竹帘围合成的一间雅间，探身小声对刘小齐道：“那两个男人一定是一对儿！” “啊？”刘小齐诧异回头，从雅间敞开的门里正好看到一个男人细心地把一块鱼肉的刺挑出来，然后放进了另一个男人的蛊蝶里。刘小齐尴尬地咳了一声，强辩道：“这种事很平常吧？你别无缘无故捕风捉影行不行！” “什么叫捕风捉影？不是情侣谁会为对方做这种亲密的事？！你怎么——”钟阳话还没说完，刘小齐夹了一筷子凉菜直接塞进了她嘴里。在钟阳目瞪口呆之际，刘小齐快速收回手，狠狠瞪了钟阳一眼将脸扭到了一边。 而那双筷子就那么被钟阳叼着，足足叼了有五秒钟。然后被一双手飞快地抽了出去，狠狠拍在了刘小齐面前。刘小齐惊愕抬头，看到了这几天一直在思念的人。 冯伦黑着一张脸，眼神凌厉地瞪着刘小齐，而在他身后站着神色复杂的何宇。 第三十一章 “刘小齐！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冯伦压着怒气沉声道。 刘小齐没动，昂望着冯伦的双眼里有委屈的泪光在闪动。冯伦看到这双眼，心里猛地一缩，语气不自觉就放缓了很多，“出来吧，好几天没见了，有很多话想和你说。”边说边拉起刘小齐的手用不容拒绝的力道把那个别扭孩子拉起来，拥着他的肩膀走向门口，转身时冯伦别有用意地扫了钟阳一眼，令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了‘躺靶’的钟大小姐狠狠打了一阵冷颤。 何宇想说什么，却被冯伦抢先道：“我们已经结束了，以后还是各忙各的吧。我先走了！” 刘小齐被冯伦拉出饭店，穿过熙熙融融的街道，进入一片四合院的胡同里，胡同里行人很少，也很安静。冯伦把刘小齐拉到一根电线杆后才放开他。此时，刘小齐已明显感觉到了冯伦迎面而来的怒气，这让刘小齐压抑了将近一周的怒火全面爆发。 刘小齐率先发难，质问冯伦道：“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关机？！为什么你刚刚和他在一起？！！” “你先告诉我，那个女孩儿是怎么回事？！！” “她是我同学！她怎么了？” “女朋友吗？”冯伦压着怒气阴测测问道。 刘小齐张嘴就想说不是，但看到冯伦期待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反问道：“你和何老师和好了？！” “我们已经结束了。”冯伦态度很坚定，“你和那女孩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为何刘小齐听到冯伦这个答案心中并没有安心多少，他看了冯伦一会儿，自嘲道，“你这么喋喋不休地追问个没完没了，你是有多希望我交女朋友啊，冯伦！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你就当我和钟阳刚刚开始好了！现在，我要回去陪我女朋友了，麻烦你让开，不要挡道！谢谢！”话到最后，刘小齐的声音已经控制不住在发颤。然而心里的悲伤和揪疼，却是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的。 刘小齐推了冯伦一把，快步跑出胡同。 冯伦怔怔地看着地面，被刘小齐推得踉跄跌靠在电线杆上，直到刘小齐跑得没影儿了，他才僵硬地托着步子向胡同外走去。 刘小齐一边跑一边控制不住眼泪滴滴答答地落下，他躲进一间公厕里，哭了好久，才擦干眼泪，红着眼睛重新回到餐厅里。钟阳还坐在原来那个位子上等他。见他红着眼回来，钟阳皱了下眉，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擦擦脸。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么爱哭，难道上辈子是个美女？！” “你才美女！！” “嘿，我本来就是美女！” “美女脸皮没你这么厚的！” “那我就是厚脸皮美女！你就当是稀缺品种吧！”钟阳抱胸边和刘小齐逗贫边细心地观察刘小齐表情的变化。等到刘小齐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一些，钟阳才问道：“你和冯伦说我是你女朋友了？” 刘小齐惊了一下，迅速低下头，红着脸点了点头，“对不起。我以后会和他解释清楚的！” “不用了，既然你都承认了，那我就假装做你一阵女朋友也没什么，反正你不是也没有女朋友吗？”钟阳轻快地道。 “啊？”这下刘小齐真的傻了，手指在自己和钟阳之间来回比划“这，这怎么行？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这样不行的！” “你知道不行，那你还乱说话，现在你必须对我负责！”钟阳摆出一副死活吃定刘小齐的嘴脸，看刘小齐抓耳挠腮的小猴子样儿早偷着乐翻了。“怎么，你还想推卸责任？！” “不是，我不是这意思，我没想到冯伦会回来找你说这事，我那时是——” “你那时只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把我当借口是不是？你就从实招来吧，刚刚冯伦是不是对你表白了，你被吓到了？” “什、什么啊？！你想到哪儿去了？冯伦他喜欢女人啊，他怎么会喜欢我？”刘小齐话语里那丝淡淡的哀伤和红透的脸颊，在钟阳看来，令她心中警铃大作，也因此她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另一个猜想。 “我表姐那封信你给冯伦了吗？”钟阳突然问道。 “嗯？”刘小齐奇怪地看了钟阳一眼，郁闷地点了下头。提起这件事他就窝火。 “你不高兴了？” “什么？” “我让你送信你不高兴了？”钟阳步步紧逼，这次刘小齐没吭声算是默认了，钟阳叹了口气，“对不起，刘小齐！我之前不知道你喜欢冯伦……” “我——你——这也是冯伦告诉你的？！”刘小齐紧紧握着拳头，声音发着颤。 钟阳无语地看着刘小齐，无力道：“这种事还用得着明说吗？你该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冯伦喜欢你吧？他都为你吃醋成这样了，你还看不出来，你怎么这么迟钝啊刘小齐！！” 钟阳一语惊雷，狠狠劈中了刘小齐，他呆呆地看着钟阳，完全无法从这个答案里清醒过来，此刻他满脑子就转着一句话‘冯伦喜欢他，冯伦喜欢他，冯伦喜欢他……’后来钟阳又说了什么，刘小齐完全没有注意听，他开始反思自己今天对冯伦说的话，到底对不对，他是不是已经伤害了冯伦，伤害了对他那么好的冯伦。 两人饭后，在公交车站前，钟阳拍着刘小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嘱咐道：“冯伦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你要是真的喜好他就去看看他吧，况且我看那位何老师对冯伦的想法可不单纯，这种时候放任冯伦和他在一起对你来说太不利了，小心被人趁虚而入，再坚韧的感情只要有破坏者存在，都难免会出现裂痕。我走了，如果你成功追到冯伦，别忘了请我和我表姐吃饭啊！拜拜！” 这一刻钟阳潇洒的背影一直留在刘小齐的记忆里。直到很多年以后，刘小齐接到钟阳在加拿大寄给他的结婚请柬，看到请柬上钟阳和她表姐的名字时，刘小齐才深深体会到钟阳深埋在心中的坚强。 ——钟阳坐的那班公交车走了，刘小齐还站在车站里反复琢磨钟阳最后的告诫。两分钟后，刘小齐飞快地向附中对面的小区跑去。 公寓里没有人，冯伦并没有回来。刘小齐拿出手机给冯伦打电话，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打，手机关机了。电话打不通，刘小齐开始发短信，一条一条的短信，字里行间无不透着刘小齐最真实的关心。 ‘冯伦你在哪里？我在公寓，你什么时候回来？’ …… ‘冯伦，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骗你！’ …… ‘冯伦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以后，我会很乖很听话！’ …… ‘冯伦，你不要出事，我怕。’ …… ‘冯伦，我爱你！’ …… 发出去的短信就像石沉大海一样，毫无回应。刘小齐给刘妈妈打了个电话说晚上要去看冯老师不回家住了，刘妈妈对冯老师印象好得很，加上刘小齐平时的表现很乖巧，从来不对他妈说谎话，刘妈妈也没有怀疑便同意了。 挂断刘妈妈的电话，刘小齐抱着手机缩在沙发里，缩成一只孤零零的大虾米，眼睛很酸涩，却已经流不出眼泪，疲惫如海水一样席卷上来，刘小齐迷迷糊糊陷入梦魇。 大门被推开，一股冲天的酒气冲空入室，巨大的关门声伴随着重物撞击门面的声音将刘小齐惊醒。 门口的换鞋架被踢翻，紧接着椅子、茶几被撞翻，玻璃杯摔在地上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然后，是一个人摔在地板上的闷响。 冯伦摔在地板上，手里拿的酒瓶早就摔碎了，酒撒了一地，碎玻璃在他的手臂上划了几条很深的伤口，血液顺着手腕安静而快速地流了下来，染红了地板，染红了地毯，也染红了刘小齐的双眼。 刘小齐的泪水在那一刻流了下来，无声无息地，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他扑向冯伦，一把抱起他的头，轻拍他的脸，泣不成声地呼唤他的名字。 “小齐？小齐！”冯伦没有睁眼，或许是本能，又或许是他潜意识里知道刘小齐就在他的身边，他向刘小齐的怀里拱了拱，枕着刘小齐的臂弯，用那只染血的手臂紧紧抱住了刘小齐，带着哭腔呢喃道：“别走！别离开我！” 刘小齐再也忍不住，他已经说不出话，脸紧紧贴着冯伦的脸，咬着唇不住地点头，‘嗯！我不走！我陪你！！’ 刘小齐在浴缸里放好水，脱了冯伦的衣服，艰难地扶着他坐进浴缸里，水有些热，冯伦刚坐进去被水蒸气一熏，就趴在浴缸边上吐了起来。刘小齐急忙为他端来热水漱口，又不断为他轻拍后背顺气，好不容易洗完澡，刘小齐扶冯伦到床上躺好，又匆匆忙忙熬了一大锅姜醋汤，喂冯伦喝了两碗，这种汤是醒酒汤，这是刘妈妈曾经告诉他的。 这时候刘小齐已经十分疲惫，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狼藉的客厅，便爬上床，躺在冯伦身边。他抱着冯伦的脖子，感受到那温暖的体温，心里终于踏实了些。 夜静静地流淌着，三点的时候，冯伦迷迷糊糊醒了过来。那是因为他感觉到浑身火一样的热，而一切热的根源则来自自己的下面被包裹在一片温热潮湿里。是什么在他的身上做怪？他伸手探进被子里，然后，摸到了一颗发丝柔软的小脑袋。他几乎瞬间就意识到了那是谁！ “干什么你！！——小齐？！等等——唔~嗯！” 意识到冯伦醒了，刘小齐更加卖力地上下动了起来。听到冯伦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感觉到嘴里的东西又大了一圈，刘小齐爬出被窝，手臂撑在冯伦两侧，翻身骑到冯伦腰上，他忍着羞耻对冯伦道：“你、你如果想、要、我，可以和我说，我想要把你的梦变为现实，证明我一直在你身边！冯伦，和我做吧！别忍着！” 第三十二章 刘小齐边说着腰已经摇了起来，他用自己还很青涩的摩擦着冯伦的昂扬，这样的诱惑冯伦无法抵挡。 前戏很粗糙，说明冯伦心中的烦躁。冯伦的手指在紧窄的里面缓缓翻搅，节奏却随着时间越来越快。某个点被手指反复摩擦、挤压令刘小齐的理智很快便丢盔卸甲缴械投降，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不发出那种陌生到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可他又不想看到自己像个妓女一样扭动屁股向冯伦乞怜的样子，所以他紧紧闭上了眼睛。 然而，冯伦拉扯衣服的声音却那么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刘小齐根本抑制不了心脏的狂跳，也压抑不住心中对冯伦的期待，他甚至下意识地出声催促冯伦“你快点~” 这一声如催化剂一般轰塌了冯伦的理智，本就被酒精迷惑的脑子更加混乱，平时温文尔雅的公子在这一刻彻底化身成霸气的军阀，凭借本能独裁地霸占了眼前的少年。 “哈~啊哈……” 声音陌生到连刘小齐自己都不敢相信那是他发出的，真的是魅如妖丝。刘小齐觉得此刻他的脸已经能摊煎饼了，他连忙捂住嘴，躲闪着冯伦逼视的目光。冯伦低笑一声，下一秒那硬挺的利剑便毫不客气地桶进了刘小齐的体内。进入的那一刻，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而接下来就是一场酐畅淋漓地大战。 刘小齐扶着床头跪在床上，双腿被冯伦从腿根处环住向外大角度拉开，刘小齐从来没有被冯伦如此粗暴地对待过，本能地反抗了一阵，就在冯伦一句耳语后，温顺了下来。冯伦说的是“你要反悔了？刚刚不是你要我别憋着吗？嗯？” 刘小齐那一瞬的僵硬没有逃过冯伦的眼睛，他压在刘小齐背上啃咬着他的耳垂。灼热的呼吸喷在刘小齐耳根，烫红了他的脖颈。 “宝贝舒服吗？爽吗？！”冯伦律动不停，颤声问道。 “嗯、嗯哼——别，那里、别老碰那里——嗯~~嗯！”刘小齐语不成调儿地哀求着。 “那里是哪里？嘿，是这儿吗？”冯伦使坏地狠狠撞向那个点。 “不要——！别——啊哈——！别这样——求、求你！”刘小齐泥鳅一样扭动腰肢企图躲开冯伦的撞击，可是越是这样反而越像是在刺激冯伦一样，刘小齐甚至感到身体里那根东西又胀大了一圈。 冯伦捂住刘小齐的前面，低笑道：“你明明就很想要？看，你这里可是诚实得很呢！” “别！求你！求你别再涨了，太、太大了！好疼！我不要，不要了！冯伦！不要了！冯伦——！！” “爱我吗？小齐！”冯伦无视刘小齐的哀求，舌尖卷着他的耳垂，黯哑的声音里充满了欲望和情愫。这一切都令刘小齐着迷，令他沉沦！刘小齐艰难地扭过头吻上冯伦的嘴唇，唇齿摩擦间，刘小齐迷乱地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我爱你！啊啊啊——嗯嗯~~嗯哼——！！” 冯伦就着相连的姿势一把将刘小齐翻转过来，托着他的腿根儿站了起来。突然失去支撑，刘小齐本能地用四肢缠住冯伦，像树袋熊一样吊在了冯伦的身上，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沉浮。被冯伦压在墙上的时候，刘小齐一口咬住了冯伦的肩膀，后面一阵紧缩，冯伦嘶地一声抽气，停了动作。 “宝贝儿，放松点儿，你夹得我快要射了！” “你不要再去找何老师了，我不想看到你们在一起！”说这话的时候，刘小齐就像威胁一样，后面紧紧咬住冯伦不肯放开他。 冯伦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一边亲吻刘小齐汗湿的额头、脸颊、鼻尖、嘴唇，一边郑重点头：“我答应你！” 刘小齐松了一口气，身体放松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冯伦的攻势很猛，刘小齐几乎承受不住，只有哭着求饶的份，但即便如此，冯伦也没有放过他。 那一晚，刘小齐根本不记得自己发泄了几次，他的意识消失在一片白芒的光海中，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总之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空是一片明亮的海蓝色，白云飘在天空中异常地干净。 冯伦不在身边，刘小齐忍着腰背的酸痛套上一件T恤下了床。拉开卧室的门，客厅里漂着满室的粥香，厨房的门关着，里面有些微响动让刘小齐知道冯伦就在那里。他三步并做两步一下拉开厨房的门扑向那个人宽厚的背上紧紧抱住了。 这一次冯伦很快转过身，将他抱进了怀里，同样紧紧地抱着。两个人身后温火熬的粥‘咕嘟咕嘟’开着，蒸腾的热气掩去了室内那层浓厚的悲伤。是的，就是悲伤。这悲伤不是源自于眼泪，而是他们这两颗同样纠结不安的心。 “你以后还会对我好吗？”刘小齐昂起头趴在冯伦的颈窝问。 “会！会对你更好！” “我也会对你更好的！你是我的！我会守住你的！”刘小齐在冯伦的下巴上重重咬了一口。 冯伦看着刘小齐眼神复杂，最后向是下了多大决心似的，道：“小齐，相信我，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弃你！我会永远陪着你！我爱你！” “你刚刚说什么？！”刘小齐像傻了一样直直盯着冯伦，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是真的。冯伦真的爱他？！！！ “傻瓜！”冯伦刮了下刘小齐的鼻头，“这么呆以后可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你别打岔！你在说一遍，刚刚最后那句话！”刘小齐不依不饶地追问。 “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冯伦挑眉，故意装傻。 “不是，是上一句的最后一句！是三个字的！”刘小齐打了冯伦一掌，急道。 “我说过三个字的话吗？三字经？” “不是的！”刘小齐咬着下唇，委屈地看着冯伦，大眼睛里渐渐浮现泪光，而后他垂头丧气地转身向外走，喃喃道：“我果然是听错了吧！你怎么可能会爱上我……” 这一句轻喃狠狠刺痛了冯伦的心，他关上火，一把拉住刘小齐，用力一拽将他拽进怀里，用力地吻了下去，唇齿缠绵辗转压过，分开时银丝崩断在两人之间，冯伦捧起刘小齐红透的脸，追逐着他那因害羞而躲闪的视线，认真地说道：“我爱你！这次听清楚了吗？” 刘小齐傻愣愣地摇了摇头。 “我爱你！”冯伦重复道。 刘小齐还是摇头。 “我爱你！” 摇头…… “我爱你！” …… 这句话重复了许多遍，在刘小齐的耳畔萦绕不去，不知不觉间，泪水爬满了他的脸颊。他边擦泪水，边笑着道：“是真的，是真的，你真的爱我！我很开心，也很高兴……” “小傻子别哭了，来，吃点东西！一会儿咱们还要出去呢！” “去哪儿？我身上疼，不想动！” 冯伦想带刘小齐去医院检查，昨晚帮刘小齐清洗的时候，他后面出血了。可这话要是说出来，刘小齐一定抵死不从，所以冯伦道：“去公司拿点儿东西！你陪我去好不好？” 刘小齐想了想，点了点头。 第三十三章 医院最终自然没有去成。刘小齐见冯伦把车停在医院门口就死活不肯下车。冯伦没办法，只好去药店仔细咨询了一番拿了一些质量最好的药给他。 两人回去的途中经过刘小齐妈妈工作的那家全聚德，刘小齐笑着告诉冯伦自己老妈在这里工作，让他以后常来这里吃饭。冯伦瞥了一眼饭店，却在饭店门口看到一辆熟悉的轿车，然后冯伦就像看到债主一样，猛踩油门逃命般开了过去。 全聚德饭店二层的包间里。 何宇面无表情地将一把钥匙一张写着密码的银行卡和一封辞职信推到冯汉峰面前。 冯汉峰挑眉看着他，没有动。冷笑道：“怎么你想反悔？” 何宇肃然点头，道：“冯局，对不起！我和您之间的约定怕是不能继续下去了！我不能没有冯伦！我还爱他！” 冯汉峰冷哼一声，“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是不是有些晚了？你认为我会同意？” 何宇冷静地摇了摇头，自嘲道：“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浪漫的学生了，您说吧，要怎样您才会答应我和冯伦在一起！只要您说，我就会努力达成！” “我要怎么样？！你认为我有可能会看着自己的儿子走上一条邪路？还我答应你？！你是不是还没有想明白？何宇，你一直是个聪明人，你觉得事到如今你和冯伦还有这种可能性吗？！” 何宇被噎得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冯汉峰又道：“从你当初接受我给的条件那时起，我就知道，你对冯伦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掺杂了太多的杂质，这种不干不净的感情你认为能维持多久？！就算那时候不是我出面干涉你们，毕业之后，你真的能安分守己地待在冯伦身边一辈子——在他再也不是公安局长的儿子之后？！” “我……”想到这物欲横流的社会，何宇一时间竟找不到词来反驳。 冯汉峰笑了，拍了拍何宇的肩膀，无不讥讽地道：“年轻人看中名利也没什么错，虚荣心嘛，哪个人没有呢？要是人连一点儿虚荣都没有，那这个社会还怎么进步？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好好再想想吧！” 冯汉峰走出包间结完帐并没有直接出门，而是和大堂经理打了个招呼，从全聚德的员工通道走到了后门，还有一个小时他等的人就要下班了，今天一定要好好和她说两句话，最好能请她去喝杯茶。 对刘小齐来说，接下来的一个月零二十天可以说是他生命中最阳光灿烂的日子。自从冯伦接受了他的感情，两个人在一起时那种不言而喻的气氛，每一分每一秒都令刘小齐心动不已。 感情的小树终于开花结出了青涩的果实。那种焦躁、不安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下去。刘小齐的学习成绩简直如有神助一日千里。不但连续四次小考排进年纪前二十，更是在这次的期末考试中拿到了四科满分的逆天成绩，一举震惊了B大附中的全体师生。 面对老师的夸奖，同学的嫉妒，刘小齐全不在乎，此刻他唯一惦记的就是晚上该做一桌什么样的菜来给冯伦一个惊喜。因为今天是6月26日，是冯伦的生日。 为此，晚自习刘小齐请了假，下午放学后就急匆匆地跑回了他和冯伦的甜蜜小窝。冯伦还没有回来，刘小齐扔下书包就直冲菜市场，终于扫荡了菜市场，刘小齐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公寓时，十分庆幸B市的交通堵塞，不然冯伦回来看到自己这副慌乱的样子，不知道又该笑话他什么了。 这时是下午6点半。刘小齐把菜拎进厨房，开始择菜、洗菜、切菜、装盘，准备等冯伦回来之后再下锅炒。处理好菜，刘小齐便开始处理那两条被养在水盆里近两个月的肥鱼。由于之前已经在老妈的监督下练习了许多遍，这次刘小齐再处理起鱼来可以说是得心应手。 杀鱼，洗鱼，挑鱼线，刮鱼鳞，切段，熬糖，入锅，翻炒。然后就是加调料和醋。终于小火炖上，刘小齐抬袖子抹了把汗。看看时间快八点了，便翻出手机给冯伦打电话，刚拨通就听见了熟悉的手机铃声自门外响起。刘小齐提拉着拖鞋飞快跑到门口，一把拉开门，扑进冯伦怀里，紧紧抱住人。 冯伦的轻笑声自头顶传来，“这么热情？！看来是昨晚没让你舒服！” “不是！”刘小齐把头缩进冯伦的肩窝，依旧抱着他，两人像连体人一样进了门。 冯伦踢上门，继续调笑他，“那就是又梦见奥特曼被小怪兽打了？被雷着了？” “我那是胡编的，你也信？！” 冯伦俯下头，托起刘小齐的脸，深深吻了下去。两人跌跌撞撞倒进了沙发里。冯伦压着刘小齐亲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他，“想我了？” “嗯。”刘小齐很诚实，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炖了鱼，今天是你生日，祝贺你！” “媳妇真贤惠！”冯伦在刘小齐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被刘小齐一把推开横了一眼，就看着刘小齐红着脸逃一样跑进厨房。 “我去看看鱼。”刘小齐边跑边喊了一声，刚刚他感觉到了冯伦那里变硬了。 刘小齐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冯伦正坐在沙发里脸色凝重地在听电话。 “怎么了？”刘小齐好奇道。 冯伦看向他，伸手拉过他，将他搂到身边，开了免提。 电话里传来孙明明气急败坏地声音：“……那王八蛋老子一定不会放过他！！我们老孙家和他吴家誓不两立！！冯伦你TM赶紧过来，何宇那王八蛋快不行了，得赶紧送医院！这都神志不清了还在喊你的名儿呢，你快点！M的，瘦得连二级风都扛不住了，你还TM呈什么能啊你这是……” 刘小齐紧张地看着冯伦，趴到他耳边说：“你不要去！我做了鱼！” 冯伦把电话挂断，叹了一声，“小齐，我必须去！人命关天——” “我不管，你答应过我再也不见何老师的！你不能食言，我不让你去，不让！！”刘小齐固执地抱着冯伦的腰去吻冯伦的嘴唇，身体因不安而微微发着抖。 而冯伦却拒绝了刘小齐的吻，他推开刘小齐，站了起来，手按住刘小齐的肩弯腰盯着刘小齐的眼睛道：“小齐，你听我说，这和感情没有关系，这是朋友之间的责任，男人遇到事情是不能做缩头乌龟的！” “我不懂，我也不管！你要是去看他，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小齐！”冯伦无奈地捂了把脸，他此刻才深深地感觉到自己当初没有在第一时间接受刘小齐的表白是一个多么大的错误，以至于让刘小齐至今还对何宇的事情这么耿耿于怀，甚至根深蒂固地认为他那个时候不接受他全都是因为何宇。 “我真的会不理你的……真的……”刘小齐委屈了，眼圈红红地望着冯伦。 “小齐，不然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冯伦耐心地哄着。 “我不去！我不想看到他！我一看到他，这里就疼！”刘小齐指着自己的胸口，“所以，你也不许去！” “小齐，别这样！你要相信我，我是爱你的！比爱任何人都爱！现在是关乎生命的大事，我必须过去帮忙！你在家乖乖等我回来！好不好？” 刘小齐昂望着冯伦，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绝望，他凄笑了下，缓慢地点了下头。 之后，是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冯伦匆忙下楼梯的声音，渐渐地一切都平静了。四周寂静得如一个空洞，就像刘小齐此刻的心一样，所有的一切都随着冯伦的离开消失了，这一个月零二十天的快乐时光就像一场美丽的梦境般，对刘小齐来说，梦终于到了醒来的时刻。 第三十四章 冯伦飞车赶到的时候，警察已经把现场包围起来，孙明明打电话叫来了孙劲青，这会正挂着满身彩在给警察录口供。孙劲青被120的医护人员拉着焦急地说着什么。 冯伦从车上下来，跑过来的时候，就听见孙劲青如释重负地指着他道：“……来了，来了，他就是冯伦！伤患有什么情况你们跟他说，他是伤患家属！” 听到‘家属’这个词，冯伦反感地皱了下眉，瞪了孙劲青一眼，问医护人员道：“我是冯伦，何宇他怎么样？” 医护人员飞快打量了冯伦一眼，“伤患一直叫着你的名字，不肯配合救治，也不肯上救护车！现在需要你配合我们安抚伤患的情绪，他是肋骨骨折，可能已经伤及内脏，所以刻不容缓，你马上跟我过来——” 冯伦被拉到担架旁，何宇眉头皱得很深，从嘴角到胸口全部被鲜血染红，就连担架旁边的地上都是一块一块的血迹，简直怵目惊心。何宇的嘴唇不断开合着，周围太喧闹，冯伦只有把耳朵贴上去才能听清他在喊着自己的名字，那气若游丝的声音无不提醒着冯伦——何宇这是在拿生命开玩笑！！一瞬间，冯伦的怒气在胸中翻涌。他咬牙抿唇深呼吸了一下才忍住没有当场发作起来，他握住何宇颤抖的手，“何宇，我在！我们去医院，你会好起来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绝对会让你好起来的……很快……” 手术室外的走廊上，孙明明包着满头绷带，吊着一只手臂，“……我真没想到那时候何宇会冲过来，我还以为他和姓吴的已经好上了呢！M的，吴昊丫真是一纯孙子，劲峰打了他弟弟，他竟然来打老子，我招谁惹谁了我……妹的！” “你还敢说？！要不是你跑到姓吴的地盘上找傍尖儿，他吴昊有机会动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都干了些什么！”冯伦推了孙明明一把，毫不留情地数落他。 孙明明心虚地瞥了冯伦一眼，咕哝道：“我再怎么不靠谱那也好歹找了个成年人，跟你可比不了……” “你说什么？！”冯伦瞪眼，气势很吓人。 孙明明一缩脖子脸瞥到一边，不说话了。冯伦也懒得再教育他，想起临出来时刘小齐的眼神，心里就一阵一阵的不安，真恨不得这手术快点结束！！从刚刚开始刘小齐的手机就关机了，短信更是毫无音讯如石沉大海。冯伦看了下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他跟孙明明说：“你先盯着，我回去拿点儿东西，一会儿就来！”都没等孙明明回答就匆匆地跑出了医院。 打开公寓的门，屋里寂静得可怕，冯伦直接冲进卧室——没有人！卫生间——没有人！书房——没有人！厨房——没有人！阳台——没有人！ ——刘小齐不在！刘小齐的所有东西都不见了！！ 夏风本不凉，吹在冯伦身上却冰入骨髓。阳台上冯伦颤抖着手摸出一根烟，却怎么也打不着火，最近烟被捏碎在他的手心里。冯伦拉上阳台的门，拾起茶几上的钥匙，飞快下了楼。 刘小齐背着书包拎着行礼袋推开宿舍门的时候，胖子和李阳同时愣住了，两人飞快对视一眼，胖子不动声色地上前帮刘小齐拿行礼，李阳翻身下床，飞快地掏出手机去外面打电话了。 刘小齐呆呆地任胖子接过行李袋，无力地跌坐在李阳的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心不在焉地问了胖子一句：“你们又没去上晚自习？” “啊？”胖子吃惊地看了刘小齐好几秒才道：“好像没上晚自习的人是你吧？我说小齐，你这失魂落魄的回来是出了什么事啊？” “我忘了，抱歉……”刘小齐蔫蔫地站起来，爬上自己的床拉开被子蒙头睡了过去。这时候，如果胖子够细心就能发现刘小齐蜷缩在被子里的身体在微微发着抖，他在哭，在无声地放任泪水横流。 胖子没有发现，是因为他被刘小齐那句‘抱歉’吓到了，他急匆匆地冲出宿舍找到在楼道口打电话的李阳，激动地道：“李阳，出大事了！一定出大事了！刘小齐太不正常了！一定有情况！赶紧的给吴斌打电话！” 李阳横了胖子一眼，对着电话说：“……听见了么？连胖子都看出来了，你还墨迹什么？！赶紧地给我回来！再装病小心老子削你！”挂了电话，一把掐上胖子的脖子，“走，跟爷回去看门！” “看门？！你当我是狗啊？！”胖子咋呼了。 李阳哼了一声，盯着胖子，嫌弃道：“想当狗？等你减了肥再说！哪儿有你这么肥的狗啊！” “喂！李阳——” 刘小齐不知道李阳和胖子回来是专门来盯着他的，他还缩在被子里，只是已经流不出眼泪。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宿舍楼下传来楼管老头的骂人声。好像出了什么事。 李阳站在窗口往下看了一眼，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焦躁不安的冯伦，李阳心里坏乐，想着等一会儿吴斌回来肯定有好戏看了，吩咐胖子好生看守，一转身就出了屋，去楼下近地围观去了。 果然，没一会儿，吴斌的保镖就开着车直接冲到了宿舍楼下。此时冯伦还在和楼管的老头争辩。 吴斌笑呵呵地给楼管大爷递了包中华，把冯伦挤到了一边，又‘甜言蜜语’地把火冒三丈地楼管大爷劝了回去，才转身对冯伦笑咪咪道：“冯少，你是来找我的吧？” “我找你干嘛？”冯伦也在气头上，他不过是要上去看刘小齐在不在，这楼管老头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非说他一看就不是好人，说他进宿舍肯定没好事不让他进去，这老头是新来的吧？竟然不认识他冯大少？！再怎么说这也是他冯伦的母校！ “这样啊！那我先代我堂哥给冯少陪个不是，他真不知道那个何宇是冯少的人，不然也不会下那么重的手！我哥说了，这事他会给冯少一个交代，让冯少放心，只要冯少能在冯局长面前多帮吴家说说话——” “这事以后再说！我今天不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小齐在宿舍，我有话对他说，你去告诉他，我在这里等他！”冯伦压着火气，耐着性子说道，要不是考虑到硬闯进去对刘小齐的影响不好，他才懒得跟吴斌废话呢！ “小齐？！他回来了吗？”吴斌竟然装傻。 冯伦瞥了眼吴家那辆慢慢开走的车，冷笑一声，“你装什么？小齐要不在你这么急着赶回来是干什么？！” 吴斌笑了，道：“行吧，都是爷们，我就和你说句实话，小齐我是要定了，冯少要是看不过去，大可以从我手里抢走他！不过，你算是小齐的什么人呢？” 吴斌说完就直接进了楼，留下冯伦一个人攥紧拳头冷冷笑着。 第三十五章 刘小齐是被胖子一阵诡异的笑声给引发了好奇，他钻出被窝就看见胖子趴在窗台上抱着肚子努力压抑却依然憋不桩噗噗噗’地低笑着。 “你干嘛呢？”刘小齐揉着眼睛问道。 被刘小齐这一问，吓得胖子一激灵，赶紧转过身跟做贼似的摇头晃脑，话都说不利落了，“没事、没事、没事！我就——看下边挺可乐的，诶？！你别下来了刘小齐！真没什么！你别看了！” “什么事啊，就只许你看不许别人看了？！我看看——” 胖子没拦住刘小齐，刘小齐冲到窗前，却愣住了。楼下的路灯很昏暗，那昏暗的灯光中站着一个人，抽烟的身影显得那么孤单，就像被抛弃在风中的一副日久经年的背景画。刘小齐立刻就受不了了，冯伦怎么会散发出这种感觉，他怎么舍得让冯伦变成这样！！刘小齐迅速拿出手机冲出了寝室，甚至撞到了推门进来的吴斌他也只匆匆说了句‘对不起’就跑开了。 刘小齐一口气冲进男厕所，锁好门，开机，拨通了冯伦的电话。一声还没响完那边就立刻接了起来，电话里冯伦的声音在发抖—— “小齐？！” “……嗯……” 冯伦发着抖的声音让刘小齐一瞬间便心疼得喘不过气来。他几乎带着哭腔应了一声。 冯伦张了张嘴，强忍着心绞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小齐，我回家见你的东西不见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我就在你们宿舍外面，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就这样说吧！” “你不想见我了吗？是不是生气了？”冯伦耐着性子柔声问，天知道他现在恨不得立刻把刘小齐抱进怀里狠狠揉碎。 “我没生气。”我不生气，我只是伤心，我很难过！冯伦，我很难过！可这些话刘小齐此刻都说不出口，他知道他说出来就是在向冯伦撒娇，就会像以往任何一次一样被冯伦包容，而获得更多的宠爱和安慰，那会令刘小齐更加讨厌自己，会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女生一样在用耍脾气闹性子这样的手段抓牢冯伦的心。那不是爱情，那不过是人性丑陋的欲望而已，自私的独占罢了。 刘小齐不会允许他和冯伦的爱情变成他一个人的独占，因为冯伦对他是那么的宽容，他不想让冯伦累，却没有想过自己对冯伦的重要性，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在冯伦那里得到足够的安全感。 “那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搬走了？”冯伦依旧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他是真的不想把自己此刻的盛怒发泄在刘小齐身上，虽然制造这怒火的根源本来就是刘小齐。 “我想回宿舍住，冯伦，对不起，我再也不能为你做饭了……”刘小齐说不下去，这一刻他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他哽咽着，半晌才又道：“……何老师……住院了，他会死吗？” 冯伦还沉浸在刘小齐刚刚那句话带来的震撼里，他拿着手机双眼发直地盯着前方不知名的一点，在刘小齐问了好几遍之后，才回过神，抬起头闭上眼将翻涌到边缘的眼泪压了回去，笑了下，却答非所问，“我明白了……小齐，要照顾好自己，答应我，有困难的时候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好吗？” 听到这句话，刘小齐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是真的没想到，冯伦能用这么轻松的口气说出这种分别的话，果然在他心里自己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吧……或许，冯伦的爱对他来说永远都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美梦罢了。 刘小齐‘啪’地一声按断电话，抱着手臂蹲到地上，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就像时钟的指针一点一滴地流逝着。 之后的那些天，冯伦每天下班都会开着车先到B大附中的教学楼下停泊一阵。因为在那里他能看到刘小齐冲出教室跑去食堂的匆匆身影，直到看着他吃完饭回到教室，冯伦才会把车开走。对于冯伦来说，那个深埋在心底的守护的誓言似乎并不会因为两人关系的僵局而发生变化，更何况每晚十点半他还能收到刘小齐的晚安短信，这对冯伦来说，已经成为支撑他渡过夜晚的最大力量，否则，只凭酒精的作用，他相信他一定还会失眠。 然而，冯伦不知道的是，每天当他收到刘小齐发来的晚安短信的时候，刘小齐都站在他家楼下，昂望着那间曾经承载了他们两人幸福回忆的公寓，默默地流泪。那种虔诚、不舍和绝望，但凡冯伦看上一眼，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再次将刘小齐紧紧抱住，让他永远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可是这种状况却一直平静地持续着，两个明明已经分开的人却也因为分开而更加思念对方，甚至在内心深处放任那份断章的爱恋疯狂地滋长着。 离开了冯伦的刘小齐，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学习上，成绩已经在升上高三之后名列前茅，学校里已经很少有人不知道刘小齐的大名。就连一直厚脸皮倒贴刘小齐的吴斌也因为刘小齐的光环压力而不得不发奋努力，作为男人不服输的本性，吴斌希望自己站在刘小齐身边时不会在气势上被比下去。所以，每当考试成绩发下来后，吴斌总有一科的成绩是比刘小齐高的，每当这个时候，吴斌都会甩着考卷在刘小齐面前得瑟半天，最后被刘小齐一个敌视的眼神瞪得噤声萎蔫。 离开了刘小齐的冯伦，在照顾何宇出院之后，已经开始着手自己的事业，他开了公司，是一家律师事务所，聘请了自己的导师坐镇，连同已经毕业的几位师哥师姐。还办了一个法律相关的咨询网站，因为咨询费用相对较低，服务质量又很高，网站的会员日渐增长，收益相当不错。 时间就是这样一点一滴的流逝着，生活还在继续。一年的时间，人可以改变很多，终于又到了夏天。刘小齐迎来了久违的高考。 刘妈妈最近异常忙碌，儿子高考她都没有时间陪伴。刘小齐一直独立自然全不在意。可刘妈妈毕竟愧疚，百忙之中拜托相熟的人代为照顾儿子。 刘小齐从没想过，在第一天考完两场之后，能在考场的大院里见到那个思恋依旧的人，没错，那个人就是冯伦。 冯伦一手拎着KFC的外卖袋子，一手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一眼看到刘小齐从考场里走出来连忙对电话里说了句什么挂了线，向刘小齐跑了过去。 刘小齐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冯伦一步一步靠近而无法动弹。他知道何老师就在他隔壁的考场监考，这种时候他应该离开，至少在冯伦和何宇之间他从来都是一个后来的第三者，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不能允许自己再插足其中让冯伦烦恼为难。可是，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到冯伦了，思念如翻涌的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当他终于回神的时候，冯伦就在他眼前，而他，已经泪流满面。 刘小齐连忙抬袖子擦眼泪，解释道：“你是来看何老师的吧？抱歉啊，我刚考完试有点激动，让你见笑了！我这就要去吃饭了，先走了——” 刘小齐说着就要走，手腕却被冯伦一把攥住。冯伦看着这样的刘小齐，紧抿着唇说不出话，心里的绞痛和心疼翻涌着澎湃着最后只能被硬生生压进心底。 刘小齐不明状况，闭着眼睛低吼，“你放手，我真的要走了！” “跟我来。”冯伦拉着刘小齐穿过人群出了学校。 两人进了考场对面的咖啡厅，冯伦把刘小齐按在座位上，又把肯德基的袋子放到他面前，说：“你妈妈拖我爸照顾你，我爸没时间，所以我来了。” “啊？我妈？”刘小齐脸上还挂着泪花，傻愣愣的表情真的很可爱。冯伦习惯性宠溺地揉了他的头发一把，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在他对面坐下，解释道：“我听见我爸说让我带他照顾一个朋友的儿子，还以为是警局里哪位同事的呢，听说那个孩子就是你的时候我也很吃惊，真没想到他们竟然认识。” “是、是啊……”刘小齐手揪着肯德基的袋子，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和冯伦，这到底是什么逆天的缘分啊。 “还愣着干嘛？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喏，你最爱吃的鸡米花！”冯伦熟练地为刘小齐打开袋子，拈了一粒鸡米花递到刘小齐唇边。 刘小齐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了红晕，他不好意思地偏了下脸想躲开冯伦的手指，却不料冯伦竟然把鸡米花直接塞进了他嘴里，手指沾着他的唾液收了回来，竟然又直接放进了自己嘴里，还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嗯，味道还行！”又很自然地捡起另外一颗吃了起来。 刘小齐含着那颗鸡米花，愣愣地看着冯伦，心思却在此刻千回百转，他实在想不明白冯伦这是什么意思，然后他想到了一个词‘间接接吻’，脸简直烧了起来，一不小心原本含在嘴里的那颗鸡米花直接滑进了喉咙，刘小齐剧烈地咳嗽起来。 冯伦赶紧站起来挤到刘小齐旁边的座位上，一边给他拿饮料一边温柔地拍他的背。 第三十六章 对冯伦的温柔，刘小齐从来没有抵抗力，一边咳嗽一边在心中默默祈祷冯伦的手能在他背上多停留哪怕一秒，因为此刻冯伦手心的温度已经透过衣服渗进了他的心里，暖洋洋的安心的感觉令他留恋不舍。 刘小齐咳嗽得越来越厉害，脸都憋红了，冯伦见他这样，暗暗自责刚刚不该那么逗他。该死的‘间接接吻’看把孩子吓得！冯伦懊恼地急道：“是不是噎着了？！怎么了？！喘不上气了！！”冯伦猛喝了一口饮料，一把楼过刘小齐也不顾这还是在公众场合，直接嘴对嘴给他喂了下去。 刘小齐惊愕地瞪大眼，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愣神的功夫，冯伦的舌头已经从他微张的唇间滑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芒果汁的奶香和甜味。刘小齐的脑袋嗡地一声响，全乱了。他就像个听话的小机器人一样，闭上眼睛顺从地随着冯伦的哺喂咽下了芒果汁，吞咽的时候，刘小齐嫩滑的舌头碰到了冯伦的，他一惊，下意识去推冯伦，却被冯伦更紧地抱进了怀里。 然后，像在宣泄思念般，冯伦在刘小齐嘴里攻城略池，那激烈的动作和羞人的响声已经成功令他们这桌成为咖啡店关注的焦点。 “……不要……”刘小齐被吻得后昂，艰难地在唇缝中发出细弱的抵抗声，脸早就烧成了一对茄子，“……有人，别这样……” 冯伦的理智终于恢复了些，他松开了刘小齐，把那羞涩得已经抬不起头的少年的脸按在自己胸口。两人喘了一会儿气儿，冯伦便拎起外卖袋子拉着刘小齐出了咖啡店。他一路拉着刘小齐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往前走，终于到了街角的停车场。 “上车吃吧！” 刘小齐点了下头，微垂着眼睛，不敢看冯伦。 两人坐进车里，冯伦摇下车窗，点了根烟。刘小齐低头默默地吃着东西，有些食不知味，他不止一次偷看冯伦，冯伦一直望着车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冯伦已经在抽第二根烟，刘小齐嚼了半个汉堡就再也吃不下去了。他默默地把剩下的食物收拾好，留恋地看着冯伦的侧脸，他在后视镜里看到自己的眼神，自己先被吓了一跳，那是赤裸裸地思慕的眼神，刘小齐慌乱地拨了下刘海，他怕被冯伦看到这样的自己，他不能再纠缠冯伦了，掩饰般说道：“其实我自己能照顾自己的，你明天还是别来了，你上班不忙吗？” 冯伦夹烟的手指僵了下，而一秒钟后他的脸上却浮现了明快的笑容，他揉了刘小齐的头一把，道：“不用这么体贴我吧？！现在怎么说我也是当老板的人了，抽空开会儿小差儿哪里还会有人敢说道什么！——你怎么就吃这么点？！不好吃吗？” 冯伦打开塑料袋拿过刘小齐吃剩的那半个汉堡就要咬，被刘小齐一把抢了过去—— “你别这样！！”刘小齐发出一声像孩子一样尖锐的吼声，之后泪水便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他终于抬起头直视着冯伦的眼睛，不住摇头道：“别这样，冯伦！我们也已经……还有何老师……现在，我只要看到他，这里”刘小齐指着心口的位置，“就会疼！我不想……不想做替身！” ‘你不是替身！！’冯伦在心中怒吼，他咬着牙瞪着刘小齐，最终还是将怒火压了下去，因为刘小齐的样子真的很痛苦，他捂着脸那种挣扎无助的样子，令冯伦完全无法无视，况且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原本就是他。当初在刘小齐第一次告白的时候，他应该接受，并且向他坦诚一切。那样，他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因为冯伦相信刘小齐一直爱着他。 冯伦很清楚，现在解释和承诺已经无法取信刘小齐了。这一次，他们之间唯一挽回的希望必须由他用实际的行动来争取，他不能操之过急，他必须一步一步把错乱的程序捋顺。 冯伦深呼吸，将轻颤不止的刘小齐轻轻拥进怀里，只拍了拍他的后背，便放开了他。叹息道：“小齐，虽然你不想听，但是我还是要说，我和何宇已经分手了，现在只是朋友，就像……你和你的同学一样！好吧，这件事情我们以后再说。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了，下午还要考试，我在对面的宾馆给你定了个单间，你去睡一会儿，下午好好考！” 刘小齐不想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对于冯伦的这番解释，刘小齐完全不认同，他不是不相信冯伦，只是在最后那个时刻，在何宇的生命和刘小齐的挽留间，冯伦选择了何宇。这件事让刘小齐一直耿耿于怀。因为何宇说过他还爱着冯伦，刘小齐会想，如果有一天何宇身患绝症要求冯伦回到他身边，是不是冯伦也会像那时一样，即使不再爱何宇，也会陪着他，甚至要求他也一起去陪着他。 这种事情对于爱憎分明的刘小齐来说，是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的。即使已经十七岁，一直住在高高象牙塔里的刘小齐依然尚不明白这个世界的生产法则里有条叫做人情冷暖。而简单的家庭背景也令他无缘接触到这些，所以他依旧是一个没有被污染过的纯粹而真挚的人，所以才那么迷人，让人追逐，令人向往。 下午3点考试，冯伦送刘小齐去休息后就一直坐在车里，等到两点半给刘小齐打电话，手机竟然关机了。冯伦找服务员要来备用房卡，推门进去的时候，刘小齐还睡得很沉，枕头湿了一大块，看来是哭累了，连闹钟都没有定时就睡过去了。 冯伦站在床边，看着这样的刘小齐，心拧疼得厉害，他真得觉得自己TM就是一混蛋，才会让这么好得一个孩子受这样的折磨。冯伦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加倍补偿他，再也不会让他不安、伤心了。他要让刘小齐彻底地明白，他是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地爱着他。 下午，刘小齐考完试之后，冯伦没有再出现，却给他打来了电话问他考得怎么样，刘小齐说‘就那样吧，没什么特别好的’，其实以他的水平只要能正常发挥，成绩一定差不了。冯伦心里有数，没再多问，就挂了电话。 冯伦挂上电话后，对坐在沙发里看报纸的老爸说：“局长大人，听见了？你儿子这任务完成的还行吧？人家小孩儿可没说我欺负他！” 冯汉峰放下报纸，有些尴尬地看了儿子一眼，咳了声，就像平时一样摆出严父的姿态教育冯伦：“臭小子你得瑟个什么？！尊老爱幼这不是你应该做的？给我滚去吃饭！明天继续！” 冯伦笑嘻嘻在饭桌后边吃边问，“爸，这两天你不是放假吗？局里又出了什么大案子，让您老这么操心？！” “吃你的！老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个小的打听了？！这事儿是你能问的？！”冯汉峰瞪眼了。 冯伦缩了下脖子没吱声，他暗暗观察冯汉峰，觉得自己老爸最近的状态很诡异，单是开始注重仪表这一条就总让冯伦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比如冯伦偶尔回家会被冯汉峰拉进书房讨论某件名牌西装的剪裁问题，比如老爸从来不离身的警服经常被看到挂在大衣柜里停岗，而本人开始便衣出没，又比如被冯伦碰巧撞见老爸在上网聊QQ…… 按照冯汉峰如今的地位和年纪会被派去做卧底的可能性是多少？冯伦简直不敢想象，那么老爸这一切的动机——难道是遇到第二春了？！！！ 冯伦一惊，筷子顺着虎口直接掉到了地上。 第三十七章 ”这么大了做事还这么毛毛躁躁，要我跟你说多少次你才能记住？！吃饭手要稳！”冯汉峰抖了下报纸，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冯伦一眼。 冯伦弯腰拾起筷子，犹豫了下，才问道：“爸，你不会是看上那孩子的妈妈了吧？” “你说什么呢你？！”冯汉峰老脸通红，气得合上报纸，上楼进书房了。其实自从冯汉峰再遇刘素珍，他就一直在琢磨这事怎么和冯伦开口坦白。毕竟向自己儿子交代自己年轻时的风流韵事，哪个当爹都也会抹不开那个面儿。更何况冯汉峰在冯伦面前一直都是严父的形象，如果把当年的事告诉冯伦，冯伦能不能理解还在其次，主要是那件事涉及到人伦道德，底限对冯汉峰来说太低，让他无法对儿子开口。所以，今天冯伦这一问，让冯汉峰有种当头棒喝的感觉，以至于这位铁骨铮铮的公安局副局长生平第一次选择做了逃兵。 看着老爸上楼那匆忙的神色，冯伦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虽然说他母亲已经过世，为了他爸着想他应该支持冯汉峰续弦，可是，如果那人不是刘小齐他妈妈的话，冯伦一定会举双手赞成。但现在的问题是，那人偏偏就是刘小齐的妈妈，这种时候如果冯伦不采取些什么措施，后果就会不堪设想。他和刘小齐的未来那简直就是连一丝光亮都看不见了。 冯伦左思右想觉得这事不能耽搁他必须得尽快找刘小齐的妈妈谈谈。 于是，第二天，冯伦再给刘小齐送完午饭叫醒午觉，看着小宝贝儿顺利进入考场之后，直接开车杀到刘妈妈上班的那家全聚德，和经理打过招呼之后，约刘妈妈在隔壁茶楼见了面。 刘妈妈对冯伦的印象一直不错，所以见是冯伦找她就以为是为了刘小齐而来，还十分热情地和他打了招呼，便开始就刘小齐的高考志愿问题向冯伦请教。冯伦也是耐着性子帮刘妈妈一一分析了各种专业的利弊，最后觉得刘小齐学财经是最合适的。 话题到此顿住，冯伦喝了口茶，直接道：“刘姨有件事我想我必须和您说一下，其实我现在已经不在附中做老师了，我前阵子刚在四环开了家法律顾问公司，这两天我爸让我帮忙照顾一个朋友高考的儿子，我是到前天才知道，您认识我爸，你们以前是同学吗？还是……” 刘素珍觉得此刻冯伦带着探究的深邃眼神就像一展蒲扇一样狠狠扇到了她脸上，令她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她愣了将近十秒钟才讪笑了一下，道：“没想到咱们还有这种缘分，真是……” “姨，我跟您说实话吧，如果您和我爸谈恋爱，我一时间真有点接受不了。我知道您是好人，和社会上那些人不一样，可是，我忘不了我妈妈，您能不能多给我点儿时间？！” 刘素珍望着冯伦，半晌，冷笑了一下，问道：“你以为我是冲着他的钱和权去的？！” “不是，姨，您别误会！！”冯伦连忙解释。 刘素珍摆了摆手，疲惫道：“别说了，我和你爸不是你想得那样，事情过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想提了，只是，以后你对小齐好点就行了！这孩子心思特别重，从小就特别懂事，从来不和我任性，给他买什么他都不舍得要，总是为别人着想！既然你们本来就投缘，那以后就麻烦你多关心关心他，毕竟你们年龄相近，他心里的事不能跟我说的，还有你能帮他拿拿主意！唉……人这一辈子忒不容易了！” “是、是，姨您放心，小齐我肯定会多关心他的，我很喜欢他，特别特别喜欢！”刘素珍的态度令冯伦有些惊奇，冯伦可没想到摊牌后刘素珍会支持他继续接近刘小齐，所以，趁此大好机会冯伦一股脑说出了真心话。 刘素珍出乎意料地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又令冯伦倍受鼓舞，暗暗琢磨着以后得找个机会打入刘家的大本营。 既然刘素珍都说了和冯汉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冯伦也就安了心。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冯伦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说要去接刘小齐，晚上替刘小齐庆祝考试成功什么的。 刘素珍一听，笑道：“还去外面吃什么？你们去学校收拾一下，晚上都回家来，我给你们做顿好的，咱们在家里庆祝！” 冯伦眼睛立刻亮了，这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如此一来打入刘家大本营的计划岂不是顺利成功！他自然满口答应，美滋滋地开着车走了。 刘素珍看着冯伦的车开走，心里酸涩得有些难受。想来她和冯汉峰这辈子怕就是个有缘无分的命，不过为了儿子的将来，刘素珍觉得自己怎么样反倒在其次。这么想着她便将这件事压进了心底，对于刘小齐来说，很多事现在还不是让他知道的时候。 刘小齐走出考场就看到冯伦又站在大门口等他，可是这次他没有向冯伦走过去，而是拐了个弯往厕所走了。刘小齐会这么做是因为他知道何宇正在他身后三、四米的地方和另一个老师边走边聊。 但刘小齐没想到的是，冯伦竟然只和何宇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就往自己这边追了过来。在男厕所门口，冯伦拉住刘小齐的手，怒气有些外泄地问道：“躲我干什么？！” “没有！我想上厕所还要经过你批准吗？”刘小齐死不承认，也佯怒地横了冯伦一眼，甩手进了厕所，冯伦后脚跟了进去。 “你干嘛跟着我？”刘小齐炸毛了。 “我也想上厕所而已。”冯伦挑眉一脸无赖相。 刘小齐无语地瞪了冯伦一眼，走到便池边上开始解裤带。而下一秒他耳边就响起了拉拉链抽皮带的声音，刘小齐的脸腾得就红了，手放在裤头上不知该如何是好，因为他意识到冯伦竟然贴着他站到了他边上，而且正欢快地放着水。 冯伦拉好裤子，抱胸看着僵化掉的刘小齐，好笑道：“怎么了？出不来？” 刘小齐恼羞成怒，“当然！你被人这么盯着好意思啊？” 冯伦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刘小齐语噎，刚要伸手推开冯伦，腰就被冯伦勾住了，只听冯伦道：“我帮你吧！一定能出来！” 眨眼间，冯伦已蹲下身，张开嘴，含向了那个半硬的小东西。 “你干嘛？！一会儿有人进来了……嗯……” 第三十八章 两人出来后，刘小齐一路气鼓鼓地瞪着冯伦，不情不愿地被他拉着往前走。冯伦则是一脸心满意足的笑容掩也掩不住，还不时回头向刘小齐眨眨眼睛，以示得瑟。 被刘小齐无声地用口型骂他‘流氓’！冯伦笑着也同样无声地回以口型‘我错了，宝贝儿原谅我吧’！ 两人之间这无声地默契落在不远处何宇的眼里真是说不上来地讽刺。何宇是特地在等冯伦，他把考卷递交上去之后，就一直在这里等冯伦，等了很长时间却看到了这一幕。 刘小齐是在冯伦之前看到何宇的，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归于沉默。他用力往回抽手，却被冯伦死死抓住，冯伦顺着刘小齐的视线回头，看向了何宇。他拉着刘小齐向何宇走了过去。 “何老师。”刘小齐低着头闷闷地叫了一声，便盯着脚尖，脸颊发烫又无地自容。在他的认知里，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一样无耻，纯洁的少年不断在心里自责着。然而，手抽不回来，刘小齐愤愤地瞪冯伦，奈何冯伦根本不去看他。 何宇强笑了下，对刘小齐点了点头，却对冯伦道：“我有话对你说，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刘小齐真的是很想马上离开了，他张嘴要说什么却被冯伦抢先道：“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吗？就这样说吧，我时间有点紧！” 时间有点紧？！那你上个厕所还那么久？！何宇讽刺地笑了下，“那好，既然你不介意，那我就直说了吧！冯伦，你爸来找我的那天，说你为了我在家绝食，已经奄奄一息，他求我放过你，所以我是——” “停！”冯伦抬手示意何宇别再说下去，他飞快地看了身边已经僵住的刘小齐一眼，眼里的关切深若海洋，这一幕刺激得对面的何宇要咬牙才忍住没有当场发飙。 冯伦对何宇道：“你现在来和我说这些，是想要提醒我，我那时候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闹剧吗？！你竟然在知道我所做的抗争和努力后，为什么你还能那么轻易地答应我爸的要求？何宇啊，你能不能先回答我，在你心里你到底把爱情当什么？！” 何宇沉默地盯着冯伦，气得浑身发抖。可是面对冯伦的质问，他却有些说不出口，他死死咬着嘴唇，忽然意识到自己那时真是糊涂得离谱！ 冯伦拍了下何宇的肩膀，道：“何宇我从来没有质疑过你爱不爱我，因为我自始至终都知道你是爱我的！但是，现在——”冯伦晃了下他与刘小齐十指相扣的手，“我已经在那种痛苦中又活过来了，而且也已经重新开始了属于我的生活。至于，你会如何选择我已经不能左右你了，也不想再去左右！但是我会尊重你！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尊重我，只有这样我们以后才能真地做朋友，否则——” “他还是个孩子！！”何宇没等冯伦把话说完，终于忍不住爆发，他吼道：“冯伦，你怎能这样？这是个孩子啊！” “那又怎样？”冯伦望向双眼发直已经呆掉地刘小齐，眼神变得温柔，良久才道：“我会守着他长大，何宇……”冯伦回过头时，视线内只剩下一个何宇奔跑的背影，那背影不断在前方缩小、缩小。 冯伦望着那个背影，有些茫然地恍惚，他怔怔地站着，不知过了多久，胸口贴上了一个毛茸茸地小脑袋。 刘小齐在冯伦的胸口蹭了两下，昂起小脸，担忧地道：“你这样对何老师，不好！” 冯伦勉强笑了下，摇了摇头，叹息般道：“他会明白的，只有这样才是真的对他好！” 刘小齐撅了下嘴，不说话了，只是抱着冯伦腰的手臂紧了两下。 冯伦低笑，凑到刘小齐耳边问：“怎么？吃醋了？” “才没有！”刘小齐红了脸，一把推开冯伦，气鼓鼓大步往前走。冯伦好笑地摇了下头，几步追上刘小齐，一把将人拉进怀里，紧紧抱了一会儿才松开他，额头抵上他的额头，冯伦道：“晚上，我送你回家！刘姨说今天晚上要在家里给你庆祝！” “我妈？！她怎么没跟我说？！”刘小齐诧异地盯着冯伦，用目光威胁他赶快从实招来。 “这种事情当然不用你操心了，有你老公我全权——”嘴被刘小齐一把捂住，刘小齐红着脸连忙左右看了看，见没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脸便慢悠悠红到了耳根，结巴地怒喝：“谁，谁是老公！谁让你这么说的！你，你以后不许这么说！不然，我，我就再也不见你了？！” 冯伦无辜地乖乖点头，刘小齐才放开他的嘴。可刚一放开他的嘴，冯伦就凑到刘小齐耳边，小声道：“刚刚在厕所里，你哭着求我的时候，不是才这么叫过吗？怎么一转眼你就不认账了呢？小齐，你这样可真不诚实！” 刘小齐恼羞成怒，气得一路追着冯伦打到了车里。两人一路折腾，等好不容易把刘小齐的行礼都打包弄上车时，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3个小时，两人回到三环刘家时，刘妈妈已经做好了大半桌子菜。 冯伦见状立刻挽袖子钻进厨房帮忙，那态度完全就跟一标准登门女婿似的。不过，冯伦这么做到是赢得了刘妈妈的进一步认可。她觉得冯伦虽然从小养尊处优，却也不是个爱端架子的人，这样的人，小齐和他在一起断不会被他欺负了去。如果刘妈妈现在知道自己的儿子早被眼前这只披着羊皮的狼吃干抹净，刘妈妈一定会后悔到当场吐血。 这一餐，冯伦终于吃到了刘家真传的糖醋鲤鱼，那味道真如刘小齐所说，不是一般饭店能比得上的好。3斤多的大鱼冯伦几乎一个人干掉了半条，看着他吃得满足地露出孩子摸样，刘妈妈真是打心眼里高兴。再看到冯伦时不时地把挑好刺的鱼肉放进刘小齐的碗里，刘妈妈更加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不论她和冯汉峰之间有多少恩怨，都不应该带到孩子们身上，如今看到冯伦和刘小齐的感情这么好，刘妈妈悄悄抹了下眼角。 算了，只要孩子好，剩下的事情就一切随缘吧。 高考的成绩很快下来，刘小齐如愿地考上了B大的财经学院项目评估专业。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刘小齐心里有些小激动，他忍不住便第一个打电话给冯伦，想要和他分享自己这一刻的喜悦。 自从那次听到何宇和冯伦的谈话，刘小齐和冯伦之间终于雨过天晴，他开始慢慢地放开心扉，慢慢地尝试着去相信冯伦，虽然还是不能和那时的热恋相比，但两人的关系总算缓和，最重要的是冯伦每周都会抽一天时间专门来接刘小齐去北京各处景点逛一天，然后两人便会默契地回到附中对面的公寓里住一晚。 一周一次的类似约会的见面，令两个人的感情再度升温，甚至一次比一次激烈的情事也带给两个人一种不同以往的全新体验，那种思念、冲动和激情掺杂在一起的感觉令两个人十分着迷。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刘小齐大学开学两个月后的校庆。 第三十九章 因为是百年校庆，这一次B大的校庆与往年相比不论是从规模上还是从声势上都要来得更加隆重。所以全校包括本科、硕士、博士在内500多个专业3万多名学生在导师的积极煽动之下提前一个月就在绞尽脑汁地想节目清单。 这里聚集着来自全国各地的才子佳人，精彩节目自然花样百出。就拿刘小齐他们班来说，在组织委员吴斌同学的多方动员下，在文艺委员曲小兰的积极运作下，他们班热情的同学们一口气列出了五个节目做备选，最后由班长和班主任拍板定了两个节目。一个是集体朗诵黄河之水天上来，要求配乐现场演奏，务必咏叹出波涛翻滚气势如虹的层次感；另一个是反串版《爆笑安徒生》，讲得是白雪公主被印第安小矮人抢走和安徒生版白马王子英雄救美的故事。 所谓反串，就是里面的所有女人都由男生演，所有男人都由女生演。由于搞笑效果非常独特被他们恶趣味的班主任一眼挑中，并怀着某种心思钦点了他们班学习委员刘小齐担纲白雪公主一角，此举一经公布立刻引起全班男女同学热议，一时间人人看到刘小齐都恨不得要叫两声‘公主萨玛’以示调侃。 刘小齐气得有苦说不出，直接找班主任拒演。要说他们这位有着特殊恶趣味的班主任还真不是一般人，别看他不过24岁，他已经是B大财经学院资产评估专业在读硕二的研究生，明明就是家境平平却凭借着个人超强的专业能力和精准的业内眼光以及圆滑的社交手腕，不但已经为自己挣出了一间中型规模的咨询顾问公司，更是在国内著名的学术期刊上发表过多篇论文，用简单的一句话来说，这就是一个牛人的范本！ 这位牛人姓曹名盛蓝，有一双时常隐藏在透明镜片后面的犀利丹凤眼。由于常年戴着眼镜，一般人很少有机会看到他完整的容颜，以至于他完美的五官总是被刻薄的印象掩盖。 这天刘小齐跑到曹老师寝室要找他拒演，敲了两下门，听见里面轻应了一声，便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结果就看到他们一向走禁欲派的曹导师大人赤裸着雪白的上身半撑着身体睡眼惺忪地正向门口这边看来，最关键地是，曹导师没戴眼镜。 刘小齐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屋进错了门，他揉了揉眼睛，又往回退了半步仔细看了看门牌号，没错，是曹老师的寝室，再转过头时那副碍事的眼镜已经架上了曹老师的鼻梁，刘小齐一下就感觉到了那种从玄幻世界穿回现实的遗憾的感觉。 原来曹老师这么帅啊，刘小齐默默感叹了一下就收回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曹老师，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我也没大事，改天再来打扰你，你接着睡吧！” “等会儿！”曹盛蓝赶紧叫住刘小齐，不但叫住，还光脚几步蹿过去把人给拉了进来，然后一脚踢上门。 刘小齐惊愕地看着面前只穿了条大裤衩一脸施虐念，欲求不满的曹盛蓝，“曹老师，您这是……” “你得对我负责任！”曹盛蓝一屁股坐桌子上，高深莫测地道。 “负，负责任？！我吗？”刘小齐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完全不明状况。 曹盛蓝严肃地点点头，紧盯着小徒弟欣赏够了那惊慌失措呆里呆气的小摸样，这才开了尊口，解释道：“身为弟子你不知尊师敬长，竟然扰为师清梦，你说你该当何罪？刘小齐！”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哪儿知道你在睡觉啊？我这就走，你继续睡！” “我睡不着了！！”曹盛蓝咬牙切齿，横了刘小齐一眼。 “那，要不我给您去买瓶牛奶吧？冯——我哥说，睡不着的时候喝牛奶最管用了！”刘小齐想趁机开溜的计划在他们班主任那双堪比雷达的丹凤眼下完全暴露。 曹盛蓝冷笑一声，抱胸道：“喝牛奶？！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啊！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去把白雪公主那条裙子穿来给为师看看，第二，伺候为师就寝，此二路你只可选其一——没有第三条！！”见刘小齐张嘴要说话，曹盛蓝恶狠狠地断了他的后路。 要说什么是刘小齐现在又恨又怕的，那么自然非白雪公主莫属。曹盛蓝不过是起床气一时没处发，逗逗这孩子而已，要是刘小齐誓死不从他也不会真拿他怎么样，虽然曹老狼从开学第一天起就对刘小齐窥觑已久了。 但让曹盛蓝吃惊地是，他万万没想到刘小齐竟然是一个这么实心眼的孩子。 只见刘小齐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抬头望着他的眼睛诚恳地说道：“老师，如果我连续一个月每天都来给你铺床倒洗脚水做饭洗衣服，你能不能答应我，换别人来演白雪公主？！我实在不想演女人，” 曹盛蓝的表情沉默得可怕，可他的心却扑通扑通跳得很欢，被刘小齐望了良久，曹盛蓝终于扛不住撇开脸咳了一声，没好气儿道：“你不演白雪公主，那还谁能演？！” 刘小齐见有门儿，立刻双眼一亮，毫无愧疚地推荐出一人，“吴斌能演！他比我白，演白雪公主正合适！” “他戴眼镜！！”曹盛蓝嘴上反对，心里其实已经有些松动。 刘小齐无语地看了曹盛蓝半晌，语出惊人道：“老师，我说实话，你可别生气啊！其实，你摘了眼镜比吴斌更适白雪公主这角色！” 曹盛蓝如被雷击，一秒钟后，寝室大门嘭地响了一声，内里传出曹老师特色的骂人声：“小兔崽子，你给我回来！！你这逆徒，还敢跑？！！再跑老子让你这学期至少挂三科！！” 走廊里鸡飞狗跳了一阵，刘小齐最终还是被曹盛蓝捉回去铺床暖被了。当然，最后曹盛蓝是睡着了，刘小齐却又被发配到厨房做午饭去了。以至于冯伦给他打手机的时候，手机放在曹盛蓝的桌子上，刘小齐炒菜没听见，电话就被二度不爽的曹老师直接一指掐灭掉了。 之后冯伦又打了几次电话，还是被挂，最后竟然关机了。冯伦自然觉察出事情不妙，连下午的会议都推了，直接开车杀到了刘小齐学校。 第四十章 B大的格局冯伦是门清，所以听刘小齐同学说他去找导师曹盛蓝了，而且还是早上就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冯伦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曹盛蓝是谁？那是B大有名的GAY公子，他比冯伦大三届，那时候冯伦和何宇都刚入学，就算两人已经是一对儿，也没少受到曹盛蓝的围追堵截。用冯伦的话说，那就是一恶霸，比南霸天好不到哪儿去。当初听说小齐被分配到他班上，冯伦就有些不安，这还是三天两头电话追着呢，到头来还是百密一疏让曹盛蓝钻了空子。 小齐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冯伦心急火燎地开着车也不顾这还是在学校里，横冲直撞地杀到了曹盛蓝寝室楼下。甩上车门，冯伦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梯，来到曹盛蓝寝室门口，抡起拳头就开始砸门。 门很快被拉开，曹盛蓝睡眼惺忪就穿了条松垮垮地睡裤，一脸不耐烦地站在门里。 “谁呀？！”曹盛蓝眼还没睁开，就被冯伦一把推到一边，闯了进去。 “小齐！！”冯伦进屋就喊，见床上没人，一把推开厕所的门，还是没人。这时冯伦才注意到厨房里的响动，他一把推开门，一阵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而刘小齐则穿着围裙拿着铲子，满脸吃惊地看着他。 锅里的菜还在兹兹地响着，冯伦就一把将人从厨房里拽了出来，他伸手就扯小齐身上的围裙。冯伦什么也没说，只是凌厉的盯着刘小齐的眼神就看得刘小齐一阵心虚。 刘小齐不敢看冯伦，低着头乖乖任冯伦把他身上的围裙解了，又乖乖任冯伦拉着他进洗手间把手洗干净，最后被冯伦拉着往门外走的时候，他也是乖乖地。甚至连和导师道别的话都不想说了。他下意识里是知道冯伦为什么在生气，他也觉得自己无言可辩，他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这种为其他男人做饭的行为确实是很暧昧的，虽然那人是他的老师吧。 今天如果换做其他任何一个老师或许都可以相安无事地收场，但是今天这位主儿偏偏就是曹盛蓝，自从冯伦进门他就一句话没再说，冯伦他可是熟悉着呢，当年自己的小猎物一直被他霸占着，两人从始至终就没对付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历史竟然再度重演。这曹盛蓝要是还能咽得下这口气，他就不叫曹盛蓝了他！ 两人从他面前经过，对他视若无睹，曹盛蓝嘿了一声，“等会儿！” 冯伦脚步一顿，转身看着他，说：“曹师兄，小齐是我的人，你别打他的注意！” 刘小齐的脸腾地红了，使劲儿掐了冯伦的胳膊一下，冯伦毫无反应只是盯着曹盛蓝，眼神阴测测地。 曹盛蓝瞥了冯伦一眼，似乎打定主意要搅局，他从桌上拿起刘小齐的手机，递给小徒弟，用温柔得能腻死蚂蚁的声音，说：“这东西下次来我这儿时就别带了，省得咱们干点坏事再被人抓包，嗯？”说完还刮了刘小齐的鼻子一下，宠溺得意味不以言表。 冯伦看得肺都快气炸了，一把打掉曹盛蓝的咸猪手，猛拽了刘小齐一把，把人圈进臂弯里，那占有的意味和挑衅望过来的眼神令曹盛蓝眯了眯眼。 “我记得，你的伴儿不是叫何宇吗？什么时候变成我家小徒弟了？你这公子当得未免太花心了点儿吧？我说冯大少！”曹盛蓝说话的时候看到刘小齐身体明显抖了一下，就猜到何宇的事看来小齐已经知道了，而且还很在意。看来小徒弟对冯伦也上了心的，既然这样——曹盛蓝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长气，一边对冯伦的好运气羡慕嫉妒恨，一边感慨自己怎么不早点遇到刘小齐呢！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遇到的一块宝又成了别人的了。而且那人还又是冯伦！ 这么一想，曹盛蓝就忍不住想给冯伦再使个绊子，于是道：“怎么，无言以对了？我记得你那时候不是誓言坦坦地说会爱何宇一辈子么？还在篮球场边儿的花坛上热吻，生怕别人把你的糖衣炮弹当甜言蜜语？！怎么这么快就忘了？！那被你骗了又甩了的何宇可真是怪可怜的，唉，可怜呀……” “不是那样的！！”这是刘小齐的怒吼，他吼完就发现两个人都吃惊地望着他，于是猛力甩开冯伦的手，跑了出去！ 冯伦瞪向曹盛蓝，那眼神好像在说‘你等着’！便转身去追刘小齐了。 房间里，曹盛蓝默默站了一会儿，‘噗’地笑了一下。他捂着脸跌坐在床上，忽然觉得很想笑，于是大笑了个痛快后，便拿出手机，翻开电话薄找到何宇的名字打了过去。 这边，冯伦冲出宿舍楼后，终于追上了刘小齐。 “小齐，你听我说！”冯伦拽着刘小齐的胳膊，想把人拉进怀里，奈何刘小齐情绪很激动，挣扎得很厉害，冯伦怕弄疼他，只好好言安慰道：“宝贝儿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知道我没有事先向你坦白是我不对，可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啊？我现在真的完全不想在提起以前，我知道你也根本不想听，对不对？” 这句话总算打动了刘小齐，只见他泪眼汪汪地看了冯伦一眼，点了点头，不再挣扎了。 冯伦赶紧顺势把人抱住，安抚了好一阵儿，才顺着话题问起了今天的事。刘小齐一五一十地说完之后，冯伦有些忍俊不禁，端详了刘小齐一会儿，冯伦突然拉着人上了车，“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我不想去，下午还有课！” “不会耽误你上课的，先吃饭！” 冯伦一手紧紧攥着刘小齐微凉的小手，单手一打方向盘，车子拐上了出去的路，缓缓开向前方。 冯伦和刘小齐吃晚饭才12点半，他开着车一路来到西单，在灵境胡同北边的一家影楼停了下来。 “干什么要到这儿来？”刘小齐别扭着不肯下车。 冯伦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发顶，道：“我们俩来拍一组写真集吧？你这周末不是正好没事吗？我们选个海边的外景，不会太远，就北戴河或者青岛，就当周末旅行了，好不好？” 大海对于刘小齐还是很有诱惑的，刘小齐犹豫了一会儿，便点头答应了。 事实证明，刘小齐还是太低估冯伦腹黑的程度了，当他们手拉手站在北戴河的海滩上时，刘小齐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因为此时他身上正穿了一条雪白的婚纱礼服，那种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加上金黄色的卷发穿在刘小齐身上让人一看就仿佛真的置身于童话世界中一般，活脱脱一位娴静、优雅、美丽的白雪公主。连摄影师都不只一次惊叹刘小齐的美丽，可是这些明明是赞美的话听在刘小齐耳里却完全没有共鸣，他此刻除了欲哭无泪，就是觉得自己真有可能是被冯伦哄骗了。 当时，他死活不肯穿裙装，冯伦是那么无奈又为难地对他说：“小齐啊，哥最近工作很忙，也很累，现在市场不景气，你看咱们钱都交了，要是不照全了回去，这多遗憾啊……” 于是，刘小齐就在冯伦可怜巴巴的眼神下屈服了，于是，他现在就追悔莫及了。仔细想想冯伦那根本不是可怜巴巴的眼神，那应该称之为欠抽的眼神！！刘小齐愤怒地横了冯伦一眼，在摄像机镜头前，这一幕被抓拍下来，竟然是满满地娇嗔！ 照片上身穿白裙的公主被身穿白西装的王子从背后抱住纤腰，王子探头欲亲公主，被公主横去娇嗔的一眼，那种全气场的真情互动，幸福满满的感觉，真得很容易打动人心。 因为冯伦事先交代过影楼，他们是同性恋人，所以拍摄完后，照片和底片冯伦都要拿走，不能公开外传，于是摄影师只能看着这张完美而生动的照片默默惋惜了好久。 这张照片最终被冯伦洗了好几版，并心满意足地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公主’放进了自己的钱夹里。他们家小齐的公主装当然不能随随便便被其它混蛋们看见！小齐公主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开车回京的时候，冯伦一路上嘴就没合上过，那笑眯眯地春风得意的摸样相较于刘小齐羞恼的郁闷实在是很鲜明地对比。 第四十一章 之后校庆时吴斌版白雪公主果然逗得全校师生哄堂大笑，吴斌也因此一炮而红，成为全校腐女和基哥们关注的焦点。以吴斌的性格他会乖乖穿女装演女人真是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 所以当晚，喝醉的吴斌把刘小齐拉到未名湖畔博雅塔前，拉着刘小齐的手哭诉道：“爷他M这辈子算是栽在你身上了！小齐啊，以后你可得上点儿心啊！你可不能忘了爷对你的好！你不知道吧，那时候李阳那兔崽子出国前就说过我，大学四年没戏，老子TM不信！我那时就想啊，胖子和周琳琳都TM跑外省去上学了，一直追着你的那个钟阳小婊子也甩了你跑去加拿大了，冯大少你又不喜欢了，这身边真是连一个照顾的人也没有了，你说爷要再不陪着你，你得有多孤单多寂寞啊？！是吧，小齐？！呵呵~呃——” 吴斌笑着打了个酒嗝接着说：“所以啊，那天老曹找我说你不演白雪公主了，让我演，爷一听你都向他推荐了，那一准儿是你想看看爷穿裙子的俏摸样呗，怎么样，没被老子美丽动人的形象闪瞎眼吧？！小齐啊，你这回必须得给我个准话儿，你到底是跟不跟我？！！！” 被吴斌那双醉眼朦胧的眼眸盯住，刘小齐明明知道他应该是喝醉了或许看不清楚，但下意识地还是不敢与他对视。此刻，刘小齐忽然想到或许吴斌对他也是真心的，他应该在更早之前便正视这份感情，早一点给他正面的答复那么或许他就不会陷得这么深。 刘小齐抬起手，轻轻推开吴斌握住他手腕的手，认真地说：“吴斌，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为我做这么多，我不能答应你！其实，我喜欢的人是冯伦！就算到了现在我依然喜欢他！” 吴斌假装没有听见，固执地追问道：“你倒是给我个准话啊，你到底跟不跟我！！” 他身体晃悠得很厉害，好像随时都会摔倒一样，刘小齐上前一步想要扶住他，指尖刚碰触到他的手臂便被他发狠地一拽给抱进了怀里。而过便是狂风暴雨一样的亲吻。刘小齐起初因为气愤挣扎得很厉害，但是当吴斌飘渺地声音传入耳膜时，刘小齐安静了。 吴斌说‘最后一次，让我抱会儿’。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于恳求中透着切骨的绝望。这样的吴斌让刘小齐震惊，而这样的真心，同样令他不敢回视。 很多年以后，刘小齐仍然清晰地记得那个月朗星稀的夜晚有冰凉的液体顺着他的脖颈滑入他胸口的感觉。那是吴斌的眼泪。 吴斌闹够了，吐过了，终于靠在刘小齐肩上睡了过去。之后他手机响了，是刘小齐帮他接得，然后吴昊便带着大队人马赶了过来。吴斌被人架走的时候，吴昊回过头看了刘小齐一眼，那是非常明显地一记警告，仿佛在对刘小齐说以后别再招惹我弟弟！ 刘小齐被瞪得打了个颤，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默默地拿出手机，打给冯伦。然而冯伦手机关机了，刘小齐索性去他公司找他。 之后吴斌便在刘小齐的视野里失踪了。直到一个月后，刘小齐偶然听同学提起才知道，吴斌竟然已经办理好了留学手续，现在已经在美国那边的一所大学上学了。刘小齐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此刻心中那种释然中带着涩涩酸楚的感觉真不知该如何形容。 刘小齐匆匆自那几位同学身边走过，他还有一大堆资料要查，大学的生活对刘小齐来说并不像想象中那么轻松。尤其是前几天冯伦发现他找兼职的剪报而强烈反对，两人因此大吵了一架—— 冯伦坚持说‘你要打工就到我公司来’！ 刘小齐反驳道‘晚上天天在一起睡，白天工作还在一起，还有什么私人空间可言’！ 冯伦气结，怒问‘你要私人空间想干嘛’？ 刘小齐义正言辞，‘你以为我是你，何宇过生日那天是我们校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哪儿！跟我说开会？哼！！别狡辩，我去过你公司！’ 冯伦气势锐减，连忙拉住刘小齐，解释‘还不是因为曹盛蓝，说要是我不去，他就欺负你，挂你三科什么的’…… 刘小齐不信，‘曹老师？关他什么事？你别找借口！’ 冯伦无奈，从实招来，‘你们曹老师从前追过何宇，时隔多年一招得手，就想着向我耀武扬威，你以为我愿意去？我这不是觉得曹盛蓝人品太渣怕你受委屈么’？ 刘小齐将信将疑，话题就此打住。当从那天起，刘小齐只要想起冯伦总觉得身心疲惫，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自己这么爱冯伦，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时却会如此不安，这种不安最近越演越烈。 刘小齐心烦意乱地走进图书馆，找了几本他要用的书，开始做笔记。没一会儿身边坐下另一个人，刘小齐瞬间就觉得有两道灼热的视线在他的侧脸上打旋儿，他不舒服地侧头望去，那人正向他笑得一脸灿烂。 ‘你怎么会在这儿？！’刘小齐压低声音吃惊问道。 “用夫妻技能？” “别胡扯！”刘小齐红了脸，横过去一眼，冯伦见好就收，笑着小声答道：“公子青春正茂，毕业论文当道，所以来此查资料，娘子觉得此解如何？” 桌子底下被刘小齐狠狠踩了一脚，冯伦捂住嘴装作很疼的样子，趴在桌子上好一会儿没动，刘小齐佯装看书，却一页没翻，眼角余光瞄着冯伦，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推了他一把，小声骂道：“别装了！” “遵命！夫人！”冯伦笑嘻嘻地小声回答，坐直身体专心看书。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从那天大吵以来第一次这么和谐，冯伦忍不住便偷偷瞄了刘小齐无数次，见他虽然板着小脸且一脸严肃，但也难掩眉眼间淡淡的欢喜，看来和好有望。 于是，冯伦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论文要用的资料收集完毕，就开始着手帮刘小齐查找他所要用的资料，在冯伦的努力运作下，两个小时后，刘小齐收获满满地走出了图书馆。 冯伦伸了个懒腰，就听身边刘小齐感慨道：“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你……” “你是不是觉得我离你的校园生活很远？”这个答案冯伦一直知道，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刘小齐诚实地点点头，“要不是今天在这儿看到你，我真都忘了你今年才大四而已！谁让你平时尽忙着挣钱了！” 嘿？！我这么拼命挣钱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以后你能不受罪不吃苦——这话冯伦只能埋在心里，他不想对刘小齐说甚至不想让他知道，因为刘小齐知道了就是压力和包袱，他不舍得他的小齐承受这么多。 于是，冯伦只是笑笑，‘是、是，都是我不好，忙得连我家大宝贝儿都顾不上了！’ “你——” “你——”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 冯伦无奈，揉了小齐的头一把，“大宝贝先说！” 刘小齐嘀咕了句‘你先说也行’，便在冯伦温柔地注视下，开口道：“关于打工的事，我想……去你的公司也可以，不过，你不许在上班时间对我动手动脚，也不许要求爱心便当什么的，你要装作不认识我，跟对待一般的员工一样对待我！你能做到吗？” 在刘小齐的注视下，冯伦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做不到！”眼看刘小齐烦恼地要皱眉，冯伦率先将食指轻按在他眉心，“所以，小齐如果你是要体验这个社会的真实，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不到我的公司来，你不会受到任何的优待，你可能会经历竞争、冷漠、黑暗和你不知道的残酷，但是，等你都明白了，厌倦了，累了的时候，别忘了，还有我可以给你依靠，我会等着你，在你随时想要转身的时候！” 听了冯伦这番话，刘小齐感动得眼眶微红，他情不自禁地踮起脚在冯伦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他甚至忘了这是在人来人往的图书馆门前。 耳边响起一阵女生兴奋地尖叫声，刘小齐这才回过神，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面红耳赤地拉起冯伦就跑，心里不断埋怨着冯伦干嘛非要在这种地方说这种容易让他失控的话啊！真是的！！ 第四十二章 有了冯伦的默许，刘小齐兴致勃勃地开始着手自己的打工计划。他本来找得都是一些身边同学都在做的事情，比如：KFC的服务员，上岛咖啡的侍应生等等和专业完全不擦边的工作，不过在冯伦的建议下，刘小齐放弃了。因为冯伦说，与其做这种对未来就业完全没有帮助的工作浪费时间，还不如把时间都用在学习上争取奖学金。 刘小齐深以为然，觉得既然怎么都是为了提前接触社会，那还是找与专业接近的工作更好一些，毕竟自己以后不太可能会做出脱离了专业去找别的行业工作的事情来，于是，一家证券公司的招聘广告就吸引了刘小齐的目光。广告如下： 因业务发展急需助理5名，要求：性别男，年龄18-25岁之间，身体健康，勤劳诚实，金融类相关专业优先考虑！全、兼职均可。面试时间XXXX年XX月XX日上午10：00，地址XX路XX大厦9层。 这间公司距离B大还蛮近的，关键是他们接受兼职。刘小齐满怀信心地去参加了面试，开始时他还因为自己刚满十八岁有些惴惴不安，后来在见到那个和蔼可亲的戴眼镜的胖胖经理后，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胖经理问了刘小齐几个惯例性问题后，见刘小齐渐渐放松下来，就像拉家常那样轻松地问他‘如果周末或者晚上公司要求加班的话，他能不能接受？’ 没什么经验的刘小齐自然只会乖乖点头说接受，连问问加班的内容都省了。面对如此单纯的刘小齐，胖经理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利益战胜了道德，果断地将刘小齐录入麾下。 于是，刘小齐每周的三个半天的打工生涯便拉开了序幕。原本和他同一批招进来的助理们有5、6个，都是年轻帅气的小伙子，他们大多都是全职，被分配到的工作远比刘小齐的要多得多。尽管如此，刘小齐还是觉得每天去公司面对那些复印不完的资料，整理那些永远整理不完的合同和帮各个部门领导端茶递水这样的工作和他原本的希望相差甚远，也令他烦躁不已。渐渐的，刘小齐发现原来那批助理有不少换了新人，虽然不知他们为什么辞职，但是辞职的念头在刘小齐心里正茁壮的成长着。虽然他早就知道钱是难赚的，但没想到是这么难赚，如果早一点出来打工，他一定会多帮老妈干点家务活，也会让冯伦更节俭一些。 这一天，刘小齐正犹豫着要不要找胖经理说辞职的事，就被胖经理叫去了办公室。 胖经理看着刘小齐先是幽幽叹了口气，叹得刘小齐莫名其妙，这才开口说‘今天晚上公司安排你加班，你去市场部找李经理，他会安排你具体的工作！’ 听说有新工作，刘小齐那到了嘴边的辞职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去找李经理，李经理和他的秘书小王，已经把所有资料都准备好，小王打量了刘小齐一遍，冲他暧昧地笑了下，将公文包塞给他，又拍了拍公文包，对刘小齐道：“晚上的合作全靠你了！” 刘小齐不明所以，傻乎乎地点了点头，“嗯，我会努力的！”惹得小王像女人一样翘起了兰花指，笑弯了腰。 李经理冷着脸瞪了两人一眼，“别闹了！小王赶紧去开车，小刘趁现在给王府饭店那边再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包间。这是我们第一次和香港那边的银行合作，决不能出什么闪失！” 小王哼了一声收了笑，将一张单子塞进刘小齐手里，刘小齐按照上面的号码打过去确认情况，小王扭着腰去楼下车库开车了。 李经理待小王走后，皱着眉审视了刘小齐两眼，便一声不响地进了胖经理的办公室。 “老李啊，你说得情况我也顾虑到了，可是所有男孩的照片都发过去了，人家程总专门点了小刘，这我有什么办法？要不你事先跟程总通个气儿，让他事先有个心理准备！到时候那孩子要是……咱们也好圆场！” “我不会让他有那种机会，这一单我不容有失！”李经理完全不同人情地甩下一句话就走人了。害得胖经理平白又被自己的道德和良知谴责起来。 这些隐情刘小齐全然不知，直到他们开车到了王府井，进了饭店包间，刘小齐还以为这种加班不过只是单纯的宴请客户而已。 如果没有饭后的娱乐节目，其实这次吃饭还就是单纯的宴请客户，但是，对刘小齐来说还是有点儿不同的，因为他生平第一次喝酒了，十八岁的懵懂少年，平时在冯伦的守护下，根本不知道世间冷暖，也不知道自己酒量的深浅，只是单纯的想着这是工作的内容，凭着超高的道德底限强迫自己不能任性，要为工作拿出专业的态度，喝下了一杯又一杯的红酒。 直到醉得失去意识，被人扶着站起来，刘小齐还在想着这一单公司应该谈成了吧……⊙﹏⊙b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狠心的老板和经理卖掉了。 刘小齐被程总秘书送进酒店房间时，程总已经洗完澡穿着浴衣坐在沙发里看电视。程总是一个40岁左右身材健硕的中年人，或许是他不拘言笑，总给人一种很严肃的压迫感。 因为这间房间有一面可以俯览夜景的落地窗，刘小齐迷糊着看了一眼觉得有些不对，但他醉着，只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这是哪儿啊？李经理咱们不回公司吗？” 没有人回答他，紧接着刘小齐被大力一甩摔到了床上，动荡引得胃里一阵翻搅，晚上喝的酒液混合着胆汁尽数被他吐了出来，瞬间污染了整个卧室里的空气。 刘小齐吐得翻江倒海，卧室外的客厅里，程总的脸色直接黑了，张秘书的脸色立刻白了。 “程总，这……”张秘书很惊慌。 “谁让你对他那么粗暴的？快收拾！我另定一间房！”程总喝斥完，便裹紧浴袍拉开门出去了。秘书苦着脸叫来了酒店服务员收拾屋子，他自己扶起刘小齐把一个臭烘烘的小人送进浴室里，准备洗干净了再给程总送过去。 结果洗澡的时候，刘小齐清醒了过来，他看到正给自己洗澡的人不是冯伦，先是尖叫了一声，又狠命推了人一把，跳出浴缸，待看清那人是谁，刘小齐疑惑问道：“张秘书？！你，你怎么在给我洗澡？！” 张秘书被刘小齐那一惊一乍弄得浑身是水，心情差到了极点，听刘小齐这么一问，正好把一腔怒火发了出来，“你还好意思问？！酒量不行你喝那么猛？！还吐得满床都是！你以为谁愿意伺候你，要不是程总看上了你，就你这种货色连给我舔鞋底我还嫌脏哩！卖P股而已，装那么清高给谁看！！赶紧自己洗干净，程总那边还等着你伺候呢！”一顿吼完，张秘书把毛巾丢给刘小齐便出了浴室。 刘小齐已经听明白了情况，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害怕，他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见张秘书出去就连忙把浴室的门锁上，然后在被丢在地上的自己衣服里摸出手机，迅速给冯伦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刘小齐把屋里所有水龙头全部打开，才压低了声音对冯伦说：“你现在在哪儿？” “怎么了宝贝？” “快回答我，你在哪儿？” 冯伦愣了下，很快答道：“你不是说要加班吗？我在你们公司楼下等你啊？” “我现在在王府井XX饭店，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酒店，今天我们接待的那个香港的客户有问题，我电话会一直免提，你现在赶过来吧，我不知道我还能应付他们多长时间！” “宝贝，别急！要冷静！稳住！”说话间冯伦已经将车开了出去。 “我知道，先不说了！我会尽量套他们的话，你注意安全！” 刘小齐按了免提键，轻微的呼吸声通过话筒传进了冯伦的耳膜，冯伦咬着牙，飞车向王府井赶来。不堵车的话从他们公司到王府井至少也需要半个小时，刘小齐躲在浴室里尽量拖延着时间，但是十分钟后，张秘书不耐烦的敲门声还是传了进来。 “喂，你洗好了没？” “啊，快好了！再等一下！”刘小齐歉疚地回了一句，然后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不正常地加快起来。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知道了！” 刘小齐一边慢吞吞地关了水龙头，一边把他原来的那身衣服穿上，虽然被吐脏了又弄上了水，但是在这种时候这却是最好的护身符。果然刘小齐穿着这身衣服出去时，张秘书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毫不客气地骂刘小齐：“你脑袋是怎么长得？你这么去见程总是想害我还是害你们家这单黄掉啊？赶紧换掉！” 刘小齐为难道：“可是这里没有我能穿的衣服啊？” “你撒什么娇啊？浴袍不是衣服啊？放心我们程总从来都是直奔主题，最不喜欢你们那套欲擒故纵！！赶紧换好，快点！程总都等急了！！” “程总不在这间房里吗？”刘小齐若无其事地问。 张秘书瞥了下嘴，道：“房间被你弄脏了程总还怎么待？你不知道Raffies的贵宾套房有多贵？你一年的薪水都抵不上这一晚！一会儿好好伺候，不然有你受得！” 刘小齐唯唯诺诺又闪身回了浴室，迅速打开水龙头掏出手机，调成话筒模式轻声问冯伦，“知道在哪儿吗？” 冯伦正在开车掉头，他戴着耳机，闻言回道：“在长安街！我知道位置，宝贝再撑十分钟，我已经很近了！” “嗯！”听见冯伦说很近了，刘小齐心里一松差点哭出来。此刻，他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汗水，他稳了稳情绪，对冯伦道：“你小心点，注意安全！” “宝贝别怕，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冯伦坚定地道。 刘小齐总算有了主心骨，揉了揉眼睛，换好衣服，把手机调成免提，放进了浴袍的兜里。 “真够磨蹭的！”外面张秘书早就等得不耐烦，见刘小齐出来，一把拉过人就往外拽。 “程总在哪间房？” “6008。算你走运，程总换了总统套房，你就好好享受吧！” “程总……”刘小齐又紧张又害怕还得搜肠刮肚地找词敷衍，“人很大方吗？” 张秘书轻蔑地看了刘小齐一眼，道：“放心吧，只要你伺候得好，少不了你的好处！” “哦！”刘小齐不再说话，被张秘书拽着往前走，突然前倾故意撞在张秘书身上。 “哎哟，对不起！对不起！张秘书实在不好意思，我有点紧张，你没事吧？！” “你小子往哪儿撞？！”张秘书气得大吼起来，刘小齐只好继续道歉。这时走廊尽头的门打开了，程总站在门口，不悦道：“怎么回事？！” 第四十三章 张秘书的态度马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向程总点头哈腰地赔不是，“对不起程总，让您等这么久，我把人给您带来了！您看——诶？” 张秘书话还没说全，就见程总自他身边一阵疾风般冲了过去，张秘书连忙回头，正好看见刘小齐拼命狂奔的背影，张秘书骂了一声脏话，拔腿就追。边追还边喊：“程总，您等等我！我去追吧！您别再摔着，哎呦喂！” 刘小齐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瞬间的僵凝和溶解，那种惊心动魂的危机感是他长这么大头一次体会到，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危险时时刻刻就在他的身边，之所以以前都没有遇到，那是因为有妈妈和冯伦在保护着他！ 这个社会从来不是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刘小齐不管不顾玩儿命似地往前冲，他撞倒了服务员，推翻了被褥车，此刻所有出现在他眼前的东西都成了妨碍他奔向自由的障碍。他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珍惜，在身体一次次达到极限响起警钟后又被他强迫自己咬牙坚持，那种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痛苦令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念冯伦——那个可以来拯救他的男人！ 终于拉开了安全通道的门，在看清从楼梯拐角处飞奔而上的那人时，刘小齐笑了。总算来了……所有的紧张在那一刻不翼而飞，刘小齐几不可闻地念了一句‘要抱紧我’便向前扑倒昏了过去。 冯伦疾步而上，将晕过去的刘小齐拥进怀里。刘小齐的脸已经白得像一张透明的银纸，他本能地张大嘴呼吸，却依然像喘不过气一样难受得打挺，甚至出现痉挛，冯伦不敢妄动，急忙将刘小齐抱回走廊边大喊服务员开那间正对走廊的房门，边对已经跑过来的程总怒吼：“你TM赶紧打120！叫救护车！快点！！小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要告得你倾家荡产！！” 这种情况程总也是第一次遇到，见冯伦血红着眼睛气势十分吓人，又考虑到刘小齐如果真得就这么去了，那事情的严重性就不仅仅是靠钱财能够了结的了。对于程总这种台湾金融世家出身的人，丑闻更令他忌讳莫深。于是，他很配合地让紧随其后赶到的张秘书打电话叫救护车，又趁冯伦冲进房间安顿刘小齐的空挡，及时抽身离开了。 冯伦把刘小齐平放到床上，便开始为他实施急救，人工呼吸加心脏按压。这些急救技能还是冯伦上高中的时候被他爷爷强迫着参加军队特训时学过的。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用在刘小齐身上。冯伦是真的急了，双眼充血的摸样就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凶神恶煞。他趴在刘小齐身上忙碌了一阵终于引出刘小齐一阵剧烈地咳嗽。 冯伦松了口气，一转头就见打完电话的张秘书要跑，冯伦蹿下床，几步便追上他，拎着后衣领将人拽了回来！ 张秘书欲哭无泪，知道今天算是难逃厄运，拼命求饶道歉不说甚至毫无廉耻地给冯伦跪了下来。但是，冯伦怎么可能轻饶了他，于是抡拳头上腿把张秘书狠狠饱揍了一顿。这还不算完，冯伦拿出电话直接挂给了他老爸。 冯伦就说，‘爸，你那老熟人刘阿姨的儿子被台湾一孙子抓到酒店欺负了，现在人事不醒，你看着办吧！’ 冯伦没想到的是，冯汉峰听了后竟然在电话里就暴跳如雷，先是骂冯伦没照顾好人，又问了酒店位置和肇事人情况，便说让冯伦把小台湾看好了，他现在就带人赶过去。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这时刘小齐已经恢复了一些神智，冯伦先让医护人员就地医治，他担心此刻移动刘小齐会加重他的病情。没一会儿，一连串好几辆警车也赶来了，到看到一个个身穿制服的大警帽出现在眼前，张秘书已经泪流满面后悔得肠子都轻了。他此刻已经不指望程老板能回来救他，他只希望如果自己守口如瓶，大陆的警察们不要查到程老板就行了，否则不但他这辈子完了，他远在台湾的老婆和女儿也会跟着遭殃。毕竟，程家在台湾的势力可不是一般大。 张秘书被手铐铐走的时候，还在不断哀求，那样子就像一条被抛弃了的老狗一样，但在场的所以人没有人会同情他。因为刘小齐又昏迷了过去。 冯汉峰铁青着脸把冯伦拎到了门外，“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好好照顾那孩子吗？他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冯伦只好一五一十将刘小齐要打工的种种事情说了一遍。冯汉峰黑着脸听完，却并没有骂冯伦而是转身催促医护人员赶紧把刘小齐送到军区总部医院。 冯伦能看得出冯汉峰对刘小齐的关心，在他看来那种关切已经远远超出了对一个老熟人家孩子的关心程度，这令冯伦心里强烈地不安起来，他没敢在深想，便上了救护车。 冯汉峰到医院把一切事情安排好，等刘小齐出了急救室，交代冯伦好好守着便匆忙回警局处理那个张秘书去了。 刘小齐在深夜里醒过来的时候，第一声便叫了冯伦的名字。此时冯伦就在病床边守着，听见小齐叫他，连忙探身凑过去安抚。 “我在，小齐别怕，我在呢！”他轻柔地握着刘小齐的手按在脸侧摩擦。 刘小齐的眼中渐渐清明起来，他定定看了冯伦几秒，不顾还在输液的手，抱住他的脖子扑进了他的怀里。刘小齐哽咽难言，“冯伦……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好害怕！你不要怪我！我怕，很怕！” 听着刘小齐近似哭求的话语，冯伦的心口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难受，他抿着唇，轻轻拍着刘小齐的背，等刘小齐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一些，冯伦将人重新放到床上躺好，才语重心长地道：“小齐，这件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你不要总放在心里。虽然这事儿对我们来说都算不上什么好的回忆，但是既然经历了，就不要后悔自责，你要更坚强一些，学会从逆境中成长，总结经验教训，避免再次上当受骗！” “你不怪我吗？”刘小齐挂着泪珠问，可怜兮兮地揉了把鼻子。 冯伦苦笑了下，还是摇了摇头，道：“我不怪你，我恨我自己！是我太疏忽大意了，才会让你遭遇这种痛苦的经历！小齐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还这么小，这么单纯，我不该放任你去那种背景不明的公司打工！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再想这件事了！” “冯伦……”刘小齐流着泪摇头，已经泣不成声。他撒娇一样又窝进了冯伦怀里，此时，刘小齐乖得就像一只刚刚被主人捡回来的小猫一样，完全让人想不起来他也曾经挥舞过锋利的小爪子。 冯伦担心刘小齐歪着的姿势不舒服，索性踢掉鞋子上了床。他把刘小齐抱在胸前，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不时亲一下他的额角，以此来安慰他家受到惊吓的小宝贝。 刘小齐此刻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眸无比清亮，他抬起下巴望向冯伦，无比认真地问道：“冯伦，你爱我吗？” 冯伦怔了下，随即低下头与刘小齐四目相对，笑容渐渐爬上了他的眼角眉梢直到眼底，那种无与伦比的温暖仿佛一瞬间便将整个房间的空气也点燃了。 冯伦认真答道：“我爱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被你深深地吸引了！” 刘小齐愣住了，记忆如烟花余辉一样在脑海中乍然闪过。然后，他的脸红了起来，他推了冯伦一把，别扭道：“你骗人！” “没有！我说的是真的！”冯伦无奈道。 “那，那你那天还拒绝我？你明明那时候还喜——心里有别人！！”刘小齐的别扭有越发严重的趋势。 “哪天？”冯伦明知故问，因为刘小齐现在的样子实在非常可爱。 果然，刘小齐鼓了下腮，垂下视线，小声说：“就是，在宾馆，我们，第一次之后……你不是没答应我吗？” 看着刘小齐黯然神伤的摸样，冯伦又有自抽的冲动了，他把刘小齐抱得紧了些，下巴放在刘小齐的头发顶上摩擦着道：“其实，那天听见你对我说‘喜欢’我高兴得都要疯了！可我不能那么自私地垄断你今后的人生，你值得有更好的选择！我当时想，如果在你今后的生活中出现了比我更优秀更爱你的人，那个时候我这种先入为主的存在就会成为你的包袱，我不想看到你为难。所以，我愿意等，等你长大，等你认清这个世界，等你历尽世间繁华依然认定你爱的人是我，我会毫不客气地将你占为己有！！因为，我知道我会一直爱你！” 刘小齐突然发现，其实冯伦对他的爱是真的一直存在的。他忽然相信了冯伦刚刚所说的那句爱的表白。是啊，没有一个人会平白无故地让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住到自己家里！如果不是从一开始就喜欢，那么为什么要送自己参考书？在吴斌欺负了自己的时候想要为自己打抱不平？在孙劲峰欺辱了自己的时候气得发狂？在汽车撞过来的时候差点为自己丧命呢？ ——冯伦对他的好，从一开始就是因为爱他！！！ 第四十四章 而他却一直误会着冯伦，甚至分手过…… 真相令刘小齐震惊得说不出话。此刻他心中翻江倒海地懊悔着，他甚至不知道如果不是经历了这次刻骨铭心惊心动魄的打工事件，像他这种整天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小书呆要到哪年哪月才能真正体会在冯伦的良苦用心。如果今天自己不问，是不是冯伦这辈子都不准备说出来？！ 想到这里，刘小齐愤愤瞪了冯伦一眼，不依不饶道：“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和我解释清楚？！” 冯伦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下视线，被刘小齐一把将脸搬过来，追问道：“说啊？为什么从来不解释给我听？！我搬回宿舍的时候，在电话里，你甚至都没有挽留我一下？！你为什么要这样惯着我、宠着我？！你就从来不考虑一下自己的感受吗？冯伦，你真是混蛋！混蛋！” 刘小齐的拳头一下下捶在冯伦的胸口，喋喋不休地追问渐渐带上了哭腔。冯伦看不下去，猛地捧住刘小齐的后脑深深地吻了下去。小齐，我爱你，别不是想看到你如此伤心。 吻缠绵火热地进行着，就如同夜色在时间的长河间匆匆流淌。 三天以后刘小齐出院了。这期间，冯伦寸步不离地陪伴着他，解开误会的两人感情一日千里。冯汉峰来看过刘小齐一次，在刘小齐的要求下，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刘妈妈。 冯汉峰见冯伦和刘小齐的感情已经非常融洽，再加上刘小齐这次惊险的打工事件，冯汉峰觉得有些事是必须要宣布一下了。至少，他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来关心他想要关心的人。 于是一周后的某一天，冯伦正陪着刘小齐在西单逛街给刘妈妈选生日礼物，就接到了冯汉峰的电话，说让冯伦晚上到XX茶楼来，他有重要的人要介绍给他认识。冯伦头疼地皱了下眉，说：“爸，你不是要让我去见相亲对象吧？” 冯汉峰被气乐了，反问道：“你想我给你介绍男朋友？！” “不是、不是！我可没敢这么想过啊！您可别吓唬我！不过，晚上我可能会去晚点行吗？” “不行！你小子给我准点儿来！晚上7点，晚一分钟小心你的皮！”冯汉峰说完就强势地挂了电话。 冯伦愁眉苦脸地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又看了看身边若无其事拨弄小摆件的刘小齐，正不知该怎么张口，那边一直在假装认真挑礼物的某人却突然开口道：“晚上我陪你一起去，行不？” “啊？哦，好啊！”冯伦不过反应慢了点，刘小齐突然不高兴了，“你放心，你爸让你去相亲我不会搅局的，我不过是好奇那女人长什么样子而已！” 冯伦哭笑不得地看着刘小齐，忙解释道：“你想哪儿去了，我爸知道我喜欢男人，不会做那种无用功的！” 这话听得刘小齐心里一喜，转而又想到冯伦之前没有提前向他坦白自己的性向，害得他白白吃了那么多飞醋，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哼’了一声，酸不溜丢地说：“那要是有人给你介绍男朋友怎么办？” “不见！”冯伦赶紧表明态度，又趴到刘小齐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弄得刘小齐立刻飞红了脸把他推一边去了。 冯伦笑嘻嘻地又凑到刘小齐身边，帮他一起选礼物，最后两人选了一只翠绿的玉镯。冯伦付完帐，直接牵起刘小齐的手走出了店门。到此时，两人在外面已经不再遮掩他们的关系了，虽然刘小齐很多时候都会因为不好意思而发飙。 茶楼那边。刘素珍打着电话进了门，找到冯汉峰说的雅间，推门进去的时候，她挂了电话，对冯汉峰说：“今天叫我来有什么事？不是说好了以后有事打电话就行了吗？咱们这样见面对彼此都没有好处！” 冯汉峰叹了口气，为刘素珍拉开椅子，“你先坐下，有件事在我心里压了好几天，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必须得告诉你一下！” “什么事？”刘素珍直觉冯汉峰说的事情应该是和刘小齐有关，不过，这两天那孩子看起来精神很好，实在不像遇到了什么麻烦的样子。 冯汉峰又叹了口气，将刘小齐打工遇到的那件事情简单扼要地告诉了刘素珍，然后道：“……这事儿出了之后，我就在想，如果小齐知道他是有爸爸的孩子，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急着要去打工。我看得出来，你把小齐教得很好，他应该是很心疼你才会想着在大学勤工俭学来自立。但是，站在我的角度上，我是更希望能成为他的依靠的！我不想看着孩子过早的受苦被社会摧残，我希望他能活得更安逸！” 刘素珍听完这件事久久地沉默着，直到冯汉峰叫了她两遍名字她才回过神来，只是眼眶红红地看向冯汉峰，她很冷静地道：“你不了解小齐，他心思很重，又要强，也不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孩子，你这么突然地告诉他这件事，他或许不会因为有一个当官的爸爸高兴，反而会想起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关心过他而恨你！当然，没有让他知道你的存在是我的错！可是，当年你正在考评的关键时期，我又能怎么办？我连我爸妈都没说啊！” 刘素珍说着说着情绪就有些激动起来，冯汉峰连忙给她倒了杯茶，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当年是我对不起你，那时候冯伦的母亲病着，冯伦还那么小，我一时没恨下心和她离婚，害得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我心里一直很愧疚！我找了你很多年几乎翻遍了B市，可没有你的音讯，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你回来，素珍，我——” “别说了！”刘素珍抹了下眼睛，推开冯汉峰的手，“总之，小齐那边不能这么突然告诉他，我担心他接受不了！” “是、是、是！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所以，今天我让冯伦先过来，我看得出来，小齐很喜欢他这个哥，如果让冯伦跟小齐说，或许小齐接受起来会好一些！这毕竟是小齐的身世，我们即使是做父母的也没有权力隐瞒他一辈子，你看呢？” 刘素珍想了一下，觉得如果是冯伦去说的话，或许小齐还真能少伤心些。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第四十五章 天气渐热，冯伦和刘小齐买完礼物，被太阳晒得发汗，两人又跑到附近的冷饮屋吃了两碗冰淇淋，以至于他们赶到茶楼的时候刘小齐的肚子不争气地闹腾起来。刘小齐疼得直冒冷汗，进门就直奔厕所而去，弄得冯伦在后面无奈摇头。 “小齐，别急，我等着你呢！” “不用了，我知道是哪一间，你先去吧，别让冯伯伯等太久了，一会儿我去找你！”边喊着，刘小齐一溜烟儿跑进了厕所里。 冯伦还是不放心刘小齐，又等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已经七点五分了，想起老爸的威胁，冯伦只好交代服务人员一会儿刘小齐出来把他带到雅间来，就先过去了。 刘小齐终于痛快了，轻轻呼出一口气，便带着一点期待和紧张跟随服务人员来到了冯汉峰定的雅间门外。向服务人员道过谢，刘小齐才要拉开门，便被里面传出的激烈的争吵声定在了原地。 “……你们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情连我都无法接受，你们让我怎么去和小齐说？！！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在揭小齐的旧伤疤？！私生子？！别开玩笑了！我不可能让小齐受这种陈年旧账的伤害！！”冯伦几乎在拍着桌子怒吼，而冯汉峰的怒气也绝不输给冯伦—— “你怎么知道小齐会受到伤害？！他和你的感情不是很好吗？你怎么知道小齐听说你们是亲兄弟后不会更高兴？！没有人有权利剥夺他知道事情真相的权利！” “你们太自私了！！”冯伦指着冯汉峰和刘素珍的鼻子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告诉我和小齐这件事不过是你们两个想结婚罢了！你们想结婚尽管结去！别伤害我和小齐！！” 原来，原来他和冯伦是亲兄弟！刘小齐呆呆地站在门口想着，那他们之前所做的事情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乱伦呢？哥哥抱弟弟……赤裸相对、亲吻、慰藉、抚摸、进入……刘小齐的脑海里闪过各种画面，画面里全部只有两个人，是他和冯伦。 难怪在他第一次见到冯伦的时候就会觉得这个人带着一股天生的熟悉感，能让他放松，能让他觉得安全，觉得亲切。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们留着相同的血液，他们是亲兄弟啊！ 刘小齐觉得头痛欲裂，他抱住头，缓缓蹲在了雅间门口。这个时候，刘小齐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切都变得破碎而凌乱。他只觉得脚下有一个漩涡，有一股力量在不断拉着他的脚踝往下拖，他拨不出来，想要抓住一些什么来抵抗，身边却是一片荒芜的沙漠。‘冯伦……冯伦……’刘小齐低喃着。 然而，就在这时候，耳畔呼啸而过一阵凄厉的风声，那么尖锐那么凄凉，让刘小齐的心都跟着紧紧地揪疼了。不，不对，那不是风声，那明明是母亲悲伤的哭声。 刘素珍哀伤而悲凉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耳膜，“……你们不用再吵了……小齐他不稀罕你们这种父子兄弟……小齐他是我的孩子，他只是我的……” ‘妈！！’刘小齐忍不住，终于流下了泪水。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拉开门，冲进去，将情绪濒临崩裂的刘素珍抱住。 “妈，你别伤心！我挺高兴的，我有爸爸了，有哥哥了……” “小齐！！！”冯伦愤怒地吼声。 刘小齐喃喃地，脸上挂着一层虚无缥缈的笑意，然后，他回过头，望着冯伦，那眼神在哀求在道歉，看得冯伦不得不将满腔怒火压了下去。 然后，刘小齐看向冯汉峰，说：“这么多年，你欠我妈的，从今天开始要全部补偿回来，否则，我不会承认你！！” 冯汉峰惊讶了下，他从没想到印象中瘦弱的少年竟然也能发出如此凌厉的气势。真不愧是他的孩子。冯汉峰忙点了点头，承诺道：“放心吧，小齐，我以前亏欠你们母子的，从今往后都会补回来的！” 刘小齐就像没有听见一样，扭过头，那起桌上的湿巾轻轻擦去母亲的眼泪。此刻，他的心很疼，他知道他现在做等于将自己和冯伦的感情从阳光下拉进了地狱里，同性恋也就罢了，但兄弟乱伦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为社会所容的。先不说别人会怎么看待他们，单单刘小齐现在的心里，就已经快到承受的崩坏底限了。 冯伦……冯伦……他默默地盯着母亲的脸出神，心中却在一千遍一万遍地呼唤着冯伦，好像如果不这样做，心就会随时疼得碎掉，如果不这样沉默地呐喊，他就会在下一秒疯掉。 如果他们不是兄弟那该多好。 雅间内气氛沉闷，冯伦没有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刘小齐背对着他的身影。这一刻，周围的声响，喧哗或静谧已经与他无关，他满心满眼都只有那一个人，仿佛如果不这样看着那个人就会随时在眼前消失，如果不这样一直看着他就会在下一秒彻底失去。可是有一点却是冯伦此刻无比确定的，不管事态如何发展，他和刘小齐的爱情是不会改变的，只是如今的局面他该如何才能让他们的爱情获得圆满，这是冯伦此刻正在思考的。 于是，当冯汉峰说“既然今天都过来了，咱们一家人就去吃一顿团圆饭”时，冯伦走到刘小齐身边，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之后并没有人对冯汉峰的提议质疑，几人便沉默着离开茶楼去了就近的饭店。冯伦一直紧握着刘小齐的手跟在两人父母的身后，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刘小齐在冯伦的眼中看到了他对自己的担忧和爱恋。这让刘小齐的心揪疼得更加难耐，他飞快地撇开视线，却抽不回自己被紧握的手，他不明白冯伦此刻还在坚持什么，就算他们相爱，可是兄弟的身份已经让他们无法再像以前一样做那么亲密的事情了。 刘小齐咬住嘴唇，忍住夺眶欲出的泪水，忍住扑进冯伦怀里痛哭的冲动，他僵直了脊背，一步一步走在这条通往‘团聚’的路上，他艰难地跟随在冯伦身边，心中只觉得讽刺无比。 第四十六章 到了饭店，刘小齐要去洗手，冯伦只好松开了他。刘小齐插上洗手间的门靠在门板上抱着那只被冯伦握红了的手滑座下来。这一路，他强忍着才没有落下来的泪水，在这一刻彻底地决堤了。刘小齐那一声一声压抑的沙哑的悲伤的哭泣声，传入靠在门口的冯伦耳里，就如一把把钢刀狠狠地一下一下地戳着他的心，冯伦捂住胸口，憋闷得几乎无法喘息。 老天，你到底是要怎样？！为什么要如此折磨他和小齐！！我们只是真心相爱而已啊！！ 突然，卫生间的门打开了，一只白瘦的手臂伸了出来，在冯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将他拉了进去！而后，‘嘭’地一声，门被猛地撞上。 门里面，刘小齐紧紧地抱住冯伦的脖子，紧紧地闭着眼睛，紧紧地贴着冯伦的嘴唇。有透明的液体自两人紧闭的双眼中滚落下来，有粘连的唾液自两人贴合的唇间溢出。周围是那么的静谧，除了点燃的檀香偶尔‘哔’响一声，便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亲吻的糜声。 —— 什么都不要想，让我只想着你，冯伦！ 小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不可能对你放手！你不准逃！你必须、只能、永远属于我！ 我爱你，冯伦！ 我爱你，小齐！ —— 两个人结合的刹那，这强烈的不舍的心声传递到了彼此的心里。刘小齐被冯伦抱着侧身顶在洗手台边的墙上，他侧着头能够从镶嵌在墙上的镜子里清晰地看到两个人结合的部位，以及冯伦在他的身体里进进出出的清晰景象和他自己那一副千娇百媚的诱惑摸样。 刘小齐第一次不觉得羞耻，也第一次如此满足，更是第一次在这种时刻如此悲伤。很快，心的绞痛和酥麻的感觉支配了刘小齐所有的神智，他颤抖着手把能够得到的水龙头依次拍开，哗哗地水声掩盖住了他迫不及待溢出口的娇媚吟声。 时间在只有两个人的室内飞旋而过。 冯伦的动作越来越快，那种无法抑制住的宣泄而出的痛苦一股脑儿地倾注在了刘小齐的身体里。刘小齐承受不住，失神地叫着，即便如此，他也明白仅仅这一时的沉沦不过是他们两人携手共退的逃避而已。这于事实没有任何地改变。可是，此刻他们除了这样做又找不到任何一种可以让他们忘却痛苦的办法。他们彼此都清楚，他需要一种仪式来证明彼此相爱彼此相属，那是任何外力都无法撼动的抽象的情感。 …… 情事过后，冯伦为两人整理好衣物，他将刘小齐揽在胸前柔声道：“不想吃饭，我们就回去！” 刘小齐默默地摇了摇头，闷闷地道：“以后在他们面前你就是我的哥哥了……” 冯伦的心猛地一缩，紧紧抱了刘小齐一下，道：“你不想叫，就别勉强自己！” 刘小齐又摇了摇头，这次却没有再开口。他将脸深深埋进冯伦的怀里，深深吸了口气，便推开了冯伦，望着他的眼睛说：“冯伦，对不起，我妈养了我十八年，现在我不能再让她为了我委屈自己，所以我必须求你原谅我，因为，我只有委屈你了！” 刘小齐的眼圈红红地，转着未风干的泪花的双眸将冯伦紧紧望住，而冯伦也因为刘小齐这句话胸口莫名一热。于是，冯伦笑了，他摸了摸刘小齐的头，道：“说什么傻话？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从来没觉得过委屈！只要你不逃开，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能为你撑起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只属于你和我，我们两个人！” “冯伦……”刘小齐的语气里带着泪意和撒娇，他再次扑进冯伦的怀里紧紧抱住他。 “好了，好了，咱们该出去了，不然要是有着急洗手的人估计都要砸门了！” 冯伦话音刚落，便响起了砰砰地砸门声，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随着这一笑两人的心情总算转晴了一些。冯伦拉开门，和门外的人解释了一下在换衣服便拉着刘小齐飞快地走了。 两人回到包间时，冯汉峰和刘素珍看过来的眼神中并没有质疑而更多的则是担心。想来他们很清楚这件事对两个孩子的影响有多大，这也是在冯伦和刘小齐迟迟未归时两位父母并没有去找他们的原因。大概在冯汉峰心里他是相信冯伦是可以开导刘小齐的，不过，如果他知道了冯伦是用什么方式在开导刘小齐，那他此刻一定不可能还这么冷静地坐着。 “回来了？小齐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冯汉峰冷静地问。 ‘嗯！’刘小齐点了下头，不敢迎视刘素珍看过来的关切目光，而是有些心虚地扯了扯坐在他身边冯伦的衣摆。 冯伦看了刘小齐一眼，对冯汉峰和刘素珍说，“小齐饿了，爸，菜还没点吗？” “早就点好了，你爸怕菜上来凉了，就等你们回来呢。”刘素珍抢了冯汉峰的话，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冯伦的表情，见冯伦没有在意，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她看了冯汉峰一眼，两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冯汉峰心里有了数，也不再说其他的，叫来服务员上菜。这一餐，菜是好菜，饭是好饭，只是少了团圆本该有的欢声笑语多了一份沉闷。几人很快吃完，冯汉峰结完帐，对刘小齐说：“小齐，我和你妈妈商量了，以后你可以住到家里来，咱们家离你们学校近，早上还可以搭你哥的车，让他送你去学校！你的意思呢？” 冯伦在桌下悄悄握住刘小齐的手，刘小齐看了冯伦一眼，又看了看他妈妈和冯汉峰，在刘素珍期盼的目光下，刘小齐最终点了点头。 至此，冯汉峰那悬在一半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饭后，冯伦把刘家母子送回家，就被他爸的追命夺魂CALL招了回去。看来两位家长也是商量过了，趁热打铁把这件事情捋顺，别让孩子们的心里留什么思想包袱。 看着冯伦的车开走，刘妈妈拉起刘小齐的手进了自家门。家里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任何的变化，朴素而又温馨。刘妈妈进屋第一件事就是开煤气烧洗澡水，刘小齐忙将他妈妈按进沙发里，自己跑去厨房开煤气。 刘妈妈看着如此懂事的儿子，心里一暖，眼眶一热，连忙背过身去抹眼角。等刘小齐回来，刘妈妈拉着儿子坐在身边，娘俩说起了体己话。 “小齐，你和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很恨你爸？”刘素珍小心地观察着儿子，轻声问道。 刘小齐想了下，认真地说：“要说心里话，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还有爸。妈，你别难受，我是真的听说我有爸爸了，心里高兴！”如果他不是同时还是冯伦的爸爸的话。所谓知子莫若母，知母自然也莫若子，刘小齐明白他妈妈在担心什么，他妈妈怕他没法接受冯汉峰却憋在心里不说出来，担心这样对他的身体不好，可是刘妈妈不知道与这件事情相比，刘小齐真正在意的理由是根本没有办法说出来的。 刘素珍见儿子强颜欢笑，叹了口气，娓娓道：“其实，一开始我本来是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你的！我和冯汉峰当年的事我连你姥姥和姥爷都没有说过，那时候我还是个高中生，也就像你这么大，他还是个公安局里的小警察。有一回，我被几个混混堵在了胡同儿里，是他救了我，后来就认识了。他那时候长得好，人也热心，是妈先喜欢上他的。再后来他被那群混混报复，受了伤，他不敢告诉家里人，是我一直在照顾他。 我知道他有个常年生病的妻子，可是，我那时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后来我发现怀了你，本来大学也考上了，可妈不想上了，要是去上学呢，就不能生你了，妈舍不得！唉，妈也不想你姥姥姥爷让人说道，把你生下来就搬出来过。可这么一来，妈最对不起的人，其实是你啊，小齐！” 听妈妈提起当年的事，刘小齐十分动容。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那种无法控制的痛苦刘小齐是深有体会。他甚至能够想象到他妈妈当年的纠结和挣扎，面对母亲的这样一份感情，刘小齐又怎么可能会去怪罪去怨念呢？ “妈，您别这么说，我从来不这么觉得。您生我养我这么大，每一天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他——我、爸回来了，他就该好好对您，好好对我！我虽然也曾经怨过他，但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已经知道了怨恨是没有用的，生活加诸在我们身上的遭遇不是通过怨恨谁报复谁就能抵消的，所以，我愿意接受命运的安排，我也希望您和他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这确实是刘小齐的肺腑之言，只是在做这个决定的过程中刘小齐放弃了什么，是刘素珍永远想象不到也无法想象的。 刘素珍欣慰地流出了热泪，她慈爱地摸了摸刘小齐的头，拭掉眼角的泪水，笑道：“你能这么想，妈就很知足了！不过，冯伦那孩子也不容易，妈和你爸商量过了，等到冯伦哪天成家了，我再和你爸复婚，不然，妈心里难安啊！” 这话，就像一道霹雳一样狠狠劈中了刘小齐的心。刘小齐几乎要笑不出来，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木然道：“应该的，应该的……” 刘素珍见刘小齐的脸色十分不好，连忙探上他的额头，关切地问：“小齐，你是不是闹肚子闹得发烧了？这脸色怎么这么白啊？告诉妈，你冷不冷？” 刘小齐拉住他妈妈的手，站起身，道“妈，我没事，就是有点儿累了，我先去洗澡了，您，您也早点睡吧！” 刘妈妈看着刘小齐匆忙进去卫生间的背影，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自己遗漏了。 卫生间里，水雾朦胧。刘小齐闭着眼靠在瓷砖墙上，此刻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冯伦，我到底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和我妈都幸福——你来告诉我吧，冯伦，我好难过！！！ 第四十七章 冯家主宅，书房。父子俩坐在书桌两侧，表情一样地严肃。 “爸，你真要娶刘姨？”冯伦不动声色地套着话。 “怎么你小子还有意见了？”冯汉峰‘嘿’笑一声，瞪了冯伦一眼。 “我能有什么意见？不过就是想起来，觉得我妈挺可怜的！那时候她病着，你就在外面连弟弟都给我生了！”冯伦嗤笑，他是真替他妈不平。 印象中他那个病弱的母亲是个很爱笑的人，即使常年趟在病床上，小时候每次他吵着找妈妈爬上床的时候，母亲都会温柔地笑着抱起他。那时候他不过四岁，记得的事情不多，相对于总是忙碌的父亲，冯伦对母亲的印象更深一些。他记得，母亲的笑容很温柔，眼神很温和，怀抱很温暖。小的时候他很喜欢趴在母亲的怀里睡觉，总觉得特别安心。后来，母亲去世了，自己也渐渐长大了，生活越来越丰富多彩，世界越来越大，关于母亲的记忆也随着时间一点点淡去，因为相处的时间太短暂，以至于没有留下刻骨铭心的痛苦，所以到了现在，冯伦还可以如此理智地谈论着他自己父母的当年事。 冯汉峰被戳中痛处，沉下脸默默看了冯伦一会儿，道：“放心吧，在你成家立业之前，你刘姨都不会过门的！” “爸，你这话什么意思？！”冯伦急了，“什么叫我成家立业之前她不过门？你这么说好像我在耽误你们的好事似的？！她愿意嫁就嫁，少拿我当借口！！” “混账！！”冯汉峰气得一拍桌子，激怒道：“你刘姨是好心好意地担心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你这说得是什么话？！啊？！什么叫拿你当借口？谁拿你当借口了？！！” “那她和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成不成家要她来管？！”冯伦心里很乱，此刻他最担心的事已经不是刘妈妈嫁过来坐实他和刘小齐亲兄弟关系的问题了，而是有一天刘妈妈也会像冯伦他爸逼他一样逼着刘小齐结婚，如果是那样，那么孝顺的小齐会怎么做呢？冯伦不敢想。 “你——”冯汉峰气得说不出话，指着冯伦气得手抖，好一会儿才压下到嘴边的骂人话，道：“你别再说了，总之你以后别再弄出什么张宇、李宇的小白脸来气我就行了！你先出去吧！明天晚上，你去接小齐，你爷爷要见见他！” “爸！”自个的爷爷是什么人，冯伦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爷爷就是一个老军阀，对男孩儿的要求尤其高，小时候冯伦因为长得太漂亮，可没少被他爷爷嫌弃，说冯伦没男子汉气概，才12岁就每年暑假硬逼着他去部队军训锻炼身体，那份苦他可不舍得小齐也去受一次。 “怎么？这会儿你到有当哥的觉悟了？放心吧，我和老爷子说了，你爷爷就是想看看那孩子，不会怎么样他的！” 冯伦不再说什么，又看了他爸一眼，转身出了书房。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冯伦正辗转反侧，枕头边的手机响了一声，冯伦拿起来一看，正是刘小齐发来的信息—— “冯伦，我想你！你在睡觉吗？做梦了吗？梦到我了吗？要梦到我哦！因为我在想你！” 看到这条信息，冯伦突然就笑了，之前那些烦恼、忧虑、担心统统被赶跑了，不管以后会遇到什么，只要小齐在身边就足够了。是呀，只要小齐还需要他，就足够了。有小齐的依赖就是足够他坚强起来的力量，小齐在等他，就是他前进的目标。好吧，既然外界没有条件，那么我们就自己创造条件，小齐一定会陪着他的不是吗？ 于是，冯伦回信息，“我正在想你，小齐，来亲亲！╭（╯3╰）╮” 发完信息，冯伦满心欢喜地等待刘小齐的回复，他开始幻想刘小齐看到信息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娇嗔的、微怒的、害羞的……就好像不管是什么样的表情此刻只要出现在刘小齐的脸上都是可爱的，那么真实，毫不做作。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机却一直没有再响过。任冯伦反复查看，结果都是一样，刘小齐没有再回过来。冯伦本想打电话过去，但看看时间已经快12点了，只好作罢。 冯伦不知道，刘小齐看到他的那条信息之后，便缩进被子里默默地发起了呆。刘小齐想得很多，关于两个人的现在、未来都有想到，刘小齐的心思要比冯伦来得敏感很多，他无法像冯伦那样做到只要有爱情其他一切都可以无视的地步。所以同样一件事摆在两个人面前，刘小齐比冯伦承受得压力还要多得多。 可是，不管多么难以承受，刘小齐却清楚地知道，对于冯伦，他无法放手！ 一夜未眠。第二天下午，冯伦到学校接刘小齐的时候，清楚地看到自家小孩儿眼眶下挂着两道浓浓地黑眼圈，冯伦为刘小齐系好安全带，心疼地摸着他的脸，道：“昨晚没睡好？” “嗯~”刘小齐倦倦地缩在靠椅里，眯着眼睛哼了一声，抬眼见冯伦一脸疼惜，又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想了你一晚上……” 冯伦轻笑了一声，抱住刘小齐吻了上去。刘小齐主动张开嘴放任冯伦在自己口内肆虐，两人唇颈相交，缠绵缱绻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分开。两人都没有说话，额头抵着额头，互相凝视着对方，并在对方的眼眸中追逐着自己的倒影。 粗重地喘息在安静的车内回旋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淡去，刘小齐趴进冯伦的怀里，手指玩儿着冯伦衬衫地扣子，嘴里却说着：“冯伦，你怎么不开车？你这样停在门口，会影响别人进出的！” 冯伦很想笑，却因刘小齐说得一本正经他不得不配合地道：“宝贝不担心，咱们这停在街对面，离大门还老远呢，不会影响到他们的！” “哦……那……我们做吧？”刘小齐眼睛盯着手指间的纽扣，若无其事地说。 冯伦一口气没顺过来，猛咳起来，“咳咳……咳……宝贝儿你——喂——” 刘小齐已经解开了冯伦的扣子，嘴贴了上来，他挨着冯伦的嘴唇，道：“冯伦，你咳嗽了，来我给你做人工呼吸……” “宝儿——唔——”这是神马情况？？？？！！他家的小乖乖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变身成小虎崽了？！冯伦来不及多想便闭上了眼睛沉浸入欲望的海洋中了。 第四十八章 刘小齐按着冯伦的肩从冯伦的身上下来，衬衫遮不住还在打颤的雪白腿根，后面流出白色的液体顺着股沟流到纤细白直的大腿上，说不出的诱惑淫靡。 刘小齐浑然不觉，指着还在不断往下淌的白液，催促冯伦道：“呀，流出来了！冯伦快点拿纸来，帮我擦掉！唔——你！” 冯伦早就看得眼直，完全没听见刘小齐在说什么便再次将刘小齐扑倒在躺椅上，然后，完全不顾刘小齐的捶打，按着人又来了一发。等他终于满足了，刘小齐已经趴在放平的座位上哭了出来，嘴里不断哼哼着‘冯伦大坏蛋’之类的，却完全不知道他这幅幽怨的摸样更加魅惑勾人，冯伦还要再来，被刘小齐一脚踢中腿根，哀嚎一声，终于老实了。 事到如今，车里、两人身上都已经惨不忍睹。冯伦也只好带着刘小齐先回附中对面的公寓里换衣洗澡，等终于收拾停当，两人赶到冯伦爷爷的老宅子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冯家今天很热闹，老爷子一声令下，儿女们集体回巢。冯爷爷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二儿子目前都在军委，三女儿在国务院，冯伦的爸爸排行老四。因为刘小齐的身份很敏感，冯汉峰提前和老爷子谈过，所以这第一次见面，老爷子只召回了自己的儿女，小一辈儿的全都没叫回来。 老爷子住的是B市西边的一栋别墅，刘小齐进门的时候，客厅里冯伦大伯二伯姑姑姑父正坐在沙发里说话，而两位伯母正在厨房里忙活，冯汉峰也在，他正陪着一个满头白发神采奕奕的老人说话。刘小齐想，那位老人大概就是爷爷了。 虽然说这次过来算是刘小齐在冯家首次亮相，不过，就刘小齐来讲他还是有些好奇这种类似认祖归宗的仪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满心好奇地被冯伦拉进客厅，接受十几双眼睛的审视，说实话这种体验真不怎么愉快。 冯伦将小齐带到冯耀武面前，对小齐说：“这位是爷爷！” “爷爷好！”小齐很有礼貌地笑了下。 老爷子也笑了下，点了点头，却对冯汉峰说，“不错，是个稳重的孩子！”又向小齐招了招手，“过来，陪爷爷说会儿话！” 刘小齐看了冯伦一眼，见冯伦带着微笑鼓励地看着他，便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过去。然后，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只带着红色中国结的小玉蝉，递给冯耀武说：“爷爷，这是我和冯——我哥，一起挑的，我哥说爷爷喜欢玉器，我觉得这个雕得很真实，送给爷爷解闷。” 那一瞬间，冯耀武脸色变了数变，他没有接那玉蝉，而是看了冯汉峰一眼，目露不悦。冯汉峰咳了一声，将玉蝉接了过来，顺手放进自己一兜里，瞪了冯伦一眼，就笑着对老爷子道：“爸，不知者不怪，您别往心里去！” 冯伦和刘小齐对视一眼，完全不明所以。 冯耀武哼了一声，对刘小齐说，“既然来了，就陪我出去走走吧！”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刘小齐带了出去。冯家这坐别墅买得早，光花园就有近2000平米，这在当时不算什么，到了现在却也值了天价。 既然老爷子在这儿养老，花园修得自然精巧别致。刘小齐跟在老爷子后面，慢悠悠地走着，实在想不明白老爷子到底是在为什么生气，他偷偷看了看老爷子依然绷着的那张脸，忍不住问道：“爷爷，是不是我做了什么惹您生气的事了？” 老爷子横了眼刘小齐，哼一声，道：“是谁让你送我玉蝉的？这会儿反正没人，爷爷想听实话！” 刘小齐咬着嘴唇，半晌道：“爷爷，是不是玉蝉很不好？” “你真不知道？！”老爷子眼神很凌厉。 刘小齐茫然地摇了摇头，很老实地说：“要是那玉蝉不好，我就不送给您了，您就别生气了吧？” ‘嘿’！老爷子气乐了，哼哼道：“行了，送都送了，反正我也快死了，早晚一天用得着！” “啊？！”刘小齐傻眼了，连忙道：“那我不送给您了！爷爷得活一百岁！” “不成！东西都送出来了，哪有要回去的道理！有你这样的吗？！谁教你的！”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拿拐棍狠命戳了下地。 刘小齐缩了下脖子，他总算知道什么叫老小孩儿了，这老头耍起脾气来还真不好哄，最后只好许诺令送一件别的礼物挽回了局面。 经过这个小插曲，这祖孙俩的距离倒是拉近了不少，之后老爷子又问了刘小齐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平时的爱好等等。气氛慢慢愉快起来，要不是冯伦来叫他们吃饭，两人还能一直聊下去。 冯伦见爷爷被刘小齐逗得哈哈大笑，刘小齐还皱着眉头完全不明白爷爷在笑什么，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来，爷爷已经接受小齐了，并且好像还挺喜欢这个孙子的。 吃饭的时候，冯家几位长辈和刘小齐聊得也很开心。刘小齐本来就是个单纯的人，被三姑姑问到有没有女朋友时竟然还红了脸，逗得三姑姑笑个不停，一劲儿夸小齐可爱，被老爷子狠狠横了一眼，连忙收住笑。 冯爷爷发话了，“男孩子说什么可爱不可爱的！小齐，这学期放假跟爷爷去部队里住几天，好好锻炼锻炼，保证你一个假期出来就能比你哥还帅！” 冯伦一口饭差点喷出来，再看自己老爸和几个伯伯也都是憋着不敢笑。冯伦心想，爷爷啊，你这是有多稀罕小齐啊，连平时绝对不会用的手段都用上了，还‘帅’呢，小齐再帅下去，你孙子我就要看不住了！ 但是，刘小齐接下来的一句话绝对狠狠戳到了众人的笑点，只见刘小齐皱着眉头想了想，认真地道：“爷爷，如果我变帅了，是不是你就不会再让我给你买礼物了？我打工挣钱很少的！” ‘噗’！冯伦一口啤酒直接喷了，几位长辈也实在绷不住大笑了出来，连冯汉峰都是一脸无奈又好笑地看着刘小齐，心想他怎么能生出一个这么实诚的孩子呢他！ 第四十九章 一场家宴从开始的紧张到最后和乐融融，这对刘小齐来说确实是一种全新的体验，所谓家庭氛围刘小齐以前的印象中就是和妈妈一起过年的时候一边看着春节晚会一边吃着年夜饺子。像这次这样和这么多亲戚一起吃饭、聊天，是他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所以刘小齐觉得新鲜的同时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惆怅。 饭后，几个大陪着老爷子打麻将，刘小齐因为来之前被冯伦折腾得狠了，吃饱了就开始犯困，三姑姑很细心，见刘小齐窝沙发里上下眼皮都已经开始打架，便叫来冯伦让他带小齐去楼上睡觉。 两上了二楼的客房。关上门，刘小齐便一头扎进冯伦怀里，不动弹了。冯伦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脸，“小齐，醒醒，刷完牙再睡！” “困~”刘小齐蚊子一样哼哼了一声，又像小猪一样拱了拱冯伦的胸口，抱住冯伦的腰就不撒手了。 冯伦没办法，只好把刘小齐横抱起来，放到了床上。刘小齐滚了一圈，抱着被子的一角竟然直接睡了过去。冯伦只好又帮他换上睡衣，把塞进被子里，这才下了楼。 此时，爷爷已经从牌桌上下来了，正和他姑父说着话。见冯伦下楼，老爷子发话了，道：“冯伦，你过来，爷爷有话对说！” 冯伦直觉不会是好事，很警觉地想要叉开话题，道：“爷爷咱们家后花园的池子怎么干了呢？我记得那里面有不少鱼，看着挺好吃的！” “别打岔，爷爷要跟你谈的是大事？告诉我，你今年多大了？” “23了。爷爷，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但是这事不能急！之前是什么样，您又不是不知道，您现让去娶个姑娘过日子，那不是耽误人家吗？”冯伦一屁股坐姑父旁边，笑嘻嘻地对姑父道：“姑父，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其实冯伦心里多少能猜到爷爷的用心，大概还是他爸爸和他爷爷说了什么，爷爷才会提起对象的事情。 姑父听了冯伦的话笑骂了一句，“臭小子，就你歪理多！”说完看了看老爷子，突然又严肃地道：“冯伦啊，你今年23了，不再是小孩儿了，那些任性妄为的事做过也就过了。你说不想从政，要自己开公司当老板，我们都没意见，都是绝对支持！你现在怎么说也是个领导，是非黑白总心里明白吧？什么是正途，什么是歪路，得自己想明白。这结婚生子是生大事，这马虎不得！爷爷也是为你好，别老听不进说！” “知道，姑父您说的都明白！可是有些事不是我能控制的！”冯伦说着，看了他爷爷一眼，见老爷子脸上没怒色，这才继续往下说：“就拿喜欢男这件事来说，我以前也不知道自己是这样，原来我想得也很好，长大了要娶个漂亮的媳妇，生一堆调皮捣蛋的小子，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什么事想得好是一方面，能不能实施那就只能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老爷子突然一嗓子，吓得那边打麻将的二伯牌都掉地上了，“你还想怎么顺其自然？！就是我们老冯家的一棵歪脖树！再不好好掰持掰持，就真进那邪门歪道了！！再说，那男人有什么好？那喜欢男人还能喜欢一辈子？！！” “爷爷，这种事不是能说了算的！再说同性恋也不是邪门歪道！全国有3000万同性恋，多一个又怎么了？” “别跟这儿胡扯！姑父表姐家有个合适的姑娘，准备准备，后天就去给我相亲！这事要是办砸了，你等着收拾！！”老爷子狠狠一拍椅背，扶着姑父的手站起来就往楼上走。 冯伦追后面大声抗议：“爷爷，说了不去！您甭安排，按排了也不去！！” 老爷子站楼梯上，回头冷冷一笑，道：“那个姓何的小子不是已经把你甩了么？怎么着？现又有新人了？小伦子，你听着，只要爷爷还活着一天，我们老冯家的子孙里就别想有这种伤风败俗的异类！我就不信了，凭冯家的势力还掰不直这棵歪脖树！哼！” 冯伦还要说，被赶过来的冯汉峰和大伯父给拦住了。大伯父赶紧安慰父亲，“爸，您别动怒，冯伦还小，一会儿我们和他好好说说，早点休息，这儿交给我们！”边说边向姑父打眼色，姑父忙边劝着边把老爷子扶上楼。 冯汉峰看着祖孙俩剑拔弩张的架势心里有点后悔把刘素珍的话告诉了自己老爹，原本他只是觉得把刘素珍说要等冯伦成家立业了再嫁过来这事告诉父亲能体现刘素珍关心冯伦的用心，也能替刘素珍老爷子面前加点分，却不想老爷子动作这么快，这还没几天竟然就让姐夫给冯伦连相亲对象都物色好了，还这个时候说出来。要知道他和冯伦昨天才书房里吵了一架，也就是为了这事。 冯汉峰长长叹了口气，拍了下冯伦的肩膀，“上楼看看小齐有没有被吵醒，我和伯伯还有点事要说！” “知道了。”冯伦闷应了一声，和伯伯姑姑打了个招呼，直接上楼进了刘小齐的房间。 门打开的瞬间，刘小齐迅速闭上了眼睛，翻了个身，背朝外，假装睡得很沉。耳边响起房门落锁的声音，冯伦有意放轻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床往下一沉，然后，冯伦的手轻轻地抚了他的脸上。 刘小齐控制不住睫毛轻颤，没一会儿只听冯伦微微叹了口气，问道：“都听见了？” 刘小齐装不下去，睁开眼，说：“你会去相亲吗？” 冯伦靠到床头，将抱进了怀里，一下一下抚摸着刘小齐的头发，回道：“不会去，我有了你，还相亲干什么？” “嗯！”刘小齐轻应一声，抱着冯伦腰的手渐渐收紧。 窗外的夜静谧地流淌着，房间内，两相拥而眠。此刻，他们之间任何语言都已经显得多余，只要能紧密贴合的肌肤之间体会到彼此的存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满足。那棵叫做爱情的幼苗似乎只需要稍许余温就可以被尽情点燃，光这份默契就足以令动容了。 第五十章 第二天一早冯伦便开车带走了刘小齐，两人甚至没有吃三姑姑特地为他们准备的丰盛早餐。 车子停在B大的学校门口，清晨温和的阳光透过车窗打在两人的脸上，为他们镀上一层金色的炫彩。 刘小齐一路上视线一直专注在冯伦的侧脸上，直到下车前，他抱住冯伦给了他一个极尽缠绵的超长热吻。冯伦尽管惊诧于这几天刘小齐的主动，但美人在怀，他又怎么舍得分心去想其他，自然是闭上眼眸用心享用这份甘甜的润泽。两人吻得难舍难分，眼看就要擦枪走火，刘小齐才气喘吁吁地推开冯伦，红着脸匆忙拉开车门，一言不发地跑了出去。 冯伦坐在车里摸着嘴唇，幸福和甜蜜溢得满心满脸，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他此刻的笑容正是已沉浸在热恋之中的标志。 这样的早晨无疑是一天中一个快乐的开始。然而，我们的生活却总是危机四伏处处存在着变数，当一天匆匆而过，冯伦接刘小齐回到冯汉峰住的主宅，洋溢了一天的笑容却在推开门的瞬间同时僵在了两人脸上。 那是因为，他们都看到了那个坐在客厅沙发里正轻轻微笑着的年轻女子，这样的人出现在这里，几乎不用猜，他们也知道是何原因。 冯伦毫不掩饰心中不快，怒目瞪向冯汉峰。 冯汉峰正在和女子聊天，他们身后的厨房里三姑姑和另一个中年女子正在和保姆一起讨论菜色应该如何做的问题，欢声笑语不时传出来，让从来安静的家里变得有些与平时不同。 三姑姑听见动静忙拉着那中年女子出来，这位女子正是姑父的表姐，姓张，冯伦和刘小齐都叫她张姨。 打过招呼，三姑姑让他们稍等一会，还笑着说今晚拖张姨的福，做了好多好菜让他们一会儿多吃点便又回了厨房。这个时候刘小齐已经注意到那个女孩子在看到冯伦的瞬间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她盯着冯伦看了几秒，忽然低下头咬唇偷笑，染成栗棕色的鬓发滑落遮住了她有些晕红的脸颊。 刘小齐心里莫名一疼，不漏痕迹地悄悄将身形隐进了冯伦背后。 冯汉峰看了冯伦一眼，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又颇具威严地道：“冯伦、小齐，你们回来得正好！今天家里来了客人，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你姑父表姐的女儿胡兰，她刚从英国回来，想在北京玩儿几天，这几天你们带她多转转！”冯汉峰没给冯伦说话的机会，转头又对胡兰说，“胡兰，这是我的两个儿子，你们年轻人话题多，你们先聊吧，我去楼上休息一会儿，一会儿饭好了，叫你表舅妈叫我就行！” “嗯，好的！舅舅您去吧，饭好了我们会叫您的！”胡兰随着冯汉峰也站了起来，她的个子很高挑，目测和刘小齐差不多，不过女孩子更显得高一些，所以胡兰一站起来，刘小齐立刻觉得迎面扑过来一阵压迫感。他不留痕迹地皱了下眉。 “爸，我有点事儿想和您商量！”冯伦终于逮到机会开口，连忙道。 冯汉峰显然不想给冯伦脱身的机会，疲倦地摆了摆手，道：“我累了，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家里有客人，你和小齐好好照顾一下。”说完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冯伦无法，只得拉着刘小齐坐了下来，心里却早将自己老爸埋怨得咬牙切齿。明明自己说得那么清楚绝对不相亲的，他们还这么安排这是要唱哪出儿？非得逼得自己和冯家断绝关系他们才甘心？！ 冯伦从始至终一个正眼都没有给胡兰，整个儿端了一个大少爷傲慢无礼的冷样儿，拾起冯汉峰刚刚看过的报纸一页一页漫不经心地翻着。 胡兰见冯伦冷淡的态度，多少有些尴尬，为了使自己不至于太难堪，她便和看起来比较温和的刘小齐聊了起来。 刘小齐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一边敷衍着和胡兰聊天，一边强行整理着自己早已混乱的心绪。这一刻，刘小齐为自己感到悲哀，甚至觉得可笑。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的爱情会被社会的常规挤压到如此地步，在这种近乎窒息的狭小空间里，仅仅依靠那一丝稀薄到可怜的空气存活，刘小齐不甘心！ 冯伦明明不喜欢女人，为什么他们还要安排个女人来和他相亲？！明明冯伦的爱人是我，为什么所有人都好像没有察觉，偏要把他们当成仅仅是感情要好的兄弟？！现在，明明这个女人是冯伦的相亲对象，为什么偏偏要我来陪这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女人聊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题？！ “……小齐喜欢读詹姆斯乔伊斯的书吗？”胡兰不知刘小齐的心思，依旧兴致勃勃地问道。 “嗯嗯，还好吧，只读过《尤利西斯》。”刘小齐倦倦地应了一声，疲惫地扯出一个礼貌性地笑容。 事实证明胡兰是个神经非常大条，并且十分自我的人，她直接无视了刘小齐的疲态，兴奋地道：“我最喜欢《尤利西斯》了，真的是一部经典着作呢……”她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书中的情节，对刘小齐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完全没有发觉。 但冯伦却时刻在关注着刘小齐，见刘小齐情况不对，完全不顾兀自陶醉在书中的胡兰，一把将刘小齐搂了过来，轻拍他的脸颊关切地问：“小齐，你怎么了？小齐？！” “没事，就是头有些晕，我上去休息一会儿，你陪胡姐坐会儿吧！”刘小齐虚弱地说着，就要推开冯伦的手。 但冯伦十分强势地拥着他，甚至因为刘小齐这个动作有些赌气般将他抱得更紧。 这种时候，胡兰也只好尴尬地住了嘴。她看着冯伦扶着刘小齐上楼的背影，心里想得却是冯伦虽然看起来很冷酷，其实却是个十分有爱心的人。他连自己的私生子弟弟都能这么爱护可见还是一个心胸宽阔的人。这样品行的男人在现今社会已经不多见了。而且冯伦的长相实在是太英俊了，这对她来说实在是一个极大的诱惑。至此，胡兰不但没有因为被冯伦冷落而伤心或者气愤，反应因为冯伦的淡然而对他更加倾心，她甚至为自己能成为冯伦正式的相亲对象而庆幸。她虽然在英国长大，但也明白像这种由双方父母安排的相亲在国内具有怎样的正式性意义。 在冯伦和刘小齐的身影消息在房门后，胡兰收回放远的目光，眼底已是一片坚定。她暗暗下着决心，一定要让冯伦爱上她。 第五十一章 刘小齐被冯伦扶进房间，趟床上便闭上了眼睛，他轻轻推了冯伦一下说：“你出去吧，没事，你有客人，我们还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冯伦床边一屁股坐下来，有些赌气地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和你爸说清楚？！” 刘小齐猛地睁开眼，凌厉地盯向冯伦，问：“你要去说什么？” 冯伦张了下口，又呐呐地闭上了。刘小齐嗤然一笑，眼眶微红着道：“我要去跟他说我上了自己的亲弟弟吗？我就说得出口？” “小齐——”冯伦想拉刘小齐，而刘小齐却一把扯过被子蒙住了头。冯伦知道他刚刚的话确实有些不负责任，关于向冯汉峰坦白这件事，他们两心知肚明，那只是不现实的幻想罢了。 冯伦懊悔地甩了下头，掏出烟来却怎么也打不着火，这时刘小齐突然一把推开被子，向冯伦低吼道：“要抽烟出去抽！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出去，出去！” “小齐，……” “出去！”刘小齐决然地瞪着冯伦，那拒千里的眼神令冯伦心中一凛，他点了下头，“好，我出去！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来叫你吃饭？” “不用了，我吃不下！你快走吧，走呀！”刘小齐几乎快要落泪，冯伦迟疑了一下，又担忧地看了刘小齐一眼，便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刘小齐坐床上，看着被关上的门，愣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爬起来走到门边上了锁。之后，他便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样，一头倒了床上，冲到闸口的泪水终于这一刻决堤翻涌而出。 冯伦……冯伦……冯伦…… 刘小齐心里千万遍地呼唤着冯伦的名字，心疼得像要裂开一样，他知道他现在这样的状态非常糟糕，他明明是那么希望冯伦能留下来多陪他一会儿，他明明已经越来越珍惜两个一起的时光了，他明明那么努力想要和冯伦留下更多美好的记忆，可是真正被现实刺中的那一刻，他却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知道总有一天冯伦会被迫着离开他，他不再是冯伦唯一的专属，冯伦会被一个女人抢走，到那个时候，冯伦就会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会有新的羁绊牵扯着他。刘小齐害怕，冯伦不会再像现这样纯粹而深刻地爱着自己。所以他潜意识里就不想看到这样的画面，刚刚那个女人虽然一直和自己说话，可是她的眼神却没有一刻真正从冯伦的身上移开过，那个女人刚刚所谈论的事情不过是她为了吸引冯伦注意而用得最粗糙的手段罢了。 什么詹姆斯乔伊斯、什么尤利西斯，她说这些不过是为了显示她博学多才罢了。再那里呆下去，刘小齐会觉得自己彻头彻尾变成了那个女人利用的工具。这种感觉实是太讨厌了！可是，如果刚刚不把冯伦赶走，冯汉峰势必又会对冯伦不满，进而引发父子之间更深的矛盾，甚至引起家庭战争。这种结果也不是刘小齐想要看到的，所以他真的很纠结很心疼！ 刘小齐痛苦地床上缩成一团，各种思绪缠绕一起，令他的脑袋胀痛无比。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直到楼下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响他才惊醒过来。看了下挂钟竟然已经10点半，这种时候恐怕姑姑他们已经走了吧。大概正是因为外人不在了，这父子二的矛盾也就再也不需要遮掩了，所以，即使二楼刘小齐也能听见父子二切斯底里的争吵声。 “——我说过不相亲！今天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爷爷的意思！你以为老子愿意管？！” “爷爷那边会我去说！拜托你明天转告三姑，我不喜欢那女人！！” “不喜欢？！喜不喜欢也得给我陪完这星期！这事没得商量！！” “那是你答应她的，要去你去！！我没功夫理她！！” ——刘小齐紧紧闭上眼睛，紧紧抱住头，手掌堵住耳朵依然无法屏蔽那些不想听见的声音。他不想听见这些事情，不想知道这让无法喘息的事实，甚至不想看到冯伦苦苦挣扎的样子，因为这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是他无法摆脱也无法控制的痛苦。 冯伦为他做得越多，他就越觉得自己的存在是一个错误。看到冯伦痛苦，他比冯伦更加痛苦。最关键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开始怀疑，像这样留冯伦的身边真的是对的吗？他甚至希望冯伦能像甩掉何老师一样甩掉他，这样起码两个都能松一口气。然而，这个念头仅仅他脑海里闪现而过，他的心便下一秒狠狠揪疼起来。他不甘心，不甘心啊！ 凭什么，凭什么是我放手，我离开！难道我和冯伦的爱情就不是爱情了吗？就算这份爱情不能公之于众，不能见到阳光，不会得到任何人的赞同和祝福！但是，他爱他啊！他是真真切切深入骨髓地爱着他啊！ 刘小齐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冲出了房间，跑下了楼梯，伸开手臂挡了冯伦面前，直到冯汉峰那惊愕的眼神撞入他的瞳仁，他才回过神来，但那保护的姿势并没有收敛，反而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对冯汉峰道：“您这样强迫他到底有什么意义？！冯——哥不喜欢女人，您难道就不能尊重他一点儿吗？是，他是您的儿子，您把他养大，您本来就有权干涉他的私生活，可是他除了是您的儿子，他还是一个有自主民权的成年人啊！我真的不明白，为了一件极难改变的事情，你们每天这样父子大吵到底能解决什么问题！爸，收手吧！” 这一声‘爸’叫得冯汉峰一阵恍惚，他怔了好一会儿才从那种喜悦和辛酸的情绪里回过神来，然后疲惫地跌进了沙发里。 这时刘小齐也拉着冯伦坐了沙发对面。 冯汉峰默了一下，才看着刘小齐问：“你晚饭还没吃，饿不饿？” 刘小齐下意识摸了下肚子，点了下头，“有一点。” 冯汉峰点了点头，又沉默了一会儿，这次对冯伦道：“我刚刚吃得也不多，一会儿给你们做个蛋炒饭吧，想不想吃！” 冯伦不说话，被刘小齐拽了下衣袖，才烦躁地道：“成！” 冯汉峰看了两兄弟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去给他们做饭。他镇定地将厨房的门关上，这时发现自己的手控制不住地抖，此刻他心中那个疑问已经清晰地浮上水面，那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问题也这一刻不断重复地回响起来——他记得，冯伦第一次见刘小齐应该就是那次刘小齐高考，自己让冯伦去照顾他，而这么短的时间内，冯伦和刘小齐的感情怎么能好到这种程度？这是冯汉峰一直忽略没有深究的。刚刚刘小齐的那个姿势，令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刘素珍的那一天，那几个小混混面前，自己似乎也做过同样的事情，张开双臂将对方护身后…… 这个姿势代表着什么，冯汉峰不愿深想，只是之后做饭的时候已经心不焉。 尽管冯汉峰这边因为刘小齐的介入已经不会像之前那样逼迫冯伦，但是，事情的发展却不像刘小齐和冯伦期待的那样平淡下去。 因为从那一晚的第二天开始，胡兰便直接找到了冯伦的公司，正式向冯伦展开热情而激烈的追求。并且任凭冯伦怎样冷言冷语，她依然像自带了语言过滤器一样死缠烂打地不肯放弃。她的出现，冯伦的公司自然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冯伦作为公司的老板为了自己的形象不得不将这尊大佛请出自己的小庙。被胡兰热情地挽住胳膊走街上的时候，冯伦还想他到底是上辈子做了多少缺德事这辈子老天才会拿胡兰这样一个难缠的麻烦女来折腾他啊！ 其实胡兰的要求并不高，她想去冯伦就读的母校看一看，碍于刘小齐的缘故，冯伦自然不答应，而这个时候，刘小齐的电话正好打过来，冯伦接起，刘小齐问冯伦干嘛，冯伦不想让刘小齐伤心，只好心虚地道他开会，可是刘小齐已经听到了电话那边街上的喧哗声，以及一个女人兴奋地叫声。刘小齐没有多说什么，便挂了电话。 这时的刘小齐才刚刚上完下午第一节课，而下午第二节的大课他根本不准备去上了。他匆匆收拾了书本就出了教室，跑到学校大门口打了辆车，直奔冯伦的公司而去。此刻的刘小齐并没有因为识破了冯伦的谎言而伤心，他心里，他从来也没有怀疑过冯伦对他的爱，他想得是冯家一定又逼冯伦相亲了吧，而冯伦大概是担心他会受伤所以没有告诉自己。这种时候，刘小齐不想让冯伦一独自忍受那种折磨，于是，他想火速赶到冯伦身边，他知道对于冯伦来说只要有他陪着，时间便不会那么难捱。 但是，当刘小齐通过手机的GPS定位系统一个街心公园里找到冯伦的时候，却万万没想到他会看到这样不堪入目的一幕。 ——那个女人正挂冯伦的脖子上，嘴唇贴着嘴唇！！！ 周围的路对这种事情仿若司空见惯，视若无睹。但刘小齐却被狠狠钉住了脚步！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心中无数个声音翻滚着问着自己，他们接吻吗？接吻吗？！接吻…… 刘小齐笑了，他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多余，泪水夺眶之前，他飞快地转身，消失在过往的群之中。 第五十二章 刘小齐漫无目的地跑着，脸上的泪水滑过微笑的嘴角，每一滴都仿佛带着能令脚下地面晃动的力量，重重地砸在柏油路上。他摇摇晃晃地不知跑了多远，双眼间的焦距早已模糊，直到精疲力竭，心中揪成一团的痛楚抽丝剥茧般离去，刘小齐才停了下来。他扶着一面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视线渐渐清明，四周的喧哗渐渐恢复，他抬起头，四下看了看，向50米外的公交车站慢慢走去。 刘小齐抹了下眼泪，嘴角保持着那微笑的唇形，他是真的觉得可笑，除此之外只剩无力。来得时候，自己那么心急如焚，为冯伦的欺骗不断找寻着各种理由，若不是刚刚自己亲眼所见，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与冯伦之间的这份爱情他苦苦支撑了这么久，也曾迷茫过，压抑过，挣扎过，争取过，不甘过，却从来不曾放弃过！他将自己的全部热情，璀璨的年华，甚至年轻的生命都毫无保留地压铸在其中，他所求的不过是一份纯粹无垢的感情，然而，这个简单的念想却也在几分钟前残忍地破碎在他眼前。 他无法接受，他拼命甩头想要忘记，但是已经深入骨血的记忆却不容忽略。他忘不了，他只能接受，尽管事实残酷得惨不忍睹，却绝对不容他再次视若无睹。 刘小齐笑着，心却在滴着血，如果所见就是事实，那场感情也不过从头到尾只是一出闹剧罢了，而自己就像这场闹剧中的一个小丑，也不过是一个哗众取宠的玩意儿。 这个车站人不多，刘小齐站在公路沿儿上，茫然地看着过往的公交车，上上下下的人们，每个人都是匆匆而过，那毫不犹豫的脚步好像都有其明确的目的地。而他，此刻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刘小齐恍惚着登上一辆公车，心里想着随便哪儿都好吧，只要能离开这里，再也见不到那个人，随便哪里都是好的。 街心公园。 冯伦在胡兰欺唇而来的一瞬间，一把推开了她。怒道：“你TM疯了？！！！” 胡兰脸涨得通红，被冯伦推开还被责吼这令她觉得十分伤自尊，双眼含泪委屈道：“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哈？”冯伦嗤笑，压了口怒气，正色道：“胡兰，我想你一定误会了。所谓的谈恋爱至少也是两厢情愿的事情，而我和你，从一开始就是你在一方面主动，我从来没有答应过要和你谈恋爱吧？如果不是你今天找到我公司，我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坐在会议室里开着我的常规会议！还有一点，我必须说明，我之所以陪你出来，并不是对你妥协，或者欲擒故纵，且不论我是个爷们不可能会对你耍那些小女人的手段，就单我个人来讲，我是个GAY，我不可能喜欢一个女人，和女人结婚！” “你——”胡兰惊愕地瞪着冯伦，冯伦对她没感觉她能感受得到，可是没感觉的理由她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冯伦是个GAY，这，这不是开玩笑得吗？ 胡兰几乎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她问：“那，那你家人知道你的取向吗？” 冯伦点了下头，撸了把脸，“知道，抱歉胡兰，他们不是有意隐瞒你的，毕竟我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不同，但是，我已经有了爱人，我不想也不可能再娶一个女人过日子，那样不仅是对自己不公平，对那个女人也同样不公平！还有，我不想背叛我的爱人，不想让他伤心，所以，胡兰，我们是不可能的！” 冯伦这样坦白开来，胡兰反而说不出话，她慢慢低下了头，半晌才问道：“你说的爱人，是个，男人？” “是。”冯伦说完，顿了下，看了看腕表对胡兰说：“抱歉，我该走了，你保重，祝你幸福！” 望着冯伦潇洒转身的背影，胡兰怔忪良久，忽然她似想起了什么，对冯伦喊道：“等等！冯伦等等！” 冯伦转身，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待胡兰跑近，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不，只是我刚刚看到你弟弟站在那边，不知他是不是找你有什么事，他看起来——” “你说你看到了小齐？！”冯伦明显激动起来。 胡兰迟疑了下，努力回想了下，确定地点了下头。 “什么时候？在哪儿？”冯伦急切地追问道。 胡兰指了下冯伦身后的地方，“刚刚就在这儿，大概，大概是看到我们那种样子，不好意思打扰，所以走了吧……” 胡兰话还没有说完，冯伦已经像离弦之箭一样飞奔了出去，那紧张焦急的样子令胡兰看得一阵一阵心凉。冯伦对他弟弟都能这么在乎，那么他对待爱人的紧张和在乎简直令胡兰心中的羡慕嫉妒恨上升到了极点。此刻，胡兰只恨自己不是男人，她是真的不甘心就此放手啊。 几分钟后，一辆银白色的宝马在车流穿行的街道上急速行驶着，甚至在转弯时车轮摩擦地面发出了一阵阵尖锐地鸣声，那刺耳的声音引得路人频频侧目，却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冯伦开着车，心中的急躁不亚于飞速旋转的车轮。他和刘小齐的手机可以互相定位。在GPS上，他能清晰地看到代表刘小齐的那个亮点在移动，那移动的方向竟然是B市火车站，刘小齐要走了！ 冯伦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惊出了一身冷汗，此刻，他已经不是害怕刘小齐离开，他害怕的是刘小齐会因此放弃他，放弃他们的爱情！如果真如胡兰所说，小齐是在胡兰强吻他的时候出现过，那么他一定是看到了那坑爹的一幕才做出了这一系列的行动。小齐一定是误会了，而且，他现在一定很伤心，很难过！ 想到小齐现在的心情，冯伦真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光，他实在是太混蛋，太大意了，对女人的防备也太松懈了。都怪自己没有事先对胡兰好好说清楚，都怪自己在电话里对小齐说了谎，才会让误会有机会钻进他和小齐之间。MD，千错万错都是他冯伦的错，小齐是无辜的，老天，你行行好，不要再折磨我的小齐了！如果这所有的伤害都是对我们藐视人伦的惩罚，那么请你把所有的伤痛全部都对准我，让我一个人来承受就行了！冯伦现在只希望他能赶得及，只希望他赶到的时候小齐还没有离开！ 小齐，你要等我，一定要等着我！冯伦焦急万分地在心中不断祈祷着。 第五十三章 B市火车站。 刘小齐茫然地随着人流的涌动走进售票大厅，又随便站了一个售票窗口排队，便如灵魂出窍的木偶一样默默地发起呆来。人平静下来，心就越发地疼痛。此刻，他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他失去了冯伦，这个认知，带给他的冲击，就仿若割骨刮肤一样的疼痛令他整个人苍白颤抖起来，他下意识抱住手臂，只觉得天地都冻了起来，空气冷得如极地一样阴寒。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模糊，明明是人声鼎沸喧哗热闹，却一丝也传不进自己心里。 他要离开冯伦了，同时也放弃了冯伦带给他的全部绿色，而能留在他心里的只是这一片无边无际的荒芜沙漠。 售票员问他要去哪里？刘小齐摸出钱包，将仅有的两百元现金递给那位阿姨，说：“200元能到的最远的地方，麻烦您给我一张这样的票！” 售票员想要发飙，但看到刘小齐苍白不带一丝生气的脸，便忍了忍，嘀咕了声‘神经病’扔给刘小齐一张票和两元硬币。硬币掉进不锈钢槽里发出一阵霹雳哗啦的响声。 刘小齐颤着手拿起车票，泪水在那一刻模糊了眼睛，他转身离开队伍的时候，完全没有听见排在他身后的人喊他“喂，你的零钱？！你不要零钱啦？不要，我要了啊！喂——” 刘小齐浑然不觉周围人们望着他那怪异的眼神，他跌跌撞撞走出售票厅，看着车票上的发车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便揉了揉眼睛，向候车大厅的方向走去。就在这时，广场上响起了一阵紧急刹车声，刺耳的刹车声不但引起人群的惊呼同时也引起了刘小齐的注意。他寻声望去，看见了那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宝马，而从那辆车上此刻走下来的人，正是那个令刘小齐伤心至此的人。那是冯伦。 尽管刘小齐十分明白，此刻他应该尽快走开，可是腿就像有意识一样再也迈不动一步，他怔忪地站着，眼睁睁看着冯伦扒开人群，推开保安，向他的方向飞快地跑了过来。然后，他被一股大力牵拉着跌进了那个熟悉的怀里。 冯伦紧紧地抱着刘小齐，什么也没有说。 刘小齐的泪水打湿了冯伦衬衫的前襟，他昂头望进冯伦的眼中，在那双熟悉的眼眸中刘小齐看到了冯伦的坚定。这一刻，刘小齐的心不可抑止地颤动了。 他用力紧紧回抱了冯伦！ 之后，刘小齐被冯伦拉上了车。在保安的叫嚣声中，冯伦驱车冲开人群扬长而去。冯伦的车牌号被记了下来，然后，正在上班的冯汉峰接到了下属部门为难的询问电话。听完冯伦在火车站闯得祸，冯汉峰气得将手机摔在了办公桌上。他平静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拿起手机给冯伦打电话，冯伦却关机了。 冯汉峰气得骂了句‘小兔崽子’，直接拿起外套出了办公室。 冯伦和刘小齐一路无话，两人直接回了附中对面的公寓。大门打开的瞬间，冯伦一把拽过刘小齐，劈头盖脸地吻了下去。刘小齐挣扎了一下，很快便被冯伦托着后脑压进了沙发里，冯伦抱着刘小齐将人紧紧地压覆在沙发柔软的坐垫上。房间里很快便响起了响亮而激烈地亲吻的声音，两个人的衣物被冯伦一件件扔到半空中，飘落得到处都是。 冯伦一把将刘小齐翻转过来，朝着他的臀部狠狠就是一掌，怒气在这一刻终于决堤而出，冯伦恨道：“这是对你不信任我的惩罚！” “我亲眼看到了！”刘小齐尖锐地反驳，他扭头瞪着冯伦，满眼都是控诉。 冯伦的怒火泄了一些，压了口气，道：“没有亲到，我推开了！我这么爱你，怎么可能让别人——” “狡辩！你骗了我！！”刘小齐在嘶喊，此刻他就像一只被长期囚困的幼兽一样发泄着心中长久压抑的不满。 “我以为你能理解我是不想让你担心！我以为我能处理好这件荒谬的相亲！小齐，你得相信我！你必须相信我！！”说到最后，冯伦也吼了出来。他趴到刘小齐的背上，脸深深地埋进刘小齐凸起的蝴蝶骨间，只一会儿，刘小齐便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浸润到他的背上。 刘小齐的心顷刻便软了下来。他翻过身，将冯伦抱到了怀里，颤抖着小手摸索上冯伦软塔塔的要害，轻轻揉捏起来。 室内渐渐响起了两人粗重的喘息，一阵唇齿斯磨之后，刘小齐说：“冯伦，和我做吧！我想要你！” 冯伦没有说话，只是撑起身体盯住刘小齐双眸的眼睛里沉黯得可怕。他将刘小齐的腿高高抬起架到肩膀上，手指轻柔地抚弄着刘小齐的，然后低头亲了上去。 刘小齐的惊呼和呢喃化为甜言蜜语传进了冯伦的耳朵里，被进入的那一刻，刘小齐忍不住轻泣出声，因为这一次冯伦的尺寸超乎寻常地巨大令他十分不适应。 啪啪啪的响动很快代替了室内静静流淌的暧昧，刘小齐紧紧攀附在冯伦身上，被他抱进了卧室里。 冯汉峰气急败坏地走到门口准备拍门的时候，发现门根本就没有关。从那微敞的门缝里能明显地听见屋里的响动。有人在小声地哭泣着求饶和冯伦低哑的如野兽一样的吼声。冯汉峰迟疑了一下，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气得一把推开了门。 看清客厅里的景象，冯汉峰眼前一阵眩晕。满地都是男人的鞋子、内裤、衬衫，冯汉峰只觉得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地疼了起来。难道何宇和冯伦还没有断吗？！他深吸一口气，一脚踹开了卧室虚掩的门，然后，整个人便如中了定身咒一样惊呆当场—— 床上刘小齐赤身裸体地跪伏着，股间那粉红色的被一条红色的绸缎从根部紧紧系住，冯伦的手还放在刘小齐高挺的印着指痕的雪白臀部上，下身有一半还埋在刘小齐的体内，两人同样震惊地望着冯汉峰。 一切就像定格了一样。 冯伦反应最快，连忙抽离刘小齐将小孩儿用被子蒙住，转身想向冯汉峰解释，“爸——”只说了一个字，就听冯汉峰发狂似的大吼一声，抡起门边的椅子狠狠向冯伦砸来。 “啊——”冯伦淬不及防，被打了个结实摔倒在地，撞翻了床头柜。刘小齐再也忍不住，裹着床单滚下床来，像冯伦扑了过去，以至于冯汉峰的第二下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背上。 “小齐！！”冯伦惊呼，“快闪开！！” 刘小齐咬着牙闷哼了一声，却固执得不肯离开，将身下的冯伦紧紧护住。 “你给我起开！让我打死这个逆子！！”冯汉峰狮子一样向刘小齐怒吼。 刘小齐回头看着冯汉峰，摇着头说，“你要打死他，就连我一起打死吧！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他一起死！！”说话间，刘小齐扶着冯伦站了起来。 冯汉峰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抖着手指着刘小齐：“好！好！你也是个好样儿的！错得是我！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生你们养你们！小齐，你跟爸说实话，是不是冯伦这个不孝子把你带坏得？！” “不是！不是他！是我！是我先爱上他的！你要打就打我吧！”刘小齐心疼地抱着冯伦，拼命用手捂着冯伦头上的伤口，但是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下来，冯伦的半边脸早已模糊一片。 听到刘小齐的话，冯伦笑了下。他拉下刘小齐的手，任血液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对冯汉峰道：“爸，你也看到了，我和小齐已经好上了！你要是容不下我们，我们可以走！” “走？！！”冯汉峰的声调一下拔高了好几度，“你还想走？！我好好的儿子被你带上了歪路，现在你还想把他带走？！”冯汉峰扭曲地笑了一下，下一秒一声抢响，冯伦大叫一声抱着手臂倒在了床上。 “冯伦——”刘小齐扑了过去，被冯汉峰一把拉住。紧接着又一声抢响，冯伦惨叫着缩了下腿。 冯汉峰一手拉着刘小齐，一手拿着枪抵住冯伦的太阳穴。他惨笑着对刘小齐说：“你是想看着他死，还是和他分手？！” “不！不……”刘小齐摇着头，望着浑身是血的冯伦，视线慢慢地调到冯汉峰的脸上。 “小齐，不要！不要……”不要什么呢？冯伦说不出来。此刻，他恨不得冯汉峰干脆一枪打死他，也省得留在这里眼睁睁看着小齐受到这种折磨。在生命面前，爱情到底是有多脆弱才会令冯伦此刻流下无奈的泪水。 思绪混乱间，冯伦听到刘小齐说：“我答应你！我们分手！” 冯汉峰道：“永远不要再联系，不论以任何方式！！” 刘小齐沉默了好久，才吐出一个字，“好！” 说完之后，他望向冯伦，此刻他已流不出泪水，他笑着看着他，那目光一寸一寸一点一点地在冯伦脸上移动，仿佛要将他的摸样深深地刻进心里一样。 然后，刘小齐说：“冯伦，你要记得，我会永远爱你！你要好好的活着，虽然，我再也不能见你了，可是，不论我在哪儿，我都会每天每分每秒地想着你，只要你过得好，我就满足了！冯伦，你要记得我现在的样子，我会笑着等待你，如果有来生，我不要再做你的弟弟！再见了！如果还有再见的那一天……” 刘小齐最后的这段话，冯汉峰没有阻止他说完，只是，在刘小齐说完之后，冯汉峰便一秒也没有耽搁拉过刘小齐将他拽了出去。然后，他掏出电话为冯伦叫了救护车。 时间在寂寞和压抑中一点一滴的度过。曾经的少年，如今已经长大成人。虽然依旧莹白纤弱，却因岁月的沉淀在日久经年的时间里慢慢散发出了一种内敛的韵味。虽然不能与冯伦联系，但刘小齐却从没有停止过对他的关注。 所以他知道，那之后，冯伦离开了冯家，断绝了与冯家的一切关系。他只身一人到南方打拼，生意在这几年似乎已经非常不错。 刘小齐穿着一身白色的修身西服，走过伦敦熙熙攘攘的街头，像一个忧伤的王子一样走到泰晤士河畔，望着明丽的河水，刘小齐重复着这四年来，每一天都在做的事情。 他在思念冯伦。 自从被冯汉峰送到英国读书，刘小齐便一直将自己封印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会这么做，只是因为他不想有任何改变，他不想也不能从那个人带给他的世界里走出来，曾经的那份浓郁的、暧昧的、幸福的感情是他无法割舍也无法忘怀的宝贵记忆。他甚至想过，这一生，仅仅守着这份记忆就足够圆满了。所以，他刻意地不再与任何人结交，他不能允许任何一个人来打破他守候的这个世界。 没有朋友又怎么样呢？不再恋爱又怎么样？他根本不再需要任何一个人来接受他，理解他。因为没有一个人会像冯伦那样，带给他那种完整的爱情！ 冯伦，我在想你，你是不是也在想我呢…… 维多利亚大街，一辆停在路边的加长林肯里，秘书挂断电话，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冯总，学校那边确认过了，您要找的人不在……” “嗯，知道了！你把车开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可是，晚上宴请克劳塞维茨公司的事……”车门嘭地一声被关严，秘书摸了摸鼻子，只好吩咐司机把车开走。 伦敦的春季，阳光异常的明媚。冯伦眯着眼睛望向偏西的太阳，想到此刻那个思念了四年的人也和自己一样沐浴在同一片阳光下，便抑制不住勾起了唇角。两天前，当他终于调查到刘小齐的下落时，他便一刻也等不得地安排了这次英国行。刚刚听说人不在学校心里难免失落，但是对于等待了四年的冯伦来说，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小齐，不论你在哪里我总会找到你的！这样想着，冯伦慢慢恢复了平静。 前面不远便是著名的泰晤士河。冯伦漫步向前走着，眼前很快出现了一座巍峨的建筑，那是举世知名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历史上无数位英国国王长眠的地方。冯伦沉淀着心情向不远处的钟楼走去，然而在经过教堂门口的时候，他远远便看到了那一抹白色的身影，瞬间他便定住了脚步。 视线再也无法移开，冯伦几乎听见血液沸腾的声音，他痴痴地望着那个人，视野之内再无其它。 这时，大本钟沉远悠长的钟声响起，和风卷着一片绿叶掠过刘小齐的发丝，牵动他的视线向后望去。追随着那一点蓬勃的绿意，在这暮然回首之间，刘小齐在茫茫人海之中，看到了那个伫立在人群中静静望着他的人。 心在这一刻骤然紧缩，视线在那个瞬间模糊了，然而，刘小齐却笑了，他微笑着看着那人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然后紧紧地拥他入怀。他回抱住他，仿佛梦境一般呢喃道：“好想你，不要再离开我……” 冯伦轻吻刘小齐的脸颊，坚定地道：“不会，你是我的，此生不变！”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