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一天王,天王 下+番外——帝宫浮沉
帝宫浮沉  发于:2014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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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浓】

 第一章 斐华恐怕还是人生中第一次知道——‘猴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此时此刻,面前的餐桌完全就成了他的眼中钉,斐华眼中射出狼一般的光芒,那是恨不得直接将其给吞了。 可是良好的涵养和这么多年沉淀于骨子中的淡定,还是让他选择了起身抬步。 只不过,却因为动作过快,‘碰’地一声,侧腰撞在了餐桌的边角,引得他一声闷哼,眉头皱了皱,显然还是有几分痛苦的。 这声闷哼,对于安爵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刺激,他的眸瞬间深邃,盯视着斐华一动不动,手中的动作却猛然加快,感觉到即将攀上最后的顶端时,他却豁然放手,眼睛眨了眨看向斐华:“最后一步,你来。” 能够在斐华面前做出这么淫荡的事情,并且说出这么淫荡的话的人,恐怕这世界上,也只有安爵一个了。 虽然做这种事情两人早已经不是第一次,可今时今日此刻,是斐华第一次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安爵的目光像以往一样带着赤裸裸的欲望,可是里头的火热却绝对不是以往可比,就像是火山中的岩浆,烧灼得他心中一片滚烫。 连碰触都还没有,只是这个眼神,只是这声音,斐天王就有些哭笑不得地发现——他又硬了。向来自认为清心寡欲的他,每每在这个人面前,人类最原始的愿望总爱作祟……不过说起来,这也并不完全是他自己的原因。 谁能在面对自己越发着迷、沉沦的对象近乎禁制的诱惑面前,做到无动于衷? 反正斐华又很淡定地想,至少他是不能的。能被影响,说明他爱得深,这多么值得自己骄傲? 步子有些急促地一步踏前,斐华目光中的温度不比安爵的低,当清淡褪去,染上火辣辣的光彩,这个时候的斐华,潜在中的兽欲完全展露,目光充斥着攻击欲,给人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拆卸吞噬入肚的错觉。 结果,一激动,他又悲催了。 人生中在一分钟之内,第二次因为自己的‘猴急’,再度撞在了餐桌的一角上。 这次更悲催,撞中的位置直接是小腹,疼得他微微龇牙。 本能地微微弯腰,却被安爵的手掌一带。 同时身子一侧,放在凳子上的脚搁置下来,拦腰一揽斐华的腰身,让他直接坐在了自己大腿上。 他的左手也不能空着啊,身子微微坐正,自然而然地从斐华的衣服中穿入,准确地找到了他的腹部,然后轻轻揉起来。口中不忘坏坏调侃:“看你这不小心的,这下好了,可把那里撞坏了,这下,可注定被我压了~” 说着,他的手还坏坏地朝下移了移,隔着布料弹了弹某处。 斐华已经僵硬到不行了,坐在一个男人大腿上?这是他大辈子也决计不可能想到的事情,可是现在,他就这么坐了……虽然坐得极为不自然,可是说老实话,他的心情却很好。 一不自然,就情不自禁动了动,引来安爵更坏的抵笑。这才将手移动到斐华的手掌旁,然后豁然盖了上去。 因为欲望正在高处,所以安爵的手很热,而因为自身太囧,斐华手掌的温度比平时似乎更低了几分。 安爵带着他的手动,朝着目的地慢吞吞的进发,将头枕在斐华的后背处,有些不满地到:“该你了,我忍着很难受。” 不是第一次被斐华照顾,可是今天安爵却觉得格外刺激。斐华的手在未经过他的预热,冰冷地成为最可怕的激导来源,才刚刚一贴近…… 安爵就是一声闷哼。 本以为留下的动力足够支撑那么几下,谁知道一转眼都未支撑,就泄了。 粘稠的东西粘在手上,斐华慢慢抬起,下意识地要去拿餐桌上的纸巾擦拭,他有典型的各人洁癖,即便是自己的那玩意儿,他也鲜少触及,能够二话不说让这东西同自己接触,由此可见他对安爵的退让已经够多了。 可是才刚一动,安爵就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顺着他手掌朝前动作,也让自己的手沾染上了自己的那东西。紧接着就是死皮赖脸地将自己的手指朝着斐华的嘴边儿凑去,他说得淫靡不堪:“要不尝尝?” 鼻尖萦绕着腥味儿,斐华的嘴巴抿得死紧。有种绝不开口的意思。 安爵也不强求,他太明白,斐华为他做到这种份上,已经是太过难得。他虽然挺喜欢占据主导的逼迫,不过偶尔‘谦让’‘谦让’,这感觉也不错。 手刚要挪开,斐华却动了。 头朝着旁边儿一凑,然后真的伸出舌头朝着上边儿舔了舔。 即便只是意思意思,不过他还是不习惯地皱起了眉头。 安爵看着斐华的侧脸,好看清俊,那微皱的眉让他不可抑制地低笑出声,就说这小子很可爱吧。 哦不,简直就是可爱惨了! 被笑得有些不满,像是惩罚似的,斐华豁然转身,按住安爵的头就是一个侵犯力道极度强悍的一吻。 再然后…… 斐华今日绝对不好的运势再让他出糗。 力道过猛,他就像一头野兽,随着一声‘碰’地一声,他竟然直接将安爵压倒在了地上。 安爵口中发出一声闷哼,感受到身上的重量外加身后,尤其是脑袋的疼痛,他郁闷地道:“斐华…我感受到你的迫不及待了……” 斐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今日出糗的事情实在太多,赶紧从安爵身上下来,看着他狼狈的模样有些好笑,尤其是他裤裆中的那玩意儿,此刻正无所畏惧地吹着冷风。 赶紧把带着椅子一同把他拉起来,如今斐华也不管自己的欲望了,第一件事情就是走到安爵的背后,给他揉起了脑袋,晌久才吐出两个字:“……抱歉。” “哈!”安爵一乐。抬起头直接反手将斐华带下,轻轻碰了碰他的唇,一触即离,这才满足地道:“你的心意我收下了。” 斐华刚要张口说什么,门外,温柔的女服务生的声音响起:“您好,107房尊贵的客人们,您们点的餐已经送到了,如果可以,请问我们可以进来了么?” 话到嘴边立刻改口,斐华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瞪了一眼安爵的某处,目光郑重而严肃。 安爵摊摊手:“反正我是不介意被看的。” 可是我介意!却认真道:“影响不好。” 不置可否,安爵自我整理完毕,顺带着给斐华擦了擦手,斐华这才满意地转身,难得地打算亲自去开门。 可刚一转身,安爵就覆盖了上来,贴着他的背在他的耳旁吐气:“斐华,刚才你表现那么好,本来我也想帮帮你的。” 斐华目光平静,这事不急,时间还多得去了。 可是安爵接下来俩字,让他又不淡定了。 安爵悠悠懒懒地补充:“……用嘴。” !什么?!斐华嘴角扯了扯,就连要踏出去的脚都僵了僵…然后这才轻轻吸了一口气:“先吃饭。” 意思是,他(咬牙)可以等! 安爵放开斐华,脸上带着遗憾神色重新坐回:“真可惜,我还从未给人这样做过呐……下一次还有这种想法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天荒地老了。” 安爵并没有开玩笑,make—love这种事情,每一个环节他都很享受,唯一有两个是他不算喜欢的,一个是被压,一个就是主动口活。 斐华彻底地僵住了,此时他恨不得转身,立刻脱掉自己的裤子,然后……然后…… 但是…… 慢慢吐出一口长气,斐华的脸部在因为无法维持平静、可又不得不努力掩盖什么的双重作用下变得有些扭曲。 开门,侧身,连一个字也懒得说。直接目光冷冷扫去,像是藏着滔天大怒。 直把想方设法来进行这一次送餐的两名女服务生吓了一跳。本来拿在手中的签名册也不敢递出……赶紧低下头:“……谢谢……谢谢……” 说着,一人就要推车而入,可斐华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横跨一步挡在身前,冰冷道:“我来。”然后直接拉过推车,朝着房内一推,“工作辛苦了。” 接着就是关门。 没办法,房内还残存着一些味道,他即便再大度,也不喜欢和别人分享这感觉。 简直就没有找到应该回避的重点问题! 门外,两名女服务生很受打击。 一人道:“斐天王……真的好天王……一个眼神,就把我秒杀了。” 另一人道:“没错……真是遗憾,我想要看的是我的爵爷!结果斐天王就这么残忍地把我给排斥在外了……” 两人同时一叹。 而房内,此刻的倒显得有些安静。斐华本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加上他心中的倍感遗憾,就更不会在此刻主动提起话题了。至于安爵,更是自个儿吃饭吃得蹦儿香,似乎全然忘记了刚才自己对斐华的在一度撩拨。 晌久,安爵开口了:“欧洲那边儿不是还有好几个节目么?怎么突然回来了?” 最近几年,斐华的工作重心在慢慢朝着国外发展,安爵记得上一世,他没有怎么见过斐华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他刚出道的时候斐华已经在朝着国外发展,到了后几年,只是偶尔发张EP,节目都很少上了,私生活更是比以往的隐秘更隐秘了…简直就是隐居高人。不过当然,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即便如此,他的名气仍旧居高不下,无人超越。 斐华抬眸:“李是个双性恋,不过,他从来不对有主的对象出手。” ……安爵眼中划过一抹愕然,然后就是低笑:“你是回来宣布所有权的?所以、就把你的节目推了,或者延后了?” =—=真草率,真轻浮,真忒娘的可爱!安爵想:他什么时候竟然也开始走向‘萌’这个路线了么?怎么一天之内,脑袋里竟然会浮现N次‘可爱’这个词?以前,即便是女人,也没人得到他这评价的。 斐华理所当然:“自然。” “不过……”安爵一顿,“我什么时候属于你了?” 斐华严肃一瞪眼:“不属于我属于谁?你谁都别想!他们都不适合你。” 意思是……只有你才最适合我? 安爵抚额大笑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像是开玩笑一般地问道:“如果我们的关系……被曝光了,你怎么办?” 他的目光陡然变得深邃起来,眼底带着一丝锋锐,似乎只要听到不能让自己满意的答案,他就不介意将这锋锐变成一把尖锐的钢刀,毫不留情地斩断两人之间的联系。 斐华没看见,悠然品了一口清淡的汤,脸上竟然浮现一抹笑容来,似乎是想到了那个场景,竟然染上一股满足来:“那真不错。” 在大众面前贴上专属自己的标签,走到哪里都驳掉别人的小心思,这感觉不错,真的很不错。 至于随着曝光而来的负面影响,压根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如同在安爵面前,斐华偶尔会不自在一样,安爵也是如此。 他眼中又忍不住划过惊愕之色:“你就不担心自己的未来?” 艺人曝光同性恋身份会如何,他比谁都清楚,尤其是有一定名气的艺人。当初,他就是因为身份被曝光,所以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身价一落千丈,原本指定的节目纷纷撤离,可以说,就因为个人取向问题,他变成众矢之的,被毫不留情地同‘正常人’划开距离,独独一人站在原地。 如果这个人变成斐华,安爵还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斐华微微一笑,看着安爵的目光突然璀璨起来,变得格外温柔:“那有什么好担心的?”他灼灼的目光似乎在无声说:那个时候的未来,就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了。而是我和你,我们俩个的,他渴求至极、期盼至极,又怎么会担心? 接着,斐华眼中又出现一抹夺目的傲气,他眼中划过一道冷电,鼻中冷哼一声:“再说,‘他们’以为我是谁?” 斐华这两个字,哪里是容得别人随意刻薄、阴毒对待的?‘他们’以为他斐华是谁?不过一个性取向的曝光,根本不足以扳倒他,他更不会让‘他们’对安爵造成伤害。 从来没有人敢小看斐华,这不仅因为他的实力、他的号召力、更因为他的睿智、自信,甚至潜藏在骨子里鲜少表现的狠辣。就算是媒体、商家,想要借此报到什么,也得好好掂量掂量他们自个儿的本事。 看着眼前的斐华,安爵心中溢满了温热,他微微一笑,垂眸安静用起餐来。 这就是自信男人的好处,所有的问题在他面前都将不是问题,他在乎的更不会是社会的抨击、舆论的伤害,他甚至会为全世界都知道两人的关系而感觉满足。 又听得斐华道:“那么阿爵,你呢?”他的目光是如此真诚可贵、情真至此,问得如此郑重,带着隐隐的不安,“我可以为了你出柜,不在乎其他所有一切,可是安爵,你呢?” 毕竟,出柜要面对的不仅是社会,还有最难的一关,那就是家人。谁都不会愿意和自己的亲人作对,那是蚀骨的疼痛,血浓于水,感情也早已深不可测。 这个问题安爵不会敷衍,他抬起头,表情格外认真:“我没问题。”又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不过……我是没问题,可因为我带来的麻烦,恐怕不会太小。” 安爵向来不怕事,他口中从来不会出现‘麻烦’二字,此刻既然说了,那么也就说明这问题的确挺大。斐华不由得沉思起来,安爵的后台……想来极大。不过Z国之内,会是谁还能对他造成麻烦?还是干脆说,这个麻烦根本就在国外? 又听到安爵笑道:“说不定,我家老爷子会直接狂奔过来,将你的腿给打断。”虽然在笑,可他的话却格外认真。安爵甚至不只是觉得会这样,老爷子买凶杀人,他都不会觉得意外。 “这也不是什么问题。”斐华也微微笑了笑,“因为这样,以后我就离不开你了。你得照顾我一生一世。”他也在笑,可以他的目光格外认真,坚定至极。如果安爵不要他,他死也得贴上去。 竟然面对‘出柜’这个严肃的问题谈论了这么多,安爵邪邪一笑,将这种略显沉闷的氛围一扫而空:“不过……我可还没说……我要娶你呐,是吧,斐华?” …… 斐华沉默片刻,点头:“是。我嫁你。” …… 挑逗和被挑逗,哽对方和被哽,两人的亲密度在这种怪异的接触方式下如参天大树,拔地而起,并且茁壮成长着。 —— 《绝密空间》拍摄现场,这一周来众人早已经习惯了斐华的存在,一连七日都以‘探班’为借口,顶着天王光芒,独自屹立于一角。谁都不敢随意去接触。 黎昕看了看片场,又偷偷看了一眼不远处坐着的斐华,只见他目光专注地看着开拍现场,左手拿着一瓶水,右手拿着一块帕子,而开始默默淌泪…… 斐天王啊……您早已经名利双收了,还要来和我抢夺这个经纪人的工作么?……我本来就无事可做,您这样……让我情何以堪? 黎昕很忧桑:难道……我要失业了?我我我我……画圈圈画圈圈画圈圈…… “CUT!”随着李一声大呵,演员暂时休息,场内进行调整阶段。 安爵自然而然地朝着斐华的方向走去,更是毫无所感地享受斐华的服务,瓶盖打开,递过来之后接上,狂饮一口之后送回去,又等着斐华盖盖子。完了之后,站在原地不动,淡定地看着斐华起身,一脸平静地给他擦汗。 这等子举动在外可能就很暧昧了,可是安爵和斐华,一个随意大方,一个沉静有加,做得是如此自然和谐,毫无违和感。 工作成员竟然没有一个想歪,纷纷心中感叹:男人之间……深厚坚固的友情呐! 可李是什么人,有着最尖锐的眼里,早在第一天他就看到了斐华眼中对他的警告意味。此时走过来,脸上带着一丝调侃的笑容,眼中却又有着思索。 说实在的,他真的很感兴趣,这两人,究竟是谁在上,谁在下?因为,如果两人分开,给他的感觉一定是纯1,可是凑在一起,却给他一种……两人皆在‘1’和‘0’之间游离的感觉。 不过……咳咳,他是不是太八卦了? 看着两人暧昧的笑笑,李走到安爵身旁,正了神色:“安爵,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角色人物的关系,有几个地方我想略作修改。” 看到安爵点头,李继续道:“你知道,沂南和向北两人,就像他们名字一样,一南一北,性格冲突很大。现在我想将两人之间的冲突再加大些,两人之间互动给人的感觉,我想在加入一层浓烈的碰撞感。他们从小到大,在不喜欢对方的同时一直也在暗中关注彼此,我想将这里的仅仅‘关注’,这种感觉带上浓烈的一笔——他们不仅是在关注对方,而是在不知不觉中,被对方致命般的吸引。” 安爵听得很认真,斐华却已经蹙起了眉,显然已经有些不满了。 李继续说着:“所以,我想将他们之间纯粹矛盾的感觉升级,变成矛盾的相互追逐,变成男人对男人的喜欢。” “我反对。”话音刚落,斐华就沉声说。 李皱皱眉头,然后主动无视斐华的看法,看向安爵:“安爵,你如何看?”毕竟,改戏这种事情在拍摄时期进行可不小,即便是导演,作为尊重,他也得得到对方的同意才是。 安爵思索片刻,格外认真点了点头,他对自己的作品向来很用心:“这主意不错,两人这样的冲突会更加鲜明话,让影片的矛盾感也更加强烈。更容易吸引人的目光,当然……同性恋这个问题,无论在哪里都是一个焦点,影片中出现,定然也会带来负面影响。” 斐华脸都黑了,抿着唇站着,冷冷瞥着李。 李点点头:“这事儿今儿一早我也和容澈说过了,他说听你的意见。如今你同意就KO了。戏份我已经改了,明儿的拍摄就同原本的剧本有所不同,我会让助理将新剧本快速打印出来。” 李的能力不容置疑,他改的剧本安爵还没看,就已经开始期待。 第二章 斐华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气,轻瞥着两人的沟通,终于冷冷道:“改戏可以,只不过李,有些戏份你得好好考虑,不然我坚决撤资!”能够有权利将安爵推出来当男主角,斐华自然是有投资的,而且金额还相当不小,李还真的不能随便无视他的‘吃醋’之谈。 金钱,对斐华来说从来就是小事。安爵的贞操才是大事。以前安爵如何他不管,现在既然他认定了,那么他就得好好培养培养他的操守来,放荡可以,可那也只能在他面前荡漾。 李哭笑不得:“并没有吻戏和床戏……”然后凑近了些,低低道,“我说斐天王,你这样行么?做演员的,吻戏和床戏几乎是必需品,你能让安爵避得了一时,避得了一世?” 斐华面色如冰,偏头不语。 安爵低低一笑,似是没有看到斐华的不满,接着竟然格外认真地看着李:“影视作品里的吻戏和床戏,如果运用好了,那就不是普通的哗众取宠,而是点睛之笔了。所以……”摊摊手,一副懒散大义的模样,“李,只要对作品完成质量有益的事情,我都不会有意见。就算是要我献身,我都是义不容辞的。” 明眼的李一眼就看出安爵说的话不过半真半假,里边儿绝对带有玩笑的成分。 可是斐华就不这么想了。 安爵在某些地方,尤其是情欲方面的不靠谱,他早就见识得多了。他的开放程度,斐华自认为不可匹敌。说真的,他还真觉得,安爵的确有那样的胆子,敢在万目睽睽之下,比如裸奔什么的。 斐华眼睛一瞪,严肃认真:“胡说!”竟然带着几分教育的成分。毕竟,他的首要目标是得到安爵,而另外一个目标,就是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安爵进行改造,别的不说,至少在外人面前,总得收敛收敛。 不然,以他那副不小心放荡带出来的勾魂样,不知道以后得给他找多少有男友女的情敌来?不说别的,只是‘看着碍眼’这四个字已经足够定为大罪! 李学着斐华眼睛一瞪,不过效果却是十万八千里,斐华那个是冷冽肃然,而他这个,却带着一股故作出来的女气,甚至还翘起了Z国特色兰花指:“斐,这可是事实呐~” 斐华静静地看着李,然后慢慢地转过了头去,目光冷淡,神情静默,天王气质尽显无疑。 绝对的无视。 李脸上一抖,手随意朝着安爵肩上一搭,然后凑到他的耳边低低笑道,用撇脚的中文慢慢道:“安爵,你家这个……”说着,脸上做出一副暧昧的神情,慢慢得瑟地说出他在Z国学习到的一个新词汇,“酸!” 话音刚一落,李就感受到了一道冰冷的目光,弄得他又嘿嘿笑了笑。然而李受到的教育终究是西方教育,那里讲究的便是面对‘权贵’迎难而上、从不妥协,并且将‘反抗’这点从头到尾贯穿执行。 所以,他接下来做的不是放开搭在安爵肩上的手,而是顺着那感觉极好的肩膀慢慢滑下,一直来到他的腰间,看似随意自然地搭了上去,同时脑袋朝前一凑,装似亲昵地动了动唇,一副哥俩好、来商量的模样。 安爵眼角微挑,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偷偷朝着斐华看去,果然见某人虽然如常站着,可是神色已然不佳。 这就被别人弄得不高兴了? 那可怎么行? 安爵可是一个霸道的主,别看他平日里喜欢瞧斐华失去冷静、吃醋小心眼的模样,可是那也仅是限于他有这个主动出击的权利而已,换了别人嘛,哼哼。 安爵手肘毫不留情的一弯,正好撞击在李的小腹上,弄得他龇牙咧嘴一个躬身。 人还是站着的,安爵脸上毫无愧疚的表情,口中却道:“导演,真是抱歉,手滑了。” ……这一滑可真滑得好。竟然都滑到手肘去了。更重要的是,这个罪魁祸首,哪里有一点愧疚的样子? 安爵话说完,还偷偷递给斐华一个得瑟的眼神。 心头的不满瞬间便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阳光灿烂般的心情。 斐华轻轻勾唇,那可真是一道亮丽夺目的风景。 休息片刻,正好赶上下一个场景的开拍,看着安爵慢慢走入场内,斐华目光平静却暗藏关注。却在这个时候,调制成静音模式的手机在兜里颤了起来。 瞧着号码,斐华情不自禁又看了一眼安爵,这才慢慢朝外走去,远离拍摄现场。 电话是李囿打来的,那头的李囿声音有些拖长,显然有些无奈:“喂,我说……斐天王,斐大少,斐大爷!这一周的节目…您是不是又打算推了?算您行行好成不……您这一推,最悲剧的可就是我~” 李囿也是郁闷得很啊。斐华虽然在世界音乐界都有一定的定位,可是他发展的重心毕竟一直在Z国,如今近年正是朝外扩张的最好时期,他却总是独裁,节目推了一个又一个…… 出人意料的,斐华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手机另一方似乎沉了片刻,然后斐华的声音才让人惊喜地传过来:“我明天回来。” 李囿虽然大喜过望,可是更多的确实差异,她静默半晌,这才有些不确定地问到:“……老大,你真的确定现在就要回来?你是搞定了……还是因为搞不定……所以……”所以情伤了心死了?化悲痛为力量了?再也不爱了? 不过,后边儿的两句李囿可不敢说。 斐华似乎心情很好,他竟然轻声地笑了笑,然后声音里是让李囿心惊胆颤、别扭不已的温柔情绪,他慢慢道:“一切都很好。” 如今某人都知道护着他了,这不是很好,那是什么? 爱情可不是守出来的,他的等待已经够了,如今需要把两者之间的信任融入贯穿,让他们如今越发明朗的关系更加牢固。变成最坚实又最舒服的牢笼,把某人关在里头,让他想跑都舍不得。 更何况,如今这戏都改成这样了,难道要他留下来每日吃飞醋?让他在安爵眼中成为一个心胸狭隘、别扭至极的怨男? 不过,斐天王,你确定,如今的你在安爵心中,是心胸宽广的人么,>_<,? 夜。 安爵随剧组住的是一个酒店,名为奥特拉酒店,三星级。斐华最近‘探班’积极,更是平静有加地入住,更是理所当然地要求剧组负责他的开销。对此,李很是无语,堂堂斐天王竟然这么抠门? 晚餐之后,来到安爵的房间对于斐华来说,就像是例行公事那样准时。 此刻也不例外,斐华静静坐在房间内的沙发上,背脊笔直,显得沉稳而自然。 黎昕就坐在斐华侧手边的沙发上,此刻正默默垂头,装模作样地看着手中的一本杂志。 浴室传出哗哗的水声,那是安爵正在沐浴。同时也将斐华和黎昕两人独存的气氛衬托得更加寂静。 安爵刚进去不算久,直到现在,斐华才似馈赠般地投给黎昕一个轻飘飘的目光。他道:“时间差不多了。” 黎昕暗地里撇撇嘴。这话他听了太多次了——因为,这是一句没有说完的‘赶人’话语。全句应该是:时间差不多了,你该给我滚蛋了。 下意识的,黎昕就要站起身,然后狗腿似地朝外走。 不过,压力带给人的是成长,是习惯。斐华的天王气势在以前绝对能把黎昕吓得狗腿发麻,可是现在…… 他打心底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豪情壮志!我今儿就是不走!那又怎么了!我要抵抗!我要奋起抵抗!反对压迫!反对剥削! 眼中划过坚毅的神色,不过当转头看向斐华的时候,却是眸光低下45°,不敢正视,弱弱地道:“……我……我……我不出去!” 斐华挑眉。 黎昕捏造一个他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指了指面前的杂志:“我要看书!”自己说完,都被自己这厚脸皮的话给羞红了。 斐华哪里管他那么多,冷笑一声:“可以。” 然后竟然自个儿站起身,优哉游哉地慢慢脱掉了自己的外套。 里边儿是一件白衬,加上下边儿休闲裤的西裤,将他似乎又拉长了几分,显得挺拔俊朗,如竹如玉。但是黎昕确实脖子一缩。 他看到灯光打在斐华的脸上,因为他略显垂头的动作,阴影正好打在他的额头加双眼处。 这个角度看去,实在是——过于凶猛!HOLD不住啊! 黎昕在这一刻才知道,什么是天王!天王就是,你以为你已经能抗得住他的威压,却不知道当初他对你释放的,不过是九牛一毛。天王真要踩扁你,从来是轻而易举。人家以前原来不过是懒得踩。 “你……你要干什么!”像只小白鼠,黎昕童鞋很没骨气地抱头蹲下,“你你你……不许打我!” 斐华又好笑又无语地看着黎昕,然后慢慢解开了衬衣的第一颗扣子。 紧接着,又是第二颗。 里边儿白皙的皮肤慢慢展现,黎昕吓得脸都白了。 下意识得双臂环胸。 斐华递给黎昕的,是一个看白痴的眼神,他暗地里摇了摇头,他怎么当初,就被这小子酸了好久呢?这样脑残的家伙,又哪里是安爵能够看上的? 心中得到了莫大的满足,斐华移开目光,慢悠悠地从黎昕身旁绕了过去。然后在黎昕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甩开拖鞋,缓缓推开了浴室的房门,进入。 “……不是吧?”黎昕晌久才感叹一声,“我怎么觉得……斐天王突然开放了许多?”虽然俩人在他面前亲密的行为不是第一次,不过他所见的,向来以安爵为主动=—=如今……都可以行为勾引他了? 黎昕突然豁然起身,二话不说就朝着门外走去,他要远遁! 浴室内。 这间浴室并不大,边角设有一个淋浴,中间以玻璃隔开。 斐华推门而入,一瞬间就感觉到了里边儿的雾气缭绕,打开的暖光灯在头顶炫目,却也将这浴室内照射出一种朦胧。 他的目光第一眼就落在边角处,透过碎玻璃,可以模糊地看到里边儿的人影。只是这模糊的痕迹,已经足以给他带来致命伤,让他情不自禁地抬步跟入,加快心跳。 水声哗啦,掩盖住斐华的脚步声,他就站在入口停住了脚步,然后目光深邃地朝内看去。 男人是背对着他的,此刻的他看上去似乎又修长了几分,浑身上下优美的线条无时无刻不在暗示着他具有如豹子一样的爆发力。 此刻他正略微仰头,冲洗着自己头上的泡沫。 雪白的泡沫顺着他的颈部蔓延而下,然后是那让人想入非非的臀缝,最后贴着那笔直的大腿,归于流水。 斐华莫名觉得这副景象实在是有些淫靡。然后他下意识地撇撇嘴——他被带坏了?在他还没有‘教育’好安爵之前,他首先被污染了? 不过,此刻好景当前,他怎么舍得去在乎那个?坏就坏吧,反正他的坏,就仅限于眼前这人。 慢慢抬步而入,他的衣服渐渐被打湿,可是他却毫不顾及,最后同眼前的人即将碰触到时,他这才停住脚步,站定。 似乎是感觉到了人的倾入,眼前的人停住了动作,然后他侧头看来,因为眼上有着泡沫,所以他是闭着眼的,皱皱眉:“斐华?”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是这俩个字已经足够斐华高兴半天的了。 所以,他的回答,是一个深切的吻。 斐华抬手从背后搂住男人的腰身,狠狠地低头吻在了他颈部中央的位置。这里的线条优美得令他狂乱:“安爵,我爱你。” 可是他的声音却是如此冷静,在他宣布自己最本质最真诚的感情时,他希望自己用最冷静的话说出,因为这样,他吐出的话才会被自己一辈子记在心里,更会被对方刻在骨子里。他在告诉他,他的爱并不是动情的片刻,不只是说说而已。 安爵身子一僵。他静静站着没有动,晌久才轻笑道:“斐华,你可真聪明。”知道怎么把他一步步蚕食,一步步拆入腹中,一步步让他将他记忆得刻骨铭心,终生都没有忘记的气力。 安爵把头抬高几分,感受到脸上的麻痹和后颈处传来的温热,他慢慢转了身子,用手一抹脸上的水渍,慢慢睁开眼。 眼睛一睁开,就下意识地变得深邃。里边儿甚至有隐隐跳跃着的火花在蹿动在疯狂。 现在的斐华在安爵眼中,实在是太过于勾魂。 因为维持着刚才略微弯身的动作,他的视线已经不能和他齐平。 不过,这种抬眸看来的角度,难道不是更勾人么? 再加上此刻某人已经完全湿身,尤其是他的上半身,白色的衬衫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美好的身形,里边儿美丽的风景更是隐约可见。 清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惊颤的妖娆魅惑。 安爵和斐华虽然手活做得不少,可是他却没有看过斐华的身体。向来斐华是只脱下边儿的主,而且完事儿之后,还正经至极、一丝不苟。 如今他第一次看到斐华的身体,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安爵如何受得了?现在他眼中的斐华,那就是一只十足的妖孽! 几乎转眼,他眼中的小火花就蹭蹭地蹿起,变得格外狂烈。 身子朝旁一侧,狠狠地吻住斐华的唇,将他压在玻璃上,肆无忌惮地掠夺。极具攻击性,却火热得让人更加兴奋。 斐华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他的手慢慢移动,握往安爵的某个地带。 安爵动作一顿,下一刻回报他的,是更加的热烈,更加的疯狂。 欲望达到顶点,安爵离开了斐华的唇,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肩膀。 不过下一刻,他就是浑身一僵。他得到的并不是想要的宣泄,而是某人几乎用力的一按,欲望的尖端被禁止,出口被堵住,他难受地闷闷一哼。 有些不满地抱紧斐华,声音喑哑中带着几分憋闷:“斐华,你做什么……快让我出来……”说着,还挺着腰蹭了蹭。 斐华微微一笑,对于这个要求他乐于实现:“……好。” 第一轮释放之后,安爵给斐华脸颊一个轻吻,在他耳边磨蹭:“斐华,你变坏了。” 眸中光芒一闪,是么? 不过此刻的安爵像是一只挠人心弦的小猫,这种说话方式让他心颤不已,给他莫大的享受感。 不过,小猫的本质终究是豹子,下一刻安爵就露出了他本性中的奔放。 手贴着斐华的背脊朝下,他将手慢慢挪到了斐华的臀处,然后慢慢进发。 虽然隔着布料,可是当安爵的手停在某个地方的时候,斐华还是全身一震,身体紧绷得难以附加,眉头更是一皱,显示出他来自于身体本能、甚至是灵魂深处的难以适应。 不过他却是没有拒绝。 安爵侧头看了一眼斐华,什么都没有说,然后他又慢慢挪动手掌,穿过布料,改为最本质的接触,朝着斐华的股间挪动。 手指停留在某处。安爵没有深入的行为,感受到斐华身上更加深入的紧绷,他突然撤回了手。暗地里轻轻一叹,可是心里却早已被热度填满。张开手,给了斐华一个最纯粹的拥抱。 没有欲望,没有情思,只是一个最简单最直接,可以传递温暖的拥抱。 这个男人连这种事情都可以为了他退让,他还有什么理由,不把对方牢牢抓住呢? 安爵莫名地觉得喉咙有些酸涩,过往的所有都在他的脑海中泛滥,像是电影流程一般放映而出,他的初恋、他的纯情、他的独自一人,似乎都终结在了那个不知是真是假、是梦是实的年代。 而这一生,终究是不同的,安爵有理由让自己相信,此时此刻他所抱着的人,是决计不会弃他而去的,因为这个男人的眼中没有放手,他的字典里没有退缩,他的原则中没有畏惧。更总要的是,他的坚决里,有自己! 他真的是……何其有辛! 原来,重活一世,重新得到的生命并不是最为可贵的,最无价的,乃是眼前这份,既浓烈又疯狂的感情!最珍贵的,是这个人! 安爵静默良久,他身上不断产生的情绪让斐华没有出声,他只是抬手还了一个简单的拥抱,他什么都不必多说,只是用行动在告诉安爵——他不会放手!无论何时! 安爵哭了。 他曾经以为除了亲情,再不会有感情使他动容分毫。 然而他错了。 原来,当一份感情足够深刻,那便可以斩断他曾有过的所有痛苦,让他心安理得地沉溺其中…… 安爵的泪融入水中,无人可以看到,然而他的声音却微微发哽:“斐华……我此刻认为,就算是死在你的怀抱里,那也是幸运的……” 强大的安爵、自我的安爵、霸道的安爵、火热的安爵、奔放的安爵、勾人夺魄的安爵…… 所有的安爵都已深入斐华心底。 然而没有一个是如此刻这样脆弱的。 斐华突然想到当初他在《黑擒》的宴会上,他惊鸿一瞥看到这个男人的泪。当时他还很意外,这个男人竟然会哭? 不过,每个人心底都有痛,安爵的痛苦,他不会去追根究底地询问,也不会希望安爵终有一日告诉他,他要做的事情非常明确,只有一个:就是让安爵将那股悲伤全然忘记,这生这世除了他再无所爱、再无所想。他就是做梦都妄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填满他的所有! 斐华脑袋偏了偏,轻轻点点吻着安爵的脸颊,然后慢慢移动到他的唇上,如此温柔。 然后离开,但是他的手臂没有松开。 四目相对,斐华慢慢到:“如果真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选择——抱着你死!” 眼中雾气缭绕。但是安爵又哪里是有这么柔情似水释放的男人? 不过下一秒,放荡的安爵就回来了! 而这种气质下的安爵,带给斐华的,就是——‘毁灭’的感觉! 目光注视下,只见他慢慢蹲下了身子,凑到他的跨前,然后勾魂看着自己,轻舔了舔唇角,邪邪道:“我用嘴帮你。” ……斐华全身一震。 他能说……某人还没行动,他就……丢脸地泄了么? 第三章 斐华依言在第二日就坐上了飞机,朝着M国飞去,打算勤勤恳恳地按照原本的流程工作些时日,以辟国外媒体报道的自己太过大牌、太过嚣张的谣言。 ……不过,某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这谣言的可信度其实几乎为百分之百。 你不大牌?你不嚣张?不是你为了一个男人就轻轻松松一言放了许多节目组的鸽子? 不过,李囿却发现,斐天王虽然是‘恪守本分’地前来参加节目了,可是这精神却显然相当不在状态。除了在应付媒体时仍旧少言寡语、却显得游刃有余之外,平日的斐华,说好听点那就是有些发挥失常,说不好听点,那就是有点二逼。 比如,吃着吃着饭,某人的双眼就开始涣散了,然后一叉子停在自己嘴边,嘴唇微张,至此呆愣。 又比如,看着车窗户发呆、看着窗外发呆、看着手机发呆,总之是看着一切能看的东西发呆。 还比如,斐天王这个在李囿心中看来,从来天不怕地不怕,唯我独尊到有些独裁的男人,竟然开始唉声叹气。虽然只是那么轻轻一叹,仓促得让人难以抓住,可是却足够让李囿心中震惊。 自家天王竟然也会有愁思了? 可是她却不敢多问,因为问道点子上了,是她死。问不到点子上,更是她死。 不过,人类之所以能超越世界上的所有动物,成为地球的主宰,那便在于他们的创造性,以及迎难而上的精神。 所以,终于五日之后,李囿趁着两人独处的时候,非常委婉地问了一句:“阿华,安爵不是在进行电影的拍摄么?如今情况怎么样了?顺利么?” 斐华此刻正坐在一处靠窗的座位上静静看着报纸,听到李囿这么一问,冷冷杀过来一记眼刀,然后竟然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干脆双臂环胸,如一尊不可撼动的大神一般坐在那里,一双清冷的眸还不自居眯了起来。 李囿心中一咯噔,暗叫倒霉……不是吧?自己这么经过深思熟虑的一问,竟然也冒犯了自家天王? 安静了片刻,斐华这才冷冷回答:“很顺利。” 李囿干笑两声:“顺利那就好,那就好!” 李囿今日出门定然是忘了烧高香,她这句话,换来的又是一记极具攻击力的眼神。 斐华轻描淡写看来,眼底已有毁天灭地之威能,害得早以为自己在斐华的作用下早拥有了不死之身的李囿险些被一击致命。为了补救,她赶紧又道:“我听说改戏了?” 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事情不是往枪口上撞,而是你不知道那是枪口,却自个儿撞得不亦乐乎。 斐华这下是连射冷刀的心情都没了,他甚至还轻哼了一声,这才把目光落向窗外。可是斐华身上散发的温度却显然在告诉李囿一件事——他心情不好!非常非常不好! 这也不怪斐华,而是改掉的戏里边儿有着同性爱情,这让他如何能开心起来,更何况,还拍摄顺利?搭配默契? 更重要的一点,斐华抿了抿嘴,这几日造成他心情不好的原因还是来源于自己。 记忆追溯到几天前的晚上。 雾气缭绕中,眼底的安爵是他从不敢想象过的勾魂,他的眼抬上看来,就像这天下最无药可解的毒药,看着他微舔嘴角的样子,现实让人发狂的触感还未到来,他就已经止不住内心激荡,脑海中刹那划过一幕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形。 一瞬间,脑中一白,他的意识竟然就在这种自我幻想的YY中达到了激荡的巅峰。身下一热。 未做先泄。 这种事情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绝对是丢脸的,更何况这脸还是丢在安爵的面前。 斐华每每想到安爵扒下他裤子之后,看到他某处那副瘫软的模样就忍不住心情沉入低谷。最要人命的是,当时他的心情实在是过于空白,最初的兴奋竟然被一扫而空,他不仅是要命的早泄了,更是让人惊悚地=—=再没硬起来。 当时安爵的目光实在是过于奇异,深邃的眸中闪着似笑非笑、却又似乎带着无线同情的目光,终于,他伸出指尖轻轻弹了弹自己没用的某鸟,站起身来戏谑笑道:“斐华……”中央甚至还故意顿了顿,“你不行啊。” …… 行不行,能不能,这个答案他已经没有机会验证了。他只知道,自己至出生以来,这是第一次心澎湃已久却未停息,也是第一次迫不及待去证明一件事……而苦于没有机会。 竟然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斐华自己都不由得失笑,他这算什么——怨男?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手中这几日鲜少离手的手机,抿抿嘴,不是他埋怨,而是最近这几日——某人表现实在不佳,竟然连个电话都没给他! 难道,只要他不主动打出电话,某人就不知道主动点? 他不知道——他还在生气么? 李囿自然是不知道斐华心中所想的,如果知道,她恐怕会大跌眼镜外加吐出一口鲜血来。堂堂斐天王,高高在上的斐天王,竟然也会碎碎念,竟然也会如此小家子气,如此钻着牛角尖不放? 不过,这种‘吝啬、小气’的情感,只有在真正的爱情中才能够使人甘之如饴,并且在将它们的等级逐渐提高的同时,一步一步,把对方的位置提得更高。 李囿默默退下,她怕被斐天王身上发出的浓烈黑气毒死。 选了一个无人的场所,李囿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掏出手机,给了安爵一个电话。 斐华的私生活她的确是不该管、也没有能力管的。不过她此刻给安爵电话,不仅是作为斐华的经纪人,还是作为斐华的朋友。 她可不愿意看到意气风发的斐天王慢慢‘衰退下去’,最后如果‘一蹶不振’,那该怎么办? 现下刚在午餐不久,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安爵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微微带上些不确定:“……李姐?” 李囿翻了一个白眼,有些好气地道:“不是我,那你以为是谁?” “呵呵。”安爵的笑声很轻,不过李囿可以自我想象安爵此刻的表情,不说帅到了天上,那也绝对是迷死万人的。斐华如此认真地喜欢上一个男人,这件事情的确很出乎李囿的意料,不过每当李囿想起安爵来,却又觉得有些理所当然。 有些人之间相契的气场,不关乎其性别,不关乎其年龄,他们只要朝着那里一站,就能轻而易举夺得头彩,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说的,恐怕就是安爵和斐华这样的搭配。 “安爵啊,我问你,你和阿华之间有发生什么不愉快么?”李囿很快进入正题,她可不愿意和安爵聊得太久,不然如果在斐华眼中成为‘勾搭’,那她还有生存在这世界的机会么? 安爵似乎有些诧异:“并没有。怎么了么?” 李囿顿了顿,还是决定说出来,不然按照斐华的这种情绪发展下去,最后最受苦的,多半还是她:“最近……阿华很奇怪……” 列出了好几项有效论点,李囿觉得有些满意,这才做出总结:“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从他回来那天开始的……安爵,你确定你没做什么?或者——他没做什么?不然,为什么我最近都没见他给你电话?” 另一边儿,安爵似乎沉默了晌久,最后才道:“……真的没什么。”可是声音中明显藏着掩盖不住的笑意,“男人的事情,女人少管。” 李囿:“……”这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安爵,你知道不知道,下个月的23号,是斐华的生日?” 不等安爵回话,李囿继续道:“户籍上斐华的生日是提前了一周的。” 安爵声音慢慢认真了起来:“好的,我知道了。” 或许,如果时间可以倒退,李囿是决计不会选择在那个时候告诉安爵这件事。可是,没有如果,生死的边缘口,她亲眼目睹的斐华的感情,如此深刻和绝望,让她在悔痛的边缘徘徊,止不住的感动和抑制不了的伤心欲绝。 —— 期待已久的手机铃声终于响起。 斐华手指飞快,立刻朝着接听键而去。可是刚一碰触,就停顿了下来。 脸上的那丝隐晦的急迫被他压制下去,他平静地身子朝后一靠,这才慢慢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冷静道:“喂。” 安爵在另一边儿憋着笑,声音也是很平静:“我是安爵,你好,我找斐华,请问他在么?” “……我就是。”斐华淡淡道。 “……哦。”安爵的声音显然有些失望,里边儿似乎溢满了疲惫,“都说越是天王巨星,这忘人的本事就越快,看来你快要把我给忘了……既然这样……好吧,斐华,我祝你幸福,再见,再也不见。” 即便知道某人是在开玩笑,可是斐华也怒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吼了一句:“安爵!” 什么玩笑都可以开,可是唯独这个不可以!他任何事情都可以说,就是不能说要离开他的话! 安爵似乎很喜欢斐华被自己触碰到逆鳞的反应,他继续悲恸地道:“……我知道了,我会远远地离开的,不再打扰你……好吧……” “安爵!”斐华真的是生气了,甚至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的脸色寒冷如冰,脸上杀气腾腾的,把刚进来的李囿给吓了一跳。 然后,李囿便看到斐华慢慢眯起了眼睛,他的眸光斜斜朝着接听电话的方向瞥去,用极冷的声音道:“安爵,我真想掐死你!” 安爵丝毫不怒,他的声音懒洋洋的飘过来:“你舍得么?” ……被彻底打败的感觉真的不好。 可是斐华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承认,在安爵的面前,他就从未有过胜算,他紧紧抿了抿嘴,最后还是说道:“舍不得。” “哈!那就对了!”安爵愉快而懒散地低笑,像是慵懒的猫,在斐华的心窝子挠啊挠的,让他止不住意眩神秘,连神色也柔和了起来。 李囿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斐华脸上的变化,从冷到平静,再到缓和,最后竟然变成化解不开的柔和,像是缠绕住神秘再也不会放开的缠指柔。就连她这个自认为不会对斐华产生男女感觉的经纪人都觉得,她貌似错过了一个天下第一的好男人。 不过当然,这种感觉不过一瞬即过。她只要清醒着,就不会觉得,斐华是个好男人=—=。多年里的压迫下,见君真性情呐! 斐华挂上电话,回头朝着李囿看了一眼,那黑眸之中带着的睿智让李囿心虚。 这个聪明的男人定然是看出了什么。 不过,斐华却没有给李囿任何处罚,他反而是微微笑了笑,轻而易举地就原谅了她的‘背叛’行为。 能够让这个心胸狭窄的天王破天荒的宅心仁厚的原因只有一个。 这天底下,到现在为止,也只有一个人可以只凭借语言轻而易举地改变他。 挂电话之前,安爵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等下回见面,我再帮你——还是用嘴。” 什么都比不过这句话。 一切的郁结都瞬间消散。下一次他可得好好表现。 —— 这几日的拍摄都格外顺利。沂南和向北都已经开始接触家业,有了除去平日的见面之外,另一个领域的碰撞。 他们的做事风格和他们的性格一样南辕北辙,可是都各自有了不小的成就。两人的名气攀比而上,一时之间竟然谁也不输给谁。也就是在这种环境之下,两人暗地里的争逐似乎渐渐浮出水面,从小到大隐藏在心底的,对对方的不喜加好奇的双重作用下,让两人慢慢走近。 冰与火的碰撞要么就是共同灭亡,要么就是相互融合。这句阿虎格外适合沂南和向北,两人在不断的碰撞之下,诡异的火花渐渐升腾,两人的心中,都有着同样的感情在慢慢蓄势待发、破土而出。就像矛盾的延生如果不是相互残杀,那便是握手言和是差不多的感觉,只不过他们比言和更高出一个台阶,隐约变成对对方的渴望——不知不觉里,对方竟然成为可以弥补自身缺陷的东西,变得不可缺乏起来。 两人的感情正在萌芽的阶段就被扼杀,家族的联姻是让人不能违背的。不过两人的选择却是各不相同。 这一次,他们的做法可以说还是南辕北辙,不过却被颠倒了个透彻。 向来风流不羁、大胆随性的沂南竟然默默选择了接受,而沉静的向北却选择了拒绝和反抗,最后,因为奈何不了家族,竟然要选择离家出走。 此时此刻拍摄的这一幕,正是向北即将离家出走的前一夜。 他找到了沂南,此刻他正坐在沂南的车内。 两人恐怕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样安安静静坐在一起。 最先开口说话的是向北:“沂南…你要选择结婚么?这种毫无真爱、只为利益的家族联姻?” 沂南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是。” “……”向北晌久没有说话,然后他这才抬起头来,目光中闪着一股让沂南不知所表的光芒,“你不是向来自大狂妄么?那你怎么不反抗?” 沂南转开目光,他看向左边的车窗,里边儿倒射出些许向北的影子:“我不想。” “那好,我知道了。”向北打开车门,快步走去。眼中竟然带着几分坚决和冰冷。在不知不觉里,他们之间的相互吸引变成了他们的融合,他的骨子里带上了沂南的灵魂,而沂南呢,此刻‘懦弱’,是源自他么? 不过无论如何,他都知道,两人再不可能。因为想要前进的,只有他。 这便是李所改的戏码,这一幕虽然简短,不过李却相当重视,足足拍摄了十余次,这才满意地一挥手——“CUT!” 看着安爵和容澈走来,李笑了笑:“安爵,后边儿这些日你可以休息几天了。这几日主要拍摄容澈的外景。” “求之不得。”安爵脸上没有丝毫疲惫,反而用上一抹期待和暗自的欣喜,他的目光灼灼,看得李都有些眼馋。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安爵有主,他是一定会贴上去的。 容澈在一旁勾唇微笑,看上去彬彬有礼,他似是随意地问道:“看来安爵这几日,是早有安排?”这些日拍摄电影熟悉了许多,他也能很自然地和安爵说话了。 安爵点点头,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是的,我早有安排。” 明日便是李囿口中的23日。11月23日。 安爵看了看外边儿有些阴沉的天气,心情却是极好,今天他就要坐飞机飞过去,给斐华一个大大的拥抱,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奖励。 让他成为他所有接受过的生日礼物中,最不可磨灭的一个。 安爵这样想着,心情越发开朗起来,他又笑了笑:“我想,我会终生难忘的。” —— 是的,这一日,对于许多人来说,的确是终身难忘。 比如容澈。 比如黎昕。 比如李囿。 更比如斐华。 安爵似乎很迫不及待,现在已是下午四点,再赶去机场,预计明早便能达到M国。他匆匆给黎昕和剧组到了别,并且承诺会定点回归,便快速踏上了自己期待已久的旅程。 行李他并没有准备,只拿有自己的签证,外加自己准备的小礼物,安爵坐在出租车上,脸上控制不住有着淡淡的笑意:“去机场。”他已经在心底里想象,当斐华看到他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是装模作样的平静?还是抑制不住的淡笑?或者,给他来一个他前所未有的——欲迎还休。当然,最后一点纯属绝对的YY。 不过,无论是什么表情,他想他都是满足的。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天都没有感受到那人的怀抱,竟然是如此想念。 这种感觉正在渐渐侵蚀着他,如果不是在拍摄期间,他真的会毫不犹豫地奔过去。不过还好,明日显然是一个最佳时期。 从拍摄现场到机场,大概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出租车刚行驶到一半,外边儿阴沉的天色陡然一变,一道雷电竟然从不远处划破长空,发出噼啪一声巨响,引去了安爵的注意。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希望这场雨不会太久,不然飞机肯定会推迟飞行了。但是让他调转回头,放弃这个行程却是不可能的,他可以选择在机场等些时间,只要重要的是,飞机能在明日将他送去大洋彼岸就是了。 司机师傅显然是个话痨子,看到外边儿的雨点慢慢落下来,他忍不住道:“H市这个季节,就是雨多,我们都习惯了!” 安爵笑笑没有回答。 司机师傅继续道:“不过看样子飞机是要延后了,小兄弟,你确定你还是要去机场么?” “……是。” “哈哈,小兄弟莫不是有什么好姑娘在国外等着,所以迫不及待了?不过我说,按照小兄弟这形象,定然能找到一个大美女!”司机继续喋喋不休。 安爵向来以有礼着称,可是现在不同,他看着外边儿灰蒙蒙的天气,心情竟然不知怎么的,慢慢不好起来。他的指尖莫名有些发凉,一股不止从何处而来的紧张情绪自心底透射而出,压得他难以喘息。 他觉得胸口有些闷,下意识把手放在胸口按了按。 司机吓了一跳:“小兄弟!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要去医院啊?” “我没事。”安爵摇了摇头,压下心中的不舒服,“师傅,你开快点。” 可是那唇色,却莫名的有些苍白,瞧得司机又是一惊:“小兄弟……我看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他哪里有什么大病? 安爵毫不犹豫就拒绝了。司机见他这样也不多说,干脆专心开起车来。 现在通往机场的这条路上的车并不多,经过一座桥之后,便是一条旋转的交叉的路子。安爵一直看着窗外,他的神色似乎渐渐好了许多,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中涌现的莫名其妙的慌乱只是越发强烈。 人的预感是格外可怕的,等安爵心底的慌张达到他也不敢轻易无视的时候,他突然一声低吼:“停车!” 安爵透过窗户看到外边儿朦朦胧胧的情景,心口一跳。 不同的城市,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人物,和那埋藏在记忆里,几乎相同的地点。 司机师傅被吓了一跳,他赶紧停车,转过头去,看到安爵不知何时已经脸色惨白。 第四章 “这里……这里是哪里?”安爵脸色越发不好看,他压了压自己的胸口,低低问道。 司机关切地看着他:“小兄弟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可看到安爵的目光死死地看着窗外,他又继而补充道,“这里是东皇大路,前两年才建成的。” 东皇大路。 这四个字让安爵心底被极力压制的恐慌越发蔓延扩大起来。他的唇甚至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东皇大路?怎么会是东皇大路呢?怎么会是这条路?” 难不成上天自有安排?前世他死亡的那条公路,名字也叫东皇大路,在那个时候是属于新修建完成的路子,听报道说就是以别市的一条公路为模板,按照原本的图纸设计,略做改动而成! 怎么会这么巧呢?! 莫名的恐慌陡然以成千上万倍的速度朝着他压迫而去。让他根本无从抵抗!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种来自于死亡的预知!无从考察,可却像是一道深刻的烙痕,在他心底灼烧疼痛! 安爵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要从自己的体内跳出,他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师傅……回去。”东皇大路最出名的就是它的弯道,幅度大、个数多,当初一度被报道成为黑道上飙车的最佳去处。 可是话刚落,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哦不师傅!我就在这里下车!”他不信命运,可是他就处在自己轮回的命运里!他不想信,可是内心深处早已经涌现的畏惧让他不得不朝期靠近!如果心中不详的预感是真的,那他总不能把一个好心的师傅也搭进来吧? 还不等师傅问话,他匆匆地随手丢下几张钞票,然后豁然打开车门,步伐格外急速地朝外走去。 ‘轰隆!’天边又是一声雷鸣,像是一把拥有巨大力量的锤子,一击一击轰击在安爵的心头,他的脚步突然下意识一顿。抬头朝着头顶看去,雨水对着他的面庞砸来,莫名的生疼。 眼睛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几乎看不清眼前。 此时的安爵,有着前所未有的不安,即便是前世的死亡,都没有让他这么害怕过。斐华这两个字此刻像是魔障一般占据了他的所有思绪,如今他满满的只有一个想法——他不能死,他不要死,他还没有和斐华真正在一起,他怎么能够,在这个关键口,一个人朝着没有斐华的世界里去?如果他真的死了,他会多伤心? 安爵不敢想象,他脑海中似乎已经能够勾勒出斐华那张苍白的脸色。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心底的慌乱,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身体却在本能的紧张中变得有些僵硬。 他慢慢抬步朝着路边走去,再缓缓转身,有些疲惫地往回去的路途走。 这个时候,那名出租车师傅已经将车停了下来,他伸出头一看,口中叫了两声,见安爵没有反应,又慢慢把车倒回,眼看和安爵近了些,四周一望,终于还是将车停了下来,朝着安爵的方向跑去。 师傅身上已经淋湿了,不过他却是毫不在意,朝着安爵一个劲儿地跑,同时热心肠地喊:“小兄弟,快点和我一起上车,我送你回去!” 安爵没有转身摆了摆手,可是却被师傅一手拉住。他这才目光有些无奈的转身。 刚要说话,脸色却是豁然一变! 前方的一个弯道处,一辆大型卡车打了一个急速的大弯猛然驶来,它的车轮急速转动,明显在地上打着偏滑,因为雨声的掩盖和地面摩擦的变小,只带出一道轻微地嗤响,不过它的不正常显然很明显。 安爵手一抬,快速拉着那名师傅朝着内弯道贴近。因为离心力的作用,卡车通过这个位置时绝对不会靠近内弯道,如果真有什么事,也能给他们留出空间。 不过,安爵却是少算了一个因素。 卡车急速而来,随着刺耳的车鸣,突然‘碰’地一声! 竟然同那辆停在路边儿的出租车撞在了一起!出租车猛然翻飞!而卡车本身,一个猛烈的偏转,车体直接侧翻而下,然后贴着地面,直直朝着安爵的方向摩擦而来! 电光火石! —— 今日斐华起得很早,酒店内的时钟上显示还不过早晨五点,可是他莫名地睡不着。 直接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袍,默默地站在床边儿,将窗帘拉开一条缝,盯着外边儿竟然地开始发呆。 站了好一会儿,那早已经听了不知多少次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可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何,他却是下意识地浑身一僵,然后眉头皱皱,这才照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这是一曲格外优美的调子,旋律柔和,但是现在却像是催命符,让他止不住想要逃离,手刚要碰触,竟是一顿。这才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地拿过来。 一看,心底的不适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脸上温柔的笑意,他把电话放在耳边,却听到另一方一片吵杂:“……安爵?你在哪?” “斐华……”杂乱的声音几乎将这个他心心念念的声音全部掩盖了去,但是他还是从里边儿找到了自己的渴求源泉。他所爱的那到声音很轻,很难得地温柔无比,“呐……斐华,下次我们再见面……就在一起吧。” ……斐华心头一跳,不知道是兴奋还是不安,他只知道,藏于心底的激动竟然没有表现出来,像是归寂了大海,不见踪影。可是面对这话,他即便不激动,却也是高兴的:“好。” 那边儿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噪声也越发明显,安爵的声音变弱了些,最后消失不见:“……嗯,就这样。” 这恐怕是继他们开始电话通讯之后,最简短的一次通话,也是安爵最恪守本分的一次通话。 他莫名地开始烦躁起来,没有缘由。赶紧回拨过去。 却只有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不安在慢慢扩大,斐华情不自禁在房内踱步,他想了想,又快速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我是斐华。” “啊!斐天王!”黎昕像是受宠若惊,他甚至低低地叫了一声,然后这才有些不好意思,“斐天王,您找我有事儿?” 斐华没有心思去理会黎昕的狗腿:“我找安爵。” “……小爵啊?他现在有事呢!”黎昕顿了顿,这才说道。 “什么事?” “嗯……电影还在拍摄呢,今儿比较晚,有夜场。”黎昕自然知道安爵的去向,只不过饶是他再小白,他也懂得‘突然惊喜’是什么,他可不敢破坏安爵想要制造的浪漫,“这样吧斐天王,等小爵拍摄完毕,我就让他给你电话吧?” 黎昕的声音有几分试探,这就是天王的气场,隔得老远都不敢让他那颗弱小的心作祟,不过却是小人得志地偷偷挺了挺胸膛。 平日的时候,黎昕就够白痴得让斐华没有多加理会的心思,现在更是如此:“好。” 一字落下便立刻挂了电话,斐华还是忍不住在屋内来回踱步了好些时候,这才甩了甩头走向了浴室。 这一天到现在,无论是黎昕、还是斐华,都觉得格外平常,似乎是一如既往,不过每当他们回想起来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就会忍不住心里一个寒颤。有些小的端倪就是被他们这样险险放过的,如果上帝的天平再朝着另一个方向偏离一些,他们不知道,最后的结局究竟有没有人能够接受。 今日斐华有一个早上八点的访谈节目要赶,沐浴之后就开始准备行程出发,不过让他感到有些奇怪,时针的指向已经到达了七点整,可是李囿竟然还没有来。 李囿和他共事多年,向来以精明能干着称,加上她更是恪守尽职、知进知退,所以斐华本人其实是相当欣赏李囿的。他很清楚李囿的习惯,就像李囿从某些方面很了解他一样。这么些年,就算是李囿生病,在他去往节目组之前,她都会准时提前十分钟前来报到。 一直等到七点十分,斐华这才放下手中的杂志,慢慢起身,朝着李囿的房间走去。 敲了许久的门竟然不见反应,斐华眉头皱了皱,干脆叫来了酒店服务人员,这才开了门。 斐华本来以为,李囿向来是生病了,不过当他刚踏入房门的时候,眸子就是一深,下意识地停住了脚,向着身后的服务人员挥了挥手,这才慢慢将门关上,走了进去。 李囿住的房间自然不能同斐华的比较,型号小了许多,但是总也不会差。斐华刚一踏入,就听到了有人小声啜泣的声音。 李囿在哭? 他微微一愣,心底最初升起的不适感在这一刻微微扩大,轻轻皱了皱眉,朝着来声走去。 床边儿一角,李囿已经换上了一套正式干练的黑色西服,头发干练地盘在脑后,这一切都说明她早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不过她此刻却蹲坐在那里,双手捂着脸,浑身颤抖着哭泣。床头的梳妆台上,还放着她的标志黑框眼镜。 斐华莫名的抿嘴,一双眸子深邃无底地看着斐华,眉心没有散开的褶皱,显示着他略微的无从适应。终于,他还是快步走到床边儿,然后坐了下来。 床深陷的一瞬,李囿下意识地浑身一僵,她整个人像是突然被什么击中,维持着原本的动作无法动弹,然后她哭泣的声音竟然消失了,整个人将自己深深埋在双膝之中,再没有发出别的声音。 气氛太过安静,斐华向来没有安慰过谁,不过面对这个难得能被他当做朋友的女人,他还是慢慢抬起了手,然后往她的背心轻轻拍去。 像是被斐华突然碰触到了释放点,李囿身子一颤,终于抑制不住地失声痛哭起来。 “……怎么了?”僵硬的话说明着斐华的不自然,不过他还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柔,语气缓和。 李囿哭得更大声了,斐华的话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引力,将她朝着那个突破口狂猛带去,她豁然抬头,露出红肿的眼,而斐华这个时候才看到,李囿的手中正紧紧握着一部手机。 她是才和谁通过电话么? 斐华心中这样想着,却听到李囿痛哭流涕地抽泣道:“阿华……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像是疯了般,整个人不断地向着她低头,口中喃喃不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不知道会这样……如果知道会这样……我一定不会多嘴,我一定不会说的……我一定不会告诉安爵的……对不起……” 斐华听着前面还能维持镇定,可是当他听到那个这一生唯一一个,能让他疯狂沦陷男人的名字时,他不由得全身一震!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安慰李囿时带出的平和已经不见,他的目光冷列如刀,表情寒得吓人,几乎是从床上蹦起来的,然后扣住李囿的肩膀就是低吼:“你说了什么?!” 饶是李囿知道,安爵这个男人早已经成为了斐华命中的毒素,让他沉迷不已,可是,她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已经在意到了这个地步。 李囿看着斐华漆黑的眸中瞬间被点燃的疯狂,泪水涌现得更厉害了:“……对不起阿华……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不该告诉安爵……你真正的生日就在今天……” 斐华心中一个咯噔,他似乎能够明白,今早的不适感从何而来,还没听到结果,他已是咆哮出声:“谁让你说这个的?!”李囿跟在他身边,向来冷静、自控力极强,连她都这样了——那结果能好么? 咆哮之后,斐华嘴一抿,身体绷地笔直,平静地下达命令:“推掉我所有的行程!我要回国!” 他尽可能地让自己保持平静,心中一个劲儿地念叨:没事儿的……没事儿的…… —— 赶上最早的一班飞机,也在下午时分才抵达H市。 前来接机的不是别人,竟然是CFG的执掌着,栢董栢瑾瑜。 栢瑾瑜坐在驾驶座上平静的开车,一路都没有说话,在他身旁副驾驶上的柏巷陌更是难得地安静,目光一直看着窗外,不言不语。 李囿双眼通红坐在后边儿,努力压制着自己心底的情绪,她不敢去看斐华,也无力去看他,因为此刻身旁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已是疏远得可怕。 一路飞驰,最后车停在了H市最大的一所医院。 听在这里的时候,斐华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平静,他甚至是平静得有些冷漠了,轻轻淡淡朝着外边儿扫了一眼:“来这里做什么?” 栢瑾瑜对他何其了解?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眸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斐华,然后慢慢地推开车门:“阿华,走吧。”他的声音格外平静,可是就是这样的平静,已经说明了太多东西。 斐华的眼中刹那之间就充满了血丝,他豁然打开车门,竟然在栢瑾瑜前一步拦在了他的面前,然后什么也不多说,抬手就是一拳揍了过去! 栢瑾瑜也不挡,生生挨了,可是下一秒就是一拳还礼! 一人挨了一拳,一个被打在左眼,一个被打在嘴角,他们都没有丝毫的保留,是下了狠劲儿的,形象顿时都是大跌。 栢瑾瑜也不多说,抬步就朝着医院内走去:“斐华你够了!安爵就躺在里面!你爱看不看!想拿老子撒气?门都没有!” 斐华顿时就怒了,二话不说就朝着栢瑾瑜冲去。 那股狠辣的模样让李囿看得心惊,而只有柏巷陌知道,这才是斐华骨子里的本质。 毫不客气,直接反手扣住栢瑾瑜的喉咙,斐华的声音有些喑哑:“你说什么?什么叫做躺在里面?!” 钻牛角尖的人就是不好相与。 柏巷陌暗地里叹了一声,可是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多多少少也是了解斐华的,这么多年,他哪里有一次见过斐华这么全心全意地把心思放在谁身上过? 责怪的话全然没有力气托出,柏巷陌想起安爵,眼睛微微一红,上前拉住了斐华:“阿华……安爵会没事儿的,你别这样……” 栢瑾瑜狠狠捏了自己一把脖子,那模样似乎比斐华扣他的时候还狠,不过这个霸道的男人竟然没有追究的意思,他抬步朝着电梯走去:“走吧。” 剩下的路是跟随的时间。 斐华跟在栢瑾瑜的后边儿,人生中第一次觉得现实的路是如此黑暗空洞。他一点也不想走下去,没走一步脚似乎就情不自禁地软一下。一直到了二十几楼,转过几个弯道,尽头一闪关闭着的大门上闪烁的两个字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终于似乎是被抽空了力气,脚一软,竟然直接站在原地,慢慢地蹲了下去。 那两个字不是其他的,正是‘急救’。 斐华狠狠吸了几口气,只觉得此刻肺腑之中完全被一股酸痛溢满,他突然有种放声大哭的情绪,可是他却又不敢,什么都还没有尘埃落定,他怎么能哭? 栢瑾瑜、巷陌和李囿都没有说话,静静看着斐华。 李囿眼中充满了自责的色彩,她声音有些哽:“今儿黎昕来了电话……他说……他说……”说到这里,竟然没了力气继续下去。 栢瑾瑜沉静的声音传来:“是在东皇大路上失事的。当时安爵正往机场赶,不过你也看到了今天的路面,昨天傍晚的时候,H市恰好迎来了一场暴雨。那位出租车司机说,当时安爵的脸色格外不好,在中途的时候就要求下车,他以为安爵是病发了,所以停车下来看看。结果却碰到迎面而来的一辆刹车失灵的大卡车,直接将他的出租车撞飞,翻车之后朝着他们的方向擦了过来。” “说来那司机也是幸运,大卡车刚好贴着他而过,并没有受太重的伤,可是安爵……” 栢瑾瑜深深看了一眼斐华,确定了他此刻情绪还能接受,这才压低声音慢慢道:“那卡车运输的乃是钢管,一根钢管刚好穿过他的左肩…差一点就是心脏…也就是这根钢管,将他同卡车牢牢扣在了一起,卡车翻车之后的冲击力哪里有那么容易化解,安爵被禁锢着一路背脊贴着后边儿的石壁,擦出十几米的距离……” 斐华最初表现出来的疯狂已经消失,此刻的他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听到这里,他慢慢点了点头,然后缓缓转身,朝着急救室的方向走去。 这一条巷子格外安静,此刻脚步声就是唯一的声音,急救室外是有人的,除了黎昕之外,便是剧组几个代表性人员。 不过全无例外,他们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格外不好看。 黎昕看上去似乎是最糟糕的一个,像是完全失去了昂扬的色彩,整个人就蹲在一个角落里,手掌中似乎拿着什么,双手紧紧握着。他的身上有明显的血迹,看得斐华心头一抽。 几乎是下意识地,黎昕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等看到是斐华,他眼中突然闪过了生气,赶紧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喜色,可是喜色才出现片刻,就是浓烈的痛楚和害怕,身子顿了顿,这才朝着斐华慢慢走来。 这一天,黎昕怎么也不会忘记。 安爵的手机在大雨中失去了效用,他的电话是医务人员通过安爵的卡中找到的。当时他接到这个电话,想都没想,也没有通知别人,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医院。那个时候他正好看到安爵血肉模糊地被医生从救护车上抬下来的情景。他的身上全部都湿了,可是整个背却惨不忍睹,更让人觉得可怕地是那贯穿胸口的钢管。 那一刻黎昕甚至以为,安爵已经死了。黎昕身上的血便是帮安爵换衣物的时候弄上的,那血肉模糊的整块背,纵横交错的伤口、血淋淋的胸口,所有的一切都让他记忆犹新,惊惧不已。 黎昕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抬起了手臂,然后张开了染着鲜血的双掌。 在他的手掌中央,一个方形的小盒子静静躺着。 黎昕鼻子一抽,莫名地就哭了出来,这个从安爵出事到现在,竟然难得坚强没有哭的小白哭,此刻哭得稀里哗啦:“……这是……我……这是我……陪小爵……在昨天,给你……给你买的生日礼物……” 说着,黎昕慢慢打开了盒子。 盒子此刻明显有些狼藉,可是当它被打开,里边儿的东西竟然是如此夺目。 黑色的底棉上,静静搁置着两枚一模一样的戒指,轻而易举就可以看出,这是一对男款戒指。 斐华的生日还不足以形成安爵迫不及待想要赶去的原因。他最主要的目的,乃是用着个东西彻彻底底地把斐华绑牢,他从头到尾想要做的,从来不是对斐华说一句生日快乐。 而是作为自己最真诚的回应,想要穿越海岸,认认真真地去给斐华说那几个字—— 我爱你,我们在一起吧。 这对象征着神圣的戒指,便是他深爱的证明。 斐华如遭雷击,他的身体晃了晃,下一刻却又平静站立,然后他慢慢伸出了手,格外虔诚地将黎昕手中的戒指接过来,细细看了许久,这才慢慢关上,然后,是格外深情地将他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吐出来的字眼却让人心碎。 他说:“安爵,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他说:“安爵,是你说的,现在我们要在一起了。” 他说:“是永远。” 原本还安静的巷子之中,猛然充斥着一股悲恸的情绪,巷陌眼睛红通通的,泪也止不住流了出来,而李囿则哭得更大声了,黎昕也像是找到了组织,同李囿凑在一起哭去了,他一边儿哭还一边儿道:“今天我就不该骗斐天王的……要是我好好找找就好了,医生说了,拖延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伤口都已经有些……你是不知道,我听他们从现场回来的医生说,安爵的情况糟糕得简直不行,整个人几乎是被钉在石壁上的,气息微弱地差点就查不到……” 然后再也说不下去了。 斐华却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更什么都没有看到,他竟然神情柔和地笑了笑,然后格外安静地站在了一个角落,静默不语。 没有人能够知道此刻的他在想什么,那双平静的眼底充斥着毁灭一切的决绝,而能够拯救这种疯狂的,如今只有一个人。 第五章 急救室的灯一直亮着,安爵从被送进去开始已经整整过了十个小时,现在已经近凌晨三点,走道上的气氛越发沉重下来,到这里来的人一个都没有走,中途送来的餐点谁也没有有心情吃。 如果说,所有人的心情都在时间的推迟下越发焦躁不安,那么在场唯独一个人是例外。 斐华从站在那个角落开始,就再也没有移动过一步,他背脊笔直,神色祥和,深邃的目光中时不时折射出来的温柔光芒,让人莫名的惶恐不安。 他的情深不说每个人,至少现场里有四个人是清清楚楚的感受过的,尤其是黎昕和李囿,他们分别作为两人的经纪人,对两人的事情更是知道不少。这些天来,这个如竹般高傲的男人身上发生的太多改变足以可以证明他全部的感情。 如果不是融入骨髓的深爱,他又怎么可能会由时光、由地位、由高度堆积出来的自己轻易改变呢?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明显对安爵有着深爱的男人,在此时此刻,却比任何人都平静。就连他的呼吸都似乎在渐渐消失,甚至会让人止不住怀疑,这个人,是的的确确还存在在这里的么? 李囿早就哭不出来了,她的声音已经极力的沙哑,偶尔抬眼看向斐华,口中只有两个字:“……阿华……”却再没有下文。 她很了解斐华,可是就是因为了解,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可是如果什么都不做,她又不确定,这个骨子里有着绝对疯狂因子的男人,究竟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此刻的感觉,就像是一把钳子狠狠扼制着她的咽喉,让她吐不得,咽不得。 最先采取反应的是柏瑾瑜。 如果说在场谁能最平静,那么也就只有他了。毕竟,在场之中,他和安爵是最没交集的一个,唯一的联系也只有当初亲自通知的那个电话。 虽然栢瑾瑜很清楚自己不应该在此刻踏出这一步,但是于他而言,要让他在斐华和安爵中做出选择,他定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斐华。他太了解斐华,正是因为了解,他才不愿意他在这个时候一根筋走到底。 或许,他的确很自私,对斐华而言,此刻他正在承受着可能失去爱人的痛苦,可是他,却想要在此刻极力将他淡化。因为他也同样不愿意承受失去最好朋友的痛苦。 栢瑾瑜的表情格外严肃,因为内心多半存着愧疚的原因,所以他的身影看上去有几分苍凉,静默地站在斐华身侧,静默了许久,他这才慢慢开口:“阿华,你想开……”点。 可劝告的词语还没有说出口,斐华的手臂已经横空挡来,同时出动的,还有他那只修长的腿,竟然在他毫无防备的关键口轻而易举地将他扫在了地上。 顿时头昏目眩。 下一刻,他的胸口已经多了一只脚。 斐华毫不留情地踏在栢瑾瑜的胸口,冷冷一笑,他的嘴角微微上挑,显得格外讽刺冷冽:“栢瑾瑜,你扭扭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屎拉尿!想要劝我什么?我怎么了?我现在可好得很!” 换做是以前任何时候,被斐华这样轻而易举的干掉,栢瑾瑜定然会起身同他激战一场。可是现在不同。他感受到胸口的略微疼痛,微微垂下眸子,然后轻轻一叹:“阿华,正如你说的一样,我又何尝不了解你?你确定你现在真的好么?” 斐华冷嘲的表情恢复平静,他静静看着栢瑾瑜,没有说话。 他们两个人早就在多年的认识中彼此太过了解,对外深不可测、难探究竟的对方,在他们眼中都是如此纯粹清楚。 栢瑾瑜轻轻叹了一声,这一声格外沉重,甚至略带几分痛苦:“阿华……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是在这之前,你要想清楚,在这个世界上,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不仅只有一个安爵。” 爱情、亲情、友情。 当这几种感情都达到一个深厚的程度,是可以比肩而立的。 那么斐华,你确定你要为了你的爱情,轻而易举地置其他而不顾? 过道上没有人说话。 一双双目光都聚集在斐华身上,虽然这件事情太过沉痛,可是他们下意识地,都想要知道他的反应。 栢瑾瑜能够明显感觉到斐华身体紧绷了起来,他知道,亲情和友情,在他的世界中并不是没有分量的。对外越是冷淡的人,其实他们对这两点越发看中,因为这个世界值得他们关注的东西实在太少,所以有那么一丁点,他们都会视若珍宝,好好守护。 斐华慢慢将脚从栢瑾瑜胸口拿开,他微微垂了眸,掩盖自己的情绪。等再抬头的时候,栢瑾瑜看到他的眼神,就止不住心底一沉。 然后,斐华慢慢动了。 继刚才揍了斐华之后,这还是他今晚第一次主动做什么。 只见他慢慢伸出手,将一直紧紧我在右手中的那个小盒子放在了眼前。因为他握得实在是用力,他的掌心中已经有了明显的凹痕。不过他却不在乎。 在这一瞬他的双眼变得格外柔和,里边儿的光芒足以溺死人。可是在这个场合下,却增添了几分异样的悲壮伤感。 斐华轻轻笑了笑,然后他极为缓慢深情的拿起里边的一枚戒指,再将盒子盖上,紧接着慢慢地给自己戴上。 左手无名指,这是同心脏最近的位置。这颗戒指从今天起,就会一直紧紧贴在他的心口,慢慢陷得更加深沉,而决计不会掉落。 斐华这才将目光落在栢瑾瑜身上。 因为迫切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更因为隐约感受到了结果,此刻的栢瑾瑜根本没有起身的心情,他还这样躺着,直直地看着斐华。 斐华慢慢启口。 声音轻柔。可无人怀疑,这是一把同时在割裂自己心口的刀子,它有多柔,他所需要承受的、放弃的、割舍的也就越多。 斐华说:“你说的对,这个世界上,不仅有安爵是我爱的,亲人、朋友,他们对我都很重要。” 斐华说:“可是栢瑾瑜,你想过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正如我爱的人不仅只有安爵一个一样,我的亲人、朋友,他们所爱的人、爱他们的人,也不只有我一个。” 斐华说:“但是栢瑾瑜,如果安爵真的出了什么事,如果他真的到了那个世界,那么我不敢保证,在那里会不会有他爱的人,有爱他的人。” 斐华说:“我更不会相信,有谁比我爱得深。” 斐华说:“所以……抱歉。” 斐华的声音很平静,可是里边儿的坚定却是如此明显。 栢瑾瑜无言以对。 所有人都无言以对。 栢瑾瑜想要冲上去狠狠揍斐华一顿。痛斥他的无情!痛斥他的决绝!痛斥他的狠心! 可是他发现他竟然没有力气去这样做! 斐华错了么? 他没错! 爱有什么错呢?爱从来都不会有错。它不过是太深、太深到他无力失去、无力独活、无力放对方一人离去而已! 这样的感情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多了。他所追逐的,又何尝不是这种感情呢? 栢瑾瑜在这一刻突然很后悔。 他的确不应该走过来的。不应该让斐华将这种毁灭般的情绪赤裸裸的放在所有人面前。至少,这种鲜血淋漓的痛楚可以稍微延迟些。 斐华顿了顿,然后他似乎轻轻吸了一口气。 栢瑾瑜清楚的看到,斐华的眼底有泪光闪烁。 他说:“其实……并不是安爵离不开我,而是我离不开他。我想,如果我不能和他在一起,那么……早晚有一天,我会痛苦到死。” 栢瑾瑜慢慢地爬了起来,此时此刻,这位霸道的栢总只觉得全身心前所未有的疲惫。他静默地在斐华身侧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头就这么仰起来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发呆。 现在,他除了祈祷,安爵不要有事,一定不要有事之外——他,还能做什么? 无论做什么,在斐华这份深刻的感情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更何况……没了谁,就宁愿去死的心情,他也有。 气氛一瞬间跌入低谷,在这走到之上,浓烈的悲伤和决绝同时缠绕升腾。所有人都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斐华如今能够成为最平静的一个。 这不是他不害怕,而是他早已经想通了,想明白了,决定了。如果安爵死了,那么他就跟着去死。 沉默了一刻钟的时间,急救室的门被豁然推开,几名医务人员推着一辆手术推车慢慢走了出来。 所有的目光在这一刻齐聚。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而斐华紧紧抿着嘴,又成了唯一没有动作的一个。心底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畏惧。 终于,他还是慢慢挪动了步伐,朝着推车走去。 黎昕已经颤抖着声音问话了:“医生,小爵没事吧?” 几名医生看上去显然都非常疲惫,依照安爵所受的伤,如果这手术分开来做,都不会这么困难。可是麻烦就麻烦在这些伤凑在了一起。尤其是方位的问题,一个几乎蔓延了整块后背,一个在他的胸口,做手术时的翻转就已经成了大问题。一个不小心压着心脏都可能造成大错。 一名医生声音有些沉重,首先对着另外几人道:“你们先把病人送去重症监护室。” 然后看着推车远了,这才回头朝着大家慢慢道:“说实话,情况不算乐观。这条命虽然暂时保住了,可是现在都还在危险期。你们也了解了情况,病人伤的地方一个在心脏,一个在背后,两处伤都不容易痊愈,一旦感染,便都是大问题。如果只是后背,那么我们自然建议病人一直趴着修养,这样伤口才不容易化脓,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只要趴着就会压到心口。” 所有人都听懂了。 斐华的步子豁然停住,只听到医生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所以……我建议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有些疲惫地离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落在了斐华身上。 却见他双唇抿着,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朝着重症监护室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还平静至极的斐华,此刻身上突然散发出了强烈的痛苦。他的背影如此笔直,可是却显得僵硬地没有灵魂。 这让所有人都不由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连面对安爵的死都可以保持平静的斐华,在此时此刻,竟然不能自己? 都在重症监护室门前停下,安爵已经被送了进去,为了防止感染,他们是不能进入的。不过再往前走,却是以玻璃隔开的,他们可以在外面清楚地看到里头的情况。 所有人都去了,唯独斐华没有动。 他像是一尊石头,直直站在门前,再也不愿跨出一步。 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不断划过刚才所见的一眼。 推车上的安爵毫无血色,虽然还是让他难以情动的俊美,可是那苍白的模样却像是一击重雷,不断地提醒斐华安爵受了多大的痛苦。 他的脑海中,此刻就像是受了诅咒一样,不断浮现之前听到的话。 ‘那卡车运输的乃是钢管,一根钢管刚好穿过他的左肩…差一点就是心脏…也就是这根钢管,将他同卡车牢牢扣在了一起,卡车翻车之后的冲击力哪里有那么容易化解,安爵被禁锢着一路背脊贴着后边儿的石壁,擦出十几米的距离……’ ‘医生说了,拖延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伤口都已经有些……你是不知道,我听他们从现场回来的医生说,安爵的情况糟糕得简直不行,整个人几乎是被钉在石壁上的,气息微弱地差点就查不到……’ …… 在这一刻,被斐华压制在心底悲恸的情绪尽数倾巢涌出。在他知道安爵也许会死亡的时候,他都没有此刻这般痛苦。 他一想到安爵受过的苦,就巴不得自己冲上去将他替换下来。 为什么受苦的人,要是他的安爵啊?他一辈子,一生中,最爱的、唯爱的、不愿放弃、不愿分开的男人啊?让他受苦,这比割他的肉还痛苦! 安静的过道上,所有人都站在那扇玻璃面前,静静地看着里边儿的情形,看着医生们忙碌的样子,他们的心甚至不由自主地一沉在沉。 却在此时,一声格外低声的、如野兽般的呜咽将他们所有人的思绪尽数拉回。 随着声音一看,每个人的眼都不由得湿润了。李囿和黎昕更是再度泪如雨下,就连柏巷陌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不远处,那个在音乐界向来不可一世,以王着称的男人,此刻正贴着后背的墙面蹲着他双手捂着头,此刻无助地像个孩子,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低低的哭声像绝望的野兽,带着无尽的痛苦,像刀子般片片划过所有人的心口。 斐华的眼泪被激发而去,自此不可收拾。到知道消息至现在,这是他第一次哭,可时间却持续了很久,似乎想要把所有的痛苦宣泄出来。 《绝密空间》剧组的人已经慢慢离去了,在场的也就栢瑾瑜、柏巷陌、李囿、黎昕和斐华。 他们四人都静静地站在一旁,谁也没有去阻止或者安慰斐华,他们知道,斐华或许需要这么一个突破口,即便不能改变他的想法,也会让他好受许多。 终于,斐华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然后,他就那么窝在那里,晌久之后才慢慢抬起头。 抬起头的斐华看上去似乎和以前并没有太大区别,仍旧平静、清俊。他慢慢起身,踱步走来,就像是最为寻常的那个斐天王。 可是若是仔细看,却能发觉他的每一次抬步似乎都要耗费极大的气力,他的身体在轻颤,就像此刻他那颗——想要靠近、却畏惧靠近的灵魂。 慢慢朝着玻璃走进,斐华的眸光没有首先抬起,他略微朝下看着,手指在玻璃上轻轻点着,最后才轻轻吸了一口气,抬眼朝内看去。 医生早走了,里边儿并没有人,不过现在安爵处在危险时期,所以他们还是回来定点严查。 病房还是第一次在斐华眼中显得这样可怕,里边儿是白色的世界,明显同外格格不入。他所爱的人此刻就躺在那里,全身都被白色的绷带缠绕,露出的皮肤全像是没了血色,那好看的脸上,眉头微微皱起,明显的即便是没了知觉,却还在痛苦里。 是的,他那伤痕累累的背脊,正被压着。 斐华轻轻将脸朝前贴了贴。挨在冰冷的玻璃上,他的目光有些涣散迷离。然后他闭了闭眼,用格外冷静,却又格外沉重的声音慢慢道:“安爵,你在里边儿躺着,倒还不如死了。” 你死了,我来陪你。 可是你现在这样,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受苦,而无能为力更痛苦。 —— 看着眼前的斐华,栢瑾瑜的心中只有四个字:他爱疯了。 这种疯狂几乎让他产生共鸣,他握了握拳,又站了好一会儿,这才离去。 这次的事情还是需要他出面,安爵车祸的事情虽然被暂时压了下来,不过给他造成的伤害实在是太过严重,栢瑾瑜知道,这事瞒不了多久。安爵作为今年最耀眼的一颗新星,受到的关注绝对不会小,到时候他的事情可就来了。 加上斐华回国的事情很有可能瞒不住,所以他得好好回去安排安排。 栢瑾瑜走了,剩下李囿黎昕和巷陌陪着斐华。 这一夜让他们太过难忘,疯狂的斐华、决绝的斐华、像孩子一般哭泣的斐华。 无论是哪一个,都足以颠覆他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可是同样的,无论是哪一个,都毫无保留地在爱着一个人。 这个夜似乎格外漫长,漫长得让人怀疑它是不是没有尽头?甚至……是不是干脆就是一个梦境? 可是痛苦却记忆犹新地如此现实。 四点到七点之间,安爵又三次被送上手术台,他的情况实在是太过不稳定,状况时时叫危。每一次他从手术台进去出来,都在揪紧所有人的心。 可是李囿和黎昕这一次竟然难得默契地不敢表达出来。他们强忍住内心的痛苦,愣是将眼泪逼回,彼此互相支撑,不敢让情绪再度外泄。 因为—— 他们看着自从安爵第一次被送进送出手术台之后,就在那角落里默然蹲着的男人,不知从何安慰。如果说,他们是心慌是痛苦,那么那个男人,就在一遍又一遍地被凌迟。他的血肉早已经被割开,露出惨不忍睹的一片,可是老天爷似乎还不满足,不断地在他的伤口撒盐的同时,还恶劣的伸出爪子,将他的血肉翻开撕扯、割裂摩擦。 李囿和黎昕谁都不敢在哭,那个男人此刻给他们的感觉就是处在绝望的边沿,他们生害怕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就成为一个导火索。 他们没有一个人怀疑,这个对安爵深爱至此的男人,真的有可能被折磨得疯掉。 医生推着推车走来,他们脸上也一个个显示着疲惫,今夜他们也显然累得够呛。推入重症监护室,刚将安爵安置放好,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咆哮。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斐华像是突然觉醒的豹子,他的双眼充满了血丝,狠狠地看着前方,恨不得将几位医生生吞活剥了。直到此刻,他终于不能再忍受了。他知道,每进一次那个鬼地方,安爵都会承受一次非人痛苦。 而对于斐华,他们谁不认识?不过,如果说以往,他们对斐华的认知,只是一个高高在场不可攀比的天王,那么今日,他们的认知全部都变了。这个将自己尽数包裹在浓烈悲恸中的男人,在以另一个几近毁灭的方式打动着他们。 并没有生气,看着斐华步步走来,一位医生赶紧上前,尽量放缓声音:“病人的情况已经逐步稳定了。” 可斐华却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一步步朝着安爵走去。 第六章 医生们都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斐华走去,看他在安爵的病床前慢慢俯身蹲下,然后那双眸中充斥着无尽的痛苦,狠狠闭上,似是不敢去看安爵的脸色,接着准确无误地在他额头落下了一个吻。 这个吻极为漫长,一直烙印在安爵的额间不愿退去。斐华的唇格外冰冷,安爵的额头也很冰冷,两个贴近的温度碰撞,带出的是无尽的火花和缠绵。 却又像是在进行一场漫无尽头的送别仪式。 ——如果努力醒来带给你的只是漫无边际的痛苦,那么安爵,我允许你可以不用努力,可以不用挣扎,可以放心舒服地睡去。因为在梦境里,你也不会孤单,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的灵魂不会孤单,因为我会用力地和你相缠。你冰冷的身体不会孤单,因为我的身体将会和你一样进入焚烧的烈火,化作飞灰,搁置一起。所以,你不要害怕,你可以安安静静,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看到斐华的动作,几位医生都不由得暗地里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们虽然同斐华相处时间短,可是就这短短的时间内,他们都看出了这位天王对病床上男人深刻的感情。热烈而坚硬,再无兵刃可以穿透。 没错,男人和男人的相爱的确太过惊世骇俗,尤其是,这其中一个男人还是大名鼎鼎的斐天王。可是,这种惊世骇俗,在这样的感情面前,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因为一切的批评谩骂,都显得如此龌龊不堪,在那圣洁的光辉下像是原形毕露的恶魔。 一名医护人员悄悄地退后,找了一件专门的衣服来,朝着斐华走进:“……斐天王,现在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这里是重症监护室,还是要注意些的,不然如果造成病人二次感染,那可真的就……” 无力回天这四个字没有说出口。 他们害怕打击到斐华,却不知道此刻的斐华早已不在意。 不过斐华在听到‘二次感染’这四个字时还是忍不住动容。然后乖乖地张开手臂,任由医护人员给他穿戴整齐。 一切完毕,几人悄悄退下,慢慢带上了房门。门外黎昕、斐华和巷陌都等得焦急,一出来黎昕就忙不迭地问:“医生,情况怎么样了?” 一名医生疲惫地笑笑,不过带来的却十足是好消息:“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了,现在需要的是时间。不过你们放心,只要不出现感染,他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你们也等了这么久了,先去休息吧,毕竟,以后照顾他们的,可是你们。” 这里说的他们,自然就是安爵和斐华。这名医生看得明白,瞧斐天王那样此刻也不像是能够照顾人的,甚至,他不来个先杀、再殉情,恐怕已是不错。 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疲惫不堪,点了点头,他们的确是需要补充一下自身经历,不然,他们跨了,里边儿的两人怎么办? 重症监护室。 白炽灯光一直亮着。斐华自从坐在安爵病床旁便没有闭上过眼睛。此时此刻他的双眸已经通红,里边儿有着藏不住的血丝充盈,可是他就像是不知疲惫,死死看着眼前的人。像是要将这张脸深深地烙印进灵魂。 外边儿的天越发地亮了,象征新的一日已经拉开序幕。 这里像是一个被与世隔绝的世界,只有两人静静存在,浅浅呼吸,一切都是如此静谧和安然。 却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外边儿,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安爵出事的事情根本压不下多久,这一传出就像是突然爆发的弹火,威力十足,伤人无数的同时也惹来许多争端。 一瞬间就占据了各大娱乐报纸的头条。 而这其中,最具引人注目的就是一篇‘新晋小生安爵不幸车祸,天王斐华痛苦难掩’的相关报道。 俗话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而这句话,在娱乐圈里体现得更加清楚。更何况,斐华的走向向来是娱乐新闻的重点挖掘方向,虽然这位天王的行动向来甚少、以往也总表现得平平无奇,可是无论是哪一家媒体,在斐华身上可都下了很大一番功夫,就像狗仔,这是绝对不可或缺的。 这篇报道说了,就在安爵出事的当天,斐华就从M国飞了回来,并且推掉了本来要参加的节目录制,更是引来国外媒体的不满。除此之外,这篇报道还相继列出了几个观点,比如斐华在这之前对安爵的特殊照顾,安爵拍摄期间的探班……等等等等,再将斐天王向来没有什么暧昧的女伴拿来说事,最后贴上斐华在医院门口,对柏巷陌大打出手的照片——爱人生死难测,天王怒不可遏,挥拳怒斥栢董,迁怒之情甚重! 含沙射影地指出了斐华的性取向问题,并且将他和安爵的暧昧程度在报道中不断升级。这片报道一出,甚至盖过了安爵出事的风头,直接在娱乐圈和斐华、安爵的歌迷中引起轩然大波。 其实说起来,这恐怕还是斐华出道十年间第一次被刨出的八卦。 八卦斐华,这一点向来在媒体社中是一大禁忌,因为斐家、WIG的势力都不弱,加起来更是庞大,所以没人愿意去得罪他们。更何况,斐华本身让人能八卦的事情的确也是少之又少。 可是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媒体也是一样的,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同样会有媒体愿意‘崛起’,占取最引人瞩目的头条,获得巨大的利益。 更何况,在娱乐圈中,同性取向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的几乎就是毁灭,就是星途的中断。即便是斐华,也不一定能承受性取向曝光带来的损失,到时候,他的歌迷大量流失,WIG也必定受到影响,更指不定就连斐家的企业都会被连带遭殃,到时候,谁还有心情来报复他们这些媒体?指不定,那个时候连报复的力量也失去了。 这条报道一出,许多娱乐社更是纷纷模仿,什么——‘斐天王性取向成迷’,‘斐天王爱美男不爱美人’……的报道,纷纷相应而出,不过一个上午,就几乎淹没了整个娱乐圈,将其他明星的消息尽数掩盖。 这方,Z国的娱乐圈在掀起轩然大波。却不知道,就在距离安爵出车祸的报道出来不久之后,M国的金融界,一则报道也惊动了一片人。 因为就在今儿早上,兰伯特当家执行人KeyLogicoLambert对该公司筹备已久的,如今更是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谈妥条件便可签约合并的M国三大企业之一的EXXON—MOBIL公司合并行动亲自下令进行了停滞计划。 然后便被跟踪报道,KeyLogic在下达命令不久之后,便匆匆搭上了前往Z国的飞机。 同斐华在Z国娱乐圈的地位相同,KeyLogic只要挥一挥手,世界金融界都将随其而颤抖。他的行动同时引起全球媒体的跟踪报道。毕竟,这位老爷子的一个小举动,都有可能带动全球经济的走向。 就是不知道,当两边儿的焦点碰撞在一起时,会带来怎样的火花? 而此时此刻的斐华,却还在深刻的沉默中。 半日未眨眼睛的守护似乎将他的大半灵魂都抽了去。还不过一日的功夫,此刻他在李囿的眼中看上去已经是无限的萎顿,像是被抽取掉最具营养部分的花朵,不过一个夜的时间,就已然凋零不堪。 黎昕和巷陌两人都被李囿叫去暂时休息了,此刻她端着才买来的餐点,正站在重症监护室外等着。 进去通告的医务人员此刻走了出来,他慢慢揭下脸上的口罩,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李囿脸上根本没有吃惊的神色,她快速伸手递给这位医生一张纸条:“医生,请您帮我把这纸条带给斐华。如果他不看,您就帮我念给他听。” 医生眼中有些不解,可是还是照做了,等他读出上边写的一句话,晌久没有动作的斐华竟然真的有了动作,他慢慢地回头,虽然有些僵硬,但是最后竟然真的起了身,朝着门外走去。 李囿写的那句话很简单,可是当医生看到斐华真的动容之后,他的心中不由得生出更大的感慨。 那句话的原话是:你这样的身体,能守着安爵多久? 没错,就是这样一句话,让斐华动作了。真的乖乖出去吃饭了。似乎,现在的他根本就已经把自己放在了死亡的边沿。他留着这口气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等待安爵,为了能更久地守着他,所以他得照顾好自己。 看到眼前狼吞虎咽的斐华,李囿的眼又不由得微微一红,这个大口吃饭、不顾形象的人,还是那个举止优雅、气质尊贵的斐华么? ——他,只是想多空出些时间,守着安爵,在一起,仅此而已。 时间快速流逝,又是大半日过去。 由某家媒体带出的斐华性取向的问题并没有就此平息,反而越吵越厉,受到影响最严重的就是斐华的直属公司WIG,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公司股份竟然直降两个百分点,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种损失,即便是大佬级别的娱乐公司WIG也承受不起,董事会随之展开的同时,已经派出人手前往H市,希望同斐华取得联系,并且及时召开新闻发布会,让他主动澄清自己的性取向问题。 第七章 安爵所在的医院是H市最大的中心医院。虽然以往的中心医院客流量以及受关注程度也是颇大,可是这一天却是太过不同,从今天一大早开始,四面八方的媒体就已经是拥堵而来,炫目的闪光灯将医院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因为医院派出大量保安的阻拦,所以媒体记者都只能拿着家当站在门口,是不是对医院负责人问几个问题,有些甚至做的还是网络上的直接跟踪报道。 一时之间,H市外的道路被围得水泄不通,严重拥挤的道路又带动交警的出马指挥,这片区域可谓是热闹万分。 不过此时此刻,显然已经没有太多人去关注道路是否通畅了,他们大多人注意的焦点只有一个。 “请问院长,斐华斐天王真的是在安爵出事当天就赶回来了么?” “请问院长,斐天王这些日一直都守着安爵没有离开么?” “请问这位医生,斐天王针对这件事情有什么反应?” “请问医生,斐华真的是一个同性恋么?” 请问…… 请问…… 向来打着正义、光明旗帜的媒体报道,如今在焦点面前早已经顾不得人性,安爵的死活于他们而言根本不甚重要,斐华的性取向才是他们争相报道、关注的话题。甚至,早已有媒体在打算,若是安爵死亡,他们定要努力夺得先机,取得斐华的第一消息,并且制造大话题。 所以说,舆论是可怕的,因为在舆论面前,太多人都会低下良知的头颅,换位思考这件事情早已被抛得九霄云外,他们甚至希望带给当事人更加巨大的痛苦,以换来自己本身的利益。 这,就是娱乐圈。 深陷无底洞的娱乐圈。 这里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绝对的交好。就算是斐华,到了这个关键点上,往日里卖他薄面的媒体也顾不得情分刀剑相向。 在这里,没有利益相谋,那就什么也不是。 守在医院门口的院长和医生早已经被这些问题卡得焦头烂额,他们除了一个劲儿地摆手——对不起,这些问题我们无可奉告之外,还能做什么? 不过采访和围堵也像是一场争锋,这边儿死死拦着,那边儿也毫不退让,两方各凭本事,大有进行一场持久战的感觉,反正两方交战,总有一方会兵败山倒,现在比的不仅是毅力,还有人数。而媒体打的旗号,乃是‘大众’、乃是‘焦点’四字。 现在已经临近晚七点半,远处,一辆略显低调的轿车缓缓驶入人们的视线。 这辆车在路上并不会太夺得大众的焦点,可是在媒体看来却是不同了。 几乎下一秒,原本对准的镜头全数转向,媒体记者像是疯了般,尽数朝着那辆轿车包围而去。 这个圈子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想要得到比别人更好的消息,就先得得到比别人更好的线索。这辆车的车主之所以选择它,无非是想要掩人耳目,不过在四面八方的狗仔日日夜夜的努力跟踪下,它早已无所遁形。 “栢董!请问您是来看安爵的么?请问斐华和安爵之间,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早已有记者按捺不住,拿着话筒就是劈头盖脸地问话,贴近车窗,想要让自己的声音更好地传进去。 栢瑾瑜在车内面沉似水,他的手放在方向盘上没有任何动作,整个人像是一尊雕塑,不过目光却越发的寒冷如冰起来。他看惯了这圈子里边儿的冷暖人情是一回事儿,他能做到看别人的风生水起、大起大落而冷眼旁观是一回事儿。 可是如今,这些矛头全部都朝着自己的好兄弟指来,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给自家公司艺人的准则,向来是不要得罪媒体,因为一个媒体就是一把刃,得罪它的同时,它还得插你一刀。 可是现在,他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些媒体全部得罪个干净! 栢瑾瑜突然动了,他毫不留情地脚踩油门,让轿车发车轰隆的响声,车子在发动机的带领下豁然朝前一动,却是刹那停住。 可是这瞬间的冲力已经足够了,前边儿拥着的一堆媒体顺势朝后一倒,这种连锁反应是吓人的,更何况众人还有着机器,虽然不会重伤,但是小伤却是在所难免的。 栢瑾瑜在业内向来以张狂霸道、唯我独尊、做事狠辣着称,这个名头并没有太如何地扩散到圈子里,而此刻他将他的特色显现无遗。 他再度带动自己的车朝后一动,又是吓退一片媒体,紧接着豁然打动方向盘,一个大转弯。 他周围直接留出一个面积不小的圆形空地,媒体记者瞬时间对他退避三舍,再不敢进分毫。 冷冷一笑,栢瑾瑜留下一声发动机的轰鸣,快速朝着医院内部停车场而去。 记录这一嚣张背影的,是无数的闪光灯。不要怀疑,明日报纸的头条,CFG的董事长栢瑾瑜会同时一炮而红,给他冠上的名头,是狂妄,是霸道,是嚣张。同时,几家媒体公司以‘恶意伤人’为理由的诉讼单会随之送到,毫不留情地还击回去。 不过,这些个虚张声势的舆论报道,栢瑾瑜会在意么? 如果他会在意,那他就不是栢瑾瑜了,他的力量限制还没有人知道在哪里,他一点都不介意,用一用在商场上的手段同这些媒体同志们好好周旋,再慢慢将他们支离瓦解,给他们当头一击,取得最后的胜利,让他们永远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记得今日的教训。 他们整日八卦得太久,似乎都已经忘了—— 媒体带动的是民众,可是带动媒体的,却是执掌他们的商业高层。 兵败如山倒,娱乐圈本来就和商业密不可分,他就是要看看,是谁先败谁先倒! 一路面凝如铁,栢瑾瑜一入电梯,就赶紧拨通了一个电话:“小李,和CFG有密切合作往来的几家媒体,你再去告诉他们一声——斐华和我栢瑾瑜就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让他们给我悠着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报道!什么不该报道的!让他们好自为之!不然,看谁首先搞死谁!” 话音一落就挂了电话,栢瑾瑜眼中杀气凛然,脸绷得死紧,在这一刻,他突然又有了当年那种拼命狠辣的干架劲头,而如今,整片娱乐区,都是他的战场! 这头刚被栢瑾瑜弄出这么大声响,还不到半个小时,中心医院门口,竟然又是大批媒体记者相拥而至。 这股阵仗丝毫不比之前的小,甚至还有追赶的势头。而这些媒体人,只是一眼看去,就知道不能同小家娱乐报刊的相比,他们各个配置精良,就连着装打扮也是正式肃然,随着自驾而来的车纷纷下了,都不约而同朝着靠前的一辆黑色轿车涌去。 不过此时此刻,他们却保持了良好的素质,竟然在距离轿车两米开外主动停下,谁也不敢逾越。 这样大的阵仗,不要说是医院门口的院长和医生,就连那些还在愤愤不平栢瑾瑜行为的记者们也是微微愕然。各个拿着自己的家伙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终于,轿车的车门被打开,一名身穿一套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从上面走了下来。 看到这个人,在场不少人都微微一愣。 不为别的,黄头发、蓝眼睛,白皮肤,高大的身材。这是典型的欧洲人模样。在这H市,有那个欧洲人能够引起这么大的骚动? 而也就在此时,不少人的注意力才落到了围着这辆轿车的周围媒体人士身上,这一看,更是一惊。刚才他们晃过一看没有注意,此刻才看到,这里边儿竟然还有好些国外媒体记者,再看他们手中举着话筒上的标记——M国著名电视台CBS,M国著名广播公司ABC,Y国著名电视台BBC、ITV,德国著名电视台ARD,意大利著名电视台RAT…… 哦,我的天!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同为记者,可是这种国家机制的电视媒体记者,和小打小闹的媒体记者那完全可是两个地位两个概念! 因为,他们的跟踪报道,代表的乃是全球重要人物的走向! 可是……究竟是哪一个重要人物,竟然来到了H市?来到了这H市中心医院? 那位从车上走下来的欧洲中年男人神色看上去有些凝重和疲倦,不过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显得极为有力,竟然给周围的媒体记者礼貌地颔首示意,然后,这才用标准流利的M国强调道:“大家很抱歉,我家老爷子累了,若是时机成熟,自然会给大家一个反应,不过现在……所以还请大家不要在这里打扰老爷子的安静。更何况,大家也都看到了,这里是医院。” 所有媒体人士都知道,在这种媒体环绕的镜头之下,‘礼貌’只能让所有记者得寸进尺、抓住空隙压迫前进,可是让大家吃惊的,是当这位中年男子话音落下之后,周围的媒体人士竟然纷纷点头表示的应允。 中年男子摆了摆手,连个微笑也没有给,又匆匆地回了车内。这次车朝着医院内部驶入,没有记者再去阻拦追文。 不得不说,这一幕绝对是让人震惊的。 而震惊的同时,无论是现场的人,都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车内的人,有着太过非同凡响的地位、势力、权利以及财力。因为,在这个媒体联合起来甚至可以砸死一家一流公司的世界里,只是拥有上述四种的其一,已然是全然不够。 不过……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现场属于娱乐性质的记者们不由得苦苦做想,他们涉足的是娱乐圈,对于这个圈子之外的名人不能说不知道,可是涉及面却绝对不算太广,尤其是那个中年男人,明显不是威慑其余记者的本人。他们可还没达到,连知名人士的左右手,也牢记于心的程度。 不过俗话说,媒体一家通。即便不是做的同一行,可是他们的门道交情也向来是纵横交错的。 不过片刻功夫,已经有娱乐这边儿的记者勾搭了上去。 “哎,我说,这次你们跟踪报道的这人——谁啊?” 问话的娱乐记者很疑惑,回答他的人却很郑重。这个人的动向显然已经不是秘密,他没有保密的必要,全当换一个人情。 他压低声音:“KeyLogico。”看到那人还没想到什么,他慢慢补充道:“兰伯特家族的KeyLogico·Lambert。” 轰隆! 这绝对是一击重雷直接砸下!一切的疑惑都解开了,为什么这么多世界各国的媒体都对那车中的人关注有加、礼貌有加,因为这人竟然是KeyLogico·Lambert!那个只要挥一挥手,随便做出一个决定,就能引领世界经济流向的,金融界当之无愧的王者! 这个世界并不缺少有钱人,并不缺少商人,可是能想兰伯特家族一样,将商业发展到足以影响任何一国经济命脉的,旷古绝金,从来未有! 怪不得……怪不得! 可是,震惊的同时,心中却又深深地疑惑起来——KeyLogico·Lambert,到这个对他来说可以称得上是小地方的地方来,做什么? —— 这是一个金发蓝眸,面容苍老的欧洲老人,他的脸上布满褶皱,可是却还是可以从他的五官里看出他年轻时期的俊美帅气。他背脊笔直,肩宽背阔,没有一丁点驼背的迹象,包裹在黑色西服下的身体似乎还给人一种隐约的爆发感。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气质不俗的老人,此时此刻全身上下,却充斥着一种无力和疲惫。 时隔还不到一年,他没有想到,当他再看到自己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时,会是这样的一副场景。穿过透明的玻璃静静看着,那让他自小骄纵宠溺的孩子似乎消瘦了许多,脸色苍白得不像话,就像没了生机。 他站在外边儿静静听着医生的话:“……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恢复只是时间的问题。” 时间的问题,这五个字,他很明白,听起来最容易,可是却也是最困难的。伤到整个背部,那里可有着背脊,有许多不可触犯的神经所在,稍微不留神都可能带来严重的效果。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压下心头的浪潮,突然微微撇头,用不算标准的普通话问道:“那个男人是谁?” 司机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面前老人的身份他已经明了,就像世界媒体都不敢得罪他一样,他们更是不敢得罪他。 兰伯特家族的当家KeyLogicoLambert就在眼前,恐怕这个世界上,能做到完全平静的,还真的没几个。 可是……虽然不过一日,可是在这里发生的事情,饶是这位已经能够完全冷漠看待人的生老病死这件事的医生,都不忍心和盘托出。 毕竟,权利有时候也意味着独裁。这位医生虽然还没太明白KeyLogicoLambert和安爵是什么关系,可是也知道定然不一般。像这样的人,会允许安爵和斐华的爱情么?会出手阻止么? 他想了想:“那是音乐界很有名的斐华斐天王,安爵出道以来,对他颇为照顾。” KeyLogic眯起了眼睛,掩盖住眸中的冷光。他转过了头去,这次目光落在室内的男人身上。 男人穿着进入重症监护室特有的服装,脸上带着口罩,头发也被头套蒙上,他带着手套的手此刻正毫不顾忌地抓住安爵的,而那双眼却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安爵的脸,像是饿极了的野兽。 照顾? 不知道这个词在Z国,是不是带着无限暧昧的意思? KeyLogic是欧洲人,那是一个比Z国更为开放的国度,对于同性恋,不说更多,但是更明面化却是绝对的。但是,明面却不代表同性恋能被许多人接受,实际上,欧洲的许多国家比亚洲想象中的更为封建,他们许多人崇尚奉为神明的基督,对同性恋向来趋之若鹜、难以接受。 而KeyLogic虽然不是教徒,可是让他接受同性恋,却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这个对象还是自己家族的唯一继承人。 KeyLogic强压下此刻冲进去好好看看安爵的冲动,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因为他知道,此刻他的激动对安爵来说没有任何的作用,看着屋子内那陌生的男人,他的眼中划过冷芒,鼻中轻轻一哼:“若我要转院,需要等到什么时候?” Z国如今虽然已经发展不错,可是要比起先进的医疗技术,KeyLogic自然更倾向于M国。更何况那个男人实在是太过扎眼。若不是安爵此刻还昏迷不醒,他会选择直接让保镖去将他给甩出去,眼不见为尽! “这个……”医生有些为难,偷偷看了一眼室内的斐华,这才道,“若是真的想要转院,等病人醒了,应该就可以着手准备了……” —— KeyLogic的到来并没有让斐华‘性取向’的问题得到平息,反而在第二日愈演愈烈,不仅如此,就连在前一天风头完全被斐华和KeyLogic盖过的安爵也成了话题人物。 一切的起因来自于网络上一篇由‘未知人’发表的帖子。这名未知人说了,在安爵完成第一部电影的拍摄之后的庆功宴上,主动爬上了国内知名某商业家的床,至于那名商业家,名字保密。不过却有着附图证明。 这是一张照片,拍摄的环境明显是在某一间酒店,照片里的安爵站在门口,身上穿着一件白衬衣,下边儿穿着西裤。虽然拍摄的角度明显有些从上往下,角度有些斜,不过还是不能掩盖他的俊美。而他此刻的动作更是勾魂,衬衣被解开好几颗扣子,直接露出里边儿的皮肤,照片有些模糊,不过还是能让人想象他的线条优美。尤其是那双眼睛,似乎有些微微挑起,显得格外慵懒而野性。 这是一个平日里同在媒体面前显得优雅毫不相同的安爵。 这名‘未知人’说了,安爵平日的优雅不过只是表象,他的内涵乃是绝对的风骚,只要给他钱财他就可以陪睡,从来男女不忌。他之所以能这么快得到这两部电影中不错的角色,也和潜规则有关。里边儿还指出,安爵和斐华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黑擒》的庆功宴上,也就是在那里,安爵勾引了斐华。 对于娱乐圈里的人,虽然大众都知道,里边儿许多明星生活和现实都有着不同的皮囊,可是真要将那种假象揭穿,还是会给许多人无比的刺激。这张帖子一出,再加上里边儿给出的有力论点,让这件事情针对斐华的矛头立刻转到了安爵身上。前一刻或许还悲伤斐华性取向、或者已经暗地里决定祝福支持斐华决定的歌迷纷纷达成一致,在网络上怒骂声讨安爵! 更甚者,因为KeyLogic到来的传开,已经有人发帖怀疑,安爵其实就是KeyLogic养的小白脸!KeyLogic到此是为了同斐华进行一场情夫争夺战! 一场针对安爵的骂战,就在网络上风风火火的展开了。 而此时此刻的H市中心医院。 情夫争夺战的两大话题人KeyLogic和斐华,正在冷冷的对视。 一个,是纵横商场数十载的精明商人,他的目光带着审视,压抑着些许怒气,正毫不避讳地看着斐华。 而另一个,是站立于娱乐圈顶峰的超级天王,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汹涌,染着毫不加以掩盖的火光缠绕,死死地盯着眼前的KeyLogic。 终于,也不知道两人注视了多久,斐华,慢慢开口说话了。 经过快一日的没有说话,斐华的声音已经显得格外干涉喑哑,他动嘴的同时,更是感觉喉咙撕裂一般疼痛。 不过他的话却像是他的眼神一样坚定,看着眼前的KeyLogic,他根本就毫无畏惧。甚至身上还散发着同他比肩的同等气场—— 斐华慢慢道:“想要把安爵带走,我不同意!” 第八章 斐华说得斩钉截铁、独裁味道极浓。 如果换一个人在这里,不会有人对他的话产生质疑,不会有人怀疑他里边儿的决心,也不会有人有一拼的胆量前去推倒。 可是,KeyLogic是谁? 如果说斐华的独裁来自于他的性格和他的地位。 那么KeyLogic的独裁便来自于他的性格、他的地位、他的权威以及他这么多年无人胆敢反驳的威严。 如果说将两人必做有着‘独裁’这个浓郁香味的红酒,那么,KeyLogic的味道明显比斐华的更加浓烈、淳厚、醉人。 反抗他的人不是没有过,可是,他们都再也没有力量能够爬起来。 KeyLogic根本没有和斐华逞口舌之争的想法,这位眸光锋利如刀的老人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斐华,那股睥睨、傲视甚至看轻是如此明显。然后他看向站在一旁明显有些尴尬的医生,直接就下达了命令:“等安爵的病情一见起色,便立即转院!” “操你妈!”听着KeyLogic撇脚的中文,斐华还给他的,是一句发音标准的M国骂。他的双眼似乎又红了几分,带着野兽的疯狂,他的利爪和利齿在此刻毫不留情地释放冰冷的光芒,直接将目标对准了KeyLogic,只要他再敢提一下让安爵离开自己的话,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将他咬杀! 此刻的斐华完全无法保持理智,在他知道眼前的欧洲老人就是KeyLogic&8226;Lambert之后,他根本无法冷静!这个人的力量实在过于庞大,即便是向来自信的他,都没有信心能够成功留住安爵。 KeyLogic皱了皱眉。他看着斐华的目光更加轻视了。他的目光深邃一分,看着斐华眯了眯眼睛:“你……是在以安爵怎样的身份——对我说话?” 即便是怒,KeyLogic还是保持着绝对的理智。斐华对安爵的态度他早已经看出了端倪,可是,那端倪都只是从眼前这个男人身上主观性的表达出来的,并不能代表安爵的想法。 KeyLogic想得很明白,指不定这个男人不过是一厢情愿,毕竟,自己的孙子那么优秀,以往给他示好的男人也不是没有过。更何况,这个男人实在是太不够谦逊有礼、还满口脏话,这种礼节不知的破男人——自己那挑剔的孙子能看得上? 嗯,对,没错,就是这样。 而KeyLogic问这句话的原因很简单,他是在给斐华后退的台阶。毕竟,KeyLogic虽然不喜欢斐华,可是他对安爵的社交方面却向来不会太过干涉,更何况,这男人显然也很担心自己的孙子,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太过蛮横霸道。 在KeyLogic想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有两个——第一:好朋友。第二:追求者。 而无论是哪一个,他都会给予对方足够的宽恕。 不过…… KeyLogic太过自信了,所以当他听到斐华回答的时候,竟然情不自禁瞪了瞪眼睛。 疯狂的斐华微微褪去了半分,像是想起了什么值得他郑重的事情,然后他这才轻轻吸了一口气:“我是他的爱人!” 震惊之后,就是暴怒! KeyLogic的声音格外沉凝,流利的发音中带来的是满腔怒意:“谁决定的?!” 斐华微微仰头,在此时此刻他心中竟然生起一种前所未有的自豪感,可是他的嘴角却是刹那柔和,轻轻一勾。 他的声音像风一般飘渺,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随风飘落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让所有人,甚至是每一个动物,甚至只是一朵花一片叶子,都听到他虔诚的信念:“我决定的。” “你!”KeyLogic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他手一指斐华,“将他给我丢出这所医院!” 他,KeyLogic&8226;Lambert活了这么多年,还就没有见过这么恬不知耻的男人?不仅粗俗、没有礼貌、而且还白日做梦到此等地步! KeyLogic怒了,后果很严重! 在他身后的两位身高马大的金发保镖同时朝前跨出一步,然后同时伸手就要朝着斐华抓去。 不过,这里终究不是KeyLogic的大本营,他带来的保镖此刻也暂时只有两个。 无论是斐华,还是站在斐华身侧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栢瑾瑜,都不是那般好相与的人。这两个人之所以能够成为最好的朋友,那是因为他们的本质乃是一样的,那就是永远不会服输的狠劲儿。 几乎是在两位保镖伸手的同时,斐华栢瑾瑜和同时动了,他们的手豁然一人扣住一位保镖的手腕,然后极有默契的同时朝上一翻。 两位保镖能够被KeyLogic带在身边,就足够说明他们的厉害,Z国武术他们不懂,但是在西方,却还是有着自己的搏斗技巧。 闪躲借力,这个技巧对他们来说并不困难。 一招下去,一招躲避,两方都没有谁得手。 KeyLogic眼睛眯了眯,眼前这个男人,如今还可以加上一个让他讨厌的理由,那就是——反抗自己! KeyLogic没有说话,他似乎格外有兴趣知道,两方拼斗下去,究竟是谁胜谁负? 不过栢瑾瑜是不会让这场战斗继续下去的。在这个关头上,他必须得丢掉一些骨子里的倔强傲气,微微低个头。 因为眼前的人是KeyLogic,执掌兰伯特家族的KeyLogic。更因为这个人言语中同安爵密不可分的关系。 面对可能失去安爵,哪怕只是可能暂时的离开,斐华不能平静,那么他就一定得冷静下来。不然,若是让两方关系太过恶化,指不定会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 栢瑾瑜将斐华朝着身后拉了拉,他朝前一步,向来霸道狂妄的他竟然躬身行了一礼。 这个礼并没有任何虚假夸张的成分,对于眼前的人,栢瑾瑜实实在在是打心底敬佩的。兰伯特家族固然本身根基就足够深,KeyLogic在商界的起点本身就足够高,可是,只要是混迹金融的人都知道,越深的根基,同时也意味着越多的麻烦、以及更多的潜在威胁。 KeyLogic的手段不可谓不让人敬佩,在慢慢填补兰伯特公司漏洞的同时,还让兰伯特在他的带领下,几十年的效益翻了几翻。要知道,兰伯特公司的笑意,翻翻那是什么概念?!一翻就足够倾城! 用极为流利的英文道:“您好,兰伯特先生,作为安爵的上司,我想,我有知道您同安爵之间关系的权利,毕竟,他是我公司所受关注极为不小的艺人,他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带动媒体的跟踪报道,在这一点上,我希望您能给予足够的理解和支持。” 栢瑾瑜不愧是栢瑾瑜,在商场上向来狼和狐狸的代换进行得毫无压力,而此时此刻,作为一只彬彬有礼的狐狸,他显然做得很好。 斐华站在栢瑾瑜后侧方,此刻抿嘴不语。他也明白了栢瑾瑜的意思,所以给予了沉默。不过一双眼中的寒芒却怎么也掩盖不住,默然地看着KeyLogic,时不时闪过一记刀刃。 KeyLogic挥手制止了两名保镖的动作,同时朝着栢瑾瑜看来,那神色中多了一丝打量。他脸上的怒气在此刻似乎豁然消失无踪,轻轻勾唇,一挑眉毛:“违约金是多少,我可以代付。” 栢瑾瑜一哽。他没有想到,这位KeyLogic竟然这么难说话。 不过他却没看到,他后侧些的斐华却在刚才微微一愣。 然后那双眉竟然情不自禁微微蹙起——刚才KeyLogic的动作…还有那种给人的感觉,他怎么觉得有几分——似成相识呢? KeyLogic看到栢瑾瑜被自己堵了回去,脸上的表情明显一转,带出几分冷硬来,他微微侧身,两人谁也不看,身上专制的气息表露无疑:“说实在的,无论我和安爵的关系如何,就凭你们还没有阻拦我的权利。我决定的事情向来不会更改,我说过要转院,那就定然要转院!我希望你们清楚——这不是儿戏!” KeyLogic慢慢转身,留给两人自己的背影,他微微负手,显得冷漠而高傲:“我还请你们知道一件事,若你们不是安爵的朋友,那么现在,你们不会有站在这里和我说话的资格!” 他现在心情很不好!如果不是你们同安爵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凭什么来鸟你们? 话音才落,这处安静的过道上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轻而易举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准头看去,黎昕的身影出现在拐弯处。 他面色有些潮红,显然兴奋所致,此刻正微微喘息,看着这方,眼神晶亮地道:“快!快!快!医生说,小爵可能快醒了!” 第九章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KeyLogic和斐华此时此刻展示出了前所未有的默契。 几乎是同时,这两人就同时动了。 KeyLogic和斐华身体同时一颤,继而是同时转过身去,两个人修长的腿更是同时跨出,显现出他们此刻共同的迫不及待。 KeyLogic现在的位置在斐华的身后,他自然能够发现他们两人的举动有多么一致,顿时,脸上的那股激动之色被自己强行压下去少许,他的动作也是下意识一僵,微微收手装模作样得地捂住嘴巴咳嗽了一声。 因为关心自己的孙子而和别人做出一样的举动这并不丢脸,可是要是这个人,是自己极为讨厌的对象呢——那就绝对不可忍耐了!他堂堂KeyLogic&8226;Lambert,怎么可能同这个粗鲁的男人行为一致呢? 就在思绪极度别扭的时候,KeyLogic已经失去了第一时间冲入重病监护室的先机。 斐华在这个当头上可不会管KeyLogic,他满心满意,此时此刻脑海中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名字,那个名字在他平静有之、一如既往的年华里出现,从此像是一个特殊的发光体,一点一点吸引了他的注意,再到之后他将他的名字融入了自己的骨髓灵魂里,终身都不愿意忘记。 安爵! 斐华原本因为这段时间太过疲惫而显得颓丧的双眸顿时染上了夺目的光彩,如果说此刻他是一曲干涸的河流,那么安爵,就是唯一可以滋润他的天赐之泉。 可是,脚刚一触及入门的边缘。 斐华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同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动同时滋生而出的,是不知从何时起,突然爆发的不安和恐慌。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只是觉得刚才仿佛瞬间轻盈起来的脚步在此刻豁然凝重,即便是想要踏出一次,都似乎要比上一次承受更大的重量。 斐华轻轻吸了一口气,想要压制住内心的紧张,可是这种向来被广大人士运用纾解情绪的做法在此刻却失灵了。 他的气息随着他每一次的吐纳而越发急促起来,同时带动的还有他的灵魂,竟然止不住的战栗,似乎带了一种近乡情怯的心慌,让他的身体都止不住僵硬了。 可是,面前即便是刀山火海,即便是会要了他性命的地狱深渊都不过如此。 因为无论是什么地方,只要那个人在那里,就足够成为他颠覆一切的理由和动力。 全身止不住轻颤了起来,斐华笔直的背脊此刻甚至因为这种颤抖而显得有些微微弯曲,他的双手放在身体两侧微微握紧,手指不断相互摩擦,让他的指尖更加冰冷,可是掌心里涌出的,却明显是更加火热的汗渍。 这条路似乎格外漫长,它似乎是刀刃铺就而成,每走一步斐华都要停顿一下,可是目的地吸引他的宝贝实在是太过耀眼,他的艰难在它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这个男人的举动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第二个跟随快步而来的KeyLogic竟然下意识地站在了门口,一双眼微微眯起看向了斐华。 这个男人虽然身上让他讨厌的因素实在是太多,可是只是眼前这一个缘由,已经足够成为他、至少,不会再度将他抛出这座医院的理由。 他是安爵的爷爷。对安爵的爱向来纵容而宽厚。没有什么,比将安爵如此深刻的放在心上更能打动他的了。 即便,这是属于他相当不愿意看到的,属于男人的爱情。 KeyLogic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才放缓步子,慢慢踏入。他的每一步也很沉重,同斐华此时此刻的心慌一样,难道,他就能保持平静么? 之前,他没有进来,那是因为他不敢进来。 是的,这位掌控着全球最大兰伯特公司的KeyLogic老人,也有害怕的东西。在他慢慢从少年踏向垂暮之年的过程中,他失去了父母,失去了伴侣,见证了儿子儿媳的离世。那是一个昏天黑地的岁月,如果不是在他的身旁,有着儿子留下的唯一血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生活下去的意义。 安爵这个唯一的孙子,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支撑他的唯一理由,甚至早已经超越了兰伯特家族。 没错,安爵离开兰伯特,选择了娱乐圈,选择了演绎事业这一做法,当初的确让KeyLogic勃然大怒,因为在KeyLogic的计划里,等安爵大些了之后,他就要逐步将兰伯特交给他来掌管。而安爵的选择让他有些无从适应,更是不能理解。在他心中,没有比有着‘兰伯特家主、兰伯特公司掌权人’这几个字更具分量,更具荣光的称呼了。而明星?演绎?那算个啥? 但是,即便是气极,KeyLogic这个专制的人都没有对安爵采取强硬的手段,而是让安爵选择了自己的目标,让他去闯,让他去碰钉子,让他总有一天,自己回来。况且,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孙子是被关于笼子的鸟儿,而是驰骋天际的雄鹰,吃点苦头对他来说,总是好的。 虽然不是接受,但是由此也可以看出,KeyLogic的溺爱程度究竟达到了一个怎样的高度。 更何况,在安爵离开不久就给自己打来了电话……KeyLogic对自己的这个孙子何其了解,既然他软化了,那么他也不会强硬下去,他要期限,他就给,他要混迹演艺圈,他就能随时成为他征服世界的后台……等他羽翼丰满而归,他就回家好好养老,每天都过着轻松惬意的生活,最好,安爵再给他生个曾孙…… 可是,距离他们最后一次的通话才过去多久? 这次他同往常一样,让AIM随时报告他安爵的消息,竟然就得到这么以及晴天霹雳? 他害怕,他害怕他在白发苍苍的岁月里,又轻松送走自己最后的血脉亲人! 所以,从进来到现在,KeyLogic内心都有些许逃避,他不敢进入重症监护室,不愿去看,尽量少地去想,因为他太清醒,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只能但愿上天保佑……可是上天,却又是最不靠谱的。这让他如何有信心……踏入呢? 此刻看着眼前男人的背影,KeyLogic心底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明明是讨厌至极的人,可是,却对自己的孙子,有着同样深厚的情感——就好像,通过安爵这条线,在此时此刻将他俩都联系在一起了似的…… 不过,这个念头不过一闪而过,就被KeyLogic全盘否定。 最终,对斐华的不喜欢还是占据了主导地位。 不过,饶是这样的不喜欢,此时此刻,KeyLogic看着斐华的举动,竟然也不由得顿住脚步,微微动容。 虽然斐华在KeyLogic看来缺点一大堆,可是即便是他都不能否定,这个即便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从第一眼起就从未展示过谦卑的男人的确有几分让人侧目的本事。在这个世界上在他面前还能不仰视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在他面前,还敢发疯的人,更是几乎没有了。 从某个角度来说,KeyLogic其实挺愿意去欣赏斐华的,只是可惜,他的言论实在是太过不知好歹。 虽然从心里否认了斐华那句‘我是他的爱人’。可是现在,KeyLogic却一点阻止斐华的心都没有。 他亲眼看到这个男人战栗着身子靠近安爵的病床前,然后近乎虔诚和卑微的双膝跪下,他轻轻得抬起安爵放在床侧的手,就这么贴近脸庞。可是他的目光却不敢落在安爵脸上,反而微微垂着,不过那颤抖的睫毛已经足够说明许多东西了。 斐华没有说话,此时此刻这间房里,除了电子仪器滴答的声响,再无其他。 可是斐华的心跳却越来越急速了,那颗血淋淋的心已经再也忍受不住这种等候的痛苦,似乎下一秒就要溢出胸腹。 他的唇抑制不住的颤抖,终于结成战栗而低沉的话语:“……阿爵……你醒醒……你醒醒……你醒醒……” 他的喉咙梗塞,之前所有的压抑在安爵可能要醒来的这个消息面前全数释放。 此时此刻的斐华,放弃所有的自尊和骄傲,苦苦哀求的声音足以让任何人动容:“求你……阿爵……只要你醒……什么事都可以……求你……求你……” ‘求’这个字,斐华从来以为同他是绝缘体。 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如果求能够换回什么的话。他甘心情愿地祈求。 “虽然我说……如果你死了,我也一定会去陪你……但是阿爵……”斐华痛苦的闭上眼睛,他的唇狠狠吻在安爵的手背上,直到看到希望曙光的此刻,他才敢面对自己内心最畏惧的事情,“那个世界太陌生,我真的害怕找不到你……” 矛盾、痛苦、挣扎。 前所未有的爆发。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都不能让他们在一起。 他曾说,安爵,你可以不用醒来。 可是谁知道,他的心在那个时候,颤抖得多剧烈?他一直在压抑着内心的惊慌。 斐华的吻格外绵长。 从安爵手背灼热烙下,继而轻轻柔柔地在安爵的整个手背上似鲜花般绽放开来。 安爵的手指,安爵的手心,安爵的指甲。 每一处领域都是他的。 像是还嫌自己坠落得不够深,像是还觉得自己烙印得不够深。 他一遍又一遍,无休止的重复着。 KeyLogic静静看着,他想要去阻止。这个放肆的男人竟然当着他的面轻薄自己的孙儿! 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动人最稀有的就是最为真挚的感情。 饶是他是铁血冷硬,饶是他手段狠辣! 在这一刻,他都清楚的明白,自己有资格去阻止眼前的这个男人的举动,却再没有一丁点的理由去否定他的情感! 所以,KeyLogic选择了沉默。他默然地迈动步子,来到安爵的另一方,慢慢伸出布满褶皱的手掌,轻轻地放在了他的左手手背上。 这只手背上此刻正插着针管,上边儿连接点滴,针管的周围,还有着明显的针孔、淤青。 斐华握着安爵的那只手,KeyLogic并没有看清,他已经老了,视力大不如前,可是想来,也不会比这只手好太多。 KeyLogic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一刻老了许多。 他很难过。 自己捧在手心上一辈子的孙儿,如今竟然成了这般模样。 静默中,他慢慢俯下了身,轻轻闭眼在安爵的额头上一吻,然后他抬起头来,像是多年以前,安爵刚失去父母,还沉静在怕黑的时间时,他每每哄他睡着之后的惯有举动。 “Dear,baby,I—LOVE—YOU,forever。” KeyLogic的声音很苍老,可是里边儿有着难以掩盖的慈祥和温柔,像一杯醉人的酒,浓郁而甘醇。 不过斐华给KeyLogic的反应,是一记眼刀。 这个老男人,竟然在自己的面前——对自己的爱人示爱? 然,还不给他表示不满的时间,一声极轻的‘嗯’声已经从床上传来。 这个声音极弱。 可是却像是有着独特神圣的力量,轻而易举地就攻破了斐华和KeyLogic之间方才那片刻的剑拔弩张。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病床上的人身上。 黎昕、李囿、栢瑾瑜、巷陌。 此时此刻,他们无一不期待着这个人快快醒来。因为此时此刻,他的安然无恙代表的早已经不只是他自己。 床上的这个俊美的男人昏迷的时间不足两日,可是在所有人看来,他已经睡得太久了。 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每个人的心,然后,他的眉轻轻蹙了蹙,终于,慢慢睁开。 再次看到这双褐色的眸子,所有人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没有人比此时此刻的安爵感触更深。 他的视线格外模糊,突然射入眼睛的光线甚至让他觉得刺痛,睁开一瞬之后,他又下意识地闭了起来,然后缓和许久,这才再度慢慢睁开。 这一刻,他甚至在想——他是死了,还是没死,还是干脆是又死了重生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因为,只要他还能睁开眼,就说明他还能看这个世界。能够见到自己所渴望见到的人…… 比如。 斐华。 上一次想到这个名字似乎是很久以前了,可是再度从心底蹦出,却还是这么记忆犹新。因为想到自己可能是死了,再也无法亲口说出自己想要说的话,安爵的心竟然下意识抽痛了一下。 还好,他的眼睛很快适应了环境。 画面渐渐清晰,两张脸几乎是同时映入他的脑海的。 左边儿,苍老、金发、蓝眸。 时隔不到一年再看到这张脸,安爵喉咙有些舔堵。他知道自己没死。他更知道,上一世,就是眼前的人,在他陷入舆论风暴中时,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用他最有力的话语,用他无形的臂膀,给了他最宽厚的港湾。 而右边儿…… 安爵褐色的眸子微微一闪。 他的声音很低,低得几乎听不见。 可是斐华靠得很近,加上他的整个耳朵都几乎是竖起来的,所以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安爵的话。 他说的是—— “你是谁?” 什么?! 这三个字对于斐华而言,完全就是晴天霹雳! 他……竟然不记得我了?这是多么巨大的打击! 斐华几乎是下意识地身子剧烈颤抖,身子更是朝一侧微微一晃。 他……失忆了么? 斐华强制性地让自己稳住身形,他的声音苦涩而僵硬,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那般痛苦和无助:“……你……不记得我了么?”甚至隐约有被世界抛弃的绝望。 安爵极为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刚才的三个字已经几乎用尽了他的力气。他实在是太过疲惫不堪,浑身更是充满了痛楚。现在的他,再没有力量发出第二个字。 但是,没了力气,还有思想。 此时此刻,安爵的思想正在难得地暴走——斐华,你这个呆子! 失忆如果像大白菜一样好找,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多为情所困的二逼了!他伤的地方不是头——如何失忆? 他不过是看到斐华这般颓丧苍凉的模样,下意识地想要逗弄逗弄他,给他开个玩笑!结果! 所以,为了让这个人的声音不要再度这么痛苦,他得努力恢复力气…… 不过还好,斐华比安爵想象中的耐打击。 他认定的事情向来无从顾忌。即便安爵失忆,那也休想甩掉他! 斐华慢慢低头,贴近安爵的耳边,格外轻柔地道:“安爵,我是斐华,是你这一生,唯一的爱人。你要记住我。我是斐华,是你这一生,唯一的爱人。你要记住我,我是斐华……”反复重复,喋喋不休。 安爵还是在此刻在知道,自己刚才那三个字的玩笑开得有些大了。 他的心在战栗。 他的人在战栗。 他的灵魂在战栗。 斐华……你这个呆子…… 你说,这么好的一个呆子,怎么让他这辈子才遇到呢? —— 夜,漫长无边。 安爵从重症监护室转了房,宣告真正地脱离生命危险。 病房内很安静。 安爵没有想到,自己的三字玩笑话竟然带出了这等严重的后果。 不仅斐华相信了,就连自己老爷子也信以为真了。匆匆叫来主治医生询问,医生的结论是:“病人并没有伤及脑部神经,不会导致失忆。” 而医生的话导致的结果,直接就是KeyLogic的勃然大怒——白痴医生!没本事的医生!笨蛋医生!竟然无能到连个症状都看不出? 所以,‘越是聪明的人,在某些方面就越是二逼’,这一句话,在斐华和KeyLogic身上体现得实在是太过明显。 所谓旁观者清,栢瑾瑜等人倒是瞧得明白,可是安爵那话似乎又实实在在摆在那里,再加上KeyLogic的威慑,竟然谁也没有出面说什么。 反正老爷子说了——他要寻找全球名医!将全球所有脑神经科著名的医师聚集过来!为他的孙儿看病! 医生这玩意儿嘛,反正多了不会是坏事儿,先就这样把…… KeyLogic顿时就忙碌起来,全球各处的新闻报刊更是同时报道一则消息,直接采用的便是KeyLogic的本体发言,简单至极的一句话,直接打出黑体占据报纸的大半个篇幅——LAMBERT高价寻医启示! 绝对的轰动! 引领轰动的同时,是Z国,乃是世界已有所闻的娱乐界的相互猜测! 这个寻医,向来是为安爵寻医的无疑! 这下,KeyLogic和安爵的关系似乎更加扑朔迷离了,不知道国外娱乐媒体是如何报道的,反正Z国的报道实在是有够热烈!这其中,坐实最多的,便是安爵是KeyLogic情人的关系。 当然,这些外边儿的惊涛骇浪,此时此刻,完全不能打扰屋内的两人。 安爵还是闭着眼睛,像是舒服地睡着了。 而斐华,正趴在安爵的床边儿,将他的手贴近自己的脸颊,补着这段时间,第一次的睡眠。 突然,那手掌微微一动。 斐华像是触电了似的,豁然睁开眼睛,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视住了安爵。 他紧紧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要说的一切,在那‘你是谁’三个字中,似乎都会显得苍白无力。不过,既然他忘了他,那么他就得采取其他的方法,一点一滴让他重新将他拾起,反正这辈子他是他的,谁都做不得更改。 死死看着安爵,斐华像是一点也不想错过他醒来的时机,一双眼中又充满了独孤一掷的血丝。 终于,病床上的人慢慢动了动手指。 那双在今儿见过一次的、让斐华永看不厌的褐色双眸,轻轻一颤,再度慢慢睁开。 第十章 一个世纪的时间有多漫长? 斐华不知道。可是看到安爵的眼睛,他只觉得那里边儿实实在在存在的光芒,便是他真真切切寻找的真谛,永恒的唯一。 斐华没有说话。他轻轻地握住了安爵的手,像是害怕碰碎一般的轻柔,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安爵,目光柔和而湿润。 千言万语此刻都哽在喉间无法说出,斐华的心此刻仿佛身在云端,他没有想到,原来极致的幸福可以这般容易。 安爵轻轻转了目光,同斐华相对。他的眼看上去格外平静,像是一波毫无涟漪的水面。 可是他的心,早在今日初醒之时,就已经掀起了巨大的浪潮。 只看到斐华的样子,他什么都不用去了解,就已经知道所有。 这个男人在安爵的心目中,清傲在上,向来不会给别人假以颜色,冷淡得像是雪峰之巅的雪。他有着很严重的洁癖,每次他们手活之后,他都一定会把自己擦拭得一丝不苟,每每出现,他的穿着也格外讲究。 但是今日,他眼中的这个男人,却早已失了风度、毁了干净、没了涵养。满目憔悴、脸色沧然。 安爵轻轻吸了一口气。他又止不住慢慢闭上了眼睛,不然他真的不确定,他会不会在此刻痛哭出声。 可是,内心的澎湃又哪里是眼皮可以阻挡的?他的眼角还是止不住溢出了一颗晶莹的泪珠,他的声音酸涩,包涵深情,却又带着无比的惆怅和庆幸。 他的声音很小,可是飘在斐华的耳中,他知道,此生此世,他都不可能会忘记这一句话。 “斐华……你可真是个傻子……” 安爵没有想到,当自己知道自己还活着之后,第一时间不是庆幸自己活着,而是庆幸自己在此生之年,能够同这个男人有机会执手相处。因为,这个男人此刻的形象在告诉他。 在他出事的时间里,他究竟在饱受着怎样的折磨。 斐华轻轻一笑。 被幸福溢满了胸口,他的眼神更加温柔,爱意怎么也掩饰不住。即便此刻他的形象已经有些邋遢,可是却如何也掩盖不住他嘴角笑容的风华绝代,他低头轻轻碰了碰安爵的嘴唇。 轻柔的触感,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有感受过了,之前这里,一直都被氧气罩占据着。如果是以往,他一定是不愿收手地死死摩擦、狠狠纠缠。 可是今日的此刻,他只是蜻蜓点水,一点即离。 同幸福同时涌现在斐华眼中的,是清清楚楚的痛苦:“阿爵,还好你活着,不然我还会成为一个疯子。” 安爵气息一窒。然后,他的胸口突然剧烈起伏,直接在斐华这句话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不过思绪还来不及化解,就已经是一股剧烈的疼痛朝着贴近胸口的伤口处聚集而去。 安爵骤然长长吸了一口冷气……好看的眉皱成一团,甚至,他的唇都忍不住轻轻颤了颤。 如果说,安爵痛苦的是身体,那么斐华此刻痛的就是灵魂和心。 刚才的情绪在安爵痛苦的表现中消失殆尽,他慢慢俯下身子,给了安爵一个没有实质性的虚抱。 斐华没有说话,可是安爵已经轻而易举地将他看穿。 喉咙一哽。 安爵花费了长久的沉默才纾解了自己内心的感动。晌久他才用极为轻而缓慢的声音慢慢道:“只是不小心……现在我不痛了……你起来。” 他的嘴角微微一扯,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带出一个笑容来。可是却只是徒劳。胸口的疼痛,整块背部的剧烈疼痛,再加上此刻他精力不足,根本没有带动他装模作样的能量。于是他干脆闭上眼,让自己看上去像是困了:“……真的……” 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安爵又突然轻轻道:“要不……你给我唱首歌吧……” 能够让音乐界无人可以撼动的斐天王亲自给自己歌唱,这实在是一件太过让人值得骄傲的事情。 斐华又轻了轻安爵的唇:“好。”任劳任怨的模样,如果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会被惊掉眼球…… —— 第二日一早。 H市中心医院竟然再一次轰动了! 这一次让中心医院门口再度聚集大批记者的人,不是斐华也不是KeyLogic。闪光灯一路跟随照射而来,豪华的法拉利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医院停车场驶去,带来一片猜疑和激动。在这辆法拉利后边儿,还尾随一亮黑色的轿车。 这辆法拉利,因为斐华的连带原因,所以在这些娱乐人士面前早已经不是秘密,他们对这车的号牌可记得死紧。 想到这俩法拉利代表的是什么,他们就止不住兴奋起来——头号新闻,绝对地头号新闻! 停车场内。 跟随在法拉利身后的黑色轿车首先停住,还不等找到停车位,里边儿已经率先走下来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这名男人身着一套黑色西服,下了车之后也顾不得其他,首先就是快速地朝着法拉利走去。等法拉利停了车,这才大步来到车门面前,微微躬身打开了车门。 首先从副驾驶上走下来的,是一个女人。准确一些的话,是一个中年女人。不过她却是身着豪华皮草,手中更是拿着一个上万的著名手包。仅是着装,就已经可以看出这位中年女人的生活坏境足显奢侈。再看她的脸,除了眼睛周围有鱼尾纹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如此光滑具有光泽…… 这位中年女人的脸色显然不是很好,她的双唇紧紧抿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继中年女人之后,后边儿又下来一人,这是一个漂亮年轻的女子,着一套雪白长裙,外穿一件牛仔小马甲,看上去青春大方。 女子的脸上一直维持着淡淡的笑容,一下车就赶紧挽住了中年女人的手臂,然后笑到:“伯母,您可要开心点,媒体向来都是捕风捉影,做不得真的,以斐大哥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男人?……” 听到年轻女子的话,中年女人似乎这才放松许多。她微微点了点头,缓和了些许神色。这才将目光落在从驾驶位置开车下来的中年男人身上。 岁月在这男人身上留下的,是越发沉凝稳重的气息,虽然已至中年,可是他却同年轻时代一样,向来是聚会中惹人瞩目的焦点。看到这个人,你就会明白,斐华的冷清傲气究竟从何而来了。这一切都来自于眼前的人。 斐家的当家,天鹰集团的总裁,斐华的父亲——斐天豪。 斐天豪面色平淡,他慢慢瞥了一眼对面的中年女人和年轻女子,然后这才慢慢转身,朝着电梯走去。 这期间,他什么也没有说。因为比起说什么,他似乎更有兴趣用眼睛去看。 看到男人的反应,中年女子微微咬了咬牙,然后这才嘴巴一抿,紧紧跟上。 —— 栢瑾瑜今日没有离开。他站在安爵新转的2013病房外,看着眼前站着的人,眼中划过一丝不清不楚的光芒。 巷陌就站在他的身边,看上去还有些睡眠不足,当他看到眼前的人,却像是突然醒了七分,背脊一下子就打直了。不过下一刻,又继续怏怏地朝着墙面靠了上去,继续装睡去了。 对巷陌的反应,栢瑾瑜似乎没有看到。 他朝前走出一步,难得礼貌地像来人轻轻躬身示意:“伯父,伯母,你们怎么来了?” 看到栢瑾瑜,斐天豪没有说什么,可是那中年女人却是有些讽刺地道:“瑾瑜,原来你还真的在这。你不是阿华最好的兄弟么?怎么竟然也让他做这么傻的事?你知道这件事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么?” 这位被‘栢瑾瑜’称为伯母的中年女人,自然就是斐华的母亲林亚蝶,林家是一个以经营服装营生的家族,虽然说不上有天鹰集团那般大,可是却也是赫赫有名。当初林亚蝶和斐天豪的婚姻正是家族联姻。 对于林亚蝶,栢瑾瑜是算不得喜欢的。在豪门之中,像她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太过常见,名利、金钱、地位,除了这三点,其余的似乎对她们都不重要。如果是寻常人,栢瑾瑜定然是毫无感觉,陌生了之,可是偏偏这人是斐华的母亲,同斐华根本算得上是南辕北辙的家伙。 有时候栢瑾瑜甚至在想,还好斐华的性格明显是遗传至斐天豪的,不然如果遗传到林亚蝶的……那岂不是太过…… 不过,对于林亚蝶的问话,栢瑾瑜还是不会立刻反驳的,毕竟,作为一个晚辈,他有必要首要表示自己‘尊老、和煦’的立场。 “伯母您说得可是什么话呢?我自然是安爵最好的兄弟了。不过——他做了什么傻事么?我怎么不知道?难道,他做了什么?不过我可是真的不知道……至于影响?这可是个问题……不过伯母放心,再大的影响我也会帮阿华度过的……嗯,等一会我就派人去着手调查……” 说得那是一个大义凛然。说瞎话,胡诌,这对于奸商栢瑾瑜来说——很难么? 林亚蝶实在是没想到栢瑾瑜的回答会是这个,顿时眼睛一瞪:“栢瑾瑜,你少给我来!你会不知道我说的什么事儿?哼,阿华在里边儿吧?给我把阿华叫出来!” 第十一章 听到林亚蝶的话,柏瑾瑜下意识地眉头一皱,他的眸光慢慢斜斜地朝着林亚蝶身边儿的女子看去,眼中划过一道精芒。 随即微微侧了侧头,方才看到林亚蝶时的‘有礼’似乎完全消失不见,他的眸光毫不掩藏审视:“这位小姐是?” 柏瑾瑜有几斤几两,林亚蝶不敢说自己完全清楚,可是她却不是一无所知。她眼神一冷:“既然你没有帮忙的心思,那么我便自己进去!今日我倒是不信,阿华会在我和那个男人中间选择那个男人!” 说到后边儿,林亚蝶眼中划过一丝什么,她的眉头甚至不由得皱了皱。然后她这才看向斐天豪:“天豪,阿华向来更听你的意见。” 斐天豪从始至终都像是一个旁观者,他笔直地站在一旁,目光冷淡,直到此刻林亚蝶对他说话,他这才微微侧头看向了她,然后这才看向了她。不过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这个掌管天鹰集团的总裁,从成名那天起就像是让人无法碰触的冰墙,对人向来淡而拒之,就算是柏瑾瑜,也从来不敢在他面前大吼大叫。 柏瑾瑜看了一眼斐天豪,他不确定斐天豪的想法,不过……无论他怎么想,他都得站在斐华这边。因为这条路本来就太苦,如果没有人的支撑,那它就太狭窄,太过荆棘满布。虽然,就连柏瑾瑜都不知道,斐华究竟会不会在意那些困难? 柏瑾瑜看向林亚蝶,正色道:“伯母,如果是这个问题,那么我可以回答你。” 他的目光是如此严肃,看得林亚蝶心中微沉。 柏瑾瑜继续道:“如果你想要让阿华在亲情和爱情中选择,那么他早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们都亲身体会到了,如果安爵死了,那么他一定不会有半点犹豫地,随他而去。” 林亚蝶身子一晃,看着柏瑾瑜的目光里甚至有些血丝。 柏瑾瑜似是没看到,他继续道:“伯母,你是阿华的亲身母亲。你爱他,这是自然无意。那么伯母,既然你爱他,那么你为什么想要用亲情逼迫他做出选择?而为什么不是你退一步,让他亲情和爱情两相存呢?他是从你身上掉下的血肉,难道在此刻,你想要将他逼得鲜血淋漓?” 林亚蝶思绪转了又转,柏瑾瑜说的话从某些角度上来说的确能够打动她。她和斐天豪之间的婚姻乃是家族联姻。若不是当初天鹰集团出了些麻烦,恐怕她做梦都是不能嫁给这样一个男人的。斐天豪当时在她们那个圈子里的名气可不小,气质风度都是上乘也就罢了,偏偏他还极为有能力,既不贪图美色、又格外守原则。那个时候,是多少豪门小姐的梦中情人啊。 这里边儿,自然也包括林亚蝶。她原本以为,嫁给斐天豪,自己能够过上格外幸福快乐的生活,不过她却错了。这个男人比她认知中的还要冷淡,即便是同房似乎都只是例行公事,夫妻生活少得可怜不说,他甚至根本不会在自己身上下功夫。这种被冷漠处置的巨大落差,曾经让林亚蝶失望了许久,直到斐华出生,这个唯一的儿子,已然成了她感情的转移点。 她几乎对斐华倾注了所有的爱。所以,她如何愿意去伤害自己的儿子呢? 但是…… 林亚蝶并没有被柏瑾瑜说动,在豪门生活的她,看中的东西早就不只是亲情。 林亚蝶咬咬牙:“可是……那个人是个男人!”是的,只是性别,就可以颠覆一切。林亚蝶想,即便让斐华离开那个男人会让他痛苦,可是,她总有办法让他恢复的。这一切,都比让在他的身上带上GAY的称呼,总比让她蒙羞、成为豪门里边儿的笑料好。 柏瑾瑜颜色微微转冷,现在他连同林亚蝶周旋的心情都没了,他嘴角讽刺地笑了笑:“男人又怎么了?” 眯了眯眼,柏瑾瑜转身缓缓推门而入。 这是斐华的家事,他可以插手,却不能太过深入。更何况,柏瑾瑜不觉得,自己能比斐华做得更好。 一进入房门就带上了,甚至没有给外边儿人探究的机会。 林亚蝶这才把目光落在柏巷陌身上,她的眼中带上一丝嘲讽和不满,总有止不住。 巷陌像是没有看到似的,朝着墙上一贴,摸摸揉了揉眼屎。 正好在这时候,过道的尽头,李囿和黎昕提着餐盒走了过来。黎昕还没什么,不过李囿一看到门口的人就是脸色一变。她一直担心的问题出现了。WIG奈何不了斐华,给自己的命令全部被斐华驳回,现在只有郁闷地去着手降低这件事的扩张程度。 可是斐华的父母就不同了。这个年代,没有几个父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是个GAY的。 “斐总,斐夫人……”饶是精明能干的李囿,都因为心中百变的思绪而没了话语的心情。 贴在墙上的巷陌一看黎昕来了,顿时换了一个目标,朝着黎昕贴去,一边儿贴一边儿软趴趴地道:“小昕昕,我饿死了……” 现在的柏巷陌像是变了一个人,平日里他还是格外注重形象的,现在直接把这玩意儿全部抛之脑后。 “额……”黎昕瞥了一眼门口,压低声音,“巷陌,那几人是谁啊?” 虽然声音低,不过因为距离不远,所以大伙儿也都听到了。 巷陌也不看过去,嘴巴直朝黎昕手中的餐盒凑:“那是阿华的父亲,另一个……是一个会吃人的老妖婆,似乎老妖婆,还带来了一个小妖婆……哎,我感觉我中毒了……” 别看柏巷陌跟斐华、柏瑾瑜在一起的时候,是个绝对吃亏、被压迫的主,可是,正也因为和他们混迹江湖久了,俩狼的恶劣都传给了他几分。他曾经青春萌动、无知烂漫的时代早已经过去……余下的,只是一片内心的浑浊不堪啊! 林亚蝶嘴巴一抽,就连她身边儿的女子也是不满地朝着巷陌看来。 可是还不等林亚蝶怪罪的话语落下,门已经被打开。 站在门口的男子,是如此熟悉而又陌生。 一身清俊的气度如常,不过那形象就有些狼狈了。甚至,他的脸色明显憔悴,不过即便如此,都还是掩盖不了他黑眸中的星光点点,那是一种叫做幸福和开怀的东西。 斐华恐怕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来极致的幸福可以这么容易,他不过是给安爵唱了许久的歌,他唱,他听,他就已然觉得自己要幸福地死掉。 心情不错,斐华嘴角似乎还有淡淡的弧度,不过他等到柏瑾瑜一出门,就立刻把门快速轻轻地带了过去,似乎是不想让外边儿的人看到里边儿一丝一点的情况。 他的声音难得有些柔和,似乎是不知道林亚蝶一行是来做什么的:“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林亚蝶心中早已经是怒火腾腾。如果不是斐华就站在门口,她定然要冲进去,将里边儿那个该死的、勾引他家儿子的男人剥骨抽筋!竟然让他儿子折腾成这番模样! 林亚蝶气极没有开口。不过斐天豪却出人意料的开口了。他的声音格外平静,真的是比斐华平日里只有过之而无不及:“过来看看。” 轻描淡写,不怒不急。这就是斐天豪。同以前的斐华一样,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什么太过能打动他的东西。而斐华如果不是遇到了安爵,将来恐怕同斐天豪更是如出一辙。 所以说,人的生命里,如果能出现什么让自己情难自已、忍不住疯狂的东西,那么,是何其有辛! “嗯。”斐华的回答更为简单。他们俩父子的沟通向来如此,对答像采访,从来惜字如金。 不过了解他们的人却也都知道,这两人以他们独特的沟通方式早就彼此进入了对方的生活的空隙。斐华的话,斐天豪向来是不会无视的,而斐天豪的话,斐华也从来不会漠然。所以,林亚蝶这次才会想方设法地把斐天豪叫来。因为她不确定,她的言论,斐华是不是会听。 结果林亚蝶没有想到,这俩父子的对话竟然就这么简单?斐天豪再问出这话之后,似乎更是没了继续问下去的意思?! 林亚蝶心中暗恼,她不由得瞪了斐天豪一眼:“天豪,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说了么?”这已经是明显地在提醒斐天豪,眼前的,你的儿子,早就在各大报纸上占据头条,而这一次同以往的丰功伟绩不同,原因在于——他和一个男人有了纠缠!他很有可能是一名同性恋!而你作为父亲,能够接受自己的儿子,天鹰集团的唯一继承人,是一名同性恋么?! 斐天豪微微沉默,他的眸光微微低垂,似乎是在思考话语。 然后他这才同斐华平视,淡淡问道:“你喜欢里边儿的男人?” “不是。”斐华斩钉截铁,然而还不等林亚蝶心中高兴,又听到他道,“我爱他。” 喜欢和爱,是一个字的差距。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过天差地远。是的,他爱他,像天堑那般决绝和永久。 斐天豪再次沉默。这位商场上出色的总裁此时此刻竟然没有外泄一丝生气的情绪,平静得一如往常。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沉默让人感觉到如此不安。 终于,斐天豪眯了眯眼:“你知道你的身份么?” “我知道。” “你考虑清楚了么?” “这完全不用考虑。爸,如果你在有生之年,遇到一个足以让你疯狂做任何事情的人,不论这个人是男是女,你会如何选择呢?” 斐天豪笑了,他的笑容很淡,看着斐华的目光中竟然划过一丝羡慕之色。他的性子从小就很冷淡,这么多年以来,唯一有兴趣的只有商业,他从来没有疯狂地爱过谁,所以娶林亚蝶,即便这是家族联姻,他也觉得毫无所谓。 不过他的内心之中,又何尝不希望自己能疯狂一次呢?只不过,这天底下,幸运的人哪里有那么多?他没有遇到,就是没有遇到。 斐天豪同斐华之所以能够以奇妙的方式契合沟通,乃是因为他们太过相像。他们不需要做太多事情、说太多话,就能轻而易举地明白对方的感受。与其说他们是父子,倒不如说,他们更像是彼此最知心的朋友。 斐天豪知道,他这个儿子,从来不是胡乱做事之辈,只要一有决定,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就如他。 所以,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去做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更何况……自家儿子要娶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需要那么在意? “那好。”斐天豪极为自然地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还有几个合同要签。”顿了顿,“你的那位……下次我再来看他。” “嗯,好。” 斐天豪自然地摆摆手,在林亚蝶抽搐的目光中、在其余人惊愕的目光中格外淡定地转身。 “天豪!”林亚蝶气得浑身发抖,她没有想到,她把斐天豪叫来,竟然得到这么一个结局?这算什么?默许?!“你的儿子爱上了一个男人,你难道就这么无动于衷?你想要让你斐家的脸都丢光么?你想要让天鹰集团蒙羞么?” 斐天豪步子顿住。 斐华的眸光在这一刻微冷。 两人的目光同时转向,是如此相似,直直朝着林亚蝶逼去。 不过林亚蝶早就有了抗体,她完全没有畏惧。 “我从来都不觉得……”斐天豪慢慢道,“我儿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是的,男人和男人,男人和女人,女人和女人,这三种结合方式,在他看来,都是一样的——人和人而已。就算是人兽,说不定,斐天豪都能冷淡视之。 接着,斐天豪将目光看向斐华:“虽然我没有意见,但是这件事,是你的事,你懂我的意思么?” 斐华平静地点了点头。斐天豪的意思很简单——之后面临的麻烦,他是不会出手帮忙解决的,一切都得他自己搞定。 “嗯。”斐天豪迈步悠然而去,几名保镖紧紧跟上,背影从容淡定,身后自家儿子的恋爱问题,都是浮云…… 林亚蝶眼睛都红了。眼泪止不住滴落,然后她这才咬着牙,有些悲怆地道:“阿华!你听我的话,甩掉这个男人!我们家丢不起这个人……媒体记者胡诌的本来就多,你和晓静一起出面,澄净你和那个男人的关系,宣布你是他的未婚夫,这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听到林亚蝶的话,栢瑾瑜和巷陌、甚至李囿的眸中同时闪过一丝嘲讽。斐华的话都说得那么明显了,就连斐天豪都没有劝慰的心思,她以为——怀柔政策对斐华能有用? 只有黎昕非常愕然……豪门纠葛啊,真的好可怕…… 斐华的目光这才第一次落到了林亚蝶身侧的女子身上。 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是嘴。 这就是斐华看人的概念。至于是不是美观,那得看他的兴趣,更大的,还得看他的心情。而他现在的心情自然不算好。 所以这个女人——长得完全不咋滴!怎么能够和自己的安爵相比?天差地远也不为过! 被斐华看着,那名女子微微垂了垂头,似乎有些害羞的感觉:“斐大哥……” 皱了皱眉,斐华很没有情调。 情调这个词语,是需要某人挑逗,那才会出来的:“……你是谁?”怎滴和他这么自来熟? 女子没想到斐华竟然会问这个问题,顿时有些尴尬,还不等她开口。林亚蝶已经迫不及待地道:“阿华,去年晓静回国的时候来过我们家的,你见过的。是李德叔叔家的姑娘。” 李德这个名字斐华不陌生,拥有的德天公司在Z国私人企业中排名第十五位。同他家有些交情。不过这种交情,在斐华看来,甚是微薄。 斐华显然没有继续同李晓静纠结的心情,他心心念念的都是里面的人,这他都出来多久了?安爵可是让他给他唱歌的!他即使是喉咙有些干涩,可是还是想要迫不及待地回去给他演唱——毕竟,昨夜他可是唱着睡着了!必须弥补回来! 由此可见,斐华对自己要求甚是严格。 目光一转落在林亚蝶身上,斐华眉间轻皱:“妈,你先回去,等我这边的事情完了,我再带安爵回去看你。” 竟然已经是霸道自我地对着林亚蝶宣布了安爵的身份,而且还格外没有缝隙的,要带安爵回去见丈母娘了? 栢瑾瑜在一旁扯了扯嘴角——这一招,狠呐! “阿华!”林亚蝶泪水又下来了,李晓静更是脸色一白。 林亚蝶哭道:“阿华,刚才我说的你就当耳边风了?那可是一个男人!你怎么能够……阿华,你这是要气死我么?” 李晓静也眼圈一红:“斐大哥……我可是真的喜欢你……” 眉头皱得更深。 看到斐华这一表情的其余四人有理由相信,如果面前的人不是他亲妈,他一定会选择毫不留情地把她们丢出去。 斐华的声音已经有些不满了:“妈,这里是医院,你先回去,不然,等一会儿可吵到了阿爵。” ……极度的悲愤之下,升腾而起的,还有绝对非愤怒和不甘。 林亚蝶和李晓静此时此刻对安爵的憎恶都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林亚蝶愤怒道:“我倒是要看看,是怎样狐狸精一般的男人!竟然把你勾引到这般地步!”说着就要绕开斐华去推门。 可是,她的手还没有触及门把,房门已经被人从里边儿缓缓打开。 出现在林亚蝶面前的,是一个格外俊美的男人。即便此刻他脸色苍白,下身穿着医院制定的裤子,而上身则裹着厚厚的棉被。 可是,这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他的身材是如此修长挺拔,此刻顺势往门框上一靠,凭空优雅却又懒散无比。 安爵骨子里是一个何等骄傲何等霸道何等硬气的人?他怎么可能容忍别人在他的病房门口对他进行谩骂,对斐华进行拐带的意图?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斐华的母亲。所以,他怎么可能继续在床上装睡? 林亚蝶微微一愣,安爵的好看似乎比资料上更出色。可是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就是这个男人勾引了自己的儿子! 再看斐华,早已经迫不及待地朝后退了一步,眉毛都皱成了一团,显然是不满到了极点,可是动作却是如此轻柔,竟然视若珍宝般的一手拉住了这个男人的手臂,一手自然而然地朝后伸入,轻轻揽在了他的腰际:“你怎么下床了?” 如此暧昧!如此自然! 安爵轻轻扯动了嘴角一笑。他的笑容看上去如此自然,如果不是唇色苍白的话,这显然是一个极为优雅的笑容,他的头甚至顺势轻轻搁在了斐华的肩头,轻轻道:“哟,斐华,你妈说我勾引你呢。”因为力气明显不足,所以听上去似乎有些委屈。 安爵委屈? 斐华能允许么? 当下就为其洗刷冤屈了:“胡说!明明就是我先看上的你!”如果不是斐华没有安爵明骚,他会直接说——明明就是我先勾引的你! 可是,是不是明说有什么关系?反正在场人是都听明白了。 巷陌暗地里竖了个大拇指:果然不愧是欺负我多年的人……牛叉! 黎昕撇撇嘴:我家艺人就被你一天王‘潜规则’了?谁能知道我的苦? 林亚蝶如今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着斐华,只有一个劲儿地流泪:“可是……他是个男人啊!”男人女人,天经地义,男人和男人,这算是什么?林亚蝶被这个纠结点束缚住,压根逃脱不得,她看着安爵,既愤怒,又无力:“你怎么不干脆去死?你怎么还活着呢?……” 斐华身子一僵,他下意识地要跨出一步。 眼前的人是他的母亲。生他养他的母亲。所以面对她的无理取闹,他能理解,他能承受!可是,安爵是他的逆鳞啊! 安爵轻轻吸了一口气,在斐华发狂之前打断了他。他的眼中已经能明显看出疲惫,他的声音比之前还弱,他微微侧头:“斐华,你告诉她……我们这算什么。” 回应的,是一个轻吻。 斐华的唇落到安爵的唇上,感受到的,是抑制不住的,让他心痛的冰凉。此刻他也顾不得林亚蝶了,扶着安爵就要朝里走,压制住对林亚蝶的愤怒,此刻在面对安爵时,他展露出来的是柔情万分:“先回去躺着。我妈说的话你少听,反正她是管不到我的。” 斐华正拉着安爵要转身,一股大力突然扑了过来! 李晓静就像发了疯一般,整个人朝着安爵冲来。 安爵如今哪里有抵挡她的力气?斐华更是害怕弄疼了安爵,压根没有对他使多大力,此刻这么一扑,李晓静直接带动两人一同扑倒了下去。 李晓静此刻哪里还有方才看上去的气质,她就像是个疯子。 安爵正好倒在最下边儿,斐华压住了他少许胳膊,而李晓静同安爵的距离是触手可得,她几乎全部压在安爵身上,发了狂似地逮住裹着他上半身的棉被:“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臭男人!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即便是林亚蝶都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她怎么能想到,在她看上去有力的李晓静,发起疯来竟然像个十足的悍妇? 栢瑾瑜几人的脸色更是同时大变!还不等他们前去拉开李晓静,斐华已经双眼通红地爬了起来,直接扯住李晓静地头发就往外拖,离了安爵,到了门口,他用力一甩,眼中已尽是狠辣之色:“你该死!” 可是这一刻,他没有报复的心情。 三字才落,斐华已是迫不及待,赶紧回身。可是一回身,竟然是呆立原地。 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安爵就躺在地上,脸色比之前还白,他的额头上有抑制不住的冷汗。他的眉已经蹙到了一起,由此可见他所承受的痛苦,可他偏偏含笑看着他,声音低地细若游丝:“看什么呢斐华……还不快点拉我上去……” 斐华身子一颤,他慢慢地蹲下身子,手臂朝着安爵抱去。 还没碰触到,不远处已经传来一声惊呼:“天!怎么会这样!病人怎么下床了?!怎么还躺在地上!” 然后,两名医护人员已经快速跑了过来,一人甚至顾不得斐华,直接将他推开。斐华觉得全身无力,他就这么坐在了地上,身后的栢瑾瑜想要拉他起来,竟然拉不动。 那名护士同时伸手去拉开裹在安爵身上的棉被,她的动作看上去如此急切,可是偏偏不敢妄动,眸中焦急一片。 另一人手中端着一个手术盘,上边儿有着膏药和绷带,显然,她是来给安爵换药的。此刻看着同伴动作,她匆匆将手术盘放在地上,眼中有着止不住的急切,可是还是解释道:“病人的整块背都伤得不轻,深痕都有好几处,当时好几个地方都是缝了好些针的,完全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状况,更何况前边儿的伤势也不轻,那可差一点就是心脏啊……如今伤口愈合阶段刚起步,这样一下床病人这一夜的忍受止不住是白费了……现在应该祈祷,针线没有断裂才好……” 几乎同时,斐华的脸色就更白了。 他毕竟没有涉足医学。知道安爵的伤势严重是一回事儿,可是知道得清楚又是另一回事儿。 尤其是护士那句——‘这一夜的忍受’深深刺入了他的心里。 他这才从前一晚那种,看到安爵醒来之后的幸福中回到现实来。他这才想起……是啦,安爵的整块背都伤了,如今麻药的效果更是已经过了,他就这么躺着压着,能不痛么?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看上去还像是睡着了一般那么安静祥和。 他让自己给他唱歌,他竟然还睡着了?那剩下的,没有他歌声的慢慢长夜,安爵他究竟是如何忍受着度过的呢? 斐华在这一刻,无比恼恨自己的大意、轻心。现在他已经顾不得安爵为他着想的感动,他满腔都是毁天灭地的心情。 斐华突然爬了起来。 泪水在不知不觉中满布了他的脸颊。 他几乎是嘶吼着朝着林亚蝶扑了过去,就这么按住她的双肩,就这么声嘶力竭,悲从中来、悔不当初! “妈!你让安爵去死!不就是等同于让我去死么?!” 林亚蝶也下意识地哭了出来,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已经疯狂到了这种境界…… 柏瑾瑜赶紧来将斐华拉开,他的声音有些沉:“伯母,如果安爵醒不来,你早就已经失去儿子了!”他瞥向地面上那个有些懵然狼狈的李晓静,又看向走道上最后一个留下的保镖兼司机:“将斐夫人带回去!” 而斐华此刻再顾不得其他,他只觉得那一吼像是抽空了自己所有的力气。他慢慢转身,看见的情景让他再也承受不住,他早已经临近于崩溃的边沿。 医护人员已经将安爵身上的棉被轻轻拉了下来。他清楚看到的,在安爵那缠着绷带的胸口,竟是一片绯红!而他的背部周围,也有了浅浅的红色! 安爵不敢叫痛。虽然此刻他全身上下已经痛到了骨子里。 因为他看到斐华的模样就清楚,他只要说一声,这个男人就完了。此刻他也后悔,后悔自己的鲁莽,后悔自己从床上下来,后悔自己在乎那什么该死的自尊。 安爵清楚的明白,自己此刻的模样,肯定犹如一把匕首,再度狠狠插入了斐华的胸口。而这一切,是他亲手造成的。他也在悔,在恨,在痛。 “过来帮忙!”一名医护人员叫道,“将病人搬到床上去。” 斐华几乎已经失去了战斗力,搬动安爵的事情是在场另外三个男人做的。 斐华就这么看着安爵被三人搬动,又回到了那冰凉的床上,说不出任何话来。他觉得自己有些头晕目眩,甚至有着疼痛的极致,想要就此睡去,再不醒来。 被挪动,带给安爵的是浑身的痛。不过他的面目却一直平静得紧,似乎没有任何感觉。 直到落的,他才轻轻开口阻止了要给他立刻换药的医护人员:“请您给我准备一支镇定剂好么?” 医护人员一愣,下意识点点头:“好,我们有带来。”为了防止安爵在换药过程中的痛苦,他们是有准备的。 安爵点了点头。 然后他慢慢抬起了手。 一点的动作都能带动他浑身撕裂般的疼痛,可是他此刻顾不得。手的方向指向斐华,他轻轻招了招:“斐华……过来。” 刚才还眼神有些浑噩茫然的斐华,似乎是遇到了天神降临般的救赎。他眸光一亮,然后慢慢朝着安爵走去。他的脸上还有泪痕,每一步走来都像是无归的孩子,显得有些可怜巴巴的。 安爵轻轻一笑。 任由斐华将头慢慢朝着他的手掌凑去,最后将自己的脸贴在了上边儿。 “低下头来。” 斐华照做,乖得像一只小狗,他慢慢将头低下,朝着安爵的脸靠近。 格外轻柔地给了斐华脸颊一个吻,安爵的唇很冷,同他以往的炙热不同,斐华的脸下意识紧绷。 可安爵不会再给他多想的机会。 他长长吸了一口气,争取用最平静最温和的声音,一鼓作气地道:“斐华,好好睡一觉好么?你太累了,你这么累,我可舍不得。” 安爵在轻笑,他的眼中已有泪水浮现,他最后一字一顿得道:“还有,斐华,我爱你。” 够了。什么都够了。 所有的疼痛在这一刻都不算什么。 所有的崩溃都可以立刻止息。 斐华所有精神的紧绷在这一瞬间得到缓解。 他乖得像个睡着的孩子。 任由医护人员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 在这一刻,他终于是困了,想要长长得睡上一觉。就算这是毒针,让他再也不会醒来,可是有那三个字的陪伴,都足以让他回忆一生一世了。 不过,闭眼前,他还是没有忘记宣告自己的内心:“阿爵,我也爱你。” 门口。 KeyLogic早已经在不知何时站立。他的表情也在这片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从最初知道安爵出事的暴怒,再亲眼见证两人告白的现场。 KeyLogic突然觉得,自己不如想象中那般老了。 眼前的情景,像是有勃勃的生命力一般,朝着他涌来,那么汹涌。 斐华被柏瑾瑜背走了。安爵的目光顺着斐华移动的时候,终于看到了KeyLogic。此刻医护人员已经在他身上开始折腾了。不过他的嘴角却一直挂着柔和的笑意。 最后定在KeyLogic身上。 他重重地吸吐了几口气,声音有些哽咽和沙哑,像是用尽了全身仅存的力气:“KeyLogic……带我离开这里。” 他慢慢闭眼,忍不住全身轻颤,哭出了声。 斐华,你不知道,我多想一直看着你。 斐华,你不知道,我觉得一直看着你,是多么的幸福,即便是全身疼痛难耐,都是值得。 可是斐华,我舍不得,让你再看到这样的我了…… 第十二章 时间:2014.2。1,晚上十点。 地点:M国L城。 天气:小雨。 在小雨朦胧的视野中,L城西区的地皮上,远远地就可以看到那座宏伟的极具西方宫廷感的庞大建筑。阴雨丝毫不能阻挡它带给人的繁华、磅礴之感,反而在别的建筑都被视线遮挡的时刻里,它更加壮观地拔地而起,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周围一圈璀璨的灯光,将它完全包裹其中,这座建筑的恢宏到如今,都是世界少有匹敌。而这座建筑代表的名字,就像它本身一样,在这世界无论何时何地,都有独树一帜、惹人眼球的特质。 而这里,正是属于世界金融界的王者家族——兰伯特家族的大本营。 此时此刻,在兰伯特家族如宫殿般的建筑之中,一间宽阔的卧房之内。 只床头亮着一盏灯,灯光格外柔和,和煦地在这间房里扩散开来,将床边儿一个坐立的人身影在墙上打出一道长长的阴影。 这是一个身材修长的中年男人,金发蓝眼,此刻他端正坐立,手中拿着一本薄册,淳厚标准的M腔从他口中溢出。 “2013年11月27日,拇指娱乐网跟踪报道——安爵跟随旧情人KeyLogic离去,独留斐天王黯然神伤,心痛几何谁人知?” “2013年11月27日,天涯社区娱乐报道——斐天王一朝失恋满目苍凉,天王气质所存无几,恋爱伤人又伤心!” “……” “2013年12月1日,小道消息爆料,斐天王离开伤心之地H市,独自前往E市别墅养伤,眉宇之间,难掩落寞,天王风采不知何时回归?美妙歌声是否从此寂灭?” “……” “2013年12约7日,小道消息爆料,斐天王至入住别墅已经六日未出,情伤容易伤愈难。” “……” “2014年1月2日。天涯社区娱乐报道,斐夫人协豪门之女前去探望儿子,下午一点进入,晚上八点才归,娱乐方面猜测,那名女子定然是斐夫人给自己找的媳妇,她和斐华之间应该相处不错。” “2014年1月5日。拇指娱乐拍摄到斐华同陌生女子共同用餐的照片。” “……” “2014年1月15日。斐华继‘性取向’问题之后,第一次露面WIG,不过只出现了十分钟不到,又消失在人们的视野。” “……” “2014年1月20日。斐母大寿,斐华回归,期间又被记者照到了那名女子的照片,所有人都猜测,斐华定然是已经逐渐从情伤中走了出来,新的恋情即将展开……” …… 所有的消息都是关于斐华的八卦,一条一条积累在一起,显得啰嗦而杂陈。从2013。11。27至今,它们全部都在无休止地重复一个信息:①斐华很伤心、很寂寞、很痛苦、很少出门、几乎与世隔绝。②关于斐华的新恋情:小荷才露尖尖角,疑是恋情浮上来。 来来回回,兜兜转转。斐华终究是斐华,即便是受到了‘性取向’的影响,声名一时败落,可是他的行踪仍旧是各大媒体的主要焦点,甚至没有人会感觉到枯燥。 当然,这些个关于斐华的小道消息,可信程度从来不会高于百分之二十。可是,在这段时间内,这名金发中年男人已经不知道读了多少次。每一日他都会将从前的读上一次,再加上新的八卦,念给床上的人听。 次次他都读得格外认真,没有丝毫的不耐,因为他知道,在床上这个人只能躺着的这些日子里,这些八卦已经成了他缓冲想念最根本的东西。 今天的‘报道’用了近一个小时才读完,每每至结局,他都会忍不住感慨,娱乐媒体就是娱乐媒体,一件再为平常不过的事情,也能弄得那么‘肝肠寸断、伤心欲绝、惹人怜悯。’不出门是情伤未愈,出门是黯然神伤依旧。但是那个男人——像是这么容易情绪外泄的人么? 慢慢合上手中的资料,中年男人没有开口说话,他目光静静地落在床上似睡着了的俊美男子的脸上。 床上人的嘴角挂着丝丝笑意,这种枯燥的八卦似乎成了能够让他回味无穷的东西。 所以每一次读完的等待,都成了中年男人的必修功课。 终于,床上的人慢慢睁开了他的眼睛。 褐色的眸中闪烁着晶亮的光泽,像是突然被洗礼过的星辰一般耀眼,那里边儿萦绕着堵塞胸腹的满足,在他看来,报道的内容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个人的消息。即便是八卦,都能让他清清楚楚地勾勒出他的身形,想象出他的模样。 可是等他转眼看向中年男人的时候,里边儿却多了一丝无奈。 却又隐隐藏着些许期待。 “AIM……” 这已然成了每日的必经模式,AIM自然地掏出手机,利落地按下快捷键,播出一个电话。同时按下扩音键。 “嘟嘟——”单调的声音响起,可是床上的人却一点也不觉得乏味,他的眼下意识地染上一丝凝重,俊美的脸微微绷紧,就连薄薄的唇,也抿了起来,随着声音的不断响起止息,他的心一次又一次的起伏落下,释然又紧张。 这是一种近乡情怯般的心情,既渴望能听到自己熟悉的声音,可是又畏惧,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被冷落已经太久了!他没有把握,今天究竟能不能得到某人大人有大量的开恩宽恕,让他听听他的声音。 ‘嘟’声戛然而止,电话明显被人接通。 床上的人下意识紧张地握了握拳,呼吸一窒。 “AIM你好。”那边儿是极为有礼貌的女声,非常熟悉,正是属于李囿的,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说出了AIM的名字,因为这些日,这个时间段的一个电话已经成了惯例。 AIM微微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不过却是将手机慢慢朝着床上的人递了过去。 “李姐……”他的声音有些苦涩,又带着抑制不住的疼痛和内疚,“他还是不接我的电话……” 李囿声音微顿,这才说:“安爵,你可别想多了……” 安爵眼中划过沮丧和失落,不过唯独却没有懊恼,如果再让他选择,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离开。没有人比他自己更了解自身的情况,全身抑制不住的疼痛每时每刻都在告诉他,他的伤势有多严重,就算没有太大的致命要害,可是这些伤口结合在一起,却定然是恐怖嶙峋。 只不过安爵没有想到,斐华的生气比想象中似乎还要严重,即便他有让栢瑾瑜代替自己说个明白,可是这么多日子以来,他每次的电话他却都是不接的。 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爱,安爵从来不会怀疑,他甚至意识到,斐华对他,完全就像是捧在手心里怕化了的溺爱。可是就是这样的斐华,竟然有史以来第一次不理他、不管他、无视他。 说实在的,安爵的确挺难过的。可是,他更大的却是心疼。 声音故作委屈,安爵的演技从来无需置疑,只夹杂三分真实就已经足够感天动地。 这还是安爵被斐华拒接电话之后,第一次做点什么。 “我怎么能不想多……报道我可都让AIM每日给我说了,斐华又有了新女朋友是吧?……啊啊,是啊是啊……女人和男人相比,自然是女人舒服多了,身子又软,还前凸后翘的,男人算什么?硬邦邦的,胸还平……” 安爵的恶劣在此刻展露无遗:“都分开一个多月了,是啊是啊,一个多月,这时间够长了啊……移情别恋也是应该的……反正还好,虽然我挺专情,不过却不喜欢一棵树上吊死,既然他都有人了,那我还守什么贞操?” 说着,安爵嘴角微微一勾,故意拉长了声音对着电话里道:“AIM,过来……我们做吧……” 电话另一方。 安爵那边儿是晚十点,这边儿是早上八点左右。 李囿拿着手机,听着安爵的话,越听越是心惊胆战。她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将目光落在不远处背脊已经僵硬的人身上。 一个多月,斐华清减了许多,他看上去更加清俊挺拔,不过却多了几分单薄的意味,这么静静站着,都似乎要被风吹跑。不过,他最大的变化便是沉默。如果说,娱乐报道十条中八条的可信度都值得怀疑,那么斐华的‘与世隔绝’就是那两条中的例外。 他的‘与世隔绝’并不是指同外界不联系,实际上,他还是会出门的,虽然极少。他也会同意父母或者朋友的看访。但是,他却将他整个人锁了起来,原本就冷淡至极的他竟然冷淡得没了天理,带动着他周围的温度都急转直下,本来就惜字如金的他,如今一天之内,听他说一个字都难。 李囿看着斐华,感觉无比心疼。这样的一个男人,没有人是不会心疼的,她看着他走上巅峰,再看着他坠入爱河,看着他疯狂,看着他沉默。李囿不知道安爵做得究竟是对是错,因为他将斐华从疯狂和崩溃的边缘拉回,却又让他进入了自己亲手铸造的监狱。 但是,这也让她深深地意识到一件事,斐华余下的这一生,如果没了安爵,那是真的活不了的。 李囿微微晃神,又听见安爵的声音至电话里边儿传来——“AIM,怎么不可以?来,过来,你可以用嘴帮我的……” 她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想要勾引人,也可以做到这么极致,只是一个声音都让她想入非非!这也怪不得……斐华竟然会栽在安爵手中,因为这活脱脱就是一个放荡的妖精! 李囿干咳一声,赶紧道:“安爵,不是你想得那样!那个,你说的娱乐媒体报道的……那个同阿华有暧昧关系的女人——其实是我!”、 另一边。 “咳咳咳……”感觉剧烈咳嗽几声。安爵脸上那因为自己说的话而隐约带动起来的勾人夺魄的表情还来不及散去,就被李囿弄得够呛。 “你没事儿吧安爵?” “没事儿……”安爵声音有些闷。 李囿苦笑:“说到这事儿我也很郁闷……娱乐里边儿谁不知道我是阿华的经纪人?不过最近的娱乐媒体可真的是没救了……锥子脸、好身材、白皮肤、大眼睛……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到了现在……我已经被P得出名了……” “……”安爵本来也没有对这件不知真假的事情感觉到吃醋,可是他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么回事儿…… 安爵沉默了许久,这才接话“ 他……怎么样了?” 李囿又朝着不远处的人看去。只看到这个人从刚才开始就保持不变的动作,她就知道他心中非常不平静。 狠狠咬了咬牙,李囿心中升起一丝凝然赴死的感觉。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用最平静的声音道—— “阿华最近过得很好……” 第十三章 李囿今儿是铁定了心要死到最后了。 她慢慢将目光从某人身上收回,害怕自己一不留神受不住她的威压,话还没说完就悲催地败下阵来,斐华和安爵两人的爱情,她就像是一个见证者,看到了他们之间如今紧密到不可分割的联系。 可是偏偏,无从畏惧的某人,却总是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不接电话?她是挡箭牌? 啊啊,行。 李囿继续道:“最近阿华早已经修身养性,甚至更超从前,如今家里弄了好些花草,他没事儿就浇浇水,日子那叫一个逍遥自在、惬意地很。” 李囿不敢去看因为她的话而有些不自在地慢慢把手中的洒水壶朝着一旁的桌案轻轻放下的某人。 她继续胡乱捏造、扭曲事实:“安爵,我说你也别给他打电话了,如今阿华早已经乐不思你,我瞧他那样子,指不定是忘记你长什么样了。你也听到了,那啥,娱乐媒体都说我和阿华相配得很……额,虽然被P过之后的我的确太倾国倾城了些……” 李囿的话有些惆怅,说道最后,还自怜自艾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安爵在另一头的反应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李囿话音落下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然后是低笑:“好的李姐,我知道了,这样也好。反正最近我看AIM也挺顺眼,不就是换一个对象嘛。” 安爵不知道,就在他正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李囿的心情已经瞬间达到了复杂的边缘地带。她既兴奋、又心疼、还恐惧。 她希望某人来夺她的电话,给安爵以回应。 可是又害怕某人来夺她的电话,以致于最后完事将她弄死。 她默默退了一步,看着眼前面目沉凝如霜的斐华。 扩音已经被斐华取消,李囿不知道安爵究竟在说什么,反正斐华的脸色是越来越不好看了。现在他瘦了许多,这样脸色一沉下来,只给人杀气腾腾的感觉。 所以,她只能暗地里祈祷安爵不要太过了,不然死的一定是她自己。 电话另一头至自己语落之后是长久的沉默。安爵没有听到李囿的回应,他微微皱眉:“……李姐?” 还是没有回答他的声音。 突然,安爵内心一震。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方才还有心情谈笑卖弄的心思瞬间消失无踪,全心全意的都布满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带动着他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他的胸口微微起伏,喉间像是被一只大手掐着,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说不出话来。 AIM伸手给安爵缓了缓胸口,他的眼中慢慢的都是疼惜之色。安爵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个孩子在性格上并不是太像他的父亲,而像老爷子KeyLogic,霸道、骄傲、尊贵、独立、优雅、倔强,这些特点简直是如出一辙。 不过安爵已经给了AIM太多意外。或者说,是那个Z国男子给了他太多意外。 因为那个男人,竟然让这样的安爵,首次发自内心的心疼一个人,甚至甘愿脱了自己的霸道,甘心情愿将他暂时推离自己的世界,而一个人来承受这样的痛苦。 AIM的安抚似乎起到了作用,安爵哽在喉间的话语终于找到了发泄口,慢慢地挤了出来。 不过听起来却还是如此吃力。 现在的安爵哪里有刚才‘勾引AIM’的那种嚣张模样? 他的眸光微颤,看上去有些惴惴不安。 “……斐……斐华,是你么?”这几个字似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这话落下,他甚至无力立刻接口下一句。 那边儿仍旧没有声音,他的问话就像是石沉大海,得不到回应。 安爵再度深深吸了一口气。 斐华的冷落显然不会将他轻而易举的击倒。甚至只会给他更加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力气。 因为他要将他从那个冷漠的深坑里拉出来。 因为他要让他别再难受了,让他变成以前的斐华。 “……我想你,斐华。”安爵似乎完全忘记了方才自己的罪过,此刻他要采取的完全是怀柔政策。想要击倒斐华,他有千万种方法,因为他实在是太过有底气,可以完全仗着他对自己的在乎无从胆怯。 他这一次可不敢出格,哪怕只是一点。 那边儿还是没有回应,安爵眼中划过一丝黯色,从小都没有尝到挫败滋味的他,这些日来是一地又一次地被打击了。如果换成别人,他早就愤怒转身,再施加以绝对狠辣的手段报复了。 但是这个人是斐华。 上天入地,只有一个的斐华。全心全意对他的斐华。 更重要的是,他爱的斐华。 可是斐华好不容易接过了电话,安爵怎么舍得放弃?一个多月都没听到他的声音了,他都想得快发疯了……一想到某人虽然没有对他说话,可是他很有可能借助扩音键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他就极度的郁闷和不甘。 “斐华……你理理我好不好?”安爵可怜巴巴的,就像是想要极力讨好主人的摇尾巴狗,“我离开是我不对……那你以后还回来好吧?嗯……我让你在胸口狠狠咬一口……”不过,就算是要吃亏,都一定得沾点情se的味道,说不定到时候,那一咬,就成了一舔,“当然,其他地方你愿意,我也不会有问题的……” 还是没有回音,安爵的可怜攻势却越来越顺溜:“斐华……我的伤已经好许多了,现在已经能很好的睡着了,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再用不了多久,我就自己送到你的面前,给你好好修理一顿……” 斐华一直的沉默终究还是消灭了安爵的信心,他说到这里,已然自己住口,停顿了晌久,才试探地道:“……斐华,你看成么?” AIM一直静静地看着安爵,他的眸色越发的温和,他的心微微颤抖了起来。他没有想到,安爵对那个男人的爱已经深到他不能想象的地步,竟然已经可以低声下气。 他可是安爵·兰伯特啊! 安爵可不指望自己能得到斐华的原谅,他神色微微萎靡,不过却只是一刹。反正光辉岁月还在后边儿,等他一好他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向斐华低头认错。他就不相信了,凭借自己的魅力,当他站在斐华面前,他能把持得住,不把自己扑倒? 安爵的自信绝对源于现实。 所以,他下一刻又轻轻地笑了,语气中带上那么一股释然和放松:“那好斐华,我明天再给你” “阿爵。”安爵都话还没说完,却已经戛然而止。 因为电话那头,他渴望已久、期盼地都快疯了的人,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干涩,只不过是两个字,都像是哽在喉间,让安爵瞬间收拢了所有的心神,认认真真、全神贯注地去听。 中间停隔了许久,斐华的声音才继续传来:“阿爵,我不是在怪你……我是在怪我自己。”他的声音格外苦涩,像是踩在刀刃上似的,每一个字都在吞噬他仅存的活力和勇气。他的手甚至都开始颤抖,有了丢弃电话的冲动。 是的,他怪安爵么? 他会怪安爵么? 他舍得怪安爵么? 安爵如此为他着想,恋着他,疼着他,如果换做是从前,他不知得有多高兴。可是这一次,高兴还没来得及在心头绽放,就已然满心满意都是负罪感。 安爵还在忍受伤痛的折磨,他竟然还要让他在这个时间里腾出时间来照顾自己? 以前冷静自持的他哪里去了? 他怎么就不能压制一些……自己的情绪呢? 他前所未有的自责,是他让安爵主动离了他啊! 就一句话,已经足够两人再度陷入沉默。 安爵何其了解斐华?就算没有得到他详细的解释,他已然能够明白所有。 都到了如今,这个男人竟然还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他把所有的过错都往自己肩上揽。 “听我说,斐华。”安爵声音沉稳,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凝重,“斐华,你没有错。” “听着,我爱你,所以你没有错,也不会有错,你是我……”安爵的目光突然前所未有的柔和,带动着他的声音都深情百倍,“独一无二、完美无缺的斐华。” 霸道的宣言,这才是安爵的风格。多的解释和安抚他不用多说,只是这一个理由,他已然觉得能够颠覆所有的问题,成为让斐华从枷锁里走出来的力量。 就像当初的斐华害怕安爵听不到自己的宣言一般。 安爵反反复复轻轻念叨着一个理念:“斐华,你记得,你没有错,从来都不会有错,因为我爱你,所以全世界的人都不能说你有错,也包括你自己。” “记得——你是我的,从我还活着的那一刻起,你余下的时光,都只属于我一个人,所以你没有资格去责备自己,因为——呐,斐华,你舍得我心疼么?” 安爵说得没错,什么解释和安抚,都抵不过他说的‘我爱你’、‘你是我的’、‘你舍得让我心疼么’,这几句。 安爵早已经成为斐华所有的逆鳞,他能轻而易举地让他崩溃,也能轻而易举地将他救赎。 大洋彼岸的另一头。 斐华清瘦漠然的脸上露出了这一个多月以来的第一个浅浅的微笑。 他是如此满足,心口洋溢的幸福让他的心脏跳动得厉害,他甚至要怀疑在继续这样下去,他的心脏就会轻而易举的碎裂。 他的眼睛在不知不觉中模糊,一个多月以来被压抑的想念像洪涛爆发出来。 他无声地哭泣,终于化作一个低低的声音:“……嗯。” 安爵也笑了:“斐华,我会快点好起来。” “……嗯。” “然后我会第一时间过来找你,绝对不会放过你。” “……嗯。” “最后我会把你吃掉!” “……好。” AIM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这般高兴的安爵了,自从他回家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脸上露出这般阳光灿烂的笑容,几乎把他的眼都给折射地眩晕了。 AIM挂断电话,无奈地摇了摇头,爱情果然是属于这些年轻人的,现在他老了,连一点儿的辐射都受不住了。 AIM微微侧身,打算离去,现在时间已较晚了,安爵需要的是长时间的休息,这对他的伤势好转有好处。 不过刚一转身,就微微惊讶:“KeyLogic,你怎么来了?” 回答AIM的,是KeyLogic不满的一瞪。他的鼻中甚至发出轻轻的哼声,不过即便是他,在此时此刻也不会把这股不满表达得太过明显。 爱情就是洪水猛兽,把他的孙子都给彻底淹没了,还一起带动着成了没了爱情就会发疯的妖怪。 随着时间的一天天过去,KeyLogic如今甚至连想要分散这两个人的心思都没有了。他孙子都这般模样了还想着那个实在是不咋滴的臭男人,他要是真的做了什么,岂不又是一场翻天覆地? 算了,他已经老了。再让安爵弄出像上次的状态,他可是承受不起了。 安爵眼中的幸福都还没有褪去,他转头唤了一声:“KeyLogic。” “混小子!”KeyLogic虽然讨厌斐华,不过眼中还是染上了一层微薄的笑意,安爵是他最疼爱的孙子,他孙子感觉如此幸福,他会不高兴么?安爵从小就失去了父母,KeyLogic很明白,自己虽然已经尽力做了许多事情,可是还有许多,是自己倾尽全力也无法给的。 同性恋是全球许多人心中都抵制的话题,就像现在,安爵和斐华两人的关系如今都还没完全止息,不知道多少人曾经谩骂过他们。 在这种几乎与大多数人为敌的情况下,KeyLogic不知道,他这个唯一的爷爷,如果不同安爵站在同一战线,给他全部的支撑力量,那他还该做什么? 反正,他溺爱安爵的事情也不是第一件了,这一件另一个牵扯的对象虽然让他不愿,不过……罢了。他还是勉强可以忍耐的。 KeyLogic在安爵床边儿站定,他看了看头顶连接安爵手背不断滴落的点滴,忍不住皱了皱眉。 然后这才将目光看向安爵,撇嘴道:“还算那个臭小子识相,我孙子的电话也敢不接?哼哼~” 安爵忍着笑,看向KeyLogic,郑重道:“KeyLogic,你可不能欺负斐华。” ……还没把人家娶回来呢,胳膊肘就这么朝着外头拐了? KeyLogic的倔脾气上来了:“欺负?就那个臭小子?我还不屑呢!”说着眸光一凝,“安爵,如果说我要你和他分开,你是要选择老头子我,还是选择他?” 真是…… 到了如今才提到这个话题,安爵早就知道KeyLogic失了绝对阻拦的心,不然,他有千百种方法将他们的关系隔断、甚至是永远。但是都一个多月了,让AIM帮自己给斐华打电话的事情他可一直都知道…… 既然如此,安爵不介意逗KeyLogic开心一下。 他微微沉默,才道:“KeyLogic,如果你这有这个想法,我会暂时听你的,和斐华分手,甚至是彻底的。但是KeyLogic,我不会放弃,我会坚持到你接受斐华的那一天。” 虽然有些让KeyLogic开心的成分,但是安爵的话,却绝对不是虚言。如果是没有死过一次,他或许会倔强地同KeyLogic抗争到底。可是如今……他绝对没有勇气像斐华那般决绝地对待KeyLogic,在爱情和亲情之间完全斩断做出选择。不为其他,只为KeyLogic从小将他带大,将他培养,将他保护。还总是在关键的时候站出来、毫无保留地帮他,给他最强大的底牌。 安爵没有理由放弃KeyLogic,因为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KeyLogic对自己的爱,不会比斐华的少,而他,也深爱自己的唯一爷爷。 但是,他的心会永远是斐华的,他会永远等着,即便是孤独终老,他也会等着。他有理由自信,自己和斐华有打动KeyLogic的一天。 KeyLogic目光中充满了惆怅,安爵的意思他明白。 这样倔强孙儿能够第一时间选择他,已经是让人值得高兴的了。虽然后边儿隐含深意的话,还是让他挺不满的…… KeyLogic岔开了话题:“你好好养着,那些个娱乐记者竟然敢这么对我的孙子胡言乱语,等你好了,就亲自去给他们致命一击!那些个混球,想要同我兰伯特家族对抗?这简直就是痴人做梦!真忒妈欠操!” 虽然这段时间有关于安爵和斐华之间的报道、以及社会上对安爵的批评声已经寂灭了很多,不过即使只是一句,就足够造成KeyLogic的勃然大怒!更何况,那些个舆论说的简直是太过不堪!以至于让这位修养极好的兰伯特老人都爆了粗口。 AIM失笑,安爵也轻轻地笑了出来。 KeyLogic眼睛一瞪:“笑什么笑?!有功夫笑还不如快点给我把身体养好!还有那个什么叫啥啥来着的发帖人,就是拿你在酒店里的照片说事儿的那位,我已经查出来了!”KeyLogic满腔都是冷嘲热讽的意思,“竟然是Z国当初李志强那个操蛋的混蛋!想要染指我的孙儿不说,如今跨了还想要将你拉下水?哼哼哼!” 那片附有自己照片,外加扯淡的报道安爵也看过了,此刻再听到李志强的名字,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向来这位李志强发现自己和KeyLogic有牵扯,再把他下台的事情和自己联系在了一起,所以才跳出来报复自己。 安爵的声音很轻,轻得杀气腾腾:“我保证,这会是李志强做过的,第二件最后悔的事情。” 至于第一件嘛——自然就是想动他。 KeyLogic不置可否,他也眯起了眼睛,似乎已经在幻想日后的某个瞬间。说实在的,若不是KeyLogic想要借助安爵的反扑顺便宣布他的崛起,这件操蛋的事情,他定然会自己亲手做的! —— 煲电话粥。 这是许多情侣的最爱。 安爵倒是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喜欢上这种沟通的方式。 自打上周斐华主动理会过自己之后,他的电话就络绎不绝地开始拨通了。从每日固定的一次,变成两次、三次、四次。 最后甚至连挂机的心情都没了。就算那边儿的人不出声,他觉得,把电话就这么放着,都是格外浪漫的事情。 当然,安爵和斐华本身又都不是太话唠的人。而斐华显然比安爵更次。 所以,这种无聊的、找话题的事情,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安爵头上。 安爵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废话竟然能够这么多!他有些觉得,自己其实有成为怨男的潜质了…… 安爵背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自身极少动弹,不然随随便便都扯得肉疼。这可就苦了AIM,如今他也暂时不做KeyLogic的秘书了,就每日给安爵拨电话、拿电话、挂电话。不过AIM也挺开心。 没有什么是比见证眼前的小子幸福成长更愉悦的事情了。 “喂,斐华,今日的娱乐报纸你看了么?”安爵闭着眼睛,嘴角勾起,问道。 “……嗯,看了。” “李姐又和你上报了,她更加绝色倾国了,脸更锥形了,眼睛更大了,身材更S了,更蛇精了……好吧斐华,我嫉妒了,斐华,你说,你该不是真的和李姐在一起了吧?” “胡说!” “斐华你凶我……” “……我没有。” “呵呵……斐华,今天你做了什么?还是像李姐说的那样,浇浇花?种种草?修生养性?” “……嗯。另外再加一个很想你。” 安爵心里那个乐啊,那个花开烂漫啊。所以说,越是话少的男人,偶尔蹦出一句那么点点情话就越是让人不能自己。 安爵想,如果不是如今自己实在是太过不方便,他会直接自己亲手对着斐华撸一场。至于为什么不听斐华亲自动手的声音? 他傻啊!到时候他一柱擎天了,谁来帮他解决?AIM?这怎么可能?! 安爵贞操观念虽然不强,不过还是非常愿意给斐华守身如玉的。 对,没错,他如今要走上纯洁的道路。 “嗯斐华,我也很想你。” 对话之后,是一贯的沉默。 但是空气间却没有一丝尴尬的氛围,反而如沐春风般的温暖。AIM嘴角的微笑一直勾着就没有落下。他习惯性地将手机放在了安爵的枕头不远处,手机开着扩音,这样放着他们还是能够沟通的。 不过刚转身,AIM就是全身一僵。 他听到身后安爵惆怅地道:“斐华,我真想看看你的小斐华……顺便再摸摸……” ……安爵和他父亲的性格的确是有些不同的,至少,他父亲一定说不出来这样露骨的话!AIM心中感慨,快步离去。 另外一头的斐华没有说话,但是能隐约听到他的轻笑。最近斐华的笑声也多了起来,显然心情不错。 其实,想要看到斐华的小弟弟,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安爵下意识就眼睛睁开,眸光一亮! 这个世界上,还有视频这么一个玩意儿! 不过想想……嘛,还是算了。到时候他被撩拨起火了,谁来给他灭了?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斐华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带着几分不确定和试探。 都这些天了,他才敢问出这么一个话题:“阿爵……我想过来看看你。”虽然是陈诉,可是没有错,斐华的确是在问安爵的意见。安爵早已经被他放在了生命中的第一位,没有什么事情,比让他不高兴更严重。 安爵静默了许久。现在他的情况的确好太多了,可是整体看上去,却不见得有多大进步。 他的上半身已经结痂的原因更加僵硬,动弹不得,每日都得让家中聘请的医护人员给他按摩许久,不然全身就僵硬地难受。上洗手间更是一大痛苦的事情,他没走一步都得承受巨大的痛苦,伤口裂开是必然的事情,有些地方是合拢了又裂开,裂开了又合拢。还好,总有没有被二次伤害的去处。 不过,安爵可不敢明说拒绝的话。 不然可又得让斐华难受了。 他想了想,这才有些神秘地笑道:“斐华,你知道KeyLogic吧?” 这个他怎么会不知道?斐华的声音有些不悦:“……嗯。”对这个同安爵有‘纠缠’的老男人,他实在是太过不喜欢!即便那只是舆论不符合实际的报道,他都还是爽不起来! 安爵又沉默了片刻,这才继续道:“斐华……记得上次我给你说过的,我家那凶恶的老爷子么?” 斐华一愣,他理了理思绪……安爵的确给他提过,说他家有个知道了他出柜,会狂奔过来将他腿打断的老头子…… 难道,那个老头子就是KeyLogic? “嗯。” 斐华显然不可能猜到KeyLogic的真实身份。因为没有谁会把一个纯真血统的欧洲人,同一个看上去是明显东方人的男子带上血缘关系。这样巨大的落差,甚至是当初KeyLogic能把安爵保护得如此密不透风的最根本原因。 安爵恶劣地笑了笑:“那个老头子可爱吧?你喜欢他吧?” 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安爵甚至能想象斐华蹙眉的样子:“我很讨厌他!” 啧啧,让淡情的斐天王都说了讨厌,KeyLogic你究竟做了什么? 安爵完全没有想到真正的关键其实是在自己身上。 他更恶劣地一笑:“斐华……这可不行。因为——我很爱他啊!” “……”对于安爵还很爱别人,斐华找不到支援自己的话语。他觉得此刻自己很茫然、很无从反应。 可是下一秒。 斐华就全身僵硬,更无从适应了。 安爵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带着十二分的郑重:“斐华,那个人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至亲了,他是我的爷爷,他对我很重要。” 斐华如中霹雳,又听得安爵继续道:“所以斐华…那个老头子很不容易搞定,你想要见我,就先去讨好他吧……不然,他可是会有百般手段,阻挠我们的……” ……斐华默。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酸溜溜的心可以在当初收敛一点。对那位讨厌的兰伯特老人尊敬一点。 没错,向来自信满满、冷静有加、聪明有加的斐华,第一次觉得头疼。‘安爵的爷爷’‘唯一的至亲’‘对他很重要’这三个批注像是一座巨大的高山压在他的面前。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可是……他实在是没有拒绝同这位讨厌的老头子打好关系的理由,安爵的愿望,这五个字足以战胜一切他的不愿意。 晌久他回答了,带着一种赴死的凝重,连声音都有些低沉:“好,我知道了。” 安爵憋着笑,可是他的内心格外满足。自家老爷子和斐华如今反正是处在两相厌倦的道路上,如果不是自己,这俩人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可是一个人是自己发誓深爱的唯一对象。 一个是自己的至亲爷爷。 没有人比他更希望这两人能够好好相处、愉快相谈。 好吧,虽然这个梦想有些太高了,但是,至少不要在听到对方的名字时,就明显地一脸嫌弃模样吧? “谢谢你,斐华。真的。”安爵顿了顿,“你不知道…其实在我知道自己没死之后,我挺感谢这次车祸的,虽然是疼了些。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让KeyLogic选择没有成为你和我之间的最大障碍。如果我是完好的,指不定他真的会做什么……我太了解他……而斐华,当时我早就想好了……斐华,KeyLogic对我真的很重要,如果他真的不同意……我一定会暂时放弃你。” 这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放弃’这两个字,从安爵的口中说出来,是如此苦涩无力。可是却又是如此真实。 斐华的心口疼了一下。可是安爵能告诉他这些,他还是很高兴。至少,只是‘暂时’的,难道不是么? 他轻轻应了一声:“阿爵,我会试着去做的……” —— 今儿KeyLogic老爷子的脸色极为不好看。就连AIM就看出了他的不高兴。一张脸一直冷着,就像是别人欠他个十万八万似的。 可是AIM不敢多问,因为他屁股一扭,老爷子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还不等他话问出口,已经是一个瞪眼。 第十四章 KeyLogic一回到家就在自家偌大的客厅中来回踱步而走,双手背负身后,表情变化万分。 时而凝重,时而皱眉,时而郁闷,时而想杀人,时而又嘴角抽搐。 AIM观察片刻,甚至不用多想,就已然知道自家这老爷子定然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麻烦事儿,而此时此刻,这事情定然正在折磨着他的内心。 不过,AIM都已经被KeyLogic瞪眼了,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他自然不敢去触霉头,不然指不定KeyLogic给他来一个发配F洲,让他去茫茫沙滩上数沙子过活呢。 不过还好,如今家里,唯一能够克制这位倔强、别扭、死脑筋的人已经回来了。AIM不敢问,可是那个人可敢问。 终于等到KeyLogic一贯地回家之后去看望安爵,AIM一看到KeyLogic推门而入,就赶紧心虚地关门出去了。 这副小样儿,KeyLogic一看就知道有问题,不过他没有问什么,只轻轻扫了一眼,然后就朝着安爵走去。废话,他需要现场做什么?要是AIM真的做了什么,他有百八万种方法让他后悔呢!更何况,他已经老了,不适合现场激动…… 看到床上微微侧头含笑看着自己的安爵,KeyLogic今日已经绷紧一天的脸终于微微缓和。他带着慈祥的笑意,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床边儿,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药味儿,他又不禁皱了皱眉,再顺手帮安爵拉了拉被子:“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KeyLogic,我很好。”虽然说着很好,不过安爵的嘴唇却有些微微发白。他刚换过药,换药的过程绝对是痛苦的,因为长时间躺着的关系,药膏和纱布总是在某些程度上粘贴着自己的伤口,拉开的同时带动着极痛。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安爵换药比普通伤势要勤快许多。 KeyLogic点点头,不过神色里却还是有些不满:“这都一个多月了,怎么还没好起来?真的是……一群庸医!” 安爵呵呵一笑:“KeyLogic,是庸医你还请那么多?这不是典型的奢侈浪费么?” “你这坏小子!”KeyLogic笑骂一声。 看到KeyLogic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安爵这才问道:“KeyLogic,发生了什么事儿么?AIM说……你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果然是被出卖了,KeyLogic顿时一瞪眼睛,瞧了瞧安爵,脸色顿时古怪起来,不过神色里的那份郁闷、不满还是掩藏不住的:“并没有什么事儿。” 安爵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就同KeyLogic了解他一样,他对自己这位爷爷也同样格外了解。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觉得自己这次车祸从某些方面来说实在是太过幸运。因为老爷子不见得不舍得让自己受苦,但是却一定不会舍得让自己伤上加伤。 安爵嘴角带出笑意,眼神瞬间有些探究和神秘起来:“……是不是……他给你打电话了?” KeyLogic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他板着脸:“胡说!” 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在商场上被称之为‘千年老狐狸’的KeyLogic,只要一在安爵面前就向来习惯性的不会掩饰。安爵很小就失去了父母,所以他对自己这个孙儿向来不会掩饰什么,他从来全心全意地把自己最真挚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让他体味道最真挚、直白的感情。 安爵眼中盛满了笑意,可是他的嘴巴却抿了起来:“KeyLogic,你是不是欺负他了?”很明显的,只要知道KeyLogic欺负了斐华,他就要胳膊肘朝外拐,来一场赤果果的叛变! “胡说!”KeyLogic郑重道,“我怎么会欺负那个臭小子?他够格么?” ……可是话才落下,KeyLogic就不由得暗骂自己的傻×。他撇撇嘴,不想说这个问题了。 不过想要从KeyLogic知道什么,对于安爵来说,实在是太过简单了。因为他向来仗着KeyLogic对他的宠溺而为所欲为。一脸真挚地道:“KeyLogic,你说给我听听好吧,我每天躺着也挺无聊的,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听你说说这件事……” 根本不需要开启最大马力,KeyLogic就败下了阵来。 他一按脑门:“今天那个臭小子的确是给我打电话了。”不用说,KeyLogic也知道这是谁的授意,除了面前这个自家孙儿,那还有谁? 可是,本来是决定要合盘托出的,但是说到这里,KeyLogic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的眉头皱了又皱,最后总结:“……就是这样。” ……安爵嘴角一撇:“就没有别的了么?他没有说什么?或者,你没有说什么?” “他能说什么?我能说什么?!”哪里知道,听到这话,KeyLogic就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猛然站了起来,然后这才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安爵,好好休息,我还有一些资料要看看……” 匆匆夺门而去。 安爵极度无语,可是心中又不免得失笑和好奇。斐华究竟是做了什么?竟然让KeyLogic成了这般模样? AIM至KeyLogic走了快速回来,帮安爵拨通电话。 铃声甚至才响了一声,电话就被人接通了。 “斐华,你今天对KeyLogic说什么了?”一接通,安爵就开口问道,甚至没有一声问候。最近的电话实在是打得太过平常,问候实在是太过浮云。 “没有说什么。” “嗯?”安爵心中更好奇了,“那你给我说说,你给KeyLogic通话的详细情况。” 这种问题,如果换成别人问斐华,换来的肯定是一个冷眼。可是这是安爵问的,他自然解释地甘之如饴。甚至,尽可能地将事情说得详细一些。 不过,即便是这样,总结下来,竟然也是简短地可怕。 “我和KeyLogic并没有什么好说的…”这话似乎太冷淡了些,斐华自从知道了KeyLogic是安爵的亲爷爷之后,还是挺想和他拉拢一点关系的,所以他又委婉地自我评价了一句,“我想,是因为彼此还不熟络吧……” 斐华继续道:“所以,等通话时间到了三十分钟,我便结尾挂了。” 全部的总结,不过三句。 果然是简短有力。 不过…… 安爵和AIM都忍不住一惊,安爵下意识地问:“通话时间到了三十分钟?你们有这么多话聊?” 那边儿微微一顿,然后是斐华慢慢而平静的声音:“我们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被安爵和AIM瞬间遗忘的关键点出来了。两人的惊讶消失,余下的只有抽搐。 他们懂了。 意思就是,斐华给了KeyLogic电话,可是自接通后,他们竟然没有进行过对话,却让他生生挂了三十分钟?这才收尾? 真的是……一个老奇葩的,一个小奇葩。 只不过,KeyLogic没有挂断斐华的电话还真的是奇迹。 似乎是感受到了安爵心中所想,斐华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安爵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他的声音还是格外平淡:“不过,最初的时候,我有说明身份。” 斐华慢慢道:“我说——‘KeyLogic,我是斐华,我想我们有必要深入了解一番。’” 你强! 安爵憋着笑,他有些明白KeyLogic为什么会这么郁闷、生气了,斐华这人果然是个呆子……如果不是自己让KeyLogic别欺负斐华,他指不定会直接挂断电话,哪里会同他挂机半小时? 所以,安爵认为自己有必要为斐华指引一条光辉灿烂的道路。 “斐华,今天你做得不错,KeyLogic回来的时候反应良好,你继续努力……” —— 于是,最近的KeyLogic老爷子明显格外暴躁。 早上八点,准时一个从Z国打来的让他不想接、可是还是会选择接听的电话。 一接通,向来是固定的话语。 “早上好,KeyLogic,我是斐华,昨日和您聊天很高兴,我想,我们有必要继续将这种关系持续下去。” ……KeyLogic为这个平静的声音感到暴走,什么叫做聊得很高兴?他们有聊?挂机半小时能高兴?还继续维持下去? 这个男人的厚脸皮、以及沉稳和自信,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中午,又是一个准时的电话。 那个男人的声音甚至给KeyLogic一种鬼附身的感觉。 “KeyLogic,中午好。我是斐华,很高兴能继续和你沟通。” ……他一点也不高兴!这话落了之后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各自对着没有声音的电话——很好玩么? 晚上,最后一个折磨人的电话还会准时到来。 “KeyLogic您好,我是斐华。我希望我们能好好谈谈。” ——好吧,你谈啊!求你说点什么啊?!可是你为什么说了之后又是沉默? 一日复一日。 KeyLogic每日都像是处在爆发的边缘,每天最平静的时候,甚至成了他每日三次最受折磨的时分。 不过有一句话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KeyLogic定然是前一类。 终于,在这种坑爹的每日三次电话进行了一个月之后。 KeyLogic爆发了! “斐华是吧?告诉我,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那个坏小子的声音似乎还是那么平静,他顿了顿,这才道:“KeyLogic,您现在允许我叫您一声爷爷了么?” 电话那一头,斐华的身体已经不可抑制的紧绷起来,别看他看似平静,可是每次给这位明显不喜欢自己的KeyLogic老爷子打电话的时候,他都是格外不安的。他还记得当初第一次同这位老爷子会面的情况……他给他的第一映像显然是格外不好的。 当然,某老爷子给他的映像也实在是很不好。可是,如今这个时候,谁在乎他的看法? 就连他自己都得无视。 KeyLogic晌久的沉默给了斐华一些挫败感。已经一个月的电话了,每天固定一个半小时,虽然他什么话题也没有带起,可是,他已经将他所能展现的死皮赖脸发挥到了极致……说实在的,虽然每天都做,可是他到现在都还不能习惯。 还好,KeyLogic应该不是完全无动于衷的。 在沉默了二十分钟左右之后,斐华终于听到了他梦寐以求的答案。 KeyLogic只说了一个字,不过已经将他完全救赎释放,他觉得此刻的自己竟然是如此幸福和高兴,甚至差点欢呼出声。 KeyLogic说的是:“……嗯。” 斐华几乎是在这一个月的通话中,第一次对着KeyLogic展现出了情绪,他的声音瞬间柔和了许多,不再像以往那般冷静沉稳:“谢谢你,爷爷。” ……KeyLogic深深吸了几口气,脸上有皲裂的迹象,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硬了一声,这才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KeyLogic躺在沙发上,慢慢回复自己想要杀人的心情。努力从中找到愉悦点。 还好,他是幸运的,他找到让自己释怀的理由了—— 不用继续受每日三个电话的折磨,不用每日再继续暴怒地挂机,不用每日再挑战自己这把老骨头的忍耐极限,还有,他用他宽广的胸怀做到了安爵希望的‘不欺负那个臭小子’——这些个理由还不够么? 不过,那个臭小子,你可不要太过得意忘形!我可不是接受了你,我只是想对自己好一点! 而现在的斐华,再没有心情去做别的事情。他几乎是在挂断电话的下一刻,就迫不及待地电话订购了前往M国L城的机票。现在的Z国,已经过了十点,而这次的航班,正好是最后一场。 斐华坐在飞机上,他并没有刻意掩盖自己的模样,他走到哪里都是一个发光体,不管是天王的身份还是他本身。 不知道有多少人向他看来,不过他毫无所觉。他的拳头早已经从电话挂断的那一刻起就握得紧紧的,手心中渗出了汗,显示着他的期盼和紧张,他的嘴角勾着淡淡的弧度,眸光微微垂下45°,睫毛偶尔颤动一下,整个人看上去脱了平日里的冷淡,显得格外宁和清逸。 斐华此刻像是完全地脱离人世之外,浑身竟然透着一股清透的气质。飞机上的乘客此刻竟然默契地选择没有去打搅这位最近因‘性取向’问题而名气大跌、但是受关注程度却丝毫不减的天王。 因为在亲眼看到这位传奇的天王时,即便之前还因为这件事情对他无法接受而产生排斥心理的人,竟都无法再对他生出一丝不满和恶感了。 他是那般完美高高在上,他的气质是那般出众无尘,现在甚至还染上一股足以腻死人的温柔。 一点点的责备都似乎成了亵渎。他做什么都应当是对的。 而此刻的斐华,只有一种感觉——他已经幸福得快要死掉了! 时隔两个月,如今他终于得到了KeyLogic的认同,他实在是太过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冲到那个人的身边,给他一个阔别已久的拥抱,感受他热烈的温度。 他真想亲亲他的唇,然后执起他的手。对了,那属于他的戒指他还没给他戴上呢,他要亲手将他套在他的指尖,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枷锁,用最直接的方式对世界宣布,这个男人就是他的,所有有想法的人都自动退避三舍吧。然后,他要把他拥在怀里……哦,或者是他拥着自己入睡,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希望早上醒来,能看到那个人沉静的睡颜。因为那个时候,他会有着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样想着,斐华内心的紧张被缓解了许多,他伸手摩擦着被自己左手上的戒指,表情越发柔和起来。 不过,斐华在那边儿满心期待,而某人却有些不满了。 这段时间,每到这个时间段的电话几乎已经成了定律。 不过今儿这是怎么了?都到早上11点了,他给某人的电话竟然还没有打通? 一处绿化格外出色的阳台上,身材修长的俊美男子早已经忍不住来回踱步了,虽然他走得并不快,但是他内心的紧张急促却显然可见。 他的手中正拿着一个手机,时不时拿出来按几下,然后又放下,再拿出来按几下……放下……如此反复,似乎不会厌倦。 来回的举动竟然还是没有结果,男子的眉不由得紧紧蹙在了一起。最近这一个多月来的电话,让他的独占欲如野兽般凶猛地成长起来。 第十五章 现在只是电话无法打通,都让他无从适应。 赶紧拨通了李囿的电话,还不等对方回答,一接通就有些迫不及待地说:“李姐,斐华呢?你和他在一起么?” 李囿显然有些莫名其妙,自打前段时间,安爵和斐华的发展步入她所期待看到的正轨,她自然也就不用担心斐华,从他的住处搬了出来。如今听到这个问题,微微一愣:“……安爵,阿华没有和我在一起啊,他怎么了么?” 安爵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他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有些烦闷而急促地道:“电话关机!该死!究竟去哪儿了?!” 李囿还甚少听到安爵这样气急败坏的语气,她沉默了片刻,这才缓和着声音:“安爵,你别着急,我去阿华家看看…想来是手机没电了……” “这都一个多小时了!”安爵迫不及待的接口。 “……”李囿彻底陷入了沉默,其实在电话另一头,她的嘴角已经有些好笑地勾起,然后她才笑道:“安爵……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孩子气?” 好吧,‘孩子气’这三个字终于找回了些许安爵的理智。 他这才意识到斐华是一个非常独立的男人,除了在遇到他的事情以外,他根本鲜少失去他自持的风度,做事从来绝对靠谱、值得信任。 他……这的确是担心过头了…… 尴尬着挂了电话,安爵这才停止了烦躁走动的脚步。虽然心情是平复许多了,但他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烦闷。这两个月,他的日子实在是太过枯燥无聊,这些天还好些,他背上的伤口已经结痂脱落,他已经能下床行走,可最初的一个多月,他都得在床上躺着。 不过也正是躺太久的原因,甚至让他现在还没适应行走,举动间都没法快起来。 安爵想,如果不是有那个声音,他恐怕会在这种日子里发疯,每天打电话的时刻,已然成了他最大的期盼,哪怕就是不说话,他都觉得就连空气都是暖的。 那个男人早已经成了维持他生命的毒。这一生,他是没有能力解毒了,注定得和他纠缠在一起。 当然,绝对的乐不思蜀。 安爵微微侧头,看向早已经端着一个水果盘,含笑站在他身边儿不远处的AIM,微微皱眉:“AIM,我想把行程提前,尽快回Z国,最好就在今天。” AIM虽然同老爷子一样纵容安爵,不过在这个问题上,他却也不会退让半分,没有什么比安爵的恢复更加重要,他背上的皮肤如今都是新生肌,这段时间最为关键,万一不注意发炎,那可又得受一番罪。 不过,AIM是绝对不会让自己亲手给出这一刀的,老爷子是他的挡箭牌:“安爵,这恐怕不行,你很清楚,KeyLogic是不会答应的。” 若是过往,这句话对安爵来说完全可以无视。KeyLogic不同意他做的事情那可是太多,可是哪一件,他又是没有做的呢? 安爵可是典型的,在溺爱之下叛逆生长起来的人,他的反抗之心从来没有止息过。只不过现在……有反抗的心,却失了那实力啊! 安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或者AIM,要不给我找一个全球定位系统?” 安爵的确是有些急切了,以前还可以听声音化解想念,现在这声音也听不到,他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的容貌……以及,身体。当然,在安爵看来,最好还是没穿衣服的那种。 要知道,他可从来不是一个禁欲的男人,如今两个多月了,连自我手活他可都没撸一把,这已经快达到他的极限了。 一想到这一点,现在安爵甚至有一种回房拿出斐华的照片,对着它猥亵一把的冲动。 AIM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由得目光怪异地看着安爵。在M国,有‘囚禁’这种变态心理,以及做出‘囚禁’这种事情的人,可向来不少……自己一直看着长大的这位兰伯特大少,该不是不知不觉中……心理变态了吧? 这可是一个问题。比他爱上男人问题还大。 AIM的表情刺激了安爵,他嘴角抽了抽:“AIM,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我不过是想随时随地都可以看着他……这可不是监禁。”说到这里,却又不由得自言自语起来,“其实……如果能用绳子把他给我绑身边儿来,那还真的不错……” “你这混小子!” 安爵刚处在自我想象的美好里,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已经从身后不远处响起。KeyLogic已经不知道站在门口多久了,此时此刻他一张脸完全板着,就连那嘴巴也紧紧抿起,神色之间显然已有怒色。 安爵知道KeyLogic在某些方面甚是死板,以为他对自己方才的言谈举止生气了,赶紧呵呵笑着上前将他挽着,现在的他哪里有什么优雅的样子,完全就是一副讨老人喜欢的调皮模样,眼睛微微眯起,嘴巴也咧开了:“KeyLogic,刚才我的话可不能当真的!” “不能当真就好!你个臭小子!”KeyLogic眼睛一瞪。安爵想得没错,他刚才听到安爵说的话的确是有些生气。 只不过,此生气非彼生气。他生气的根本源头根本就不是为了自家孙子那有些心理变态的想法,实际上,在KeyLogic看来,他兰伯特的继承人,囚禁个人算什么?KeyLogic生气的根本原因是——那个可恶的Z国男人究竟是有什么本事,竟然把自家孙子都给迷成了这副模样?还心心念念地想要绑在身边,整日看到? 那个死板、讨厌、寡言少语、缠人、不要脸的男人——有这种魅力? 不过KeyLogic再讨厌斐华,可是对安爵却是贴心贴肺的好。刚才安爵的烦闷他也看到了,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孙子这样下去。 听说,心情不好对身体的恢复可是很有弊端的。 仍由安爵搀扶着在椅子上坐下,再享受地接受了安爵喂了一颗水果的服务。 他这才冷冷一哼:“那个小子可没什么事儿,刚才不久才和我通了电话,你也就不要去想了。” 看到KeyLogic脸上情不自禁浮现的别扭模样,安爵讶然,慢慢地在KeyLogic身旁坐下,眼中盛满了笑意,故作酸溜溜地:“KeyLogic,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斐华这么聊得来了?你瞧……他给你打电话,竟然忘了我。” “胡说八道!”KeyLogic脸色一冷,“我和那小子能有什么话说?哼,从今天起,我和他都没什么可说的了!那小子想必也不会再死皮赖脸的过来缠着我了!要是他再这样——小心我扒了他的皮!” 这种凶巴巴的模样,即便安爵知道KeyLogic多半是雷声大雨点小,也不由得微微变了变脸色,他甚至微微眯起了眼,格外认真而又慢慢地道:“KeyLogic,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欺负斐华么?” KeyLogic都这么说了,可就由不得安爵不去想,斐华的无法联系是不是和这位老爷子有关了。他该不是说了什么打击人家幼小心灵的事情吧?不过……斐华是那么容易打击的人么?安爵不确定,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以外,究竟还有没有能够打击到斐华的。 不过,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KeyLogic看到安爵这模样,脸色更沉了。他又冷哼一声,这次还干脆起了身,恼怒之色溢于言表。 反正他现在是明白了,自家这孙子胳膊肘是太往外拐了。现在每天每天口中就只有斐华这个男人了,巴不得把他捧在手心里还怕碎了,简直是宠到没边儿了。人家这可还没嫁过来呢!要是真的嫁过来了,他这老爷子的地位都得降到哪里去了? 安爵这个臭小子,只知道心疼那个男人,怎么不知道心疼一下他这把老骨头! 越如此想,KeyLogic越生气,干脆转身走了。 不过步子迈到门槛,却顿住了脚步,然后头也不回地道:“我能欺负他什么?今儿我都暂且准奏他叫我一声‘爷爷’了!”话语中明显有种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得瑟感。 不过,KeyLogic可没有心情去听安爵的赞扬,话音一落,他就急匆匆而去了…… 弄得安爵和AIM顿时呆立当场,许久才反应过来。 别说安爵已经觉得肚子有些抽疼了,就连AIM都笑出了声。 不过笑过之后,安爵却像是被雷劈了,陡然惊醒! 他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带动着他的背部和胸口微微一疼,然而他不自知! 现在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巨大的幸福像是火星一样咋在他的脑海,来得这么突然、威力霸道十足、汹涌澎湃,让他的脑海、心和灵魂全数抑制不住的颤抖!甚至差点要开心地碎裂开了! “这就是说……KeyLogic你……”安爵的眸光有些微微的湿润,他慢慢转身看向门口,KeyLogic的身影早就已经不见了,可是他满心满意都是狂喜和感激。 带动着他全身的细胞活络起来,他做到如今能发挥的最快速度,跑到门口。 只是这几步的路程已经让安爵有些喂喂传奇,全身僵硬的肌肉被带动得有些酸软。 可是他的声音是如此生机勃勃,他朝着屋内,用尽全力,大声地道:“KeyLogic!我爱你!谢谢你!” 然后是激动得难以自持地回头看向AIM,亢奋地道:“快!AIM!带我去机场!他一定来了!他肯定来了!” 安爵可还记得当时对斐华说过的话呢!那个呆子,那个迫不及待如同自己一样的呆子,在得到KeyLogic的认同时,不第一时间跑过来才是怪了! AIM看着安爵神采奕奕的双眸,竟然不自觉受到了感染,他微微笑了,轻轻点了点头。 走道上。 KeyLogic听着安爵的话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此时此刻他脸上的愤怒早就已经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和蔼、只有爱怜、只有一个爷爷对孙儿最无私的爱。 他不在乎安爵能不能听到他的所言,他轻轻道:“傻孙儿,你那么喜欢那个男人……就凭这一点,就足够成为我能接受他的理由了啊……” 正这样说着,手机铃声响起,接起来一听,原来是AIM。 听着AIM的话,KeyLogic慢慢点了点头。他的眼中划过一丝慰藉:“那个小子,虽然人品不怎样,不过从这点上来说嘛,倒是不错。” 然后,KeyLogic身上瞬间就充满了难以抵制的霸气、盛世般的嚣张。 他拿着电话走在这条长长的走廊上,苍老的声音坚决响起:“AIM,既然安爵要亲自去,你就同他一起去吧。不过,安爵是我兰伯特家的安爵,是我的孙儿安爵,想必,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 兰伯特。 这三个字在M国,乃至全世界都意味着不可撼动的位置。 而这个位置带来的,更是全球瞩目、媒体的绝对关注。虽然他们不敢像八卦明星一样对同兰伯特有关的人事进行太过苛刻的舆论,但是对兰伯特进行跟踪报道的狗仔那是绝对少不了的。 尤其是在兰伯特本家附近,那一辆辆停留驻足的车里头,指不定都蜗居着一只只狗仔。 所以,兰伯特的任何举动,尤其是属于兰伯特本家做出的任何举动,都足以牵动各大媒体的争相关注。 而今天,世界媒体们再次轰动了。 因为,这不惊动不行啊! 这已经不只是小道消息、捕风捉影那般简单了! 说白了,这压根不需要狗仔们呕心沥血去偷拍那么几张照片,兰伯特今儿的举动简直就是——太过让人震撼了! 厚重的铁门慢慢朝着两百边儿敞开,在兰伯特宽阔的门口,一辆辆银灰色的柯尼塞格从内慢慢驶出总共八辆,形成三角势开道。 在八辆柯尼塞格身后,中央是一辆格外显眼的白色劳斯莱斯,在这辆劳斯莱斯两侧,各竖列开着四辆黑色的布加迪威航,而在这五辆车的末尾,又是八两黑色阿斯顿马丁成倒三角的形状开道。 ……这种阵势一出,还需要什么暗地里跟随么?直接就是震撼性的结果! 各大媒体不轰动,那不行啊! 当然,轰动的同时,他们再度为兰伯特雄厚的资金力量感到咂舌。领头的柯尼塞格,报价至少2260万,中央的劳斯莱斯,报价10000以上,两侧的布加迪威航,报价2500万起,再是阿斯顿马丁,报价也是上千万。 这世界排行前四的四大名车,全体从一个家门口发动而出,这压根不用故意宣传,就足够成为一条轰动全球的消息,朝着四面八方扩张而去! 更何况,兰伯特既然会派出这等阵仗,想来定然是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这可是值得让所有新闻媒体击破头脑抢的报道啊! 于是,在L城内的车流量纷纷多了起来,除去来抢新闻的媒体车队,还有不少来看戏的普通观众,都冲着兰伯特这等夸张的势头赶来来,围绕着兰伯特夸张的车队,警车开道,警车鸣笛,一时间好不热闹。 不过,越是在这样的时刻,M国人强烈的秩序观点也就体现了出来,兰伯特的车队从头到尾竟都没有遇到过车辆堵塞的情况。 而在兰伯特车队最重要的劳斯莱斯内,却并没有所有人以为存在的KeyLogic。现在KeyLogic的主导地位,都已经被一个年轻的俊美男子代替。 他就坐在后座上,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目光偶尔透过车窗朝外看去。眼中丝毫不见被这么多人同时关注的窘迫。 即便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在别人看来——不过只是去接一个男人而已。 可是,那个男人却是他的心之所藏处。是上苍赐予他的,最完美的珍宝。 更何况,实际上,他的心里不仅没有畏惧,还有一种即将光明正大面对全世界的激动和兴奋。实际媒体的闪光灯将会照耀在他和他的身上,然后登上各大报纸的头版,让他们以一种特殊的方式面对天下,虽然不是出柜现场,不过有着他和他本来就在娱乐圈存在的舆论纠葛……只是这样的方式,已然足够。 只要是聪明人,就能明白,他的宣告。 至于,那个男人会不会被眼前的景象所吓着?或者,被他这种夸张的举动感觉到不满? 这显然根本不用担心——他会吓着? 俊美的男人非常有自信,等那个时候他看到自己,压根就不会存在去看周围人的心情,而媒体?说不定会被他直接无视。至于不满?这种念头他是更不会有的,说不定,还早就期待这一刻许久了。 如今已经L城已经临近晚十点,L城上空飘起了蒙蒙的小雨。 不过阴雨没有将L城机场带入阴郁的气氛,反而隐隐约约,像是被点燃了一团火焰,正在慢慢燃烧起来。所有媒体都举着摄像机、照相机、话筒,目光都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兰伯特车队最中央的白色车辆,等待着他的举动。 他们都没有人说话,可是,现场却隐约透着一股期待和急迫。 当然,他们的急迫和车内的男子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等待这种事情,在今日之前,可千万不要对这个男人太过抱有希望,不过今天,他已经在这里整整坐了五个多小时,直到现在,他的脸上才透出一丝不满来。 “AIM,怎么还没有到?”他的眉头皱起,隐约有了生气的迹象。在AIM面前,他从来不会带着优雅的面具,他能很自然地将自己最本质的情绪发泄而出。 AIM声音和煦:“安爵,刚才我已经询问过机场值班人员了,这趟飞机略有晚点。”他看了看表,“不过也应该差不多了。” 似乎是为了验证AIM的话,远方的天际,一个有些朦胧的光点慢慢靠近,朝着这里的飞机场而来。 安爵脸上刚才的不满瞬间消失,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只有激动和期盼,他的手甚至忍不住握紧了,一双眼死死地看向了机场门口。 然后,他这才缓缓的、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再吐出。 这一刻,他心跳得几乎快要从胸口中蹦出来。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什么,音乐还有着哽咽,就在所念所想的人即将出现在眼前的此刻,分离的痛苦夹杂着爆发了,不过更多的,却还是幸福:“AIM……我们下去……” 兰伯特家族的人训练何等有素? 不过只是一个命令,几乎同时,二十四辆轿车的车门同时打开,从副座上、后座上,同时下来三名黑衣着装、手持私人手枪的黑衣金发壮汉,各个带着墨镜,看上去还真有几分黑道分子的感觉。 七十二名黑衣男人的出现,让这周围的空气都紧绷了起来,他们身上给人的铁血感觉,甚至隐隐约约压过了周围前来维持秩序、保护兰伯特人身安全的警察。他们出现之后,同时朝着中央的车靠近了几步,然后形成包围之势,枪尽数对准了外围。 等这一切完毕,其中两名黑衣人才走向了中央的劳斯莱斯,各自占据一边,一人首先打开左边儿的后车门。 AIM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 这里都是资深娱乐媒体,如何不认识AIM?可以这样说,在他们心中,AIM的地位绝对是高之又高的,KeyLogic近二十年的秘书,他在兰伯特公司的决策权可是一点也不小。再加上KeyLogic本身很少面对媒体,向来由他代劳,所以AIM在媒体面前的重量也可想而知。 一看到AIM,大家就不由得猜测KeyLogic说不定也在车内。 果然,AIM一下车就绕到了车后,然后朝着右边儿的车门而去。他微微欠身,在媒体记者们‘果然如此’的目光中慢慢打开了车门。 不过,当车门打开,里边儿的人映入所有人视线里时,众伙儿都不由得微微错愕。 之间AIM慢慢带开了一把黑伞,然后含笑朝着礼拜边儿的人伸出了手臂。 那人身形有些消瘦,不过却是格外俊美,身材也是修长匀称,他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意。借着AIM的力量慢慢从车内走了下来。 等看清了这个男人,许多媒体更加惊讶了。KeyLogic前两个月去Z国的事情可闹得沸沸扬扬,再加上这件事还牵扯到娱乐圈里格外有名的斐华斐天王,所以连带着那名中心人物——安爵,都被他们熟知了。 他们已经知道,安爵如今就住在KeyLogic家休养,不过让他们还是有些意外的是,KeyLogic对他的看重程度似乎比想象中所有人猜忌的还要高。再看AIM对他的态度……不仅亲自打开车门,而且还格外仔细地在他下车之后,找来一件外套小心给他披上。 这种态度就让媒体们不解了,KeyLogic即便再宠爱他这个男情人——可也不至于到这般地步吧?就连骄傲的AIM,也甘心弯下头颅? 对周遭人的目光,以及周围闪烁的白光视而不见。 安爵一下车就站在中央,目光柔和地朝着机场门口看去,这一眼就似乎是永恒,直到那可以入驻他心窝里的光芒出现开始,他都不会收回。 —— 斐华从来没有觉得时间竟然过得这么慢过。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压榨他内心的思恋,将它们的浓度越榨越高,然后又慢慢在心底里发酵升腾,扩涨开来。 等到飞机落下,他那颗饱受折磨的心这才得到了救赎。煎熬又瞬间变成了激动和澎湃,让向来淡然的斐华脸上都不由得升起一股急切的情绪。不过等下了飞机,他却感觉有些不同寻常。 周围的空气里都弥漫着一种叫做‘安保措施格外严密’的因子,机场中的安保维护竟然是平日的几倍之多,等越是到了门口,这个数量甚至还在增,而且隐隐约约可听到外边儿不断传来的‘咔嚓咔嚓’拍照的声响。 下飞机的人流量显然很多,而他们更是被分成了几拨,被引领着朝着大门两侧而去,尽可能将中央空了出来。 斐华也被领着入了一拨人流,他对这种做法虽然有些疑惑,却没有表达出来。他向来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对同自己无关、自己没有兴趣的事情从来没有关注的心思。 不过斐华这样觉得,别人可不这样觉得。 周围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而就在他面前的一名金发女子,更是自来熟地在和身侧一名维持秩序的黑人胖警察聊着天。 “警官,这是怎么回事?这外边儿是怎么了?”那女子朝着外边儿看去,因为离门口还有些距离,所以她并不能看到外边儿的场景。 “诶!”那警官大大咧咧的,声势十足、声音极大,“其实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这个年代,哪个有钱人不会发点神经啊?他们的事情,我们怎么能懂?更何况,这次动作的,还是——兰伯特家的!” “兰伯特?” …… 前边儿还在继续聊着,而斐华却觉得一道惊雷瞬间劈中了自己,他全身不由得僵硬起来。 心中甚至有了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测。 让他紧张、让他幸福、让他期待,可是越是期待,却又忍不住地不安起来! 他加快了脚步,人生中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急切的神情,朝着面前的人流缝隙中快速蹿入。 安爵——是你么?! 第十六章 一个步子的距离能有多长呢? 斐华不知道。 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要用尽他今生今世所有的时光。他走得小心翼翼,却又急不可耐,他期待面前是他所希冀看到的光芒,却又担心它不是。 他不是不能等。他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并不介意看到那人的时间再往后推移一些。 可是,内心的期待和澎湃不是他所能控制的,那种思念早就已经在这两个月里深深烙进了他的灵魂里,此时此刻,压抑两个月的念想终究抑制不住的爆发开来。 瞬时冰火交融。 前所未有的期待。 前所未有的紧张。 前所未有的胆怯。 前所未有的幸福。 和前所未有的疯狂。 斐华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可是这不能抑制住他心跳的剧烈,就像是安爵这个名字从住进他心里的那一刻起开始,就注定他在听到这个两个字时会难以自已一样,一天一天,一天比一天,这个名字在他生命中的地位都会越发深刻。 耳旁的喧嚣此刻已经完全被他杜绝在外,他在格外的激动、兴奋、以及不确定三重因素的影响下,思绪竟然变得慢慢空白。飞机场内部明亮的灯光在渐渐远去,外面天色已黑,可以看到霓虹彩灯,在阴雨之中显得格外迷蒙璀璨,还有那白色的闪光灯,偶尔闪过。 周围还显得有些拥挤,可是斐华早已顾不得,现在他恍若置身在一个空洞的世界,面前不远处就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路口。 只不过不知道打开,是光明,还是黑暗。 不过,更大的、更恐怖的黑暗他都已经经历过了,这样的感觉,已然不能让他失去理智,变得崩溃疯狂,他即便急促,可是还是记得在内心不断地安抚自己的情绪。 至少,他整个人表面上看来,还是没有太过失了准则,除了他的步伐明显加快之外,他还是显得那般清俊挺拔、从容沉稳。 不过,真当斐华走出机场的时候,他俨然已经再无力量去维持自己的表象。 双脚突然像是被灌了铅、被订上了钉子,他整个人站在原地,竟然再也动弹不得。他的视线,几乎是在离开那拥挤环境的片刻,就一眨不眨地定在了一个人身上。 阴雨朦胧算什么? 大千万众算什么? 他对他的爱意早就不是这种浮夸平凡的事物可以阻挡的了,他的目光像是穿越了一个时空隧道,如此轻易、可是却又透着苦涩和艰难的。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在这一刻,早已经刻骨铭心的真理在一次穿插在他的脑海里——他肯定、绝对无法想象,再不能用自己的双眼,看到这个人的岁月会是如何生不如死! 他本来有满腔的话语想要亲口对他说,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只能嘴唇微颤,只想要再度传递给他一个讯息——安爵,我爱你! 阴蒙蒙的天空之下,那些记者,那些闪光灯,那些豪华车辆,那些保镖,那些维持秩序的警察…… 这些,在斐华的目光中,不过只是一处平凡无奇的背景做衬。 那个人站在一把黑伞下,身上披着一件黑色大衣,他静静站在那里,如初见时的俊美修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是如此温柔,简直要将他整个人都溺死在里边儿了。更何况,那个人的眸光,竟然也是如此准确无误地朝着自己看来。 斐华深深吸了一口气。全身心剧震。他苦涩而幸福、心疼却又澎湃。 ……他瘦了。 ……他终于能够再次,亲手碰触到他火热的肌肤! 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的斐华自然会影响机场门口的秩序维护,一名肥警察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儿,低头对他说着什么。 不过现在的斐华哪里听得进去?他就那么站着,嘴角甚至挂上了一丝浅浅的微笑,目光清明里头染上一层淡淡的雾色,整个人的气质更上升一层,像是从冰雾中走出来的人似的。 这位警察也有些没法,将他朝着旁边儿一拉,干脆带出了人流集中区,来到了靠近中央的空旷地段。M国的警察可好些都是暴脾气,如果不是外边儿这么多的媒体记者,那可绝对有理由相信,这位肥警察会直接给斐华一个大耳瓜子。 可是,还没等这位警察‘呕心沥血’地教导多久,他就被一连串没有停歇的闪光灯惹得眯起了眼睛。 这可是晚上了,这闪光灯一连串打下来,他能舒服么? 骤然蹙起了眉头,眯起了眼睛,可是还不等他问话,他就有些愣住了。 因为就在他转头的刹那——他确定以及肯定,那些个镜头焦距,的确是对准自己的! 自己怎么了?自己可好言相劝这位不守秩序的年轻人,怎么媒体记者还把他当做社会焦点啦? 他稀里糊涂地没有反应过来。再一晃神,已经看到那位站在一圈严密保护中的,那个受人瞩目的俊美男子已经在一个金发中年人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过来。他头上顶着黑伞,将阴雨完全遮盖,也让他的面目看上去隐在暗色里,不过他还是这么好看。 修长笔挺,尊贵温柔。 这位警察并不是GAY,不过这一刻,他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男人都喜欢和自己一样平胸的男人上床了。因为原来男人里边儿,还是有如此勾魂夺魄的妖孽。 可不是么?这个男人嘴角温柔的笑意,差点让他不能自己了! 这位警察在这里心思百转,外加还出神了,不过却哪里知道,安爵脸上的表情,自始至终,就不是投给他的。那个俊美男人的目光,从一开始就只锁定了一个人,压根没有心情抽空、也不会抽空分给他人。 看着眼前的男人慢慢朝着自己走来,肥警察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没办法,这位兰伯特重点保护的对象,周身可跟着好些个持枪的保镖,那种巨大的威压弄得他都有些哮喘了,继续这么下去,今儿回去可能会减好几斤吧? 又退后了几步,肥警察已经下意识地离开了斐华好些距离。这个时候他才从自我做梦的想象中清醒过来—— 原来,这个俊美男子并不是朝着自己走来的!他的目标,是刚才自己逮出来的年轻男人! 吐气的同时,又不免有些遗憾……瞧瞧他,都已经克服自己内心的障碍,绝对GAY也没所谓了…… 而此时此刻的安爵,已经慢慢停住了步子,站在了斐华的面前。 他原以为,自己会忍受不住内心的激动澎湃,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来一个疯狂的法式热吻啥的,同他极致纠缠、极致缠绵、极致追逐。他要死死地拥着他,用尽他如今所能施展的全部力量,再次感受他在他生命中与众不同的温度。 可是,真当他站在了斐华的面前。 真当眼前的人同他近在咫尺,他反而什么都不想做了。 果然,有一句话说得太对了。 如果真的爱‘他’,那么看到‘他’的第一眼,你不是会想和‘他’上床。 没错,他现在就只是想看着他。慢慢地将他的五官轮廓再度在内心勾勒,将他隽永成一幅永不褪色的画,再次临摹成他的珍宝。 轻轻地呼吸,安爵脸上的表情更加抑制不住地温柔起来。 他就这么静静看了斐华晌久,这才轻轻地、用腻死人不偿命的柔和声音慢慢道:“斐华,你回来啦。” 而斐华呢? 他也没有想到,真当安爵亲自站在他的面前,他内心的澎湃浪潮竟然像是找到了平复止息的口子,慢慢地抚平缓和了下来,刚才的紧张难以自持全部消散,他全身心都只剩下了平静,像是无波的湖面似的。 像是他动荡不安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归宿,他决定,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不会再离这份安乐远去。 听着安爵的声音,他也是浅浅一笑,清俊的脸上,是一上报,就铁定迷死大堆华迷、惹得娱乐圈再度沸腾的温柔。 他甚至主动地,在这么多镜头面前,慢慢俯下身子,在安爵的嘴角烙印下了一个格外轻柔的吻,然后这才慢慢给了他一个拥抱。 他此刻的话安爵到死都不会忘记。 斐华说:“我一直都在呢。” 是的,他不是回来了,他不是回到他身边了。他一直都在。身体不在,他还有心,还有灵魂。就算是天人永隔,他都不会放在心上,更何况这大洋彼岸算什么,这样的距离完全不可能阻挡他的思恋和追逐。 他一直都在呢。从未远离。 安爵的眸光微微湿润,这两个多月的想念在这一刻显得多么微不足道,他全身的疼痛、僵持,在听到他声音的瞬间是如此渺若尘埃。 感受到斐华这轻轻的拥抱,他似乎能感受到他对自己视若珍宝的心情。 这个拥抱不必太用力,已经成了最安全最牢固的枷锁。 他死在里边儿,也甘心情愿。 安爵微微侧头,轻轻咬了咬斐华的耳朵,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饱含难以克制的深情:“你个呆子……” 两人的气场谁也无法融入。 下边儿的媒体记者沸腾了、惊悚了、吃惊了、震撼了。 因为KeyLogic的原因,更因为斐华本身在音乐界的地位,他们对于这位大名鼎鼎的斐天王自然不会陌生。 可是现在这是个神马情况?从兰伯特车里出来的、很有可能是KeyLogic小情人的安爵,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和斐华暧昧的黏在了一起?而且他们之间的氛围,还是如此地独立融洽? 难道……KeyLogic老爷子弄这么大的派头,是让自己的情人出来光明正大地幽会情人的? 媒体记者面面相觑,非常不解啊!不过,闪光灯和跟踪报道却没有一刻停着。 KeyLogic那是什么身份?兰伯特那是什么地位?只要是有关他们的一点点消息,那就会受到社会上层人士和许多商界精英乃至社会的普遍关注! 他们的消息代表着什么?那就是收视率!那就是关注率!那就是财源滚滚! 所以,今日这么轰动的事情,可没有多少媒体会放过。实际上,还有好几个电视台,直接推了今日准备播放的节目,对兰伯特这次轰动庞大的举动来了最为直接的现场直播! 也由此可见,兰伯特三字的诱惑力之大。更由此可见,那些从一开始就坐在电视机前的观众,在知道自己等了好些个钟头的结果,竟然这是为了迎接一个男人的到来而准备的派头之后……一定会想要吐血吧? 当然,他们想要吐血,而此时此刻执掌全球经济命脉的兰伯特老人KeyLogic,正在暴怒。 电视直播! 他也看呐! 他发誓,他一定不是想要去看那个Z国男人,他只是心疼自家孙子一直站在阴雨里边儿。他可非常担心,他冷不冷,站这么久腿僵不僵?累不累? 他发誓,他一定不是故意小肚心肠,妒火中烧的!可是,当自家孙子和那个男人真真正正地在他的面前拥抱亲吻在了一起,他这才深深的明白——‘嫁孙子’的心情原来是如此复杂难受! 如果他在现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走上前,把那个Z国男人丢一边儿去!而理由一定会是冠冕堂皇、正大光明的——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我孙儿,这成何体统? 不过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吹胡子瞪眼。同时心中暗暗道——混小子,来到M国容易,可是要近我家的大门,那可是不容易的! 他都这么老骨头了,安爵一定会怜惜怜惜他,给他择婿的权利吧?到时候……哼哼哼! KeyLogic还在这边儿拼命的别扭,而另一边儿,庞大的兰伯特车队,已经缓缓转向,朝着兰伯特家族的方向而去。 最中央的劳斯莱斯之内,安爵和斐华一同坐在后座上,此刻谁都没有说话。 等接近座位的那一刻,安爵身上的疲惫已经完全爆发了。 其实今日已经做到了他的极致,他全身的肌肉本来就还僵硬,今天站在原地他可没怎么动呢,又怎么能不累?一坐上位置,就累得微微闭眼,瘫了下去。 不过他的手却是成十指交叉状,死死地同另一双修长的手掌交缠在一起。 全身的疲惫,都抵不过内心的一点点满足。 第十七章 同安爵这样十指相握着,斐华的心也满满的。 不过他却没有多的精力将自己的喜悦和幸福展现给身旁这个俊美的男人观看。 因为对这个男人的关切和紧张已经超过了所有。 安爵在机场门口等他,他自然是满足高兴的,不过这种满足,在安爵进入车内抑制不住地表现出疲惫的那一瞬间就戛然而止了。 他一手任由安爵握着,可是眉头已经蹙了起来。有一种典型的看到自家孩子不好好听话的训斥模样。 但是即便是训斥,他都舍不得对安爵太大声的,只是声音微微沉了沉,带着几分不满:“谁让你在外面等的?” 说着,另一只空着的手已经动了,慢慢挪动到安爵的腿间,替他耐心地揉捏起来。 不过,一只手的按摩显然不大方便,斐华不过才按几下,就又皱了皱眉,然后甚是不舍地将自己的另一只手从安爵的掌心的禁锢中脱离了出来,嘴上一边儿还说着:“我自己也不是找不到路。” 兰伯特多出名啊,兰伯特的本家哪里是秘密?他能找不到? 斐华在这一刻全然忘记了自己最初走到机场门口时的格外期待,如今在他看来,安爵就是做错了!所以他得好好说说。 安爵笔者眼睛,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听着斐华有些不满的声音,他的笑容越发扩大了,也不顾前排是不是还坐着两人,在他看来,只要有斐华在身边,那么无论在哪里,这个世界都唯独是他们两人的。 他想干嘛就干嘛。他们两人向干嘛就干嘛。 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隙,朝着斐华耳侧一凑。从这个角度安爵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斐华皱起的眉头,他慢慢伸出袖长的手指,以指尖按在上边儿。 轻轻在斐华耳旁哈气,挑逗意味十足:“我等你,你不高兴?” “……也不是这样。”斐华微微侧头躲开,他的思念绝对不会比安爵的少,可是现在某人可还疲惫着呢,在他看来,这种事情还是暂且缓缓好,用不着这么急不可耐的,“你身子还没好。” 安爵可不管,他背微微直了一些,可以明显感觉到他动作的缓慢,不过他还是朝着斐华的耳旁再度靠了上去。这次是伸出舌尖在他的耳垂上轻轻勾勒舔动:“我身子都还没好,可都来等你,你也不给我点奖励?竟然还怪我?” 说着委委屈屈的话,做着极致挑逗的动作。 只差那么一点点,如果不是斐华顾及安爵的身体,他绝对会让自己脑海中的那根弦完全断裂,然后化身问凶恶不顾一切的豺狼,狠狠扑过去。 不过虽然忍住了,他的身子还是忍不住一颤。那种来自于灵魂深处、以及人体本能的渴望,还是会忍不住泄露他的情绪。 但是,斐华终究是斐华。 闷骚了多年的狼可不是这么容易被击溃的。 即便这个人是安爵。 因为此刻在斐华看来,没有什么比安爵的健康更为重要。这个病人嘛……禁欲一些似乎总是好的。 缓了缓,斐华这才吐了一口气,然后镇定地道:“安爵,你坐过去点。” ……安爵动作一僵。他甚至忍不住挑了挑眉看向斐华。 像是害怕安爵没有听清,斐华眸光注视着他给安爵按摩的腿部,继续重复了一遍:“乖,坐过去些。” “噗……”首先爆发的是AIM。 他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即便是司机,嘴角也挂起了笑容。不过他不比AIM的地位,万一笑地不是地儿,那他可是会被随时炒掉的,所以得死死憋着,辛苦哟喂! AIM从前视镜上瞥了一眼后边儿的情形,眼中盛满了笑意,不过却又带着一丝羡慕。 之前,他虽然能理解安爵这么疯狂的爱着一个人,不过他毕竟对斐华并不熟悉。也没有看到两个人之间相处的模式,所以对斐华这个人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唯一动容的时候,也就是当初斐华对安爵的深爱。 不过,当时那种让人心痛的场面虽然足以让人震撼,不过却不如此刻的温馨让人心暖。 AIM深深地感觉到,安爵做的一切实在是太过值得。不是为了对方疯狂的深爱,而是为了两人相处时的愉快契合、毫无缝隙的相缠。 不过,AIM的笑声丝毫不能让安爵感觉到羞愧,他甚至只是淡淡朝着AIM的坐位看了一眼,然后就收回了目光。 至于斐华,面对别人那是更淡定的,他选择的是绝对的无视。 安爵乖乖地将屁股朝着旁边儿挪了挪,然后直接把腿抬起放在了斐华的腿上,顺便拿着后座上的垫子垫在了自己的背后,然后就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不过若是仔细看,就能看到他嘴角挂着的淡淡邪恶笑意。 斐华没有去看安爵的脸,从刚才起他就没看。不然,他肯定会放弃手中的任务,狠狠地上去将他的唇摩擦,带着恨不得将他吞噬入腹的热烈。 他只是低头——我按摩,我按摩…… “斐华,上来点儿……”安爵懒洋洋地发布命令了,“我上边儿很累呢……对,再上来一点,恩……是的,就是这里……哦不,再上来些……酸得紧……再挪挪……是的,乖,再挪挪……” 在安爵如光明般指引人的声音中,斐华哪里顾得到其他,只那几个‘酸得紧’就足够他乖乖做了。 直到他的手已经贴近某个禁区,隔着布料也能感觉到那里的温度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此刻发现已经晚了——他竟然又跳入了安爵给他专设的坑里。 可是他的手放在那里,却竟然舍不得拿来,于是竟然顿住了。 安爵如今哪里会给斐华继续反映的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况且这机会还是他费了些精力从某个呆子那里偷到的。他的一只手在斐华刚愣的瞬间就覆盖上了斐华的一只手背,然后握着斐华的手背,带着朝下用力。 他的声音在情动之下变得有些喑哑,显得如此魅惑人心,要不是前边儿的司机也不是平场的司机,他恐怕会直接破功,来一个震撼的刹车。 “斐华,你可好久没帮我了……来,帮帮我……” 这叫啥?就在这车内,还有两个场外观众的面前,安爵竟然就要让斐华帮自己释放一次? 不过显然,斐华是绝对不会在意在‘公众场合’给安爵做这种事情的。但是…… 安爵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他带着斐华的手又摩擦了一下,顿时感觉自己下边儿更加难受了,他蛊惑般的劝慰,像是有毒的罂粟:“斐华……我可储存好久了……你不在,可都没人帮我……我难受。” 要是平常,‘我难受’这三个字一定足够斐华奋不顾身、不顾一切的了。 可是现在,他竟然还是在犹豫。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前坐的两位。 没错,安爵的身体状况他是很担心,不过只是发泄一下,似乎也不会太过影响什么……是的,在安爵的诱惑下,斐华很快就将自己最初的‘禁欲有益健康’的评论抛到了九霄云外——这可真的是,毫无主见、毫无耐性、整个一典型的墙头草。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要是他真的动手了,那么安爵的某地方,岂不是被眼前的两位看到了——那可怎么行?! 安爵的某一处地方都是单独属于他的,可是谁也不能看的!一点点都不可能! 斐华目光很坚决。 AIM何等聪明,一眼就看穿了,他憋着笑,慢慢将头顶的镜子转到了一边儿,然后将目光看向了窗外……做发呆状,不过却还是不忘提醒:“你们可以继续了……”只不过希望,他这把半老不老的骨头还能扛得住这年轻人带给他的刺激。 安爵对着AIM的背影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他顺便还风骚万分地停了停腰杆。让斐华更加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温度是何等恐怖:“斐华……帮我……” 这下,斐华再无动于衷,说实话,他觉得自己就不是一个有爱的男人了! 他的目光几乎是在顺便变得深邃幽远,深不见底的眸光死死看向了安爵的脸。 见他此刻似笑非笑,眉目轻佻,慵懒万分,顿时就是一个起身低头。他再也热闹不住了,狠狠地吻上了这个妖精的唇。 不过虽然很用力,斐华却只是将力道运用在唇的摩擦之间,他身体的力量一点也没有压上去,就算在这个刺激的瞬间,他也不愿意将安爵压着了。 同时,他修长的手格外熟路地来到了安爵的根据地,然后灵巧地穿破重重障碍,准确无误地达到了根源地带。 炙热和冰冷。 冰与火的交融。 这是安爵和斐华交缠时一贯的感觉。他的手还是如同以前一样的冰冷,可是却是对于他最为直接火辣的媚药,向来是无药可解的,除了释放、而且必须由他亲自释放之外毫无办法。 时隔两个月没有再感觉到,如今安爵的感觉越发明显,几乎在被碰触的瞬间,他的身体就忍不住颤抖了起来,然后背脊微微弯起,头朝着斐华的方向凑了过来,一手揽住了他的脖子,任由斐华带着慢慢从车垫上起了身,然后一点一点变换动作,最后直接跨坐在了斐华的腿上。 他们的吻还在继续,斐华的动作也还在继续。 安爵觉得此刻的自己幸福地快要疯掉了。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不过只是一个手活,还没有进行最直接的本垒打,竟然就已经让他这样发狂地欲罢不能。 重重的喘息声在安爵的喉中溢出,他的身体在这样的运动下还是有些不舒服,不过这又如何?有什么……能够同此刻正在经历的事情相比? ……终于,安爵浑身抑制不住地猛烈颤抖起来,然后他双手慢慢缠在了斐华的肩上,他的唇离开了斐华的唇,下巴枕在他的头顶。眼睛舒服地眯着,做出评论:“斐华……可真舒服……” 说着,他的屁股朝后挪了挪,同时一只手朝着下边儿伸了过去。几乎同时就按在了斐华刚才给自己办事儿的手上。 冰凉粘稠的触感入手,安爵坏坏一笑,从斐华掌中蹭下许多,然后身子朝后一偏,眸光朝着下方看去。 斐华见他这样,赶紧腾出另一只干净的手,放在了他的腰上,眼中还划过一丝不满,生怕他多退了摔着了。 而安爵可不管,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自然也像刚才斐华帮他一样,毫无保留地让斐华释放出来。 这一次……男人的喘息声换了一个人。 兰伯特家族庞大惊人的车队还在路上驶着,不过没有人知道,在中央的劳斯莱斯上,那位司机此刻已经是脸色肃然、一脸赴死。他不知道,如果他不维持这种表情,他会不会因为身后两人的刺激……而受不住…… 而AIM,此刻有些后悔了。 他不是后悔放任安爵和斐华的疯狂,而是后悔——他为什么要坐这一辆车? 这不是故意来刺激他这个没人疼没人爱的中年骨头么? 不过还好,时间总是会流逝的,兰伯特的车队终于又慢慢地驶入了自家大本营。 兰伯特家族的豪华大宅看上去似乎比以往更加巍峨肃穆,像极了此刻豪宅中心大厅里KeyLogic的表情,一路驶入,除了有汽车跟随的声音之外一切都显得如此安静。 KeyLogic端正坐在大厅中的一张沙发上,他的表情如此严肃,本来就有着不少皱纹的脸此刻看上去更加沧桑,不过却也将他用时间堆积出来愈发浑厚的气势突显了出来。 KeyLogic看上去如此沉稳端凝,给人格外郑重的感觉,看得家中的佣人们都是不由得一惊,主动同他保持三米开外的距离。 老爷子这模样,可是只有他在面对超级大的项目或者值得称得上是劲敌的人物时才会出现的啊…… 今儿……究竟是要发生什么事儿了?老爷子虽然做出这副模样,可是竟然没有任何措施发布下去? 安静得吓人呐…… 佣人们也不知道胆战心惊地看着老爷子这样端坐了多久,终于从楼道的阶梯处听到了脚步声。 这是一个旋转楼梯,是从一层通往二层的楼梯之一,也由此可见兰伯特家底之庞大。 目光落在楼梯口,首先走上来的,正是AIM,一看到他,佣人们都不由得微微点头致意。AIM不仅在兰伯特公司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在这主家也是如此,他是上代老管家的孩子,自老管家去世后,家中的大小事务都由他安排,虽然没有被明确定位,不过也俨然代替了管家的位置。 AIM走得并不快,走到楼梯口便停住了脚步,然后侧走了一步,目光落在了楼梯下方。 从那里,隐约的脚步声还在传来。不快,甚至算得上缓慢,不过它还是在一点一点地靠近,捶打着KeyLogic的心。 —— 直到真正进入了兰伯特本家。斐华才真正意识到,KeyLogic对安爵的重要性究竟达到了一个怎样的程度。 这豪华、宽阔、古朴的大型豪宅,让他看到了属于兰伯特的辉煌、血腥、历史和风霜。 还有属于它的一个,不能抹掉的字眼——超级豪门。 而对于豪门,斐华了解颇深,他便是豪门的一员,从小接触着这个圈子,他很明白,在豪门中的教育许多几乎偏离了‘人性是善、是纯、是净;做人要真、要实、;处事要公、严’的道理。 在豪门里头,许多家族之内都隐藏着争端,就算没有,家族之外射往自己的冷箭也决计多不计数。 斐华可不会天真的认为,兰伯特因为有着强大的实力,所以没人敢同他们对抗了。实际上,的确没人敢同他们对抗——当然,这是明面上的。可是暗地里,他们却会各抒己见、各想办法、出谋划策,巴不得将兰伯特掏出一个洞来,然后自己入驻。 要知道,越是强大的豪门,肉也就越香,一但事成,那就意味着他们的一日千里。 超级豪门,意味着更大的权势,也意味着更大的危险。 更何况,安爵还从小失去了父母……在这个空旷的屋子里,他的唯一亲人就只有KeyLogic。可是,即便是这样,安爵却如此平安而又完美的成长起来,带上了属于自己独特的个性,虽然不羁、狂妄、自大,可是却不是纨绔子弟的不知通情达理。KeyLogic甚至还将安爵的身份藏得很好,放任他出去自我闯荡一番。 斐华清楚,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只有唯一继承人的大家族来说,是多么困难…而让KeyLogic做出这样决定的原因显然只有一个——那就是源自于他对安爵的爱。 斐华正搀扶着安爵缓缓走着,这样想着,不由得眼神格外缓和,在被AIM带领着,来到大厅门口的瞬间,他的头慢慢转向,准确无误地将目光落在了KeyLogic身上。对KeyLogic浑身上下的庄重肃穆完全无视,他用最柔和的目光对这位老爷子传递了自己内心深处最真挚的感谢和敬意。 只不过,当这种目光被KeyLogic感受到时,他的感觉就完全变了样。 诡异。这是一种发自内心地。 前所未有的恶寒。 第十八章 本来,在KeyLogic想来,面对今天这个算是第一次见面的孙婿,他要以严肃的面容面对,给他以绝对的威压,来展示自己的威严冷硬,同时反向地告诉他一个绝对的现实——暂时的接受你,可不代表我喜欢你! KeyLogic想来,这种这样的表情一定足够给斐华一个下马威,毕竟嘛,他应当同自己一样吧,第一次见……咳咳,那么,看到也勉强算是他爷爷的自己,那定然是有些小忐忑小紧张的吧?在这种心情下,再加他这样的表情……想要达到目的,自然已经足够。 可是,KeyLogic没有想到,走上来的斐华不仅没有表现出一点的激动紧张,反而自在地像是在他家里似的,更让他感觉到无比别捏恶寒的是,这个小子干嘛用这种诡异的模样看着他? 那是柔和吧?那是爱戴吧?…… 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雨危难没有见到过的老爷子,竟然在斐华的目光中暂时内心的平静。现在他竟然有一种想要拔腿就走的心情! 这种眼神——他吃不消啊! 不习惯的同时,KeyLogic心中的别扭更是达到了极致。因为,斐华的表情让他觉得——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这样看来,他刚才简直就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然,他是那个小人,而斐华就是宽容透彻的君子了。 不过,KeyLogic毕竟不是没有上过战场的小毛孩子,就算他别扭得很,也绝对不可能在这个关键时刻落荒而逃的。因为自己的孙子还在那臭小子的身边儿呢!他这一走,岂不是会让自己的孙儿难受,同时落下一个——欺负那个臭小子的罪名?! 心中的想法一来二往,KeyLogic面部表情就不由得开始发生了微微变化。原本严肃的神情出现了一抹皲裂,然后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自然是想要在斐华表现出‘大度’的情况下自己也做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可是,KeyLogic是谁?他可是从来没有人敢勉强他,也从来没人勉强过他的KeyLogic。如今他这么自己勉强自己……他的面部,一瞬间就变得格外僵硬起来,再加上他嘴角那半开半合的笑意……竟然带动着他的嘴角微微一抽…… KeyLogic的这种抽搐的表情是安爵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从快要进入大厅开始,他的目光就已经朝着里边儿看来。对于斐华和KeyLogic第一次正式的见面,说实话,饶是安爵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对象,此刻内心也有种小紧张。 这两个都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一个伴他成长,给予教授他许多东西,在这样压抑的充满紧张感的家族里,用自己的肩膀亲自给他撑起了一片安然的天空,让他按照自己想要长成的方式慢慢成长。而另一个,是他填补空洞灵魂的根源所在。 如果说,是KeyLogic让他在天空飞翔,那么斐华,就是这天空里永远不可抹灭的蓝。 说实在的,如果让安爵选择,他真的不知如何决定。 所以,没有人比他更希望这两人的关系能够很融洽,因为他显然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个不开心的模样。 “KeyLogic?你怎么了?”安爵的步履加快几步,惹得斐华朝着KeyLogic投去的柔和目光豁然转向,看着安爵的神色间立刻多了几分不满,他的眉头甚至还忍不住蹙了蹙。不过,他却没有阻止安爵,而是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同样快步朝前走去。 安爵眼角瞥着,心底暗笑,如今这个呆子,是不是把他想得也太过脆弱了?他怎么就忘了……就在刚才不久,他们两个人还在车上互帮互惠了一次? 不过,安爵显然不会亲口说出来,实际上,被斐华这样紧张的感觉他一点也没觉得不适应,他反而觉得甚是舒坦。 在家里,其实每个佣人对他都格外小心翼翼,可是……他们同斐华的感觉那是完全不同的。 KeyLogic的笑容终究是没有展现出来,他神色中不免多出几分无耐,干脆不去看那个让自己头疼的斐华了,看着安爵,声音里可以明显听得到他的关心:“竟然现在才回来……”却也有几分责备。 不过,就是这个明显对安爵的举止带着责备的KeyLogic老爷子,却没有阻止他的做法,反而是给了自己所能给予的最大支持,让他以最具焦点的姿态去迎接他等待已久的男人。 安爵呵呵笑了笑,神态间多了几分调皮的感觉,只有在老爷子面前,他才不是那个魅惑人心的男人,而会不由自主地露出几分孩子气:“KeyLogic,我现在很累,你舍得骂我么?” “……”KeyLogic对安爵显然没有太多的办法,他只能摇摇头,低骂了一声:“坏小子!” 安爵眉目中张扬跋扈,露出几分得意之色,然后他微微侧头,顿住了脚步:“斐华,你在这里陪KeyLogic喝杯咖啡吧,我累了,先回房睡一觉。”说着也不看斐华的表情,“AIM,你送我回房吧。” 同时,他眼含深意地看向了斐华,轻轻地送掉了他搀扶着自己的手臂。 AIM眼中也带着笑,他自然明白安爵的意思,慢慢走到他的身边,扶着他朝着房门走去。 这个大厅很大,里边儿的布置也是磅礴大气,KeyLogic自安爵走后更加尴尬。安爵的意思他怎么不明白,他这是在制造让自己和斐华那臭小子独处的机会呢!他希望他们好好培养培养感情,化解初时见面的尴尬,更加深入认识一番。 但是问题是……他一点也没有和这臭小子加深认识的心情! 不过,他是大名鼎鼎的KeyLogic,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退场。 所以,KeyLogic很快地回复了原本的风度,他转身朝着沙发走去并且坐下,同时看着斐华:“咖啡?” 斐华对着KeyLogic,对自己的笑容竟然没有吝啬的意思,他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好。” 看得KeyLogic又脸色一板,然后同时对着一名佣人摆摆手,让其动手做去了。 斐华却似乎对KeyLogic的表情没有看到一样,他竟然格外自然地就在KeyLogic面前坐了下来。然后目光淡定地平视前方,似乎什么都在看,不过却也似乎什么都没看…… KeyLogic顿时就郁闷了。那种在打电话时会在他们之间出现的特殊磁场……此刻又默不作声地回来了…… 嘴巴一抿,同斐华相处的沉默对待法,这个月来他早就已经能够炉火纯青的运用了。 另一边儿,安爵已经没有让AIM搀扶了。他可没有斐华想得那般脆弱,虽然在剧烈的运动之下,难免带动背上的新生肌肤有些瘙痒疼痛,不过平时注意些,却也是没任何问题的。 安爵背脊打得笔直,不过却也走得不快,每走一步,他的脚步就会顿一下,然后微微侧头,眸光情不自禁地朝着后方已经拐过的走道看去,显然还有些惦记里边儿的情况:“……AIM,你去看看。” 安爵突然想到两人打电话时的相处模式,不由得一阵抽搐。如果,这两人再把那种模式表现在这第一次见面上来,那岂不是太…… 很明显,安爵无论是对斐华还是KeyLogic都实在是太过了解,所以……他猜的很对。 在AIM踏入大厅的那一刻,即便是他,都忍不住脸部抽了抽……这个氛围,好奇妙,好诡异,好……尴尬。 —— 这还是斐华第一次来到安爵的房间。他慢慢推门而入,手心忍不住起了一层激动的热汗。他冷淡默然的表情早已经褪去,眼中的光芒是如此明亮,他朝着四周扫了一圈,带着探究和想要一辈子铭记的记忆。 原来,安爵居住了好些年的房间是这样的…… 原来,安爵生长的地方是这样的…… 原来,留有安爵最多痕迹的地方是这样的…… 此时此刻,斐华的心中只有这样的想法。从来,他的思绪就只会围绕着安爵一个人,他所在乎的,根本就不是——兰伯特的家底果然是庞大骇人,兰伯特的房间果然是大得离谱,兰伯特里边的摆设果然是贵得惊人…… 他从来不在乎名利、金钱。这些于他看来,本来就不过是浮云,利弊从来纠缠不会分离。 斐华慢慢走向中央的床边儿,他轻轻地在床头坐下,然后缓缓躺了下去。他侧了一个身体,将身下柔软的棉被捏在指骨之间,深深吸气这种成为他最佳安眠的味道,他是多久没有闻到过了?如今……即便是近在咫尺,他竟然都还是忍不住去深深怀念。 浴室有水声传出,不过这里却像是另一个世界,在斐华的感知中,这里似乎俨然静止,全世界都余留下他一人。 斐华最后深深吸了几口气,他这才站起了身,然后目光慢慢朝着浴室的门看去。 他的眸光刹那之间变得深邃不可见底,然后他这才终于缓缓挪动了脚步,朝其走去。 第十九章 兰伯特家族就是兰伯特家族,它的浴室也是极致之豪华、极致之宽阔。装潢的风格很有欧美特色,金色的浮雕花纹形成这间浴室的主调,洗漱台是刷成暗红的木质装饰,古朴而沉厚,却又现代味道十足。 不过这些在斐华的眼中不过都是过眼烟云,他的眸光在第一眼就落在了远处,此刻正趴在中央一个大型落地浴缸边缘,微微闭目将头磕在自己手臂上的俊美男人身上。 他的身上缠绕着水汽,大半个身子露出水面,还有些许在水面之下,不过却隐约可见,将他衬托得似乎更加荡漾诱人。 然,斐华的心清如明镜。 这恐怕还是他第一次在看到沐浴时的安爵如此平静。他慢慢伸手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然后是鞋袜,这才朝其走去。他走得很轻,似乎是怕打扰了安爵的暂时休歇,不过他的目光却格外清冷,此刻注视着安爵的背部,晦若深海。 虽然有雾气萦绕,但是斐华还是第一眼就看清楚了安爵露出水面的背部。那是一大片同其他地方的肌肤全然不相符的深浅不一的粉红,上头的皮肤也再不是以往的那般光洁白皙,而是透出嶙峋满布、沟壑纵生的味道,因为还在恢复的过程中,显然格外狰狞。 最醒目的,是上头几处格外醒目的伤痕,那里的结痂还没有脱落,正在以它们的方式告诉着斐华,它们曾经带给过安爵多么残酷多么恐怖的伤害,尤其是安爵左背上的一个纠结人心的伤口。 那更是刺痛斐华心之所在。 斐华慢慢朝着水池走去,然后轻轻入水,他的动作看上去如此自然轻捻,贴着安爵的身子站定,仍由里边儿的热水打湿自己的衣衫,然后他轻轻地在安爵的肩膀落下一吻。 安爵没有睁眼,但是他微微勾起的嘴角已经昭示着他此刻显然很不错的心情。 不过此刻斐华可满心全意都是心疼。那种在看过当初的安爵,再看如今此刻的安爵时,他的心疼甚至在数以万计的扩大开来,他的吻没有停顿,从安爵的肩膀慢慢朝后眼神,背部、脊椎、腰部。 尤其是在那几个明显更加严重的伤口处不断的流连忘返,就像是他渴望着用自己的力量将安爵的伤口完全抹灭一样。 安爵没有阻止,他就像是没有感觉到似的,脸上的笑容早已褪去,只留下一派平和,像是睡着了。 直到斐华的吻再一遍落在他背后那个恐怖的伤口上时,安爵这才睁开了眼睛,然后微微侧身,手臂一抵就将斐华退离自己一些。他慢慢伸手揉了揉斐华的后脑勺,就像是斐华宠爱他一样,此刻他的动作也带着前所未有的宠溺,就像是在对一个孩子说话:“好了,够了。” 他的声音如此具有磁性更是如此温柔。像是最光明圣洁的指路明灯。 然,斐华在这一次叛离了安爵的指示,他面目平静地注视着安爵,甚至微微侧了侧头,躲避开了安爵的揉弄。他的声音如此淡漠,却又带着属于他的坚定和倔强:“阿爵,这怎么够?” 安爵动作一顿,他低笑一声收回了手。继续趴在那里,目光朝着前方看去,像是包含了这浴室内的所有,又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一样。 他的目光有些迷茫,让他的声音听起来都多了几分不真实:“斐华……我一直在想,我怎么如今才遇上你呢?” 是啊,他怎么这一生才遇上能让他爱得如此疯狂、能爱他如此疯狂的斐华呢?上一世,他们究竟是得擦肩而过过多少次,才能让暗地里的神明开眼,不忍地让他再从来一次,还他一世姻缘? 这是……何其痛苦。 又是……何其有幸! 安爵只觉得在这一刻自己的内心充满了惆怅。悲喜欢合在此刻溢满他的胸腔,竟然将他赌得有些微微憋得慌。 斐华慢慢伸手从后面站着环住了安爵的腰,他又低头亲了一口,然后轻轻一笑:“阿爵你错了,应该是……我怎么如今才遇上你呢。” 斐华将脸贴在安爵的背上,此时此刻的温情让他舍不得放手,他慢慢道:“你和我不同,阿爵。就算没有我……说实话,我并不认为,你不会爱上别人。可是我不同……阿爵,我像极了我的父亲。” “我的性格几乎像极了我的父亲。他一生致力于商业,致力于斐家的发展,除此之外,许多事情都不算太上心。就连我的母亲,都不过是他联姻的对象,他只是娶,却没有爱。” “如果我没有遇到你,那么以后的我,一定会像我父亲一样……或许结婚生子,可是一样会觉得孤独难耐。” “说真的安爵,以前的我可以很平静的想象那样的生活……可是现在……一想到那样没有你的生活我就害怕……阿爵,你不知道你对于我而言有多重要。” 安爵晌久没有说话,默然了许久,他豁然转过头来,一手将斐华的手朝着自己的方向以按。 给与了一个猛烈炙热甚至带着几分粗暴吻。 唇齿间的摩擦带给斐华的感知是有些疼痛的,不过却让斐华激动得难以自持。这种属于安爵特色的带着狠色的热吻,他是停歇多久没有感受过了?真的是太怀恋…… 斐华没有采取任何主动攻势,他只是一味地在承受迎接,放任安爵霸道的力度,任由他肆无忌惮的掠夺。 这是一个毫无情se味道的吻,这恐怕算得上是他们之间最纯洁的一次嘴对嘴,不过却是最极致缠绵的一次,无论是承受的,还是主动的一方,都带着恨不得将对方拆食入肚、同自己灵魂合二为一的决绝和疯狂。 不用再在行动上深入什么,他们之间的纠缠在这个世界上早已经没有定律可以打破、可以打乱。 或许,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他们两人日后深入骨髓的关系和热度。 末了,安爵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在极致的亲吻中已经让他的嘴唇有些干涸,这样一舔不免有些疼痛,他下意识地咧了咧,不顾偶瞬间松懈,又轻轻地笑了起来,继续趴在浴池边缘,他的目光是如此柔和而幸福。 斐华也笑了笑,然后就是移开目光,将眸色落在了安爵的背上,然后慢慢伸手,用自己的手亲自去临摹上边儿狰狞的轨迹。 他的动作格外轻缓,弄得安爵酥酥麻麻的一颤身体,然后这才习惯了地放松下来,紧接着就是格外仔细认真地感受。感受着斐华动作的方向,他的指尖根本就是同他本身的感想相连的,他的指尖有多轻柔,他的内心就有多舍不得。 安爵这次没有放任斐华继续下去太久,他慢慢直起了身,然后朝右侧了侧,偏头看向斐华:“斐华,你使劲摸我,该不是嫌弃我了吧?” 安爵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他能把一件正的事情掰弯,把掰弯的事情染上欲望的色彩。 斐华微微沉默,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然后他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格外正色道:“阿爵,到如今你还问我这种话?就算是开玩笑那都不行。”别看斐华对安爵纵容得很,可是在某些话题上他可是极度的小肚鸡肠、念念不忘。 安爵什么都能说,但是就是不能说‘他嫌弃他’‘他要离开’等等的话。没错,就是连玩笑都不可以。 霸道的斐天王自然不可能被抹灭了自己霸道自我的性格。 安爵嘴角一勾,竟是乖乖点了点头,随即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斐华的胸口。 现在斐华全身都已经湿透了,加上他穿着衣裤,而上身恰巧不巧的,正是一件白色内衬。如今这白色衬衣被这么一打湿…… 说实在的,后果挺严重。 斐华纤细的身板被完全勾勒了出来,这两个月来,他又瘦了许多,如今加上这衣服的贴身效果…… 说实在的,即便是格外难得没有此刻没有对斐华起什么吃的念头的安爵,现在都忍不住地想要奔过去。所以他赶紧伸出一只手臂,陡然将斐华暧昧地圈禁起来,然后低头对着他的肩头略作用力的咬了咬,紧接着将自己的脑袋枕在斐华的肩头。 安爵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闷和可怜巴巴的:“我说斐华,我好可怜啊,腰部使不上力气……不然,我一定要把你吃了……”说着,安爵的另一只手已经不安分了,他快速地从身后贴在了斐华的臀上,然后坏坏地捏了一把示意。 斐华身子一僵……说实在的……被捏屁股……他这一生,还没有被这样对待过…… 不过嘛……有些事情总是得看对象的。 斐华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这才也伸出一只手臂揽住了安爵,他对安爵的退让从来都像是无底线似的:“阿爵……那你就快点好起来……到时候,我给你……” 女人诱惑男人,常常说——你要么? 而男人诱惑男人——我给你,这绝对也是一句极具力量的话。 安爵的眼睛顿时就亮了。不过里边儿的光彩却无人可以探测究竟。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繁若形成。 他拉起斐华的手,轻轻在他带着戒指的手指上吻了一下:“好。” 第二十章 斐华敢说,除了安爵刚从死亡线上下来的那刻,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小心翼翼过。 安爵背上还未转好的伤口虽然俨然已经被宽松的浴袍掩盖,可是那些痕迹早已经像刺一般插入了他的灵魂里。 斐华永远也不会允许自己忘记他们的形状,他甚至每每想到都会忍不住心生战栗。他会忍不住想,当初安爵被那根钢管刺穿身体时,带动着在嶙峋的石壁上摩擦时,被钉在石壁之中、悬挂半空时,他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斐华甚至总会忍不住想起当时安爵给他打的那个电话,他会在心中将当时那副几乎将他剔骨割肉的场面描绘出来,安爵在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是怎样的表情呢?是伤心?是绝望?是无助——还是微笑? 可是他掩饰地那般好,没让自己听出他一丝的痛楚。 安爵最初离开的时候,斐华每天都被这些思绪折磨着、他甚至睡不着觉,每次闭上眼睛就是安爵那般血淋淋的画面,或者是他给自己打电话时的样子……如此来回折磨着他,这个状态知道安爵给他电话的那刻起才好起来。 如此这般,安爵怎么可能不如他生命里头的刺呢?痛得他这般甘心情愿,越陷越深。 斐华搀着安爵,慢慢朝着他的床榻走去,他显得谨慎而仔细,像是在捧一株一不留神就会卸掉的花卉。 惹得安爵频频白眼,却又内心暖洋洋的矛盾着。 终于来到床边儿,扶着安爵坐下,斐华这才满意地笑了笑,他的声音格外温柔:“等我一下。” 看着斐华的背影,安爵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此刻斐华也穿着一身宽松的浴袍,这浴袍将他衬起来更加清瘦,当然,却也更加性感。 安爵觉得此刻的自己既心疼,却又忍不住内心荡漾、百感交集。 因为两个月时间的分离,此刻如此近距离看着斐华的背影——这实在是太过美好,美好地都有些不真实了。 安爵的眼睛微微迷蒙,他甚至下意识地抬手朝前抓了抓。抓住的却只是空气。这让他不由得勾起唇对着自己嘲笑了一番。 而此刻斐华已经转身回来了,看着安爵的表情,他的眉头微微皱着,很显然,对于安爵自嘲般的笑容,他是非常不喜的,实际上,一切敢嘲笑安爵、对安爵不满的人,他都有着严重的抵抗性,包括安爵本身,那都是不能这么做的。当然,这一切的前提,还必须是让他亲眼看到。 安爵微微笑了笑,他动了动脚,刚要起身,斐华已是有些急匆匆地快走几步来到床边儿,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坐着。” “……”安爵又笑了,不过这次是真的有些无奈了,他慢慢伸手揽住斐华的腰,这种清瘦的感觉抱着的确很舒服,不过却格外陌生,这个男人被自己折磨得瘦了太多,“斐华,我可没你想得那么脆弱,用不着你这么小心……今天我们刚做的,不是证明了一切么?” 后边儿的一句话被斐华自动无视,他伸手揉了揉安爵未干的黑发,表情中带上几分宠溺:“阿爵,我知道你没那么脆弱,可是我只不过是想要用余生所有的时间,每时每刻都宠着你,对你好,看着你,爱着你……” 安爵又笑了笑:“刚才我笑我自己,是因为我有一瞬间忘了——你哪里是需要我主动伸手去抓的人,就算我不伸手,你难道就不会自己回来了?” “我会回来,随便你在哪里,我都会在你身边儿。”斐华的回答格外肯定,他的眸光也一直浸在柔和里,此时此刻的温暖的相处都快将他冷淡的灵魂完全融化了,他甚至怀疑,以后自己会不会和冷淡俩词完全无关,走向暖男气质的道路。 安爵又笑了笑,今日他的笑容格外多,也格外柔和温暖。不过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变得有些邪气了。 因为此时此刻他们的位置实在是太好了,而这么好的位置,想要让安爵恪守本分、保持忠贞纯洁的心,那是显然不可能的,更何况,面前的人还是斐华? 他的头微微朝下,然后脖子慢慢朝前磨蹭了几分,竟然在这个温情慢慢的时刻对斐华进行了赤果果的挑逗:“斐华,你想要我用嘴帮你么?” ……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即便是斐华也绝对难以抗拒。令得他忍不住沉默了好几秒,这才缓过了神来,将安爵的头朝着后边儿微微一推,神色间有些异样:“别闹。” 然后他这才低头看着手中自己取来的东西。那是一个盒子,虽然打湿了,不过却是一个让安爵格外熟悉的盒子。因为当时,他就是怀揣着这个盒子,打算奔赴M国给斐华一个惊喜,顺便表达自己的爱意,将这个让那么多人迷恋的男人牢牢地绑在自己身边。 看到这个盒子,安爵脸上坏坏的笑容已经完全散去,他此刻显得如此专注而认真。 而斐华也是同样如此,他的表情之中甚至还带着虔诚的色彩,他慢慢把那个盒子打开,里边儿也是湿了,不过放在里头的戒指却是斐华收到过的,最好也是最疼痛的礼物,这一生,他都不会将这枚戒指丢弃,也决计不会更换,它将停留在他的左手小拇指上,联系着自己的心跳,永永远远地留存下来。 斐华慢慢单膝跪了下去。 这个骄傲无比的男人,这个地位尊贵的男人,这个影响力非同一般的男人,这一生之中,只跪过一人。 在安爵的病床前,还有就是此刻。 他的膝盖,只会他弯曲过,他的尊严,只为他丢弃过,他的抬头仰视,只甘心情愿地为他去做。 斐华慢慢放下盒子,格外郑重地将里边儿的戒指拿出,他深深地看着安爵,里边儿满满承载的只有他一个,他牵起安爵的手亲了亲他修长的手指:“阿爵,我一直想,在你清醒的时候,在你能看的时候……为你带上……我的阿爵。” 安爵想哭。他的眼中已经萦绕着雾气,他看着斐华像是捧着全世界一半单手托起自己的手掌,然后格外认真地将戒指套在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之上。 直到视线完全模糊。 斐华的喉咙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哽咽,他的视线也早已经模糊,这一刻他等待地太久、期盼地太久了,以至于真正做到的时候,他满心的幸福实在是太过激烈,直接将他的内心如此不折路径的表达。 他的声音低沉、喑哑,明显有几分哭泣的腔调,他慢慢将头枕在了安爵的双腿间,然后是抱住他的腿,第一次表现出难得的小孩气:“阿爵,我幸福地快要死掉了,我现在真害怕,这一切都是假的……如果我一觉醒来,你就不在我身边,这一次,我真的会死,真的会死的……” 过往,他的生活实在是太过简单,甚至有些低调,幼年时期的胡闹早已经离他远去。斐华一直以为,自己终生都会如此。可是,他遇到了让自己疯狂的人。 他的生命中,唯独让他疯狂的唯一存在。 他如何能爱得不极致?不决绝? 安爵绝对相信斐华的话。他的泪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落了下来,贴着他的脸颊,顺着他漂亮的脖子滑落而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揉了揉斐华的头发,温柔地安抚道:“斐华,这一切都是真的……只要你不让我走,我这一生,绝对不会再离开你……” 安爵的声音也有些哽咽,这是他生命中第一次感受到,极致的爱原来是如此疯狂。 斐华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我怎么会离开你?”如果是他冷静的时候,一定会是有些责备不满的语言,可是偏偏,此刻让他这样表达出来……竟然多了几分萌态。 安爵轻轻捧起了斐华的头,清清楚楚地看着眼前这张同样泪流满面的好看脸庞。他托着他慢慢站起,等两人平对,他这才慢慢凑上去,轻轻稳住了斐华脸上的泪珠。甚至伸出手去轻轻一舔,咸咸的,苦苦的味道。 可是安爵像是没有尝到它的根本,他慢慢移动,几乎将斐华沾满泪水的整张脸庞都吻了个干净。他要把这些泪吞噬入腹,将斐华的痛收入囊中,永永远远占据他心中的位置,直到他死,都不会消逝。 最后,他狠狠地亲了一口斐华的唇,这才看着他的双眸,眼睛微红。 斐华,我爱你。 这五个字已经不用多说,安爵的眼神已经足以代表一切,里边儿的光芒足以溺死人,引渡人沉沦。 安爵的泪止不住,渐渐的,他的双肩都忍不住地颤抖起来,然后是全身心的剧烈抖动,他哽咽的声音慢慢扩大开来,最后哭出了声来,他看着斐华,看着这个已经瘦了太多的斐华,所有的心情早已经不能被压制,完完全全地释放出来。 他的歉疚就像是洪水猛兽,泛滥不可阻挡:“斐华,对不起。” 不仅是为他的离开,还因为他在为自己的受伤对不起。 因为眼前的男人实在是被他折磨得有够惨了,安爵甚至无法想象,要是自己真的死了,这个男人究竟会躲绝望多疯狂…… 斐华伸手轻轻环住了安爵的腰,他将额头抵上安爵的,两人的目光相对,气息相对,贴得如此近。 斐华什么都没有说,他微微低下了头,于今日给了安爵第一个强烈的吻。不过他的手可不敢用力,仍旧小心翼翼地护着。 这个吻谁都没有尝出味道,不知道是幸福还是酸涩,是痛苦还是快乐,是火辣还是冰冷。两人在吻中,都只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情,他们的眼在不断的湿润,只是相拥,只是吻,除此之外,谁都什么都没有做。 纯粹得有些疯狂。 不过这一切都在说明一点,那就是他们彼此,都是彼此的。 末了,安爵坐在床边儿上微微喘着,他的身子毕竟没好完全,加上今儿本就疲惫了,所以能将这个吻持续到现在都应是格外不容易了。 斐华在他身边儿给他轻轻拍了拍背。 安爵不由得一个瞪眼:“斐华,你说我现在,连一个吻都坚持不下来了!” 斐华轻轻笑了笑:“没关系,最近少吻些。” “那怎么行!”安爵拉过斐华,又狠狠吻了一口,“以后这件事,可必须每天都做。” 斐华又轻轻笑了笑:“好。” —— KeyLogic又开始郁闷了。 从刚才开始,他的表情就格外的纠结和奇怪。 那是一种处在想要表现自己的慈祥,可是却又无法掩盖自己内心薄怒的脸色。 兰伯特的餐厅也挺大的,中央木质的大餐桌上,KeyLogic位居主位,AIM为左手第一个,而右边儿第一个便是安爵。 自然,安爵的旁边便是斐华。 KeyLogic早就想训斥自己左边儿坐着的自家孙子和那啥啥孙婿了——不过就是吃个饭,至于么? 斐华此刻完全丢弃了天王的皇冠,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保姆,而且还是面面俱到、无微不至的那种。他几乎就没怎么吃东西,一个劲儿地再给安爵倒弄,斐华非常安静,正如平日少言的他一样,不过他却仔细地没谱。 安爵吃一口饭,他立马给安爵擦擦嘴,安爵再吃一口,他再擦擦嘴…… 安爵盘中的食物,他得亲自用刀切成小块,而且还是小得没谱的那种…… 安爵没吃五口,他喂一勺汤…… 这种严谨到无缝可钻入的地步,已经够让KeyLogic郁闷了,可是偏偏自家那孙子更让KeyLogic受不了。 斐华可没怎么吃东西呢,安爵怎么能同意呢? 喝汤,那得一起喝?而方式,自然是——嘴对嘴。顺便来个舌齿纠缠嘛啥的。这么爽歪歪的机会,安爵自然不可能放过,他是属于一有机会就一定会吃斐华豆腐的那种,而且说实在的,有现场观众这一点让安爵非常满意,他很享受这种现场表演的刺激…… 吃肉,那得一起吃,方式,又是嘴对嘴…… 嘴对嘴啊嘴对嘴…… 从刚才开始就这样,这是要腻死谁?KeyLogic真的很想发飙,可是一看到自家孙儿脸上的那副幸福表情,他就强忍住自己内心的怒火,别扭着啊别扭着…… 心中暗想——这种日子,得持续多久? 第二十一章 令老爷子纠结的属于斐华和安爵的二人世界的确持续有够久,他们之间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暧昧明显日日都在折磨着老爷子的老心肝,不过唯一值得他欣慰的是,随着安爵身体情况的越发康复,他们之间的动作也明显有了收敛,直到最近,两人的相处模式已算正常。 而随着斐华入住兰伯特家已有一个月之多,外边儿的媒体界随着刚开始炒得沸沸扬扬的浪潮直到如今俨然已经平复许多。 不过斐华和同性恋这两个字似乎已经脱不了干系了,娱乐报道上只要一有牵扯到这方面的问题,斐天王三个字一定是打头阵的。他累积多年形成的人气和曝光显然不是时间可以平复的。 此刻正直一早,安爵正坐在厅里吃着早餐,他一手拿着报,一手端着牛奶,眼睛却专注地看着娱乐报道。这一篇报道格外有意思,是这些日子以来最值得他称赞的报道。 标题就叫做:‘安爵迎接斐天王入住兰伯特,老少三人行何去何从?’ 大概的意思就是指出了作为KeyLogic情人的安爵将斐华接入了兰伯特,从此一老一少二人世界就变成了一老二少三人世界,而在这种三人行的氛围中,三人的关系就值得人猜想了,只要对GAY界有所了解的人就知道,这圈子里边儿的人并没有多大的贞操感,这样的话……这三人行,是不是常常进行让人浮想联翩的3P?继安爵之后,斐华是不是也成为了KeyLogic包养的一名情人呢? 安爵不得不赞扬这片报道,因为它写得实在是太绝了。不仅分析面面俱到,而且还是这几个月来,第一个敢如此拿KeyLogic的报道。 这实在是——文笔不俗、勇气可嘉。 安爵憋着笑,抬眼看向对面坐着的KeyLogic,只见他手中也拿着同自己一样的报道,而此刻他的脸上俨然是一派阴沉:“KeyLogic,你怎么看?” 没错,安爵是故意出来刺激这位老爷子的。 KeyLogic的确是在看同一篇报道,一听到安爵问话,立刻就板起了脸,手中报纸一放,冷得跟冰块似的:“我不过是这些日子没有对这些报道作出回应,就助长了他们嚣张的气焰!有些人似乎已经忘了,老虎就算是睡着了可他还是老虎,可不是蚂蚁能够战胜的!” 本来是越说越生气的,可是一看到安爵脸上藏笑的表情就忍不住眼珠子一瞪:“坏小子!笑什么笑!” “哈哈哈!”安爵终于笑开了,他一手撑着自己的下颚,有些慵懒地朝着老爷子看去,随即慢慢将目光落在老爷子身侧的AIM身上,故意慢悠悠地道,“AIM,你说KeyLogic这算不算是——晚节不保?!” ……AIM也明显憋着笑,不过却不敢作答。因为身旁的KeyLogic脸色已然顿时铁青。恐怕这个世界上,敢如此说KeyLogic的,也只有他这位凭仗着他的宠溺放纵的唯一孙儿了。 偏偏安爵又不知好歹地道:“其实KeyLogic,我觉得……让我和斐华一起做你的情人,也是不错。” “胡闹!” “胡闹!” 一老一清俊两个声音不约而同合在一起,都带着绝对的不赞同。 两位第一次默契十足的话语者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斐华的目光是平静如昔,而KeyLogic则是别扭无比,说实在的,在KeyLogic看来,同谁默契都比同斐华默契要强…… 安爵这才坐正了身子,他的神色已经变了,他的眸光看着刚才自己看的那篇报道,微微眯起了眼,一股狂妄的暴戾从他的眼中徐徐散发而出,他的指节在桌面上敲打,一字一字地道:“喂,老爷子,已经可以了。” 坐在安爵身旁的斐华眼中也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寒光。没错,除去安爵之外,他是可以什么都不顾,可是什么都不在乎,名声、人气这于他而言并不重要,他对一切都可以淡漠视之。 可是这并不代表,别人可以随随便便踩在他的头上,踏在他的尊严上。 这更不代表他没有责任心,可以放任WIG继续蒙着一层黑雾缭绕下去。 安爵说得没错,已经可以了,他们两人丢下的烂摊子,已经是时候去捡起的。 他不介意在平息许久的娱乐圈或者世界金融圈里再掀起一番浪潮。 —— 浪潮么? 这绝对是浪潮! 从Z国H市的中心机场外围围绕的一圈夸张的媒体记者就可以看出来。 名人的动向在这个媒体遍布、网络遍布的世界里向来难以成为秘密,更何况这一次的名人实在是太过耀眼,有音乐界的顶峰人物斐华斐天王不说,安爵更是同兰伯特家族有着密切的关系。 从一收到安爵一行上了抵达H市的班机起,全球媒体人士就轰动了,外带着轰动的还有死忠的斐迷、安爵的影迷以及不少看热闹的人。 H市机场周围的人流量快速扩涨开来,机场更是大规模调动保安维持秩序,就连H市的警卫队都被惊动,有关部门调集了不少军事力量前来维护这边儿的安全。 一切都是如此热闹、密集,隐约之中空气里有着几分热潮澎湃,不过却也透着几分不安因素。 只是,当所有人关注的焦点从机场内走出的时候,很显然,从他们的脸上都看不出面对如此阵仗的凝重。 十来个黑衣金发保镖的拥护中,斐华和安爵是如此地引人注目。 这一个月斐华显然已经褪去了当初的清瘦,似乎恢复如常,他的气质仍旧清冷淡漠,身着一身蓝灰色西服,将他的俊逸挺拔越发舒适地扩大开来,他眸色浅淡,感受着眼前不断闪烁的灯光没有任何反应,从容淡定如以往。 然而,如果说斐华还是那挺拔的青山翠竹,那么今日的安爵,就是一团热烈的火。他的着装虽然格外休闲,不过色彩却是极度张扬,火红的休闲针织衣将他显得如此热烈,却又如此慵懒,下身的牛仔使得他的腿看上去如此修长。 安爵和斐华并肩站在一起,今日像极了互相排斥的冰与火,可是偏偏,这种矛盾的感觉瞬间就成员了全场焦点。 比起斐华的从容淡定,安爵此时此刻倒显得有些不羁,三个多月的‘与世隔绝’显然将他往日掩盖的不受约束全数爆发了出来,此刻他根本懒得去装模作样带着那抹优雅的笑容,他的双手插在兜里,已经长长了些的碎刘海微微遮住左眼,给他的不羁里还多出几分狂妄来。 这可恐怕是安爵第一次在大众面前展示出不加以伪装的自己。以前的安爵,向来被圈内记者冠上‘优雅王子’‘光明尊贵’‘儒雅俊美’的美名,可是他们都不知道,真正的安爵,骨子里住着的,可是邪恶的魔。 一行人走到机场外的第一个阶梯,媒体人士就全部围拢了上来,几名金发保安站在斐华和安爵的身侧,他们的手臂很好地将记者们迫不及待的冲锋中断,不过那一个个话筒仍旧是拼命地往前凑,一个个问题已经迫不及待地朝外涌出。 “斐天王!请问你是要和安爵一同出柜了么?” “斐天王!请问如今你和KeyLogic是什么关系?” “斐天王……请问……” …… 一个个问题全数朝着斐华汹涌澎湃而去,在这个关键点上,虽然安爵也是他们关注的焦点,可是斐华显然更具分量,谁都知道应该如何抉择。 斐华目光依旧,对于漠视记者问题这一点,他早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 而各位记者显然也早已经同斐华周旋过多年,一看到他这表情,却也不气馁,一个个问题继续如同炸弹一般抛撒而出—— “斐天王,你是不敢面对这个问题么?如果不敢面对,为什么又要回来呢?” “KeyLogic对你和安爵究竟是怎样的态度?” “斐华斐天王,安爵可是KeyLogic的情人,你难道可以不计前嫌,再同他在一起么?” …… 很显然,这一个个问题如今都不由得染上了一丝火药味,因为如果不这样,他们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让向来淡漠的斐天王因怒意滔天而漏嘴。 果然,这里面有些问题显然刺激到了斐华的神经,他的眼中情不自禁带起冷芒,冰冷地朝着前看去,然后慢慢朝前走了一步,将嘴对上了一个话筒。 记者们顿时就安静了,他们都很期待斐华的回答,抢到消息才是他们工作的本质,任何消息都可以,只要对象分量足够大。 然而,斐华只说了一句话:“华东娱乐,音乐爆点,我记住了。” 他的目光如此平静,可是却像是在俯瞰芸芸众生,如此骄傲、尊贵、高不可攀。在这一刻这些记者不由得都打了一个寒噤,他们突然想到以往娱乐圈里在谈起斐华时情不自禁带上的一个词语——斐少,在音乐界可称王称霸,在商业圈可运筹帷幄的斐少。他们这才想起,以往所有人不敢得罪斐华,不仅是因为他庞大的影响力,其实更因为他自身的能力。 当然,这一切也绝对是有真实依据的。像斐华长相这么优秀的男子,想要在娱乐圈里立足,他怎么可能没有见识过潜规则?当初他刚出道的时候,就被一个富婆看上了,每日每夜都去探班,最后竟然还想用强的,不过当然是以失败告终,甚至到了最后,这名富婆手下的企业更是因此受到了集重的牵连,同几家公司签署的条约被对方同时要求作废,损失过亿,公司直接宣布破产。这一切虽然无人明说是谁所为,可是圈内的人何人不知?这里边儿,从来没有能被永远包住的火,被隐瞒的,向来只有大众。 所以,此时此刻斐华这一句话,在这些媒体人士的耳中就完全变了味,平淡的字音立刻染上了它本质中存在的威胁因子,化作了刀刃。 空气似乎都一窒。 可是偏偏,却有人在这个场合轻笑了出声,这笑声如此懒散轻快,不带任何嘲讽的情绪,而是直接外露出自己极好的心情。 随声看去,安爵眉目飞扬,嘴角的笑意如何藏都藏不住,他同样睥睨朝下看着,同斐华的目光连接成一条直线,显得如此高不可攀。 然后,之间他转身仰头,看向了飞机场外安在偏高位置处的一个超大屏幕。 屏幕上还在滚动着广告,同时有着飞机航班的提示语,不过当安爵刚转身不久,突然化作一条白色横线,全部止于黑暗。 安爵又是一声轻笑,他豁然转身,目光朝下看去,从左往右慢慢移动,所过之处,他的眸光已然变得骄傲狂肆,恍若目空一切,甚至还带着一丝隐隐的嘲讽,让人忍不住地为之一震。 而就在此时,后方的屏幕又豁然亮起! 一个人出现在屏幕之上,他坐在一个单独的采访台上,像是总统一般的独立规格,下方是媒体们疯狂的闪光灯,可是现场看上去却是如此安静有秩。 他的面容已然沧桑,然他的目光如此平稳,他不用开口说话,就俨然是所有人的焦点,在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他,能够如此疯狂直接地要求全世界同时对他进行现场直播。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世界金融界的头等王者——KeyLogic·Lambert。 全场静默! 几乎是下意识的,同现场直播里的反应一样,在这一片天空之下的世界,仿佛瞬间被人隔离开来,方才的喧嚣恍若不见,一双双目光盯视着KeyLogic,都是绝对地、情不自禁地臣服朝拜。所有人都知道,从某个角度来说,KeyLogic的确算得上是真正的帝王! 他们都被KeyLogic吸引了去,而安爵却情不自禁地垂下了眸子。这一瞬间,他突然有种时光逆流的感觉,他甚至在忍不住地想——前一世他死的时候,自家老爷子,是不是就是这样轰动疯狂的,举行了全世界同步直播的发布会呢? 不过,身旁人的气息是如此静谧安然,他的存在如此清楚地告诉安爵,就算是时光逆流了,那么,这也是另一个,属于他安爵·兰伯特,属于他和斐华的、全新的、最幸福的、最完美的时光。 也就在此时,屏幕之上,KeyLogic终于启口。对于那么多人那么久的等待,他丝毫没有愧疚之心,他甚至显得如此高傲,还微微仰了仰头,然后这才调整了一下眼前的话筒,慢慢地,用纯正地M腔一字一字地开口:“我,KeyLogic·Lambet,在此宣布,Lambert·Group下一届唯一的指定继承人是我唯一的孙儿——Andrew·Lambet!” 一模一样的字眼,一模一样的声调。 侵入安爵的灵魂之中,让他感觉如此温暖。 上一次听到KeyLogic说这话,他是为了给自己最大的依仗,给他最大的本钱去迎接全世界人异样的眼光。 而这一次,他是为了给自己最骄傲的本钱,给自己可以任由自我同一个男人牵手的高台。 安爵不由得微微勾起了唇,他晓得如此柔和,衬托着他身上的火红都似乎褪去了几分张扬,像是初阳般绚烂迷人。 现场静默。 仿佛在折射着此刻世界的震惊。 安爵的照片在屏幕上出现。 占据了整个大屏幕。 一名身着黑色燕尾服,脚踩黑皮鞋,嘴角噙着淡笑,黑发深褐眸的安爵如帝王降临般坐在高高的宝座上,他眸光犀利,此刻的动作恍若帝王,睥睨众生。东方人的纯正外表,可气息却狂放而优雅,若西方的公爵。 似乎是为了映衬这张照片,安爵微垂的眸光豁然抬起,他的眸色清明无双,可是却更好地折射出里头的凌厉,完全折射出照片里他高高在上的表情。 然后他慢慢抬起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一个响指。嘴唇微勾,挑眉一笑:“谢了,爷爷。” 闪光灯响起,安爵狂肆的表情将会永远被人记住,照片里的他映衬着屏幕上的他,绝对会占据明日所有报刊的头条。 这个世界是残酷而真实的,当实力、权力、财富,这三个词都分别占据极大重量,并且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时。 许多事情都会为之而改变,许多人的态度也会为之改变,迎难而上不是容易做的,反抗强权不是那么现实的,这些媒体舆论的记者比谁都懂。 大人物的料,他们敢爆。就算他们有着强大的势力,可是媒体也有理由相信,他们能够朝着自己出击,却不能将自己击杀。 可是超级大人物……而且还是超级大人物之中的王者嘛…… 爆料是不理智的,打着‘服务社会、光明正大’旗帜的媒体,也不得不看着他的脸色行事。 更何况,前两日的‘三连倒’事件已经足够给他们提个醒。 所谓‘三连倒事件’,指的就是前两日世界三家有名的媒体报社同时宣告破产的事件。而他们宣告破产的原因,并不难看出,因为在他们报纸的头条上,都同时刊登了一则报道…… 所以现在,安爵的身份一曝光,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再对其发问。原本站在前排些拿着话筒拥挤的记者竟然也不敢挤了,这些个在挤和被挤中疯狂采集娱乐爆点的记者们,此刻竟然难得地循规蹈矩起来。 而刚才被斐华点名公司的成员,现在是什么心情,无人可知…… 像是害怕这个提醒不够,这个雷不够震撼人心,不够给所有人提个醒。 KeyLogic继续发表着他的言论,他的声音如此深沉平静,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如平静之海一样的假象,它若是发狂起来,足以淹没整个世界:“我,KeyLogic·Lambert,向来护短,从来不允别人对我兰伯特家里的任何一个成员说三道四,你们要说,行!请偷偷说!可别让我听到,不然,站在你们敌对面的,就将会是整个庞大古老的兰伯特家族!” 威胁!绝对的威胁! 现场的人都知道这位兰伯特老人在为何事为何人做出几乎是威胁全世界人的话语! 可是没有人敢吭声。 因为兰伯特这三个字,的确有这个本事同全世界抗衡,当钱财富有到无国可比,当经济命脉的掌握程度足以做到随便掐死一条就可以让一个国家停滞数十年或者上百年。那么无论是谁,都能够有这样震惊世界的本事!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KeyLogic本人,就算是任何一国的总统见了,都绝对不敢对他不敬! 千年传承,万古流芳,兰伯特之名,早已永垂不朽。 KeyLogic的发言到此为止,不过寥寥几句,却足够让人看清楚他的决绝之心,还有就是对安爵绝对的重视。当然,唯一继承人这几个字,也的确足够得到任何一个人的重视了。因为这意味着,等安爵接替KeyLogic之后,那个最高位置的帝王,就俨然属于他。 屏幕关闭,重新回复黑色,不过这一次,上头的广告提醒晌久没有亮起。这件事似乎是太震撼了,所以世界都仿佛在此刻静止了。 每个人看着安爵的目光都早已不同。以往他们所不能理解的‘斐华爱上一个男人’的舆论,在此刻似乎有了奇特的力量融入了他们的内心,他们竟然觉得……似乎是如此应当。 安爵打破了沉默,他自然而然拉过斐华的手将他朝后一带,主动微微弯下腰将嘴朝着最近的一个话筒凑了过去。 那记者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有生以来恐怕还是第一次这么全神贯注地拿着话筒。 安爵抬眼看向下边儿所有人,因为弯身造成的角度,此刻他的笑容如此霸道,里边儿甚至还透着几分阴森,他慢慢道:“检察院,我要在这里起诉原德天老总李志强——侵犯了我的肖像权以及诬蔑我本人。” 敢这样说起诉谁话语的,如果是平日里,人们绝对会说他是傻逼。因为这样就起诉了——谁理你? 不过现在可没人这样觉得。有些脑子的人根本不会怀疑,明日检察院的人就会派出专门的律师,替安爵办好一切手续……说不定,警察在今日就会立刻出动…… 安爵话落,他直起身,脸上的笑容成为最初时所有人熟悉的儒雅尊贵。他有礼地朝着大家做了一个手势,显得格外君子收礼:“而现在,各位,可以请大家让让么?” 然,再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一个单纯的——优雅好脾气的男人。 斐华在一旁似乎有些愉悦,他的嘴角微微勾了少许弧度,现场的闪光灯在记录着安爵的同时也在记录着他。 他身上的光华根本不会被安爵的张扬所掩盖,反而在以自己沉默的方式同安爵共同比肩而立、不分上下。他们连动作话语都不用开口,两人之间的气场竟然就同以外如此格格不入。 现场沉默的气氛慢慢有了起伏,不过安爵的面前,一条路已经慢慢让了出来,金发保镖持枪开道,安爵和斐华从容跟上,他们的目光再也没有看周围,也不管周围人的眼神,不管他们在想什么,他们只看着对方,看两人的情况,似乎是安爵在低声交谈,而斐华在默默倾听。 安爵和斐华要回归的消息,李囿和黎昕自然也早就知道了,为此无论是WIG还是CFG都不会保持静默,安爵这边儿是栢瑾瑜给的斐华面子,而WIG那方,斐华本就是股份持有者,为WIG分量极为不小的股东,冲着各自的原因,他们都派出了自己的队伍前来相迎。 不过眼看安爵和斐华此刻走的道路并非是对着自己这方的,某属于安爵的小白兔经纪人可有些急了,虽然他也被刚才的消息极度刺激了,可是他今儿竟然第一次先于其他所有人一步,从这种震惊中清醒过来。 眼看方位不对,这位黎昕小白兔扯着嗓子就是一声极致的大吼—— “小爵!小爵!小爵!这儿呢这儿呢这儿呢!” 今儿这么重大的事情,许多媒体记者可都直接做了现场直播,黎小白兔就这么在人生中增添了第一笔最受人瞩目的光辉,第一次被这么多媒体同时曝光而不自知。 当然,前边儿的一条条缘由都只是浮云,最重要的是最后一个——被一个逃离多年而寻他不得的大灰狼再度纳入法眼,而不自知! 某个宽大的办公室内,简单的布置让这里显得有些空落。在中央的位置,有一个大大的长方形办公桌,办公桌上有一个台式电脑。 从入门的正面看去,此刻正好能看到一双修长的腿交叠着放在办公桌上,此刻它们正微微晃悠,显然昭示着主人的悠闲。不过那电脑也正好挡住了主人的脸。 此刻办公室内还较为安静,不过电脑屏幕那一晃一晃的光线在说明,它正在播放着东西。 突然,里边儿传来一声太过清晰的吼声——“小爵小爵……” 然后—— “碰!”那翘着二郎腿坐着的某人下一刻直接从座位上摔了下去,究竟摔得严重不……这就无人可知……但是动静,却显然不小! 再是一声‘碰’!有人直接持枪破门而入!可还不等他们开口询问,办公桌后已是一声暴躁的吼声——“滚出去!” 然后,那人就忙不迭地爬了起来,目光死死看着屏幕,此时此刻,正是聚焦一点之时,而聚集的对象…… 男人目光深邃莫名,终于撑着腰发出一声狂猛的大吼:“黎昕!你终于出现在老子面前了!” 第二十二章 选择以H市为降落点,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绝密空间》的继续拍摄。 安爵向来不喜欢半途而废,凡是他所接手的电影他必定会倾尽全力完成。 能够因为一个演员出事而停拍三个月而不更换主演,在安爵的身份没有曝光之前,斐华和栢瑾瑜的身份在其中定然起到了主导的作用,当然,如今安爵身份曝光,就算没有栢瑾瑜的暗中周转,也决计没有人敢随便将他换下。 阔别三月,让安爵感觉到熟悉又生出一丝陌生的摄影棚内,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早已不似过往那般平静安稳。 所以说,权势是可怕的东西,一般的权势也许只能让少部分人阿谀奉承,可是顶端的权势却已然身在万众仰望的巅峰高处,无人能同其比肩而立、只有仰视之了。 以安爵为中心,这一片的区域似乎俨然被单独隔离开来,它显得那般特立独行、高不可攀。 不过身在其中的人显然并不觉得,安爵正交叠着修长的双腿坐在一张独椅上,白色衬衣,黑色西裤,肩上再披着一件黑色风衣。他的头发已经在发型师的打理下全数梳在了脑后,将光洁高挺的额头全部露了出来,让此刻的安爵看上去更加俊美的外表里增添了几分往日没有的冷硬、稳重气息。 此刻他正悠然地翻阅着手中的一个报刊,摊开的地方正是报刊的主板,而他的照片毫无悬念地占据了主板的四分之一领地,上头带上一个黑体大字标题:安爵——兰伯特家族下一届继承人!金融太子归来! 再看内容,安爵嘴角不免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显得有些嘲讽和蔑视,这些字眼简直就是极尽赞美之言语、将他安爵夸了一个底朝天,还冠上了他们自个儿丰富的想象:安爵,兰伯特家族继承人,金融界太子,从小就热爱演戏,哪里知道兰伯特老爷子极力反对,不过他却是自学成才,在演绎方面展现了超强的天赋,终于,在安爵二十岁那年逃离家族,来到Z国,虽然没有靠任何背景,但是凭借着他强大的演技,终于得到了业内人士的认可…… 这个猜想将安爵变成了少年自学成才的天才,这也就罢了,最让安爵觉得讽刺的,是这片报道对自己和斐华关系的猜想。 如今这里边儿,哪里还有一句是有关于自己和斐华关系暧昧不清的言语?那可是清白地不能再清白了,似乎完全将一个月前自己轰动全球地对斐华的迎接方式忘却、同时也将自己身份曝光那天同斐华的牵手无视了,他们的身份俨然成了最纯洁的前辈后辈,不过是斐华爱才,同安爵性格交好,所以他才会表现得激动些罢了……同时还有了李志强被正式起诉逮捕的消息…… 最后,不忘总结一句:两人的关系受到太多人的质疑,如今终于大白天下,不过按照小编本人的意思,爱无国界,爱无性别之分,只要是真爱,谁和谁都能在一起。 瞧瞧瞧瞧,这就是权势庞大的力量! 以前他安爵被人曝光的时候,他和斐华的关系在演艺圈掀起滔天大波的时候,怎么就没有一个知名媒体杂质来说上这么一句话——爱无界限? 去忒娘的界限!原来,界限不是爱情的深度说了算的,而是背景说了算的。 安爵有些意兴阑珊,将手中的报刊放了下去,他又拿起身侧另外一叠,随意翻了几页,不由得觉得自己太想暂离自己、去搞定自己烂摊子的斐华了。 安爵肩朝着身侧一靠,将自己身体的大部分力量都朝着身旁某位正认真看着娱乐消息的小白经纪人身上放去,顺便还侧了头,典型的一时不放荡他就不安心,有些暧昧地凑到那白皙小巧的耳旁:“小昕昕……你看什么呐?” 黎昕一痒,缩了缩脖子,此刻他显然没有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动作之暧昧,他眸光专注地看着眼底的字,眼神清澈,手一指:“小爵你快看……”说着,还快速摊开另一份报刊朝着安爵眼底凑。 安爵扫了几眼,又是一笑:“华东娱乐,音乐爆点……到底还是怕了,我还以为,他们能多支撑一天呢。”上面的内容根本不用详看,寥寥数语已经足够安爵明白,这两家娱乐媒体已经在极力为斐华所好话,挽回大众的目光了。 安爵手臂从黎昕的腋下穿过,修长的手指在他拿着的报刊上一压:“小昕昕,这些就别看了,反正过去过来也不过这些内容。” 黎昕也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一双眼却死死的看着报纸没有挪开。 就在这时,场外一阵喧哗,整齐有力的步调慢慢朝着这里的摄影地点靠近,然后只听得几声‘唰唰唰’地声响! 一个浑厚的声音大呵道:“一二一!立定!稍息!” 摄影棚内还正在搭设场景的工作人员以及整装的演员们那是面面相觑……实在是不明白这究竟是搞的什么名堂。 然后就见一人推门而入。 他一声毕竟的墨绿军装、军帽着身,让他看上去身姿硬朗,他就站在门口,光芒在他的背后晕开,隐没了他的表情,不过无形之中却将他衬出几分霸道感。他的肩膀上,二杠三星的军徽昭示着他的职位——一名上校! 毋庸置疑,这是一个硬气、狂妄的男人。 这绝对毋庸置疑。他往内环顾一周,似乎明显是在找什么,然后突然对准了一个方向,规规矩矩的做了一个军礼:“中央狼牙特种执行部队上校梁思成报道,我队来此奉命执行保卫兰伯特继承人的任务!”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低沉,不过却出人意料的洪亮,轻而易举地就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听到这声音的人都不觉得有些背脊一凉、瑟瑟发抖……这里边儿,怎么带着杀气? 一听到这声音,黎昕本来还拿着报刊的手下意识一抖,他白皙的脸几乎刹那褪去了所有的光彩,瞬间惨败,带动着他的身体都僵硬万分。 安爵目光刹那深邃,他轻轻转眸朝着来人的方向慢慢瞥去,却是勾起一个邪邪的笑容,然后左臂一抬,自然而然地就搭在了黎昕纤细的腰间,同时脸朝着他的背贴去,典型地将暧昧进行到底的模式。 他看上去懒散万分,对梁思成成直线朝着自己逼迫而来的仇视全然无视:“我怎么没有收到这个通知?” 站在门口的男人冷冷一哼,面对安爵,他丝毫没有展现出其他人在面对‘兰伯特’这三个重磅字眼时的胆怯和仰视,甚至还给人一种妄想睥睨它俯瞰它的感觉,手一挥:“全部进来!严加防卫!” “唰唰唰……”一队人飞快小跑而入,朝着两个方向快速围拢,不过片刻,竟然是将这里边儿的所有人都包围了起来,更壮观的是,他们站定之后几乎同时做出防卫姿势,步枪准备,手枪上膛,面无表情,杀气腾腾…… 就像是围剿一堆罪犯似的。 里边儿许多工作人员顿时脸都吓白了。 面对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霸道男人,安爵的眼中划过一丝冷光,他的左手缓缓抬起,环绕着黎昕的脖子,手穿插入他的头发,轻轻揉着,果不其然感觉到这个男人对自己冰冷的怒火更加旺盛了几分。几乎下一秒就会一触即发、他手中的枪就会暴戾地对准自己似的。 “中央的部队?”安爵的语气看上去似乎还是格外悠闲,但是他的话中已经带上了压迫,“抱歉,无论是H市还是中央的部队,我——安爵&8226;兰伯特都不需要。所以,请你好走。” 男人又是一声冷哼。他慢慢朝着安爵走来,光线打在他的脸上,终于将他的五官慢慢地清晰地照射了出来。 这是一个皮肤有些黑的男人,不过军帽下的那张脸却格外有魅力,上挑的桃花眼有些狭长,同正直的军人是毫不相称的邪魅感,他的鼻翼高挺,嘴唇很薄,像是在预示着他的无情。而此刻这张好看的脸明显罩上了一层冰霜,他眼中的寒意是如此明显,还带着暴怒的情绪。 他一边儿走来一边儿冷冷道:“安爵&8226;兰伯特,你不需要是你的事!我奉命那是我的事!你凭什么以为,你一句话就能让我走?!” 很明显,才这片刻的功夫,梁思成的特点已经暴露无遗,不仅霸道、狂妄,而且还格外的不讲理! 怀中的人似乎身子都颤了颤,安爵眼底寒芒四起,他收了收手臂,微微眯起了眼:“你说……我有没有本事,让Z国放弃一个特种部队呢?”他头一篇,“JACK!电话!” 以兰伯特的实力,想要致电一个国家的中央机构那显然是很容易的事情,安爵不喜欢以权力压人,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借此压人。况且,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也是在以他的手中的力量妄想压迫他么? 时间很快过去,梁思成兜里的手机响起,他毫不怯意,直接接通,也不知道那边儿说了什么,反正梁思成的回答是绝对霸道倔强的:“我决定的事情绝对不容更改!既然我已经主动申请了这个任务!我就有权利将它执行完毕!即便你是我的上级都不行!” 然后是挂断。 紧接着,他旁若无人地交叉手臂,朝着门侧一战,竟然是打算死皮赖脸地当起门神了。 安爵身旁一名保镖俯身下来:“大少,需要我们做什么么?” 安爵抬眼朝着梁思成的方向一扫,见他站得笔直,气质出众,又看了看黎昕,坏坏一笑摇了摇头,然后凑近黎昕的耳边儿轻轻道:“黎昕,那男人和你有仇是吧?” 黎昕惶恐地摇了摇头,又赶紧点了点头,他的嘴唇此刻都苍白地没有血色了。 安爵伸手磨蹭了一下他的嘴唇,以这种可以刺激某个男人情绪的安抚方式动作,他内心舒坦地紧。那个男人毫不掩饰的怒意已经非常明白地告诉了安爵一个现实,他的生气,来源于他对黎昕的亲密。 安爵脸上的坏笑越发明白,可是他眼中的寒芒却也愈发深刻:“黎昕,你别怕,如今我是你的后台,整个兰伯特都是你的后台,你还怕什么呢?那个男人若是对你做了什么,只要你想,就可以百倍千倍地还回来。”安爵的声音带着哄逗的意味,“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报仇?” 一听这话,黎昕倒的确平静了些许,不过他的声音却格外弱不可闻,胆怯之意明了至极:“小……小爵……其实如今,不是我……不是我要找他报仇……他他他,他是来找我报仇的……” 这个结果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安爵又朝着梁思成看了一眼。这个男人可绝对不简单,黎昕竟然曾经让他栽过跟头,如今才找到他妄想报仇? 黎昕哪里管那么多,此刻他的心乱着呢,安爵是他唯一倾诉的对象,他的声音继续细若蚊吟,不过此刻说这句话的时候,又隐约之中带上了一丝快感:“……因为……因为当年……我我我……我把他……SM了……” “咳咳咳咳……”安爵几乎是瞬间就被呛住了,身旁两位保镖赶快来给他拍着背。可是他还是无法从这个让人震惊的现实中清醒过来,他缓和了许久才不确定地低声问道,“……那……你是攻击的那个?” 黎昕脸一红:“……那次……我都以为要把他搞死了……” “咳咳咳咳……”安爵真的承受不住了……他脸上不断抽搐,目光不断在黎昕和梁思成之中来回交替——这个男人被压其实并不一定多让人震惊,可是如果,被压的对象是黎昕,那就是旷世绝闻了! 他甚至难得对别人的事情产生了好奇,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 不过,不管梁思成和黎昕之间发生过什么,也不管现场的气氛被梁思成弄得有多么尴尬,《绝密空间》的拍摄都是肯定要继续下去的。 外围的一圈手持兵器的军人显然不会对安爵产生影响,实际上,自打他感觉到梁思成对自己的敌意来源时,他就没有将他完全赶出去的心思。 所谓,折磨一个人,折磨他的肉体不算什么,折磨他的灵魂那才是重中之重! 很明显,安爵就是那种最恶劣的恶魔。 今天他显然将黎昕完全地物尽其用了,当然,不仅是如此,黎昕本来的作用范围还超过了以往,什么给自己按摩啦,什么腿当枕头啦,这些他都是不会放过的…… 这些个小动作看在梁思成的眼中,惹得他的手一阵战栗,说实在的,他真的有立刻冲上去将那小子嘣了的冲动…… 不过,虽然安爵在休息时间内给他的感觉的确是该死了点,但是即便是梁思成都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在演绎方面,的确鲜有人可匹敌。 此时此刻场内拍摄的情景,正是安爵饰演的沂南和家族要求的联姻对象订婚的场面。 沂南手中牵着的女子也是极美,她是如此纯洁高贵,同他对比起来是如此相得益彰,他牵着她的手,从身旁祝贺的嘉宾中慢慢走过。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梁思成决计不会对安爵产生赞赏之心,在安爵那看似从容的动作里,他所表现的那份沉重和矛盾,才是他所看中的东西。 他每一步都没有失去原本的基调,可是却像是灌了铅,他看着眼前,嘴角勾起,似乎是在接受所有人的祝福,但是他的眼中已经失去了光辉,属于沂南原本的神采奕奕、张扬肆意已然消失,他就像是个行尸走肉。 梁思成看到的,李也看到了,说实在的,即便是他,对安爵的新身份也感觉颇为复杂,不过还好,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只有自己的电影作品,那股心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更高兴的是,安爵能够如此容易地进入角色,同时带动所有人。 原本预定的一日拍摄的内容恐怕半日就得完成,李盘算了一下拍摄进度,暗地里改了改每日计划。 “CUT!好!”这已经是今日安爵拍摄的戏份中,不知道第几个从李口中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的赞美了,他看着安爵,眼中一片澎湃。一个好的导演,最看重的除了剧本之外,那就是演员,安爵演绎的人太过轻而易举就可以融入他的内心,他掌握得如此恰到好处、炉火纯青,让李不得不激动啊! “上午的拍摄结束!”李朝着一名工作人员道,“通知容澈,让他来进行下午的拍摄!” 再听到容澈这个名字,如今安爵俨然毫无感觉,他轻轻笑了笑,平静地已经不能再平静了,正要朝着黎昕的方向走去,身侧一只白皙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女子浅笑盈盈,漂亮高贵,她正是安爵作为沂南时今日定亲的对象。 这位女演员在圈内已是小有名气,名为左旋,模特出生,演技还行,她所饰演的人物名字叫做林怡,是电影中同沂南门当户对的一家豪门小姐。 左旋脸上的笑容格外清澈,她的动作落落大方:“安爵你好,你的大名我早有耳闻,如今能同你一同合作这部电影,我很高兴,你的演技让我受益匪浅。” 她的眸光清澈,看上去似乎真如她的外表一样,毫无杂质。 安爵优雅笑了笑,他抬手用手掌同左旋的手掌轻轻擦过,却并没有相握:“合作愉快。” 安爵显得如此有礼,和这两日报道中那个狂妄火热的男人是如此不同。看得左旋微微恍惚。这个男人的本身魅力就实在是有够大的,更何况如今,他的名字名字后边儿还多出了一个兰伯特? 左旋很快恢复正常,她有礼貌一笑:“安爵,你介意和我一同吃顿饭么?” 这个圈子有一个定律,邀请,尤其是美女的邀请,大家都通常是不会拒绝的,更何况,美女的某些要求,许多人本就心知肚明,更是不会拒绝。 看到安爵微微的沉默,左旋不免有些心急,兰伯特就在眼前,如果她能抓住,哪怕只是抓住那么一点,那就意味着她光明的世界之路……她赶紧上前一步,找了一个不会被人看见的角度,朝着安爵的身前贴了贴,故意拿胸朝前摩擦了一下…… 安爵眼中深邃莫名,他低头看去,女人圆润的胸脯在这个优良的角度下压根不会被遮掩,它显得如此有魅力如此好看。可惜……这关他什么事儿?他如今想念的,只有斐华那平平整整的胸脯了。 安爵低下头,凑近左旋的耳边儿,慢慢道:“你不知道,我喜欢男人么?” 左旋微微低下了头,安爵的话于她看来似乎是一种预示,她轻轻道:“我没关系……”这个圈子里,喜欢玩男人的太多,双性恋也太多,她的确没关系。反正她看中的,不过是兰伯特。 这就是娱乐圈。 找到人上位,你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成为谣言的明星。所以许多人都愿意出卖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寻找结界。 安爵的声音继续在左旋耳边响起,不过却格外冷:“可惜,我对万人骑……没兴趣。” 说着,他朝后退了一步。此刻,白炽的灯光下,他的脸显得如此冷漠骄傲尊贵,甚至还透着寒气。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可是身子却豁然顿住。 目光直直看着门口看去。 那里,不知何时已然站了一人,习惯性地一丝不苟的西服着装,他清俊雅致、美好俊逸、光芒尊贵。 他是他的。 安爵脸上的冷漠全然散去,他勾唇一笑,端的是前所未有的柔和细致。 第二十三章 当他们的眸光对视在一起的时候,一股无言的气场将二人默不作声地笼罩在内,像是完全同其余人独立了开来,他们以他们自己的方式在无形地向世界宣告他们的关系早已经紧密地没有了任何缝隙,任何人都休想占领插入那么一丝一毫。 如果是在当初斐华和安爵两人的关系传播得沸沸扬扬的时刻,如今他们之间的微妙感觉一定会夺去所有人好奇而专注的目光,可是如今,在‘兰伯特’这三个字以及现场环绕一圈、面色严重肃穆的军人面前,现场的不少工作人员都统一默默地眸光四十五度下垂,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现场的氛围显然是有些怪异的,不过这对斐华和安爵来显然没有任何影响。 一个,是过滤外围世界习惯了的斐天王。 一个,是有着绝对资格和骄傲目空一切的兰伯特太子。 正向他们所代表的感觉一样,如今他们朝着对方走进,一个人给人如常的淡漠,而一个却彰显着霸气。 天南地北,却如此契合。 舒舒服服朝着黎昕身旁的位置一坐,这恐怕还是这些个日子以来,安爵第一次没有挑选斐华的身侧,当然,这一切的原因可绝对不是因为他对斐华失去了胃口,而是因为那个站在门口,即便是在他演戏时也不忘记抛来一记眼刀的年轻上校。 “过来小昕昕。”安爵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来给我揉揉。” 虽然身体已经康复,不过比以前更容易疲倦却是真的,斐华见安爵没有坐在自己身侧本是微微一愣,正打算习惯性地起身给安爵松弛一下身上的肌肉,却听到安爵的这道命令。 顿时放弃了起身,不过却是眸光极淡极淡地朝着黎昕看去……含义嘛,不得而知。 反正黎昕是瞬间觉得自己又僵硬又冷的。 不过作为小白经纪人,黎昕觉得自己能为安爵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尤其是如今,在安爵的身份曝光之后,黎昕觉得自己能为安爵做的事情更是在以成倍的速度在减少……本来就没啥事儿可做,到了成倍减少……说实在的,黎昕觉得自己如今其实就是一个纯粹打酱油的。 所以,受到安爵要求服务的命令,黎昕其实是打内心里高兴的。他只是被斐华那默然的目光盯着发毛了片刻,内心酝酿出来的喜色就已经将他的僵硬完全淹没。 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啊!惊喜啊! 弄得小白兔的脸都激动得一片潮红。赶紧地就站在了安爵的身后,娴熟地给他揉捏起来。 安爵轻轻看了斐华一眼,眼中划过一丝看不清道不明的色彩,然后他坏坏地朝着门口看去,嘴角带起邪恶的笑意。 两人的沟通,根本不需要明明白白的语言,就是一眼,就俨然足够。 斐华微微侧了身,他的目光毫不加以掩饰地朝着门口看去,直到此刻,因为安爵的目光他才有心情去打量一个人。 不过斐华看过之后的感觉自然只有一个,那就是——毫无感觉。 斐华慢慢收回了目光,又将其落在了黎昕和安爵接触的地带。在他看来,去看一个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过路男人,倒不如在这里用眼睛去谋杀某人。 黎昕手下意识地一顿,可是偏偏,安爵的声音像是最好的指引,他享受着此刻的舒适,还不忘记发布号令:“小昕昕,下去一点,上去一点,左边一点,右边一点……” 忙碌的整理现场,有谁有安爵这般悠闲加气势十足? 况且自从他来此,他本来就是全场的焦点所在。 斐华深深地看了一眼黎昕,然后这才将目光转向了安爵。 安爵此刻的目光也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两人的目光对视在一起,只有无尽的契合。 “搞定了?” “嗯。” 这样简单的对话结束之后,他们不必如别人一样采用更多的话语去弥补冷场的尴尬,因为这种气氛根本不会属于只说了一句话就能感觉到无限温暖的他们。 不知道怎么的,偷偷看着这边儿的所有人都觉得,这两人在一起的景象实在是太过惹眼,可是明明是两个男人,却丝毫不会显得突兀,惹眼之中是这么温情。 容澈就是在这个时候走入此刻的现场的。他收到拍摄通知的确是在下午,因为上午他有另外一个东西的拍摄,不过看他这样的情况,明显是提前赶回来的。陈景就站在容澈的身侧,现在两人站在这里,都有一种走错地点的错觉,可是里边儿却又实实在在的是在整理搭设现场。 不过两人也不过是略做犹豫,就抬着步子走了进来。 如果说,刚才站在门口,让两人惊讶的是门口外边儿的两位军人外加这里边的严加防卫,那么一走进,他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向了一个清净点。 高大、金发、白肤、蓝眸,这在以黑发褐眸为主打的Z国,这实在是太过扎眼,更吸引人瞩目的是,这更不只是一个。 不过,更引人注目的显然是里边儿被保护的存在。 容澈的眼中划过一丝疲惫,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个人身上时,情不自禁带上了几分冲动,他的步子一抬,下意识就要迫不及待朝前走去,可是却突然身子一僵,眼中染上不可抑制的痛苦和复杂,他顿住了脚步,脸上慢慢浮现一抹礼貌温润的笑容,朝着不远处的李打了一个招呼:“导演,各位,大家辛苦了。” 三个月已经将容澈身上那股初入演艺圈的青涩感褪去了不少,如今他很能运用面部表情,将自己最吸引人注意的特质体现出来。当然,这也是他这三个月来,名气飞速上涨的根本原因。 容澈这才将目光再度落在安爵身上,他不动声色轻轻吸了一口气,抬步朝他走来。没有人会知道他此时此刻的心情,这一生,恐怕除了他自己,都不会有人知道他对眼中这个男人的感觉究竟有多复杂和深刻。 安爵抬眼看去,容澈的模样映入眼帘,俨然不再如最初所见的那般恍若隔世,而是真正的另一个世界了。 这一次,安爵的眼中再没了复杂,甚至,连一丝感情都没有,他所余留下来的,只有平静,可以淹没一切、可以承载一切的平静。 早在斐华真正入侵的那一刻起,他的刀已经朝着过往真正切切地斩断了下去。他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从未想到过在重头而来的人生,自己的另一半,永远都将不可能是容澈。 “安爵……你的身体好些了么?”容澈问话的看起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不过他一快速靠近,一名保镖的手已经横了过来。 “让一下。”这是安爵的命令。 保镖得令,站在一旁。 安爵这才微微一笑对着容澈:“好多了,谢谢关心。” 安爵显得如此彬彬有礼、优雅大方,可是却俨然成了容澈心坎里永远也拔不掉的刺了。 他的笑容似是如常,不过隐约中早已经有了些许苦涩,他这才将目光落在斐华身上,非常有礼貌地说了一句:“斐天王,您的音乐我可等待了太久了。” 斐华一眼扫去,微微点头:“已经不远了。” 然后,竟然是无话可说。 容澈转头看向安爵,喉咙里一直咽着的话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他所有的心情都只能再度化作嘴边的一抹笑容,勉勉强强的释放开来。 —— 《绝密空间》的拍摄因为容澈的提前到来而快速跟上进度。 眼前的这一幕,背景未变,还是沂南订婚宴的豪华酒店。不过此时此刻,婚宴早已落幕,大厅之中灯光明亮,可照耀出来的却只有残碎渣滓,宾客已经离散,宽阔的环境里,沂南一个人的背影显得有些萧索落寞。 他静静站着,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是身上的沉重却俨然慢慢渗入所有人的骨髓,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张扬的沂南没了,至此脱胎换骨、改头换面地面对这个世界。 角落,不知何时,容澈扮演的向北慢慢走出。他的眼神清澈,可是眸底却带着复杂,看着由安爵饰演的沂南,脸色平静,可是却无法掩藏他心底的汹涌澎湃。 李本来打算抬起的手已经慢慢放了下去,这一幕容澈的表情其实甚是难以把握,而容澈虽然在这三个月里演技得到了一定的提升,可是想要将这些微妙的情绪表达出来也格外困难,但是他倒是没有想到,容澈竟然能够完成得如此之好,甚至堪称绝妙。 看得李都不由得激动得手指一颤。 似是感受到了向北的靠近,沂南慢慢转过身,他的眸光在看到向北的时候微微一亮,可是又瞬间黯淡下去:“你来啦。” “是。”向北的声音一颤—— “CUT!”李的手豁然抬起放下,他看着容澈,“就从这里开始,重来!我要的是死寂一样的平静!” 容澈微微垂下目光,慢慢点了点头,他情不自禁又慢慢抬头朝着眼前不远处的安爵看去,却只看到他俊美的侧颜,而他那好看而温柔的眸光,此时此刻正朝着一个地方看去。 容澈只觉得此时此刻犹如万蚁噬心,他眸光瞥见了斐华那明明冷淡的脸上却同样柔和的眼,只觉得心中疼痛难耐。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此时此刻突然非常明白向北的万念俱灰中生出的决绝之情。 “ACTION!” 安爵进入状态的速度极快,此刻他的动作又有了不同,他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向北,眼中的光亮没了,却多出一份了然,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声音似乎有些无奈和叹息:“你来了。”这是安爵自己的改变,看得李心底赞赏,没有丝毫阻挡之意。 一个好演员,所每一个导演都所追求的,而一个能够凭借自己的感悟而改戏的好演员,则是每个导演梦寐以求的。 “是。”向北眼中情不自禁划过一抹暗淡,可是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开始变得平静起来,他平平同沂南对视,气势有此增彼涨的势头,“沂南,你会后悔么?以前是谁说,不喜欢的,就要自己去追求?” 沂南陷入了沉默,此刻的他看上去有些萧索,终于他慢慢道:“……我一定会后悔的。但是……我还是得这样决定。因为我不仅是沂南,更是沂家的沂南。” “时间真可怕,过往那个无所不惧的沂南已经不见了。”向北平静道,然后他慢慢转身,步步朝外走,看上去步履沉重得很,“就在今天,以前的向北也死了,沂南,我们互看不顺眼这么多年,今时今日终于可以说一声再见了。我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永远也不会的。” …… 安爵和容澈两人的对手戏并不长,这一段被李视作为重点拍摄难点和重点对象的片段竟然拍摄得出人意料的顺畅,使得今日的拍摄进度大大提升,预计一日的内容竟然半日就全数解决。 这倒让李有些郁闷了,拍摄文案时间是一早订好,一下午的时间倒不如给大家做调整,毕竟新的拍摄现场并不在这里。 没人会拒绝放假的。即便是安爵都甚为满意,而斐华自然是不用多说,他向来对格外识大体、情趣的人都会瞥去一眼的。 拒绝了李午餐的邀请,安爵拍了拍屁股就自然而然地想要走人。 不过身后一个声音却突然响起:“等一下……”回头一看,竟然会是容澈。 安爵眼中划过一丝疑惑,却是不动神色优雅一笑,他微微侧头,昭示着他在等待着容澈的回答。 可是当眼前这幅容颜映入眼中,容澈已然无话可说。 自从那个高高在上的斐天王和眼前这个男人并肩站在一起的时候,其实,他就隐约明白了不是么? 那股处在他们之间的鸿沟实在是太过庞大,他压根跨越不得。 他内心痛苦、百感交集、疑惑不堪,却无从下手、无从询问、无从开口。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这种感觉全部咽了下去。轻轻一笑:“安爵,和你合作很愉快。” 安爵眼中划过疑惑,不过他却是点了点头,然后又瞧了一眼斐华,紧接着,伸手朝着旁边一揽,直接将某小白兔经纪人亲昵无比地揽入怀里。 黎昕本就更加纤细,人也比安爵矮,如今被这么一揽,实在是太过小鸟依人…… 门口的某位上校直接就抿起了嘴,眼中带着暴怒之色,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他害怕又吓走了某人,他一定会把抢掏出来,指着安爵的脑袋瓜子好好威胁一把。 不过他显然还是郁闷到不行。 豁然取下军帽,邪魅的容颜衬着古铜的皮肤,让他看起来格外霸道狂肆,当然此刻他在暴怒——“啪”地一声直接把军帽拍向门框,然后看着众人看来的目光冷冷道,“打蚊子。” ……安爵低低一笑,他侧头看向黎昕,以自己气死人不偿命的方式慢慢道:“小昕昕,看到了吧,这位上校大叔太过暴戾,拍个小蚊也这么残暴,小昕昕以后你就好好跟着我,我保护” “该死!”某人终于暴怒了,他拿起手中的手枪豁然抬起同时上膛,直接对准安爵,“你忒妈地再说一次?!” 同时响起的,还有好几道声音,正是属于安爵的保镖,他们手中的枪口也全部对准了梁思成。 剧组的人都吓了一跳,周围的军人更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却在此时,一个人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冷,龟缩多年的小白兔王霸之气猛然展现:“梁思成!你够了吧?!” 只有安爵能清楚地感觉到,某小白兔说这话的时候用了多么大的勇气……因为他的全身都在这话的作用下变得无力了,几乎全部挂在了自己身上…… 不过,这话的实质作用却是出乎人意料的好。 暴戾的梁思成竟然嘴巴一撇,虽然很不屑,但是竟然是乖乖地收起了枪,而且那邪魅的眼中,似乎还带上了几分委屈…… 安爵坏坏一笑,无聊的日子里,终于有了一件特别好玩的事情了。 安爵理所应当地搂着黎昕朝外走,而梁思成见他们一走,赶紧收队跟上。 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背影,终于,剧组之内,一个女工作人员突然道:“有没有觉得,这个上校……有些眼熟啊?” 被这么一说,大家都点点头,然后思维一转……没过多久,又不约而同地对视在一起,眼中一派惊讶。 一人惊呼:“报道说了,他去当兵了,还果然是真的!” —— 豪华的酒店房间。 这向来是安爵选择的特色。 他不是一个奢侈的人,可是能够选择奢侈,对于安爵来说是从来不会放过的。 安爵走于前,斐华于后,一踏入还未想通,安爵已是一个转身,斐华更是攀上了安爵的肩膀,将他朝着门背上一带。 染上了一个炙热的吻。 第二十四章 这是一个充满了掠夺意味的吻,无论是安爵还是斐华,此刻他们都在对对方进行全方位的掠夺,口舌纠缠之间,不约而同地染上了一丝疯狂的味道,侵占和侵占,一个是延续原本面目的热火,一个是至冰山之中喷薄而出的岩浆。 此刻的安爵和斐华,再不是冰与火,而是火于火。 不过斐华之冰化为热火,这世间向来只有一人有这本事。 安爵没有反抗斐华抵着自己的力道,他一手从斐华优美的脖子旁穿插而入,扣住他的头,迎接着他的疯狂而疯狂。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抗拒,说实在的,被斐华粗鲁的对待实在是一件太过美妙而值得纪念的事情,这段时间他对自己都太过于小心翼翼,虽然被一个男人捧在手中视若珍宝的感觉的确很不错……不过作为骨子里叛逆肆意的安爵来说,粗暴其实也是一种情趣…… 安爵绝对是享受的,在感受被侵占的同时,他的霸道也在此刻展现,同斐华如今表现出来的强势并肩而上,平起而立,谁也没有被谁落下一点。 终于,唇齿离开,两张靠近的俊颜慢慢远离。 映入斐华眼中的安爵,嘴角带着一丝勾人夺魄的笑意,他微微侧头,身体懒懒靠在背后的门上看着自己,然后伸手拉了拉自己的领口,有些粗暴、却性感得要死地直接一拉而下,露出大半个胸膛,还是这般完美的肌肤和线条,这些日子的调理已然让他褪去了病弱时的瘦弱,不过左边胸口还是隐约可见那狰狞的疤痕。 当然,这疤痕即便是本身并不咋的,可是在斐华看来,只要它存在于安爵的身体上,那就会染上独特的魅力。 斐华眸中划过一丝暗暗的花火,他的一手放在安爵的腰间,略微用力朝前带了带,然后猛然俯身而下,炽热未散的唇就已然落在了那道疤痕之上。 安爵发出一声轻笑,在斐华的力道下,他忍不住微微扬起了头,白皙的颈部形成一道美丽的弧线,他的眼因为情欲的狂猛入侵而微微眯起,染上一丝醉人的色彩,而他的手更不会闲着,在调情这一点上,安爵从来不会输给谁。 他的手早已经钻到了空子,从斐华的腰际而入,火热的手掌在斐华身体内部的每一处似漫不经心、却又极致的挑逗着。 此刻他们两人就像是又展开了一场博弈,从热烈的吻转到了全身上下的惹火上,就想着拼一拼是会谁胜谁败。 然而,结局太过容易得到定论。 斐华对上安爵,似乎从他最先的爱上就注定了他日后同安爵之间的竞技败北的结局。 在安爵狂猛而诱惑的攻势下,斐华又哪里是对手,他作用在安爵身上的力道显然越发软了,就连身体都忍不住麻痹不行,双腿更是在这样的感受之下微微一软,整个人几乎轻轻压在了安爵身上,最后终于在下身某处被人占领之时,放弃了所有的进攻,直接轻轻搂住了安爵的腰,然后轻轻靠了上去,顺便感慨了一句:“你这个妖精。” “什么?”安爵手中豁然一个用力。 直让斐华双腿更软,身上的大半部分力量又朝着安爵压去:“阿爵,若你要,就去床上。” 但是他的声音却还是如此平静,在这个火热充斥的时候就像是一团冰霜,带给安爵难以言喻的反向刺激。他眼中的花火更甚,又勾起一个坏坏的笑容,然后微微直了身子,手掌未有退回,五指轻轻一握:“那……我牵着你走?” 斐华大囧! 此时此刻恐怕是斐华人生中面临的最尴尬的事情。因为自己爱上的这个本质恶魔的男人竟然要牵着他的小华华走……说实在的,斐华觉得这实在是破天荒的不可思议!如果没有遇到安爵,他这辈子恐怕都不会遇到这种事情,而就算遇到了,他定然都会给对方一句简单的拒绝。可是,这个世界上最缺的就是如果,斐华遇到了安爵,就早就注定了他冷漠的生命之中注入了一道澎湃的洪流,会让他癫,让他疯,让他狂。 囧的情绪不过瞬间,斐华就已经抿了抿唇,此刻他双脚可还有些发软,被安爵这么牵着,更是软弱无力。可是始作俑者却显然格外欣赏此刻的画面,根本没有伸出援手前来解救的意思。 一路走来,才不过十几步,于斐华而言就像是绕着地球转了一圈的长远、困难,可是这种困难又实在是太过刺激太过幸福,让他浑身战栗的同时生不出半点不满的情绪。 不过,这话刺激实在是太过庞大,斐华压根不能承受,他终于忍不住伸手环绕住了安爵的肩膀,头朝着上边儿一枕:“阿爵……别折磨我了……” 安爵豁然转身拥着斐华在怀,他的身子几乎完全贴近了他,炽热的胸膛传递过去的是他内心的同样澎湃和激情,他凑近斐华的耳朵,轻轻地道:“呐,斐华……我都听你的。”说着,他的手快速动作了起来,从上往下,慢慢加快。 而在这种韵律之中,斐华的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他把脸彻底埋在了安爵的肩膀上,让他挡住了自己的表情。 可是,安爵早就知道,斐华在那一刻究竟是多么美丽的一道风景,他微微低下头,用自己的下颚枕在了斐华的头顶,他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具有魅惑,让斐华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完成:“呐,斐华,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斐华慢慢抬头,清俊的脸上此刻早就染上了极致的欲望,他的眼都忍不住朦胧了起来,同他的五官衬托在一起竟然显出几分艳丽的色彩来。 安爵眸光深邃,他的手豁然加快…… 等斐华朝着自己瘫软过来,他轻轻一带,咬着斐华的唇:“喏,听你的,我们去床上。” 这次不再如刚才那般艰难了,因为安爵很猴急。他甚至直接弯下了身,将斐华扛了起来,然后迫不及待地走向床铺,朝下一放。 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安爵看着床上的人,慢慢脱下西装外套,然后将衬衣纽扣完全解开,缓缓爬了上去。 床面一陷,安爵看着斐华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大餐,他的眼中欲望无法掩饰,可是那闪烁着的无限精光,究竟代表着什么,也同样无人可知。 这一边儿两人已经小型激战过一次了,而距离这里不远处的一个房间,却显得如此肃穆严谨。 门外,站着两名金发保镖,他们表情冷硬,手持手枪,就像是在看管一个格外重要的犯人。 不过,只要门前这两位非常凝重的知道,他们被要求看管的人根本就不是房内的人物,而是眼前的这位。 军装,二杠三星,梁思成上校正是这两位保镖的看住目标,而由安爵下达的指节指令是这样的:不惜一切代价,杜绝任何梁思成上校和黎昕经纪人相处的机会。 也由此可见,安爵绝对有霸道无理的本事。 梁思成就站在不远处,此刻他目光如刃,气息如冰,恨不得将眼前的两位保镖直接一声令下,让自己的手下扫射而死。 不过梁思成显然不是笨蛋。他可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展示出自己本质的暴戾,黎昕可还在里边儿呢,他可不愿意再如过往一样将黎昕吓到。 所以他采取的方式是最根本的人声传播,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位上校同志压根就不在乎自己的形象问题,反正多年的军人生涯,将他的嗓音磨砺得很好。 他站在房间门口能被保镖允许的最近距离,一声大吼:“梨子!快出来!我想见见你!” 他的身后,站着一排被他带过来的军人,而其余的则做样子保护安爵去了。 听到他话这么落下,身后的军人齐刷刷蹬腿敬礼,然后同时大吼:“嫂子!快出来见见我们上校!” 一个军人的声音就俨然雄浑至极了,如今这么一排,说真的…… 黎昕在房间内痛苦地捂着耳朵,纠结不堪……不过内心却再度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外边儿的某人,还是同以前一个屁模样!——嚣张、霸道、毫无道理可言! 这边儿动静不小,而安爵和斐华那里却越发火热。 眼底男人已经被自己很快地扒光光了,安爵的眼中猎食者的光芒是如此极致,他笑着低头去侵占者斐华身上的每一处肌肤,给他们烙下自己唇瓣最炙热的温度,给他永生永世都不可忘怀的感觉。 然后安爵手掌带动,将斐华翻了一个身,同时,他倾身而上,一手从斐华的身下穿插而入,想要将斐华的身体再度带得火热起来。 安爵的五指修长,碰及之处无一不是着火点,让斐华忍不住闭着的眼睛轻轻颤动。即便是早已经决定要将自己彻彻底底地交给安爵,放任他的进攻,可是他还是如此不习惯和陌生。但是斐华毫不担心,他在心底慢慢安慰着自己,习惯了便会好的。 第二十五章 眼前的男人的背部曲线不如女子般温软柔和,可是却是格外匀称,隐约之中,他从骨子里的带上的淡漠气息似乎在一点点地蔓延开来,让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丝冷傲孤云的感觉。 然而这样的感觉,对安爵来说只是兴奋剂。他的指尖从男人的颈部慢慢滑下,沿着他的脊椎一直来到尾椎。 这一切安爵都做得如此轻描淡写似的,可是偏偏在路过某些点时显得如此刻意,轻而易举地就就挑起了斐华的最敏感地带,让他止不住战栗,可是内心的别扭也在同时滋长,他既想要疯狂,又却是被人扼制了喉咙,不由自主地全身僵硬。 安爵微微叹了一口气,他的手掌从斐华的尾椎慢慢朝侧上方移动,然后整个人覆盖了上去。 他没有采取其他的举动,一手搭在斐华的侧腰上,一只手臂慢慢打直,找到了斐华的左手所在,然后带动着他渐渐舒展。 两人的身高是如此相近,此刻安爵覆盖在斐华身上,交叠在一起,都不由得让两人同时一颤。全身每一处的皮肤都在此刻这样的环境下前所未有的剧烈燃烧起来。 谁都能感受到对方处在边缘地带的疯狂,可是谁都没有动。 安爵慢慢低下头,朝着旁边儿一侧,此刻他的唇就在斐华的耳边,他慢慢落下去一个吻,轻如鸿毛。 紧接着这个吻,随着斐华优美的脖子慢慢朝下,这整块美丽的背,他都没有放过,也不舍得放过。 不过这一次,这样暧昧的举动却没有挑起他们两人无论是谁的情欲,相反的,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安从两人的内心深处同时蔓延而出。坦然、安稳、平静。 却前所未有的情深意切。 轻吻落到斐华的背心处,安爵随之一改。炙热、火辣、用力。 他似乎是在宣泄着什么。然后豁然抬起头来,轻轻一笑,同时伸手恶劣地去搓揉了一把斐华的翘tun。 这才再度贴近斐华的耳侧:“斐华,我们不急,等我的戏拍完,我再吃了你。” 斐华微微一愣,他转过头来,黑眸中带着几分不解,不过很快散去。 他轻轻一笑,柔和而包容,他早就已经决定要献出自己的所有,并不在乎这时间的推移。 反正,他是他的。 反正,他只能他的。 —— 《绝密空间》的拍摄继续进行,虽然剧组时隔三月重新开动,可是让人高兴的是,这三个月的停留并没有将原本正常拍摄期的拍摄速度减慢,反而比想象中好得太多。安爵的演技先就不提,他能够在车祸之后保持如此,已经让李够高兴的了。而容澈,在三个月的磨砺中,他的演技完全得到了打磨,在如今的拍摄之中也能很好的表现自己。 如今重新拍摄已过一月,此时此刻拍摄的场景正是《绝密空间》的最后一步。 这是一个充满了绝望的场景。 多年之后回归的向北,带着沉淀多年的冰冷和决绝,几乎就要一手造就沂家的败北和落寞。手段之果决、心思之敏锐,几乎无人能敌。可是他却在最后一个关头出现了破洞。 这场持续数月的经济大战也将由此拉开帷幕。 这是一个只属于两个人的空间。 打开的落地窗户,落地窗之前,办公桌后宽大的椅子上,正襟危坐着一人。他就如过往的那般,给人的感觉如此沉稳内敛、沉默寡言。 而在他的办公桌面前,白炽的灯光,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那个人看上去也是如此沉稳内敛,俊美的脸上此刻充满着冷漠。此刻正冷冰冰地看着眼前的人:“向北,你输了。” 是的,面前的人正是多年之后归家的向北,不过却也是他一手造就了国内经济的大动荡,让沂家差点破产,让他沂南差点无家可归。 说真的,到现在,沂南都不知道,为什么向北会如何做。 向北勾起一个笑意。显得格外自嘲和轻松,他深深看了一眼沂南,几乎是喃喃道:“不同了啊……怎么都找不回来了……沂南,我有没有对你说过,现在的你实在是让我讨厌。”说着,他慢慢拿起桌上的一支笔,在一张纸上勾勾划划着什么,似乎要将他对沂南的讨厌完全描述出来。 沂南还没有反应,向北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笔缓缓起身,他走到落地窗前,朝外一看:“真美啊沂南。都说星星代表着时间,你说,我伸手是不是就能够到几个,然后让时间倒流?”说着,他还真的伸出了手去。 可是什么也没有抓住,他转身,微微笑,笑容是从来没有过的淡然凄迷:“沂南,我早就想这样做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沂南低低道,他皱起了眉,显然不解。 向北笑了笑,这恐怕是沂南有生以来看到过的,向北笑得最多的一次。可是沂南却开始不由自主地感觉到心慌,那种以前曾经萌芽过的、被他刻意掩盖的情感在此刻不动声色的蔓延而出,可是它实在是太过微妙,以致于如今的向北还未能觉察。 向北身子超前微倾,他朝下看了一眼,全然没有恐高的意思,这个举动让沂南心头一跳,下意识地超前走了一步,却豁然顿住,不由得自嘲自己的担心实在是太过莫名其妙。 向北手臂靠着打开的玻璃窗沿回身,他勾了勾唇:“沂南,你以为我的破洞是那么好找的么?你以为我为什么什么时候不出现纰漏,偏偏在关键处让你们钻了空子?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回来?” 这个世界很安静。周围的工作人员也屏住了呼吸。 画面中的人全身上下的无力和沧桑实在是演绎得极致之好,这一次的《绝密空间》他们有理由相信,在大卖的同时,不仅会让男主角安爵红上天,还会让容澈也一炮而红。 沂南声音有些颤,他似乎在逃离,苦涩一笑,微微垂眸:“我……不知道。” 向北带起一个轻轻地笑。 沂南听得他的声音似乎化成了风:“所以……你说我还求什么呢?……” 沂南突然惊恐地抬起眼,正好看到窗外一角从自己的视野远去,一瞬间,过往的种种浮现于脑海,竟然在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的思绪俨然被向北这个人完全占领。 他惊恐,他不安,他害怕,他畏惧,他伤心……因为向北就在刚才,从他的眼前消失……跳下了这高楼大厦…… 他怕得无法说出一个字眼,全身颤抖,他像是着了魔一样地朝着刚才向北坐着的方向而去,坐在椅子上,深深呼吸,眼中的光芒变得有些浑浊,就像是在麻痹自己这一切不过是假象。 终于,他慢慢移动了目光,落在桌上,那里,有一张白纸,白纸上,有着黑色俊逸的钢笔字。 沂南呼吸一窒,他几乎是喃喃念叨出声,用自己的声音,读者那个人的心声:“沂南,我只是想求一个你,怎么就这么累呢?” 在这一刻,沂南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豁然起身,可是脚已经发软,竟然直接栽倒了下去,然后再无法行走一步。他泪流如泉水,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不断低鸣:“求求你……医生,快过来快过来……” “CUT!”李对这一场没有叫停的拍摄实在是太过满意,他的脸上带起笑容,朝着安爵和站在不远处的容澈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用撇脚的中文吐出一个字:“棒!” 安爵微微一笑,擦了擦眼中的泪,他的眼睛还有些红,可是绝对不会影响他的俊美:“其实我也没想到会拍摄这么顺利。”这倒是事实,容澈的演技甚至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前一世的时候,容澈的演技虽然不错,却绝对不足以让人惊艳,他的演技更多半是由自己帮着提升上去的…… 不过安爵也未有多想,在他看来,蝴蝶效应本就是连带反应,既然他都俨然改变,那么容澈的生活轨迹又怎么可能同过往相同?他的生命里在没有他,而他的,显然也不会容纳。 安爵将目光投向不远处清俊的男人,又忍不住微微一笑。 李的心情显然很好,原本预计的拍摄时间大幅度提前,这部让他之前因为安爵的受伤而停滞已久的电影,本就让他有些迫不及待,如今终于走到尾声,他微微一笑:“下面就是后期制作,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各位失望的!接下来预定的时间要做调整,等时间准确,我就会让人通知你们。” 这是电影拍摄完毕的一贯格式,大家心知肚明,接下来的事情便再也不是作为演员的事情,安爵朝着斐华投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目光,这更代表着,他的正式吃肉之路……可以开始了? 这样一想着,心情不由得大为畅快,安爵摆了摆手:“李,到时候给消息就好,宣传的事情不用担心,力所能及的我便会去做。”安爵虽然骄傲,可是甚少自傲,他有低头俯瞰别人小瞧别人的时候,可是只要人对了,他向来是平起平坐。 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朝着斐华走去,却突然脚步一顿,目光瞥向拍摄场内一个方向看去。 那里有着一拍站立整齐的军人。经过这么久的严加保护,如今场内所有人都能很自然地视他们为空气了。 这样的站姿其实非常平场,不过不寻常的,是那军人站立露出的缝隙间,折射出来的,来自于他们身后的骚动。 黎昕此刻简直泪奔到没法,他对眼前这个男人还是如当初那般全然无法抵抗,而且这个男人怎么能够一如当年一般的死皮赖脸、恶心巴拉、恬不知耻?! 哦不,简直就是比当年更甚!竟然让自己的部下给他们当人肉盾牌?也不怕被别人瞧见? 黎昕的脸皮绝对是薄的,他脸已经红了,不仅是怒的,还有羞的,这个男人在他的面前吐着暧昧的气息,根本让他无法招架…… “你你你……你给我死开!”这是黎昕下白兔憋了许久之后的说出的第一句话。还带着结巴。 “不死开。就算是死,我都要死在你面前。”梁思成的名字其实可能不应该叫做梁思成,而应该叫做梁不要脸。黎昕早在多年前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再度被这个尘封多年的真理弄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他算是看明白了,他黎昕遇到这个男人,就是世界上最大的悲哀。 俩人在这边儿僵持不下,如果换做一个单独的二人世界,黎昕今儿绝对无法保持身家清白。可惜,安爵向来是一个护着自家人的主,外加一点:格外喜欢凑热闹外加火上浇油。 “梁上校。” 当人肉盾牌的军人自然不可能让路,毕竟,身后某位老大的威慑实在是太过恐怖,他们若是让了,回去肯定就是一顿胖揍。安爵早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他就这么优雅地站在外面,声音柔和,浅笑吟吟地道。 不过却轻而易举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当视线触及目的地时,每个人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奇怪,不过这种奇怪比起最开始,已经显然淡化了不少。他们都是游走在娱乐圈的人,对男人和男人早就见怪不怪,不过,对一个军人,而且还是身为上校的军级干部对一个男人如此死皮赖脸,他们不觉得奇怪才是扯淡! 安爵的话音刚落,梁思成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就响起了:“什么事?!”别看他对着黎昕是死皮赖脸,极尽厚脸皮之能,甚至偶尔还能算得上是恶心的温柔,可是他的骨子里却绝对相当暴戾,一听安爵的声音,他就开始暴躁了。 安爵相当不在意对方的暴躁,实际上,对方越暴躁,他的心情就会越好,所以他慢慢地、又带着些许柔情的演绎道:“梁上校,可以把我的小经纪人还给我么……” “什么你的?!”梁思成果然怒了,这话安爵都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可是次次都能让他暴跳如雷,他豁然就转过了头,手挪开前面挡着视线的一名军人的脑袋,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他凶恶的目光,“安爵·兰伯特,我告诉你,就算你是安爵·兰伯特又怎么样?你只要敢和我抢梨子,我就一枪崩了你!” 话音落下的同时,是数把手机上膛的声音,安爵身后不远处的保镖,手中的枪已经找准了目标。 如果换做是平时,这种气氛一定相当紧张,可是现在不同,因为这个画面所有人都见过太多次了…… 安爵一抚额,气死人不偿命:“小昕昕,来,快过来,这个男人太暴躁了,当真是不适合你。你的红线可不在他身上……” “你忒妈滴”梁思成气不打一出来,刚怒吼出声,腰已经被人掐了一下。 黎昕虽然脸还是很红,可是眼中已经有了怒气:“梁思成,小爵说得没错!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上一秒还暴跳如雷的男人,下一秒就可以温顺可怜巴巴了,他声音豁然放柔,邪魅而有魅力:“梨子……你听我说,其实如今,我的性格已经改了很多了……” 不过即便如此,从黎昕的表情都可以看出,梁思成渴望走向的道路实在是还有够远的。 安爵不由得失笑,虽然他前边儿惹是生非了这么多,但是如今他还真的没有心思去真正地阻止梁思成。至于原因么……只要在这些日子以来看过两人相处模式的,就会知道原因。 转头看向斐华,反正梁思成强悍得跟头暴躁的熊似的,他根本不用担心黎昕的安全:“走了。” 斐华嘴角微勾,轻轻点了点头,他的举止还是这般冰霜傲雪,可是眼神却早已经融化。 两人并肩在一起的背影实在是太过惹人浮想联翩,同时也相当扎眼,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么觉得,反正容澈只觉得眼睛酸涩,差点请不自己地哭出声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叫住了安爵。 “……安爵。”他的脚步略微有些急促,走在了安爵的跟前,他的目光不敢直视安爵的眼睛,微微下垂,睫毛颤抖,明显有些忐忑不安,“我……我能单独和你说几句话么……” 安爵微微侧头,他的目光平静,嘴角甚至挂起了优雅的笑容,他朝着旁边一指:“这里来说。”说话的同时,所属安爵的保镖也格外自觉的动了,他们慢慢朝着以安爵为中心的外围站开,明显是要将他们两人隔绝开来。 容澈面色一喜,可是这股喜悦还没扩散开来,就俨然看到斐华对他视若无睹地走到了安爵身边,并肩而立。 容澈面有难色,瞧了一眼斐华,却只听到安爵笑道:“说吧。”说着,安爵还格外自然地朝着旁边儿轻轻一靠,这样使得他看上去有些慵懒和肆意。 容澈眼中划过一丝黯然,他只觉得心口一抽,他深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看着安爵的眼睛。 这一双眼睛在前世是如此熟悉,曾经让他一度失魂夺魄。当安爵同容澈对视,看到里边儿深不见底的复杂时,不由得微微一愣,他甚至直起了身,目光也变得有些幽深起来。 容澈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他慢慢道:“……安爵,那年栽种在月华下的戒指……你说,它们生长起来了么?” 安爵全身一震,他深深看了一眼容澈,苦苦一笑,然后摇了摇头,笑容有些无奈:“……生机早就断了。” 那一年,安爵买了戒指给容澈,这是他心心念念渴望的戒指,想要将他戴在自己所爱人的手指上。不过这对戒指并没有带太久,他安爵不怕张扬不怕曝光,不代表容澈不怕。还没过多久,容澈就将它取了下来,安爵一生气,同样把戒指给丢了。 结果,容澈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将被安爵丢弃的戒指找了回来。那个时候安爵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他既感动,又无奈,既高兴,又悲伤,还心疼,最后他说:“容澈,我们把戒指埋了吧,以后,我们可以不用带戒指,反正,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 这就是他的爱情,以前同容澈的爱情,他也曾如此违背心思去讨好过一个人,可惜,他的爱最后变成的是自残的刀口。 容澈身子已经僵硬,他的目光早忍不住湿润,他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快步离去。却在转入一口转角时忍不住弯下了身,蹲在了地上,无声痛哭,他嘴唇轻颤,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泣不成声:“……爵,我该怎么办?” 是的,他该怎么办,在这个他被放弃的日子里,在这个他失去了被爱权利的日子里。 容澈知道,从今日确定之后,有些东西,会纠缠他终生,让他在悔恨,痛苦之中,永远无法翻身。如果,如果有如果……可惜,什么都没有。 看着容澈的背影,安爵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他没有想到过容澈会问出这样的话。不过,这种复杂不过瞬间,他便微微一笑,侧头看向了斐华。 此生此年的如今,有这个人才是最重要的。 —— 阔别的房间,阔别的已久的C城里这个属于安爵在Z国的第一间小屋。 柔软的大床上,此刻正纠缠着两具身体,他们都是上身赤果,下身穿着西裤,将腿衬托得如此修长笔直。 从床头到床位,激烈的拥吻,火热的纠缠。 在知道可以进行到最后的本垒打时,他们没有一个人能保持平静。即便是斐华,都带着一种既不习惯却又略微期待的心情。 任由斐华的吻从自己的嘴角一直蔓延到锁骨,安爵用下颚低着斐华的头顶,微微一笑:“去浴室吧。” 说着,就是狠狠的一个吻落下,而斐华,也用他无声的原因赞同了这个提议,相拥的姿势、相互的攻击和火辣没有改变,可是他们的行进道路正在朝着浴室而去。 水首先是冰冷的,同时洒在两人身上,同他们身上的火辣形成鲜明的对比,可是却让他们感觉越发刺激,到了最后,再和他们的温度一起慢慢提升。 “斐华,你可真热情。”挑火的事情,向来是安爵所擅长,他只要一句话,就能让斐华感觉到足够的刺激。 安爵邪恶地覆在某处的手立刻就感觉到那里的温度又上了一层,他继续在斐华耳鬓旁边儿摩擦私语:“这么想……被要?” 斐华脸色浮现一抹尴尬,说实在的,让他说出想要的话……的确是太过那啥。所以,他的回应是同样的手活动作。 两人的身影同样修长,在中央隔断的花纹玻璃上映出模糊的景象,却似乎更加醉人夺魄。 不过显然,浴室里虽然能够给两人强烈的刺激,但是在都知道有重头戏即将发生的今日,这种刺激都太过于微不足道。 以往在浴室格外持久的浴室之行被大打折扣,两人匆匆忙完一轮手活,就感觉赤果果地相拥着,转换到了最后的战场——床上。 他们之间本就一触即发的火焰在再度接触到这里的时候以更加汹涌澎湃的方式爆发了开来,两人都是对方最为可怕的催情药,如今肌肤贴得如此之近,而且面积如此之广,几乎,他们根本不用做其他的动作,就俨然感觉刺激无比。 不过当然,不做其他的动作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无论是斐华还是安爵,此刻都相当卖力地在为对方‘按摩’各自的(额额额)。 安爵甚至不忘se情一把,他贴近斐华的耳边,笑道:“斐华,你可真厉害……你好好摸摸,努力碰碰,因为就是你手中的这个家伙……等一会儿,一定会把你宠上了天去。” 即便是斐华,听惯了安爵这样的话,此刻都是一愣,随即他轻轻咳了一声,默然选择了只听不语。 看着眼前的斐华,安爵眼中泛起点点柔情,他抱着他的腰朝着床头蹭近了些许,然后半靠在靠枕上,双腿纠缠住斐华的,不断在他身上点火的同时,还不忘记不断继续说着勾人夺魄的情话。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安爵轻轻一笑:“斐华,你起来,坐过去一点。” 第二十六章 安爵的话,斐华向来难以抵制,即便知道接下来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他表现得也极为乖顺,真的老老实实地坐过去了些。 他的双臂撑在下方绵软的被褥上,双腿修长打直,清俊中在此刻多出一份撩拨人心弦的妩媚,看得安爵心中一紧。 安爵轻轻笑了一声,他移动了一个枕头,垫在自己背后,靠了上去,然后看着斐华笑道:“斐华,你还真的是我说什么你都做啊,如果,我让你自己……扩张,你也做么?” 斐华一囧,他轻轻咳了一声,有些别扭地扭了扭腰,看上去更逗起人的食欲。很显然,不用多说,让他自己对自己进行那啥,这种事情显然不用多说,他……根本无法下得去手。 愿意委身在安爵身下,这恐怕已然是斐华这一生做过的最大让步了,而自己亲自动手,说真的,他做不来。 安爵一看斐华的表情就俨然知道他的想法,他又笑了笑,表情中有些无奈,又有几分宠溺之色。 早在斐华说出他愿意做0的时候,安爵就已经感觉到无比幸福了。而如今,他的幸福感更是上升了好几个层次:“斐华,那我让你别动,你可不要动。” 安爵在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划过一丝狡黠,他的嘴角不由得坏坏勾起,露出几分坏色。一边儿说着,他格外豪放地张开了腿,修长的腿完全打开放在两侧,让斐华格外清晰地能够看到属于自己的风景,他挺了挺腰,让自己的姿势更加舒服些,然后微微垂下了眸。 同时,他的手慢慢移动,从前行动,挪至后方,修长的指尖,轻轻点在了自己的某个从未被人侵犯过的领地。 斐华一看就坐直了身体,他的眼中浮现一抹惊讶,甚至瞪圆了眼睛,错愕地不行:“阿爵” 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安爵的眉头俨然已经皱起,他的一根手指已经沿着自己的入口慢慢抵了进去:“你坐着!斐华!”他的声音格外严肃,可是他却没有抬头看过去。 斐华身体微微颤了颤,他的眸光瞬间深邃而复杂,此刻他既幸福又不明意味的感触着。 他直直看着安爵的脸,他额前的碎发遮半挡住他的眼,不过却还是能看到他的轻轻颤抖。比起他此刻这般豪放的动作,他几乎本能的颤抖在说明此刻他的胆怯和羞意。 这个男人此刻的外在就像是一头性感的野兽,看上去如此开放不顾一切,可是心里却实实在在的无比别扭。 斐华弯下腰,慢慢朝前爬了一点,他的手轻轻碰在安爵的脚尖尖,然后想要继续朝前进军:“阿爵,够了。” 怎么还不足够呢? 如今眼前这个男人此刻正在做的事情,可是真真实实的,甘心情愿地在将他自己送出来。 斐华还记得安爵清楚的说过,想要让他做下边儿那个,是决计不可能的。 可是就是他……此时此刻,却在为自己做着扩张,将自己摆上餐桌。 安爵眉头越皱越紧,随着自己一根手指的进入,他感觉到不习惯的同时,还有疼痛。 听到斐华的话,他微微侧了侧头,表情上明显有几分窘迫,不过眸光却甚是坚决:“斐华,你坐过去!……斐华,你看着就好。” 现在自己的动作有多不耻安爵知道,所以,说到后边儿他的底气都有些不足了,染着情欲的目光之中有几分真真切切的恳求。 斐华失了言语。他的动作就这么僵着,浑身欲望甚至都退了大半,他看着眼前的人晌久,这才又慢慢朝前前进了些许,然后靠着他一手搂住了他的肩膀,一手下移按住了安爵正在慢慢动作的手:“阿爵,你停下……我给你……我可以自己来。” 斐华的声音是如此宽容大度,仿佛可海纳百川,从一开始这个男人就在包容他、忍让他,听得安爵高兴的同时,内心也有几分酸涩。他想到自己从生死之门刚出来看到斐华的片刻,这个男人是如此憔悴,他全然失去了以往的风度。他想到他极力的渴求和痛苦,他的绝望是那般明显。他想到他跪在自己的面前,给自己戴上戒指。他再想到许久之前,这个男人连争夺的心都没有,句主动让出了自己主导的地位,成全他的那一句‘我绝对不会被人压’。 这个男人的疯狂、忍让、幸福、难过,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完完全全归属了自己。 而现在,这个男人又在此刻再度退让了,他竟然愿意自己动手做那种羞人的事情。 安爵真想疯狂地低吼一声,以宣泄自己内心突然涌入的所有感受。 不过话语在喉间一哽,转化为低沉沙哑的味道,他的手豁然用力挣脱了斐华按住自己的力道,不由分手就朝着自己的领域加了料。 眉头皱得更紧,却也是更加坚决:“斐华,你坐过去……好好看着。” 斐华真的觉得自己此刻快要崩溃了,自己一直想要得到的男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着这样的事情,他都快不想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澎湃,赶紧化身为狼扑上去了,可是,他多了解安爵啊……这种事情…… 结果还没再度阻拦,一直修长的腿已经伸了过来,不由分手就把斐华踢了出去,远离了自己一些距离。 安爵此刻的内心世界有几分烦躁,这种扩张让他分外不爽:“滚过去些!” 他的表情已经展现了他的焦躁,可是他偏偏还是慢慢地往自己的领地加入了第三指,这下安爵更难受了,他的声音更低沉更暴躁:“斐华,我没有兴趣上一个浑身僵硬的男人!你可以做的事情我为什么不可以做?我们做ai,可不是为了谁上谁,而是为了舒服刺激,你被我压着,这种刺激能有我被你压着强?!” 这是什么逻辑?暴躁的安爵此刻可不管,他想要表达的就只有这一个意思。他想要得到的结果也只有一个。 斐华为他做的退让够多了,为什么不允许他做退让?这个男人已经为他献出了所有,真的已经够了,为什么他就不能放弃自己的坚持,献出什么? 仿佛看穿了安爵的心思,斐华的眼中一瞬间涌入温柔,他的声音清和舒服:“阿爵,停下,我只不过是没习惯。”说着,他又要上前。 结果得来的又是安爵的一脚。 安爵现在心情真的很不咋的,自己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他的领地都已经被他自己的手指自己侵占过了,这压根无法更改了,可是这个男人还在这里婆婆唧唧。 他烦躁地抽回所有的手指,直接翻身朝着床头的摸去。 抽屉打开,一下就摸出两个东西。 看到这两个东西,可把斐华吓了一大跳。 那俨然就是一瓶润滑剂,外加一个……仿真的男人那啥,而且还大得离谱,绝对是欧美的型号……这个东西下去……斐华真的难以想象,安爵会变成什么模样。 安爵抬眸瞪了一眼斐华,本来是想要表达自己的怒色,可是他这一眼却因为面目早已经有些潮红、眸光湿润的原因而显得格外勾魂夺魄,然后他立刻打开了盖子,润滑剂直接朝着那玩意儿上一浇……说着就低头要朝着自己的hou庭凑去:“斐华,你以为我稀罕你上我?没了你,我还是照样可以上自己?……你自己决定,你是要婆婆妈妈,还是等着我被一个假玩意儿上。” 别看安爵这话看上去气势十足、汹涌澎湃,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却忍不住有些轻颤。他在等着斐华的回答,又害怕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他既渴望,又想要退缩,可是,他知道自己的退缩换来的就是斐华的委身,所以他实在是不能退,冲着头皮也要前进。 这还真的有几分逼着别人上自己的感觉。 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安爵太了解斐华了,如果自己就这么摆着,斐华显然不会采取主动进攻的方式,因为他定然怕他伤了他,所以,必须得给他一个刺激,给他一个逼迫,让他感觉到危险。 显然,安爵的想法和做法都决计没有错。 虽然斐华明白安爵的意图,可是在此刻他还是忍不住对安爵手中的那大号假玩意儿生气了,他快速上前,不由分说就将它从安爵的手中夺了下来,然后朝着床下一丢,接着接过安爵手中的润滑剂,朝着自己手中一倒,冰凉的液体入手,赶紧朝着下面覆盖了上去,同时斐华的指尖沾着液体慢慢挪动,朝着安爵的领地慢慢进攻。 斐华做得如此温柔,安爵的腿在他的腰侧,从背后看上去一切都是如此淫靡,可是现在奇怪的是,两人的心中本能的欲望都不是特别旺盛,因为一个,在心中颤抖地接受,而一个,在小心翼翼地怕伤着对方。 斐华贴近安爵的耳际,啄了一口,他的声音是如此温柔,不过俨然也有了喑哑,性感无比:“阿爵……来,我来……” 斐华很清楚,他和安爵都是做出决定决计不容易改变的人,安爵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就定然不会改,如今他不来……谁来?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尽最大的可能,却让他不疼,去让他舒服,去将他送往极致的巅峰。 安爵微微垂眸,他的下颚枕在了斐华的肩侧,静默不语地细细感受,感受到斐华的指尖在他体内的摩擦蠕动,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美妙,既痛苦又舒服,竟然奇异地在以飞快的速度让他慢慢接受着。 “来,阿爵。”斐华托着安爵的腰,将他翻转了一面,然后让他趴在了床上,说着,他倾身覆盖了上去,右手朝下,继续为他温柔地做着扩张,他的唇软软的清凉,慢慢落在安爵的背上。这上边儿一道一道,全部都是已经愈合的狰狞伤口。反正这一生,就是斐华心中永远的刺了,它们同安爵的皮肉结合的同时,也在无时无刻地在磨搓着他的内心。 清凉的吻诉说着斐华始终不变的内心,它如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冷淡冰清,可是内里却有着难以诉说的热火情尝。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舒适,安爵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这笑声就像是暧昧的羽毛,酥酥麻麻地沾在斐华的心间,让他情不自禁地兴奋起来,他的吻豁然用力,一路朝下…… 冰冷如斐华,说实在的,这个人平日里看上去绝对是禁欲类型的,就连安爵都不会想到,他的技术真的是好的可以……前戏十足,除了刚开始让他格外不适之外,到了最后,他俨然可以理所应当的承受交接,他的手指就如他的音乐一样赋有灵魂,一点一点将他点燃。 到了这个时候,安爵甚至不由得感慨,自己这个决定绝对是太过正确的。 如同斐华,他们在一起亲热的次数也不少了,虽然每一次都没有直接本垒打,可是只要他有那样的意图,斐华就会情不自禁的全身僵硬难耐。安爵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一类人,有些东西是终生都无法习惯的,而斐华就有点这种迹象。而他自己嘛……安爵只是因为尊严不喜欢被人压,不过对于情事,他向来享受得很……如今压他的人是斐华,说真的,他没觉得有太过的不可接受。 在点火与被点火之中,安爵显然完全燃烧了起来,他侧过头去,反手扣住斐华的头,给了他一个深刻的吻,然后慢慢地将身子转了方向,换做两人完全面对面的相贴。 安爵的兴奋溢于言表,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斐华的带动下,他竟然对被男人上产生了由衷的期待,他的吻从斐华的嘴上落在耳尖:“斐华,真舒服。来,给我……” 说着,他修长的腿朝着斐华的豁然一扣,同时手一撑床铺,整个人俨然翻坐在了斐华的身上。 斐华看着眼前的人,他全身赤果,洁白的皮肤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还带着些许绯红色,他胸口的疤痕在此刻诡异的性感着,此刻睥睨般的看着自己,那眼神既高贵又冷傲,还雾霭迷蒙的魅惑人眼。 当然,这种刺激还只是表观的,此时此刻从这个男人性感的薄唇里吐出来的话语才是真正让他难以自持的。 安爵一手撑着斐华的胸口,一手慢慢朝着自己的身后而去,他微微起了起身,此刻看上去像一个高傲的王者,带着不可一世的气质:“斐华,我要在上面。” 说着,他自己也轻笑了一声,看着眼底情意难以掩盖的斐华,他慢慢坐了下去…… 纠缠、火热、翻滚。 安爵即便主动被压,那也绝对是主动的一方,他将控制权牢牢把握在手中,让斐华反而成了那个承受不住的,喘息、轻颤、急促、释放。 却无论如何都不够。 这一天他们两个都期待得够久了,只是身体的最深入接触似乎根本无法展现他们之间密不可分的联系,可是除此之外,似乎又没了更好的办法,所以他们一次又一次,相拥、动作、疯狂。 窗外天色已黑,这间屋子里,男人性感的喘息和床的摇晃声实在是太过淫靡,可是交织而起的,却是前所未有的,最真挚的感情。 此生牵手,终生不离。 两人的汗水纠缠在一起,早已经分不出是谁的,在这样激烈的运动下,困倦是必然的。 可是两个人都不知道是谁先睡下的,或者,是一起睡下的? 安爵只知道,他是被后方的剧痛折腾醒的,同时感受到的,还有一个在里边儿慢慢膨胀的某物…… 不由得皱了皱眉,睁开眼睛,安爵的声音早已经沙哑到不行了:“斐华……出去……” 斐华也醒了,说实在的,晨勃是男人的生理现象,他虽然也有过,不过以前从来没有过感觉,可是今日……这样想着,他又觉得自己胀痛了几分……看着身侧的俊美容颜,说真的,他真的还想继续……可是,他如何能舍得? 偏头给了他鬓角一个吻,斐华慢慢起了身,这才格外小心地将自己抽离了出去,然后看着安爵的某处,内心一片自责,心痛不已:“阿爵……下次,由我来。”虽然没说完,可是安爵怎么不知道他的意思,他想说,下一次,让他压他。 内心有什么再度翻涌,安爵深深看了斐华一眼,突然舔嘴一笑:“可是……我爽到不行……我舍不得和你换。” 这倒是事实,除了早上实在是疼痛之外,他还当真挺满意。安爵发现,男人和男人,其实压和被压根本不能体现什么,只有真正的掌控权才能让人满足,就算是被压,难道就不能有掌控权了么?很明显,不仅可以,而且……还会让人更有满足感。 ……斐华静默半晌,又听得安爵说:“而且,无论是我被压,还是你被压,我难道不都是最卖力的那个么?那么既然如此……这两个,有什么区别?” ……斐华再度静默。晌久,他慢慢起了身,下床寻找了药来,等主动给安爵清理完毕,这才又给了安爵一个吻:“阿爵,我爱你。” 安爵的让步他也看得出,可是‘谢谢’这个词实在是不适合用在他和深爱的他之间,所以,他只能再度加强这一句埋入骨髓的深刻言论。 终生不离不弃。 第二十七章 今天黎昕真的很累,这一点绝对不用怀疑,他的表面状况俨然已经出卖了他。 平日里白白嫩嫩还有些可爱的脸上,大大的眼睛已经失去了清明,眼袋更是明显有些浮肿,软融融的头发此刻看上去有些混乱,他整个人的精神状况都显得有些崩溃。 让人不由得对他前日发生了什么感到好奇。 原本,黎昕是同安爵‘同居’,可怜巴巴地占据外边儿的沙发的,不过这一状况在斐华一来之后定然就无声终止了,他昨日居住的住所,是斐华特意专程给他定制的可以说是黎昕梦寐以求多年的豪华总统大套房。 说实在的,能够住入总统大套房,黎昕是实实在在高兴的,可是让他纠结的,便是某位擅离职守的上校竟然脱离了对安爵严加保护的点,来对他一个人进行所谓的‘私人保护’。 “……哎。”黎昕不由得唉声叹气,他瞥了一眼自己的脚尖,知道听到电梯‘叮咚’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同时立马回头恶狠狠地盯了一眼,刚才还毫无生气的脸此刻似乎涌上了前所未有的升生机,“你再跟着我!我就” 可话还没说话,站在电梯内部的另一人就俨然张扬一笑,他那充满着邪魅色彩的眼角微微上挑,一派讨打的好看模样:“梨子,你就要怎么样?是不是要以身相许啊?” ……厚脸皮不是错,可是脸皮太厚就是错了。因为你这一类人有没有想过,这会从根本上对其余的活人产生难以抵制的困扰? 黎昕果断不说话了,电梯门一打开,就赶紧快步走了出去。将身后的男人全然视作洪水猛兽。 可某男人对黎昕的态度显然感觉到极度委屈,他单臂撑住电梯门框,看上去性感狂野,可是目光却显然丝毫不掩盖幽怨之色地看着黎昕那快步而去的背影,幽幽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口,露出自己里边儿的肌肤,在那修长的脖子上,明显有一个深深的齿痕,古铜色让它看上去更加野性,此刻在他的眼神之下,只是这么看着就似乎染上了一丝情欲的味道:“梨子……你又要在吃了我之后抛弃我啊?” 黎昕脚步一个踉跄,他猛然回过头来,全身颤抖,他一手指着眼前的人,一边儿低吼:“梁思成!梁思成你个不要脸的!谁谁谁谁谁吃你了?!” 梁思成全然发挥自己死皮赖脸的特性,他朝前走了一步,眉头皱皱:“可是梨子,我记得……我没有吃你啊。” ……黎昕早知道同这个男人说话,那就是鸡鸭对话,互不可懂的,无论他在怎么努力地想要表达自己的意思,他都有办法将其给拐弯掉。 他怒气冲冲地转身继续朝前走。 可还没走进步,就脚步一顿。眼前的两排站立整齐的绿色实在是太过显眼,这些笔直的军人无论在哪里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引动所有人的目光。 黎昕的内心其实是有几分传统的,对军人更是从小就崇拜无比,只要一看到他们,他就不由得肃然起敬……当然,某个人除外……说起来当初,他最大的梦想甚至就是做一名军人。只可惜身高和体质都不合格…… 可是,黎昕童鞋的崇拜、热情、爱国情怀都还没有爆发出来,他的脸就僵硬了。站在面前的两排军人,齐刷刷地转过身来,那声音哟喂,刷刷刷刷的,刷得黎昕一阵心惊胆战,那皮鞋踱地的声音更是让人一惊,下意识地全身关注起来。 然后就见得这两排军人同时抬起了手臂,朝着黎昕给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军礼,最后是—— “嫂子好!上校好!” 黎昕崩溃了。 爱国情怀在此刻不知道被他忘在哪儿去了,他满身的细胞都在剧烈颤抖,诉说着他此刻那颗崩溃的灵魂。可是面对这么多笔挺的军人,他又实在是没法骂出个所以然来……更郁闷的是,在这些军人的不远处,面对面的,还有几个高大的金发欧洲保镖,正严肃地看着自己…… 只能郁闷地快步走,一直到了门前,赶紧地匆匆从兜里找起钥匙。哪里知道手抖,找钥匙的速度都似乎慢了许多。可是某人偏偏要凑上前来:“梨子,你竟然有别的男人的钥匙?” 还好,这个世界还有有光明的。因为下一刻,房门就被人打开了,黎昕赶紧踏入,一抬起眼就又觉得这个世界其实也是无比黑暗的。因为站在眼前的男人,一身家具服,将他衬托得越发修长俊逸,显然是那个常常给自己投来冷光的斐天王。黎昕一下又有些龟缩了,赶紧狗腿:“斐天王,我是来给安爵看最新行程的。” 斐华轻扫而去,又把视线落在身后此刻俨然对他凶光大放、频频皱眉的梁思成身上。然后,轻轻慢慢侧了身,接着直接无视两人朝着大厅走去,今儿心情很好,虽然没有给两人太多的目光,但是却是难得做了一次招待:“请坐。”然后朝着一旁的柜子去,添茶倒水。 男人的手指如此修长,他泡茶的动作看上去如此优雅,可是黎昕没有欣赏之心,他赶紧朝前踏出一步:“斐天王,还是我来”吧还没说完,手就被人一拉,梁思成不满地看着黎昕,毫不掩饰此刻就在斐华的面前,“梨子,你又不是主人,你来做什么?” 斐华本来冷淡的目光此刻微微放缓,他端着茶杯转身朝着茶几走去,轻磕放在上边儿。显然,梁思成的话完全取乐了他。 没错,这就是斐华。 他可以对许多事情漠不关心,可是偏生会对安爵的那么一点点事情斤斤计较,一不小心你就可能踩到他的地雷,可是一不小心你也可能使他心情欢唱。 所以说,真正爱情是无形的,最大的深爱是你不知道为什么,可就是会轻而易举地被对方牵扯心弦,上下翻腾,不能自已。 “小昕昕,进来说。”黎昕刚默然不语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点,就听到屋内一个熟悉的声音。不过这个声音显然格外慵懒,还有格外性感。听得梁思成就是一阵不爽、杀气腾腾溢于言表。 “哦哦。”可是这声音对于黎昕来说却是解放,他赶紧起了身,朝着里边儿奔去。结果还没走几步,手腕就被人拉住。 “梨子,你又要抛弃我?”梁思成这个无赖! 黎昕脸一红,别扭地看了一眼斐华,然后目光看向别处,赶紧甩手:“你别乱说!你可别乱说!”这才赶紧朝着里面去了。 安爵的卧室和外边儿的风格一样,欧美风浓郁,装潢的不算太过堂皇,但是决计是下了一番功夫的。黎昕早已经不是第一次进来了。不过每次进来都觉得格外舒服。 不过今天他一进来就忍不住愣了愣。 屋子里边儿,一股他绝对不会陌生的味道此刻正浓郁充斥着,充满了暧昧、情欲……再看床上那个懒懒趴着的男人…… 那露出的半个背脊之上,伤痕难掩,可是除此之外,却还有着另外的痕迹,红色的……点点的草莓。这种痕迹几乎满布了他的手臂…… 黎昕脸红得发烫,他轻轻咳了一声:“小爵,这几日的行程安排你看看,若是不要,那就推了。” 安爵慢吞吞地侧了侧身,缓缓地一手撑住自己的脑袋,斜着眼睛看向黎昕。 此刻的他看上去性感妩媚极了,黎昕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安爵,勾魂得像一只妖精,他覆盖在腰际的薄被懒懒搭着,露出他的胸膛,露出他胸膛同样满布的红色草莓…… 黎昕忍不住别开了眼睛。这种景象实在是……就算是他都觉得有些承受不住。 安爵低低笑了一声,逗弄黎昕向来是他人生中的一大乐事之一,他显得如此开放大方,说出来的话轻而易举让黎昕整个身子都发烫了:“小昕昕……我屁股痛,还怎么去?” 身子发烫的同时,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黎昕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的眼泪都快咳嗽出来了,他的目光在斐华和安爵之中流连转向,惊奇不定。 说实在的,虽然早知道这两人在一起,可是谁攻谁受,其实一直是黎昕心中的一个问号。在他看来,斐华虽然长相更偏清俊,同长相俊美的安爵衬托起来,其实似乎是受的。可是斐华的性格却又是如此孤傲、清冷,他浑身上下都充满着高贵、难以侵犯,还有属于他自己的强势……这却又是攻了。而安爵更不用说,这个男人虽然看上去优雅无比,可是实际上却是霸道自我、放肆不羁的,而且还是兰伯特的继承者……安爵怎么也不像是被压的。 所以在黎昕看来,他能很正常的想象这两人在一起的情形,却无法想象谁会被谁压……以至于此刻真想摆在眼前……他竟然一时顺不过气来。 一听到黎昕咳嗽,梁思成就赶紧跑了进来,立马给黎昕顺气的同时,然后瞪眼看向安爵:“你又勾引我的梨子?安爵,你信不信我崩了你!” 这个粗鲁的男人。 安爵翻了一个身,又趴了回去,可是他就是不怕死怎么着? “什么勾引不勾引的,都是在一起同居过好些日子的人了,小昕昕哪里我没见过?我还知道,他小弟弟旁边儿,有一颗红痣呢……” 番外之竹马 柏巷陌常常自称自己和斐华是从小玩到大的竹马,实际上,斐华真正的竹马不是柏巷陌,而是栢瑾瑜。 栢家和斐家当初是在一个别墅小区,两家人就面对面的挨着,再加上有着业务的往来,所以常常没事探门,到了之后斐华和栢瑾瑜相差一个月的前后出生,两家的母亲更带着他们来往密切了。 毕竟,都身处豪门的她们都明白,感情对于她们都实在是太过苛刻,友情、爱情、甚至亲情对于他们都算是难得,所以,有着如此机会,她们自然要努力从小培养两个孩子的兄弟情深,因为豪门之中,只要一成长起来的成员,之后再要想得到感情,就不那么纯粹了。 不过很显然,两家妈妈的想法真的很不错,只不过,哪里知道斐华和栢瑾瑜从小就是不服气的骄傲主,把他们丢在一起的结果就是每日打架,每日挂彩,有一次最严重的,他们甚至互相将对方的手腕弄了骨折。 两家母亲到了最后都有些心有余悸斐华和栢瑾瑜呆在一起了。甚至故意将他们分开,可是哪里想到,这两人就像是染上了什么毒品似的,把他们分开吧,他们还不乐意,每日还是要去找到对方单挑一把…… 不过还好,有一句在电视里边儿常常听到的话在他们身上得到了证实,那就是:男人的感情是需要打出来的。而他们作为男孩,竟然也是如此。打架打得多了,到了最后竟然懒得和对方打了不说,还自此发自内心地同对方有了深厚的友谊。 斐华和栢瑾瑜从此不再对打,而是结为一派,打遍校园无敌手,在小学二年级就成了校园同级两大风云暴力‘小’人物。 三年级的时候,斐华和栢瑾瑜看着海报上的明星,突然喜欢上了上头的一造型。鸡冠头,红发。两小孩一致认为这个发型才能展示自身无穷尽的魅力,加上豪门的孩子向来有钱花,所以协议一成,赶紧跑去理发店理了这个发型。 从理发店出来,又为了让这个发型的魅力完完全全地被体现出来,所以又拿着钱去买了两套一模一样的牛仔小马褂,拿着剪刀给自己的牛仔裤剪了许多破洞洞。再把自己原本的衣服一丢,两人拽拽地走在街上,自我感觉甚是良好。 上午的课因为赶着做这个发型和自我造型而逃掉了,为了下午本身能够在校园引起轰动,所以两人一致认为需要回一次学校,展示一番自我,再惹来更多的小MM们给自己送他们非常不屑、但是不收到却又分外不舒服的粉红小情书。 结果走了几个马路,两人在一个巷子口遇到一个人。 一个穿着一件有着两个长长白兔耳朵外套、外加一条牛仔的正在哭鼻子的小人儿。这小人儿的确小,大概才三岁左右。 即便是在哭鼻子,这个小人儿也绝对显得格外可爱,看她一抽一抽的模样,带动着那两只耳朵一耸一耸的,斐华就忍不住停住了脚步:“喂,小妹妹,你哭什么呢?”斐华和栢瑾瑜混蛋了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对陌生人发出这样的询问。他后来常常问自己,如果不是那人穿着那么可爱的白兔耳朵外套,他会不会停住脚步呢? 听到斐华的声音,那位小‘妹妹’放开了手,抬眼朝着斐华看来。结果一看,顿时一愣,然后又更大声地哭了出来。肩膀颤动得更加厉害了,明显有种被吓到的趋势。 斐华的脸陡然就冷了下来,他可是小学的风云人物,脸蛋尚好,整日可许多小妹妹来找他谈恋爱,甚至还有许多比他大的老妹妹也来找他谈恋爱,可是眼前这个怎么这样? 他的声音就冷了,虽然稚嫩,可是却显然没啥感情:“你哭什么?” 在斐华的淫威之下,那小人儿抽泣着又看了他一眼,然后格外不清楚地外加有点结巴地说:“尼……尼……尼裹我……裹我滚忒,你这过,这过……拐物。”(你给我滚开,你这个怪物。) 即便说得不清楚,可是斐华还是听明白了。他怒极反笑。说实在的,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小屁孩都在哭了,竟然还要骂自己……谁给他的胆子? 不过,斐华在此刻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掉他,毕竟,听他说话,这个人很有可能,有点什么语言障碍…… 可是下一刻,他就知道,这是一个正常人了。因为下一句,他说的是流利的英语:“I‘m—afraid—of—you!” 斐华还没开骂,感觉到斐华停住脚步而折回来的栢瑾瑜已经开骂了:“我艹,搞了半天,你这小家伙还是从国外回来的卖国贼啊?怎么,如今连母语都不会说了?但是说人家的鸟语却说得这么开心?” 听到这话,那小人儿竟然不哭了,他手放下,脸一嘟,有些倔强:“尼尼……呼朔!” “胡说就胡说吧,呼朔个啥呢你?”栢瑾瑜一挑眉,毫不示弱,直接伸手就捏住了眼前人的脸蛋,格外用力地掐了一把。 斐华见自家兄弟都这样做了,自然也不会示弱,他也伸手出去,捏住了小人儿的另外一边儿脸蛋:“就是不知道,这究竟是一个带把的,还是没带把的?” 小人儿哪里知道啥叫带把不带把?被这么一捏,又是两个比自己大的,根本早就注定于惨败局面。他根本就不反抗了,可是竟然也不像刚才那样哭了,憋着眼泪就这么站着。 两人捏得高兴,直到不远处一个女声朝着这边怒斥:“你们在做什么?”这才把斐华和栢瑾瑜从这种捏人的舒服中惊醒过来,他们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典雅高贵的黑发女人朝着自己这边儿小跑而来,脸上虽然充满了交际可也掩盖不住她的风华美丽。 对视一眼,斐华和栢瑾瑜放了手就往回跑。不过放手的一瞬间,斐华清清楚楚看到了眼前人儿的小脸俨然已经通红,他甚至顿了顿,这才和栢瑾瑜一起跑了。 两人跑后不久,那名女人这才跑到小人儿面前,她的眼睛因为心疼而担忧而有些湿润:“I—got—you,finally!andwer,are—you—ok?” “mather,i—want—to—stuy—chinese。” 而奔走的斐华和栢瑾瑜则成功地回学校吸引了不少小MM的目光,同时收到了更多的情书。当然,回到家之后的结局却是同时被臭骂了一顿,因为各家妈妈的理由都很简单,那就是豪门不需要……小流氓! 斐华和栢瑾瑜混蛋的事情可太多了,不过这件欺负小朋友的事情一直都让斐华记忆犹新,主要是那个小人儿那红通通的脸和那倔强的眼神实在是太夺取他的目光了。他甚至在这件事发生之后的许多年都还忍不住想起,顺便问一句自己,那个小人儿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更甚者,曾经一度,斐华还将那人的形象作为自己的梦中情人目标。 而原因,他自己都不知道,反正他就是觉得,那样子挺好。 这件事情在斐华和安爵在一起多年之后,一次闲聊之时,斐华突然想到说了出来。 那个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们刚在家吃了晚饭。虽然如今俨然大多时候居住在兰伯特家族,不过许多时候他们却还是要回Z国小住,毕竟,他们都一致珍惜二人世界。而回Z国小住,他们特别享受在家自己做饭炒菜的生活。 当然,这个做饭炒菜的人向来都是斐华。而他现在俨然正在洗碗。 这个房子的厨房是开放式,斐华在这里洗碗,安爵就在不远处撑着下颚看着他的背影,这一幕看上去格外温馨。他们偶尔会说说话,而那件小时候的事情,就是斐华在一边儿洗碗一边儿说出来的。 完毕,斐华还做个自我评价,他微微咬了咬头,笑道:“那个时候倒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那么小的孩子我也要欺负,呵呵呵……” 不远处的安爵似乎更加俊美了,灯光照射在他身上,让他看上去更加性感,他站起了身,眼中划过一道坏坏的光芒,朝着斐华走进,直接从背后搂住了他,然后手已经开始不安分地撩起他的衣衫,找准目标伸了下去,他咬住斐华的耳朵:“说起来,我还真的谢谢你。” 安爵对小时候的记忆当真记忆不多,可是对自己母亲的话却记忆犹新。三岁的时候,他的中文已经好了许多,他的母亲那个时候也还没离世,常常在谈笑间对自己的父亲说,她都不知道该感谢还是讨厌当初那两个妄想拐骗自己的红发小流氓了,因为自家宝贝就是在那个时候起,决定要发愤图强学习中文的…… 斐华说的事情、人物、地点都太过相符,这也不得不让安爵对号入座,不过说真的,他还真的没想到他们的孽缘是从小时候开始的。 斐华自然不知道安爵的心思,如今他对安爵的挑逗已经能够淡定许多了,他忍不住笑道,又容忍又宠溺的感觉:“都是两个儿子的爸了……还这么……” 这么什么? 不重要了,因为它已经淹没在安爵的口中了。 第二十八章 要说最近Z国娱乐圈,谁的风头最盛,那么你随便抓一个不是神经病的路人,他都会告诉你,一定是安爵和斐华。 各大娱乐报刊的头版之上,至四个月前以来,几乎就一直被那个公认的优雅、尊贵又性感的男人占据,无论他以如何的姿态占据那醒目的板块,他的人气都在以恐怖的速度飙升着。 权利、金钱、地位、外貌,再加实力。这五点完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说实话,在娱乐圈里,他不想爆红都难。 这个男人正是安爵。而以往成为主打对象的斐华倒是成了陪衬,不过即便这样,不断与头版的陪衬,都足够他的连带出镜,同样风头正旺了。 前段时间两人一塌糊涂的名声早已经在这两个月来柳暗花明,他们的头顶上,赞美的光环早已经不计其数,当然,这一点至少是在明面上。可是明面已经足够带动许多东西,报刊媒体的影响力之所以庞大,就是因为它能改变许多人的想法,传递给更多人信息。 至于网络,上边儿同样红透了天的安爵和斐华,走红的理由就有些不同了。网络,这是一个信息量巨大的电子世界,这更是一个万众交流、在无数观点中找寻真相的世界。 安爵和斐华在这里的红透,可不是媒体记者所报道的‘私交甚好’、‘交情非同一般’、‘兄弟情深’啥的,在这里,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基情’。 在电子网络覆盖的世界之下,有一种生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以疯狂的姿态若小草般茁壮成长,然后还占据了一大片天空,不仅如此,她们还在以更加恐怖的势头占据更多的领地。这种生物就叫做——腐女。当然,同样存在的还有腐男。 如今,安爵和斐华这样一对养眼、又如此亲近(在她们眼中也就是暧昧)的男人出现,你让这些腐女如何不兴奋? 好吧,如此网上曝光率更高了。这也同样带动了一类迷们的出现,他们被称作‘FA’,取自于斐华和安爵,代表着他们乃是支持这两人永远‘基情’下去的FANS。 不过,无论是网络上还是现实生活中有关于这两人沸沸扬扬的消息,都俨然不能影响到主人公。 此时此刻两人正在怯意地享受着这一场美妙的度假。 当然,如果让斐华评价的话,他会说,唯一的瑕疵就是坐在身侧呆呆傻傻喝着一瓶汽水的黎小白兔。 二人世界被生生一人插足,他自然有些不满,不过还好,只要他低头看看眼下的人就会暂时遗忘掉某人。 斐华的手指修长,此刻他正在眼底弧线性感的男人背脊上慢慢游走,他的动作缓慢轻柔,像是在跳跃一场舞蹈,让人轻而易举就想起了他弹奏钢琴的模样。界内人士都说,斐华弹钢琴的模样太过神圣不可侵犯,只要他往那里一座,这个世界都似乎是他的,谁人都不能驻足进入。 不过…… 说实话,防晒油是应该这样擦的么? 这种感觉再如何美妙,也有人不耐了。 “小昕昕,你过来给我擦。”安爵瞪了一眼斐华,对他此时此刻的装优雅实在是有些不满了,这防晒油这样擦下去,得擦个几百年? 斐华手一顿,慢悠悠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黎昕,不过却是真的站起了身,顺带着揉了揉手,干脆将手中的防晒油给自己的吸收了,然后这才慢慢转移过目光,似是漫不经心往不远处走去,一副看风景的模样。 马尔代夫的确够美,白沙滩,蓝色的海洋,蓝色的天空,吹拂的海风,将鲜少穿着短衣短裤的斐华裹在其中,看上去越发清逸。只不过此时此刻的安爵俨然闭目享受着黎昕的服务了,压根没心思去看这个他已经什么模样都见过了的男人。 斐华站定,他也没有回看,而是第一时间掏出手机。他按动号码的模样也是如此优雅,不过目光却在此刻淡漠地可以。等看到手机上边儿显示接通,他这才凑到耳边,竟然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喂,是梁上校么?不知道,出国旅游可否请求您的专程护航?”骄傲如斐华,在此刻都用上了‘您’字,说实话,他这颗新究竟有多黑……一下子就提现出来了。 斐华甚至不用等待那人回答,就可以猜测结局—— 乃是他和安爵无灯泡打扰的美妙二人世界。 不过,梁思成的动作快得让斐华也大吃一惊。他是近中午给梁思成打的电话,结果某人在晚九点竟然就到了…… 当梁思成穿着一身便服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饶是斐华都愣了愣。 “人呢?”梁思成直接开门见闪,他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抬手将斐华推开,然后大阔步地就走了进去,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一双娆色无边的眸子里冷光连闪,同他那古铜的肌肤衬托起来,显得既暴力,又性感。 斐华对此人的粗鲁毫不在意,他神色平静如常,不过轻轻地伸手拍了拍方才被梁思成碰触之地,然后静默一笑:“卧室。” 这两个字对梁思成来说,可绝对是重磅炸弹,卧室这玩意儿是拿来做什么的?你要是问梁思成,他绝对只有一个答案!除了拿来上床之外,还可以做什么? 没错,梁思成虽然是军人,而且还是上校,可是如果把他的思想全部挖出来,他绝对是军人中的yin虫,军人中的败类,那一身军装穿在别人身上,那是淋漓尽致地将其的巍然正气突显,可是穿在他的身上,却只是他蒙骗世人的羊皮…… 大步流星地朝着卧室走去,里边儿的情景果然足够梁思成吐血的,宽大的双人床上,此刻正趴着一人,那趴着的人不是别人,自然是让梁思成恨不得多次枪毙掉的安爵,而他的身侧正跪着一人,此时此刻正在格外认真地给他做着推拿…… 推拿这是需要如何做的呀?那可得肌肤相亲,暧昧无边的!梁思成火气直往上蹿,可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却还是不敢斥责自己心尖尖上的某人,直接是狂吼一声:“安爵兰伯特!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一声可谓是咆哮出来的,声音绝对不弱,直接吓得正在做着推拿的黎昕手一抖,颤巍巍地转过身来,然后下意识朝着安爵的方向一靠,没办法,安爵和梁思成比起来,就好比八路和鬼子,他乃是Z国良好市民,自然一向爱八路不爱鬼子…… “你你……你来做什么?”黎昕声音有点抖,此时此刻他特别恨自己的没出息,自己都在眼前这人面前没出息了好些年了,可到了如今,竟然还是一看到他就浑身僵硬…… 梁思成看着黎昕,眼中划过一丝愧,他的目光豁然就柔和了下来,声音也柔了:“我来看你。”显得如此温柔。同他往日的火力可是毫不相称的。 不过发现这话又有些不足以撼动眼前的人,他继续补充道,还咳嗽了一声,一副正气的模样:“我奉上级指示前来专程保护你!我的梨子。” “谁是你的?”黎昕脸一红,眼睛却是一瞪。 “我知道……我是你的。”梁思成的脸皮实在是太厚,黎昕都不知道如何接话了,他面对梁思成,简直就是一如既往的惨败得体无完肤……干脆瞥向一边儿,不说话了,然后默默地低头继续给安爵推拿起来。 安爵也不过回头瞥了一眼梁思成,就直接继续舒舒服服地趴着,完全地对某人采取了无视的态度,后方的喷火龙显然不能影响到他的闲情逸致,反而会让他的心情更加愉悦轻松。 梁思成这可真火了。安爵无视他对他来说没有丝毫关系,黎昕无视他也没什么,可是他不应该无视自己的同时还去摸另外一个男人吧? 黎昕现在只觉得一阵紧张,头脑发热,脸蛋发热,身体发热,哪里看得到梁思成此刻的火冒三丈,更是对他气冲冲朝着自己走来的动作全然没有感觉,知道身体一个翻转,他已经俨然轻松被人扛在了肩头骂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惊呼出声:“梁思成,你干什么?” 梁思成很想伸手重重地给头旁这个屁股一个巴掌,可是手真的落下了,却格外轻,最后甚至还变成了止不住的揉搓,果然是浑圆有弹性的,他的怒火也下了大半,反正等一会儿,他会以另一种让这人爽歪歪的方式惩罚他,让他全然忘记其他,脑海之中只有自己给的美妙感觉:“干什么?当然是对你进行私人保护!” 落下这一句,梁思成扛着人就走了。 这夜半三更的,他要走哪里去他可不会说,要是没了旅馆房间,他根本不会介意打个野战什么的,反正就算是做野人,只要有某人陪着,他就是爽得乐不思蜀的。 门被重重的关上,安爵这才低低笑了一声,侧过神来,一手撑着头,看着在卧室门口悠然站立的斐华,轻轻一笑:“你倒是自在轻松,这次我家小昕昕的屁股可一定会开花了。” “开就开吧。”斐华和安爵可不同,安爵说开花可说得淫靡,可是从他口中蹦出来,却仍旧如此高雅自然,他慢慢松了松浴袍宽松的领口,露出里面洁白的皮肤,“磨叽的人终于走了。”显然是满意得很。 斐华的小心思安爵哪里会不懂?实际上,他若是不做些什么,安爵才会想不明白了,他又趴了下去,懒懒散散地拖长了音调道:“腰酸~背疼~呢。” “我给你揉。”斐华慢慢爬上床去,来到安爵身边儿坐着,他慢慢挽起了袖口,手掌慢慢按了上去,他的手掌冰凉,惹得安爵微微一躲,不过很快就习惯了,随之而来的,便是绝对的贴合。 斐华的动作很缓慢,不过很显然的,比起黎昕,他的技术实在是不咋的,不过这并不重要,只要是这个人,只要是这个人的手,只要是这个人的体温,安爵就能感觉到无限的满意。 虽然,这压根也不像按摩。 斐华的掌心从安爵沿着安爵的脊椎一路绽放,慢慢朝着四周扩大开来,他轻轻按着,慢慢揉捏,一切都显得如此有性子,任何一个地点他都没有放过。不过他实在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对眼前的人又太过珍惜,所以他的动作一致都轻柔有加,没有丝毫的力道婉转改变,这样在安爵的背上流连着,自然不像是在按摩,而像是在惹火。 安爵本来就是一团热火,被这么一惹火,根本止不住前所未有的爆发出来,他的手臂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抬起,慢慢朝着身侧通过斐华身上宽松的浴袍缝隙穿插了进去,轻而易举地就用指尖抵住了斐华胸前的领地。 可是此刻他却显得如此顽皮,指尖轻轻一碰,便是沿着它打着圈,慢悠悠的,轻飘飘的,在斐华看来却是如此酥麻,惹得他的动作一阵停滞。他甚至忍不住地缩了缩:“安爵,等一会儿再闹。” 腰酸背痛可是大事,这种事情可一定得先解决,身体总归是最重要的嘛。 哪里知道安爵不退反进,他手中的力道加了加,带给斐华酥麻的感觉里头又染上了一丝轻微的疼痛,他邪邪地笑了笑:“你确定?”两指俨然夹住,坏坏地扯了一下…… 斐华脸上划过一丝不自在,安爵实在是太过厉害了,轻而易举的能找到他身体最敏感的地点,然后以自己的方式轻松地将他带动起来,不过他还是格外坚持:“再按按。” 安爵翻转了一个身,坐了起来,宽大的浴袍早因为他要让黎昕推拿的原因褪到了腰间,此刻他这么坐着,衬托着他一头凌乱的黑发,显得如此性感魅惑,斐华差点直接扑上去,不过还好,对于安爵,他能够因爱疯狂,就能够因爱理智。 安爵朝前凑了凑,亲了一口斐华的唇,又似乎是不够,干脆张开将它完全含了进去,不过时间却甚是短暂,很快就放了下来,他指了指自己的腰:“可是,等一会儿不是还要酸的么?” 说着,他不由分说俨然行动,双手直接穿入斐华的身躯,抱住他的腰肢游走,然后徐徐朝下,动作的同时,他的唇凑到斐华的耳边,也不忘记加温:“斐华,来,让我好好伺候你……” 面对这只勾人的妖精,斐华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乖乖的仍由他脱光衣服,然后骑在自己身上,女王般的一如既往地占据主动权,性感地要死。 然后无限的沉沦。 马尔代夫的夜色格外美,清凉的海风,咸咸的味道,让人流连。而这间坐落于水上的房间里却格外火热,充斥着暧昧的气息,一次又一次的纠缠,两具身体像是缠绕在一起永远不会分开的藤蔓,千年永恒不变,火热的刺激,却是最真挚的爱情。 斐华常常想,这一生,得到了安爵,他还有什么可求的呢?没了,什么都没了,这一生,余下的这一生,只要有他,他就是生活在再圆满不过的天堂里了。 安爵也常常想,这一生,遇到了斐华,实在是太过幸运了。过往所经历的磨难或许并不是痛苦,而是上天横亘在自己和斐华之中的考验,只有他度过了那一次的疼痛,他才能遇到他。安爵真的太希望是这样,他真的太希望有真正的上苍,这样他是不是就能够向他真挚的祈祷,乞求他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让他们遇见呢?不过也罢,下辈子还太遥远,这一生,才是他真正应该享受的,真正应该把握的。 在这样的纠缠中,斐华早已经被安爵点热,他揽着安爵,同时给他揉着腰间,显得如此温柔,注视着他的眼是无法化解的绵绵爱意:“安爵,我们结婚吧。” 他说。 他的求婚不需要太过的浪漫,就这一句话,倾入自己最大梦想,倾入自己最大爱意的一句话,奉献自己一颗心的一句话就可以了。 如果说,得到安爵是斐华最大的梦想,那么同他结婚,就是仅次于这个梦想的第二梦想。虽然说,只要同安爵在一起,他并不计较这个,可是,这个词语不知道从何时起在他的眼中变得如此神圣,他不是在希望一个套牢的枷锁,而是在需要一个看上去更加牢固永恒的圣洁。 安爵低低笑了一声,这一次他没有逗斐华,这简单的一句话俨然让他的心再度碰碰直跳,他又偏头问了一口斐华的脸蛋,他甚至回想起过往,都有些不太明白,自己怎么会如此疯狂地爱上这个男人的? 不过,或许,真正的爱,的确是没有理由的,当你想要往回找寻它所存在的痕迹时,却只能看到一篇薄薄的雾色,过往的路是如此不清晰,可是你再回头看向脚下,却早已经成就了厚厚的、难以倒塌的基石,坚硬不可摧。再往眼前看去,阳光灿烂。 ——而风雨呢? ——只要两个人在一起,狂风暴雨,都是灿烂天堂。 他的声音也是如此温柔,有些略微的低沉喑哑,却格外认真郑重:“好。” 斐华亲了亲他的鬓角:“然后,等时间到了,我们再去要一个孩子吧,找一个代孕妈妈。”斐华不是一个喜欢想太多的人,他的性格淡漠是真的,可是他却不得不为兰伯特的继承着想。因为,安爵同兰伯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割舍。更何况……安爵的孩子,他也非常向往,他也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这倒是不错。”安爵眼睛微弯,显得如此幸福,“既然这样,等时间到了,斐华,你也去要一个,我们有两个孩子,那可真的不错,我真的太想看看,你的孩子是不是会像极了你小时候的模样。” “……”看着眼前的安爵,斐华眼中划过一丝异样,“安爵,我们要一个就好了……”他小时候的模样?开玩笑,就连斐华想到自己的孩童时期都会觉得不堪入目、难以想象,那样一个屁孩子再度被克隆出来,岂不是让他头疼不已? 安爵哪里知道斐华的想法,更何况,就算知道,也无法改变他想要看小小斐的主意。他笑了笑:“就两个,到时候,我们一起。” 斐华在一边儿头疼去了,而安爵却舒舒服服地去想象未来的美好生活去了…… 度假的日子很美妙,对于安爵和斐华。这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让他们来形容,那就是行云流水。 度假的日子很凄凉,对于黎昕。这些日子对于他来说,是如同炼狱。当然,那个从地狱里面爬上来的恶魔显然不这样觉得,整日春风满面,连暴躁的脾气都难得地消失了不少,天天乐呵地像个神经病…… 可是无论如何,时间都总归是要过去了。 因为就在后日,Z国每四年一次的的娱乐圈盛宴就要展开。 这是一个庞大的宴会,同娱乐圈内单独分开的音乐盛宴、影视盛宴、舞蹈盛宴不同,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庞大的综合盛宴。在Z国被称为万华盛宴。 从万华盛宴开始前的一个星期,媒体就开始大加报道,不过即便是如此,安爵和斐华的头版出镜率都没有降低。这个原因很简单。 安爵主演拍摄的《绝密空间》早在两月前于全球同步上映,而成绩斐然,两月之中一直排名居高不下,而安爵在其中的演技也得到了一致好评。 而斐华在去年下半年发布的新专辑《着魔》销售量也一直位居榜首,独领风骚。 要知道,万华盛宴除了万星聚集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各个领域的颁奖,这个奖项在Z国来说绝对足够分量,不仅是Z国,就连国外媒体都对这个盛宴格外关注,于万华盛宴上取得好成绩的明星,哪一个是没有在国外成功发展的? 所以,安爵和斐华会分别卫冕影视、音乐两大重量级别奖项,就成了许多媒体的共同猜测。 这个猜测倒不是媒体们的恭维了,而是安爵的实力的确有目共睹,再加上斐华出道十年之中,上一届的音乐几大奖便都落入了他的怀中。甚至没有人怀疑,如果斐华出道的时间不是十年,而是十二年,他这一次,将会是第三次成功夺得。 万华盛宴开始之前的猜测连连,不过无论如何,所有的猜测都将在今天晚上得到最后的证实。 万华盛宴举行之地在Z国首都京都最大的广场天门广场,这里早就在这半个月的忙碌搭建布置之中变成了一个盛宴天堂。 从中午开始,好不容易买到票的观众就已经开始陆陆续续进入坐着等候,观众要等待的时间是最多的,不过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不耐之色,因为这样的等待,比起晚上可以看到自己心目中的巨星来说,实在是不算什么。更何况,在万华盛宴之上,他们可以看到的巨星实在是太多了……真的如万华这个名字一样,万千光华夺目射眼。 到了晚六点,由明星专程行走的红地毯也早就铺就,巨大的地毯横跨十米,显得如此恢宏磅礴,长度更有两百米长,两侧全部是胸前挂着真正武器的军人包围,显得格外正式。 从这个时间点开始,在这条宽大的红地毯两侧,就已经开始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了,每一个前来的盛装打扮的明星都是让他们兴奋不已的对象,闪光灯连连,照片那是必备产物。 而媒体记者,则统一安排在红毯中央的一处地方,明星走来若是愿意接受采访,便可前去,秩序维持得非常好。 这里的气氛一直都显得如此火热,一直到了八点十分,距离万华盛宴开幕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这里的温度都还没有降下来。不过到了此刻,前来的明星却显然少了,而站在红毯尽头,现场直播的男女主持,也开始了自己的闲聊。 他们的闲聊,很轻易的就夺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为其他,只为那两个名字。 “哎,李贺,这一次备受瞩目的新人王安爵,以及天王斐华怎么还不来呢?难道他们不会参加这一届的万华盛宴了么?” 说实在的,这一句话实在是重磅炸弹,这位女主持人很聪明,知道如何炒热气氛。毕竟,她作为主持,却也是实实在在的知道,有哪些明星会缺席的。 这一句话引来的反应太大了,女主持拿着话筒,声音传播的地方可远了。 红毯两侧,兴奋的歌迷已经开始嘶吼:“OH!不!不!不!” 一个人这样嘶吼没什么。可是一堆人如此……就显得有些神经病了。两侧观众的情绪瞬间激动高涨,两侧的军人赶紧朝前堵住……一下子显得有些骚乱。 男主持人赶紧说:“怎么会呢?新人王安爵和斐天王可是接到了邀请,并且坦言会到来的,只不过这两位可能这段时间通告太多,有些忙了吧……” 正这样说着,红毯尽头,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幻影IIII出现在众人的视野。 这是今年才上市的加长版劳斯莱斯最新款,直接报价便近两亿元,这俩车一出,全场都静默了下来,原因没有其他,他们此刻除了震撼其实还是只有震撼。毕竟,这样的一款车,说实话,甚至都已经不仅是普通人的终极梦想,即便是许多有钱人,都会对它望而止步。那么,这里面出现的是谁呢? 只不过安静了一会儿,人都还没看到,已经有两侧的歌迷现行叫出了声音:“安爵!安爵!” “斐华!斐华!” 是的,在他们看来,在这个时候出现,并且还如此张扬富贵的,除了他们,除了有兰伯特之名的安爵,还有谁?还有谁能拿出手? 门开,一个人慢慢走出,一身暗蓝西装,他显得如此笔挺而优雅,他走出来,首先微微欠身,然后朝内伸出手,慢慢拉出一个人。 蓝眸苍老,可是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丝毫不能将他的气度掩盖的KeyLogic出现在所有人视野,闪光灯瞬间像疯了一样的闪动。这绝对是一个重磅人物,如炸弹般的突然袭击,没有人想到,KeyLogic竟然会出席于Z国娱乐虽然很大,但是于他却决计不能轻易放入眼中的娱乐盛会! 不用怀疑,收到消息的工作人员必定快速去通报主办方了,然后快速于内腾出最佳位置,给这位KeyLogic准备着。 另一侧的门也开了,一身白色西装的斐华慢慢出现,他一如既往的淡漠青衫、从容雅致,来到KeyLogic身旁自然而然地将他另一边搀扶着,然后三人旁若无人地朝前走,偶尔偏头交谈,老少和睦的景象。 三人的气场各有千秋,但是在这红地毯上,却无人能将谁比了下去,他们三人一出,似乎之前的人和之后的人都成了陪衬。 让人不由得由衷感慨三个字——气场啊! 只是三人的出场,就已经不用怀疑明日的头版了,无论今日安爵和斐华是否得奖,在明日的头版上,都必然不会缺了他们,因为无论是哪一家的媒体,都不敢缺失了大驾光临的KeyLogic。 万华盛宴现场,绝对的众星云集,前几排坐着的都是娱乐圈的翘楚,里边儿更有许多老一辈的天王级人物大驾光临,随便扯出一个人来,都足够夺人眼球。再后方庞大的广场早已经灯火缭绕,等待已久的各种迷们手中拿着各自加油的彩棒,拼命挥舞。 而在第三排最左边儿的位置上,这里虽然不够惹人瞩目,可是就在今日,许多镜头焦点都指向了这里。因为这里赫然坐着的,就是今日最具威慑力的KeyLogic,而在KeyLogic右边儿,坐着安爵,左边坐着斐华。 虽然专程安排的位置不是这里,而是第一排的最中央,可是并不喜欢在这样场合大发风头的KeyLogic却断然拒绝了,更何况,在KeyLogic看来,他KeyLogic想要得到别人的注意力,还需要一个区区的位置帮忙?简直笑话! 好吧,这绝对又是在闹别扭了。 盛宴现场也无外乎就是那样回事,长时间的开场白,舞蹈,然后献唱,贺词。这前边儿的表演虽然每一个都是精品,可是推挤在一起,却足够人乏味,不过有着这么多明星压阵,却也至于让人太过索然想逃。 只是节目,表演起来就过了快一个半小时,值得一提的是,在这其中,安爵竟然看到了上前献唱的容澈,他站在中央只是清清淡淡唱了一首歌,却显得格外静谧,虽然不说技巧有多好,却还是听得人格外舒服。 万华盛宴的颁奖时间一般都定在十点,到了现在,看到两位主持人踏上舞台,站在舞台左侧,所有人的心都开始提了起来,看着两位主持人手中各自拿着的东西,他们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最中央的颁奖就要开始了。 颁奖,这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是有着心跳的作用,这似乎能让这个过程稍微缩短一些。 “各位来宾,现场的观众朋友,大家好,接下来,最受人瞩目的颁奖仪式就将展开。” “是的,在这个四年一次欢聚的时刻,我们将要为大家揭晓,在这四年之类,娱乐圈各个行业最受人瞩目的巨星是谁!” “被挑选出来的人,必定会是今夜最耀眼的一颗!” 三句话,足够点燃气氛,男女主持的搭配显然不是一次两次,两人对视一眼,女主持人道:“下面,我们即将颁布的,就是舞蹈奖项。” 男主持人:“下面请看入选的十五名舞蹈明星。” 全场灯光寂灭,大屏幕上,一个个人影闪烁,各个优秀,每闪烁一个就引来一阵尖叫。 放映完毕,灯光起,女主持人打开一个信封:“现在,由我宣布第一位颁奖嘉宾——国内著名舞蹈家作曲家李德红老师——她所要颁布的奖项是,舞蹈之最具灵魂奖。” …… 所要颁布的奖项绝对不止一个,最具灵魂奖、最具和谐奖、最具优雅奖……这样罗列下来,总共有六,领奖的每个明星虽然都看上去挺开心,可是不用怀疑,他们都算不得有多大是兴奋。 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在这场盛宴中,每一个范畴的奖项,都只有一个最大的奖项,那就是各自的王冠之奖,像影视和音乐,除去各自的王冠之奖外,其他的奖项还能让人激动一把,因为它们的竞争的确更激烈,同时,FANS所占比例也本就超过舞蹈,而舞蹈就不同了,只有王冠才是最让人激动的。 “最后,舞蹈王冠之奖——筱禾。” 全场掌声,尖叫,得奖的美丽女子顿时泪流满面…… 然后是感谢发言。 这俨然是固定的格式,发言之后,舞蹈获奖的获奖者又各自表演节目,这才轮到了影视奖。 当主持人踏上讲台的时候,全场的气氛明显更加热烈和紧张,影视的争夺显然比基本毫无悬念的音乐奖项的争夺竞争激烈地多,虽然这段时间,媒体都在大加吹捧安爵,而他的演技也的确是炉火纯青,精妙至极,可是不要忘了,出道时间是他的硬伤。在这个倚老卖老的娱乐圈,如此年轻,这个最后的奖项,真的会给安爵么? 这个答案绝对是否定的。 固定的格式,屏幕之上,十五人的面目一一闪过,每一次都引来一阵尖叫。 从一到十四,都没有见到安爵,不过安爵倒是见到了容澈,对他能够进入提名,他也感觉挺为其高兴,单纯的一种为认识的人得到荣誉的高兴。 到了第十五个,气氛似乎都有些凝重了,因为没人相信,安爵会被放过,可是……万一呢? 屏幕闪动,俊美优雅的男人出现在屏幕上,全场骤然尖叫,这是到现在为止最大的一次尖叫,由此可见安爵如今真真正正如日中天的人气。再一闪过,是安爵所演绎的角色。 出道以来,他也只演绎过三个角色,一个配角,一个MV主角,和一个电影主角,可是每一个,都是如此不同,每一个,都这么吸引人。 在万华盛宴开始之前,曾经有许多媒体采访过影视圈内一些很有地位的老人。 曾经的著名的已经有63岁的导演如此说:“我相信,这一次影视的王冠,非安爵莫属。”他说,“你是不看不知道,等你看了,你就会忍不住地感慨遗憾,为什么当自己执影的年代里,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用灵魂演绎生命的演员。” 同安爵合作过的导演李如此评价安爵:“他不是在演绎沂南,而是当他走入镜头,他就是沂南。他演绎的沂南并不完美,他有懦弱、有怯退、有举棋不定,可是他还有热情似火、张扬跋扈、狂妄嚣张,他可以把沂南演绎得如同一团火,还能把他丢在黑暗的角落里,让人憎恨。可是就是这样的演绎,让这部作品,如此完美。” …… 颁奖现场,前几个影视的奖项已经被颁布,容澈并没有入选。而如今,俨然是最后一个奖项。 影视最大的奖项,影视王冠之奖。 多少许多年屹立不倒的天王都是从这个奖项中走出去的。 颁奖的人是一个知名度很高的老导演,他此刻的表情也有些激动,手都在颤抖,拿着手中的东西,激动得吐出两个字:“安爵!” 全场欢呼。 而那个男人却只是优雅一笑,然后他起身,与KeyLogic拥抱了一下,再同斐华拥抱了一下,这才慢慢走上台来。 全场的喧哗都不能打扰他,他一个人尊华的世界只属于他自己,俊美的容颜像是会千年不朽似的。 没有太大的激动,不如一贯人得到这样奖项会有的流泪,安爵接过奖杯,同颁奖者握了一下手,然后慢慢环视了下边儿一圈,世界骤然安静,然后他轻轻一笑。 显得如此淡定从容,如神祗俊美非凡。 他的话很简单:“我太过幸运,拥有爱我的KeyLogic,也拥有爱我的斐华,我也爱你们。” 全场更静了,因为前边儿一句实在是很正常,而后边儿一句……这个这个是啥意思?说实话,在全球同步直播的万华盛宴现场说这个,是不是会引发什么歧义? 女主持人赶紧开口圆场:“安爵的确很幸福,有爱他的爷爷,还有爱他的朋友,一亲人,一朋友,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爱人?” 这个圆场不错,全场的欢呼声又起。当然,其实这其中还是有许多反驳的声音的,无数的腐女腐男们正在竭力嘶吼:“斐华就是爱安爵!这才是王道啊王道啊!真正的王道啊!” 安爵挑眉笑了笑,他没有回答,拿着奖杯就走了下去。 等这一轮颁奖之后的表演结束,便是音乐的颁奖。 说实在的,对这个颁奖,大家的紧张程度反而没什么了,毕竟嘛…最后的大奖,如果不是斐华得,他们还真不知道,有谁有本事得这个大奖? 当然,结局也是如此。、 当那个男人在万众瞩目之下迈着淡然如常的步伐、从容而上,一派天然气场的时候,所有人都显得如此淡定和理所应当。 甚至,看到他的背影,所有人都不由得想到上一次斐华领奖的时候,似乎还是这副模样。 所以说,斐华之所以为斐华,斐华之所以站在音乐巅峰无人可敌,除了他的音乐之外,还有他一如既往的模样、气质和心。他没有被污染,在这个浑浊的世界里,没有谁,有本事污染他。没有谁,有本事,改变他。 当然,这只是过往。如今那个能轻而易举改变他的人,早已经出现。 所以,斐华毫不介意,在如今这个盛宴之上,宣告自己的心。 这一颗,早已经交出,永远不会收回的深爱之心。 他的感言不是感言,他的感言,是面对于全世界的告白。 只有一句话,却无人能怀疑他的深情,甚至在这个重磅炸弹面前,这个惊世骇俗的消息面前,第一时间里,竟然无人愿意去责骂他,将他朝着变态的方向推。 他说的话也很好猜,这个聪明绝顶的天王,面对安爵的时候,说话哪一次有过转弯?实际上,他说话也向来不转弯……他只是话少罢了。 他说:“安爵,我爱你。” …… 至于结局,两人造成的这般轰动的结局是什么,他们已经没有兴趣知道了,因为就在第二天所有的娱乐报刊赶制头版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坐着属于兰伯特的私人飞机,飞往兰伯特的一座私人小岛的,因为在那里,他们将要互换戒指,不换其他的,就换手中带着的这一对,曾经由安爵染血过的这一对,然后完成虔诚而圣神的婚礼。 而报纸上,最后所有明星聚集在一起,而安爵却和斐华牵着手站在一旁的角落被单独放大拍到的画面,将永远地铭记其上。 因为此时此刻的他们,显得如此无所畏惧,他们脸上的轻笑是如此自然,相识之间从来只有彼此,他们在以自己的方式,无视这世间的人是如何看待男人之间的爱情的,用牵手的方式,无声、却又震撼的告诉全世界—— 他们正在相爱,他们就是要在一起。 从此之后,就是属于两个人的幸福美满。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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